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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報告】 杉原爽香上大學了！她應聘擔任一名國中生－－十四歲志水多惠的家庭教師。 多惠的父親志水國明是一名大企業家，長年旅居美國，一年難得回來日本幾次。 這次回國，決定五月的連續假期全家到輕井澤的別墅住幾天，除了夫人惠美 子、女兒多惠、女管家及一名由美國帶回來的女秘書之外，還邀請了爽香同行。 到達別墅的當晚，關係企業的職員水田和他的主管內田，為了向志水老闆求情 不要解散該關係企業而先後前來。這名內田是志水夫人惠美子的前夫，也就是 說志水老闆搶走了部屬的老婆！翌晨警察來查問，原來一名該關係企業的職員 ，也是工會中的激進份子松永，竟被殺死在別墅附近的林子裡…… 可愛的爽香所到之處卻每每有可怕的事情發生！十五歲念國三時在《淺綠色小 背包》一書裡初遇殺人事件後，十六歲在《深藍色畫布》裡、十七歲在《亞麻 色夾克》裡、十八歲在《淺紫色週末》裡都發生了殺人事件！而今爽香十九歲 了，當然也非驚險一下不可。《琥珀色日記》裡到底寫了些什麼呢？就請慢慢 欣賞吧！ 第一章：報告 ──杉原爽香．十九歲之春 電話鈴聲持續地響著。 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喲……。今天是禮拜天呀！你以為現在是幾點啊？ 杉原爽香一面將半掉落床下的棉被拉起，一面看看枕邊的時鐘。若是在要去學 校的日子裡，只要鬧鐘一響就會起床，因為這是個鈴聲特別吵的鬧鐘。 今天當然沒調鬧鐘。而且……八點二十分。 早上八點！──在禮拜天的這個時候打電話來的傢伙真可惡！ 話雖如此，但……。反正，不論是父親或母親，大概都不會去接電話吧！會去接 電話的只有爽香。 「哎呀……」 電話簡直就像是與爽香比耐力似地，一直響著。 不得已，爽香勉強起床。邊打個哈欠、趿著拖鞋，走出房間。 睡衣的釦子，不知何故，大部份都沒扣好。──可別誤會啊，爽香的床上可沒躺 著男人哦！ 「來了來了……」 一面發牢騷、一面接電話。「──喂喂。」 若是打錯電話的話，絕不會輕易地饒過的！ 「是爽香嗎？」 突然，如喇叭般的，相當有活力的聲音從電話的那端傳來，爽香吃了一驚。 「嗯……」 「我是河村啦！」 「啊。──抱歉。」 在這個時候接到刑警的電話，若是平常人，一定會緊張得一顆心怦怦地跳吧！ 但爽香可不同。她和河村刑警，已經認識相當久，一起經歷了不少危險事件，是很 好的朋友。 話雖如此，但河村當然不是爽香的情人。總之，河村三十一歲。爽香十九歲── 不，正確地說，還要過兩個禮拜才滿十九歲。且不論年齡上的差異，河村已經有一 位交往多年，名叫安西布子的女朋友了……。 「哎呀，真對不起。妳還在睡嗎？今天是禮拜天嘛！哈哈哈！」 「你很高興哦！」 爽香苦笑了一下，「你是不是有甚麼好消息呢？」 「嗯！爽香，妳七月二十八號那天有空嗎？」 「啊？」 爽香楞了一下。「嗯，河村先生。你知道今天是何月何日嗎？四月的──幾號來 著？啊，對了對了，是二十五號啦！你說的七月幾號是──」 突然間，爽香清醒了，立刻就明白了。 「河村，那麼，難道是……」 「嗯！好不容易終於要訂婚了！」 河村的語氣，就好像是發現新大陸的探險家。 「恭喜！那麼，七月──」 「在二十八日那天舉行訂婚典禮，這是昨天晚上，和她的父母親商議後的決 定。不管怎樣，妳一定要來哦！太好了！太好了呀！」 河村一定是邊打電話，邊高興得快跳起來了。爽香不由得擔心起來，問道： 「嗯，河村。那裡，──是外面的公共電話嗎？」 ──幾分鐘之後，才結束和半處於空中浮游狀態中的河村的通話。 「是誰打來的呢？」 背後立即傳來母親的聲音。 「您起床了啊？還可以再繼續睡呀……」 爽香這麼說，「是河村先生。說已經正式決定和安西老師訂婚了。是報喜訊的 電話。」 「啊！那真是太好了！」 母親真江穿著睡衣，「已經等了好久一段時間了呀！」 「是啊！──可是，安西老師也二十六歲了，大概她覺得也應該安定下來了吧！」 爽香橫穿過因拉上窗簾而稍顯昏暗的起居室，將窗簾拉開。 安西布子，是在爽香國中三年級時，擔任導師的女老師。在那之後，也多少有 來往。 河村刑警這幾年一直向安西布子求婚，但安西布子都沒允諾，所以一直持續膠 著狀態。 「媽，您還可以繼續睡呀！時間還早嘛！」 回頭看看母親，爽香突然嚇了一跳。 母親真江的頭髮，看來已全白了。 爽香立即知道是因為照射進來的晨光，使得母親的頭髮看來斑白，因而鬆了一 口氣……。可是，自從去年父親入院以來，為了照顧父親，母親斑白的頭髮顯得醒 目，人明顯地蒼老了許多，這也是事實。 「嗯……。妳才應該再去睡呢！妳不是總是喊著說睏死了、睏死了嗎？」 「可是我不認為電話只有一通啊！」 「咦？」 就在此時，電話又響了。 「您看吧！──是，我是杉原。──今日子啊？有沒有接到河村先生的電話？──果 然沒錯啊！」 爽香笑著說。 爽香已經完全清醒了，而且不僅是這樣，她還迫不及待地想將高興的事情，盡 可能與朋友共享呢！ 「──對，對。──就是那種語氣呢！──我還以為又出了甚麼事了呢！」 母親真江，看到爽香聊得如此愉快，忍不住輕輕地打了個哈欠，想再鑽進被窩 裡去，所以就慢慢地上樓去了……。 是連續假日了嗎？……。 杉原爽香在約好的咖啡廳裡，一面坐在靠窗的桌子往外眺望，一面沐浴在春日 中，令爽香有點想睡。 今天早上，因為河村刑警那個「興高采烈」的電話被迫起床，而導致睡眠不足 亦是事實。但是，和今日子聊得非常起勁。 「今天，要不要見個面呢？」 「好啊！」 所以爽香就在這裡了。 浜田今日子是歷經國中、高中以來，爽香最好的朋友。和爽香不同（？）的是 成績優秀，今日子是一次就考上別所大學（也可說是明星學校）的醫學系，所以和 爽香唸的大學不一樣。 在開始上課的時間，是幾乎不常見面的。 今日子也是在安西布子所教的班上，和爽香一樣──與其這麼說，倒不如說多少 也是因為爽香──經常和許多事牽連一起，所以也清楚地知道河村的事。 若安西老師和河村刑警舉行結婚典禮的話，那一定是不能不去參加的吧！ 稍微早到的爽香，一面喝咖啡一面看著外面走動的模糊人影。──在年輕人的城 市裡，大學生好像不多。 像爽香，因個子嬌小，即使被視為高中生，也不會令人感到訝異的。 連續假日的腳步近了。過了這週之後的五月九日就是爽香的生日。──可是，今 年的連續假日，大概哪裡都不能去玩了吧……。 「那是？」 好像曾在哪裡見過的女孩。是個總給人一種俏皮少女的感覺的……。 對了。──一定是的。雖才只見過一次面，但大概沒錯……。 「爽香！」 傳來愉悅般的聲音。 「今日子。──好久不見……。有多久沒見了呢？」 「應該有一個月了吧！」 今日子坐了下來，「妳等了一會兒了吧！」 「因為比較早到。」 爽香說。 兩人不由得陷入沉默之中。──真奇怪啊！在高中時，雖然每天見面，可是，一 到這種地方來時，仍有許多話可講，但……。 相反的，隔了一段時間再見面時，便有點見外、生疏。 「令尊情況如何？」 今日子這麼問。 「嗯！總算新工作也變得有趣似的。總算還能愉快地照自己的方式做。」 爽香說。 爽香的父親杉原成也，因腦溢血而病倒是去年夏天的事。導致語言的障礙以及 左半身的麻痺，正在復健中。 幸好，從今年早春起，也漸漸能說些簡單的日常會話，而且也能拄著枴杖走路 了，這些均是令人高興的康復。 但是，要再回到原來的單位是相當困難的，結果，現在在原公司相關企業中， 擔任簡單的經理業務工作，從四月初就赴任了。 薪水減少了，但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本來爽香是要放棄上大學的，但後來發 現，若靠打工來賺取學費的話，也許行得通，所以就決定上大學了。 「雖然如此，但已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啊！」 「嗯！搞不好的話，我想不是一家離散，就是只好去當有錢人的小老婆了吧！」 聽爽香這麼說著，今日子忍不住笑出聲來。 「妳還是沒變啊！爽香。」 妳也是啊！還是讓人擔心嘛！爽香想對今日子這麼說。 雖然聰明，但關於愛情，今日子是屬於「難以自拔」那一類型的。正因為如 此，爽香也覺得相當地為難。 可是，現在……。人總是會變的吧！爽香這麼地認為。 浜田今日子──雖是陳腔濫調──是相當有精神的。現在一定是充滿自信，走在適 合自己的道路上，所以整個人看起來神采飛揚。 「令堂，大概累壞了吧！」 「是啊！老多了呢！但幸好沒累倒，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啊！」 爽香說，「妳有空時請到我家來。我媽媽看到妳一定會很高興的。」 「好啊！但我都沒甚麼時間！」 今日子叫了杯紅茶後說。 「大學唸得如何？還在戀愛嗎？」 「已經受夠男人了。」 今日子笑了，「其實也不盡然啦，反正也沒那種時間啊！功課退得很緊。即使 沒有考試，也要忙到深夜一、兩點。」 「啊，這可不適合我呀！」 「我可是樂在其中呢！但如此一來就不能算是多采多姿的女大學生了。」 今日子聳聳肩，「與其那樣，倒不如……」 「嗯。該如何祝賀安西老師和河村先生的結婚呢？」 「咦？啊，對啊！──這可不是爽香妳拿手的嗎！」 「也可以這麼說……。要不要問問安西老師呢？」 「好啊！」 ──爽香心裡明白。 今日子欲言又止，想說的並不是那件事。今日子其實是想這麼問： 「現在和丹羽怎麼樣呢？」 丹羽明男是爽香的男朋友，一起考上了大學。但是──現在，爽香不想談明男的事。 「爽香，妳有沒有參加甚麼社團呢？」 今日子問道。 「有人鼓吹我加入管弦樂團。」 爽香一直在管弦樂團中吹長笛。 「那不是很好嗎？」 「可是，若一接近演奏會時，好像就會很忙似的……。而且是弦樂器的話，即使 少了一個也無妨，可是，若是長笛的話，則少個人就影響很大了吧！」 「是嗎？不過妳說的也沒錯啦！」 「所以我就以我在打工，請給我時間考慮，回絕了。」 爽香將目光投向外面。 「──怎麼了？」 「嗯。那個靠著路燈站立的孩子……」 「啊，是那個可愛的孩子嗎？好像是個國中生嘛！」 「嗯……。大概是我家教的那個孩子吧！」 「啊！」 「雖然最近只去拜訪過一次而已，但應該不會錯。」 「爽香，妳應該記得住人的相貌才對吧！可是，看來不像是個精明的孩子。」 「這個嘛……。」 爽香含糊地說。 「到底怎麼回事？妳好像又捲入奇怪的事件中似的。」 「得了吧！已經過了冒險的年齡了啊！」 爽香這麼說。 可是──那的確是奇怪的一家啊！ 那是連爽香進去都會覺畏縮的豪華建築……。與其說是房子的外觀，倒不如說是 空氣中，飄浮著令人畏縮般的「毒」。 特別是，那孩子對母親的態度──。 熾天使書城
【第二章：家族關係】 「媽，請妳別多嘴！」 那少女說。 爽香本來正慢慢地喝著端來的紅茶（是哥本哈根的高級紅茶），但不知不覺地 停下來，直覺感到母親與女兒之間，有股奇怪的敵意……。 中學生似的女孩，討厭母親對家庭老師說東說西的這種心情──嗯，也算是正常 的吧！ 但是，今天的這種情形又有些不同。 「是嘛！──是的。」 母親稍稍脹紅了臉，「那下次再和老師慢慢地聊吧！」 是在叫誰「老師」呢？爽香想了一下，才注意到也許是指自己吧！ 我是「老師」呀！真有點不好意思呢！ 「那麼，下星期再聊吧！請多關照。」 母親低著頭說，爽香急忙地站起來。突然，爽香以為那女孩的母親大概會叫自 己回家吧！縱然爽香紅茶尚未喝完。 「我有事必須出門一趟。」 那母親說，「多惠，妳好好地帶老師去參觀吧！」 「嗯！」 叫多惠的女孩，這次很聽話的點點頭。 「那麼，麻煩妳了。」 那母親又再次的行禮，爽香也說： 「哪裡，我才是呢！」 並深深地對多惠的母親行禮。 ──志水多惠。 這是爽香家教女學生的名字。 國中二年級，十四歲。──從年齡來看，也許還很小，但總給人一種小大人的印象。 看似非常機靈的樣子，老實說，爽香對於擔任這個女孩的家庭教師有點不安。 爽香──自己這麼說有些奇怪──並非很優秀的人。拿成績來說，一直都徘徊在中 等上下，從不曾像今日子那樣，進入「好班」就讀。 而像殺人事件之類的事，爽香則是很拿手的，但……。爽香喝完紅茶後，看看寬 廣的起居室。 「真大啊！」 爽香直接地說出感覺，「這裡住幾個人呢？」 「大概三個人。」 志水多惠稍稍用一種諷刺的口氣回答道。 不知是否因為母親已出門的緣故，多惠的表情稍稍帶點孩子氣。 「大概啊……」 爽香想多惠之所以會這麼說，其中必有緣故，但她不敢問。若問的話，反而會 使多惠設防。再說，本人想說的話，就一定會說吧！ 總之，這是個大而氣派的房子。 因為牆壁很高，到底該從何處進去呢？爽香還要四處找一下。 說是找到廚房門，用那裡的對講機，然後再到大門回去。──總之，在這裡是 「老師」的身份。 感覺像是古老的房子，庭院滿是高大的樹木。到這裡時已是傍晚了，所以庭院 的樹叢間就如同黑夜般的漆黑。 然後，出來的是那女孩的母親。──穿著全白的和服，難道平常就是這樣的打扮 嗎？爽香這麼想……。 對那女兒多惠的印象不壞，即使看起來有些好勝，而且有點叛逆，這些都和爽 香自己有點相像。 但，爽香的中學時代，可以「非常開朗」來形容──其實是「好像白痴般」──所 以相形之下，這名叫多惠的少女，總給人帶點偷窺大人世界般的感覺。 而且，與爽香不同的是（這點有些令人難以苟同），志水多惠是個令人眼睛為 之一亮的美少女。事實上，就正因如此，總帶些憂鬱，而更增添其魅力。 「──那麼，請。」 多惠站了起來，「到我房間去吧！」 「好啊！」 已經喝完紅茶的爽香，可以毫無顧忌地站起來了。 走出了起居室，爽香稍稍嚇了一跳而停下腳步。有一相瘦且感覺很樸素的女人 站在那裡。年紀大概四十歲前後吧！ 「是朋友嗎？」 那女人用極低的聲音問多惠。 「不……。是家庭老師啦！說這麼失禮的話。」 多惠生氣了，正經地說。 「我是杉原。」 爽香朝那女人打招呼。 「非常抱歉！」 那女人低下頭來。「我叫工藤百合子。」 「走吧！老師。」 爽香第一次聽到多惠叫她「老師」。 走在寬廣的樓梯上。──這和爽香家中，若一不小心，就會踩空似的樓梯是大不 相同的。 二樓多惠的房間，光是這裡，就差不多是爽香家的客廳和餐廳合起來那麼大。 「好大的床啊！」 爽香瞪大了雙眼。 「因為我的睡相很難看。」 多惠說完之後，「老師。是不是都要用尊敬的口吻說呢？能不能用普通的口氣 說話呢？」 「光聽到妳喊我『老師』，我就有點不好意思了呢！」 爽香笑著說，「除此之外，妳不用尊敬的語氣也沒關係的啦！」 「太好了！」 多惠微微一笑。初次見到多惠開朗的笑容。 「上課的地方，在這裡可以嗎？」 「嗯，桌子這麼寬，大概可以吧！」 事實上，多惠的桌上，收拾得相當整潔。通常，像這種年齡的小孩的桌子，大 都會堆滿了東西才對。 「椅子用這種的就可以了嗎？」 多惠搬來了看似很重般的椅子，放在桌子旁邊。 「真漂亮的椅子啊！是古董嗎？」 「是請人設計的。是新的，但因為木質好，所以非常重。」 試坐看椅子舒不舒服。──這和爽香家餐廳的椅子一比相當懸殊。 「那麼……」 至少得做些像「老師」做的事。所以，「能不能讓我看看妳們現在用的教科書？」 爽香這麼說。 「是男的唷！」 今日子說。 「咦？」 「妳看。那個女孩。──正和男的在說話。」 爽香從靠在街燈上的志水多惠身上移開了視線。 定睛一看，的確，多惠正和男人說話。──是位五十歲左右、穿著整齊的紳士。 「感覺好像是認識的人啊！」 今日子說，「大概是約好了的吧？」 「是啊……」 「是她爸爸嗎？」 當然，這是最有可能的吧！但是，爽香從多惠的母親，志水惠美子處得知道個 消息： 「我先生，這一年內都在紐約。」 站著說話的多惠的表情，沒有緊張，相當穩定。 「──抱歉，今日子！」 爽香站了起來。 「怎麼了？」 「我想去假裝巧遇那女孩。」 今日子笑了。 「妳還是沒變呀！──那麼，再聯絡！」 「真抱歉啊！」 爽香將自己那部份的錢擱在桌上之後就站了起來。 「那下次再慢慢聊吧！」 今日子說，「我要聽丹羽的事唷！」 「嗯！」 「我也有話要告訴妳。」 今日子的話中有話。 爽香本想開口問的，但還是忍住了，揮揮手，急忙地朝大門走去。 ──今日子這傢伙！八成又交了男朋友了。 但是，和以前的今日子不同了。 爽香從今日子的談話中可以知道今日子已不再是一個勁兒地深陷、難以自拔的 交友方式。這大概是因為她成為大學生後，所產生的自覺與自信吧……。 爽香不可否認她有點羨慕今日子。反觀自己──。 啊，這樣也不錯。 走出咖啡店，爽香若無其事地走在街上。往剛走出來的咖啡店瞄一眼，正好看 到今日子離開座位，朝店裡的電話走去。 大概是因為有時間了，所以試著給她那位「男朋友」打電話吧！ 爽香走到站著說話的志水多惠身旁時，就放慢了腳步──兩人的目光交會。 「啊，老師！」 多惠的表情一下子變得開朗了。 「甚麼，是多惠啊！」 用稍稍親暱的語氣，「真巧啊！在這裡遇見妳。」 「是啊！我嚇了一跳。──杉原老師是我的家庭教師。」 多惠向那紳士介紹爽香，「老師，這位是，我的──怎麼說好呢？」 那紳士笑了。 「我叫內田。」 如此對爽香說。 「啊，幸會……」 「這位是我母親的前夫。──妳知道嗎？」 多惠說。 「啊？」 「現在的媽媽是繼室。是我父親從這位內田先生的手中，將媽媽搶過來的。」 「多惠。」 叫內田的紳士苦笑，「只要一碰到妳，可就有得瞧了。」 「就算我自導自演，也是沒用的吧！」 多惠輕描淡寫地說，「老師，一起吃中飯吧！」 「啊……」 此時的爽香，的確有股好奇心在驅使著她。但，這和十六、七歲時的衝勁是不 同的。 而且爽香也正猶豫著是否要介入別人的家務事中。 可是──結果，爽香還是和內田與多惠一起去了……。 「我回來了！」 一面走上玄關，爽香一面這般地打招呼。「──媽呢？」 「出去了。」 父親從起居室探出頭來，「去買東西了。」 「是嗎？──她找我一塊去，但我沒去。」 爽香看到父親踏著蹣跚的步伐朝玄關走去。 「你要去哪裡呢？」 「散步。」 父親輕輕地回答。 好像不太想說的樣子。 「要注意車子哦！」 父親以點頭代替回答，之後便手持枴杖出門去了。 大概是要去書店吧！ 「啊──啊。」 爽香倒向起居室的沙發上。 讓那個叫內田的男人請客，吃得好飽。這樣晚飯大概又吃不下了吧！ 電話響了。爽香坐起身來，伸手去接電話。 「──喂，我是杉原。」 「喂。」 停了一會兒，傳來有點魯莽的聲音。 「明男？真難得啊！」 爽香改變坐姿。「啊。──你接到河村先生的電話了嗎？」 「嗯。我母親接的，他對我媽說，『讓令公子牽扯上奇怪的事，真抱歉。』」 「哎呀哎呀！」 「妳要向我道歉哦！」 「好啦。──明男，你好嗎？」 這並非對情人──不，是對男朋友該有的問法。 爽香的胸中，稍稍刺痛了一下。 熾天使書城
【第三章：回國】 「別再奚落我了吧！」 被搶得先機，爽香笑了出來。 「若不稍稍覺悟的話是不行的哦！老師。」 爽香說。 「我已到處受人嘲笑了呀！」 安西布子這麼說，並苦笑著，「只有我父親一個人還緊繃著臉。」 ──星期二。 只有上午有課，所以爽香決定以星期二的傍晚作為當志水多惠的家庭教師的日子。 距離去多惠家還有一點時間。 雖聽說安西布子和河村即將正式訂婚的消息，但還沒和布子本人談過，所以打 電話去國中的職員室，約正好有空的布子在門口見面。 「這家店，已經改變了啊！」 這家本來是賣甜點的，但現在已改成連拉麵和義大利麵都有賣的店──也不知該 怎麼稱呼──爽香在國中時常來這裡。 菜單幾乎沒變，但價錢稍稍上漲，而且店裡的裝潢也現代化了。 「大概是今年春改變的啊！」 安西布子一面喝著紅茶，一面說。 「改變得很快啊！──不過已經過了這麼多年，所以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爽香沉重地說。 「妳說很多年，不是才過了四年嗎？」 布子笑了，「妳若這樣說，表示是杉原妳一直在改變哦！」 「是嗎？那我怎麼覺得自己好像一點兒都沒變……」 今天颳著強風，窗外的風沙被吹得漫天飛舞。雖然今天是個晴朗的日子。 「禮拜天和今日子見過面了唷！」 爽香重新調整情緒，「她說該怎麼祝賀老師。結果決定問老師，老師有甚麼想 要的嗎？」 「這個嘛！」 布子低下頭來，「現在很忙，也沒時間想那麼多。再稍等一下。新家庭會有甚 麼東西是必要的呢？」 大概沒問題吧！反正，老師還是「千金小姐」，所以……。 「妳已經開始當家教了嗎？」 「啊，是啊！」 爽香將放在旁邊椅子上的皮包打開，「這是今天要教的內容，但應該怎麼教， 才會令人易懂呢？」 「是老師問老師嗎？」 「別這麼捉弄人，請幫幫我的忙。再怎麼說我也是新手啊！」 「好、好。」 布子很愉快似地看著爽香翻開的那一頁內容。 ──老師，終於平靜下來了啊！爽香敏銳地感覺到。 爽香想像布子是因要與河村結婚，而與其父親發生不愉快的事。 戀愛雖說是雙人的事，但若論及婚嫁時，就成了「家族」的事了。即使很麻 煩，也是無可避免的。 不──有時候連「戀愛」都會牽扯到家族問題。 啊，姑且不論和丹羽明男之間是否能稱為「情侶」，但至少爽香是喜歡明男 的。爽香覺得，若順這樣繼續發展下去，而能自然而然地變成「真正的」情侶也不錯。 但是，明男……。且不管兩個人如何，至少明男的母親周子就和爽香處得不太 好。一直與母親相依為命的明男，無論如何是不會和母親起爭執的。 兩個人雖都上同一所大學，但卻很少碰面。 當父親入院，母親每天都往來於醫院探望時，因為很忙碌，所以不太覺得。但 現在，變得比較輕鬆時，爽香反倒覺得孤寂。 爽香知道，若勉強地找明男，反而會彆扭。而且每次出門，明男都會告訴母親 上哪裡去。 假設不能說和爽香見面，那就只能撒謊了，但要明男對母親撒謊是件很不容易 的事。 所以爽香認為若明男能反過來約她出去的話，是最好不過的了，但……。明男， 即使在大學裡，都不曾去找過爽香打聲招呼。 偶爾，爽香也會不安。──她有種預感，和明男會這樣持續下去，而以「昔日好 友」的關係畫下句點。 啊，並非爽香對明男如此之著迷……。現在兩個人很少見面，多半也是因為明男 母親之故。即使兩個人沒有相互競爭之意。 「──真對不起！」 爽香將布子所說的記下來，「讓您傳授我如何教學。」 「不客氣。」 布子稍稍頑皮地說，「──家裡的人，都好嗎？」 「都很好。我爸爸每天五點下班，已經能看看書了。母親也放心了。哥哥他們 ──。啊，我還沒告訴您吧！從今年春天起，調到大阪去了。」 「哦，是全家一起去嗎？」 「則子不知說些甚麼，就將小孩綾香託給母親帶，然後就去大阪了。」 哥哥充夫比爽香大十歲，和太太則子所生的女兒綾香也已經三歲了。再帶一個 小孩，母親真江真是累壞了。 老實說，哥哥夫婦倆去了大阪，爽香也鬆了一口氣。 「怎麼回事呢？」布子問道。 「咦？」 「今年最好別介入危險的事唷！」 爽香笑了笑說： 「請為我祈禱吧！祈禱我別被死神看上。」 說完，爽香喝口咖啡。 這是帶點蜜豆味，奇特的咖啡……。 「是爸爸嗎？」 志水多惠停下正在吃相嫌早了點的晚餐的手說。 「是啊！」 母親惠美子點點頭。 「已經要回來了啊！──甚麼時候呢？」 多惠說話的語氣，讓人感到是故意裝成漠不關心的樣子。 「明天。這次的假日就能一塊渡過了！」 晚餐提早，是因為那位「可愛的」家庭老師今天要來。 上課中，會端來點心，而多惠也會陪著一起吃，所以她決定現在少吃一點。 「真的是很突然啊！」 多惠說。 「剛剛才打電話來的。」 說話的是工藤百合子，「要不要再多吃一點？」 「已經吃很多了。」 多惠用餐巾擦擦嘴，「我要在老師來之前，先將房間收拾好。」 「是位很可愛的老師啊！」 惠美子微笑著說，「妳覺得呢？」 「是個很好的人哦！」 多惠移開椅子，站了起來。「聽說在時間上要求嚴格。若老師來了，再叫我吧！」 「好的。」 工藤百合子回答。 朝即將離去的多惠說： 「連續假日時，要去輕井澤的別墅唷！」 多惠停下腳來。隔了一會兒才回過頭來。 「甚麼時候決定的？」 「剛剛。妳爸爸在電話裡說的。妳有甚麼其他的打算嗎？」 「也沒問我就決定了啊！」 「多惠──」 「沒關係的啦！一點都不要緊。」 一說完，多惠幾乎是用跑的走出餐廳。 惠美子的嘴邊有些僵硬。浮出「糟了」的表情。 「要不要沏茶呢？」 聽到工藤百合子的聲音，惠美子嘛了一跳。 臉一下子就脹紅了。因為工藤百合子的口氣中，總令人感到有點瞧不起人的意味。 但是，對於這種事應該是不必在意的。應該裝作甚麼都沒注意到的樣子。 「──好啊！」 惠美子說，「麻煩妳了。」 然後，又附帶他一句： 「有點變苦了唷！清再去重沏。」 爽香汗流浹背。 