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發時間的殺人游戲


      大門一打開,橘的保鑣佇立在門前。面無表情,一手插在上衣的口袋裡。
    
      「你的看門狗,好像已經睡著了。」
    
      橘微微頷首示意,接著關起房門。
    
      留在屋裡的國宮啐道:「混蛋!」
    
      電話鈴聲響起。
    
      「──我是國宮。現在,在那裡?──甚麼?那麼在展示會場見面?──噢,沒關係。若是他自己不想死的
    話,我派人殺他!錢的事我負責。」
    
      哥哥克己打算除掉橘。橘一定有隱情,絕對不是大眾傅播報導那麼單純的暴發戶。──橘一定有複雜的內幕
    不為人所知。
    
      圭介驀地覺得這鑽石是個重大的發現。──這麼說,並不是圭介打算攜帶鑽石逃跑。不用說就是圭介也想要
    錢。「池尾法律事務所」的月薪太菲薄,而且這間飯店的花費,一定會將積蓄花得一毛不剩。──不,不可以一
    直喃喃自語發牢騷。──不管怎樣,即使拿走這些鑽石,圭介無處銷售這些贓物。若是處理不當拿到某家商店,
    被人視為鑽石小偷會立即被警方逮捕。圭介的想法是,以這鑽石作為橘離開美香的藉口,只是這樣而已。
    
      寶石小偷──圭介打算威脅橘,他有幾名保鑣,三個圭介也敵不過他們。這行為雖然非常魯莽,但到了這個
    節骨眼,圭介尚未想到其他方法。這時,房間大門打開了。
    
      「──好好看守著!」
    
      聽到橘告誡警衛,接著是房門關閉的聲音。
    
      「──我回來了,妳在那裡呢?」
    
      橘出聲問道,在西裝的衣櫥裡,圭介忙不迭地將鑽石放回袋子。橘開門、關門的聲音有二、三次。
    
      「究竟躲在那裡呢?──美吉!」
    
      這是美香的綽號。圭介突然覺得緊張得喘不過來氣。──美香!我都是為了妳,我是為了妳才……
    
      聽到橘打開房門,質問保鑣的聲音。保鑣似乎也一副大惑不解的神情,經過一陣爭吵後,感到橘關起房門,
    一個人信步在屋裡踱步。
    
      好,就是現在,走出去,將這袋鑽石交給他。圭介忙不迭深呼吸,立刻站起身來。──圭介瞬間忘記了,自
    己還待在壁櫥裡面,圭介坐在懸掛衣服衣架的金屬條下,僅有數公分的差距,衣架沒有圭介的身長那麼高,因而
    當圭介正欲直起身時,頭撞到了金屬條子。
    
      「哇!」
    
      開口尖嚷著,腳步踉蹌不穩,不自覺將身體依靠在壁櫥門,發出咯嗒咯嗒的聲響,大門已往外推,圭介踡曲
    著身體滾落到房間裡。
    
      壓抑著疼痛不已的頭痛,好不容易直起身來,抬起頭來,瞧兒木然直視圭介的橘。聽到聲音警衛忙不迭地衝
    進房裡。
    
      「甚麼事,這東西!」
    
      橘看見圭介手上的布袋。
    
      「大概是飯店的小偷。」
    
      「不知何時偷偷潛進房裡。」
    
      保鑣那雙扎實的手臂緊緊扣住圭介的手,袋子跌落在地板,橘迅速拾起來。
    
      「你瞧見裡面嗎?」
    
      「我,我──」圭介開口應道,手臂扭曲的疼痛使得圭介悲嚎大叫。
    
      「怎麼處理?」
    
      橘嚥了口氣說:「被人瞧見的話,那就只好得罪了。」
    
      「我會好好解決他。」
    
      圭介臉上盡失血色。
    
      「等一下!我不是小偷!」
    
      「快點過來,護他在這裡昏睡嗎?」
    
      「我有話要說!我──」
    
      保鑣那雙有如鉛塊般的拳頭猛然敲擊圭介的腹部,圭介痛苦的呻吟接著便昏迷不省人事。──似乎早已養成
    一被人毆打便昏厥的習慣。
    
      「把他帶走。」
    
      橘等保鑣將圭介拖離房間後,將藏有鑽石的袋子擱置在桌上,接著拿起聽筒,撥了內線的電話號碼。
    
      「──哦,是我,剛才有人潛進我房裡,想偷竊那鑽石。──不,沒關係,不過愈早愈好。──我曉得了,
    我等你。」
    
      要放下聽筒時,「──咦?──你說的沒錯,我很樂意見你一面。」
    
      嘴角泛出笑意,接著徐徐將聽筒掛上。……
    
      「怎麼辦才好……」
    
      岐子佇立在電梯門前不知所措地,數字顯示「9……8……7……」緩緩下降,電梯停止在B2。這是停車
    場,糟糕了!似乎打算用車子載到某個地方。
    
      打算一瞧橘房間的情形,岐子作此打算悄悄逼近橘的房間,瞥見兩名保鑣手腕拖曳著昏厥不省人事的圭介,
    連忙將身體隱藏在附近的大門。大門離走廊約三十公分的距離,是個凹陷的大門。
    
