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發時間的殺人游戲


    
    第三章:秋夜四次襲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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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圭介將買回來的物品擱在桌上,喘了一口氣。
    
      「其他還缺甚麼……」
    
      繩索、手套、刀子、銼刀、鉗子、打火機、手電筒……等。
    
      「哦可以了。只要具備這些東西就是笨蛋也知道要做甚麼。」
    
      購買這些東西齊備是需要費番心思的,在一家商店購買這些東西會叫人覺得舉止異常,這便是傷腦筋的地
    方。並不是所有的商店都賣這些東西,沒辦法只得前後二次到兩家商店購買。一次是戴眼鏡和假鬍子,另一次是
    毫無易容,大概不會被人注意才對。
    
      「稍後若真的被人抓到的話,那可就麻煩了。」
    
      圭介將東西放進麻袋裡,塞進衣服掛鉤的下面。
    
      圭介的思想很單純,耍使香代子放棄計畫,一定要警備森嚴,只要讓她覺得棘手便可以達成目標。因而,掌
    握時機在她下手之前,故意護人發現這些偷竊用的裝備,警衛一認為有人計畫行竊,警備自然便會加強許多,至
    少親眼看見這些東西一定合這麼做的。儘管說香代子再有空閒,也不可能長期住在這種高消費額的飯店裡,最後
    她不得不放棄計畫,這是圭介的盤算。
    
      瞥了一下手錶,已經快要一點了。
    
      「噢對了。──那女的。」
    
      一點在一樓大廳碰面,好像有這回事。淺里岐子,是位可愛的女孩,要是那女的肯做我的女朋友……。不,
    這一切未必是夢。噢對了!這美夢已成幻影。
    
      昨夜令人讚嘆不已的舉動──將屍體放進巡邏車內──這份驚悸尚在心中,這實在是勇敢的行為。好,反正
    將這包東西拿出去是夜晚時分的事。
    
      圭介連忙在鏡子前面梳理頭髮,重新黏上那煩人的假鬍子走出房間。
    
      另外一方面,岐子早已將圭介叮嚀的「一點鐘在大廳碰面」之事,拋諸腦後忘得一乾二淨。展示會場的捕獲
    兇手騷動,嚴重地打擊岐子的自尊心。那位挫敗的刑警一下子被人視為英雄人物,因而她開口罵道:「真是氣死
    我了!」
    
      岐子自許是飯店的偵探,對於那種事竟然事先未曾防範,為此懊惱直恨得牙根打顫。關於那個展示會,的確
    和岐子毫無關係,警衛也是別部門的人,但總還算是飯店裡的人員,不是應該向自己照會一聲嗎?岐子為此憤忿
    難消心中不平。
    
      「為甚麼有異狀不通知我一聲!」
    
      將忿怒出氣在熟識的警衛身上,當然那也是非分要求。不管如何,岐子並沒有正式的警衛負責人頭銜,益發
    覺得那事索然無味,是因為那些覺得早川刑警行為異常將他視作呆子的警衛們,經過這次事件後另眼看待早川,
    尤其對方是部長早川卻堅守原則不肯退讓的舉止,深教那些警衛們佩服得五體投地,加上早川較眾人行動迅速地
    衝到襲擊牧野由美的男子面前,一瞬間便制伏他,更教那些警衛讚佩不已。實際上當時的情形是,男的自己絆了
    一跤,並不是正實壓制住那男的,而且那男的精神異常曾有數次住院病歷,本來便是一位手無縛雞之力的男子,
    由於沒有暴力傾向而准他出院,手上所持的刀也是鈍得難削蘋果的外皮,是把不能切斷東西的水果刀。
    
      但是那些瑣事並不是眼前的問題所在,早川刑警已深受警衛們欽佩,在他們心中佔有相當之地位。岐子窺視
    展示合場,看見警衛們行動迥異於往昔,必恭必敬的聽從早川刑警的命令行動,看見這種光景,岐子心中愈發覺
    得不是滋味,由於沒有其他方法能對付他,正當早川刑警面向展示入口處時,岐子吐舌蔑視他,然後便驟然轉過
    身去不搭理錯愕的早川刑警。
    