並非做了甚麼運動。而是「初次當老師的經驗」讓爽香累壞了。 因此爽香又重新地認識學校的老師們。──竟然能每天都從事這種工作。 志水多惠並不是一個難教的學生，即使不曾教過其他的小孩，但這點爽香是很 清楚的。 多惠很聽話也很熱心。她並不是爽香所擔心的那種「沒甚麼可教的」優等生， 所以鬆了一口氣。 「老師。」 當多惠用原子筆將長篇文章的日譯寫完一行後說。 「嗯？有甚麼地方不懂嗎？」 「也不是啦──。能不能休息一下呢？」 啊，對了。因為上課時間是兩個半小時，所以忘了課上到一半要休息一下。經 多惠提醒，爽香這才想起來。 真差勁的老師啊……。爽香只好安慰自己說因為是第一次，所以這也是沒辦法的 事啊！ 「那麼，休息吧！」 「三明治做好了唷！」 多惠立刻站了起來，走出去了。 這麼一說……。肚子也餓了啊！爽香聽到自己肚子咕咕地響著，不禁羞紅了臉， 幸好多惠不在這裡。 「──好好吃。」 爽香一面注意不要吃得過急，一面和多惠一起抓起放在大銀盤中的三明治。的 確很好吃，不同於普通的麵包。 「我爸爸要回來了唷！」 多惠說，「明天。」 「明天？」 「因為從二號開始有連續休假，所以決定要去別墅。他們總是這樣自作主張！」 雖然在發牢騷，但看起來不像是生氣的樣子。 禮拜天，和多惠以及叫內田的男人三個人一起吃午飯，那時，爽香才知道多惠 不是惠美子的小孩，而是前妻所生的小孩。 生了多惠的前妻，在多惠還是個嬰兒時離家並離婚。而多惠的父親娶惠美子為 繼室則是五年前的事。 那時，就如同多惠半開玩笑時所說的，惠美子是那名叫內田的男人的妻子，是 半被志水「搶來」的。 內田總令人覺得是個穩重的男人，自己甚麼都不說。但仔細想想，內田和多惠 成為好朋友，也是件奇怪的事……。 「老師家裡，除了爸爸和媽媽之外，還有誰呢？」 聽到多惠這麼問，爽香喝了口香甜的紅茶之後，一一為多惠說明家中成員。當 然也包含哥哥充夫一家人的事。 「真棒啊！」多惠說。 「是嗎？可是我覺得不怎麼好。」 「可是，這樣很好啊！像我家……。爸爸一年到頭不在家、而且媽媽又是繼母。 再加上──」 多惠稍停了一下，「大概注意到了吧？老師。」 爽香稍稍猶豫了一下。 「妳是指工藤百合子小姐嗎？」 「嗯。──從她的立場來看，好像是佣人的樣子吧！可是，若看她和媽媽說話的 樣子就可明白了唷！」 「是妳父親的……」 「是的。比媽媽還早。待在這裡已將近十年了。這大概可說是妻妾同在一屋簷 下了吧！」 也許沒甚麼稀奇的，但是……。對小孩而言，會這般地不信任大人的情況是很少 見的吧！ 「因為一直是如此，所以我也已經見怪不怪了。」 多惠說，「可是我這是不明白。有那個人在，而且還能將媽媽從內田先生身旁 奪走……」 「那麼，整年都在紐約嗎？」 「嗯。可是──」 話說到一半，多惠停了下來。然後，一口氣喝光了自己的紅茶之後。 「內田先生，是我爸爸的部下唷！」 這麼說著，「嗯，很厲害吧！竟然搶部下的老婆。即使是古時候的諸侯，不是 也不做這種事嗎？」 「以前的事我不清楚，但現在很少有這種事吧！」爽香說。 「要來收茶盤了。老師，還要喝紅茶嗎？」 ──之後，又再上了四十分鐘左右的課，爽香第一次的「老師角色」終於順利 （？）地結束了。 「可以了唷！送到這裡即可。」 在玄關處，爽香說道， 「那麼，連續休假之後再見了。」 多惠很高興似地舉起手來。 「嗯。──那麼，再見。」 多惠深深地彎腰行禮，說道： 「老師，再見。」 工藤百合子穿著拖鞋，往大門的方向走去。 因為已經太晚了，所以爽香打算從志水家叫計程車回家。 多惠的母親惠美子並沒有出來送爽香。 爽香往大門的方向走去。在途中遇到工藤百合子在等她。 「實在很抱歉！」 「我想妳應該已經來了。」 工藤百合子說，突然地壓低嗓門，「老師。連續假日時，能不能請妳和我們一 起去別墅呢？」 很快地說完。 爽香大吃了一驚。 「咦？」 「這是為了多惠。因為很危險。」 工藤百合子的語氣聽來是很認真的。 爽香正想開口，門外已響起了汽車喇叭聲。 「啊，好像已經來了唷！」 工藤百合子打開大門。而計程車也已打開車門在等著爽香了。 「那麼，請將這車票拿給司機。」 工藤百合子將小小的紙片放在爽香的手上，「麻煩你了。」 說完後，低下頭來……。 熾天使書城
【第四章：秘書】 「明男！」 走出圖書館後，爽香停下腳來。 丹羽明男不知該做甚麼才好，呆立了一會兒。 「做甚麼呢？」 爽香朝明男跑來。 「嗯……。我是因為聽說妳在這裡。」 「怎麼不進去裡面呢？明男你也是這所大學的學生啊！」 「我知道啊！但我只要一碰到書，頭就痛了呀！」 爽香笑了笑。 「──那麼，要去哪裡呢？」 「哪裡都行。」 「要用走路嗎？」 「嗯。」 明男像是鬆了口氣般地說。──爽香一向都是決定做甚麼，或是去哪裡的人，所 以明男也樂得輕鬆。 「──已經放棄吹長笛了？」明男問道。 「我很忙，再說也有工作。」 「妳是指家教嗎？現在情況如何呢？」 「還可以啦！只教過一次而已。所以還不太知道。」 爽香聳聳肩。 大部份的學生都已經回去了，校園裡的人影稀少。彌漫著黃昏的氣息。 「已經是連續假日了啊！」 明男說道。 對了，今天已經是五月一號了。是禮拜六。從二號禮拜天開始、三、四、五號 四天連續放假。 爽香的四周，到處是「去香港」或是「北海道」、「九州」、「沖繩」等地， 非常熱鬧。 哥哥充夫他們夫婦倆，本來決定在連續假日時回家，但因則子突然說要去箱 根，所以只回家一下子而已。 因看不到小綾，所以父親和母親有些失望，而如此一來，同時也因而不必過於 辛勞，而鬆了一口氣似的。 「明男，在連續假日時，要做甚麼呢？」爽香問道。 「當然是待在家裡囉！妳呢？」 「也待在家裡。」 兩個人一起笑了。──真是太久沒見面了。 「好像彼此都不受歡迎似的。」 「大概是吧！」 「其實是有個邀請啦！問我要不要去輕井澤的別墅。」 「──是男的邀妳去的嗎？」 「才不是呢！事實上是我家教學生家的邀請。可是，我不想去。」 這只是說說而已。很怕和明男的談話會中斷，這是以前從不曾有過的。 「要不要去哪裡嗎？」明男問道。 「去哪裡呢？」 「哪裡都行……。只要不要去太遠的地方就可以。即使要花油錢也無妨。」 爽香瞪大了眼。 「明男……。你考取駕照了嗎？甚麼時候呢？」 「上個禮拜。」 明男有些不好意思，「我一次就考取了哦！」 「啊，真是太厲害了。」 「我打算買中古車。但可能來不及在連續假日時買到。」 「那麼，要怎麼辦呢？」 「去出租汽車店租車。」 「你才剛拿到駕照啊！太恐怖了吧！」 「妳啊！不管發生甚麼事都會平安無事的吧！」 「真過份！說的是甚麼話呀！」 爽香用手肘碰了碰明男的腹部。──兩個人就像是又回到了高中時代，不，像是 回到剛認識不久時似的，是無憂無慮的男孩及女孩了。 電話響了。 多惠拿起聽筒。多惠躺在沙發上看電視，將電話放在膝蓋上。就像以前和朋友 聊天時一樣。 「喂！」 「是多惠嗎？」 「爸爸……」 父親的聲音聽起來距離很近，「你從哪裡打來的呢？」 「在車上打的。還有十五分鐘左右抵達。」 「去哪裡呢？是紐約嗎？」 志水國明笑得很開心。 「改變了很多預定行程了。」 「我想你是不是不回國了呢？」 「沒有這回事。我很想看看妳啊！」 「啊，我已經長高了唷！給你看也沒關係。」 「惠美子在嗎？」 「你說媽媽啊？剛剛出去了，大概已經回來了吧！說要準備帶去別墅的東西， 所以和百合子一起出門去了。」 「妳一個人在家嗎？」 「嗯！」 「那麼，十分鐘之後，來幫我開門。」 「好。再見！」 多惠掛斷了電話後，將電視關掉。 爸爸要回來了。──那是怎麼一回事呢？ 一年內都能放心地不管家裡的爸爸，現在要回來了，這是不是意味著即將發生 甚麼事呢…… 但是，多惠在過了五分鐘不到，就穿著拖鞋，走到大門口，去等父親的車子回來。 覺得好像等了很久，正覺有點累時，看到了汽車。 按電動開關打開大門。 車沒開進來就停下來了。 「──我回來了。」 正想走近車旁時，多惠停下腳來。 「妳長大了呀！」 志水國明穿著全白的西裝出現了。 車子的行李箱打開了，旁邊的門也打開了，好像有人下了車。 「社長，您的皮包。」 那女人說，並提來了一隻很重似的公事包。 「啊！」 志水接過了公事包，「皮箱讓司機提吧！要小心哦！別弄壞裡面的禮物。」 「好的！」 大概二十七、八歲吧！身材苗條修長的那個女人，穿著簡單大方的套裝。 她正在告訴司機要搬哪些東西。動作俐落，一點都不浪費時間。 「──那位是？」 多惠問道。 「是我的秘書。」 志水立刻回答，「──你要小心搬哦！」 「是。」 司機兩手提著皮箱，朝玄關走去。 「那麼，社長。我就在此告辭了。」 那位「秘書」說。 「辛苦了。旅館已經找好了吧！」 「是的。是住在Ｋ旅館。」 「這位是我女兒多惠。」 志水拍拍女兒的肩膀，「喂，走吧！」 多惠靜靜地點點頭。 那女人彎下腰來，朝志水說： 「若有甚麼事……」 「晚點再和妳聯絡。」 「是。」 「多惠。去打開玄關的門。如果不先將皮箱拿進去的話，那待會兒就麻煩了。」 「嗯。」 多惠跑了過去，在提著皮箱的司機到達之前，將玄關厚重的門打開了。 然後，一回頭朝大門看去，正好看到父親在和那名「秘書」說話。 是秘書嗎？──當父親在介紹多惠時，為甚麼那個女人沒有介紹自己的名字呢？ 一般人當然應該說自己的名字才對。當然囉！若名字就叫「秘書」的話，就另 當別論了。 多惠直覺地覺得，那個女人和父親不單是秘書和上司的關係而已。 在紐約的一年裡，多惠不認為父親連個女人都沒有。母親之所以會忙得到處亂 跑，是因為很清楚地知道此事。 但是，若以「秘書」的身份，將那女人帶到這裡來的話……。 司機又回到車上，等那女人上了車，車子開走後，志水才慢慢地走回來。 「這房子已經這麼老舊了？」 「你忘了嗎？女兒也很陳舊了吧！」 「說甚麼傻話啊！」 志水笑著摸摸多惠的頭。 並沒有變得結實長大的樣子。當然，才一年左右，也不可能變成那樣吧！ 「爸爸……。從明天開始，要做甚麼呢？」 進了房子裡，多惠問道。 「去別墅。不是事先說好的嗎？」 「嗯。──工作還順利嗎？」 「妳不用擔心。有沒有我的電話？」 「唔，真難得！」 走進起居室，志水嘆了一口氣。 「對了，我想起來了。就是這個樣子啊！一點兒都沒變。」 「媽媽很忙，所以沒時間改變擺設呀！」 「是嗎？」 「嗯。──只有我們去別墅嗎？」 「還有百合子啊！」 志水說，「啊，也許剛剛那個秘書也會來吧！一切看工作的情況來決定。」 多惠一直瞪著父親。 難道有媽媽、百合子這樣還不夠，居然還要再多一個人去？ 「打開那皮箱看看。我買了禮物喲！」 志水說，「──怎麼了？」 「唔，沒甚麼。」 搖搖頭，多惠彎下腰去看父親的皮箱了。 熾天使書城
【第五章：連休前晚】 「甚麼事呢？」 母親真江看到爽香抱了個大紙袋時，睜大了雙眼。 「是連續假日嘛！」 爽香將紙袋放在廚房的流理台上，「雖然不重，但體積龐大…… 因為很難拿，所以爽香的肩膀有點痠。 「既然是連續假日，那還有必要準備些甚麼特別的東西嗎？」 真江問道，「──喂，今天晚上想燉東西，妳能不能幫我削馬鈴薯的皮？」 「好呀。」 爽香在流理台洗洗手，「明天，我要和明男去兜風。」 「哦？」 真江看了爽香一下，「明男，已經拿到駕照了嗎？」 「最近才拿到的。」 「剛拿到啊？沒問題嗎？」 「明男一定是個好駕駛！看他的個性也知道。」 將馬鈴薯從冰箱裡拿出來，「爸爸呢？」 「不是在二樓嗎？──喂，將馬鈴薯拿到桌上削吧！這邊有鍋子，很熱的。」 「嗯。」 爽香拉開椅子坐了下來，「明天也要燉吧！這些就夠了嗎？」 「是啊！」 真江說，「就算妳和明男都來吃，這些也就已經夠了呀！」 「和明男嗎？──是啊。」 爽香一面削馬鈴薯的皮一面說，「說不定明男會來這裡住呢！」 真江停下手來回頭看。 「──爽香！」 「開玩笑的啦！」 爽香笑著說，「如果有這種事發生的話，我會被明男的母親殺了。」 真江浮現了一絲複雜的笑容。──爽香也很清楚母親心情不舒暢的原因。 自己的女兒和男孩子交往，大概不會有不擔心的父母吧！同時，爽香的母親對 於明男的母親丹羽周子不喜歡爽香一事非常地生氣。 「爽香！」 真江一面點燃爐火，一面說。 「嗯？還好嗎？沒問題吧？」 「沒問題的啦！──妳在父親入院時，也很辛苦啊！不管做了甚麼，我都不會生 氣的啊！可是，妳自己要小心一點啊！」 「討厭啦！媽。」 爽香有點不好意思而羞紅了臉，「我和明男，還沒發展到那地步呀！」 「可是，明男也已十八歲了吧！雖然最近沒看到他，但應該已是個大人了吧！」 「好像也沒甚麼改變嘛。──啊，應該注意要穿多少衣服吧！對於天氣，我總是 有些遲鈍呀！」 「說的是甚麼話啊！」 真江笑了，「那麼，要準備便當嗎？我可以替你們做的喲！」 「明男會買來。不過做些簡單的東西也好。」 爽香想盡可能地不讓母親過於勞象。讓母親能在假日好好地睡一覺。 父親長時間的住院，探病的辛勞，使得母親明顯地蒼老許多。母親原本身體就 不怎麼好。 「我是幾點起床就幾點去。所以妳不用起床了啦。」 將削完皮的馬鈴薯放進不銹鋼鍋裡，爽香這麼說道。 「──好久不見了。」 志水國明說，「請替我沏茶。還是日本茶最好喝。」 「好的。」 工藤百合子立刻就走出餐廳去了。 「你，明天……」 惠美子說。 「啊，我先去一趟公司之後再去別墅。妳們先去，我會派公司的車來接妳們。 大概十二點左右可以吧！妳們可在路上先吃點甚麼再去。」 「嗯……」 惠美子說，「你大概甚麼時候到達別墅呢？」 「在晚餐之前會到。」 「哦。」 惠美子像是鬆了口氣般地說。 多惠很清楚地知道父親的話是靠不住的。──當然，若是工作上的約定就會遵守 吧！但對於家庭的約定就不一定會遵行了。 「那麼，我就準備你的晚餐囉！」 惠美子帶點玩笑的口吻說。 「可能要再多準備一份晚餐吧！」 因為這是多惠說的，所以惠美子好像吃了一驚似的。 「多惠。──是妳的朋友要來嗎？」 「是我的情人啊！在同一間房裡也無妨吧！我要讓他睡在我的床上喲！」 「多惠──」 「開玩笑的啦！」 多惠笑著說，「聽說是爸爸的知己會來。」 「不是知己啦！是秘書。在美國聘請的，非常優秀的小孩。因為不太習慣這邊 的工作，所以必須再多教教她。」 志水用商人的口氣說。 「可是……。在假日時教她嗎？」 「因為連續假日之後有很重要的生意。所以必須和她商量。」 「是嗎？……」 惠美子好像從丈夫的口氣之中察覺到甚麼似的，「那位秘書叫甚麼名字呢？」 「是宮口小姐。大概是叫做宮口有貴吧！」 志水說道。 「打擾了。」 工藤百合子端來了志水的茶。 「啊，謝謝！」 志水慢慢地品味喝著。 「要不要去洗澡呢？」 百合子問道。 「嗯，好吧！還無法適應時差呢！」 百合子立刻走出餐廳去了。 「──我吃飽了。」 多惠用餐巾擦擦嘴，「我要回房去了。」 「怎麼了，吃這麼少啊！」 「這樣就已經夠了啦！」 多惠站了起來，「而且，我想你們也想兩個人獨處吧！」 「妳在說些甚麼啊！」 惠美子苦笑著說，可是也羞紅了雙頰。 多惠走出餐廳，並停下腳來。將門微微地打開。 「你啊……」 惠美子說，「今晚──要很早睡嗎？」 「啊，好久不見了。──是不是胖了一點？」 「不來了啦！」 惠美子的聲音，令人感到幾許嬌媚，多惠皺了皺眉。當然囉，他們是夫妻，而 且丈夫又一年左右才回家一趟嘛……。 可是，多惠對於惠美子在一年裡，是否都沒和其他男人交往感到懷疑。雖然她 每天外出，的確大都與談得來的太太們一同外出似的，但……。 「──那個人的事，怎麼樣了？」 惠美子所說的話，傳入多惠的耳裡。 「現在，還在考慮當中。」 志水冷冷地口答。 「可能的話請設法……。是很好的人唷！」 「我知道啊！」 ──大概是在說誰的事吧？多惠豎起了耳朵注意聽。 「但是，現在這種情形我也沒辦法了。也不能說因為是妳以前的丈夫，而給他 特別的待遇。」 「我知道你的立場，但是……」 惠美子話說一半，有些猶豫。 「別再談這事了。」 志水說，「怎麼樣，一塊去洗個澡吧？妳來幫我擦擦背。」 隔了一會兒，惠美子才回答說： 「嗯，好啊！」 ──多惠一回到自己的房間，就橫倒在床上。 以前的丈夫……是內田的事啊！ 但是，現在，內田當然不是志水的部下囉！志水將惠美子從內田身邊搶走，他 當然不能再待在公司裡了。 內田便調職到一家關係企業去了，謠言當然也會跟著傳去。但是，至少表面 上，內田好像很滿意現在的工作環境似的。 多惠拿起桌上的電話。──這是多惠的專用電話，在父親再婚時安裝的。 父親就是父親，也替多惠設想到了。 「──喂喂！」 「哎呀！是多惠嗎？」 當聽到是內田的聲音時，多惠稍稍地放下心來。 「還在工作啊？」多惠問道。 「是啊。正好是星期六的下午，所以進展順利。也沒有電話來打擾，而且又只 有一個人。」 「你是一個人在工作嗎？」 「當然安靜囉！話雖這麼說，但這本來就不是間大辦公室呀！」 內田笑著說，「──連續假日沒有要去哪兒嗎？」 「要去輕井澤的別墅。因為爸爸回來了啊！」 「是嗎？從紐約回來了嗎？已經一年沒見了吧！」 「嗯……」 「那麼，妳一定很高興吧！」 「內田先生。」 「甚麼事？」 「現在，那裡有沒有女人呢？」 內田好像很迷惑似的。 「現在？這裡沒有女人啊！──啊，總之……。妳現在想這種事，好像還太早了吧！」 內田像是嘲弄般地說。 多惠本來是不打算問的。而是受了剛才父親和母親談話內容的影響。所以一開 口，不知不覺地說出這種話來。 「妳最近的家庭老師，不是很可愛嗎？」 「內田先生喜歡她嗎？」 「縱然我喜歡，對方也未必喜歡我呀！」 「也許是吧……。現在，我爸爸他們好像一塊兒去洗澡了。」 「和惠美子嗎？對了。──像在我家，即使想一塊兒洗，也因浴室小而作罷。」 內田的口氣，一直都很開心。 「真抱歉啊，打擾你工作。」 「不不，正好我覺得有點睏了。」 「你是說我正好使你睡醒了？」 「沒錯呀！多惠是個可怕人物啊！」 「真對不起囉！」 多惠笑著說，「那麼……」 「連續假日過完之後，我們再見面吧！」 「嗯。」 多惠的心跳加速。──這是怎麼一回事呢？多惠自己也不清楚，但是和內田見 面，比和朋友聊天要來得快樂。 是為甚麼呢……。 掛斷電話，多惠就這麼躺著，一直看著天花板。 「明男。──我想從明天起，我們去洗溫泉吧！」 明男一直看著電視。是美式足球的轉播。 也並不是特別喜歡，只是不看的話，和其他男同學聚在一塊時，就無法插上嘴。 隔了一會兒，終於回過頭來問道： 「甚麼？溫泉？」 「是啊。是在插花社中認織的人邀我去的。」 周子說，「沒關係吧？」 「是啊。」 明男有些安心地說。 明天，要和爽香去兜風的事，當然沒對母親說。本來是應該說的。 但是，若說的話，母親一定會問： 「要和誰去呢？」 所以說，若母親能到溫泉鄉旅行的話，明男是很高興的。最好是一早就出門去。 「──太好了。」 周子打開報紙，「因為我已經答應要去了。聽說溫泉那地方也有新的旅館呢！ 因為不是以前那種榻榻米房間，所以聽說也有不少年輕人去呢！那裡是個很樸實、 輕鬆的地方。我想不會有令你煩心的事。」 過了一會兒，才聽出母親話裡的意思。 「──媽！」 明男回過頭來，「我也去嗎？」 「你不是這個意思嗎？」 「不是的，媽。我以為您是說自己一個人呢！」 「如果一個人去的話，那不是太無聊了嗎？」 周子苦笑地說，「你是不是有甚麼其他的活動呢？」 明男握緊了拳頭。現在已經不能對爽香這傢伙說「不去了」呀！ 「明天要去兜風。和朋友一塊兒去。」 明男就這麼一直看著電視說。電視成了不能看母親眼睛的藉口。 「啊，這樣啊！」 周子的臉色有點難看。──想開口說些話，但又閉上了。 從明男的臉上可看到絲毫不能讓步般頑固的神色。──周子已猜出要和明男去兜 風的人是誰了。 「甚麼時候會回來呢？」 周子問。 「大概是傍晚吧！」 「那麼，在那之後就可以出門了吧！即使遲了，因為是旅館，所以不管何時都 能去。就這樣吧。──這樣可以嗎？」 明男想這時不得不妥協了。 「嗯！」 這麼回答，「甚麼時候回來呢？」 「四天三夜，四號回來。可以嗎？」 「可以啊！」 明男就這麼看著電視，而周子就這麼地打開報紙。 兩個人對於避開了關鍵處都鬆了一口氣，但同時，也都留下了不愉快的心結。 兩個人的目光就分別停留在電視畫面和報紙上，不曾移開。好像只要有人稍微 移動一下，就會破壞這微妙的平衡似的……。 熾天使書城
【第六章：風雨欲來前】 「那真難啊！」 聽到父親的聲音，多惠停下腳來。 起床已經是十一點左右，多惠以為父親應該早就去公司了才對。 「──是嗎？」 父親在起居室打電話。 為甚麼不用臥室裡的電話呢？對了。大概是媽媽還在睡吧！ 從稍稍開著的門縫中，可以看到父親的背影。 「唔！──變成那樣了啊！」 父親突然變得話少了，對於口才一向很好的父親來說，這種情形是很少見的。 父親總是洋溢著自信──與其這麼說，還不如說是父親認為自己說而對方聽是理 所當然的事，所以就給人一種很有自信的感覺。但如今……。 「沒辦法了吧！──啊，我知道了。由我來對她說吧！」 她？──照現在的說法，好像是指媽媽吧！ 從背後傳來拖鞋叭嗒叭嗒的聲音，多惠回過頭去。 是工藤百合子朝這邊走來了。 「早。」 「早。」 多惠故意大聲他說，「今天天氣不錯呀！」 百合子將起居室的門打開。 「先生，車來了。」 「好。」 志水已經打完電話了。穿著三件式的西裝。 「多惠，已經起床了嗎？」 「嗯。──媽媽呢？」 「大概還在睡吧！去叫她吧。」 志水笑著說，「我走了。在別墅見吧！」 「嗯。」 多惠送父親至玄關處。也不是多惠想送，而是覺得父親好像有話要說的樣子。 「妳看我個朋友一起去如何呢？」 穿好鞋之後，志水說，「在別墅裡，不是很無聊嗎？」 多惠不知道父親為何突出此言。 「已經放假了呀！現在才邀請人未免太無禮了。」 「是嗎？──啊，沒關係啦！那我要走了。」 「請慢走！」 多惠看到門前的車內，坐著那位秘書──大概是叫做宮口有貴──的身影。 正要上二樓的多惠，被工藤百合子叫住了。 「甚麼事？」 「我們找那位家庭老師一塊兒去，妳看如何？」 「我杉原老師？去別墅？」 「我覺得她是最好的人選。」 多惠聳聳肩。 「老師應該有別的計劃吧！再說這麼地唐突。」 這麼地說，「可是，妳為甚麼突然這麼說呢？」 「我只是突然想到而已。」 百合子說，「要不要吃點甚麼呢？」 「等媽媽起床後，再稍微吃點東西比較好吧！」 多惠說完就上樓去了。 杉原老師？──對了！ 可是，要是真的能來的話……。事實上，還有一個人，多惠希望他來。 當然是不能邀請他來的，總不能邀請媽媽以前的丈夫來吧！ 一上了二樓，正好看到惠美子穿著睡衣走出來。 「早啊！媽。」 「我睡得很沉啊！──妳爸爸呢？」 「剛剛出去了。」 「是嗎？……。我想去沖個澡。多惠，都準備好了嗎？」 「除了媽媽以外，其他人老早就準備好了。」 說完，多惠就回到自己的房間去了。 其實，多惠甚麼也都還沒準備。 「真抱歉啊！」 明男說，「沒想到會遇到這種事。」 爽香笑了笑說： 「第一次開車兜風，只要沒有發生交通事故，就算很好了呀！」 路上很壅塞。塞車是從一出發時就開始的。 即使過了中午，仍距離目的地很遠。 若想要在傍晚前回家，勢必要在半路上掉頭往回走。 「真受不了！下次一定要好好地調查路況。」 好不容易，回程的路上，因為時間還早，所以車很少。 「第一次這麼慢吞吞地開車啊！」 「嗯……真掃興啊！」 明男嘆了一口氣。 「你這時候最可愛了唷！」 「得了吧！真噁心。」 「害羞了呀！」 爽香笑了，「──嗯，到哪裡吃便當吧！雖然不是親手做的，但丟掉也有點可惜。」 「嗯。──到哪裡比較好呢？」 沿著道路開，正好「旅館」的招牌映入眼簾中。兩個人同時互看一眼後，便立 刻轉過頭去。 「我沒……」 「別傻了！難道要去那種地方吃便當嗎？」 「妳曾進去過嗎？」 「沒理由去過吧！」 兩個人在那對話之後，禁不住笑了出來。 「兩個人都很天真嘛！」 爽香說，「現在隨便的人很多。」 「可是，妳──」 話說到一半，明男猶豫一下。 「甚麼？」 「妳很討厭那種事吧？」 「怎麼說呢？──大概是心情的問題吧！若兩個人自然而然地有那種心情時……。 可是，現在還沒有那心情啊！」 爽香慢慢地嘆了一口氣，「雖然很喜歡明男，但……」 明男一直看著前方，又開了一會兒車，然後說： 「這是今天的收穫。」 爽香高聲地笑了。 事實上……。如果如電影情節般，在假日時，在一個人也沒有的湖畔停車，在安 靜的森林裡，打開便當……。 假設是那種狀況的話，爽香也許會很自然地抱住明男吧！ 可是，真正的情況並沒有那般地羅曼蒂克。 「在那邊吃嗎？」 「嗯。」 有個景致不錯的地方。 把車停在旁邊，坐下來打開紙袋。 「要吃哪個？」 「隨便都行。」 爽香十分高興。也許可說是「幸福」吧！ 和明男像這樣如同「情侶」般地在一起，這還是頭一回呢……。 「下次，我們再去有點奇怪的地方吧！」 明男說。 「那你開車要再熟練一點唷！因為我還不想死呢！」 爽香這麼說。 結果，快傍晚時才出門。 母親惠美子說要上美容院，而且父親也打電話來說因為工作的關係，也許要到 深夜才會抵達別墅。 「全都是……」 大人都這樣隨便。都依自己的方便隨意操縱小孩。 多惠有些嘔，所以就平躺在自己房裡的床上。 電話──在桌上的電話響了。 多惠伸手去接。 「喂喂。」 「是多惠嗎？妳還在家啊！」 是內田。 「爸爸和媽媽都很忙。有甚麼事嗎？」 內田的語氣，和平常有些不同。總令人感到萬不得已才打這電話的。 「聽我說。」 內田說，「妳父親打算解散我們公司了。」 「咦？」 「是有人偷偷告訴我的。過了連續假日之後，我們公司就要成為母公司的一個 部門了。公司職員中有四分之三的人要失業了。」 「真的嗎？」 多惠想起昨晚父母的談話，「──內田先生也失業了嗎？」 「我怎麼樣都沒關係。但我也有部份責任。當部下幾乎都被解僱時，我不能光 想到自己的事啊！」 「對啊！」 「妳和父親一塊去別墅嗎？」 「不是同時去。爸爸大概要到深夜才會到。──是和新的女朋友一塊兒去吧！」 「妳說甚麼？」 「雖然他說是在紐約聘請的秘書，但是也沒必要帶她一起去別墅吧！一定不只 是秘書而已哦！」 多惠說。 沉默了一會兒之後…… 「那個女的，叫甚麼名字呢？」內田問道。 「宮口……。大概是吧！對了，好像是叫宮口有貴的樣子。」 「妳見過嗎？」 「還和她打過招呼呢！是個美女哦！」 「是嗎？──惠美子知道嗎？」 「雖沒見過面，但我想她是可以感覺得到的。」 「多惠已經是大人了啊！」 「父母就是父母。」 多惠笑著說。 「多惠。」 內田正經八百地說，「我說不定也會去別墅。但在休假時去打擾真不好意思啊！」 「沒關係的啦！」 「當然，我並不打算將妳捲入。──那麼，今天晚上，妳們都會去那裡了。我知 道了。」 「內田先生。──喂喂！」 多惠知道電話已被掛斷了，所以將電話放回桌上。 ──多惠感到不安。 內田從不曾像那樣地掛斷電話。人，若沒有甚麼特別的事，是不會和平時不同的。 想了一下後，多惠再次伸出手去拿電話。然後拿起電話簿，開始撥電話號碼了。 熾天使書城