      看起來圭介似乎已昏厥了,車子若是自停車場駛到外面某個地方的話,那便不能尾隨其後了,岐子壓下按鈕
    靜待電梯到來,已沒有時間呼叫警方或是警衛前來此地。恰巧電梯升上來。──但自己一個人前去,有甚麼辦法
    呢?就連空手搏鬥彪漢保鑣的能耐也沒有,地下室一樓有警衛休息室,但離電梯太遠了。
    
      電梯大門打了開來,裡面有一位看起來三十七、八歲,身體硬朗的男子在電梯。一副運動家的身材,全身上
    下沒有贅肉。全然無暇細思是出自下意識的動作,岐子緊扣那男人的手臂。
    
      「拜託!」
    
      「甚麼事?」
    
      「有個人性命垂危,請你一起過去!我一個人是無法對付的!」
    
      男的臉上不顯現驚訝的神色。
    
      「通知警方不就結了嗎?」
    
      「來不及了!好像要帶出停車場!」
    
      岐子認為男的會拂手揚長離去。──但,男的卻喃喃自語說道:「我曉得了。」
    
      說罷便頷首示意,催促岐子折回電梯,伸手按了「B2」按鈕。
    
      「──謝謝!」
    
      岐子開口答謝。男的語調平抑的說道:
    
      「帶他走的是甚麼人?」
    
      「兩個人。是兩個大男人,是橘先生的護身保鑣。」
    
      男的眼睛愉快地轉了轉。岐子並沒有察覺……。
    
      真是一件奇怪的事。克己一面目不轉睛地看著電梯上的數字,一面抬頭瞥見那位年輕女子。女郎的求訴似乎
    事情已很緊迫,真是一位人見人愛的女郎,因而尾隨其後而來,但──橘的保鑣帶了甚麼人來到地下室!
    
      「被拖走的人是誰?」
    
      「我的──男朋友!」女的瞬間猶豫半晌才說。
    
      「原來如此。」
    
      電梯抵達地下室二樓,走廊的水泥柱牆壁上印有停車場的標記。
    
      迂迴走在走廊上,好不容易抵達寬廣的停車場。
    
      「究竟走到那裡去了……」
    
      「安靜點!」
    
      克己傾耳注意聽,在地下室停車場,東西的聲響和人的聲音都會有很大的回音。──有男的聲音傳來,不只
    一個人的聲音。
    
      「脫掉鞋子。」克己低聲命令道。
    
      「咦?」岐子不禁脫口問道。
    
      「小聲點。──鞋子的腳步聲音很響亮。」
    
      「哦,好的。」
    
      「跟我來。」
    
      鞋子就丟棄在現場,兩個人一面踡伏在粗水泥柱,和停車場裡大型高級轎車之間前進。
    
      「──還沒嗎?快點!」
    
      男的開口道。
    
      「再一會兒。」
    
      在黑色水泥柱後面傳來回答的聲音。克己兩人倚身靠在眼前三輛轎車背後,悄悄窺視外面情景。昏厥不省人
    事的男子躺在水泥地板上,上面有一位大塊頭的男人曲膝蹲著,似乎在撬橡皮管。由於倒在地上那名男子的臉背
    對著克己,克己看不清楚。
    
      「究竟在做甚麼?」岐子喃喃自語。
    
      「用引擎的排氣管塞進那個昏厥不省人事的人口裡。」
    
      「那麼……」
    
      「會中毒死亡,不用十分鐘!」
    
      岐子僅有的一點紅潤臉色也失去了。
    
      「總得想個辦法!」
    
      「喂,等一下,那種對手,即使衝出去也無濟於事。」
    
      「可是,那個人──」
    
      「嗯,這事簡單。」
    
      克己離開轎車後面,忙不迭衝進粗大水泥柱下面,在途中,發現火災警報器,克己從口袋裡掏出打火機,點
    燃火,火焰撲向火災警報器。數秒之俊,震耳不絕的警報鈴聲,響徹整個地下室。
    
      那兩名保鑣一定慌張不知所措,不管如何迅速逃離地下室,問題是那名昏迷不省人事的男子該如何處理呢?
    置之不理,或是迅速殺了他逃走?已經沒有時間背著他逃跑了,克己毫無義務解救那名男子,只是想報復橘的保
    鑣解決掉田中晶子的怨忿。警報鈴聲一響起,克己折回岐子所在的地方,不出所料,兩位保鑣似乎為某事爭論不
    休,兩人正在爭論如何處理倒在地上的男子。
    
      一人往停車場的出口跑去,剩下一個人從口袋裡掏出一把刀來。
    
      「他會被殺的!」
    
      岐子不禁呼嚷道,克己不想在這位女郎面前拔出槍來,但也不能置若罔聞不搭理,保鑣蹲下身子,在他用刀
    欲割斷那名犧牲者的喉嚨前,克己的手槍已射出子彈貫穿持刀的手臂。槍聲交雜著警報鈴聲響徹整個地下停車
    場,那名保鑣也忙不迭扶著那隻受傷的手臂,一溜煙地尾隨先前出去的保鑣。
    