      無地方可以去,又滿腹怒氣未消,岐子有時坐在一樓的大廳,一面祈盼著行蹤可疑客人進入飯店。
    
      儘管如此,岐子靜下心來仔細思考,這件事有點異常,岐子心裡想。那種精神異常的人,怎麼能走進展示會
    場?的確,他照理說應該佩帶新聞傳播人員的緞帶。但是,第一天的招待貴賓應該會慎重選擇才對,緞帶也只在
    入口的服務台發給貴賓,照道理應該不容易得手。佩帶緞帶,即表示持有招待券。那麼究竟是誰的招待券呢?對
    了,瞧瞧服務台的簽到簿!正打算起身時,岐子頹然坐回沙發上。當時夾雜在新聞傳播人員當中進入會場,一定
    不會符合簽到簿上的簽名。
    
      岐子挫敗地放棄調查,但是岐子心中還有一股不甘的忿憤。即使明知徒勞無功,但只要去瞧瞧簽到簿的話,
    照理說會發現頗令人興味的事情。岐子當然也曉得巡邏車裡發現了屍體一事,展示會場的簽到簿有「島野」姓
    名,而且若是能發現他來此地的簽名,那……。
    
      「哎呀,讓妳久等了。」
    
      岐子大屹一驚抬起頭。山川永助──不,早川圭介眼睛迸出笑意的俯視自己。噢,這麼說來,好像曾約定一
    點在大廳碰面。瞥了一下手錶,時間正好一點。
    
      「妳等了很久嗎?」
    
      「噢,不──我剛到。」
    
      連忙順口回答他的問話。對了,忘了這傢伙。他這麼一搞,看來我非得抓個行為詭異的人回敬那位刑警不可
    了!
    
      「那麼午餐也在樓上,如何?」
    
      不知情的圭介欣喜雀躍,故作矜持的邀請岐子。最頂樓的餐廳,晚上價格相當昂貴令人不敢問津,但中牛照
    理說應該有簡便菜單,圭介心中忙著盤算著價錢。
    
      「好,那麼一起去吧!」
    
      行動略微誇張地挽著圭介的手臂,岐子開口說道。圭介心情舒暢愉快。
    
      一面等待電梯,岐子心裡一面想,現在就讓你露出馬腳。早川圭介,早川刑警──這兩位都姓早川,是偶然
    的巧合嗎?還是……。
    
      電梯的門開了。
    
      「來了沒有?」
    
      一面神色緊張的環顧四周,晶子問道。克己一口飲光啤酒。
    
      「喂,妳怎麼了,不要太過明目張膽的四處亂瞧,太惹人眼目了。」
    
      「抱歉!」晶子連忙道歉。
    
      「──妳丈夫若是來了妳打算怎麼辦?不管坐在那裡,這座位是最裡面。他只能瞧見妳的背影,因此妳照我
    所言,拿出粉餅盒用鏡子確認一下橘的面孔。」
    
      「好的。」
    
      「不可以做其他事。曉得吧?」
    
      「但是──」
    
      「他身旁一定有保鑣。若是再像昨晚被人發現那就不知道會怎麼樣了。」
    
      「我曉得了。」
    
      大亨飯店的最頂樓。從寬闊的窗戶,可以一望陽光照射下的湖水粼粼,划著船槳駛出湖岸的船看起來有如手
    掌一般大小,遠處有一艘馬達遊艇一面筆直畫白色船跡,一面駛離湖面。
    
      克己也不能確信橘是否果真會來此地,若是住在皇家套房,照理說在房間裡便能用餐,晚上則另當別論,中
    午就不見得會在外面用餐。而且經過昨晚的事件,再到飯店裡亮相實在是危險的舉動。儘管如此,來這餐廳便是
    要確認,橘果真是這女的丈夫田中良雄嗎?這事若不證實,克己自己也無法完成任務。──總覺得雇主國宮,似
    乎還有隱情。
    
      「你──」晶子開口問道。
    
      「甚麼事?」
    
      「你找那個人有甚麼事?」
    
      「我是有人僱用我親近橘源一郎的採訪記者。這段期間橘一概不接受所有大報記者的採訪。真是不方便,像
    我這種人即使用些許強硬手段也沒關係,因而派我出面採訪他。」
    
