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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二、三、「死」
    假如我有壹億圓系列 之三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一章】   首先是「一」。這是早晨上班繁忙時間在電車中發生的事。   「喂!」   耳邊突然響起一聲女人的吼叫,讓北河大大吃了一驚。   北河當時正處於似睡非睡的狀態之中。不過就算是正在熟睡的人,肯定也會被這 聲尖叫吵醒了。   北河當然不可能熟睡,因為他正擠在人滿為患的電車裡。   雖說在那個車廂裡,人被擠得像罐頭沙甸魚一樣喘不過氣來,但是,讓身子隨著 電車左搖右晃,處於似睡非睡迷迷糊糊的狀態中,倒也挺舒服的。   這是一個平平常常的早上。   已經熬過了二十五年打工仔生涯的北河,此刻正舒舒服服地享受著他半夢半醒的 愜意時,耳邊卻傳來了那聲女人的吼叫。   哎呀,肯定是遇上色狼了吧,真慘。不過,我也幫不了你甚麼忙呀。   北河張嘴打了個大大的呵欠,從假睡中清醒過來。他的視線落在車內懸掛著的周 刊雜誌廣告上,那上面寫著本期的目錄。突然,他的手腕被人捉住了。   怎麼?北河吃驚地瞪大眼睛。   「幹嗎?為甚麼捉著我的手?」他不得不提出這個奇怪的問題。   「是呀。」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女人正目光尖銳地盯著北河。   「你……有甚麼事?」   「別裝傻!你這色狼!」   她的聲音尖利高亢,於是,周圍乘客的目光不約而同地投到北河身上,讓北河渾 身不自在。   北河終於搞清楚,這女人是弄錯了。   「你搞錯了吧,」北河笑笑說:「我可不是甚麼色狼。」   「你當然不會承認自己是色狼。不過,我明明看見是你的那隻手!」   這下可有點麻煩了。這種人一旦認為自己正確,就固執得讓人難以對付。「請你 放開手!」北河用力想抽回自己的手,可是那女人就是死也不肯放。   「你休想逃走!我要在下一站把你交給工作人員!」   女人的叫聲已經近乎歇斯底里。現在,全車的乘客似乎都已認定北河就是個色 狼,有的人死死盯著他,有的人則故意轉過身去表示鄙夷。   北河的臉上泛起一陣紅潮。萬一真的被這個神經質的女人拉下車,肯定要遲到 了,而自己每天都是準時上班的呀!   「夠了!」北河憤怒地大吼一聲:「我甚麼也沒做!你放開手!」   「你想抵賴也沒有用!」   女人用盡全力更緊地捉住他的手臂。   「好,」北河一臉無奈地說:「那就下車把事情說清楚!」   「這樣最好,走,往外走吧!」   電車正要進站。   「讓我們下車!請讓一讓,我們下車!」   這一站下車的人不多。北河和那女人穿過擠擁的乘客,奮力向車門邊擠過去。車 停了。   「下呀。」   「知道啦。」   女人雙手捉住北河的手臂來到月台上。   「站長!過來一下!」   站長正站在離他們很遠的地方。女人大聲地叫著,但她的聲音卻完全被發車時震 耳欲聾的鈴聲掩蓋了。   北河早就算準了這一個時機。   「站長,這個人──」女人舉起右手揮動著。   發車的笛聲響起來。   就是這個時候!   北河果斷地甩開那女人的手,一縱身就跳進了正要關門的電車中。在那女人的大 叫大嚷中,車門在北河背後緊緊地關上了。   電車開動了,北河鬆了一口氣。轉身看向月台,只見那女人正朝他揮著拳頭。   