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那一天,剛從美國回國的大臣──叫甚麼名字來著?名字並不重要。
總之他是大臣,很偉大。
於是乎,由白色巡邏摩托車帶頭的大型車,堂而皇之地穿過市中心。
不過,所謂的大臣,特別是日本的情形。年齡大都不年輕了。加上不太適應時
差,因此他在車上昏昏欲睡。
然後──他突然醒來,發現車子停了。
「已經到了嗎?」他問秘書。
「不是,怎地……好多警官……」秘書望著車窗外面說。
「那當然了。我回來了嘛,警方也會全力警備的。」大臣打呵欠,「把負責人叫
來,給他說句慰勞的話。」
「是。」
秘書絞下車窗,對近旁的警官說:「喂,你……」
警官聽了馬上跑開。大臣終於睡醒了吧,環視車子周圍。
「這個厲害。」
的確,沿著寬闊的道路,站滿了警員,就像有外國總統甚麼的蒞臨的時候一樣。
「唔。好好地看吧。」大臣滿意地捅一捅秘書,「所謂的實力,就在這種地方表
現出來。」
「不愧是大臣。」秘書配合著調子附和。
這時,一名穿著三件頭西裝的瀟灑男人(即是跟大臣對比的)走過來。
「你是負責人嗎?」大臣絞下車窗問。
「是的。」
「辛苦了。有甚麼特別事情嗎?」
「特別事情?」來者吊起眼稍,大聲吆喝道:「這部車礙路!趕快消失!」
大臣臉都白了。
「這是甚麼態度!我是大臣……」
「大臣又怎樣?不是在天皇之下嗎!趕快離開!」
「你你這樣說話,一定後悔的!」
「隨便你!我是警視廳的大谷努警部!隨時奉陪,放馬過來!」
「警部。」
有人悄悄捉住他的手臂──
「香月君……」
「冷靜些。」
「嗯……抱歉。」
大臣早已怒髮衝冠,叫人把車開走了。
「伯母一定平安無事的。」
「抱歉。讓你操心了。」
「怎麼說這種話……總之,這幢大廈完全被包圍,哪兒都出不去。犯人一定放棄
了……」
「但願如此。」大谷努嘆息,抬頭仰視十層樓的大廈,「她在這裡面的甚麼地
方?」
──入夜後,大廈一片黑暗,沒有任何一個鑲玻璃的窗口透出燈光──
事情是因一點點的差錯而引起的。
大谷和香月弓江正在警視廳的食堂吃著午餐。
眾所周知,這位搜查一科的能幹警部,和那位年輕活潑的女刑警乃是一對情侶。
加上大谷母親牽連在內,組成了奇妙的「三角關係」,也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奇怪。」
大谷望望食堂的時鐘。
「對呀。」弓江也好在意,「伯母好遲啊。」
「不能等了。先吃吧。」
大谷準備站起來。
「可是警部……」弓江勸解他,「如果先吃的話,伯母一定不高興的。」
弓江先一步吃過「今天的定食」──順帶一提,今天是烤魚定食。當然,那個和
這次的事件沒有任何關係。
另一方面,大谷只一個勁地喝茶,「暫時不吃」的狀態,等候母親帶便當來。
然而早已過了十二點半,母親還沒出現。
咕一聲,大谷的肚子叫了。
「若不吃點東西的話,我會死掉。」大谷一臉悲痛地說。
「那就吃點麵條如何?」
「就這麼辦!」
大谷即刻贊成,衝向食券售賣場。
「究竟怎麼了?」
弓江當然覺得她和大谷兩個(沒有母親在旁)一起吃飯比較開心,奇妙的是,習
慣了有「第三者」干擾時,偶爾她不在的話,竟有美中不足之感。
上午時,母親打電話到大谷的辦公桌上。
「十二點鐘,我帶便當去食堂。小努,好好等著哦。」
小努就是大谷警部。
可是將近一點鐘也不見人影……
「難不成有意外?」
弓江喃喃自語。大谷母親是位活力充沛的健康婦人,即使有意外也能逢凶化吉。
雖然覺得不可能有事……
「吃啦!」
大谷在櫃台拿到了麵條,作個大大的深呼吸。然後……
「大谷警部。請接電話。緊急電話。」
廣播重複了兩遍,大谷早已吃完了麵條──有點誇張了,總之,弓江代替他去接
聽電話去了。
「──我是香月──對,警部也在一起──啊,案件呀。」弓江迅速做記錄。─
─丸之內的──K大廈……明白。」
弓江掛線時,大谷真的吃完了。
「怎麼了?」
「事件。好像是謀殺。」
「好,走吧。」
「可是你母親……」
「不可能空等下去了。走吧。」
吃了麵條稍微沉著的大谷,催促弓江,快步走出食堂。
二人離開食堂不到三分鐘──大谷母親氣喘咻咻地走進食堂。
「咦……」
到處都尋不見自己的兒子。
出門時,她接到老友的電話。
「我想跟外子分手。」
老友哭哭啼啼的,又不能掛斷電話,於是心煩氣躁地聆聽對方發了足足一小時的
牢騷。
「說了出來,舒暢多了。再見。」
對方馬上掛線。
「真是的,當人是傻瓜!」大谷母親好生氣,「小努空著肚子在等哪。怪可憐
的!」
然後匆匆忙忙地趕來。
可是她要找的「小努」卻不在。
說不定是那個壞女人──即是弓江──把他帶去甚麼地方胡混了。萬一受到輔導
怎麼辦?