      「我救了妳男朋友的性命。」克己拾起手槍,「請妳不要宣揚。」
    
      「是的!」
    
      岐子頷首示意,並不是怯懼而勉為其難地點頭,這點克己也知道。
    
      「那麼,我走了。」
    
      「我不會忘記──你的大慈大悲!」
    
      克己嘴角也泛出笑意回應著,接著便疾步跑向電梯,聽到好幾個人正往這裡跑來的腳步聲。
    
      「大慈大悲呢──」
    
      克己並不知道自己意外地拯救弟弟的性命,搭電梯上到一樓。
    
      岐子等這名不可思議的男子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外,才連忙衝到昏迷在地上的圭介身旁。
    
      「圭介先生!振作點!」
    
      岐子忙不迭搖晃圭介的身子,圭介嗯的一聲睜開雙眼。
    
      「太好了!──你沒事吧?」
    
      「咦?……這裡是……那裡?甚麼聲音?怎麼這麼吵鬧?」
    
      「你胡說些甚麼!」
    
      岐子不禁脫口噗哧笑道。
    
      「你已經沒事了吧?」
    
      濱本和正實一起佇立在窗邊。
    
      「是的,托你的福。」
    
      「你不可以再入院了。」
    
      「沒事,我的身體已痊癒了。」
    
      而且,正實心想,反正要死的人,住院的話白白花費住院費用。
    
      「在這個地方,你究竟在做甚麼?」
    
      「呃……。我不知不覺想走來這裡,」正實支吾地回答道。
    
      「這次事件你受傷了。」
    
      「不……。全是因為我辦事不力。」
    
      「沒那回事。誰也不會責備你。」
    
      「我是這裡的警衛負責人。鑽石遭人竊盜,這是我任務失敗。」
    
      「你說得或許有道理,不過……連你也差一點丟掉性命。大家都在同情你,你不必太過於自責。」
    
      正實慎重地說道:「我打算以死謝罪。」
    
      「笨蛋!」濱本怒氣沖沖啐道:「你死了又如何呢?」
    
      正實無法回答。濱本頓了頓說:「你打算死所以來到這裡嗎?」
    
      正實冷不防地打了一個寒顫。
    
      「我猜的沒錯。」濱本繼續開口說道:「我很欽佩你那份強烈的責任感,但是我還是不贊成你自殺。」
    
      「請不要阻止我!我無臉回到東京。」
    
      ──濱本心裡冷冷地竊笑著。我豈會阻止你?我還巴不得你趕快死!
    
      「我曉得你的心情,不過,你還沒到必須以死殉職的地步。」
    
      濱本也是一名老練的刑事組長。相當有自信分辨對方。這傢伙很單純,是個意志頑不可抗的小子,對這種男
    人最好是極力反對他自殺,這樣他一定會堅定自殺的信念。
    
      「不,與其忍辱偷生苟且過活,還不如死得清清白白。」
    
      「不過,假設──我是打個比方,關於這件事你若要負責任的話,即使你辭掉警察職務也──」
    
      「沒錯,你也這麼認為嗎?」正實插嘴問道。
    
      「你說我認為甚麼事?」
    
      「總之──我一定會被革職吧?」
    
      「呃,這個嘛……對我而言凡事……」
    
      「既然如此,我更決心要自殺。與其活在世上被人革職,倒不如選擇有名譽的自殺。」
    
      何謂有名譽的死亡?呸!名譽是會令人譏笑的。──警察以自己性命和兇嫌惡犯搏鬥時,世上的人,只不過
    把它當成是一齣電視連續劇在觀看。小孩遭人綁架,年輕女子遭人殺害,大眾傳播都會嚷嚷報導不休。但是警察
    殉職誰都不會為之感到難過。
    
      何謂有名譽的死亡?世上有有名譽的死亡嗎?世上只有無意義的死亡!──既然如此,好死不如歹活。而且
    活在世上需要金錢,還有……。
    
      「濱本先生,你若是站在我的立場的話,你會怎麼做?」
    
      對正實的一番問話,濱本冷不防地打了一個寒顫。
    
      「要是我的話?──噢是的。要是我──我還是會選擇自殺的。」
    
      「你也這麼做吧!」
    
      「不過,我已是一位老練的警官,而且也頗有名望。──所以我會一死謝罪。你還年輕,當然會有失敗的。
    你是不用自殺的。」
    
      「不,就責任而言,新舊的刑警都是一樣的。」
    
      正實頑強的辯解道:「濱本先生,聽到你若是站在我立場時,你也會這麼做我感到很欣慰。──自殺說不定
    會被人視為一種逃避,心中尚有擱不下的意念才會……。不過,我就在此切腹自殺。」
    
      「你要是這麼做的話,我會感到為難……」
    
      好的,再一會兒你就要自殺了。濱本心裡滿是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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