【第七章：邀請】 為了多惠的緣故。正處於危險之中。 ──爽香想起了那工藤百合子近似嚴肅的口氣。 到底會是甚麼事呢？ 「爽香，」 母親真江來叫她，「妳的電話。」 「誰打來的呢？總之來追我的男人實在太多了。」 「真可惜。是一位叫志水多惠的小姐。」 真江邊笑邊說。爽香也嚇了一跳。 剛才正好想到多惠的事。 「──兜風如何呢？」 一面下樓梯，真江一面問。 「嗯。也不怎麼樣。只不過撞了兩、三個人。」 「妳真的是……」 真江苦笑地說。 爽香接到多惠打來的電話，著實吃了一驚。 如工藤百合子所言，是「請到別墅來」的邀約。 「老師，妳忙嗎？」 「這個嘛……。啊，也不是說沒約會，但我正想拒絕不去呢！」 爽香並非想炫耀。但即使是真的，通常對方會── 「哈哈哈」一笑置之。 多惠也不例外。爽香被十四歲的少女認為是「反正也沒約會那就去別墅吧！」 心裡多少有些不平衡。 「如果能來的話，我們大概在今天傍晚出發。到時候順便去接妳。」 「嗯──稍等一下。」 當然，即使並沒有甚麼其他計劃，但既然說「傍晚出發」，那等於是「立刻、 馬上」的意思。 「──媽！」 爽香向真江說明一切事情。 「不是很好嗎？去吧！」 真江說，「一直待在家裡也很無聊吧？」 「啊……是啊！那麼，就要讓媽媽和爸爸兩個人在家囉！讓你們再重溫舊夢。」 「妳真無聊啊！」 真江笑了。 爽香便答應了多惠的邀請。然後……。 「是不是有甚麼事呢？」爽香問道。 「咦？」 「總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勁哦！」 多惠沉默了一會兒才說： 「到了別墅再慢慢告訴妳，這樣行嗎？」 「當然可以囉。啊，那麼妳會帶課本去嗎？」 「我會忘了帶去。」 多惠立刻說。 爽香掛上了電話，心想那叫多惠的小孩，總覺得像是以前的自己。 當然，因為生長的環境不同，多少會有點不同，但總覺得兩個人有些近似的基 本特質。 我在年輕的時候，也不知道甚麼叫恐怖啊！爽香感慨地沉浸於回憶之中……。 「爽香！他們不是要來接妳嗎？」 經母親一提醒── 「是啊！啊，要帶甚麼去呢？」 爽香一面在腦中描繪自己的服裝，一面說。 「是輕井澤吧？那地方很冷喲！帶毛線腰巾去吧！」 「不用了啦！」 何必馬上說出「毛線腰巾」呢！不是嗎？──爽香雖有些惱火，但仍急忙地跑進 房間去，開始準備出門的東西。 當然並不是忘了工藤百合子所說的奇怪的話。 去別墅的，應該只有多惠一家人才對。既然如此，多惠又怎麼會遇到甚麼「危 險」呢？ 「難道是？……」 是不是又會碰到殺人事件之類的事。──才被安西老師罵過的啊！ 可是，既為家庭老師，那就和真的「老師」沒兩樣。老師必須對學生負責。是 吧，老師？ 爽香收拾好簡單的行李後，確定母親在廚房時，就打個電話給安西布子。 「嗯，喂喂，請問是安西家嗎？我姓杉原，請問布子老師在嗎？」 「我女兒出去了啦！」 聲音好像不高興似的，接電話的是安西布子的父親。大概是和河村刑警出去了 吧！因此她父親才會這麼不高興吧！ 「是這樣的啊！那麼，謝謝，我稍候再打──」 電話已經被掛斷了。 大概是討厭女兒要結婚的事吧！──爽香想像著自己的父親知道自己要結婚時， 會有甚麼樣的反應。 可是老實說，爽香暫時還不考慮結婚的事。爽香不想讓父親更蒼老。 是不是該掛一幅大的裸體照片呢？這麼一來，媽媽也許會感到頭暈吧！ 當爽香正這麼想的時候，玄關的電鈴響了。 是志水家來接我了嗎？爽香總覺得來得太早了。 「來了！」 一走出玄關── 「爽香，是我啦！」 原來是今日子。──爽香急忙地開了門。 「哎呀！我在想連續假日裡要做甚麼好呢？」 今日子精神充沛地說。 「真不巧。我現在要出去旅行了。」 「去哪裡？是哪裡的超市嗎？」 「別戲弄人！」 時間到了啊！爽香抓住今日子的手腕，走到門外。 黃昏的景色。──空氣乾爽，令人心情舒暢。 是「爽快」嗎……。爽香早已忘記了自己曾有過這樣一個綽號。 「──是那小孩？好像甚麼時候曾見過！」 今日子問爽香，「可是，為甚麼要找妳去呢？」 「我也不太清楚，但總覺得有一種危險的預感。正好，能和今日子說完了再去。」 「那是怎麼回事呢？」 一聽到爽香轉述工藤百合子所說的奇怪話之後，今日子目瞪口呆地說： 「──那就別去了吧！萬一又捲入甚麼事件的話，該怎麼辦呢？」 「只不過是幾句話罷了。」 爽香反駁地說，「而且之所以會經常遇到危險，有時也是因為今日子妳的緣故 哦！」 「這我知道啊！所以說──」 「大概只是單純渡假吧！」 爽香點點頭，「但若萬一發生甚麼事的時候，妳能不能替我轉告河村先生呢？」 「妳是說，萬一妳被殺害了，替妳找出兇手嗎？」 「也不是這樣子啦！就說我也許會和他聯絡也說不定。」 今日子點點頭說： 「好啦。──可是，妳自己也要注意哦！」 「別這麼漫不經心的嘛！」 「可是，反正不管我說甚麼，爽香妳還是要去啊！」 一聽今日子這麼說，爽香一句話都說不出……。 「嗯，今日子，妳的假日過得怎麼樣呢？」 「在家裡唸書。」 「啊？」 「很慘吧！真是灰色的青春啊！」 雖這麼說，但妳看來很快樂的樣子嘛！爽香在心裡說。 啊，盤問今日子，讓她說出情人的事。──相反的，爽香卻不得不擔心會「打草 驚蛇」。 明男說要和母親去溫泉。──是溫泉呢！這也許很適合明男吧……。 「這位是杉原老師。」 多惠這麼地介紹。 「真謝謝妳。多惠給妳添了不少麻煩。」 多惠的父親志水國明說。 「請多指教！」 爽香低下頭來，「這麼厚臉皮的和你們一道去，真不好意思。」 「是我強邀老師去的啦！」多惠說。 「在這麼忙的時候麻煩妳，真抱歉。──因為多惠是獨生女，所以請老師多陪陪 她。這樣一來，我們也輕鬆得多了。」志水說。 「是的。」 「──那麼，出發吧！」 志水的太太，惠美子從玄關走出來了。 「社長，車來了。」 走過來的是宮口有貴。 「是嗎？──喂，惠美子，妳和我兩個人坐車子前座吧！宮口小姐，妳能不能和 我女兒她們一起坐呢？」 志水一說完，多惠立刻播嘴說： 「我和老師有悄悄話要說呢！」 「喂，多惠──」 「這樣不是很好嗎？」 惠美子說，「那，百合子呢？」 「百合子可以坐在這邊啊！」 多惠說。 ──惠美子準備得較慢，而志水回家得比較早，結果決定全部的人坐兩輛車一起去。 決定坐兩輛車，一輛坐志水、惠美子以及宮口有貴。另一輛則坐多惠、爽香以 及工藤百合子。 可是，是一次奢華之旅啊。 晚餐隨便吃了一點。六個人就走到門外，志水他們那一輛車先出發。然後，爽 香她們，等到百合子確定門都鎖好了之後才出發。 先上車，並坐在車後座之後，多惠說： 「老師，真對不起，這麼無理地邀請。」 「沒這回事啦！反正我也沒地方可去啊！」 「我想也是。」 「喂！這是學生該說的話嗎？」 兩個人一起笑了。 「門已經關好了。」 工藤百合子坐進駕駛座旁的位子後，對司機說，「走吧！要小心駕駛哦！」 車子開始動了。──當然，是和計程車大不相同的。 「多惠！」 百合子回頭，「在就寢時分出發沒問題吧？」 「我不會想睡的啦！」 多惠回答說，「你要一直注視前方哦。」 「好的！」 百合子笑著將視線移回前方。 「別墅很大嗎？」爽香問道。 「嗯，還可以啦！」 ──爽香想別墅一定相當地寬廣吧！心裡一定要先有準備。 車子繼續走，過了一會兒，多惠就將在學校發生的事一一地對爽香說。 此時──坐在駕駛座旁的百合子，開始打瞌睡了。靠在椅背上，但偶爾也因頭快 要歪一邊而驚醒似的，可是立刻就又睡著了。若從背後來看，總令人覺得很好玩。 「──老師，妳還記得內田先生吧！」多惠問道。 「內田先生嗎？是那位內田先生吧！」 「嗯！」 多惠面帶愁容，「那個人啊，也要來呢！」 「妳說他要來……是去別墅嗎？」 多惠點點頭。 「若沒事的話那就罷了，可是……。因為擔心，所以才打電話給老師的。真是對 不起。」 「沒關係的啦。可是──為甚麼內田先生要來呢？是來見惠美子小姐的嗎？」 「不是那樣子的。」 多惠搖搖頭，「那個人不會做這種事的。爸爸他──」 爽香很注意地聽多惠所說的話……。 熾天使書城
【第八章：對策】 水田聽到電話鈴響，不得不起床。 若在平時，現在不可能還在睡。剛剛，本來是不打算睡的，而是在看借來的錄 影帶時，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是個二十八歲且獨居的人。應該沒有人會叫他起床才對。 「──來了啦！」 一邊打哈欠，水田一邊說，「喂喂？──是哪位？」 水田力也是個上班族。在這次連續休假，雖然他不打算出門，不，其實是他知 道自己沒錢，也不太受歡迎，所以才沒出門的。 「你給我聽好！」 「你是誰啊？」 低沉的聲音，好像是不讓人知道他是誰而裝出來的。但是，水田總覺得在哪裡 聽過這聲音。 「在這個連續假日之後，你所待的那家公司就要被解散了。」 「你說甚麼？」 「是被併入母公司了。大部份的公司職員都要被解僱了。」 那聲音輕描淡寫地說，「志水那傢伙，在這次休假之後，就要宣佈這項消息了。」 水田坐直了身來問道： 「真的嗎？」 「不會錯的。」 那聲音說，「志水在這次假日時，會待在輕井澤的別墅裡。」 「別墅……」 「你要當心喲！你也會被解僱的。」 「你是誰啊？──喂喂！」 電話掛斷了。 水田在榻榻米上盤腿坐了一會兒，一直沒動過。 水田不太相信志水這種人。──他是個優秀人才，在海外也有事業的日本商人 裡，也頗負盛名。 但是，也正因如此，志水是個只要有利於自己的事，就會不顧一切去做的人。 ──像和自己同一公司，且是水田上司的內田的例子，就是這樣的。 公司裡不管是誰，都知道志水硬將內田的太太搶走。水田很佩服內田的老實， 竟還照志水的分發，到目前的公司來。 但是……啊，這種事別人是無法插嘴干涉的。 怎麼辦呢？──水田想打個電話給內田，所以急忙地拿出電話簿來。 雖然打電話去內田家，但他似乎不在家，一直沒有人來接電話。 沒辦法，只好將聽筒放好。但電話馬上又響起了。 「是水田嗎？你是不是接到一通電話？」 雖然他也沒說名字，但水田一聽那急躁的聲音，馬上就知道是誰了。是他的同 事，常一起合作做事的松永。 「是不是一通匿名電話，說公司將被併吞了──」 「原來你也接到了呀！你認為如何呢？」 「嗯……。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豈止如此！一定是真的。如果是志水的話，是會毫不在意地做這種事的！」 「但是，我們也不能單憑謠言就輕舉妄動吧！」 水田說，「總之，我想先和內田先生取得聯絡之後再說！」 「內田先生已經知道了呀！」松永說。 「真的嗎？──那，為甚麼不告訴我們呢？」 「現在，內田先生應該已經去志水的別墅了吧！」 「別墅？你是說輕井澤的別墅嗎？」 「是啊！他是這麼告訴我的呀！」 ──水田在想，究竟情報是從哪裡洩漏的？而聽到這項消息的公司職員又是誰？ 為甚麼要打電話來通知自己呢？ 但是，對松永而言，似乎都不在乎這些事似的。 「反正，在這次休假中，若所有的事都決定的話，那就糟了。喂，水田，我們 也去輕井澤吧！」 「我們？」 「對呀！然後我們便突然地蜂擁而上吧！」 「算了吧！」 水田說，「若要靠蠻力，反而更糟。──若要去的話，起碼要找兩、三個人吧！」 「我要去。你也會來吧？」 水田了解在此生死關頭，是無法制止松永的。 只好跟著松永去了。若只讓他一個人去，血氣方剛的松永，一定會痛毆志水的。 「我明白了。我會去的。」 水田說，「你知道別墅在哪裡嗎？」 「去那裡再找吧！」 「別傻了啦！」 水田苦笑說，「──找找公司的資料，或許就可以知道吧！」 「好，那麼，明天馬上……」 松永說得像是想現在就出門去似的。 水田掛上電話之後，嘆了一口氣。 「或許沒甚麼大不了的事吧……」 說實在的，若內田是有話和志水說才去別墅的話，自己應該不要介入才好，水 田這麼地想。或許內田也這麼認為，所以才沒對水田講。 但是，松永一定會將這消息傳出去的。現在，已經無法隱瞞了。 水田心情沉重。──一面將錄影帶倒帶，一面在想去了別墅之後要做甚麼呢……。 旅館的登記很順利。 明男看了一眼寬敞的大廳。 最近，雖說是溫泉，但大都已經變成像這樣的現代化旅館了。 年輕人──當然也包括自己──都不在房裡吃飯，而走進餐廳吃，至於玩那又是另 一回事了，大概現在的年輕人都是如此的吧……。 「──是的。是姓丹羽。明男。──以及周子。是『周圍』的『周』。」 母親向旅館櫃台人員說明的聲音，響徹整個大廳。 明男將行李放在大廳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已經很晚了，所以大廳的休息室也已關了，沒有半個人影。 明男正在看著母親填卡時──。響起了叭嗒叭嗒的拖鞋聲。 一抬頭看，一名身穿輕便和服的年輕女子，一直注視著明男。 「甚麼事？」 看來才剛去洗過溫泉澡的樣子，那溫泉的味道，彌漫四周。 「是丹羽吧！」 聽到她突然地說，明男嚇了一跳。 「咦？」 明男的母親來了。 「已經拿到鑰匙了。走吧！──哎呀！」 周子看著那位女子，「是刈谷小姐啊！」 「是的。您好！」 那女子低下了頭。 「我們來遲了。──妳母親呢？」 「剛剛去洗澡。不過我想也該洗好了。」 那女子說，「啊，來了！」 「哎呀！丹羽太太。」 身材矮小肥胖的婦人，也穿著輕便的和服來了，「我以為妳會更晚才來呢！」 「謝謝妳的邀請。」 周子說，「這是我兒子明男。」 「啊，請多指教。我是刈谷。」 「啊！」 明男點點頭。 「這是我女兒祐子。──你認識嗎？」 「咦？啊──剛剛，在這裡──」 「明男！」 周子笑著說，「她和你上同一所大學喲！」 「咦？」 明男看了看那女子。──是嗎？這麼說來，我也許見過妳……。 「我穿這樣你可能不認識我。」 叫祐子的女子說，「我們科系不同。可是，我們曾在學校餐廳裡遇見過好幾次 哦！」 「真巧啊！──那我們先回房去了。」周子說。 「現在去洗澡的話是再好不過的了。因為很少人，所以心情很愉快哦！」 「嗯，就這麼辦吧！」 周子說，「明男也要洗吧？」 「嗯！」 「那就一塊兒去吧！」 刈谷祐子說。 「咦？」 「祐子。──喂，電梯在那邊。」 明男兩手提著袋子，跟著去了。 是刈谷祐子嗎？的確曾在大學裡見過幾次。 但是，在這種地方……。 「搭車來的嗎？」 祐子問道，「應該拿到駕照了吧？」 明男嚇了一跳。 「妳怎麼會知道呢？」 祐子沒有回答，只是笑了笑。 「──因為才剛考取駕照而已。總不能開車到這裡來兜風吧！」 「我知道很多有關丹羽的事喲！」 「咦？」 四個人搭乘電梯，往上去了。在三樓的地方，刈谷母女出了電梯。 「那麼，明天吃早餐時再聊吧！」 「晚安！」 周子低下頭說。 「晚安！」 祐子對明男說。 「啊……」 電梯門關上了。──明男他們住五樓。 「是很好的人啊！」周子說。 「媽！」 明男說，「妳知道那女孩的事嗎？」 「那是在聊天的時候才說出來的，怎麼了？反正是同一所大學嘛！」 「同一所大學裡的女孩子有好幾千人呢！」 明男說。 出了電梯，走向房間去。 刈谷祐子。──開朗的樣子，和爽香有點像。但她更加華麗，有股吸引人目光的 魅力。 ──但是，明男還是想不通。 母親為甚麼要故意帶兒子到這種地方來呢……。 「──是這裡嗎？」 爽香抬頭看別墅，不知不覺地明知故問。 在別墅前停下車來，一定是這裡了。 因為工藤百合子已經開始努力地將行李拿進去了。──是棟豪華的建築物。 「請進。裡面應該更漂亮才對。」多惠說。 「嗯……」 爽香走上玄關，「打擾了！」 說畢，就走進去了。 客廳的空間很大。而且是像山中小屋般的裝潢。 「哎呀！這些木頭的顏色都褪掉了，不是嗎？」 志水走進去，並伸伸懶腰。 「真漂亮的房子啊！」 說這話的是宮口有貴。 「但很少用啊──百合子，請為我們準備咖啡。」 「好的！」 工藤百合子往廚房去了。 「你，」 惠美子說，「打算讓宮口小姐睡哪間房呢？」 「我，睡這沙發也可以──」 「沒問題的啦！」 志水說，「還有房間的啦！讓我休息一下！」 是哪裡不對勁呢？──爽香覺得怪怪的。 哪裡……。總覺得不太自然……。 熾天使書城
【第九章：早晨的對話】 爽香一醒來。 「哎呀！」 嘴裡嘟囔著。 這裡是哪裡呢？若是自己的房間的話，這天花板也太高了吧！而且，睡在這床 上的感覺也完全不同……。 「老師，早。」 看到志水多惠的臉，爽香一下子想了起來。急忙地戴上眼鏡說： 「啊，早。──現在，幾點了？」 「九點了。」 多惠已經穿好衣服了。 「哇！睡得很沉呢！」 爽香搖搖頭，笑著說：「我洩漏了平常的生活習慣了呢！」 「老師，看妳睡得很沉，所以不好意思叫妳起床。」 聽到學生這麼說，爽香心涼了一半。 「大家，都已經起床了嗎？」 爽香從床上爬起來問。 「還沒有。只有我和百合子和……。還有那個叫宮口的女人。」 「啊。那麼──」 「還在睡的是爸爸和媽媽。因為他們已經很久沒見了，所以昨晚比較晚睡。」 多惠的口氣，清楚的說明了他們兩人共睡一張床的事。對於此事，爽香不便說 些甚麼。 假如多惠的想像是對的話，那不僅是工藤百合子而已，宮口有貴也是志水的 「愛人」。 在這別墅裡，一個男人和三個女人。然後──對了。聽說志水惠美子的前夫──內 田也會來。 是否能過個平安無事的休假呢？爽香自己也不敢說。 「老師，那邊有間浴室。去沖個澡會比較清醒喲！」 多惠說，「浴室裡也放有毛巾。」 「謝謝！也許我會去沖個澡吧！為了清醒還要這麼地大費周章啊！」 爽香伸伸懶腰。 「請慢慢地享受吧。──在樓下的餐廳裡，百合子正在準備早餐。」 「謝謝！」 爽香在多惠一出去後，又伸了伸懶腰。 這裡是多惠的房間，裡面放了一張客人用的沙發床，和多惠一起睡。 雖然是沙發床，但一點也不難睡。爽香和在家時一樣睡得很沉。 ──打算解散我們公司。 內田好像是這麼地對多惠說。假設內田要來這裡，且他說的亦屬實的話，志水 看來是不可能輕易地改變心意的吧！ 爽香雖只和志水打過招呼而已，但可以令人感到他那過份的狂妄自信，當一旦 發生甚麼事時，甚至連私情等都可以全部捨棄般的冷漠。──這些只要和志水見個 面，就能感受得到的。 對爽香而言，像那種類型的人是不好應付的。但若非如此的話，又怎能支使 人、操縱人呢？ 在因病而倒下，且好不容易能重新站起來，更能體會每一天的重要意義的父親 身上，爽香一直感到「豐富人生」這種東西。 像志水這類型的人，自己或許會感到很充實，但在爽香的眼裡，不過是成功的 假象罷了。 啊……爽香以前都不曾說過這些事。能遇見那種人，也是人生經驗之一。 爽香走進浴室。 「真豪華呵……」 爽香一面喃喃自語，一面脫下睡衣。 爽香很喜歡洗澡，但若沒有浸在澡盆裡的話，就不覺得洗了澡。所以，即使沖 了澡，也不能說是洗澡，但爽香心想，如果自己的家裡也有這裝備，那早上睡醒之 後，就很方便了呀！ 走進玻璃門的浴室裡，開始沖個熱水澡。──真舒服啊！ 爽香覺得好像已有些清醒，而體內的血液又開始奔騰起來似的。 若稱之為晨浴，或許言過其實了，但可說是早晨的淋浴吧！爽香心裡想。 爽香若也去溫泉鄉的話，也許一早開始也會去淋浴吧！──是溫泉嗎？ 這麼說來，明男現在正和母親去溫泉鄉了吧！或許已經起床了呢！大概正在泡 晨澡吧……。 浴室當然很窄，所以熱氣瀰漫、很熱。若冷熱調不好的話，就會頭暈了。 淋浴終了，爽香輕嘆了一口氣，正想打開玻璃門時──透過熱氣瀰漫的玻璃，爽 香注意到有人（那當然是個年輕男子！）站在那裡，一直在看爽香。 爽香當然是裸體的。爽香立刻抓起淋浴用的蓮蓬頭，擰開水龍頭。然後，在打 開玻璃門的同時，就朝站在眼前的男人沖熱水……。 而另一方面，明男正如爽香所想的那樣，正在晨浴中。 明男並非真的特別喜歡泡溫泉，但他想既然已特地來了，不妨好好的享受。母 親周子也應該早就進去女用的大澡堂了吧！ 肚子咕嚕咕嚕地響著。泡在熱水裡，好像連身體都甦醒了過來。 早餐不在房裡吃，而在餐廳吃。好像要和昨晚見過的刈谷母女一起吃飯。 是刈谷祐子吧？──雖唸同一所大學，但並不是說因此就會怎麼樣吧！ 明男對於母親過於稱讚那女孩，深感意外。不只是對爽香，母親對想要親近兒 子的女孩，大多很討厭。 ──並非不能體會母親的心情。 明男當然是愛母親的。但是，他覺得並不是社會上所說的「戀母情結」。 或者，大概在旁人的眼裡看來就是那樣子的吧？ 爽香是個很活潑開朗的女孩，而且母親以前也很喜歡她的。不知從甚麼時候開 始，只要明男一提起爽香，母親就皺起眉頭來。 是不是所有的母親都是這樣子的呢？或是只有自己的母親比較特別呢？ 明男實在不明白……。 ──走出澡堂，等回到房裡去，明男便要換穿牛仔褲，然後去餐廳。明男不喜歡 穿著睡衣去吃飯。 「──你遲到了！」 明男在走廊被人拍了下肩，回頭一看，原來是刈谷祐子穿著毛衣、牛仔褲站在 那裡。 「哎呀！已經吃過了嗎？」 「還在等你喲！因為你遲到了，所以我來找你的啦！」 「真抱歉啊！我洗得太久了。」 「或許吧！你母親這麼說。」 「已經──」 「正和我媽在聊天。她們好像很合得來似的。」 「是嗎？」 明男困惑了。因為祐子挽著他的手。但卻又不能掙開，只好就這樣地走。 「走進餐廳時，最好鬆開手比較好吧！」明男說。 「為甚麼？」 「我母親，對於這種事是會嘮叨不休的。」 「沒問題的啦！」 祐子毫不在乎的說，而且又一直將身體偎過來。 明男的心跳加速。 「──嗯，丹羽！」 「甚麼事？」 「你正和杉原小姐交往吧？」 明男微微吃了一驚。 「妳知道她的事？」 「我想，杉原小姐是不知道我的事。」 「啊……雖然說正和她交往，但──」 「你們已經，上過床了嗎？」 明男的心怦怦地跳，而且臉紅了。 「別開玩笑了。──我們不是那種關係。」 「是嗎？」 「我們從中學時就認識了。我們是老朋友了。」 「可是，她是個可愛的女孩子呀！」 明男不想回答。若從外表來論「可愛」的話，也許祐子長得比較可愛。但是， 和爽香已經認識很久了，所以彼此可以了解對方所想的事。 雖然最近見面的機會比較少，但爽香仍是明男最知心的朋友。 當兩個人就這麼地挽著手走進餐廳時── 「在這裡哦！」 靠裡面的桌子，祐子的母親正在揮手。 明男雖有點怕一直挽著自己手不放的祐子，但還是朝那張桌子走去。 「祐子小姐，真不好意思啊！」 周子說，「明男啊，動作真是慢呀。」 「不會啊，我動作也是很慢的。」 祐子微笑著說道。 明男看到母親沒有任何不快的表情，頗為吃驚。 「──啊，我要先吃了。」 早餐來了。因為是日式早餐，所以明男沒多久，就再添了一碗飯了。 「我來幫你添飯。」祐子說。 「不，我自己來──」 但祐子不管明男說的話，一下子就將碗拿走了。 周子微笑著，並注視著他們。 ──明男此刻才發覺到，母親為甚麼要帶他來的原因了。 母親是打算讓明男和祐子見面的。 難道祐子是母親公認的女朋友？明男心想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這樣並不能使明男忘了和爽香在一起的那幾年。 但是──明男正因如此，所以無法與母親當面吵架。 其實也沒有甚麼能和母親爭吵的事。雖然他不知道這個刈谷祐子有何打算，但 只要不是做男女朋友就行了。 「嗯，請吃！」 接過祐子替他盛的飯後，明男趕緊說： 「謝謝！」 明男是故意要表現得很客氣，很見外的樣子。 「真受夠了！」 多惠怒氣沖沖，「為甚麼做失禮的事呢！」 「別那麼生氣嘛！」 那少年用洩氣的表情說，「我以為是多惠妳啊！」 「你認為若是我淋浴的話，就可以偷看了嗎？」 「妳不是還是個小孩子嗎？」 「別開玩笑了吧！我已經十四歲了呀！」 多惠羞紅了臉，「還不好好地向老師賠罪！」 「已經可以了啦！」 爽香笑著說，「他也是受害者呀！」 「最好感冒！」 多惠冷冷地說。 受到爽香熱水攻擊的是多惠的堂哥，名叫志水邦治，十七歲。 是個個子高，有點大人模樣，但看起來還是高中生的男孩。 ──正在多惠房裡的沙發上，晾乾已濕透的衣服。 「甚麼時候來的？」多惠問道。 「大約一個小時前吧！看到一位從未謀面的女人走出來時，嚇了一跳。」 志水邦治說。 「那女人叫宮口小姐。是爸爸的秘書哦！」 「嗯。百合子小姐來開門，讓我進來的啦──」 邦治用毛巾擦頭，「一大早就洗了頭！」 「你是自作自受啦！」 「我想他也是想嚇嚇妳的！」 爽香當然已經穿上衣服了。 輕輕地下樓去吃早餐。──志水國明和他的太太惠美子，好像剛剛才起床的樣子。 「邦治，你住在這附近嗎？」 爽香問道。 「嗯！是住在輕井澤銀座的附近，家裡開間小商店。」 多惠代為回答，「是我叔叔的兒子。──是很悠閒自在的。」 「這和在東京不同吧！」 邦治說，「多惠有沒有交男朋友呢？」 「這和邦治沒關係吧！」 多惠反駁他說。 「真不可愛啊！妳愈來愈狂妄自大了啊！」 「你長大了嘛！」 多惠說，「──叔叔好嗎？」 「還是老樣子。」 邦治聳聳肩。 房門傳來咚咚的敲門聲。 「請下樓去！」 傳來百合子的聲音，「我烤好蛋糕了。」 「老師，走吧！百合子親手做的蛋糕很好吃哦！」 「好像太胖了！」 爽香笑著說。 熾天使書城