──她把兒子當小學生看待。
這時,一科的刑警上前搭訕。
「啊,伯母。」
這位母親的事,全警視廳無人不曉。
「警部說有事件發生,剛剛出去了。」
「是嗎?」大谷母親稍微安心的樣子,「那他去了甚麼地方?」
「不曉得……喂,有誰知道嗎?」刑警問旁邊的人。
「是香月君接電話的。」其中一個說,「好像是丸之內的K大廈甚麼的。」
「丸之內的K大廈?謝謝。」大谷母親嘀咕著,「小努真是的,甚麼也沒吃就去
工作……會搞壞身子的呀。」
她走出食堂。
「了不起的母親。」一名刑警邊吃邊說,「不久以後,香月君就要以血洗血,展
開骨肉相爭的戰鬥啦。」
「有誰能戰勝那位母親啊?」
「說得好。」
刑警們相視而笑……
那時候,香月弓江正在巡邏車上,向大谷說明案件。
「聽說在丸之內K大廈後面的停車場,發現了橫死的屍體。」
「停車場?這樣的大白天沒人在嗎?」
「警部,今天星期六啊。」
「噢,是嗎?」大谷點點頭,「那麼,丸之內一帶……」
「幾乎都休假。大廈也是關閉的吧。」
「那麼一來,停車場也很少人出入了。」
「我也這麼想。」
巡邏車響著警笛聲,開往K大廈。
然後,同一時候──
「喂,到底怎麼搞的啊?」小胖子男人責備地說。
「住嘴!你催也沒用,保險庫打不開啊!」
反脣相譏的,是個相對的瘦子,頭也禿了(那個小胖子的頭髮也不多),風一吹
就會倒下的男人。
「還說呢。順利地潛進來了,其後卻粗心大意看漏東西的是誰啊。」小胖子嗤之
以鼻。
「混蛋!咱們在爆竊大廈哦。」
「那種事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那就小聲說話吧!」
「你還不是大吼大叫的?」
「我的聲音不算甚麼。而你有一把與身份不稱的男高音嗓子,傳去老遠的地
方。」
「你也是混蛋。男高音歌手都是矮矮胖胖的。」
二人在交換著不合時宜的對話──就如他們自我介紹(?)的,是在爆竊大廈的
二人幫。
小胖子叫「阿龍」。高瘦的叫「洋子」。如果唸成Yoko變女生,這男的情形
是唸Hiroshi。這是他的父母原以為生的是女孩子起的名,後來卻生了個男
孩,但因為怕麻煩,就把事先想好的名字照樣套在兒子身上的結果。
總之,這兩個人所穿的外套手肘部位磨得發亮,長褲的膝頭一帶也快磨破了,十
分寒酸。
一眼看出,即使是在爆竊大廈,顯然並不高明……
──就如大谷他們預測的一樣,K大廈今天休息,關起大門。
阿龍和洋子二人昨晚等到大廈的守衛巡視最後一趟,悄悄躲在廁所中,成功地留
下來。
到此還好。
天亮後,二人慢條斯理地吃自己帶來的飯糰,準備逐間逐間打開辦公室,領受保
險庫中的現金……遺憾的是,二人的「技術」不到家,無法應付這種最新款的保險
庫。
即是他們「趕不上時代」。
二人所得到的,只是手提式保險庫的現金而已──連零錢在內,只有四、五萬圓
左右。
「那麼一點東西能帶回去嗎?」洋子說,「被夥伴知道了會怎樣?留在大廈裡做
案,僅僅賺到四、五萬,太丟臉了。」
「打不開,又有甚麼法子?」
「有那麼多保險庫,總有一個左右……」
阿龍和洋子找遍了大廈,發現了五個保險庫。可是沒有一個打得開。
「現在的保險庫好會開玩笑。那麼難打開,大概不好用吧?」
洋子發出奇妙的怨言。
「總之,快到一點鐘了。」阿龍說,「我想吃午飯──不如放棄吧。」
「你就只想著吃。」洋子驚訝地說,「我還想再努力一下。」
洋子把指頭按得的的響。
指頭會響,乃是洋子的絕活(儘管他的手腳完全不靈活)。