活該!明明告訴你搞錯了,不是我──北河心裡甚至有點洋洋得意起來:幹得不 錯呀!   但是,他似乎高興得太早了,事情還沒有完結。   當他下了車,小跑步上樓梯,把手伸進口袋準備拿出月票的時候才發現──口袋 裡竟然空空如也!   「二」,這是在公司裡發生的事。   「北河!」課長高井向北河招招手。   「是,」   北河站起來,跟在課長後面向外走。   高井課長今年三十九歲,比已經五十歲的北河年輕了近十二年。   來到空無一人的會議室,高井說:「請坐!」   「甚麼事,課長?」北河有些膽怯地問。早上的色狼事件一直讓他十分沮喪,他 覺得,今天一整天肯定都沒甚麼好事。   「從下月一日起,你就是課長助理了!」   「啊?」   「今天會有任命通知。你做系長已經二十年了吧?所以社長特別關照。」   「是嗎?」北河心中一熱──課長助理,那就是理所當然的「下一任課長」呀。   不過,話又說回來,只要高井還是課長,自己就要一直做助理,很可能會一直做 到退休。但是,至少,不先做助理,那就會永遠都做不了課長。   自己本來都已經快死心了,所以,這個消息讓他高興得想跳起來。在北河眼裡, 至少今天,這個總是罵同事的高井,看上去就像戰場上的南丁格爾般放射著仁慈的光 芒。   如果這件事就此完結就好了……   「三」。   「北河,恭喜你!」   還差幾分鐘就要吃午飯了。   北河端起已經涼了的茶正要喝,從後面走過來的江並真子向他打招呼。   「哎?」   「我聽說了,不錯呀。」   「啊,謝謝。」   這種升職調動的消息是傳得很快的。北河還不致於對別人的恭喜毫不在乎,尤其 是來自江並真子的恭喜,更讓他欣喜。   「怎麼樣,中午一起吃飯吧?我請客。」北河乘機大大方方地發出邀請。   「哇!太棒了!我也正好有話和你說。」真子說。   「是嗎?那就……」   「那麼,就到對面大廈最頂層的K餐廳,怎麼樣?」   K是一間很高級的餐廳,北河平時從來不會去那種地方吃午飯。但是此刻,他也 很難再開口說出「換間便宜點的餐廳吧」這種話。   「好吧,那我就在K餐廳等你。」北河一面計算著自己錢包裡還有多少錢,一面 笑著點點頭。   不怕,在那種餐廳,應該能用信用卡吧──這樣一想,他就多少放心一點。   二十八歲的江並真子是短期大學畢業生,因為身材嬌小,又長得孩子臉,所以, 雖然已工作了好幾年,卻仍像一個清純可愛的女大學生。   通常,男人到了五十歲,和年輕女孩子之間就有代溝,他們已經再也找不到共同 的話題了。可是不知為甚麼,真子常常來找北河閒聊,而且北河也覺得,和這個小女 生在一起,心情十分放鬆。   還有五分鐘就放午休了。   一想到離吃飯的時間越來越近,北河的心竟噗通噗通地跳個不停。他一再看錶, 對即將到來的約會充滿了期望──就在上個星期,為一個因結婚而辭職的女同事開完 歡送會後,因為同路,北河和江並真子借著醉意,在黑暗的夜路上擁抱,而且親吻 了,真子嘴唇的溫熱至今仍讓他回味無窮……   雖然沒有甚麼進一步的舉動,但是,這個吻足以令北河像年輕了十歲一樣興奮。   那決不是一時衝動或者鬧著玩的吻。那孩子也許是真的喜歡上我了呢!一想到這 一點,北河的心裡就甘之如飴。   那天之後,兩個人再沒有機會單獨相處,所以,今天北河心跳加快也是可以理解 的。   「喂!北河!」高井說。   「是,課長!」   「下午部長那裡有個重要的顧客要來,但是我有事要外出,你替我出席一下 吧!」   當然!我已經是課長助理了!   「明白了。」儘管心裡這樣想著,表面上,北河的回答仍然像往常一樣謙卑。