【第十章：某電話】 「又長高了啊！」 志水國明看到邦治時說，「已經十七歲了啊？時間過得真快！」 邦治一直安靜地站在起居室的門口。 「來這裡坐嘛！」多惠招呼道。 「我要回去了！」 邦治搖搖頭說，「我必須回去幫忙看店。因為這次假日，所以很忙。」 「你父親好嗎？」志水問道。 「嗯，還是老樣子。」 邦治立刻回答，「那麼，告辭了──」 「要回去了嗎？」 「嗯。──我會再來一次的。」 邦治對多惠說，「再見。」 好像很慌張的樣子，邦治走出去了。 「真好吃啊！」 爽香邊吃蛋糕邊這麼地說。 「真不好意思！」 百合子很高興地說，「老師，可以再吃胖一點啊！」 「可是都胖在奇怪的地方。」 爽香笑著說。 ──惠美子完全鎮定下來了，看起來很理宜氣壯似地。 她好像是故意要對百合子和宮口有貴炫耀自己是志水太太的樣子。 工藤百合子就和平常一樣，沒有改變。而宮口有貴則靜靜地吃著百合子親手做 的蛋糕。 「你，要出去嗎？」 惠美子問丈夫。 「不。下午我要和宮口小姐商量事情。」 志水說，「我們要在二樓的工作室討論。希望不要有人上來打擾。知道嗎？」 惠美子的臉上，突然浮現出一股複雜的表情，但這表情馬上就消失了。 「是的。」 一邊裝得很平靜，一邊說，「那，我就要去買東西囉！」 「好啊！──多惠也一起去，如何？」 「我要和老師去。因為我們都是年輕人嘛！」 多惠一說完，志水笑了笑。 電話響了，宮口有貴立刻去接。 「──請稍候。──社長。」 宮口有貴的語氣，有點緊張。 「甚麼事？」 「是水田先生打來的。」 「水田？」 志水稍稍皺了皺眉，「水田有甚麼事呢？──我來接吧！」 一接過電話，志水說： 「──啊，我是志水。」 一面說話，一面走出起居室。 宮口有貴輕輕地行個禮，就追著志水之後出去了。 「──水田先生，是誰啊？」多惠問道。 「我也不清楚。大概是公司的職員吧！」 惠美子聳聳肩地說，「──我要搭車去輕井澤銀座附近。我們一起去，然後在那 邊分手吧！」 「好啊！那麼，老師，我們去準備準備吧！」 多惠抓起爽香的手，拉著她走。 「好好！」 爽香急急忙忙地把剩下的紅茶喝光，「謝謝，吃飽了。」 這麼地對百合子說，然後就走出起居室了。 ──起居室裡，就剩下百合子和惠美子。 「已經吃飽了。」 惠美子將茶杯放下，「百合子！」 「是的！」 「妳對那個人──就是宮口小姐，有甚麼看法呢？」 百合子一面收拾盤子，一面用若無其事的口氣說： 「很漂亮的人啊！」 「是啊！──妳在意嗎？」 「我們在意的是同一件事。」 說完，百合子便走向廚房去了。 當剩下一人時，惠美子首次露出些微的著急表情，往二樓的方向瞄了一眼。 然後，當她站起來後，便急忙地走出起居室……。 稱之為「輕井澤銀座」，真是一點也不為過。 在並不寬廣的道路上，接連著好幾家商店，以前，這些店都只在夏天的時候才 開，但最近，就算一年到頭都開著的店，也不足為奇。 特別是在這假日裡，即使不是夏天，也相當的熱鬧啊！ 「──在那角落，轉彎的地方，就是我叔叔的店了。」 多惠在一條小路的路口處，停下腳來。 「要去嗎？」 「回家時再順道去吧！剛剛甚麼都沒吃呢！」 多惠微微地按著肚子。 「想去飲食店嗎？」爽香問道。 「很甜哦！像是年糕紅豆湯啦、蜜豆啦。──都很好吃。」 多惠又開始走了。 「──是妳父親的弟弟？」 「嗯。正和爸爸相反，是個悠閒的人。聽說不是同一個母親生的。這叫同父異 母吧？個性上也完全不一樣，本來叔叔也是上班族，但因與他的個性不適合，所以 就辭掉工作了。」 「哦！」 「我叔叔很喜歡甜食。好像都不會喝酒的樣子。」 多惠笑著說，「所以，這就是為甚麼他決定自己開一家甜食店的緣故。」 「是個很風趣的人啊！」 「嗯。雖然不常見面，但我很喜歡他。而且有點類似內田先生那一型。」 說到內田……。 「他甚麼時候會來呢？」爽香問道。 「大概，是在今天之內吧……。剛剛打電話來，名叫水田的人，會不會是內田先 生的部下呢？」 「當然，這一定是和那件事有關係才打來的。」 「是啊！」 多惠面帶愁容，「可是──若好幾百人都失業的話……。這世界真是太不公平啊！」 「妳說得不錯！」 爽香點點頭。 「啊，這家店在賣些可愛的小東西。」 「那麼，進去瞧瞧吧！」 兩個人就走進那小小的店去了。 惠美子坐在可俯看街道的咖啡店靠窗的椅子上，呆呆地看著外面。 雖然出來，但一個人在這種地方走，真是一點樂趣都沒有。 丈夫和那個女人──和宮口有貴正兩個人獨處。雖說百合子留在別墅裡，但她絕 對不會上二樓去吧！ 丈夫和宮口有貴在做甚麼呢？…… 昨晚，惠美子可以在丈夫的懷裡找到自己，愛著自己的丈夫，以及丈夫「只是 自己一個人的」這種自信。 但是，一夜破曉後，丈夫又離自己好遠了。 每次總是這樣。──要到甚麼時候才停止呢？到那時，丈夫就會再回到惠美子的 身邊吧！ 「──哎呀！」 內田坐在惠美子對面的椅子上。 這是令人想不到的事，但惠美子反倒不吃驚。 「有甚麼事？」惠美子問道。 「妳丈夫呢？」 「志水？在別墅裡啊！」 「是嗎？」 「我聽到他打算解散我們公司的傳聞了。」 內田說，「是真的嗎？」 惠美子將目光移開： 「──你知道了吧！」 「我……聽說了。」 內田嘆了一口氣後說： 「因為是做生意，所以有時也身不由己吧！但是，那些在公司上班的人，每個 人也都有家庭啊！──志水先生，大概沒想那麼多吧！」 惠美子低下頭去。 「──對不起！」 內田在點了杯咖啡之後說，「責怪妳也沒用啊！」 「我拜託了志水，替你……想想辦法。」 惠美子有些猶豫地說。 內田苦笑說： 「不能只替我一個人想啊！」 惠美子微微地笑說：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的……還是沒變，仍是這麼地頑固啊！」 咖啡來了，內田甚麼都沒加地喝著。 「──還好嗎？」 「嗯……。還不錯。」 惠美子聳聳肩，「我很忙，幾乎都不在家。」 「和那個女孩子呢？」 「你說多惠？──對了。我即使勉強地想當她母親，但她正值叛逆的青春期。不 過我們彼此都很尊重對方的立場的。」 真奇特的說法。內田也不想再多問了。 「你。──為甚麼會來呢？」 惠美子好像有些不安地問道。 「當然是來見妳的丈夫。」 內田說，「我也不想讓妳擔心啊！」 「可是……沒用的啦！那個人是不會輕易改變心意的。」 「我知道！」 「那麼──」 「連續假日之後，志水先生就會很快地宣佈此項消息了。那時會變成怎樣呢？ ──不，我想志水先生也知道，也考慮過那種情況。但是，我希望盡可能避免一場混 亂。」 「是嗎？……。那麼，你就去見他吧！要我也一起去嗎？」 「不，我一個人去就行了。」 內田搖搖頭，「現在，別墅只有志水先生一個人在嗎？」 「還有百合子和……一位叫宮口有貴的人在。──是從美國帶回來的秘書。」 「原來如此！」 內田點點頭，「──總之，一旦這個消息洩漏了，就會傳得很快，若不早點商議 的話，是不行的。」 「有位叫水田先生的人打過電話來。」 惠美子想起後說道。 「水田？」 「嗯。的確是，你的……」 「我的部下。是個可靠的傢伙。水田打電話給志水先生？是甚麼事呢？」 「我也不清楚……」 內田喝光咖啡後說： 「那，我走了喲！──若在別墅見到我，就當作我們不曾在此見過。」 內田將咖啡錢放在桌上後走出去，惠美子一直不安地目送內田。 熾天使書城
【第十一章：憤怒】 「啊，真漂亮！嗯，明男！來幫忙照相。」 丹羽周子大聲地叫兒子。 「嗯……」 明男稍稍鬆了一口氣。 不管怎麼說，一行只有四個人。若母親們一道走，那明男就只能和刈谷祐子一 道走了。 但是，在明男的心中，總有一股揮之不去的不愉快。 自從注意到母親的企圖──為了分開明男和爽香，故意「分配」刈谷祐子給他時 ──明男就無法輕鬆愉快地和祐子說話了。 明男並不知道祐子到底知道些甚麼事，所以，對祐子的冷淡、無情，明男也感 到內疚。但另一方面，每次和祐子說話時，也都無法避免那種像是背叛了爽香的感覺。 ──這裡是從旅館走出來，約為十分鐘左右就到的美麗的杜鵑花園。 因此，周子買了立可拍相機。 「那，站在有花的地方拍好嗎？」 周子和刈谷祐子的母親站一起。 「好了！」 明男透過鏡頭，「再偏右一點。──對了，就是那樣！」 明男擺好相機。 「要拍得漂亮一點哦！」 周子笑著說。 正要按下快門時，明男突然看到站在身旁的祐子。 「妳也去照嘛！」 「不了。」 祐子搖搖頭。 明男聳聳肩，按下快門。 「好了，照好了！」 「謝謝！」 周子從明男的手上接過相機後說： 「這次該明男去站在那裡。我來幫你照。」 「我不照了！」 明男說，「妳一個人照吧！我幫妳按快門。」 「哎呀！一起照嘛！」 祐子抓著明男的手，拉他去。 「不，我──」 不想在這種地方爭執，所以明男勉強地跟著去。 「好了，兩個人笑一笑！」 周子舉起相機來。 祐子一下子靠到明男的身邊。──明男一下子怒氣湧上心頭，大聲叫道： 「夠了吧！又不是情侶！」 周子臉色僵硬地看著明男。 ──正經過附近的一些女人，不知不覺地停下腳來，一直看著明男他們。 祐子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一下子雙頰通紅。但是，她也立刻輕聲地說： 「──是嗎？真對不起！」 離開明男幾步地站著。 周子慢慢地舉起相機，按下快門。──明男和祐子的臉上大概都沒有笑容吧！ 「──我們先走吧！」 祐子的母親催著周子離開。 周子用嚴厲的目光看著明男，但沒多久，就先行離開了。 ──明男心裡很難受。 母親很生氣。一惹母親生氣時，明男就覺得自己做了很過份的事了。 而更令明男難受的是，母親對明男的怒氣會很快地消除，但相對地，母親一定 不會消除對爽香的憤怒。 「──真對不起啊！」祐子說。 明男回過神來。 「我態度過於親暱了？──可是，這是因為明男說和杉原小姐還不算情侶，所以……」 明男對於祐子不帶任何責難的說法感到意外。原以為祐子會很生氣的。 「真不好意思啊！那麼大聲地說話！」 明男說，「可是……。的確，我和杉原並還沒有那麼深的交情。但是，我們仍舊 是……情侶啊！嗯，的確是情侶啊！」 明男點點頭。 祐子停了一會兒…… 「──我，喜歡明男啊！」 這麼地說，「即使有杉原小姐，也沒關係的啦！」 「可是──我母親可不這麼想啊！她不喜歡杉原。」 「不管是誰的母親都是一樣的呀！」 祐子微笑地說，「誰要搶走可愛的明男，誰就是壞女人吧？」 「怎麼辦呢！總之……」 「請別擔心！」 祐子搖搖頭，「我不會讓你困擾的。可是，雖然有情人，但也可以再交其他的 女朋友，不是嗎？」 明男甚麼話都沒說。 「──喂，我們走吧！」 祐子催著明男，「笑一笑吧！如果你不笑的話，你母親一定會很生氣喲！」 明男不得已只好笑笑。 「可是，不要再挽著手哦！」 「好啦！可是，要讓她們看到我們很好的樣子才行。」 兩個人開始走了。 「我母親，對妳說了些甚麼呢？關於我的事。」 明男邊走邊問。 「她並沒有叫我來誘惑你。」 「或許是沒有吧！」 「可是，明男，你大概是那麼地想吧！」 但明男也不能完全否認……。 「你母親僅對我說，『我兒子很消極，所以都交不到好朋友，能不能請妳與他 做個朋友』？」 「好像我還是幼稚班的學生似的。」 「對父母來說，小孩永遠是小孩。──嗯，再說我也喜歡明男啊！」 「可是……我們並不太認識啊！」 「這我明白啊！」 祐子說，「──啊，她們在那裡。嗯，至少要讓她們看到我們好像已經和好的樣 子才行。」 「我們也沒吵甚麼架吧！」 「對啦。──不久，希望我們的交情能達到能吵架的地步。」 祐子抓著明男的手，拉著他過去。明男也無法拒絕。 玄關的門鈴響了，工藤百合子停下洗東西的手，用毛巾擦擦手後，就拿起對講機。 「喂！」 這麼地回答。 百合子想，大概是家庭老師她們已經回來了吧！ 「我叫內田。請問志水先生──社長在嗎？」 「啊。──請等一下。」 急忙地走出玄關，並打開門。 「真抱歉！」 內田點點頭。 「好久不見……。不是放假嗎？」 「我有很急的事想對社長說。」 內田說，「能不能麻煩妳通報一聲？」 「請上來！」 ──百合子帶內田朝起居室去了。 「社長正在工作中嗎？」 「嗯，正和新的秘書在商談事情……。他叫我們不要上樓去。」 內田往二樓的方向瞄了一眼。 「妳說的秘書是……女性嗎？」 「啊？」 「是年輕女子嗎？」 「是的──」 內田慢慢嘆了一口氣。 「──那麼，看來還是不要打擾的好。」 「志水太太……去買東西了。」 內田沉默著。看來好像是沒聽到百合子的話似的。 「要不要我打內線電話通知他？」 百合子一說完── 「不──妳會挨罵的。」 「沒關係的啦！」 百合子微笑地說。 內田與百合子互看一眼，笑了笑。 這時正好傳來叭嗒叭嗒地拖鞋聲，正下樓來。 「哎呀！剛剛好……。老爺！」 志水國明在起居室的門口停下來。穿著厚重的睡衣。 「甚麼事？──你怎麼會來這裡呢？」 說完便走了過來，坐在沙發上，「百合子，替我們沖杯紅茶。」 「好的。」 「順便也幫樓上的宮口小姐泡一杯。她要奶茶。」 「是！」 百合子一出去，兩個男人，都沉默了一陣子。 「──社長。聽說在連續假日之後，你要解散我們公司一事，是真的嗎？」 志水好像沒聽到內田所說的話似的，便自顧自地拿起報紙，打開來看。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就沒必要再問了吧！」 「我是想確定一下。這是件重大的事呀！」 「是真的！」 志水瞄了內田一眼後說，「我覺得心安理得！」 「──社長！」 內田身體稍稍往前移，「不管怎麼說，好像太急了。公司職員以後該怎麼辦呢？」 「我會盡可能地幫助他們的。」 一面閱覽報紙，一面這樣說。 「也就是說，我甚麼都不做的意思。」 志水笑了笑，又說： 「又不是小孩子。自己的事，應該自己來處理才對嘛！」 「但公司要解散，這是另外一回事啊！若是經營上有必要改善的話，那也沒話 說。但是，你應預先通知，且和工會商談的──」 「若公司沒了，工會也就沒了。──我這樣說沒錯吧？」 志水坦然地說。 「社長……。我是想避免一場無謂的麻煩。像水田和松永他們都是很衝動的。若 發生了甚麼事，那該怎麼辦呢？」 「那就請你想辦法避免這種事發生吧！我會付你錢的。──即使公司沒了，我也 會替你想想辦法的。」 這些謊話，內田已從惠美子處得知了。內田心情很難受。 「那我那些還要繳房屋貸款、汽車貸款之類的夥伴們該怎麼辦呢？他們甚麼都 不知道啊！就這麼突然地被告知解僱了──」 「水田知道了呀！」 志水說，「好像是有人通知他似的。是不是你呢？」 「我一句話也沒說。」。 「是嗎？」 志水將報紙摺好，「──大概不會是你吧！」 ──百合子端來紅茶，也遞給內田一杯。 「不必麻煩！」 「我最喜歡味道濃的紅茶了。」 百合子微笑著，「──我把奶茶端到二樓去，可以嗎？」 「啊！沒關係的。」 志水慢慢地喝著紅茶，「內田，我虧欠你。是關於惠美子的事。」 「她和這次的事沒有關係。對吧！」 「唔……」 志水嘆了一口氣，「你覺得如何？若她生個小孩的話！」 內田吃了一驚，一直看著志水。 百合子敲了敲二樓工作室的門。 「打擾了！」 說完，便打開門。 沙發──一旦拉開，就幾乎是張雙人床了──已拉開，而棉被蓋到肩膀，宮口有貴 正躺在上面。 「甚麼事？」 宮口有貴抬起頭來。 「老爺叫我端紅茶來。」 「放在那裡！」 宮口有貴慢慢地起身。 百合子看到她那赤裸的雪白肌膚。 「對不起！」 就低著頭，走出房間去了……。 熾天使書城
【第十二章：林中】 多惠和爽香一起，走進那家小店後，看到每張桌子都坐滿人了，說： 「怎麼辦呢？」 「要不要等會兒再來？」 爽香一說完── 「啊！是妳們啊！」 傳來聲音說。 穿著圍裙，端著空盤子的，正是遭爽香潑水的志水邦治。 「你來了呀！」 多惠說。 「等等。現在，我正要去收拾那邊的桌子！」 「慢慢來就可以了。」多惠說。 爽香心想，雖然他們彼此會說對太的壞話，但感情還是很好的。 「──哎呀，多惠。」 從裡面走出來的是一位矮肥的、頭上光溜溜的「伯伯」，爽香簡直不敢相信這 就是志水國明的弟弟。 和藹可親的笑容，正對著多惠笑時，那感覺像是小學的老師。 坐在剛好空出來的桌子上，爽香也沒特別感到肚子餓，但還是點了蜜豆餡餅。 「──聽說今天早上，邦治這傢伙做了失禮的事了。」 邦治的父親朝爽香這邊走來後說。 「沒甚麼。我也沒甚麼大不了的損失。」爽香說。 「多惠，如何呢？學校有趣嗎？」 「已經國二了喲！」 「多惠很冷漠啊！」 邦治的父親笑了，「啊，真抱歉。我是這孩子的叔叔，叫志水富夫。」 「我是杉原爽香，唸大一。」 「哎呀，真可愛的大學生啊！」 富夫很高興地說。 「裡面忙得來嗎？」 爽香看到富夫和她們一同坐了下來，所以這麼問。 「有我太太和邦治在，沒問題的。」 雖說他和志水國明是同父異母的兄弟，但他大概比較像母親吧！ 不管怎樣，爽香覺得他是一個很好的人。也知道多惠喜歡他。 「你爸爸還是老樣子，一直工作、工作嗎？」 富夫問多惠。 「嗯。而且幾乎都不在家。」 「既又娶了個新老婆，卻又不在家。──喂！邦治，動作快一點呀！」 「行了啦，等一下也無妨嘛！」 「我可不付錢哦！」多惠反駁地說。 爽香笑了。多惠又展露了十四歲應有的笑容。 這可真難得啊！讓多惠又這般地生龍活虎起來。 「──嗯，讓你們久等了。」 邦治手托著盤子走過來了，「爸爸，媽媽在叫您。」 「好！」 志水富夫站了起來，和花紋大圍裙很相稱。 「──真好吃啊！」 爽香吃了蜜豆餡餅兩三口之後說。 「沒錯吧？」 「我覺得好像是喜歡的人做給我吃似的。」 店裡的人漸漸少了。──爽香是被多惠拉著看了好幾家店，但因沒甚麼特別要買 的東西，而且也走累了，所以才走進這家店的。 爽香覺得自己有些缺乏運動。也許該去游游泳吧！ 「──多惠。你嬸嬸說想和老師打聲招呼呢！」 爽香急忙地用紙巾擦擦嘴。 我是「老師」呢。──來了啊！ 「這位是我嬸嬸！」 多惠說，「這位是我的家庭教師，杉原爽香老師。」 「請多指教，我是杉原。」 爽香站起來打招呼。 「請多指教。我是志水的太太。請坐吧！感覺真可愛啊！」 「怎麼看都像是高中生。」邦治嘲笑地說。 「小孩子請安靜。」 爽香說。 「是不是身材嬌小，而且帶著眼鏡呢？」 「知道得真清楚啊！」 「這是我的直覺啦！」 志水的太太說。 啊！原來志水富夫的太太眼睛看不見……。 「──在這附近吧！」 打開地圖，松永說。 「真是個不可靠的傢伙啊！」 水田苦笑地說，「你不是說知道的嗎？……」 「當然知道囉！這條路……大概就是了吧！好，我們走吧！」 車子穿過別墅林立的森林裡。 因為窗戶微微地開著，所以清新的空氣便吹了進來。 「松永。──沒問題吧！我們不是去吵架的。你應該知道吧！」 「嗯！」 松永點點頭。 「真的知道了嗎？你一向都是血氣方剛的啊！」 「別擔心了。但是，我一定要說我想說的事。看來你還不太清楚我們來的目的 吧？」 「內田先生一定先來了。我們可以等他的消息啊！」 松永搖搖頭…… 「我不喜歡這樣。」 這麼地說，「你還能待得住嗎？若公司沒了，那從明天開始，就要失業了啊！」 「我知道了！」 水田說，「──喂，請在這裡稍停一下。」 「甚麼事呢？」 「我要上一號。在那邊就可以了。」 「好。我要不要也去呢？」 「我們真是一對好哥兒們啊！」 水田笑著說。 森林裡。──一停下車，走到外面時，空氣好像有些潮溼似的。 「連個人影都沒有啊！」 松永說，「──在這種地方蓋別墅？命真好啊！」 「嗯！」 水田先上完後，就慢慢地回到車上去了。 「對於內田先生所說的，你會不會覺得有點不對勁？」 松永背對地說。 「怎麼說呢？」 水田彎下腰，撿起一顆手掌大小般的石頭，掂在手中，確定石頭的重量。 「我啊，才剛開始繳這部車的貸款呢！」 松永說，「真受不了啊！上面的人突然地作此決定，一點兒都沒考慮到我們啊！」 水田一走近松永的身後，就舉起手上的石頭，用力地朝松永砸下。 砸到松永頭部的石頭，掉在地上滾了幾圈。松永就那樣甚麼都沒說地倒下。 水田大大地喘氣，一面看看四周。 ──森林裡，非常地安靜。 「──明男！」 周子叫道。 「甚麼事？」 午餐是在一家小茶館似的餐廳裡吃。──端來很可愛的便當盒，但明男好像吃不 夠的樣子。 刈谷母女進了化妝室，當只剩兩人時，周子說： 「你……。在生氣嗎？」 明男稍稍地停下筷子。 「別說了啦！」 這麼地說，「我並不想吵架。」 「我也不是說不讓你和爽香交往。」 周子說，「嗯！你知道的。──你也可以和其他的人交往啊！天下又不是只有爽 香一個女孩子啊！」 「難道那個女孩就可以嗎？」 「你說祐子？她很可靠，而且家庭背景也好。你大學畢業，要找工作時，她可 以給妳很大的幫助啊！」 「媽──」 「嗯，我知道啦！你還年輕，所以不會靠這來選擇自己喜歡的人吧！」 「我不會決定甚麼的……。我們就讓它順其自然吧！」 明男說，「這種事不能操之過急的，不是嗎？」 「是嗎？……。若是那樣的話，我就放心了。」 周子說，「可是──若有可能的話，你能不能也和祐子交往看看。」 明男甚麼都還來不及說時，祐子已經回來了。 「──好吃嗎？」祐子問明男。 「還好啦！」 「大概吃不夠吧！要不要吃我的？」 「不用了啦！我想再叫點其他的東西。」 「是嗎？那，我就不客氣，要吃囉！」 明男並不是完全不關心那叫祐子的女孩。 男孩子關心女孩子是理所當然的吧！而且祐子曾對明男這麼地說： 「我喜歡你哦！」 這代表某種意義，明男吃了一驚。 明男從不曾想過自己這麼「有人緣」。和爽香是老朋友了，經過很長的時間， 兩個人之間便自然而然地彥生親密感，但祐子的情況就完全不同了，好像是相遇之 前就已經「喜歡我」了。 明男困惑了。怎麼會有這種事發生呢？ 午餐在平和的氣氛下結束了。 四個人搭乘計程車，往附近其他的溫泉去了。 並不是要去那裡過夜，而是因為還有時間，所以想去泡個溫泉後再回來。 ──車子走了沒多久…… 「兩個人都睡著了！」 祐子笑著說，「好可愛啊！」 明男生在駕駛座旁。 「──能不能休息一下？」 祐子說，「對不起，能不能請你在景致好的地方停個車？」 明男瞄了後面一眼。 計程車在路面稍寬的地方靠邊停。 「我們去那邊照相！」 下了車後，祐子說。 周子她們還在睡。──明男手拿相機下了車。 「真棒啊！」 山脈連綿，視野遼闊，這雖不是甚麼特別奇特的風景，但看起來很舒服。 「要在哪兒照呢？」 「在那頭。」 「危險啊！不要掉下去哦！」 「沒問題的啦！──哎呀！」 腳滑了一下，祐子大叫。 「不要緊吧！」 明男急忙抓住祐子的手。 「嗯……。真抱歉！」 說完後，喘了一口氣──。 祐子突然親了明男一下。 然後，便將楞住的明男拋在身後，很快地回到計程車上了。 熾天使書城