「可是憑現在的調子,即使努力到晚上……」阿龍到這裡打住。「──喂!」
「甚麼?」
「警笛聲。」
「那是午休結束的訊號吧。也有人今天去上班的。」
「不……是巡邏車。」
「嗯?──哦,好像是。但不是來這裡的吧。」
「……接近啦。」
「那又怎樣?走過去了。」洋子聳聳肩,「最高一樓的保倉庫最舊,容易開。
好,再挑戰一次。」
他往樓梯走去……
巡邏車的警笛聲在這幢大廈前面停了一會,繞到大廈旁邊去了。
「──來了!」阿龍臉都白了,「怎……怎麼辦?」
「冷靜點!」洋子也臉青青的,「咱們──對了,就說咱們迷路了!」
「迷路了?」
「就說咱們想借用廁所,進來後找不到出口,到處跑動期間累得睡著了……」洋
子的聲音逐漸變小。「──不可能吧。」
「唔。」
「──躲起來!」
二人呱嗒呱嗒地跑向洗手間……
熾天使書城
【第二章】
「看來是被車撞死的。」驗屍官說。
「當場死亡嗎?」大谷問。
「多數是了。」
「大概死了多久?」
「多半是……昨天半夜吧。兩三點左右。」
「即是說死了十小時以上,倒在這裡沒人發現了。」
大谷環視停車場。
沒人發現也不是沒道理。
位於K大廈後面的停車場,恰好四面被高樓圍繞的情況,今天全都關閉著,不可
能有人來。
「──身份呢?」大谷問。
「西裝口袋裡有身份證。」
弓江遞給大谷。
「金井弘司──在Ⅹ大廈做事的吧。」
「好像是。」
「準備回家時,在這裡遇害的吧。」
「可是……」弓江歪歪脖子。
「怎麼了?」
「不是有點奇怪嗎?」
男人躺成「大」字倒在混凝土地上──大谷盯著看了一會……
「對,衣服……」
「不合身。」弓江點點頭。
的確,死去的男人是作普通上班族的打扮,仔細一看時,發現長褲和外套的袖口
都太短的感覺。
「對不起。」弓江對驗屍官說,向屍體彎下身去,嘗試把外套前面的鈕扣扣起
來。
「──十分拘束哦。」
「那麼說,這具屍體……」
弓江翻開外套的內側。
「上面有金井的名字。」
「那麼,這表示屍體不是金井了。」大谷看看金井的名片,「但為何故意讓他穿
上別人的衣服呢?」
「還有屍體的身份……」
「唔。」
大谷正想說甚麼之際,一名年輕刑警跑過來。
「警部!」
「甚麼事?」
「令堂可能會來。」弓江低聲說。
可是,這回弓江的推理落空了。
「現在有個男人來K大廈。」
「向他問問話。」
──走過來的,是個廿七、八歲,忙碌地跑動型的男人。
「我叫八田。」他快口致意,「發生甚麼事?」
「你在這幢大廈工作嗎?」
「是的。在營業部……」
「營業部嗎?你認不認識一個叫做金井弘司的人?」
「當然。他是我的上司。今天下午有個商務會議,我才來公司的。」名叫八田的
男人有點不安,「呃……到底有甚麼……」
「這個人,不是金井吧?」
大谷指示倒地的男人。
八田這才察覺地上有屍體,他震驚地睜大了眼。
「呃……他……死了?」
「對,被車撞死的。」弓江說。
「是嗎──真是……不幸……」
說畢,八田軟癱癱地坐跌在原地。
「怎麼了?」
弓江嚇得跑上前去。在她的攙扶下,八田好不容易站了起來。
「啊……我沒事──對不起,我最怕見到有人受傷或死人。」
八田臉色蒼白,實際浮起冷汗。
「你認得這人的臉嗎?」
「他不是金井先生。不認識的人。」
「可他穿著金井的衣服啊。」
八田大吃一驚,戰戰兢兢地再看一次屍體。
「──真的。好像是金井先生的西裝。可是,為甚麼……咦?」
「怎麼了?」
「不……我覺得曾見過這張臉。」
「是公司的人嗎?」
「不是。如果是社員的話,我認得出的。」八田擰擰頭,喃喃地說,「是誰呢?