      「我打擾你的工作……」
    
      「不,沒那回事。倘若橘真是替身的話,那獨家新聞就更值錢了。」
    
      「──打翻我遊艇的,大概是那些保鑣的其中一人吧?」
    
      「那個可能性很大。」
    
      「但是,你說我究竟礙了何事?」
    
      「保鑣們知道妳的長相,這不就證明橘是妳的先生。因此警告妳不得接近他。」
    
      「但是也用不著殺我……」
    
      「對對方而言,有必要絕對守住祕密。那便是一個最主要的理由。」
    
      「為甚麼呢?」
    
      「不知道。──妳去問看看。」
    
      克己帶晶子到美容院,購買假髮、無度數的淺色眼鏡。這副裝備打扮起來是迥然不同的一位女人。這樣子便
    安全,不必擔心被識破身分。
    
      克己看了一下手錶。一點了,到這裡來已半個鐘頭了。雖然慢條斯理的用餐,但不能耗上幾個鐘頭呀……突
    然抬起頭來,報上見過的人正走進餐廳來。
    
      「來了!」克己制止晶子回過頭輕聲說道,「不要回頭!」
    
      「噢,好的。」
    
      晶子繃著臉頷首表示贊同。克己目光尾隨著跟從在祕書之後的橘源一郎。橘的座位離克己有三張桌子的距
    離,開始翻看菜單。正好臉朝著克己這邊。克己絲毫沒有大意,迅速瞥了一下入口四周,但已不見保鑣蹤影,大
    概在走廊上。
    
      「好,可以了。拿出粉餅盒,仔細瞧瞧他的長相。他在妳的正後面,臉朝著我們。」
    
      「嗯……」
    
      晶子雙手顫抖地從手提包裡掏出粉餅盒,打開來放在自己面前。
    
      「鎮定點。──態度要自然些。」
    
      克己壓低聲音提醒晶子。晶子深呼吸,為了沉住氣閉起眼睛,一會兒直盯著粉餅盒鏡中的人影。鏡子微微晃
    動,那隻手停止不動。
    
      「怎樣?」
    
      「嗯……。沒錯是我丈夫。」晶子手不住地顫動回答著,放下粉餅盒。
    
      「好。喂,沉住氣……」
    
      「抱歉,我──要回去了。在這裡──我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我知道。」
    
      克己瞥見晶子淚眼盈眶,迅速地離席。挽著晶子的手臂,疾步走出餐廳。
    
      「走吧。」
    
      說罷,克己結帳。已經走出餐廳的晶子偏過頭,直盯著橘瞧。
    
      「不可以看!」克己牽著晶于的手說道。「現在要忍耐。」
    
      「但是──」
    
      「今晚,我帶妳見他。」
    
      「咦?」
    
      「喂,走吧!」
    
      外面的走廊果如所料,有兩名保鑣信步閒逛。泰然自若地經過他們的面前,克己站在電梯前面。正好電梯大
    門緩緩打開,一對男女走出電梯。
    
      「走吧!」
    
      克己催促晶子搭乘電梯。電梯大門關閉,電梯開始下降,晶子直盯著克己的臉。
    
      「真的,今晚帶我去見他?」
    
      「真的。我會想法子。」
    
      晶子疑懼的神色也漸漸退去。
    
      「但是,我也想和妳先生談幾句話。我想搶先登出這則大消息。」
    
      說完這話克己嘴角泛出笑意。
    
      「──怎麼回事?」
    
      岐子看圭介一眼。圭介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微張開,錯愕神情直盯著關閉了的電梯門。
    
      「真沒想到……真想不到……」
    
      「甚麼事真想不到?」
    
      岐子的叫喚,圭介好不容易才回過神來。
    
      「咦?甚麼事?」
    
      「不,不,沒甚麼。真的沒事。」
    
      「那麼,進去吧!」
    
      「嗯,──進去吧!」
    
      真是行徑奇怪的傢伙,岐子心想。昨天,正要去吃晚餐時,看見橘的羅斯萊斯車裡走出一名年輕女子,表情
    呆然地衝出飯店,今天早上在餐廳有如去尾的蜻蜓一下子溜得不見蹤影,剛才又……
    
      點叫午餐也口齒不清,「咖、啡、我、要、濃的。」說罷,最後點叫「沙拉的調味料要酸的」。要不是為了
    查訪,才不理這種人。
    
      那時,服務生向餐廳裡喊呼,「早川先生──」
    
      圭介不自覺的站起身來。「怎麼了?」
    
      「不,我的名字──」
    
      「的確是叫『早川』。你!是山川。」
    
      「咦?──噢。對了,沒錯。──嗯,妳說得沒錯。我聽錯了……」
    
      「早川先生。早川香代子女士。」
    
      反覆呼叫數次後,服務生環視店裡,朝櫃台走去。
    
      早川?岐子錯愕地懷疑自己聽錯。還有一位也是早川?同一間飯店已有三位了。早川的姓雖不是罕姓,但也
    不可能這麼多呀!三位都姓早川……。這究竟意味著甚麼呢?
    