【第十三章：矛盾的預感】 「那是真的嗎？」 內田說，「惠美子真的已經懷孕了嗎？」 志水看著內田笑了。 「那是假設的啦！」 他這麼說，「你會在意嗎？」 「──我不會在意。」 內田隔了一會兒之後才說，「但若真是如此的話，豈不是太好了嗎？」 「是嗎？怎麼了？」 起居室的門，不知何時，已悄悄地開了。工藤百合子站在那裡。 「甚麼事？」 志水看著百合子說。 「剛剛，已經將紅茶端去給二樓的人了。」 「妳不用每件事都向我報告。」 「我想那間房間可能太冷了。若感冒了，就太遺憾了。」 百合子的口氣淡淡的，但卻又像是在責備似的。 「妳到底想說甚麼？」 志水問道。 「我想說的，剛才都已經說完了。」 百合子行個禮後，又將門關上了。 內田好像能了解百合子話裡的意思似地說： 「真不知足啊！社長。」 然後在沙發上悠閒地伸伸懶腰。 「紐約的長夜漫漫。你說如何能一個人獨處呢？」 「不是這樣的。但甚麼都帶了回來……」 「你搞錯了。我並不是帶個女人回來。那只是替我做事的秘書。」 「是不是偶爾也能當愛人呢？」 「或許是吧！」 志水又把目光重投回報紙上，「──真可憐啊，日本的外交官。」 「惠美子知道嗎？」 內田問道。 「或許已經察覺了吧！」 內田緊緊地握住雙手。 「我說若惠美子能懷孕的話，未嘗不是件好事的原因也正在此。或許這麼一 來，惠美子的太太地位會更穩固了。」 志水笑了笑說： 「你對已離婚的太太的事，還是非常地注意，不是嗎？」 「是的。──因為我還是愛她的。」 內田的口氣裡，第一次出現了挑釁的意味。 志水在出奇的短暫沉默裡，一直看著內田。 「不僅如此！」 內田說，「社長還有多惠。你叫她怎能接受這種情形呢？」 「至於多惠的事，就不勞你費心了。」 志水用有點輕鬆的口吻說，「你還是先擔心自己的事吧！你也許會失業哦！」 「反正男子漢大丈夫，甚麼都能做。」 「是嗎？即使失業也無妨吧？」 「我隨便怎樣都行。但，有家庭的人──」 「這是已經決定了的事。不管你怎麼說，都是沒有用的！」 志水合上報紙，「你可以走了。你是在等惠美子嗎？」 內田深深地嘆口氣。 「──看來不管我說甚麼都是無濟於事的。我要走了。」 「是嗎？」 志水聳聳肩。 「那麼──」 內田一站起來時，門開了。 「有客人。」 「是誰？」 「一位叫水田先生的人。」 「水田？」 內田反問，「──是個麻煩的傢伙啊！」 「這樣不正好嗎？大概是和你同一夥吧！」 「我想冷靜地與你談談。」 志水一站起來後── 「到二樓談吧！──也帶水田到二樓去。」 這麼地說完，就走出起居室了。 內田跟著志水的後面一走出起居室時，正好遇到走進來的水田。 「啊！內田先生！」 「你怎麼來了？」 內田小聲地說，「若把事情鬧大了就不好了。」 「可是，我沒辦法一直等下去。」 水田說，「事情怎樣了？」 「仍是徒勞無功……。總之，我們上樓去談。──記住，不要沉不住氣哦！」 「是。」 水田點點頭。 一邊上樓，內田一邊問道： 「你是一個人來的嗎？」 「嗯。本來松永也想一道來的，但我想辦法不讓他來。」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就算多來了幾個人，事情也不一定會好轉的。」 兩個人一走上二樓時…… 「是內田先生吧！」 一位年輕女子，身穿套裝站在那裡，「我叫宮口有貴！」 「幸會！」 內田並不看那女子地點點頭。 「請進。──社長在等著呢！」 這秘書長得很漂亮。 內田好像難以置信這個女人剛才還被志水摟在懷中。 所有能吸引男人的魅力，在宮口有貴的身上都可以找到……。 「你們在做甚麼？」 傳來志水的聲音，內田和水田就走進工作室了。 「哎呀！」 惠美子坐在能俯視輕井澤銀座街道的咖啡屋裡，正在發呆，但一看到多惠和杉 原爽香走進來時，便睜大了眼。 「就知道妳會在這裡。」 「從下面就可以看到妳了。」 多惠坐下來問道，「媽，妳在發呆呢！」 「我在發呆？」 惠美子苦笑地說，「妳們去哪裡了？」 「去叔叔的店。才剛吃了甜的東西……。我要紅茶。」 總不能甚麼都不點吧，爽香只好也叫了杯紅茶，不放奶精及糖，當作是茶來喝。 「做了些甚麼呢？」 多惠問，「一直都是一個人待在這裡嗎？」 惠美子稍稍猶豫了一下。 「和別人見面啊。──和我的前夫見了面。」 有些調皮地說。 「內田先生？他已經來了嗎？」 「說有點工作上的事要談。──老師，妳知道？」 「知道一點。」爽香說。 「打個電話回別墅吧！」 多惠立刻離開座位。 「那孩子……。是怎麼了呢？好像喜歡內田似的。」 惠美子好像自言自語地說。 「好像很嚴重似的。」爽香說。 「嗯。──是個奇怪的家庭吧？對一個在一般正常家庭教育下的人而言，是相當 難以理解的吧！」 爽香看了看正在打公共電話的多惠一眼，說： 「所謂的正常家庭，並不是到處可見的，不是嗎？對於身處其中的人而言……。」 她這麼地說道，「我想多惠不過是渴望『親情』罷了。」 「我也……一直很努力地做，但……」 惠美子笑著說，「跟老師說這種事，會給妳添麻煩的。」 「我想多惠是個聰明的小孩，她心裡完全明白。只是，她在父親身上找不到她 所要的『親情』。」 「我了解。──他總是不在家。而且，做那種──」 惠美子突然住了口。 「妳是指宮口有貴小姐的事嗎？」 「多惠也注意到了嗎？」 「當然囉！女孩子是最敏銳的。」 「真不明白。那個人在想甚麼！……」 惠美子嘆了一口氣，「我想他是那種自以為是宇宙中心的人啊！」 爽香也知道那類型的男人。但是，事實上宇宙的運行與那個男人毫無關係。 那種自信，只不過是「假象」罷了。因為不想承認，所以就愈加地貶低別人， 想藉此來使自己「高高在上」的……。 「──現在，內田先生正和爸爸在談話。」 多惠回來時說，「我們回別墅吧！」 「別浪費紅茶哦！」 爽香說，「喝完了再回去吧！」 「我忘了已經叫了紅茶。」 多惠羞紅了雙頰。 想見內田啊！──爽香能了解多惠的心情。 「然後，爸爸──」 多惠話說一半時，惠美子問道： 「爸爸怎麼了？」 「好像是說，今天晚上，大家一起吃晚餐。」 「大家？」 惠美子反問，「所謂的大家，是指誰呢？」 「我不清楚啦！妳去問爸爸。」 多惠好像不在意似地說。 總覺得──是一頓奇妙的晚餐。 不，這可能要稱之為「聚餐」比較恰當。 雖然人不少，可是誰都沒有興高采烈地談話，大家都是靜靜地吃著飯──。 但是，會變成這樣也許是理所當然的事吧！ 在席的有志水國明、太太惠美子、女兒多惠以及爽香。另外還有志水的弟弟一 家人──志水富夫、及太太久仁子、兒子邦治。 因為兄弟已經很久沒見了，所以即使說邀請他們來並沒有甚麼奇怪……。但總覺 得氣氛很不自然。 另外，宮口有貴當然也在場，坐在她旁邊的是內田以及水田。 準備十人份的晚餐是很費力的吧！但工藤百合子一點也不顯得疲勞，一直不停 地上菜。 雖然爽香對百合子這麼說： 「要不要幫忙？」 但百合子卻笑著說： 「還是忙一點的好。」 當然，宮口有貴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幫忙的樣子。 ──在吃飯前，打從大家陸續來到這別墅時，爽香就有預感會發生甚麼事似的。 爽香當然希望預感不準，但又好像覺得預感會發生似的。 「爸爸到底在想甚麼呢？」 多惠會這麼憤怒，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讓內田和他們一起吃飯──以前的丈夫和現在的丈夫。對惠美子而言，一定有甚 麼不良的企圖。 但是，另一方面，多惠很高興見到內田。 爽香回到別墅時，看到內田一個人在起居室，便和他打聲招呼。 「──多惠，她換好衣服馬上就會來了。」 爽香說，「公司那一方面，大概很糟吧！」 「我就是為此而來的。」 內田苦笑地說，「社長是個不管做甚麼，都費盡心機的人啊！──他叫我留下來 吃晚飯。」 「那麼，真令人佩服他──」 「是啊！」 內田搖搖頭，「但我總覺得不太合常理！」 「是的。」 爽香點點頭，「要讓那種人改變心意，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內田很感興趣似地看著爽香說： 「你是個堅強的人，辛苦妳了吧！」 「我只是個普通人罷了。」 爽香微微一笑。 自己就是自己。──除非一直到想通為止，否則人是不能不克服強烈的情感。 爽香在內田的身上感覺到和自己相近的東西──那種多少有點像人的東西。 「內田先生！」 多惠朝起居室飛奔而來，「你是不是會和我們一起吃晚飯呢？」 熾天使書城
【第十四章：尖銳的對話】 「久仁子，還要不要再來一點？」 惠美子說，「還有粉蒸肉呢！」 「謝謝！」 久仁子微笑地說，「可是，我已經吃得很飽了……。百合子，妳的菜燒得真好啊！」 「謝謝！」 工藤百合子聽到久仁子的話後，好像很高興的樣子。 爽香見到眼睛看不到的久仁子的盤子，吃得比誰的都乾淨時，感到很佩服。── 再看看自己的碟子時，爽香有點不好意思。 「店裡怎樣呢？」 志水國明問弟弟。 「還沒辦法在全國成立連鎖店呢！」 志水富夫笑著說，「啊，我可得想想辦法呢！」 「你打算一直在那裡做生意嗎？這樣的話，是無法擴張店面的吧！」 「這樣就夠了啊！反正只有我自己經營而已。邦治大概不會想繼承那樣的店吧！」 「你真笨，不是嗎？」 多惠像是嘲笑邦治似的，「到時候會有很多喜歡甜食的年輕女孩去啊！」 「說不定是像妳這種嚕囌的女孩啊！」 「你說甚麼！」 一直都是想說甚麼就說甚麼，但這也是他們感情好的表現。 爽香心想，對於獨生女的多惠而言，邦治就像是她的哥哥吧！ 「老師，要不要再來一碗飯？」 「啊──謝謝。那，不要添太多。」 爽香一直不習慣被稱之為「老師」。 ──即使聽了短短的對話，也可以充份了解志水國明和富夫性格上的不同。 哥哥認為「事業要做得大」。若沒有此種目的的話，就沒有奮鬥的意義了。── 相反的，弟弟認為「只要生活能過得去即可」，所以能悠閒地享受生活。 志水國明一定無法了解弟弟的生活方式吧！ 「工作進展得順利嗎？」 惠美子問道，「宮口小姐！」 宮口有貴抬起頭，剛剛一直靜靜地吃飯。 「嗯。這裡很安靜，又沒有受到打擾，所以進展得頗為順利。」 宮口有貴說。 惠美子和宮口有貴的目光交會，爽香覺得就像是看到「火花迸發」似的……。 「在美國，做些甚麼事呢？」 好像為了緩和氣氛而問的人是內田。 爽香注意到內田操心的事──他擔心惠美子和宮口有貴爭吵起來，會傷到她自己。 「過去曾就讀於紐約的書記專科學校。」 宮口有貴朝向內田回答。 「哦！那裡的秘書很辛苦吧！」 「嗯。不管是男是女，只想著要如何將手邊的工作做好而已。」 宮口有貴好像心情稍稍好點似的，開始和內田說起紐約的種種了。 看到惠美子和宮口有貴之間的緊張氣氛已經消除了，爽香也鬆了一口氣。 但是多惠好像很不高興地一直看著內田。──悄悄地瞪著和宮口有貴像是愉快在 談話的內田。 這頓飯，在甜點端出來之後，終將結束了。 這時玄關的電鈴響了。 「會是誰呢？」 百合子急忙地走出餐廳。 「──哥！」 富夫說，「聽說公司方面相當吃力。」 「當然囉！在這經濟不景氣之下。」 志水一說完，富夫笑了笑。 「有甚麼奇怪嗎？」 「照哥哥的說法，好像一直都『不景氣』似的。──不，不管哪裡的經營者，也 都是如此的吧！」 的確如此。爽香也偷偷地微笑著。 會說「我們公司景氣很好」的經營者大概很少吧！ 不管多麼地賺錢，都會搖搖頭說： 「不，情況不太好啊！」 這好像是經營者的習性吧！ 「但是，現在是真的不景氣啊！」 志水苦笑地說，「這段時間也──」 「老爺！」 百合子打斷志水的話，「那個……」 「甚麼事？」 「是警察來了。」 爽香將刀放在盤子上。 「松永？」 內田睜大了眼。 「你認識他嗎？」 刑警看著內田。 志水、內田和水田來到了起居室。 爽香也順便（？）在一旁的角落，一直注視著。 「松永……」 志水看看內田，「是工會的那個年輕人吧！」 「是的。大概……」 「這是他的身份證。」 看了看刑警拿出來的證件，內田點點頭。 「沒錯。──是我的下屬。松永死了嗎？」 「是被石頭擊中後腦，當場死亡的。」 「你說甚麼？」 「也就是說，他是被殺的。」 刑警說，「是在距離這裡兩公里處的森林裡被殺的。」 「這是怎麼一回事？……」 內田朝水田的方向問道，「他有沒有說要來這裡呢？」 「啊！我沒問。」 水田搖搖頭，「可是，為甚麼松永……」 「是個很容易生氣的男人。對吧？」 志水說，「在工會時，也立刻會大聲地嚷嚷的。」 「他就是那種個性啊！」 內田說，「可是，他可不是個壞人哦！」 「不過至少知道他的身份了。」 刑警點點頭，「請大略將大家的事說明一下……」 志水、內田、水田依序說明工作上和松永的關係。 「──果真如此。那麼，這叫松永的人，並沒有被找來這裡囉？」 刑警邊記下來，邊這麼地說。 「根本沒有這回事。」 志水搖搖頭，「我也沒有特別邀這兩個人來，他們是有急事才來的。」 「曾經對松永先生說過要來這裡嗎？」 「我只在公司見過他一面而已。」 內田說，「水田，你呢？」 「嗯……。為了那件事，他曾打電話給我。」 「你說的那件事是？」 刑警立刻追問。 「啊，請坐吧！」 志水建議地說，「我們慢慢聊吧！」 「我去泡茶……」 爽香說完，便走出起居室，正好百合子已經端茶來了。 「甚麼事？……」 百合子停下來，小聲地問。 「好像是隸屬內田先生的一個年輕人被殺了。」 「啊，真可怕！」 「就在這附近被殺的。──終歸還是發生了這種事。」 「終歸？」 「不是的……。我啊！真像是瘟神似的。」 爽香有點內疚。 ──在樓梯下面，多惠正等在那裡。 「老師！」 「嗯。我們去二樓吧！」 一面上樓，一面問道，「其他的人呢？」 「這裡，有好幾間房。──叔叔他們，已經回去了。」 「是嗎？」 「內田先生，剛剛一直和那個女人聊天。」 「那個女人？哦，是宮口有貴嘛！」 「那種女人，到底好在哪裡呢？」 對於內田和宮口有貴聊天一事，多惠好像很不高興似的。 「換成妳是那女人的話，妳大概也不知道該和誰聊天吧！──總之，到妳的房間 去吧。」 「好。」 走進多惠的房裡，爽香將事情告訴她。 「真可怕！」 多惠瞪大了眼，「殺人？是真的嗎？」 「是啊！」 爽香苦笑地說，「是真的殺人事件啊！」 「可是──為甚麼呢？」 「我很擔心啊！可能是和解散公司一事有關吧！」 爽香坐在多惠的床上。 「跟那件事會有甚麼關聯呢？」 「這也並非不可能啊！」 爽香搖搖頭，「那叫松永的人，是不是有其他的原因才來這裡的呢，……。當 然，一切事情都還不明朗，但應該是和公司的事有關聯才對。」 「是內田先生的部下？──那他是不是要負某些責任呢？」 多惠有些不安似的。 爽香在心裡喃喃地說，他最好要負一部份的責任。 「能不能借我打個電話？」 「請用！」 多惠將電話拿來。 「謝謝。──我要打回東京。」 「是打給情人嗎？」 「是別人的情人。」 爽香按下電話號碼，「──啊，河村先生，你在嗎？」 等了一會兒，對方終於接電話了。 「哎呀，是妳啊？妳是從哪裡打來的呢？」 一聽到河村充滿精神的聲音時，爽香不自覺地鬆了一口氣。 「我現在在輕井澤。」 「啊，真悠閒呀！」 「一點兒也不悠閒。發生了殺人事件──」 「妳說甚麼？剛才，妳是說『殺人』嗎？」 「嗯。」 「喂……。妳是不是又牽扯到甚麼事裡頭了？」 「真抱歉啊。可是這並非我自願的呀！」 「妳一旦被捲入這種事時，我又要被她罵了呀！到底發生了甚麼事？」 爽香便說明了事件的梗概。 「就是這種情況啊！如果我被逮捕的話，請來接我吧！」 「唔。是因為公司岌岌可危嗎？──但在那件事裡，還有很多地方尚未明朗，所 以很棘手。啊，我這邊也會查查那公司的。」 「拜託你了。你還有和安西老師見面嗎？」 「還在找時間啊！──反正，她父親總是盯著我，一想到這點就很煩。」 「對於這種事，不忍耐是不行的。」 爽香說，「那就萬事拜託了。」 「妳自己要小心哦！也許兇手就在妳身旁也說不定哦！」 「我已經習慣了。」 爽香說完，便掛上電話。 「──老師。」 多惠啞口無言，「妳甚麼時候開始找警察幫忙的呢？」 爽香不禁笑了。 「──若要說的話，是要說很久的啊！」 「妳們的交情到甚麼程度呢？」 多惠趴在床上，目光炯炯地看著爽香。 爽香再次覺得，這女孩和自己真像……。 熾天使書城
【第十五章：寂寞的二人】 「老師，妳的電話。」 多惠將電話拿來。 「我的？」 爽香大吃一驚。然後有些不安，急忙地將電話接過來。 這裡的電話號碼只跟母親說過，但除非有甚麼重要的事，不然母親是不會打來 的吧！是不是父親……。爽香一想到這裡，就甚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喂喂！」 「是妳嗎？在那邊，如何呢？」 「──明男？」 爽香懷疑聽錯了，「你是明男？」 已經過了深夜十一點了。 今晚大概沒有人那麼早睡吧！──爽香在多惠的房裡，也已經聊了滿長的一段時 間了。 然後，經工藤百合子的提醒： 「請先去洗澡吧！」 多惠才先去洗，然後才輪到爽香。 現在兩個人都穿著睡衣，但看來兩個人都還聊得很起勁的樣子。 「這麼晚了，真不好意思啊！」明男說。 「沒關係的啦……。你怎會知道這裡的電話號碼？」 「我打電話到妳家，才知道的。」 「是嗎？」 爽香看著多惠。 「我去拿軟飲來。」 說完後走出房間去了。 似乎是很替自己操心似的。 「那邊如何呢？」 「嗯。啊……該怎麼說呢？雖然很舒適愉快，但……。有點問題。」 「甚麼，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沒甚麼，是小事一件啦！」 爽香只能這麼地說，「你那邊，如何？你正在泡溫泉澡嗎？」 「嗯。都快要泡爛了。」 爽香笑了笑說： 「頂多就是洗得很乾淨吧！可是，為甚麼打電話來呢？是不是和你母親發生甚 麼事呢？」 爽香好像能看到明男苦笑的樣子。 「妳，怎麼會這麼清楚呢？」 「因為是老朋友了。──是為了我？」 「也不能說是吵架，但……。妳知道一個名叫刈谷祐子的人嗎？」 「刈谷祐子？總覺得……。等一下。她不是和我們同一所大學嗎？」 「嗯，沒錯。」 「我不太清楚她的長相。我好像曾聽誰提起過她。但我忘了是甚麼事了。──那 女孩怎麼了？」 「她和我一起在這個地方。」 明男嘆了一口氣，「好像是我母親希望她和我見面似的。因為我母親和她母親 是好朋友。」 爽香聽到明男這些些話後，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 「是相親嗎？」 「得了吧！我是不得已才會和她一塊兒活動的。真不知道我媽是怎麼想的。」 「別為了這種事吵架。嗯，若你只是在這次連續休假裡和她交往的話，那就沒 關係啦！我會原諒你的啦！如果你們只是牽牽手而已。」 「是這樣子的嗎！──真抱歉啊！總是為了此事。」 「別再和母親吵架了。知道嗎？」 爽香又再次叮嚀。 「嗯，我知道了。現在，我媽正在洗澡。──對了，還要不要再去兜風呢？」 「嗯。我正期待著。」 「若可以的話……能不能在外過夜呢？」 爽香有點窘。 「別鬧了。就算你固執己見，那也是沒用的啦！」 她這麼說，「總之，你現在好好地享受假日吧！我也會好好地享受的。」 「好。和妳聊過後，我心情比較平靜了。」 「可是，這不公平哦！明男有那女孩作伴，而我卻沒有男人陪我。」 兩個人一起笑了……。 「──老師。」 多惠端著冷飲回來了。 「剛才是，妳男朋友嗎？」 「是啊！」 爽香接過玻璃杯，「謝謝。──妳覺得訝異嗎？」 「沒甚麼。就算有男朋友也是理所當然的吧！」接著又說，「不能簡單地說給 我聽嗎？」 爽香瞪了多惠一眼。 為甚麼……。為甚麼明男故意要讓爽香知道那種事呢？ 爽香非常了解明男。大概是──那個叫刈谷祐子的女孩，比爽香「稍稍地」可愛吧！ 明男大概對那女孩也有點心動。因為心不安，所以才打電話來的吧！ 這種想法豈不太過份嗎？──爽香哎呀哎呀地嘆了一口氣。 在這之前，爽香只要應付明男的母親就可以了。可是，從現在起，她也必須要 注意那女孩了。 「不要去招惹明男！」 爽香能對那女孩這麼說嗎？ 但是，爽香是不會做那種事的。明男並不是爽香的丈夫，而且也非她的未婚夫。 況且那個刈谷祐子，是經過「明男母親的認可」的強勁對手。當然，若明男和 爽香能堅定不移的話，就不會節外生枝了。 對了……。沒甚麼可擔心的。 即使如此，明男的母親還是不喜歡自己啊！爽香一想到這裡，不禁苦笑一下。 「老師！」 多惠問道。 「嗯？」 「會是誰殺了那個叫松永的人呢？」 「妳別對奇怪的事感興趣啊！這也許會使妳喪命啊！」 爽香說，「內田先生怎樣了？」 「決定住在這裡了。反正還有房間。內田先生和另外一個人……」 「是叫水田吧！」 「對了，是水田先生。他們兩個人睡一間。」 已經很晚了，而且事情已經發生了。 「──可是，爸爸的做法太過份了。」 多惠有些悶悶不樂地說，「竟然要解散公司……。為甚麼要做那種事呢？」 「人有很多種喲！即使是親子，彼此不能了解的事，也有不少啊！」 「這倒是真的！」 多惠點點頭，「我有時也這麼想。──當然，現在的媽媽不是我真正的媽媽，說 不定爸爸也不是我真正的爸爸呢！」 爽香知道多惠不是開玩笑的。多惠會有這種心情是很難受的。 「──我把玻璃杯拿去放好！」 多惠說。 「我拿去放吧！」 「可是──。」 「沒關係啦！反正我正想去洗手間。這是不是放在廚房就可以的嗎？」 「是的。百合子大概已經睡了吧！」 爽香雙手拿著玻璃杯，走出多惠的房間了。 突然覺得有人，內田便回頭。 「對不起！」 只說了這麼一句。 對於社長的愛人──不，是秘書兼愛人吧──身為部屬的內田，想到該怎麼開口才 好呢？一時之間甚感尷尬。 「還沒睡嗎？」 宮口有貴說。 「現在，水田那傢伙正在洗澡呢！」 內田說，「真是個不客氣的傢伙。」 宮口有貴笑了笑。──剛洗完澡的香味，從那穿著睡衣的身上散發出來。頭髮濕 濕的，閃閃發亮。 「我可以坐下來嗎？」 「這裡是起居室呀！請隨便！」 內田說。 「──這下可糟了啊！」 一坐在沙發上，宮口有貴便這麼說。 「啊。妳是指松永的事嗎？──的確很奇怪啊！竟在這附近被殺。到底是誰，而 又是為了甚麼把他殺了呢？」 對於內田的話，有貴好像不太關心似的。 「我能冒昧地問你一些事嗎？」有貴問道。 「甚麼事呢？不過我也猜到了。」 內田笑著說，「──是我和社長夫人的事吧！」 「她是你的前妻吧？」 「沒錯。竟能毫不在乎地讓我和她住在同一個屋簷下。──這可看出社長是多麼 地冷靜啊！」 「所有的社長大都是如此的啊！」 「是嗎？──妳是否也很迷惑呢！」 「我？」 「因為我住在這裡，所以社長今天晚上一定是和惠美子在一起吧！他就是那樣 的人。」 有貴將目光移向一旁。 「那麼……你認為我怎麼樣呢？」 「也就是說，這就是今晚不能陪妳的原因吧？在白天的話，我可就不太清楚了。」 「我想說的事，你都已經替我說完了啊！」 「那是因為妳問了，所以我才說的。」 兩個人的對話慢慢地加快，似乎很興奮的樣子。 「我並不想那樣地問。」 「妳別搞錯啊！妳和我的立場不同。我是個太太被社長搶走的男人。但是，我 從未將妳和從事愛人工作的女人混為一談。」 「你是說愛人工作？」 「妳當然也是秘書吧！但是社長之所以會選妳，多半也是為了妳的身體吧！」 「我是靠工作來賺錢的！除此之外，我頂多只接受他邀請吃飯而已啊！」 「這姑且不論。但是這次公司的解散，有好幾百人的職員以及他們的家庭，從 明天起就要為生活操心了啊！但是，你一點兒都不用擔心。沒錯吧！」 「你是說，這都是因為我的緣故嗎？」 「我是說這樣是不公平的。我是說，本來，在人生中求得公平一事就是錯誤的。」 宮口有貴像是一直壓抑怒氣般地，頻頻歎氣。 「──看來你是討厭我的。」 有貴瞪大了眼，「晚餐時，能和你聊天，我感到很高興。我想向你道謝……。」 「我不是為了妳。我是看到惠美子夾在中間，覺得很難受，所以才和妳聊天的。」 「是的。」 宮口有貴站了起來，「我了解了。打擾了！」 有貴想趕快離開起居室。 「──請等等！」 內田叫住了有貴。 有貴停下腳來。 「還說得不夠嗎？」 有貴的手放在門把上，就這麼他背對著問。 「妳錯了。──不是這樣的。」 內田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對不起。我並不打算刺傷妳的。請回到沙發來。」 有貴慢慢地回過頭來，一行清淚正滑落臉頰。 「──我一想到惠美子此刻正躺在社長的懷裡時，就覺得無法忍受。」 內田說，「本來，我是已經打算放棄了，但又覺得不捨得呀！」 有貴慢慢地走回沙發，坐在內田的旁邊。 「我了解你的心情。」 有貴說，「社長是個無情的人。」 「妳為甚麼還要和社長……」 內田這麼說，「不，問這句話也是多餘的。」 「我在美國曾經結過婚。」 有貴說了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 「和美國人？」 「嗯。是個商業菁英，非常棒的人。我們是一見鍾情的。可是──當企業破產， 一失業時……。雖是個菁英，但卻很脆弱啊！沉迷於酒，並漸漸開始使用暴力。」 「是這樣子的呀！……」 「而救我脫離苦境的就是社長。和我丈夫談妥了價錢後，我就離了婚，跟著社 長來了。」 內田重新評估有貴。 「是件不堪的往事啊！」 「當然──我知道。我也知道現在自己所做的事。可是，這也是沒辦法的。我也 知道不能一直這樣下去。」 內田隔了一會兒才問道： 「妳愛社長嗎？」 「咦？」 有貴對於這突如其來的問題，有點迷惑的樣子。 「或者是，繫之於金錢之上？」 「是因為恩情啊！」 「恩情。──又是件神話吧！」 「可是，這也沒錯吧！如果沒有社長，現在我一定已經被殺了。」 有貴的口氣比較平穩了。「我根本不愛社長。──社長遲早會對我感到厭煩的。 而我也正在等待這一天的來臨。」 內田甚麼都沒說。然後，往門口方向瞄了一眼後說： 「已經該回房間去了吧！水田這傢伙，也該洗好澡了吧！」 有貴和內田突然地互相對望。 不過數秒，兩個人的身體便靠在一起，雙唇緊貼。──兩個人一起倒向起居室的 沙發上。這是驚險、刺激的情愛交歡的一刻……。 ──爽香，在起居室的門前停下來，聽著裡面的對話。 然後，爽香便躡手躡腳地上了樓……。 熾天使書城