我在哪兒見過的。」
──就那時候,大谷母親衝下計程車,站在K大廈前面。
「──怎麼回事啊?」阿龍說。
「我又不是警察,怎知道?」洋子聳聳肩。
可是──二人聽見巡邏車的警笛聲,然後躲進就近的洗手間,已過了半個鐘以
上。
然而警方一直沒有闖入大廈之內。當然並不希望他們來,但二人覺得要來的話就
早點來的心情。
二人藏身在二樓的洗手間。
當警員們去了停車場期間,二人只要馬上下樓,就能施施然從便門出去。但他們
一無所知,一味屏息等候警察隨時闖進來。
「──他們已經知道咱們在這裡了吧?」阿龍說。
「當然啦。要不然,幹嘛巡邏車跑來這種地方。」
「那為甚麼還不快點來搜尋?」
「誰知道?──多半包圍了這幢大廈了吧?」
「包圍?太誇張了。」
「對方不知道咱們是何種來歷的爆竊犯,為防萬一而做好準備的。」
「準備……甚麼準備?」
「那個呀,催淚彈啦、機動隊、噴水車之類。」
「咱們又不是游擊隊。」
「而且,為防咱們這邊有武器時……」
「我甚麼也沒帶啊!」
「我懂!為防有武器的時候作準備的──說不定有狙擊隊。」
洋子是個想像力相當豐富的男人。
「你說狙擊……是不是用萊福槍甚麼的『砰』地開一槍那種?」
「對。萬一……」
「不是!我不要不容分說地槍斃!」
「你該使用正確的文法。必須說是『被槍斃』才行。」
洋子在小地方很拘泥。
「總而言之,今後怎辦?」
「自己想吧。總不能叫我決定所有的事哦。」
當二人在進行問答遊戲時──
咯、咯、咯……
「腳步聲。」阿龍說。
「上樓梯來了!」
「怎麼辦?」
「躲起來。」
「現在不是躲著嗎?」
「我懂……躲去女子洗手間吧!」洋子說。阿龍瞠目。
「不要!那樣做太丟臉了!」
「警察對女廁有所顧忌,說不定不進去哦。」
「是嗎!有道理!」
二人彷彿在比勝負的感覺。
於是即刻離開他們藏身的男廁,匆匆忙忙走進隔壁的女子洗手間。
「咦!」阿龍喊出來,「你看!連瓷磚的顏色都不一樣咧。」
「你欽佩甚麼。進來吧。」
洋子催促著,率先走進廁所裡面去……
「喂。」洋子說,「有一道門關著。有人在嗎?」
「從昨晚開始嗎?」
「不知道……」
洋子悄悄打開那道門──有個男人慢慢倒在二人面前。
「喔……」阿龍喊。當然,他不是跟那男的打招呼。
因他知道,即使打招呼,對方也不可能有回應。
男人翻著眼白死了。
「這是甚麼?──為何發生這種事?」阿龍怪叫。
「安靜。外面聽得見的!」
洋子也咯噠咯噠地發抖。
「可是……你叫我躲在這種地方?」阿龍臉色白如紙,「我不要啊!」
「是嗎?」洋子點點頭,「我也不要。」
二人飛也似地衝出女子洗手間。
──有位大嬸抱著大大的包裹站在眼前,見到二人時,她微笑說:「殺人現場在
哪兒?」
「──給大家添麻煩了。」
向大谷他們鞠躬的,乃是八田和金井弘司的上司村岡部長。
「那裡,打擾你休息,不好意思。」
大谷說明事件的梗概。
「原來如此。」
住在附近公寓的村岡,屬於精英商人的類型。五十開外,體型頎長,精力充沛。
他接到八田的聯絡才趕來,開襟毛衣和西裝褲的打扮,十分相稱。
弓江看得入了神,使大谷稍微不悅……
村岡俯視那具仍然擺在停車場的屍體。
「──啊,這個人……」
他點點頭。
「部長,你認識他?」八田問。
村岡訝異地說:「你不是也常見到他嗎?」
「呃……我就覺得曾經見過他……」
「他是大廈接待處的守衛啊。」
八田張大口,暫時說不出話來。
「他平時都穿著保安員的制服。」村岡對大谷說,「這樣裝扮時就認不出來
了。」
原來如此,弓江想──但是,那名守衛為何以這種打扮死去呢?
還有,應當穿上這套衣服的金井怎麼了?
「這裡是停車場。」大谷說,「他被車撞了,卻不可能是意外,應該看作是計劃
性的謀殺才對。」
「同感。」村岡點點頭,「兇手認錯人,以為他是金井君,這才撞他也說不
定。」
「發生在昨晚很遲的時段。他工作到那麼晚嗎?」
「營業部通常工作到晚上八九點鐘。忙的時候,有時也會留宿在大廈裡。」村岡
若無其事地說,「喂,八田君。」
「是。」
「昨天你回去時,金井君呢?」
「金井先生還在。他說不要丟下他一個人甚麼的。」
「幾點鐘左右?」
「我離開的時候……八點半左右。」
「是嗎?」村岡點點頭,「聯絡了金井君的家人嗎?」
「我打過電話,好像誰也不在──」弓江說。
「是嗎?金井君的太太回娘家了──聽說他工作太忙,太太受不了。」
咦?刑警也很忙,這些人也不容易哪,弓江想。
「這麼說──」大谷盤起胳膊,「現在金井在甚麼地方,這是一個關鍵──我們
想進去大廈調查一下。」
「當然沒關係。我把鑰匙帶來了。」
「多謝了。」大谷對弓江說,「香月君,對不起,你留下來處理善後。」
「明白。」
弓江指示手下把屍體運走後,環視現在沒有車輛的停車場。
──有點怪異的事件。
她也答不上來怪在哪裡,總之耿耿於懷。
當然,搜查工作現在才開始,說不定是很單純的事件,很快破案。
「香月小姐。」
回頭一看,一名警官向她走過來。
「甚麼事?」
「剛才巡邏車有聯絡,問說大谷警部的母親抵步了沒有。」
「伯母嗎?」
「她好像在你們離開後跟著出來的──馬上。」
「馬上?」
弓江他們坐巡邏車來,當然很快就到,然而已經過了一段時間了。
「她知道來這裡嗎?」
「有人告訴她是K大廈,她就出去了。」
「是?──明白了。」
也許她以為大谷他們在這幢大廈之中。
不過,從正面不能進去,也許她在大廈前面正感為難……
弓江趕忙出到K大廈的正面。那裡除了停著巡邏車外,不見人影。
難不成她回去了?