      哎呀……。圭介連忙擦拭額頭的冷汗。自己精神恍惚時,差一點就暴露身分。但是,儘管如此──真沒想到
    連克己也住在這飯店!
    
      不管他是否住進了這家飯店,他一定就在這附近。照理說他不可能從東京來這裡吃午餐的。但是,他究竟來
    這裡有甚麼事呢?
    
      點叫的義大利煎餅送來了,兩人慢條斯理地開始進食。
    
      「哎呀,那裡,你看!」岐子開口說道。
    
      「咦?」
    
      「是橘先生。那位石油暴發戶,真是一位相當不錯、浪漫的中年男子,不是嗎?」
    
      圭介臉頰上陡然一陣熱辣。克己下手的對象,一定是相當重要的人物,這事圭介也知道。──橘源一郎!沒
    錯,克己的對象一定是橘!
    
      這麼說來……母親想偷竊橘的鑽石,哥哥想奪取橘的性命,妹妹意圖欺詐橘的鑽石,弟弟正在守衛橘的鑽
    石。早川全家人,都聚集在這飯店裡!
    
      「混蛋!到底怎麼了!」不禁脫口啐道。
    
      岐子兩眼瞪大若銅鈴問道:
    
      「你怎麼了?」
    
      圭介一直盯著岐子瞧。真是可愛的一張臉。圭介心事重重。
    
      「喂,妳,知道嗎?人生對我來說太過殘酷了。誰都不曉得我的煩惱,而且我也不能對誰苦訴心中的鬱悶。
    但是,人若是終日煩惱的話一定會發瘋。對吧?心裡必須要尋求一個平靜。妳能瞭解我吧?」
    
      「嗯,是的……。我相當瞭解你。」
    
      「我看見妳心寧一片祥和。疲憊苦惱的胸膛,可以因而鬆口氣休息。──是的,妳可以救我。從恐怖的孤獨
    深淵裡救我。從人世間的苦惱裡……」
    
      「喂、唔──」岐子一面沉吟思慮一兩說道,「義大利煎餅已冷了。還是趕快把它吃了,好嗎?」
    
      「煎餅?──喚,對了。」
    
      圭介幾乎神智不清的開始吃東西。「大家,都不曉得我是多麼痛苦。大家都是任性做事,我得一個人背負全
    家的罪行。──不,這是好事。我深愛一家人。我也喜歡義大利煎餅,但真的還是漢堡好吃。但是一流的餐廳點
    叫那東西,會被人視作呆子。不過,被人視為呆子也沒關係。我愛我的家人。妳是附屬我的,義大利煎餅裡面也
    夾有乳酪,咖啡杯也附帶盤子。因此我是愛妳的。」
    
      圭介正處於一種驚悸後精神錯亂的情況。
    
      岐子眼睛也略帶笑意地看著圭介。若是那位刑警和眼前這男人是兄弟的話,這一家人一定是壞胚子,岐子心
    裡這麼想。
    
      儘管如此將義大利煎餅吃得一乾二淨,一口喝光咖啡後,圭介身體不穩地站起來。
    
      「晚安,可愛的人,我睡覺時夢中一定有妳。」
    
      話甫畢,走出餐廳。啞口錯愕目送圭介離去的岐子,怒氣沖天,猛然用力啃咬自己那份煎餅。──噢對了,
    這裡的帳!嗯,到那男的房間!
    
      雖然房間在同一層樓,但圭介卻搭乘電梯到一樓後,再回到十二樓,接著再走回到房間。
    
      走進房間,關起房門,情緒已略微平靜。坐在床上好一會兒,不久環顧了房間四周。
    
      「嗯?──奇怪?的確和岐子小姐一起用餐的。」臉上滿是一副大惑不解的神情,「真奇怪,那為何會在這
    裡?……」
    
      全然記不得自己曾說些甚麼。
    
      「唔,算了。──啊,對了。」
    
      突然記起買來塞在一旁的工具,打開衣架的窗簾。那裡明明有一個麻袋……。
    
      「不見了!」
    
      圭介揉揉雙眼。閉眼淨開數次,但是,東西依然不在眼前,消失了。繩索、刀子、銼刀等工具都放進麻袋
    裡,竟然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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