【第十六章：發言】 「知道了些甚麼？」 惠美子問道。 該說是──午餐嗎？反正這是頓遲來的早餐。 看來昨晚誰都沒有睡好吧！每個人的事情都不一樣吧！ 結果，大家起床時，都已將近中午了。 「妳指的是何事？」 志水國明說。 「當然是那殺人案件啊！」 「昨天和今天才過了兩天而已。哪能這麼簡單就弄清楚了呢？」 志水這麼地對工藤百合子說：「喂，給我杯咖啡！」 「是。」 爽香想，大概只有百合子一個人，如往常般地早起吧！ 她和多惠聊到深夜才睡。──爽香也是個很有話題講的人。 另外，內田和水田也都加入了午餐的行列。 「宮口是怎麼一回事呢？」志水說。 「嗯！」 百合子低著頭說，「我沒特地去叫她起床。」 「去把她叫起來。有一份傳真必須趕快地傳送出去。」 就像是在等著志水說話似的。 「我來遲了！」傳來了聲音。 「妳早就起床了嗎？」 內田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宮口有貴像是剛從外面回來的樣子。 「嗯，出去走了一會兒……。然後，順便去郵局辦點事。」 「我原以為妳還在睡覺！」志水說。 「為了松永的事，必須事先安排好很多的事才行。」 有貴說，「啊，我只要一杯咖啡就行了。」 「我今天要回東京去了。」 內田說，「也許需要安排一下松永的葬禮。」 「是啊！那，我也一塊兒回去吧！」水田說。 當然，當初的問題，也就是連休之後的「子公司解散」一事，並沒有任何的轉機。 「──爸爸！」多惠說。 「甚麼事？」 志水大口地咬著烤吐司。 「別解散內田先生的公司吧！」 志水微微吃了一驚地看著女兒。正要開口時…… 「我知道你想說甚麼。」 多惠說，「你想說，小孩子別多嘴，對吧？可是，我希望的是一個至少能向朋 友誇耀的爸爸。光有身份地位成財富並不偉大，而是要重視人才偉大啊！我要的是 這樣的爸爸啊！」 志水的表情有些僵硬。 爽香知道，要使志水改變心意並非那麼簡單。 「這是誰的主意？」 志水生氣似地說，「這些是誰告訴妳的？」 「你錯了。」 多惠正經地看著父親，「這是我的想法。」 「妳！──」 惠美子很擔心，正想說些甚麼，但…… 「是內田嗎？」 志水朝內田看去，「你對我女兒說了些甚麼？」 「甚麼也沒說。──這不是我的主意。多惠已經是個有自己看法的孩子了。」 「難道是突然地說出這種話的嗎？別當我是傻子！是你吧！除了你，不會再有 其他人了。」 「不是那樣的。」 多惠生氣了，「我也看得出些許端倪呀！爸爸在別人眼中是如何的呢？是不是 受人歡迎的呢？」 「我不需要受人歡迎。經營者只要令人畏懼就行了。」 志水以強硬的口氣拒絕，「內田。──就算我發生甚麼事，我的想法也不會改變 的。」 「我知道了。」 內田平靜地說。 「並不是內田先生對多惠小姐說那些事的啊！」 從意想不到的地方，冒出一句話來。 「妳怎麼知道？」 志水不可思議地看看宮口有貴。 「應該沒有那種時間吧？昨晚，他和我在一起。」 ──宮口有貴的話，就像是投了一顆定時炸彈似的。 「妳說甚麼？」 志水的臉色發白。 「昨晚我一直和內田先生在一起。」 有貴毫不在乎地說，「要從幾點開始工作呢？」 並這麼地問。 志水、惠美子以及多惠的目光，都投向內田身上。 內田困惑似地看著有貴，但他也沒有否認有貴所說的。 「──這個嘛！」 志水故作鎮定地說，「這樣好了。──宮口，工作在三十分後開始，在二樓的房 裡。」 「是。」 有貴慢慢地喝著百合子端來的咖啡。 志水一離席，急忙地說： 「我先上去。妳待會兒就來。」 便離開餐廳了。 餐桌上陷入短暫的沉默裡。 「你……」 惠美子說，「是真的嗎？」 內田頭稍稍地垂下。 「嗯，是真的。」 「內田先生是單身，而我也是單身。」 有貴靜靜地說，「我想這也不是甚麼大不了的事。」 「那麼說……也是沒錯的啦！」 惠美子結結巴巴地說。──多惠則是臉色鐵青地看著內田。 「──我要走了。」 內田站起來，「水田，走吧！」 「好的。」 水田急忙地用餐巾擦擦嘴。 內田他們一離開，多惠也靜靜地站起來，半跑地離開餐廳。 「──那個女孩，喜歡內田。」 惠美子說，「我著實吃了一驚啊！」 「我只是陳述事實而已。」 有貴說，「大概，社長自己的生活方式，不足作為自己女兒的典範吧！」 「宮口小姐……」 「真抱歉！」 宮口有貴走了出去。 惠美子嘆了口氣，垂頭喪氣。 一直吃著飯的，就只有爽香一個人而已……。 傳來咚咚咚的敲門聲。 「──妳在吧！」 是邦治的聲音。 多惠站了起來去開門。 「你來做甚麼？」 「別噘著嘴嘛！」 志水邦治笑著說，「枉費妳長得這麼可愛。」 「別管我！」 多惠轉過身去。 「我看妳不在樓下，也不在房裡，所以猜妳大概會在這裡吧！」 ──這裡是別墅的閣樓。 若稍微地清理一下，再放張舊沙發和桌子的話，也不壞吧！ 本來是倉庫的，而今是不用的櫥櫃、厚紙箱在角落處堆積著。 當多惠想一個人獨處時，就常來這裡。 「──怎麼了？」 邦治問道，「到我們店裡去吧──我父親很擔心。那殺人事件，怎樣了呢？」 「沒甚麼大不了的事啦！只不過是一個人被殺了而已。」 「妳又在鬧彆扭了，做點別的事吧！」 邦治笑了，「喂，下樓去吧！我們到外面走走吧！」 「嗯。」 多惠坐在籠罩於從天窗照射進來的光線中的椅子上說。 「甚麼事？」 「你和女孩子──有經驗嗎？」 「妳……。妳說的是甚麼話啊！」 邦治像是楞住似地說。 「已經十七歲了吧？即使有過經驗，也不是件奇怪的事啊！」 「在東京，是如此的嗎？若在這裡的話，可能還要再晚一點。啊，我們走吧！」 邦治抓著多惠的手。 「坐下。」 多惠反而拉著邦治坐下。 「喂，到底甚麼事啦──」 「嗯……。我們來接吻。」 邦治瞪大了眼。 「傻瓜！妳是我的堂妹啊！」 「不行嗎？我又沒叫你做其他的事。」 「當然囉！說這麼孩子氣的話。」 「就算是孩子也無妨吧！只不過是接吻罷了。」 「為甚麼要這麼做呢？」 「嗯，只是想試看看嘛！──若你不喜歡的話，也沒關係啦！我可以到外面去， 隨便找個男孩子。」 「妳啊──。是不是糊塗了？」 「這樣也不錯啊！」 多惠一直注視著邦治。 「──真拿妳沒辦法啊！」 邦治好像很困擾的樣子，急忙地將臉靠近多惠的臉……。 「那樣子，不算是接吻啦！」 「這樣就行了吧！」 「再來一次。」 「我……是第一次啊！」 邦治滿臉通紅。 「我也是啊！」 「為甚麼──」 多惠將唇靠近邦治的唇。──自然而然地閉上眼。 此時，門開了。 「──對不起！」 爽香露出臉來。 多惠和邦治一下子就分開來了。 「老師……。要保密哦！我們剛剛只是在玩玩而已。」 多惠低下頭來。 「那真是危險的遊戲啊！」 爽香說，「妳下來。──我有話對妳說。」 「嗯。」 多惠先站起來，走出了閣樓。 「──發生甚麼事了？」 一面朝樓梯走去，多惠一面地說。 「警察啊，好像在懷疑內田先生呢！」 聽了爽香的話，多惠停下腳來。 「怎麼會！」 爽香輕輕地拍拍多惠的肩，催著她走。 熾天使書城
【第十七章：失蹤】 「啊！累死我了！」 爽香朝床上倒下後說，「還是自己的家好。」 「妳是做了些甚麼呢？」 母親真江將頭探入爽香的房裡，苦笑著問這，「別墅如何呢？」 「嗯，真棒。除此之外無法形容。」爽香說。 「是嗎？這世上真的有那些有錢人啊！」 爽香笑了笑，真江說： 「有甚麼可笑的嗎？」 「媽，妳這麼一說時，我總覺得很好笑啊！」 「是嗎？」 真江也笑了。 「媽，你們如何呢？和爸爸兩個人，過得愉快嗎？」 「是啊，托妳的福。」 真江用假正經的表情說，「好像又回到了新婚時期呢！」 母親會如此地開玩笑，可真是稀奇呀！爽香忍不住笑了出來。 「──妳肚子餓了嗎？」 「不餓。在回家的半路上，已經吃過東西了。」 爽香爬了起來，伸伸懶腰，「我得將要洗的東西拿出來。」 「妳把它拿出來放著。我幫妳洗。」 「我會自己洗的。──啊，有客人。」 玄關的門鈴正在響。 「好了，那我出去了。」 真江咚咚地下樓去了。 哎呀……。 爽香又伸了次懶腰後，打開皮箱。 ──當然，母親完全不知道發生在輕井澤的命案一事。因為母親容易擔心，所以 爽香甚麼都不打算說。 「真是個奇妙的連續假日啊……」 爽香自言自語地說。 對了。──去的時候，真的是沒想到結局會變成這樣啊！ 明天開始又要去學校了。雖說是理所當然的，但也該收收心了。 「爽香！」 母親上樓來，「是明男啊！」 「──是嗎？」 對了。也許這邊也會出問題喲！ 「我可以出去一下嗎？」 「當然，沒問題啊！」 「要不要我買些甚麼回來呢？」 「我想我來得及自己去買的。妳不必掛念這件事，妳慢慢來不用急。」 母親笑著說。 一出了門……。 「哎呀！」 明男雙手插在牛仔褲的褲袋裡站著問道，「妳還活著啊？」 「是啊！」 爽香穿上慢跑鞋，「要不要賽跑？」 「我又不是來跑馬拉松的。」 明男苦笑地說。 「我想跑一下。」 「哦！」 ──一到外面，才注意到已近黃昏了。雖然不冷，但有點風。 「在輕井澤發生的殺人事件，已經登在報紙上了呢！」 明男邊跑邊說，「難道，妳又和此事有甚麼牽扯了？」 「你說『難道』，是甚麼意思呢？」 明男突然地停下腳來： 「妳是開玩笑的吧？──是真的嗎？」 「這也不是甚麼稀奇的事吧！」 「傻瓜！」 因為明男說得很大聲，以至於一位與他們擦身而過的太太，嚇了一跳地回過頭來。 「──為甚麼我打電話給妳的時候，妳甚麼都沒說呢？」 明男雖有些面紅耳赤，但他是用平常的聲音說的。 「可是……。」 爽香知道明男是擔心自己，所以不自覺地，「並不是在電話裡三言兩語就可解 釋清楚的啦！而且──」 話說一半，便停住了。 「嗯，反正已告一段落了啊！」 抓住明男的手。 「嗯……。」 而且──。明男也知道爽香後面想說的事。 明男是和母親在一起的吧！他也不可能趕到輕井澤來的。 不──爽香或許想說的不是這件事吧！ 明男不是和其他的女孩感情不錯嗎？非常地……。 「──為甚麼每次都會被捲進那種事裡呢？」 明男呆呆地說。 「也許我是掃把星吧！」 爽香笑著說。 這是一家人少且安靜的咖啡屋。──兩個人靜靜地喝了一會兒咖啡之後，又回到 了往常的樣子。 是的，誰不想破壞這氣氛。好不容易兩個人才能單獨地相處。所以這種「和 平」是很重要的。 「可是，並不是我遭到襲擊呀！」 「是那個叫內田的嗎？他是否已被逮捕了呢？」 「還沒啦！又沒有直接的證據啊！──可是，很麻煩哦！」 爽香搖搖頭。 「為甚麼會被懷疑呢？他又有何動機呢？」 「我想是沒有。可是──不管怎麼說，內田先生是死者的上司。身為工會的激進 派，敵人一定不少，所以我不認為他不可能沒和這名叫松永的人吵過架。」 「唔！」 「這麼說也沒錯，但……。」 喝了一口咖啡，「『告密』的是志水國明先生喲！」 明男有些吃驚地問道： 「可是──那個叫志水的男人，搶了內田的太太吧！既然如此，為甚麼會向警察──」 「我想大概是他不能相信內田先生會徹底地壓抑自己的情感，老老實實的工作 吧！」 爽香說，「一個人故意用金錢或身份地位，來貶低人，但若對手不承認金錢或 地位的價值的話，那就沒意義了吧？你說對嗎？」 「嗯，沒錯。」 「內田先生雖然自己的太太被奪，但一直忍耐著，而且在關係企業裡工作。── 我想這些對志水先生來說，也是很難忍受的。」 「是真的很難啊！」 「而且，志水先生從美國帶來的秘書宮口有貴，和內田先生……。這應該也刺傷 了志水先生的自尊喲！」 「因為如此，而密告了內田一狀嗎？」 「我想除了志水先生以外，不會再有第二個人會去密告內田先生了。──而且， 志水先生對內田先生，總有一股無法取勝的自卑感。但我不知道究竟是哪裡不對勁。」 「聽了妳的話之後，我越來越糊塗了。」 明男嘆了一口氣。 「你不清楚也沒關係啦！只要我找你時，你肯來就行了。」 「當妳覺得危險時，就找我哦！我一定會去的。我是說真的哦！」 「嗯。」 爽香知道明男覺得自卑的原因──以前，雖和明男約定一同去冒險，但最後明男 總是爽約……。爽香明白，明男現在正陷於痛苦的回憶裡。 可是，就算是責備明男也是沒用的。──人是不能光靠自己的意志來行動的呀！ 「嗯，明男，你那邊如何呢？你和新女朋友進展得順利嗎？」 明男雖然苦笑著，但像是鬆了一口氣。 本來，彼此之間應是很在意此事的才對，但若全然不提的話，反而有些奇怪。 所以，爽香便故意以玩笑的口吻說。 「才不是『女朋友』呢！」 明男生氣地說，「也不知道我媽是怎麼想的……。」 「只要能將明男從我身邊拉走，不管怎樣都沒關係吧！──別想得那麼嚴重。我 不會介意的啦！」 「嗯。」 明男點點頭。 之後，他們就將話題轉向大學裡的事了。 爽香此刻最擔心的是志水多惠的事。 對了……。在那別墅裡的麻煩，並不會因為知道了內田和宮口有貴的關係而結束 的……。 「──打擾了。」 打開起居室門的人，當然是工藤百合子。 「甚麼事？」 志水國明一直看著報紙，頭也不抬地問。 「您知不知道多惠小姐在甚麼地方嗎？」 ──晚上。已到了吃晚餐的時間了，但因為有太多的事，大家好像都沒食慾的樣子。 在起居室裡的有志水國明以及宮口有貴，另外爽香也來了。內田帶著水田回東 京去了。 「多惠小姐不在嗎？」 爽香挺了挺腰。 「她不在房裡。」 「大概在洗澡吧！」 志水用毫不在意的口氣說。 「不。我想也許是出門去了……」 「可是外面下雨啊！」 宮口有貴說。 沒錯。從傍晚起就開始下著雨，現在雨勢增強了。 輕井澤的五月，若下起雨來，外面就變得很冷。 「沒看到多惠小姐放在玄關的鞋子。而且，玄關的門──」 「開著嗎？」 「是的。門都沒鎖。」 志水這才抬頭看看百合子。 「多惠在這個時候，會去哪裡呢……」 話說一半，「去問問惠美子吧！她是母親啊！」 是有些焦躁的語氣。 「太太從傍晚起，就待在房裡休息了。」 「是嗎？──別管她了。她會回來的。」 志水在早餐時，對於多惠叫他不要解散內田工作的公司一事，還在生氣。 爽香非常清楚像志水這種人，在他的周圍充滿了「唯唯諾諾的人」。 不管是誰，對於志水的話，就只能表現出「欽佩、讚歎」。當然，至於內心深 處真正的想法，則又另當別論。早已習慣於此的志水，當別人給他建議、勸告時， 他便會很生氣。 即使對方是自己的女兒也不例外。 「可是……。」 百合子有些擔心他看看爽香。 「有沒有可能在她叔叔那邊呢？白天時，我看到她和邦治君在聊天呢！」 爽香想起來地說，百合子的表情頓時開朗。 「也許就是這樣呢！我去打電話問問看吧！」 百合子趿著拖鞋叭嗒叭嗒地走出起居室了。 志水表情有些羞愧地對爽香說： 「是甚麼原因呢？我女兒會喜歡我弟弟哪種地方呢？」 志水一直看著宮口有貴默默地打著電腦筆記，說： 「老師也是同樣的想法吧！」 「啊？」 「是否也認為我是冷酷、無情的經營者呢？」 「沒那回事──」 「我真羨慕年輕人。──不管是有錢人、窮人，總之，可以自由選擇支持哪一方。」 志水說，「但是呢，人只要年紀一大……應該已經了解很多事了。我也會有討厭 的人。但另一方面，我也會有欣賞的男人。那是和主義完全無關的。內田的事 也……。是的，那個男人相當的棒。但若是內田也成為經營者的話，一定會和我做相 同的事吧！」 是在辯解嗎？但是，為甚麼會對女兒的家庭教師說這種事呢？ 爽香注意到宮口有貴雖然毫不在意地繼續敲著鍵盤，但一直都很注意聽志水所 說的話。 「即使是我弟弟富夫也是如此的。那傢伙正好與我相反。──如果我也只開那樣 的一家小店，我也許也會變成一位『善人』吧！」 志水笑了。 那笑聲，聽在爽香耳裡像是很痛苦的笑聲。 「──不在那裡。」 百合子不知何時已站在起居室門口處，「該怎麼辦呢？」 百合子的臉色蒼白。 志水的表情開始有些不安……。 「去叫惠美子起來。」 說完，便站了起來。 熾天使書城
【第十八章：離家出走】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騷動也越來越厲害。 不管怎麼說，別墅位居偏僻之處。而且，才剛發生過殺人案件。 一旦開始擔心時，志水就立刻打電話給當地的警局，請求搜尋多惠。 惠美子也是聽百合子說了以後，才知道發生了甚麼事，而她也只是啞口無言罷了。 志水的本事很大，那些警官立刻就前往電車車站或公車站牌等處，去調查是否 有人曾見過一位像多惠的女孩子。 因為沒有爽香插嘴的餘地，所以她便靜靜地看著事情的發展……。 「──親愛的！」 惠美子說，「多惠一定很平安的。別擔心啊！」 「妳又怎麼會知道呢？」 志水幾乎是歇斯底里地大喊著，「妳在做甚麼呢？連女兒離家出走了都不知道！」 「你太過份了──」 宮口有貴靜靜地說，「社長，若將事態擴大的話，多惠小姐反倒會很難回來了。」 志水瞪了宮口有貴一眼，但沒有說話。 「──富夫先生來了。」 百合子到起居室來通知。 「哥哥！」 志水富夫進來了，「我聽說多惠不見了？」 「嗯，你有沒有聽到甚麼消息呢？」 「這個嘛！我也有問過邦治了，但……他說，多惠好像在想些甚麼。」 爽香此時明白了。──對了。一定不會錯的。 搭著百合子的肩，富夫的太太久仁子進來了。 「是久仁子啊……。」 志水好像很困惑般地說，「連妳也特地──」 「因為連你也不明白多惠的心情。」 久仁子說。 「妳說甚麼？」 「多惠已失去了自己的親生母親了。可是，竟連父親也失去了呀！」 「我好端端地在這裡啊！」 「說只要父親在就好了，這是以前。特別是對於這個年齡的孩子而言，父親所 有的生活方式，是可以看得一清二楚的。」 久仁子微笑地說，「雖然我看不見啊！」 「我──」 志水話頓了一下，「我現在只希望那孩子別碰到危險啊！」 「即使你找到她了，也許她會說不想回家喲！」 久仁子說。 「這是以後的問題啊！現在要先知道她到底跑哪兒去了。」 爽香覺得不可思議。 為甚麼志水沒想到呢？不，她並不是希望他想到。 但這只是時間的問題罷了，志水遲早會「想起」多惠去哪裡的。──即使是猜錯 了也無妨。 爽香悄悄地走出了起居室，確定沒有人看到她後，上樓去了。 二樓走廊的底端。從那裡再往上走幾階──就是閣樓了。 悄悄地敲敲門。 「多惠。──妳在裡面吧？」 爽香這麼地說，「開門啊！」 一打開門……。裡面微暗，甚麼也看不見了。 過了一會兒眼睛習慣黑暗後，就看得清楚白天時，邦治和多惠在此見面時的房 間的樣子了。 而且，在裡面昏暗處的沙發上，多惠蜷縮地躺著。 地板上有鞋子，好像有點冷地將身體縮在一起。 多惠睡著了。──好像在懷裡緊緊地抱著甚麼東西。 是筆記本嗎……。好像是一本日記簿。因為很暗，所以看不太清楚，但看起來好 像是很舊的東西。 「──多惠！」 爽香輕輕地搖多惠的肩，「多惠，起來了。」 多惠一下子張開眼睛。 「咦？老師。」 爬了起來，「啊……我睡著了啊！」 「已經晚上了喲！」 爽香說，「燈的開關在哪裡？」 「開那邊的檯燈吧！」 爽香一按下開關，老舊的檯燈亮了。 「──咦？睡了很久了啊！」 多惠瞪大了眼，伸伸懶腰。 「妳是故意弄得像是出門去的樣子吧！」 「是的。──我想爸爸會有點擔心吧！可是……，他注意到了嗎？」 「是啊！」 爽香點點頭，「那，是甚麼呢？」 「咦？──啊。這本日記嗎？這是我媽媽的日記本。」 「媽媽？」 「是真正的──生我的人。是我以前在這裡找到的。」 有些厚，且表皮是厚紙做成的日記本；原本到底是甚麼顏色呢？因為舊了，所 以現在在微弱的燈光照射之下，看起來是琥珀色的。 「裡面寫些甚麼呢？」 「嗯……，沒有寫些甚麼……。可是，因為我幾乎都沒有媽媽的東西，所以……。」 多惠站了起來，「現在該怎麼辦呢？我想讓他們擔心一個晚上。」 「我了解多惠的心情，但……，我想妳還是早一點下樓去比較好啊！」 「為甚麼？」 「妳造成大騷動了呀！也和警察聯絡過了。」 聽到這裡，突然，多惠的表情僵硬。但是，馬上又笑了，「爸爸大概很生氣 吧！──我真高興啊！是不是呢，老師？」 「如果被打的話，那就不太高興了吧！」 「沒關係！」 「不只是這樣啊！剛剛妳父親也一直在想，妳到底跑到哪裡去了呢？」 「可是，他就沒想到我在這裡呀！」 「所以，他也很困擾啊！──他一定會想起來的吧！一定會說『多惠一定是去那 裡了。』的呢！」 過了一會兒── 「──內田的事呢？」 爽香點點頭。 「很糟吧……。」 「所以囉，妳還是早一點下樓去吧！」 「好吧。」 多惠點點頭。然後──。 「那麼，後來怎麼樣了？」 明男問道。 「已經太遲了。」 「妳說遲了是怎麼一回事？」 「志水先生已經打電話給警察了，說女兒一定是到內田那裡去了。是內田那傢 伙唆使他女兒離家出走的。」 「真是個厲害的傢伙啊！」 「嗯──多惠雖沒被責打，但她父親硬說內田先生該負責。認為內田先生一定對 多惠說了些甚麼。」 「那這樣就不好辦了啊！」 「在情況最糟的時候，假期正好結束。」 爽香本來並不打算將詳細的事對明男說的。可是，當兩個人一見面時，爽香又 不知不覺地都說了出來。 「──我們該走了。」 爽香看看錶，「還是別太晚回去才好吧！」 「沒關係的啦！」 「反正我們在學校裡隨時都可見面啊！」 「這麼說也沒錯啦……。」 ──結果，兩個人就在此分手了。 爽香就像消除了鬱積已久的東西似的，鬆了一口氣。 沒錯。──明男還是我的「男朋友」。 剩下爽香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此時爽香的心裡想著： 「若能多在一起一會兒那該多好。」 四周都已經是一片黑暗了。 爽香稍稍加快了腳步，當她一到家時叫道： 「我回來了。」 走進大門，「對不起，我回來晚了──」 走進起居室，爽香停下腳來。 志水多惠正坐在沙發上。 「多惠。──怎麼了？」 爽香還沒來得及問，多惠已經哇地哭了出來……。 「──我回來了。」 明男走進大門。 「明男！」 母親周子走出來，「你去哪裡了？」 「我去和朋友見面。」 「你可以告訴我一聲吧！」 周子的口氣很嚴峻，「這樣不是很沒禮貌嗎？」 又不是我邀請來的！──明男在心裡吶喊著。 「沒關係的啦！」 露出臉來的是刈谷祐子，「你回來了。」 「嗯。」 「馬上就吃飯囉！」 「要不要我幫忙呢？」 「不用了啦！妳坐吧！」 周子去廚房了。明男聳了聳肩問道： 「在等我嗎？」 「因為你並沒說待在外面吃飯。」刈谷祐子說。 兩個人坐在沙發上……。彼此都刻意地不看對方。 「你剛才和杉原小姐見面嗎？」 祐子問道。 「我和誰見面，都與妳無關吧？」 明男這麼地說──可是，他又覺得不能如此地傷害祐子。 「當然囉，你可以和任何人見面的啊！」 「我是去找杉原了。」 「我說得沒錯吧！──我想明男一定會這麼做的吧！而且，我也希望如此。」 祐子一直含笑地看著明男。 ──明男想起了那剎那間和祐子的一吻。 當然，這事是沒對爽香說的──。 「你對杉原小姐，提過我的事嗎？」 「──沒有。」 「是嗎？你仍三緘其口啊！杉原小姐是個很不錯的人。──而且她要是知道的 話，一定會很傷心的吧！一定是這樣的吧！至於我嘛，如果……。」 祐子好像無法平靜似的，一直玩著皮包的鎖。 這女孩是喜歡我的。明男一想及此，就覺得心裡一團亂了。 「──喂，吃做了。」 母親周子很高興地喊著。 熾天使書城