弓江繞去便門。大谷和村岡應該走進去了的。
弓江打開便門的門──大谷就站在眼前,她差點撞到他的背。
「警部──」
「別進來!」大谷說。
「呃──」
見到正面走廊深處時,弓江大吃一驚。
兩個男人,一高瘦一矮胖,正把大谷的母親夾在中間,瞪著這邊。
「明白嗎!」瘦子用低沉的聲音說,「一靠近我就殺了這個女人!」
「對!」胖子用男高音的嗓音說,「出手的話,我不放過她!」
「你們要甚麼?」大谷大聲喊。兩個男人面面相覷。
「──我們要慢慢商量。」瘦子說,「明白嗎?有誰走進大廈裡面的話,她就沒
命!」
二人催促大谷母親走向深處。
大谷母親回頭,氣定神閒地說:「小努,不必擔心。」
然後走了。
「她在裡面遇到爆竊大廈的歹人──媽的!」
站在旁邊的村岡說:「傷腦筋。被他們捉到了人質。」
「無論如何,都要保護人質的性命。」大谷蒼白著臉說,「香月君!」
「是!」
「緊急通緝,不准任何人從這大廈踏出去!」
「是!」
弓江從便門衝出去,奔向巡邏車。
熾天使書城
【第三章】
「──入夜了。」弓江說。
大谷仰視大廈。
「我做錯了嗎?」
「啊?」
「我覺得,這可能是我個人的問題。」
「怎會呢──即使人質是毫無關係的人,警部的指示也是一樣的。」
「你這麼說,我好感激。」大谷終於露出微笑,「如果沒有你在身邊的話,我可
能失去理性了。」
弓江沉默地握住大谷的手。然後抬頭望著大廈。
「──對方的要求是甚麼?」
「不知道。如果他們要錢或要車的話,反而放心。」
總之,這種不知道事態如何的情形最難受。
「我進去看看好嗎?」弓江說。
「不行。」大谷搖搖頭。
「可是……」
「我當然擔心我母親。可是萬一他們發現你,以母親做人質,而你不能反抗,到
時不知道他們會對你怎麼樣。」
「警部……」
弓江覺得心頭一熱。
她要想辦法救大谷母親出來!即使因此捨命也在所不惜……
弓江目送大谷往巡邏車走去時,一個人走向大廈後面。
當然,後巷和旁側都有警員鎮守著。村岡和八田應該還在的。
「──村岡先生。」
她找到了村岡的人影。
「啊,刑警小姐。現在無法採取行動吧。」村岡說。
「我有事和你商量。」
「甚麼事呢?」
──弓江把村岡帶到稍微遠離警員的所在。
「還有沒有別的方法可以潛入這幢大廈?」她問。
「潛入大廈?這……」
「當然,人質性命優先考慮。可是,等待不一定是最好的辦法。」
「這我明白。可是……不是很危險嗎?」
「如果好幾個人一起行動的話,歹徒也許會察覺。若是只有我一個人行動……」
「原來如此。不過……」村岡沉吟,「──對了。從那裡……」
「甚麼地方?」
「那不是普通出入口。而是豎著串通大廈的管道中。裡頭有梯子連接著,從那裡
爬上去。」
「我試試看。從哪兒進去?」弓江起勁地問。
「請稍等。八田知道的……喂,八田!」
「是!」八田趕忙飛過來,「部長,你叫我……」
聽了村岡的話,八田瞠目。
「那個女生不可能做到吧?」
「我是刑警哦。」
「那倒是……」
「從哪兒進去?」
「地庫。升降機只下到地庫的停車場,下面有整備和機械室,從那裡進入管道
內。」
「一直連接到上面去?」
「上到十樓。當然,途中的樓梯可以出去……又暗又髒,我想很不容易哦。」
「我試試看。」弓江即刻說,「請帶我到入口處。」
「八田。」村岡拍拍八田的肩膀,「你也一起去吧。」
「我嗎?」
「這是業務命令。」
「但是……」
「如果幹得好,你就是股長。」
「我幹!」八田龍馬精神地說……
「畜牲!」洋子說。
「唷,你不喜歡?」說這話的是大谷母親。
「不──這麼好吃的東西,我沒吃過!」
「好詐啊!給我一點!」阿龍伸出手來。
「誰也沒說不給你。別太貪吃哦。」
是誰貪吃來著?