午 休時間,北河穿好外套,換上鞋,急忙趕往對面大廈的K餐廳。   餐廳很寬敞,也很空,幾乎沒甚麼人。北河心情興奮地等了很久,也不見江並真 子出現。   再不吃午飯……   又過了二十分鐘,江並真子才姍姍來遲。   「對不起!沒想到這麼費事!」   其實,一看見她那張年輕的笑臉,北河的焦急就已經煙消雲散。   「沒關係,叫他們快點上吧。套餐就可以了吧?喂,午餐,兩個!」   北河對侍應說。   「可以……叫三個嗎?」   「三個?」   真子把視線轉向餐廳入口。   「我想介紹一個人給你認識──在這裡呀!」   看著正走到面前的那個弱不禁風的年輕人,北河實在掩飾不住滿心的失望……   回到公司剛好過了一點鐘。   「喂,北河!」高井課長叫道。   「馬上就來!」因為是跑著回來的,北河的心臟還在怦怦地劇烈跳動。   他滿頭大汗地跟著部長走進會客室。但是,後來發生的事,竟讓北河的一身熱汗 變成了冷汗。   那的確是一位重要的顧客。因為只看外表,那人就已經顯得比部長更威嚴。看著 部長不停地對來人點頭鞠躬,北河有些發呆。   「宮島大人一點也沒變呀。」部長的聲音裡有十足討好的意味。   跟那派頭十足的老紳士宮島先生同來的,還有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年輕人,他自稱 田倉,是宮島的秘書,並禮貌地把自己的名片送到北河面前。   宮島打斷部長無聊的閒談說:   「馬上進入正題吧。」   聽上去,宮島是個十分有錢的大人物,而部長則是想請求他融資。   坐在旁邊發呆的北河無法集中精神,他滿腦子都是中午遭受的那個打擊。   那個熱吻到底算是怎麼一回事?   接吻不到一個星期,就帶來一個年輕男人。他自稱是甚麼「未婚夫」,還說甚麼 「我想請北河做媒人。」   媒人?課長助理還要負責給你做媒嗎?北河當時真想這樣問問那男人。   但是,直一子一定甚麼也沒察覺吧,她還和平時一樣,那麼可人地微笑著……   會客室的電話響了,把北河從沉思中喚醒,一時,他有點不知身在何處。   看見部長正惱怒地瞪著他,他慌忙拿起電話。   「北河嗎?」是課長高井。「你沒失禮吧?」   「是的,沒有。」北河壓低聲音回答,以免影響部長他們的談話。   電話裡,高井又說了些甚麼。   「你說甚麼?」   「聽不見嗎?你的升職被取消了。」   北河對著電話說不出話來。   高井接著說:「理由你自己也知道吧。」   「不知道呀。為甚麼?」   「你今天早上在電車上幹了甚麼?有人投訴我們公司的資深職員是色狼,你記 住,明天自己交辭職信!」   北河愕然了。   不見了的月票,居然是被那女人拾到了。   「課長,等一下。那完全是誤會,我甚麼也沒幹!」   他很想為自己辯解。   「我不想聽你解釋。是不是真的都無所謂,你是我們公司的職員,就讓公司蒙 羞,明白嗎?」   「怎麼……課長,等一下!我是冤枉的!」   電話被掛斷了。   坐在一旁的部長惱羞成怒,臉也漲得通紅:「吵死人了!」   他瞪著北河大發脾氣:「你令宮島大人不愉快!出去!回到你自己的辦公桌 上!」   「對不起……」北河神情恍惚,搖晃著站起來走出會客室,回到他的座位上。   大家都已經知道了嗎?   北河緩慢地巡視了一下四周,發現每個人好像都在迴避他的眼神。   桌上的電話響了。   「我是江並呀,剛才要你破費,不好意思。」   「啊,沒甚麼……那青年不錯嘛。」北河有氣無力地說。   「其實,剛才說請你做媒人的事,只是隨便說說的,因為……」   「是嗎?」   「是的,因為……」   「倒也是呀,怎麼可以託電車上的色狼做媒人呢。課長助理也做不成了,豈止如 此,明天還要交辭職信,我就要變成失業者了!」   北河故意提高了嗓音大聲說,讓周圍的人都聽見。   「北河……」真子說:「對不起。不過,我相信你不是那樣的人。」   「謝謝。祝你幸福。」北河說完便摔下電話…… 熾天使書城