【第十九章：秘密】 「真傷腦筋啊！」 爽香嘆了一口氣。 「明明甚麼都不知道，卻……。」 多惠好不容易擦乾了眼淚說，「怎麼可以隨便說內田先生就是殺人犯呢？真是 太過份了。」 多惠的眼裡燃燒著怒火。──不是輕微的憤怒。而是打從心底地生父親的氣。 不，已經不是憤怒了，也許可說是「憎恨」吧！ 「那麼多惠，妳這次是真的離家出走囉！」 「我絕對不再回那個家。不管爸爸說甚麼──。老師，不要送我回家，拜託妳。」 在多惠這麼一直地注視之下，爽香也心軟了。但，若志水國明知道了女兒在家 庭老師的家中時，又該如何呢？ 「如果……，給老師添了麻煩的話，那我可以離開。」 多惠小聲地說。 「妳離開這裡，是要上哪裡呢？」 對於爽香的問題，多惠無法回答。──沒辦法了！之所以會介入麻煩事中，完全 是個性使然吧！ 「那妳和我擠一張床吧！」 爽香說，「我睡姿很難看的，如果妳被我踢下床，我是不負責的喲！」 「嗯！」 多惠像是鬆口氣似地展開笑顏。 總之，明天學校還放假，今晚，只好留她在這裡了。 「老師！」 「嗯？」 「有沒有甚麼吃的？我一放下心來，肚子就餓了。」 這種率直、天真，正是多惠可愛之處。爽香笑了出來。 「正好要吃晚飯了。」 母親真江走進來，「啊。妳就和我們一塊兒吃吧！」 「打擾了！」 多惠垂下頭來。 「沒關係的啦！熱鬧一點比較好啊！就算只有爽香一個人，但也已相當地熱鬧 了。」 「媽，您在說甚麼呀！」 爽香抗議地說。 「可是，老師！」 多惠突然感到不安似地，「爸爸也許也會找到這裡來呀……。」 「是啊……。也不能說妳不在這裡啊！」 爽香猶豫了一下── 「若電話打來時，不是可以騙說妳不在這裡嗎？」 因為真江這麼地說，爽香嚇了一跳。 「說她沒有來嗎？」 「若他們後來知道了，我們可說是『在打完電話之後她才來的』啊！」 真江冷靜地說，「會令孩子不想待在家裡，是父母親的責任啊！」 爽香對於母親不同於往常般的嚴肅說法，感到不可思議。──丈夫的住院，以及 之後的生活，都令母親改變了。這點，爽香是很清楚的。 「啊。吃飯，吃飯。」 真江催著二人坐下，「妳們兩個人先吃吧！」 「媽，您呢？」 「我和妳爸爸兩個人吃飯啊。這樣才不會被妳們打擾呀！」 聽到這裡，多惠笑了出來。 兩個人一坐在餐桌前，正好聽到電話響，不禁彼此對看一眼。 「我去接！」 真江返回起居室去了。「──喂，這裡是杉原家。──啊，謝謝一直照顧我女兒。 ──啊？是說令千金嗎？──啊，沒有啊！──是的，我女兒現在出去了。──我知道了。 等她回來，我會轉達的。──真抱歉！」 真江應答如流，一掛斷電話後，又回來了。 「這樣就行了。」 這麼地說，「啊，多吃一點啊！菜還有哦！」 爽香被母親正大光明的「演出」所震驚……。 「──心情真舒暢啊！」 多惠從浴室出來，穿著爽香的睡衣。 「很暖和了吧？」 爽香問，「不管怎樣，我的床睡兩個人總有些擠。所以我在地板上鋪了棉被。 因為妳是借住的，所以就由妳睡床下吧！」 「嗯，在哪裡睡都可以。」 多惠一坐在床上，「老師的家，真棒啊！」 「妳說這破爛房子棒？」 爽香笑了。 「我是說住在裡面的人……。我真想做妳家的小孩啊！」 爽香很清楚多惠的心情。 當然，不管是哪個家，一旦深入了解後，都會有某種程度的困擾，真正充滿 「平和、幸福」的那種家，是不存在這世界上？ 多惠大概也能了解這些吧！她是個很聰明的小孩。 可是，當遭遇甚麼痛苦的事時，認為自己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人，這也是一種手段。 真可憐的我。──如何讓別人寄與同情，進而愛自己，這也是很重要的……。 「可是，我……。」 多惠說，「我也過於小題大作了吧！」 「為甚麼？」 「只因為爸爸怪罪於內田先生……。而我就離家出走了。」 爽香和多惠並肩地坐在床上。 「我知道妳的顧慮──。可是，多惠妳也一定知道吧！現在，內田先生不光只有 這件事而已。他不是也被懷疑殺了那個叫松永的人嗎？所以，就算多惠離家出走， 這情況也不會有所改變啊！」 「是嗎？……」 不知是安心，還是擔心，多惠的表情很複雜，「嗯，老師。我想證明內田先生 並非殺人犯。」 「我了解妳的心情──」 「老師，妳和刑警先生是朋友吧！請替我想個辦法。」 「妳先冷靜下來。」 爽香將手搭在多惠的肩上，「一定會在近日內，逮到真正的兇手的。妳放心好 了。」 雖然這是不負責任的說法，但爽香也只能這麼說來安慰多惠了。 「──我去洗澡了喲！妳可以先睡。」 爽香站了起來。 「嗯……。真是很抱歉啊！給老師添麻煩了。」 「反正妳是有付學費的，所以不要緊啊！」 爽香笑著說，然後就走出自己的房間了。 正好母親上樓來了。 「爽香，──來一下。」 對爽香招招手。 「嗯！」 爽香便和母親一塊下樓去了。 「有客人。說要見妳。」 「見我？」 「在大門口。」 爽香吃了一驚。──站在大門口的是內田啊！ 「內田先生──」 「噓！」 內田將手指壓在唇上，「多惠，在這裡嗎？」 壓低聲音地問。 爽香靜靜地點點頭。 「太好了。」 內田嘆了一口氣，「很抱歉啊……，但妳能不能和我出去一下呢？」 「嗯。」 爽香朝母親的方向，「請不要告訴那孩子哦！」 這麼地提醒著。 一走到門外，有一輛小車停在那裡。 「我們要上哪裡去呢？」 「總之，請妳坐上車吧！」 內田讓爽香坐在司機旁的位子上，然後就開車了。 爽香就算有些懷疑內田也不足奇，但不可思議的事是她一點兒也沒有這種感 覺。──那是因為，這個叫內田的男人，沒有絲毫的危險性。 「──好像警察正將矛頭指向我啊！」 內田一面開車，一面說。 「是真的嗎？」 「就算沒有直接的證據，社長也會想盡辦法拖我下水的。」 內田苦笑說。 「我，也有熟識的警察呢。而且並不是所有的人都相信志水先生的話哦！」 爽香說。 「是的。──但是一旦被逮捕，接受審問時我就不能自由地行動了。我想，今晚 大概是我能自由地行動的最後一晚吧！」 內田很冷靜地說。 「可是──」 「所以啊，今晚再不去的話，是不行的。」 爽香已經不想問要上哪裡去了。只要坐在車裡，到時便可知曉。 內田又繼續開車走了一會兒──。 「妳看到了吧！」 內田說。 「咦？」 「我和，宮口有貴的事，妳看到了吧！」 爽香有點臉紅。 「對不起。我沒想到會──」 「沒關係的。──我已經許久沒抱過女人了。所以當時有些不安啊。後來知道有 人在外面時，也許正因如此，所以才能順利進展的吧！」 內田淡淡地說。 「內田先生──」 「惠美子會離開我，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啊！我不能充份地滿足惠美子的需求……」 內田的溫柔。──爽香看著內田的臉。 「內田先生……。」 「我若沒遇上心煩的事，我也不至於會想碰女人的。」 「原來如此……。」 「這些請別對多惠說。我想她一定受到打擊了。」 「好的。」 「因此，請別為我擔心。我想妳也是無能為力的。」 「我倒不擔心。可是，那是否與殺人事件有關聯呢？」 「不……。至少此時是沒關聯的。」 內田搖搖頭，「──叫水田的那傢伙，妳還記得吧！」 「水田先生。就是來輕井澤的那個人吧！」 「他是我忠實的部下。很努力工作，而且也是個好人啊！」 「──現在，是要去他那裡？」 「是的。我不想一個人去。就算發生甚麼事，如果妳和我一起去的話，妳就可 以替我作證吧！」 爽香一直注視著前方「夜晚」的黑暗。 「──這是最近的事。」 內田說，「水田是單身，而且也很少聽到交女朋友的風聲。但是，最近，在公 司的茶水室裡……。妳知道嗎？」 「是泡茶的地方吧？」 「對、對。是那些女孩子們在講的。說水田坐進口車，去約會哦！又說開的是 高級進口車呢！」 內田搖搖頭，「當然囉！那傢伙雖然是單身，但若想存錢，也不是不可能的 事。但是，他不是會買那種東西的人啊！那時候也不大介意他是否發生了些甚麼 事，但……」 「我知道了！」 爽香點點頭，「一定是有人出錢給水田先生的。」 「我認為一定是這樣的。當我多方注意時，發現很多可疑之處。他去飲酒的次 數增加了，而且也喝著價位高的酒啊！」 「那是──志水先生給的錢嗎？」 「這是可想而知的事啊！對吧？在這即將裁真的時刻，拉攏一個人做內奸，是 他慣用的手段啊！」 「那就是說，水田先生收了志水先生的錢囉！」 「他的目的大概是分化工會，奪走工會對抗公司的力量吧！如果我的猜測正確 的話。」 內田輕輕地嘆了口氣說，「馬上就可以看到水田的公寓了喲！」 熾天使書城
【第二十章：第二人之死】 「別一直盯著我看嘛！」 安西布子臉紅了，「你都不會不好意思嗎？」 「百看不厭啊！這也是無可奈何呀！」 河村用合不攏嘴的笑臉說。 「你說點話行不行。」 布子說，「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了。」 「交給妳來辦吧！」 「那樣不行啦！」 布子瞪著河村，「是我們兩個人結婚的呀！你懂不懂？」 「嗯……」 河村搔搔頭，「可是這種事，我是很不在行的呀！」 ──兩個人在餐廳裡吃晚餐。 當然，這是家適合河村收入（？）的，當然是價格合理的餐廳。 河村的工作和時間沒甚麼關係。像這樣，能在該吃飯的時間裡吃飯，已是很難 得了。 「──你得去會場一次。」 布子打開記事本，「總有休假吧？」 「嗯。只是怕有突發的兇惡事件啊！」 「那就沒辦法了。那時候，我一個人去就行了。可是，盡可能他兩個人──」 「這是當然的囉！不管有甚麼事，我都會一起去的啊！」 河村說了矛盾的話，但布子可以了解他的心情。既然要與刑警結婚，對於這一 點是一定要有所覺悟的。 「結果，決定邀請的人數是幾個人呢？」 「我這邊大概……三十個人左右吧！我也不知道該邀請多少人才好。」 「是啊！──就算人數差很多──」 「不，那倒無妨吧！而是我沒辦法將我的朋友全都邀請來啊！」 「別誇大其辭哦！」 布子微笑地說，「蜜月旅行，決定幾天呢？若不快些決定的話是不行的。」 老實說，已經遲了。河村完全沒計劃，一直拖拖拉拉的。 「這個嘛……。若沒事的話，不管是一個禮拜，或是十天，都沒問題的。」 「我希望至少去一個禮拜哦！」 布子說，「若行程匆匆忙忙的，一路上都打瞌睡的話，那就太無趣了。」 蜜月旅行和一般觀光旅行不同。所以打算盡量地不要安排太過緊湊的行程。 當然，布子也不打算辭去教職，所以兩個人想要取得長的休假並非易事。而 且，雖是暑假，但也並不是說都不會有其他的事。 「那，就照妳希望的去辦好了。我實在是不太清楚。」 「不是有利用時間表來製造不在場證明嗎？耍看看時刻表嗎？這你大概很在行 吧！」 布子開玩笑地說。 「這可不好玩啊！如果真的這麼做的話，當列車晚分時，犯人只能傷腦筋囉！」 河村笑了，「──啊，真好吃！」 「來杯咖啡吧！」 布子叫女服務生過來。 這時，一位像是經理的男人走過來說： 「很抱歉，請問妳是安西小姐嗎？」 「我就是……。」 「有妳的電話。」 「謝謝！」 布子站了起來。「──會是誰呢？」 「幸好是找妳的。不然，如果是找我的話，一定是發生事情了。」河村說道。 布子去餐廳的櫃台接電話了。 「對不起。──喂喂。」 「啊，是老師嗎？我是杉原。」 「哎呀，怎麼會打來這裡呢？」 「和河村先生在一起吧？真抱歉，打擾了。」 「沒關係的……。怎麼回事呢？」 「是和河村先生有點關係啊！現在──有具屍體，就在這裡。」 「──妳是說『屍體』嗎？」 「嗯。我想大概是他殺吧！」 「杉原──」 布子說到一半，「我知道了。我們兩個人馬上趕去。是在哪裡呢？」 「對不起，破壞了你們的約會。」 「沒關係的啦！妳還好嗎？兇手也許還在附近哦……。」 「這個嘛！我不是一個人在這裡。」 「我明白了。地點呢？」 布子將地點記下來，急忙地回到餐桌旁。 「啊，是誰打來的呢？」 河村問，「是妳爸爸來叫妳早一點回去的嗎？」 「不是這樣的啦！聽說有人被殺死了。我們馬上離開這裡吧！」 河村楞在那裡。 「妳說發生了甚麼事？」 這麼地反問……。 「我們來的時候，就已經是這個樣子了。」 爽香說，「我本來想報警的，但一想到內田先生現在的處境很不利，所以不自 覺地──」 「我了解了。」 河村點點頭，輕輕地拍拍爽香的肩，要她安心，「以後的事就交給我辦吧！沒 甚麼好擔心的啦！」 ──水田在要走上玄關處，頭朝玄關的方向死了。 「血是從裡面的房間一直滴到大門口的。大概是設法想走出門去求救的吧！結 果到了這裡，就力竭身亡了。」 河村說，「妳還是回去比較好吧！」 「可是……。」 布子猶豫的說，「因和杉原有牽連，所以我還是待在這裡比較好啊！」 「老師，我沒問題的啦！反正我已習慣了。」 「就算妳這麼說，我也──」 「老師，妳待在殺人現場，若被誤傳的話，妳爸爸又要氣得發昏喲！」 「既然與妳有關，我也顧不了這麼多了。」 布子苦笑地說。 「大概我的那些夥伴們也都來了吧！」 河村說，「這位是內田先生吧？」 「是的。」 「請你描述給我聽。」 「是的。這個水田是我的部屬。」 「這些說來是很麻煩、複雜的。」 爽香說，「這一定也和輕井澤的那件殺人案有關係的啦！」 河村嘆了口氣。 「妳真的都會牽扯上一些驚天動地的事啊！」 河村苦笑地說，「──也許妳先打個電話回家比較好吧！」 「好的。那，老師，妳可以先回去了。」 布子像是有些留戀似的，但結果還是依言先回去了。 ──爽香在發現水田的屍體時，倒也沒有受到很大的驚嚇。 雖然並非是爽香預料中的事，但她心裡一直認為應該還會再發生些甚麼事才對。 「大概，我媽又要嘮叨不休了吧！」 爽香故意開玩笑地這麼說……。 爽香回到家時，已經是半夜了。 「──怎麼了？」 母親真江走出來問。 「妳還沒睡呀！我不是說妳可以先睡的嘛！」 「雖然妳是這麼說……。因為妳說和河村先生在一起，所以我才比較放心了。」 「以後的事才令人傷腦筋呢！」 爽香說，「那孩子呢？」 「啊，她都沒下來過。」 「那，大概已經睡了吧！──已經太晚了，所以我只要沖個澡就要睡了。」 「明天，妳是不是還要出門去呢？」 「雖然剛剛甚麼事都沒有，但……。也許會為這件案件，或者是多惠的事而出去 一趟吧！反正，我明早是不會太早出門的啦！」 爽香上樓去了。 悄悄地打開自己房間的門。──房間裡，書桌上的燈開著，很亮。而多惠在床下 的棉被上，正安穩地睡著。 好像很久沒能如此安心地睡似的。 ──爽香微微一笑，正想將多惠的棉被蓋好……。此時，爽香注意到多惠好像抱著 甚麼東西在懷裡。 那本日記──多惠母親的日記。 是多惠特地帶著的嗎？ 爽香就這麼輕輕地將棉被蓋到多惠的肩膀……。 第二天當爽香醒來時，已過十一點半，將近中午時分了。 躺在床上戴好眼鏡四處看看，多惠仍睡在床下的棉被上。 爽香並不打算叫醒多惠，但大概是到了該起床的時間了吧！多惠突然地張開眼 睛，對於自己現在身在何處，似乎很迷惑的樣子。 一和爽香四目交接時，多惠微微地笑了。 「老師，早！」這麼地說。 「早。昨晚睡得好嗎？」 「睡得很好。」 多惠伸伸懶腰，「──嗯，老師昨天晚上去哪裡了呢？我等妳等到好晚啊！」 「等一下再告訴妳。」 爽香爬了起來，「等妳洗完臉之後。」 「好的！」 兩個人不禁笑了……。 ──不知該稱作早餐，還是午餐？母親簡單地炒個飯。 「真好吃！」 多惠一邊感激地說，一邊吃著。 吃完飯之後，爽香便告訴多惠昨晚所發生的事。聽完，多惠啞口無言了一陣子。 「那麼，兩個人都？」 「就是這麼一回事啊！可是，昨晚的案件，我可以替內田先生作證，證明這不 是內田先生幹的。」 「這我明白……。可是，為甚麼會發生那種事呢？」 「我也不清楚，但我想，這仍然與公司的問題有關聯吧！」 「若是爸爸……。不管死了多少人，爸爸也一定不會罷手的。他就是那種人。」 多惠再次悶悶不樂。 「喂，打起精神來。妳是妳呀！」 爽香這麼地激勵多惠，此時，母親真江走了進來： 「爽香，有客人哦！」 「──大概是爸爸吧？」 多惠將聲音壓低了。 「我出去看看！」 爽香一到大門口，看到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站在那裡。 「工藤小姐！」 「真抱歉，老師。」 工藤百合子點點頭，「多惠小姐──」 「嗯，她在我家。」 「太好了！」 百合子鬆了一口氣，「我也是這麼認為……。可是，昨天晚上，好像又發生了甚 麼事似的。」 「我知道。」 「那……多惠小姐，甚麼時候要回家呢？」 「啊。──百合子小姐，我有點事想請教妳。」 「甚麼事？」 「如果方便的話，我想單獨和妳談談。」 「好的。只要多惠小姐平安無事的話，那就好了。」 爽香帶工藤百合子往起居室去了。 多惠見到百合子時，便站了起來。 「多惠，妳能不能先去二樓一會兒呢？」 熾天使書城
【第二十一章：飛散的影印副本】 多惠朝百合子只說： 「怎麼了？」 「妳父親、母親都很擔心呀！」 「不管爸爸怎麼想，都無所謂。」 多惠說，「我，是不想回去的。」 「他也很清楚自己女兒的頑固。」 百合子很鎮定地說。 對多惠說這類感性的話，也是無用的。──多惠微微一笑說： 「爸爸媽媽若能像百合子那樣的話就好了。」 一說完，便咚咚地跑上二樓去了。 「小心，別摔下來哦！」 爽香在樓下叫道，「──我家的樓梯，就是這麼狹窄。」 工藤百合子說了一聲： 「打擾了！」 然後坐在沙發上。 母親真江泡了茶走進來。 「請不必麻煩。」 「不，這沒甚麼啦。只是些點心，以及泡個茶而已。」 「那，我就不客氣了。」 爽香看著母親和工藤百合子的對話，不禁微笑著。 「──我想，多惠一定在妳這裡。」 百合子說。 「是嗎？──志水先生也知道嗎？」 「不，我家老爺去公司了。」 百合子搖搖頭，「他認為，不管是甚麼麻煩的事，都會有人替他處理好。」 「妳家太太──惠美子小姐呢？」 「她不知該如何才好，有點精神恍惚。」 這是可想而知的。「可是，她還是非常擔心的。所以我想來問看看多惠是不是 在這裡。」 「嗯，這我已經知道了。」 爽香說，「工藤小姐。我有件事想請教妳。」 「甚麼事呢？」 「當我第一次去貴宅時，工藤小姐，妳曾對我說過啊！說『休假時，請和我們 一起去別墅』。又說，『是為了多惠小姐。她有危險』。那是甚麼意思呢？」 百合子低著頭，慢慢地喝著茶。──好像正在考慮該怎麼回答的樣子。 「老師真聰明啊！」 百合子說，「從我們初次見面之時，我就如此他認為啊！」 「是嗎？」 爽香聽到百合子所說的話，多少覺得不可思議。 「這並不是指功課的成績哦！──不，我也不是說那邊絕對不好。」 「這是事實。」 「只是──老師像是能洞悉人與人之間微妙的感情，以及內心世界……。我是這樣 覺得的。」 爽香靜靜地不說話。──百合子大概是將自己認為可以說的事，告訴爽香的吧！ 一點兒也不隱瞞。 百合子朝二樓的方向瞄了一眼。 「老師，這──」 輕輕嘆了一口氣後說，「其實是不必對老師提起的。多惠小姐，並非老爺的親 生女兒。」 辦公室裡一個人也沒有。 這是理所當然的。因為今天仍是休假啊！ 志水國明在社長室裡，一個人正在工作著。 「宮口小姐！」 「是的！」 志水只有帶宮口有貴一個人來。 「幫我找出『調查票』的檔案來。」 「好的。──是在第五個檔案櫃吧！」 「沒錯。」 宮口有貴，並不是一直在這間辦公室裡工作的。在這次休假，志水第一次帶她來。 可是，主要的檔案資料存放處及其內容，宮口有貴已完全能掌握了。──完全是 專業的工作。 志水和宮口有貴兩個人走進這辦公室後，幾乎都無言以對。然後，就默默像是 個新進職員般地很努力工作。 「──請幫我影印這個。」 志水將便條紙遞給她。 「要不要用文書處理機再謄一次？」 志水有些猶豫…… 「不，不用了。還是讓別人知道是我的字跡比較好吧！」 只是份簽了名的便條紙。──宮口有貴問道： 「是的。要影印幾份呢？」 這麼地問。 「啊。──先印三十份吧！」 「是的。」 宮口有貴走出社長室進了影印室。影印機因連休時都沒有用，所以要先溫機。 聽到一聲噗──，機器啟動了。 在按下影印張數以前，先印一張，確定影印的深淺是否適當。──稍稍將濃度調 節器調到「濃」的地方，然後便設定張數為「三十」。 影印機嘎啦嘎啦地發出單調的聲音，就開始影印了。青白色的光，從蓋子的空 隙中四射出來。 「──社長。」 宮口有貴發現有人看她，而轉過頭來，「有甚麼事……。」 「沒有。」 志水打開影印室的門，靠在門邊，一直看著宮口有貴。 一邊看著影印好的東西。 「多惠小姐不會有問題的啦！」 宮口有貴一邊說，「她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不是這件事。」 志水語調有些著急地說。 「那麼，那是甚麼事呢？還有甚麼事比不知道妳女兒行蹤還重要呢？」 宮口有貴的口氣裡，有些諷刺。 「有的。」 志水雙手抱胸地說。 「是解散公司的事嗎？像恐龍踏平高樓那樣。」 「妳說恐龍？」 志水苦笑地說。 然後，用理所當然的口氣說： 「和內田怎樣了呢？」 宮口有貴轉過身來。 影印機還繼續地運作著。 「你為甚麼會在意那種事呢？反正社長也和我在一起很多次了。而我和內田先 生在一起只有一次而已。」 「我在問妳！」 志水說，「妳和內田怎樣了？」 「──我想是彼此都滿足吧！」 有貴說，「這樣說行了嗎？」 「是彼此嗎？」 「在起居室的沙發上。慌慌張張的，時間很短。」 「是嗎？」 志水的臉色有些發青，「難道妳沒料到會做那種事。」 影印終了。──影印機又發出噗的一聲。 「印好了。」 有貴說，「社長──」 志水突然地往宮口有貴撲去。兩個人一起倒在硬幫幫的地板上。 影印紙散落一地。志水的雙手，掐住宮口有貴的脖子。 「妳竟然背叛我啊！混蛋！那個傢伙哪一點好？竟然喜歡那傢伙！混蛋！」 志水用力地掐著有貴的脖子。有貴滿臉通紅。 有貴拚命地掙扎，結果高跟鞋飛了出去，打到放影印紙的櫃子的玻璃窗。砰的 一聲，玻璃碎了。 那聲音好像將志水拉回了現實似的。 兩手一離開有貴的脖子時，便輕輕地坐下，而且志水連喘了好幾口氣。 ──臉色蒼白，汗流浹背。好像和平常的志水換了一個人似的。 宮口有貴一面咳得很厲害，好不容易才坐了起來。一隻手撐在地板上，好像不 明白發生了甚麼事似的。 ──一時之間，在影印室裡，只能聽到兩個人的呼吸聲，以及影印機的低鳴聲。 有貴用手撥了撥臉上的頭髮，便將目光投向志水。 「你想殺我嗎？……。你是那般地悔恨嗎？」 有貴的聲音嘶啞。在脖子的四周，都出現了瘀青。 「我不知道……」 志水喃喃自語地說，「妳也不知道。」 「社長……」 「全都……。還是無法戰勝那傢伙啊。我……我甚麼也沒有……」 志水像是呻吟似地說完後，便將雙手搗在臉上。 有貴一直看著志水。 「那……。不正是顛倒過來了嗎？社長搶走了內田先生的太太，而且這次又想解 散公司。內田先生無法阻止這些事，儘管如此，為甚麼──」 「夠了！」 志水說，並突然地站起來，「要回去了嗎？」 「社長──」 「對不起。」 志水說，「我今天有些失態。」 有貴扶著影印機好不容易才站了起來。之後，她想去撿那被踢掉的高跟鞋。 「等一下。」 志水制止她，「這樣會割傷腳哦！滿地都是玻璃碎片。我來撿。」 有貴半信半疑地看著志水去撿踢掉的一隻高跟鞋，然後一再地確定鞋中是否有 玻璃碎片。 「好像沒問題啊！」 志水點點頭，「啊，我來幫妳穿鞋吧！」 「不用了，我自己來……」 「別客氣吧！啊，來吧！」 一蹲下來，志水就將高跟鞋穿在有貴的腳上，「──休假對身體不太好啊！」 這麼地笑著說。 「社長……」 講到一半便住口了，有貴開始撿散落一地的影印本。 「宮口小姐！」 志水在即將離開影印室時說，「那些影印本可以扔了。」 有貴很迷惑── 「全部嗎？」 這麼地問。 「是的，原版的也可以扔了。」 志水說完，便走出去了。 有貴就那樣地站了一會兒，但不久便將撿好的影印本揉在一起，丟進垃圾桶中了。 然後──有貴將志水寫的小紙片從影印機裡取出時，稍稍猶豫了一會兒，便將紙 片摺起來，放進西服的口袋裡。 熾天使書城