黑暗的辦公室中──在矇矓的緊急用燈光下,正在展開不合時宜的「宴會」。
說是宴會,並沒有酒,食物也是大谷母親為「可愛的兒子」所預備的便當而已。
他們開了大廈裡面擺放的自動販賣機的電源,買了幾瓶罐裝烏龍茶來「助興」。
十分樸素的大食會。
「啊……太好吃了。這才叫家庭風味啊!」洋子嘆息。「這種味道,我老早忘記
了!」
「真的……」阿龍誠懇地說,「大嬸竟然為我們預備了這些東西……」
「你們喜歡就好了。」大谷母親說,「反正都涼了,與其浪費,不如吃掉的
好。」
「大嬸。」洋子說,「搞成這個局面,我覺得不好意思──但我們不想被拘捕
啊。」
「說的也是。」大谷母親點點頭。
「請諒解一下。我們不想粗暴對待你。只要你乖乖聽話,我們絕不動你一根毫
毛!」
大谷母親咧嘴一笑。
「你還要我比現在更乖麼?」
「嗯……不,這樣已經夠了。」洋子說,「不過,你好鎮定咧。」
「到了我這把年紀,一點點小事是嚇不倒我的。」
洋子笑了。
「成為殺人犯的人質,算是『一點點小事』嗎?」
「那個人不是你們殺的吧?」
「當然不是了!」阿龍說,「我們只是爆竊大廈,拿一點零用錢而已。殺人的事
絕對不做。」
「不過,誰也不會相信我們的。」洋子說,「我們躲在這裡,發現了屍體時──
大家會把責任推在我們身上的。」
「對呀。」阿龍點點頭,「又有前科,警方的看法當然不一樣了。」
「可不是。況且,被殺的是大廈守衛,我們受嫌疑也是理所當然的。」
「那個人不是守衛哦。」大谷母親說。兩個男人對望一眼。
「你說甚麼?可他穿著制服……」
「完全不合身嘛。」大谷母親喝了一口烏龍茶,「那是人家硬把別人的制服替他
穿上去的。」
「啊。」洋子敬佩地說,「那他為甚麼以那種裝扮被殺呢?」
「那個人是後腦被毆擊而死的,衣服上卻沒有飛濺的血。換句話說,兇手殺人
後,把他本身的衣服脫下來,替他穿上制服。」
「啊……」
阿龍和洋子佩服得五體投地的樣子。
「那是怎麼回事?是不是守衛殺了他?」洋子問。
「可能性是有的。」大谷母親點點頭,「不過我想不是。」
「為甚麼?」
「因為沒理由那樣子讓他穿上制服呀。假如是守衛做的話,那樣做豈不等於宣告
是他做的了嗎?」
「原來如此。」洋子好佩服,「大嬸,你好聰明。」
「姜是老的辣。」
大谷母親好像也很愉快的樣子。
「說來奇怪──搞不好,有其他爆竊者潛入大廈來了。」阿龍說。
「那是相當敏銳的意見。」
「是嗎?」阿龍咧嘴一笑,對洋子說,「看吧。你平常都看不起我的。」
「不過,一定是非常熟悉這大廈的爆竊犯吧。」大谷母親慢慢站起來,「啊,坐
在這種地方,腰骨有點痛。」
「幫你按摩一下好嗎?別看我這樣,我頂拿手的。」洋子說。
「謝謝。不過,這種地方不太方便──對了,你們能打開保險庫麼?」
洋子和阿龍對望一下。
「這個嘛……試過了。」洋子撓撓頭,「打不開。這些已經過時了。」
「哎喲喲。」大谷母親笑了,「那真不幸。可是沒錢的話,要逃走也傷腦筋
吧?」
「總有辦法的──如果可以從這裡跑出去的話。」
「膽子好小啊。振作些吧。」
受到人質一番勉勵也真奇妙。
不知怎地,大谷母親掏出一把鑰匙。
「用這個去搜尋合適的櫃子吧。」她說。
「那是甚麼?」
「它就掛在那屍體的脖子上啊。」
「嘿!我害怕,根本沒好好地看。」
「這幢大廈的會計部在幾樓?」
「最大型的保險庫在八樓哦。」
「那就從那邊找起吧。」
大谷母親馬上邁步,兩個男人慌忙跟在背後……
「──喂,有沒有見到香月君?」
大谷捉住一名年輕刑警問。
「香月君嗎?她和一名年輕男人往地庫走進去了。」
「地庫?」大谷有點狐疑,「不可能──去偷情?」
「啊?」
「不──沒事沒事。」
大谷衝向巡邏車,傳呼在地庫鎮守的警備班。
「──地庫停車場。」
「我是大谷。香月君是否去了那邊?」
「不。沒見到她。」
「是嗎?」
──奇怪了。
這種時候,弓江會跑去甚麼地方?不像弓江的為人作風。
搞不好……
大谷仰視大廈──對了!