    【第二章】   「你也是個與眾不同的傢伙呢。」宮島勉說。   「只是碰巧與我的老闆相似而已。」   田倉雙手握著方向盤:「快到了。先生,皮箱準備好了吧?」   「好了。」   宮島點點頭,拍了拍放在後座空位子上的皮箱:「但是真的要給那男人嗎?」   「那個色狼吧?他雖然沒法證實,卻堅決不承認做了那種事。而且,我認為如果 真的是他,他就不會生那麼大的氣了。這是我的直覺。」   「原來是這樣。還算是一個理由吧。」宮島譏笑著說。   大富翁宮島勉因為無親無故,所以整天都在為「怎樣花錢」而煩惱。於是,他和 田倉一起想出了一個遊戲,叫做「送一億圓作禮物」。   宮島對「突然得到一大筆錢的人會變成怎樣」十分感興趣。錢這東西,沒有它不 行,但太多也未必是好事,搞不好,很可能會毀了那個人的一生。   此刻,就是為了感受這種遊戲的樂趣,他們正在半夜三更時駛往遠離東京的郊外 新興住宅區。   「應該就在這附近了……」田倉放慢了車速,在黑暗中努力分辨道路兩邊的房 子。   突然,一件東西飛過來,砸在車子前面的擋風玻璃上粉碎了。   田倉大吃一驚,停下車。   「喂!危險呀!住手!」一個男子跌跌撞撞地滾過來。   「你說甚麼!你這變態的傢伙!」尖叫聲隨後面至,一個女人緊跟著追了出來。   「──就是那男人!」田倉一邊說,一邊不停地按喇叭。   「你看!你扔的碟子砸到這麼高級的車了!」   田倉下了車:「請小心一點!打在車上還好,萬一打到路過的人,會傷到人 的。」   「對不起!我老婆在發脾氣。她這個人,一旦歇斯底里發作,就難以平息。」   「你說甚麼!是誰惹我發火的!」   「算了算了,」田倉擋在他們中間充當和事佬:「在這裡吵架,只會給鄰居白白 提供茶餘飯後的話題呀,北河。」   「你知道我的名字?」北河詫異地問。   「今天不是在你們公司見過面嗎?」   北河目不轉睛地看著田倉,終於想起來了:「啊!那位有錢人的秘書!真糟糕, 讓你看見了這樣難堪的一幕……」   「是太太吧?知道了在電車上的事?」   「真讓人忍無可忍!」太太仍然處於激奮狀態:「真丟臉!竟然去做色狼!」   「我說過了,我甚麼也沒做!這是我太太克子。」   「你應該說前妻!」   「你說甚麼?」   「我們離婚!鄰居們知道了會怎麼說!我沒法住下去了!」   「請先冷靜一下,」田倉勸慰著:「也要聽聽丈夫的解釋。另外,我也有話要 說。」   北河和妻子對望了一眼。   田倉打開後車門,伏身低聲問宮島:「你要一起來嗎?」   「不,我在這裡等。把這個拿去。」   宮島並不想直接參與這個遊戲,他情願只做個「旁觀者」。另外,他也有一種看 田倉笑話的心理。   「好吧。」田倉從車上取出了一個手提皮箱。   「但是,如果你真的甚麼也沒幹,就用不著逃走呀。」   客廳中,剛才的「狂風暴雨」似乎已經過去了。   好像是受到田倉考究的穿著和平治車的感染,克子變得彬彬有禮,還興致勃勃地 沖了紅茶端出來。   「不是說了嗎,如果再和她糾纏,就會遲到!」北河說。   「可是因為急著上班,搞到被炒魷魚,豈不是不值?」克子也很無奈:「怎麼辦 呀?明天真的要遞辭職信嗎?」   「那……有甚麼辦法?