【第二十二章：複雜的晚餐】 「爽香！」 一看到爽香的臉便說。 「等一下！」 爽香舉起手來制止浜田今日子的話，「我知道妳要說甚麼。」 「妳一點兒都不明白啊！」 今日子真的生氣了，「我啊，只是不希望最要好的朋友年紀輕輕的就死了。」 「真抱歉，讓妳操心了。」 ──連續休假到今天為止。 接到浜田今日子── 「能不能出來一下呢？」 這種邀請的電話，也是極輕鬆平常的事。 在咖啡店裡等待的今日子，臉色極不愉快。 「真的已經？……」 雖只這麼地說，但這樣就已能理解了。 「妳是聽明男說的嗎？」 爽香坐下來說，「請給我紅茶。檸檬紅茶。」 「不像是會下毒的傢伙呀！」 「得了吧！店裡的人都一副奇怪的表情啊！」 今日子嘆了一口氣。 「不是殺了兩個人嗎？──爽香還能活著可真是奇蹟啊！」 「真過份啊！」 爽香開玩笑地說，「明男──我是很在意的哦！他在休假期間，都不管我的事。」 「那，我也聽說了。」 今日子說，「爽香……。嗯，是不是因而自暴自棄，介入危險的事件之中呢？」 「妳說的是甚麼話呀！」 爽香說，「那還算是個男人嗎？」 「聽說是個大學生？」 「嗯……。名叫刈谷祐子──我，並不是很清楚。但好像是個可愛的女孩子。」 「是這樣的嗎？」 「我是從明男的口氣中知道的。」 「可是──爽香，妳可以更生氣的呀？妳可以對那女的說，『別去招惹我的男朋 友！』的啊！」 「我要是那麼做，結果會變成怎樣呢？」 爽香聳聳肩，「明男的母親只會更加地討厭我罷了。」 「那，難道妳要置之不理？」 爽香搖了搖頭。 「今日子。──這是我和明男之間的問題。我會很高興的。我要照自己的方法去 做。不管結果如何？」 今日子慢慢地喝著咖啡。 「爽香……。妳醒醒吧！」 今日子說，「要是我就不行啊！我一定會很生氣的。」 「我知道啊！」 爽香笑了。 「可是，若是喜歡的話，去和那女的談談，不也是有必要的嗎？如果丹羽和那 女孩交往，爽香妳一直沉默不語的話，說不定結果，丹羽君自己也認為這樣做可以 哦！」 「也許會這樣吧！……」 「這樣就滿足了嗎？如果，兩個人之間因而……」 「今日子！」 爽香說，「我，的確是喜歡明男的……。可是，總覺得有些……該怎麼說好呢？無 法克服。所以，我想，明男若一直與那女孩交往的話，我會很難過的。可是，我想 我是無權制止這種事的。」 「才不是這樣子。」 今日子搖搖頭，「爽香，妳是在試探丹羽君吧！妳想清楚地知道，他對妳的心 意是如何的吧！」 今日子的話，使得爽香多少有些驚訝！──我在試探他？是那樣嗎？ 「可是，這是危險的賭注喲！男女之間的事，是很難理解的啊！」 爽香也很明白今日子的話。 可是──我就是我。 我只能用自己的方法，來和明男交往下去。 「對了，要送安西老師的結婚賀禮一事──」 爽香轉變話題。 哎呀……。 被今日子訓了一頓啊！爽香苦笑著。 在回家的路上，爽香突然覺得有人在叫她。 「老師。──杉原老師！」 老師？是我嗎？ 一回過頭去，看到一輛車靠近並停下來。 「果然沒錯啊！」 從車窗探出頭來的是志水富夫。 「啊，你好！」 爽香低下頭來。 車內，還坐著他的兒子邦治，以及富夫的太太久仁子。 「哎呀，從背影看來，我想那一定是老師。」 「請別叫我『老師』了吧！」 爽香有點不好意思，「為甚麼來這裡呢？」 「哎呀，我們是聽說多惠又不見了。然後，那位工藤小姐便告訴我們這裡了。」 「那，你們是在找我家嗎？」 「是的，沒錯。」 「啊，……我家就在那裡了。」 爽香用手指了指，「請將車停到那邊去。我想大概是沒問題的吧！」 「好。」 志水富夫微笑地點點頭。 「若是方便的話，你們兩位能不能在這裡下車，然後用步行的呢？大概只要走 兩三分鐘就到了。」 因此──連休的最後一天，爽香的家裡因為來了許多客人而熱鬧非凡。 「──叔叔！」 多惠很興奮地朝志水富夫撲過來。 「──很棒的家啊！」 久仁子在起居室裡，對母親真江說。 「哎呀，沒這回事──」 「不，我的眼睛雖然看不見，但是我很清楚這個家的氣氛是如何的。」 久仁子說，「在這家裡，充滿了溫暖的氣氛。」 「就是這樣哦！和我家大不相同。」 因為是多惠說的，所以大家都笑了。 「謝謝誇獎。」 真江好像也很高興似的，「都是這孩子帶來的福氣。」 「咦，這未免太難得了吧！」 爽香奚落地說，「請各位，去吃晚飯吧！」 「就這麼辦吧！」 真江也很高興，「我先生也喜歡熱熱鬧鬧的。」 「媽，要不要我出去買點東西回來呢？」 「沒問題的。今天正好是送菜來的日子。」 真江說，「爽香，妳留在這裡陪陪客人吧！」 「嗯……」 「──那，現在如何了？」 志水富夫很關切地問，「是不是又有人被殺死了？」 「是那個一起吃晚飯，名叫水田的人。被殺……」 「你說甚麼……」 久仁子搖搖頭，「人的欲望，是毫無止盡的啊！」 「這是甚麼意思呢？」 久仁子對於爽香的問題，無法作答。 「我想那位叫內田的人，是個好人啊！」 富夫說。 「對呀！」 多惠說，「但爸爸卻……」 「可是，事情一定會真相大白的喲！多惠，妳不用擔心哦！」 久仁子說。 久仁子的話裡，不可思議地帶些能安撫人心的作用。 真江端了紅茶來，大家正開始拿起餅乾之類的東西吃時，大門的門鈴響了。 「我去開！」 爽香說完，便往大門走去，「──內田先生！」 「哎呀！」 內田的表情很開朗，「多惠在嗎？」 「嗯……」 爽香點點頭，「在是在，但……。反正你先上來吧！」 「好像有客人啊──」 大門外，放了很多鞋子。爽香的家，並非像志水家一樣是棟大房子。 「──內田先生！」 多惠像是飛撲而來似的，「你逃出來的嗎？有沒有被警察追？」 「那妳要怎麼做呢？」 「我，要和你一起作戰。你沒機關槍嗎？」 「那可真是太遺憾了。」 內田笑了，「啊，你好。」 朝向志水富夫他們點點頭之後── 「我想多惠會很高興的哦！所以特地來告訴妳的。」 「甚麼事？」 「妳父親，已經決定不再解散我們的公司了。」 「──你騙人！」 多惠反射性地說，「是真的嗎？」 「嗯。在剛才的電話裡，親耳聽到的。」 「爸爸他……」 多惠好像半信半疑的樣子。 「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啊！」 內田說，「不管怎樣，這樣子我就可以鬆一口氣了。」 「太好了啊！」 爽香說。 「但多多少少還是要裁員啊！」 「你說裁員？……」 多惠又有些不安似地，「難道，內田先生你？」 「要我辭職吧！」 「那……。為甚麼？」 「那……有很多原因啊！」 內田將目光移向別處。 是指宮口有貴的事。爽香立刻就明白了。然而多惠仍──。 「可是……是你個人的事？」 「這樣也好。我只有一個人啊。不管去哪裡，都沒問題的。」 「可是──也沒有必要辭職嘛！」 多惠生氣了。 大門的電鈴又響了。 「這次又會是誰呢？」 爽香急忙地跑了出去。 一打開大門時……。 「啊……。真抱歉。聽說多惠在這裡……。」 「惠美子！」 內田走出來，「妳是來迎接我的嗎？」 「你……。為甚麼會來這裡呢？」 「不管怎樣，先請進來吧！」 之後，不管再有誰來，已經沒有坐的地方了。爽香心裡暗暗叫苦。 結果是盡量地準備，成功地使「全體來客」一塊吃晚餐。 「──真想一直待在這裡！」 多惠說。 「那怎麼行呢？」 惠美子說，「這樣會給老師帶來困擾喲！」 「我會回家的。」 多惠反駁地說，「反正爸爸還要和那個女人在一塊兒吧！」 惠美子臉變紅了。 「多惠，不可以這樣說哦！」 內田說，「妳應該道歉。不能說那種話呀！」 「對不起！」 多惠直率地說，「吃完飯之後，我就會回家的。」 「這樣才對嘛！」 惠美子微笑地說，「妳爸爸也很擔心哦！」 「日記簿。別忘了哦！」 爽香小聲地說。 「妳在寫日記嗎？」 久仁子說。 耳朵還是相當敏銳似的。 「不是那樣的。」 多惠回答，「是媽媽的日記簿。」 「媽媽的？」 「是我──親生媽媽的日記簿。」 久仁子用看不見的眼，一直看著多惠。 「妳有那種東西啊？」 惠美子說，「拿著也好啊！妳要好好的保存喲！」 「嗯！」 多惠點點頭。 爽香覺得有股不安，在胸中逐漸擴散開來。 不會就這樣結束的。一定，還會發生甚麼事的……。 熾天使書城
【第二十三章：日記】 即使連續休假過完了，只要再上三天課，又是禮拜天了。 學生們總仍像是在「半休假」的氣氛中，悠閒地漫步於校園內。 今天是禮拜三。──明天的課只有兩堂，所以很輕鬆。 爽香覺得今年的連續假日好長啊！ 即使稱之為五月的連休，但不見得都會遇到涼爽的天氣。可是，今年一開始就 像是「郊遊的好天氣」，而這天氣一直持續至今。 午休時間，爽香在學校餐廳裡吃完炒飯後，便到外面去了。──今天是連那些平 時懶得出門的現代小孩，都會不自覺地想出外走走的天氣。 是不是因為在外面吃午餐的人也很多，所以學校餐廳才能如此少人。爽香心裡 這麼想。不然，要是在平時，就必須排隊，等待空出來的位子，但今天卻能很順利 地找到位子坐下。 「──」 「──」 傳來呼喚聲，爽香心跳加快。 可是，這又不是來自於自己的叫聲。 叫「明……男」──是在叫明男嗎？爽香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 「嗯，那個怎麼樣了呢？」 是個挽著男學生手的女孩子在說話。 「杉原！」 突然間，真正的（這麼說也有點奇怪）明男出現了，爽香一下子有些懷疑自己 的眼睛。 「明男……。怎麼了？」 毫無意義地問。 「妳是說『怎麼了』……。我只是因為看到妳，所以才出聲的。」 「啊。──是這樣啊！」 「妳，還好嗎？」 明男有些呆呆地說。 「嗯。大概是因連放好幾天假而頭腦有些遲鈍了吧！」 爽香笑了，「你要喝點甚麼？」 「啊──。不了，剛剛才喝過而已。」 明男搖搖頭說，「妳是否稍稍地恢復平靜了呢？」 「唔，……。真是一言難盡。」 沒錯，就是這樣。雖然已充滿「和平」的氣氛，但實際上，一件事也沒解決。 只有志水國明停止解散子公司而已。但他為甚麼會突然地改變心意，爽香也不明白。 「是嗎？總之……別再有那種危險的舉動了。」 明男好像也沒別的話要說吧！ 「嗯，我沒問題的啦！」 爽香點點頭。 「星期天──妳在家嗎？」 「星期天？這星期天嗎？」 爽香再問一次，「大概……。有甚麼事？」 「妳，怎麼──」 明男有點吃驚。 看到明男的表情，爽香也想起來了。 「啊！是我的生日呀！」 「妳自己也忘了嗎？」 明男也楞在那裡。 「哈哈，我真的是忘了。」 爽香也有點不好意思，「是嗎……。我也十九歲了呀！」 「我可以去妳家吧！」 「去我家？嗯。大概幾點會來呢？」 「大概……中午過後吧！我要去買禮物。」 「不用麻煩了啦！你不是沒零用錢嗎？」 「我還是有一點的啦！」 明男反駁地說。 「明男──你不是要來找我的嗎？」 聲音飛奔而來──「啊！」 這次，是來找丹羽明男的。 「不是還早嗎？」 明男說，「我等會兒就去了啦！」 那女孩背著一隻大皮包，兩手各端著一杯熱騰騰的咖啡。 爽香一直看著那女孩，自己很意外地相當冷靜，一點兒也不訝異。 「刈谷小姐？」 「嗯！」 「我是杉原爽香。從明男處得知──」 悄悄地瞄了一眼那低頭站著的男人之後說，「他給妳添麻煩了吧！」 刈谷祐子甚麼都沒說。兩手拿著紙杯，在等明男說句話。但是，似乎沒人打算 打破這僵局。 「──咖啡會冷掉哦！」 爽香對明男說，「明天再打電話。」 「嗯。──那，再見。」 「再見。」 爽香目送著並肩而行的明男和刈谷祐子的背影離去。明男接過一杯咖啡，正在 喝著。 奶油和砂糖。大概兩個人喝的口味不同吧！刈谷祐子走在右側，但她卻將距離 明男較遠的，自己右手的那杯咖啡遞給明男。那是明男慣有的習慣……。 自己想想，爽香連明男是喝純咖啡，或是喝要加糖，或加奶油的咖啡，都不知道。 而且，的確是刈谷祐子比較可愛。很遺憾，從外表來看，爽香認為自己不如刈 谷祐子可愛。 啊，算了吧！我又不能在這種地方，和那個女孩爭吵呀！ 但，爽香卻無法不感到有種沉重的東西壓在自己的心頭上。是嫉妒嗎？爽香雖 不願這麼想，但或許就是如此也說不定呀……。 啊。──今天下午也有課。 爽香穿過那擁擠的草坪，往前走。 「──杉原！──爽香！」 傳來喊叫聲……。 是聽錯了嗎？一下子停下腳來，正想繼續走，但爽香立即就想到那聲音是誰了。 四處搜尋時，河村刑警正用雙手撥開學生，朝這裡走來了。 「河村先生！」 爽香揮揮手。 「哎呀！能找到妳真是太好了。」 河村汗流浹背地。 「發生甚麼事了？」 爽香因為認識河村很久了，所以知道河村表情中的意味。一定是發生了甚麼事了。 「那個小孩有沒有來？」 「哪個小孩？」 「志水多惠呀！」 「多惠……她又上哪裡去了？」 「啊。聽說從昨晚起，就不見蹤影了──」 「她沒來這裡。我家呢？」 「嗯，我剛已打電話去妳家找妳母親了。」 河村說。 「可是──妳有沒有事呢？」 河村有些猶豫，但稍稍地嘆了口氣後說： 「能不能和我一起來呢？」 「為甚麼──會發生這種事呢？」 爽香像是無法置信似地喃喃自語。 躺在床上戴著氧氣罩的是內田。──除此之外，還吊著兩瓶點滴。 「是瓦斯中毒。」河村說。 「瓦斯？」 「啊。當他頭部受創，不省人事之時，打開瓦斯……」 「可是，就算是吸了瓦斯，也不會死吧！」 「是啊！兇手顯然不知道這樣。但是，若發生爆炸的話，就糟了。」 「很嚴重嗎？」 「一直持續缺氧的狀態啊！」 河村點點頭，「但是，過一會兒，就會恢復意識了。」 「那，知道兇手是誰嗎？」 河村搖搖頭說： 「不，不知為甚麼，內田就是不說出那兇手的名字。我想他是知道的，但卻一 句也不說。然後，便又再度陷入意識不清的狀態之中了。」 爽香一直看著河村的表情…… 「你大概知道吧？」 這麼地說，「你知道兇手是誰，對吧？」 「大概吧……。內田為甚麼不說出兇手的名字呢……」 傳來哭泣的聲音。──打開門來，宮口有貴站在那裡。 「宮口小姐！」 「剛剛……在公司聽到……」 有貴腳步搖搖晃晃地走進病房裡來。 「這脖子上的傷？」 河村緊張地問道，「是被人掐的呀！是誰做的呢？」 有貴立刻用手遮住脖子。 「這是──」 「是志水先生吧！」 對爽香所言，宮口有貴靜靜地點點頭。 「是不是發生了甚麼事？」 ──對宮口有貴所說的，河村面有難色地點點頭。 「果真如此。志水為甚麼這麼地痛恨內田呢？」 「河村先生，」 爽香說，「志水先生呢？」 「剛才聯絡過了，好像是一個人往輕井澤的別墅去了。」 「那我們也去吧！」 爽香催促地說，「這裡交給宮口小姐就行了。我們就算待在這裡，也不能做甚 麼啊！」 「嗯，好吧！坐我的車，大概三、四個小時就可以到了吧！」 河村朝宮口有貴問道，「妳能不能待在內田的身邊呢？」 「好的。」 有貴毫不猶豫地點點頭。 爽香和河村一同走出病房了。 「大概──」 爽香說。 「咦？」 「我想多惠大概也在輕井澤。」 「這麼說，志水先生的公司是岌岌可危囉！」 「是啊！一經調查時才發現，好像從以前開始，在企業界裡便有這種謠傳呢！」 車一邊朝輕井澤去，河村一邊說。 車走在不久前回家時走的路，所以總覺得有些懷念。爽香一面看著樹蔭愈來愈 多的景色，一面說： 「那麼，原本是想解散內田先生待的那家公司。──那又為甚麼突然地停止解散 呢？」 「這只能認為是他和內田之間，發生了些甚麼事。這好像與宮口有貴的話以及 志水想掐住宮口小姐的脖子有直接關聯吧！」 「一定是的。當他回過神時，自己也相當地驚愕吧！他沒想過要做那種事，但……」 「嗯。──但是，為甚麼志水對內田會產生自卑感呢？這真令人想不透呀！」 爽香正想開口時，但又想起了一件事，工藤百合子的話猶言在耳。 多惠小姐不是老爺的親生女兒……。 「人，不管是誰，在其他人沒想到之處，總有些弱點吧！」 「也許是吧！──但我的工作就是找出殺害松永和水田的兇手。」 車子引擎的聲音繼續低鳴著。──志水想用金錢攏絡水田，讓工會失去作用。 「河村先生。會不會是水田殺了松永呢！」 「我也是這麼認為。若是兩個人一塊兒來輕井澤，然後水田殺了松永，這也是 合乎常理的。不管怎麼說，松永是個火氣大、且也會和內田起衝突的人。」 「你是說為了讓他沉默，也只能那樣做了……。可是，水田為甚麼──。對了，一 定是受了志水先生的拜託，所以才去輕井澤的，而後來得知志水先生的地位岌岌可 危時──」 「如果母公司倒閉的話，那志水原本答應給水田工作的諾言也就無法兌現了。 或許是水田想要脅迫志水吧！志水是最討厭被人看輕的呀！」 「妳認為志水是在爭吵時殺了水田呢？或者是從一開始便打算殺水田呢？」 「這就要問志水本人了。──關於掐宮口有貴脖子一事，至少可以問個清楚。」 車外慢慢地變暗，暮色漸深。山間的夜晚來得特別地早。 「內田甚麼都不說，大概是考慮到那個孩子吧！」 「或許吧……。內田先生將那孩子視為自己的女兒般地疼愛。我想他大概是擔心 多惠會受到很大的刺激吧！」 爽香點點頭。 「不管怎樣，若志水在那別墅裡的話，那就好辦了，我總覺得他會將一切都說 出來的。」 是這樣的嗎？爽香甚麼都無法說……。 ──車轉入林間的彎曲小道上了。 車燈穿過已變暗的樹叢間，遠遠地照射著。 「馬上就到了。」 河村說話的同時，爽香從樹叢間，看到了一股很奇怪的紅光照射過來。 「我總覺得……好奇怪呀！」 爽香不禁將身體探出車窗外。河村嚇了一跳。 「怎麼了！」 看到別墅了。──從窗戶噴出火焰，一直往牆上延燒。白煙往夜空中飄散而去。 「火災啊！」 加快車速，河村在別墅前停下車來。一打開車門時── 「妳待在這裡！」 「沒問題的。火苗還沒擴展開呀！」 河村想要打開大門，但總是力不從心。 「我們打破別處的窗戶進去吧！」 河村往別墅的旁側跑去。爽香稍稍地後退，仰望著漸漸被火苗吞噬的別墅。── 此時，二樓的窗戶有一扇是開著的。 「是妳啊！」 探出頭來的志水俯視著爽香說，「這裡很危險呀！請快點離開！」 「志水先生！」 爽香大聲地說，「多惠呢？」 「多惠？多惠此時應該在家呀！」 「她不在呀！從昨天晚上就失蹤了。」 志水搖搖頭。 「請妳轉告其他人，是我殺了內田。」 「他沒死啊！內田先生已經得救了啊！」 爽香大叫。 「是嗎？這真是太好了。但是，無論如何──」 「志水先生！」 爽香打斷志水的話，「多惠一定在閣樓裡！」 「妳說甚麼？」 「她一定是在那裡！請打開門。」 志水好像很訝異似地一直看著爽香，但突然間就消失了蹤影。 傳來玻璃破碎的聲音。──爽香跑過去。 「從這裡好像能進去呢！」 河村用石頭將殘留在窗框上的玻璃敲碎。 「志水先生在二樓。而多惠可能在閣樓裡。」 「好。妳去叫人來！」 「沒問題。我聽到警笛聲了。」 爽香這麼說，又跑回大門口去了。 火勢一步步地湮沒了別墅。 一面響著警鈴，老舊的消防車終於來了。 「拜託……。請幫幫忙……。」 爽香像是喃喃自語似地，如祈禱般地雙手合十。 若是河村也發生意外的話……。安西老師一定會很悲傷的。 當消防人員一打破玄關的門時，才知這裡面已籠罩在白煙之中。睛睛被濃煙刺 痛，爽香不禁往後退了幾步。 火苗從二樓的窗戶裡開始往外延燒了……。 「──妳拿著這個吧！」 河村說完後，遞給爽香的是，封皮有些燒焦的那本日記。 「是嗎！──可是，太好了。幸虧來得及。」 爽香看了因煙燻而變黑的河村的臉時，微微地笑著，「真想讓安西老師看看。」 「幸虧沒燒到頭髮呀！」 河村輕輕地摸摸頭。 醫院的走廊冷冷的，就像那火災現場的熱氣是假的似的。 別墅已燒得面目全非了，但幸好志水和多惠兩個人都被救出來了。志水有些燒 傷，正在這家醫院裡接受治療。而多惠──。 「杉原老師！」 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是志水富夫和久仁子兩個人朝這邊來了。 「啊，真抱歉。──讓你們受驚了吧？可是，已經無大礙了。」 「多惠呢？多惠怎麼樣了呢？」 久仁子一面朝爽香伸出手去，一面這麼地問。 「嗯，不要緊了。因為被煙嗆到而失去知覺，所以，現在在病房裡。可是，她 沒有受傷，所以大概馬上就會醒過來的。」 不知是否聽了爽香的話之後便覺安心了，久仁子差點跌倒，富夫吃了一驚。 「喂，妳還好吧！──啊，坐在這裡吧！」 讓久仁子坐在長椅子上。 「太好了……。如果那個孩子……。」 久仁子開始喃喃自語，頭低垂著。 爽香和河村四目互望了一下。然後，爽香和久仁子並肩坐著。 「這──是多惠視之為重要紀念物而抱著的日記。」 這麼地說，「我打開來看，可是……。」 將日記嘩啦嘩啦地翻著，但不管是哪一頁都是空白無字的。 「裡面寫些甚麼呢？」 久仁子說，「應該是甚麼都沒寫吧！」 「嗯。」 爽香點點頭，「大概是多惠自己認為這是親生母親的日記，藉此來懷念已不在 身邊的母親吧！──久仁子小姐。多惠的親生母親就是妳吧！」 「沒錯。」 久仁子點點頭，像是用看不見的眼睛，在看著遙遠的過去似的，「我，最初是 和志水──哥哥志水國明結婚的。可是，那個人和現在一樣，常常不在日本……。在寂 寞之下，我漸漸地和富夫情投意合。然後──便生下了多惠。邦治的媽媽已經因病去 世了。」 「那，多惠的父親是富夫先生囉？」 「是的。」 爽香不禁看了看河村。 「真諷刺啊！」 久仁子有些痛苦地，「從以前開始，便不斷地交女朋友，但卻無法生育。──檢 查身體得知自己的情形後，國明才知道原來他一直視為親生女兒的多惠，其實是其 他男人的孩子。國明在盛怒之餘，打了我……」 「久仁子的頭就是因為重重地敲在暖爐上，」 富夫說，「傷了視神經，因而失明。」 「他也知道我和富夫的事，但因令我失明而內疚，所以國明便和我離婚，將我 委託給富夫了。可是──他說要將多惠留在身邊扶養。」 「原來如此……。多惠當然是甚麼都不知道的。」 「嗯，應該是的。可是，大概因昨晚的電話──」 「電話？」 「國明打電話來。他說『發生事情，以後不能再照顧多惠，請替我照顧她。妳 是她的親生母親……』」 「當他打這通電話時，多惠一定是聽到了，所以昨晚便離家出走……」 「我也是這麼認為。不過，還好！」 久仁子嘆了口氣。 護士朝這邊走來了，告知多惠已恢復意識了。 「你們二位先請。」 爽香說，「你們還是將實情告訴她比較好吧，多惠禁得住的。」 河村點點頭地說，「這對志水國明而言，便是看不見的自卑感了啊！」 「對富夫先生或是志水先生的心情，也包含這種自卑吧！」 不論是握有多大權力的男人，一定也有他們的隱憂。正因為想克服那「弱 點」，所以反而想誇耀「自己的能力」給別人看吧！ 「啊，好了好了……」 爽香伸伸懶腰。 「又將妳牽連進去了，我大概又會被她罵了吧！」 河村苦笑地說。 「我會替你保密的，不過，你在蜜月旅行時，一定要買好的禮物回來送我哦！」 爽香這麼地說……。 熾天使書城
【終章】 從今天起，就是十九歲了吧？ 當然，也並不是說十九歲就會怎樣，但……。可是呢，禮輕情意重。 「生日快樂，爽香！」 今日子給爽香一個綁著絲帶的盒子。 「謝謝！」 爽香一到了這種時候，就會不自覺地感到害臊。當然，今日子也知道爽香的個性。 「──啊，這麼特意……。」 母親真江走進起居室來，「浜田小姐，妳若是有空的話，請和我們一起吃晚餐。」 「這樣好嗎？我已經好久沒在這裡吃飯了啊！」 「今日子，這樣行嗎？妳的他不會等得不耐煩嗎？」 「甚麼嘛！我呀，和爽香不一樣，我沒有興趣和殺人犯約會的。」 「別胡說了！」 爽香瞪著今日子笑著說。 「真的別再做危險的事啊！」 真江皺起眉頭來。 「好啦好啦！都是因為今日子說了這麼奇怪的話。」 「是事實吧！啊，光是聽聽就覺得很刺激了呀！」 今日子一面喝著果汁，一面說。 ──志水國明殺害水田的事，已經在電視新開中報導過了。殺松永的人是水田， 這事也明朗化了。 「爽香，當那孩子的家庭老師的差事如何了呢？」 「我本來以為可能暫時不用去了。但昨晚，她本人打了通電話來。」 「是那名叫多惠的孩子？」 「是的。她說請我繼續教她。不管她父親做甚麼，她還是她。」 「看來已經長大了呀！」 「是啊！我也救了她一命。」 爽香喝口可樂。 「爽香！」 真江露出臉來，「在大門……」 一走出去，爽香看到明男站在那裡。 「哎呀！」 爽香說，「今日子現在在我家呢！」 「是嗎？──昨天晚上，我無法打電話給妳。」 兩個人就站在門口。「發生了很多事啊！」 「嗯。──要不要去哪裡走走？」 「可是，浜田呢？」 「不要緊的。」 爽香穿上拖鞋，走到外面去了。──現在是黃昏時分。 「這個……。雖然不是甚麼大不了的東西。」 明男從口袋裡，取出了相有些縐痕的袋子。 「謝謝！」 爽香很坦率地收下。現在甚麼話都不必說。──爽香對自己這麼地說。 「啊……」 「可以了，甚麼都不必說了。」 爽香挽著明男的手，「明男的事，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是啊。──是啊！」 明男很高興似地說，「嗯，下次我們再一塊兒開車去兜風吧！」 「你駕車技術熟練了吧！」 「我想買中古車。而且，我買車之後，第一次載的人一定是爽香。我保證唷！」 「就這麼說定了哦！」 「好，就這麼說定了。」 兩人正好走在無人的小路上。而這也可說是最適當的時機呀！ 不知是由爽香主動，或是由明男主動──但總之，在「慶祝生日」之吻後── 「那，再見！」 爽香和明男話別。 一回到家，今日子問道： 「是丹羽嗎？」 「嗯。」 「做甚麼呢？」 「只是送禮物來給我啦！」 「那他大可以進來的嘛！」 「他若想進來就會進來的啦！我又不能勉強他。」 「我明白了。」 今日子笑了。 「──爽香，郵差送來了這個。」 真江抱著一束花走進來了。 「花？會是誰呢？」 打開附於花束上的卡片，「啊，原來是河村先生送來的！是他和安西老師一塊 兒送的。但是……」 爽香一說完時，突然地張大雙眼。 「怎麼了？爽香。」 今日子問。 「我今天第一次知道！」 「知道甚麼？」 「知道河村先生的名字呀！──原來他是叫做『河村太郎』啊！」 「妳騙人！」 兩人一塊兒看著卡片，然後便相視而笑了。──到底有甚麼好笑的，她們自己也 不清楚，但就是覺得好笑。 *（_全文完_）* 熾天使書城 踴躍購買他們的書籍,用實際行動來支持你欣賞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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