她一個人從別的入口進去裡面了!一定是。
她準備不惜性命,把大谷的母親救出來……
「我不會讓你死的!」大谷大聲說,「──喂!轉告大家!準備衝進去!」
警員們連忙四處奔走。
熾天使書城
【第四章】
手的麻痺感覺沒有了。
捉住鐵梯的手因汗水而滑落。另一隻手緊抱著梯子,這才保持平衡。
「──你還好嗎?」八田從下面喊。
他的聲音在豎直的洞管中迴響。
「嗯……抱歉。我沒事。」
「已經到了八樓附近。可以打開門扉進去裡邊……」
「先上去樓頂,那樣比較安全。」
「可是,那樣很不容易吧?」
確實,弓江已汗水淋漓。手心全是汗,隨時從梯子滑落下去也不奇怪。
如果從這裡掉下去的話,不僅不能援救大谷母親,說不定連累下面的八田也遭
殃。
「明白。那就從八樓出去吧。」
「再一下子而已──那裡寫著大大的〈8〉字哦。」
電筒在黑暗中晃動,照出了〈8〉字。
「啊,再一下子就好。了不起,一口氣爬到這裡,連我也上氣不接下氣了。」
「謝謝。」弓江說。她用手腕抱著梯子,手心在腰部擦掉汗水。
「那麼,走吧!」
她又開始攀爬。
很快來到〈8〉號門。
「你推一下旁邊的橫棒──對了。拉一下槓桿就打開。」
重重的門慢慢開啟。
弓江從梯子爬出八樓的走廊,癱坐在地。
八田也出來了,哈哈聲喘氣。
「──總算順利到達了。」
「嗯。」弓江點點頭,「問題是以後。」
她振奮心緒,站起來。
「這樓是甚麼?」
「會計部。有保險庫在這一樓。」
「那麼,歹徒們是看準這裡的了──小心。」弓江環視黑暗的走廊,「樓梯在哪
兒?」
「呃……右手邊。」
「只要知道他們在甚麼地方的話……」
弓江往樓梯走過去,然後停步。
「有人上來了。」她低聲說,「躲起來!」
「啊?」
「快!到這邊來!」
弓江捉住八田的手,藏身在走廊的暗處。
「嗚呼。」阿龍氣喘喘的樣子,「已經不行了!」
「振作些!這位大嬸不當一回事哦。」
「別這麼說……我人胖嘛。」
「有啥好逞威的──來,八樓到了。」
「是呀。」大谷母親只是有點氣喘而已,「那麼,檢查一下,看看這把鑰匙適合
哪個櫃子吧。」
「OK。不過,裡面裝著甚麼呢?」
「我也不可能知道的。」大谷母親理直氣壯地說,「不過,那人這樣子串起鍊子
掛在脖子上,肯定是相當重要的鎖匙吧。」
「說的也是。」
「那就馬上開始吧。」
當然,辦公室中一片漆黑,大致上那兩名「爆竊犯」也預備了電筒而來。
「現在的公司,櫃子相當少哪。」
大谷母親看了一遍,佩服地說。
「所以愈來愈難做了。」洋子說,「因為現在把甚麼都放進電腦裡面去。」
「對呀。我呀,若不是親眼看得見,伸手搆得到的東西,我才不信任哪。」大谷
母親說,「──那個櫃子呢?」
「試過了──不合。」
「那麼,試其他的。」
──大約五分鐘之後,終於找到了適合那把鎖匙的櫃子。
「成功了!」洋子歡呼。
「但是裡面有甚麼?」阿龍驚訝地說。
「那些不重要,能打開就開心了。」
好奇怪的小偷。
打開櫃門一看,裡面陳列著密密麻麻的檔案。
「怎麼──沒有值錢的東西哦。」阿龍說。
「等等。你再照清楚。」大谷母親挺上前說。
她從上到下仔細看了一遍。
「──看,這最下面一格。」
「怎麼了?」
「這種文件普通很少拿進拿出,都會蒙塵。可是最下面一格卻出奇地乾淨。」
「原來如此。」
「拿出來看看。」
大谷母親把最下面一格的檔案抽出兩三份來。
「──看吧。」
在那些文件夾之間,挾著一個薄薄的盒子。
「甚麼盒子?」
「是木盒。弄壞它,不必用鎖匙去開。」
「好,交給我辦。」
輪到阿龍出場了。他挽起衣袖,「嘿!」地一聲,木板吱吱聲破裂了。
「啊!」洋子瞪大了眼。
從盒子掉落在地的,全是萬圓鈔票。
「這是甚麼?」
「錢啊。」
「我懂……為何擺在這種地方?」
「那些不重要!這些我領受了!」阿龍恢復了精神,「別的地方可能還有哦。」
「也許──這些一定是不義之財。」大谷母親說。
「不義之財?」
「對。為了這些錢,發生內訌,即使殺人也不奇怪。」
洋子和阿龍面面相覷。
「──那麼,那男的也是一份子?」
「多半是。」大谷母親點點頭,「明白嗎?你們可以把這些錢帶走,不過,殺人
罪就由你們去承擔了。」
「是嗎?」洋子點點頭,「喂,怎麼辦?」
「甚麼怎麼辦……我可不願意被人當殺人犯啊。」阿龍說。
「嗯──放棄這些錢吧?」
「那樣做有點……」
「最好的辦法是你們自首,從頭做起。」大谷母親說。
「這麼一把年紀嗎?」
「你們想一輩子背負殺人犯的罪名渡過嗎?」
「那個……」