課長很生氣,也不聽我解釋。」   「我們要露宿街頭了嗎?」   「不會,再找別的工作吧。」   「可是這房子還沒供完呀!」   「請等一等,」田倉插話說:「其實我有話要說──」   「請講吧。」   「當時,我在旁邊看見了你接電話的樣子。我想,你一定很難過。認定你是色狼 的女人,還有不經確認事實就炒你魷魚的課長,你一定很想反駁他們吧。」   「當然。不過,當務之急是生活問題……」   「也就是說,需要錢,是吧?我就是想告訴你們,我可以給你們錢。」   田倉把皮箱放在桌子上,然後打開:「這裡有一億圓。是給你們的。」   箱子裡是裝得滿滿的鈔票……   「老公……」   「嗯?」   「睡不著嗎?」   「嗯。」   「那些錢……有沒有問題?」   北河伸手拉開了床頭燈:「甚麼有沒有問題?」   「還是有些擔心呀。」   「你如果是問錢本身有沒有問題,那個田倉和他的老闆宮島是我們公司請求融資 的人,不用擔心。」   「唔。」克子用力點了點頭。   「如果你是問錢放在家裡有沒有問題,現在已經過了半夜十二點,銀行已經關門 了,想存錢也要等天亮。」   「我擔心的是……」   「甚麼?」   「這是不是一個夢呀?明天早上一打開箱子,裡面的錢全變成了樹葉……」   「你是說田倉是狸貓或者狐狸?」北河笑了:「田倉──狸貓──的確有點相似 呀。」   北河說著下了床,隨手打開房間的燈。   克子也跟著爬起來。兩人輕手輕腳地一起把放在壁櫥裡的皮箱拉出來,好像怕嚇 著了皮箱裡的錢。   「冷靜──冷靜。就算變成了樹葉,我們也不要恨狸貓呀。」   北河語無倫次,用發抖的手打開皮箱。   那一億圓的鈔票正平安無事地躺在皮箱中。   「唔。還好。」   北河和克子緊緊地握住手。   「今天晚上不睡了吧。反正睡不著,就看守著這個箱子吧。」   兩個人披上毯子,真的守坐在皮箱旁。   「老公。」克子的聲音中有些異樣。   「甚麼?」北河問。   克子脫去了內衣依偎過來。   北河已經有好久沒碰過妻子了。今夜,他覺得格外興奮,而且就是在最迷醉的時 刻,兩人的視線竟也一起投向鈔票,真是一次奇妙的「愛的暫短時光」啊……   「你估計事情會怎樣發展?」宮島問。   暖爐裡的火焰發出溫暖的光,木柴也劈劈啪啪地響著,宮島最喜歡那聲音和味 道。   「這個還不好說。我想觀察一個經歷了起起落落的男人會怎樣重新來過呢。」   田倉問:「融資的事怎麼辦?」   「暫且擱置吧,」宮島搖搖頭:「說不定那間公司會倒閉呢。」   「那間公司會倒閉?」田倉瞪圓了眼睛。   「啊,別搶心這個啦──還是期待一億圓能成為那對夫婦和好的牽絆吧。」   田倉顯得很困惑:「你是說北河和克子嗎?難道他們的關係不好?」   「你不是已經看見了嗎?」   「是,我看見那太太扔碟子,但是,關係再好的夫婦也有吵架的時候。」   「你沒注意那太太吧,她可是喜歡奢侈揮霍,注意外表的那類女人。通常,女人 即使在家裡摔東西,到了外面都會隱瞞夫婦不和的。」   「你是說……」   「她那樣張揚,是為了讓周圍鄰居知道他們夫婦不和。我看,她是故意那麼做 的。」   「為甚麼?」   「所以有趣,」宮島微笑著:「你對那丈夫有興趣,而我就對那妻子有興 趣……」   夫婦的牽絆?甚麼意思?田倉對宮島的話不甚明白。   但是北河和克子的關係真有那麼差嗎?   田倉一次又一次地想。 熾天使書城

    【第三章】   「我終於捉住你了!」   一個女高音的叫聲蓋過了電車的噪音,傳遍了整個車廂。   聽見這個聲音,北河覺得背上有一陣寒氣。   幸好,北河的手今天沒有被抓住。   「色狼!這個人是色狼呀!」一個女人在吵吵嚷嚷……   他滿懷同情地轉過頭去,不禁楞住了──   這不是昨天那個女人嗎?   今天北河是去遞辭職信的。反正只是遞一封辭職信,所以,他比平時遲出門。遲 到又怎麼樣,我有那筆錢!   儘管這麼想多少總有些不好意思,可是,有錢竟可以讓人這麼理直氣壯!   沒想到又碰上這女人,太巧了吧!   「你逃不掉了!在下一站下車,我要把你交給工作人員!」   和昨天說的完全一樣。   但是,一個女人難道每天都會遇上可惡的色狼嗎?   北河一聲不響地靜靜觀察事態發展。當然,周圍的人也都在盯著那個「色狼」。   「你說話呀!」女人挑釁地說。   那是個高個子的年輕男人,正面無表情地看著對方。   「別裝傻呀!我要你道歉!」女人繼續糾纏不清。   「很抱歉,手很痛呀,你能不能放開手?」那年輕男人說。   他的聲音好奇怪,是又輕又柔的。   啊,因為頭髮剪得很短,所以看上去像男人,但他其實是個女人!   那強硬的女人也愕然了:「你……」   「我摸你幹甚麼?請不要信口開河!」   周圍發出一片訕笑聲。   「我……可是真的有人……」   那女人臉色通紅:「對不起,請讓一讓,啊,搞錯了。」   電車進站了,那女人拚命向門口擠去。   北河早已做好了準備。   正當那女人擠過他旁邊的時候,他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臂。   「哇!」那女人大叫一聲:「幹甚麼!很痛啊!」   「突然被捉住手臂的人有多吃驚,你自己也體驗一下吧!」北河說。   看見北河,那女人一時語塞。   「快,下車吧,在車站的工作人員面前說清楚。」   「我有急事,下次……」   「不行!你知道你害得我有多慘嗎?」   北河把那女人拖到月台上。   「這是你的月票。」站長把北河遺失的月票放在桌子上。   「真是飛來橫禍呢。」站長說。   那女人瑟縮在站長室的角落裡抽泣著。   聽了北河的故事,站長打電話給昨天出事的那個車站,讓他們把月票送來了。   那女人大概是受了很大打擊,再也沒有勇氣撒野,所以哭著承認了昨天的事也是 故意的。   「真過份。」站長很同情北河:「害得你要辭職?喂!你聽見了嗎?你差點毀了 人家的一生!」   那女人挨了罵,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對不起……」   「總之先和公司聯絡一下吧。」站長說。   但北河今天的心情卻很複雜。   就算仍然可以像以往那樣工作,就算當上了課長助理,不也是要在對自己的解釋 不屑一顧的高井課長手下工作嗎?   對於曾一度下決心「重頭來過」的北河,公司已經變成了一個難以容身、無聊透 頂的地方。   「不必了。」北河站起來:「我要她跟我走一趟。」   女人吃驚地仰起臉。   北河說:「我只想讓她在課長面前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可是……」女人想要推搪。   「喂,你有資格拒絕嗎?」站長說:「你害得這個人差點被炒魷魚!」   「你到公司向我的上司講清楚,之後我就別無所求了。」   「明白了。」   女人看上去放鬆了一點:「我──可以先給工作的地方打電話請一會兒假嗎?」   「用這個打吧。」站長指著自己桌上的電話。   那女人猶豫了一下,拿起電話:「喂,我是沼尻。安田老師在嗎?喂喂,我是沼 尻。我在電車中感到不舒服──哎,對不起,下午會去。