「我不說好說歹的。但我可以為你們作證,你們是非常有紳士風度的人哦。」
「我相信你。」洋子說,「可是,警察不那麼好說話啊。」
「沒關係。我會好好向我兒子解釋的。」
「你兒子?」
「我兒子是搜查一科的警部哦。」
洋子和阿龍瞪圓了眼。
就這時候,大廈山谷間響起轟天巨響。
「奉告犯人!一分鐘以內出來投降!否則衝進去!」
阿龍和洋子跳起來。
「怎怎麼辦!」
「鎮定點!我──我好怕!」
二人在咯噠咯噠地顫抖。
「這孩子太急躁了。」
大谷母親走向窗旁,向下面在巡邏車前面仰視著的大谷揮揮手。
「──媽咪!你沒事吧!」
透過擴音器的驚人聲量。
「我這兒沒事!稍等一下!」
大谷母親大聲嚷著,似乎隔著玻璃也憑她的嘴巴動作知道她在說甚麼。
「明白。媽咪,我等你啊!」
大谷母親回到洋子他們那裡,瞇瞇笑著說:「這就沒問題了。你們不會被殺
的。」
「──我輸了。」洋子笑說,「我相信你──阿龍,你怎樣?」
「嗯。做這麼好吃的東西的人,我想是好人。」
「好極。那就立刻……」
大谷母親說到這裡時,弓江出現。
「伯母。」
「唷,弓江小姐。幾時上來的?」
「剛才我聽到了你們的對話。」
弓江和八田一同出現。
「太棒了!」八田露出感動的樣子,「這種說話,我第一次聽見。」
「這兩個人準備自首,讓他們自己去吧。」
「就依伯母的話去做好了。」弓江說。
「實在是佳話。」
傳來另一把聲音──八田回過頭去。
「部長!」他瞪大眼。
村岡站在那裡。
「村岡先生……」弓江說。
「這是我想像不到的事。」村岡握住手槍,「我不習慣操作這種玩意兒,請大家
小心的好。」
「那你……」弓江點點頭,「那名守衛是你殺的吧。」
「誠如所見。」村岡說,「金井也穿著制服死了。」
「部長……」
「這筆錢,本來是昨晚平分而逃的。我和金井兩個。但我忘了,如果平分的話就
少了一半的單純計算。」
「守衛呢?」
「守衛是站在我這邊的。我和守衛合力殺了金井,然後我騙守衛說希望做成有人
見到金井回去的情形,叫他穿上金井的衣服出去。」
「你在那兒等著,用車撞死他……」
「然後讓金井穿上守衛的衣服。可是──」村岡苦澀地說,「正當我想把錢拿出
來之際,發覺金井改變了藏錢的地點。」
「他來不及把錢拿出來吧。」
「傷腦筋。這時來了兩個大廈爆竊犯──這是絕好的機會,請他們幫我把錢找出
來。」
「部長!不能這樣做啊。」八田說。
「你和我合作如何?我可以分一點錢給你。」
「我不要!」
「是嗎?那麼,你們一起死在這裡吧。」村岡說,「做成是這兩個竊匪的所作所
為。」
「開玩笑!」洋子挺上前,「不准你碰這位大嬸一根指頭!」
手槍發射了,洋子按著腹部倒下去。
「別動!」
村岡的槍口瞄向弓江和阿龍。
他並不留意大谷的母親,也不是沒道理。
「嘿!」一聲,大谷母親抬起腳,鞋子飛脫,不偏不倚地打中村岡的額頭。
「啊!」村岡站不穩。
弓江低下頭撲向村岡的腳。砰、砰,手槍響了兩下。
「八田先生!槍!」
村岡的槍掉在地上。八田飛撲過去搶走那支槍。
弓江把村岡的胳膊反擰上去,扣上手銬──她鬆一口氣。
「行了!」
「辛苦你啦。」大谷母親微笑,「這個人受傷了……」
「我馬上安排一下。」
弓江奔出去。
「喂!──你要振作啊!」阿龍哭喪著臉,抱起洋子。
「這點小兒科……死不了的!」
「對!交給我辦。」大谷母親有力地說,「必須止血。這是擦傷哦。」
大谷母親在做應急護理時,大谷帶著一班警員搭升降機上來了。
「媽咪!你沒事吧?」
「我很好。趕快醫治這個人吧。」
「嗯。擔架來了──叫救護車,十萬火急!」
洋子被運走,村岡和阿龍也被帶走後,大谷從母親和弓江口中聽到了內情。
「──我好佩服伯母的機智啊。」弓江說,「那兩個人以後都不會做壞事的
了。」
「他們協助逮捕殺人犯哦。小努,你要好好代他們說情啊。」
「明白了,媽咪。」大谷點點頭,「啊,我嚇得魂都掉了。」
「萬一我有三長兩短的話,你們不是鬆一口氣嗎?」
「沒有那回事!」弓江說,「沒有伯母,我們怎麼活下去啊。喏,警部。」
「當然。」
大谷和弓江互相打個眼色,眉目傳情,不知母親有沒有察覺……
「好了,小努。」大谷母親說。「午餐所失去的營養也需要彌補一下。回去吃火
鍋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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