我們班早上的自修課就拜託 你了。還有,桌子最上面的抽屜裡,有批改完的理科測驗卷,請在早上自修課時發給 大家。拜託了。不,沒甚麼,下午會去。拜託……」   北河呆若木雞地看著那女人放下電話。   「在小學教書嗎?」   「是的。」   那女人叫沼尻惠美子。   北河帶著她,坐上電車前往公司。   已經快十一點了。當然,北河即使不上班,也不會有人感到奇怪。   「是老師嗎?真讓人吃驚。」北河搖搖頭:「不過,老師也是人呢。」   「有孩子嗎?」   沼尻惠美子問。   「沒有。你呢?」   「我……獨身。」   「哦。」   「不過……請你不要以為獨身女人都是這樣怪的吧。只有我……只有我是這 樣……」   她的聲音很小,臉上的肌肉微微顫動。   再多說一句話,她就會哭出來。   「明白了,明白了。」   北河急忙說。   怎麼搞的,倒好像是我在欺負女人似的。這算是怎麼一回事!   雖然很生氣,但是也許是因為有了一億圓吧,北河甚至可以從容地想,這女人也 許有甚麼難言之隱?   「一過了繁忙時間,車廂便很空。」   兩個人寬鬆地坐下,但車內仍有很多空位。   「你會……辭職嗎?」   沼尻惠美子問。   「唔,有這打算。不過,也不全是你的錯。有很多原因呢。」   「太太生氣嗎?」   「這不關你的事。在這兒下車。」   「是。」   沼尻惠美子老老實實地跟在後面。   一踏進公司,北河馬上感覺到氣氛非比尋常。   「怎麼了?」   「不知道……有點不尋常。」   接待處的女孩在團團轉。不像是因為北河。   「喂,井上!」   「啊!北河!」   接待處的女孩瞪圓了眼:「你來上班嗎?」   「我剛到,出了甚麼事?」   「你要是早來十分鐘就好玩了!」   她好像很雀躣。   「好玩?」   「黑社會的人來了!來追債!」   「黑社會?」   北河吃了一驚。   「是呀,冒冒失失地闖進來,還高喊著只借不還嗎?有道德嗎?黑社會講道德, 真可笑呀。」   北河回頭瞥了一眼站在後面的沼尻惠美子。這樣一來,高井課長也沒時間聽我的 事了吧。   「高井課長在嗎?」   「課長嗎?你說課長?黑社會就是找他呀。」   接待處的女孩丟下呆若木雞的北河走到裡面去了。   課長?借了黑社會的錢?   沼尻惠美子磨磨蹭蹭地走過來。   「本來應和那位課長說的嗎?」   「是……是呀。」   「怎麼辦?」   北河也不知道怎麼辦。   「你等一下,總之你先等一下。等我把事情弄清楚一點。好嗎?」   「好吧。」   沼尻惠美子點點頭,看見接待處旁邊有張椅子:「我坐在那裡等。」   北河走進去。   北河所在的部門,同事們正在議論紛紛。   「北河!你來了?聽說了嗎?」   「唔……課長呢?」   「被叫到董事室了。現在一定正汗流浹背呢。」   北河來到自己的座位上。   「課長好像借了四、五千萬的高利貸呀。」   「為了女人,為了賭博,真有他的,這麼玩法!」   大家的議論讓北河更加焦躁不安。   這真有些奇怪,高井曾那樣冷酷對待自己,北河現在應該開心才對。   但是,為甚麼就說不出「活該」這兩個字?   比自己年輕十二歲就當上了課長的高井,自有他的優秀之處。其他課的課長也對 年輕很多的高井另眼相看。   北河一直為有這樣的上司而感到驕傲。   雖然個人感情上有過各種各樣的委曲,但是說到底,高井是個聰明人,這一點北 河不想否認。   高井還是個受女人歡迎的男人。連北河的妻子克子有一次在公司活動上見到高 井,也不由地說他「很英俊」呢!   就算他把錢花在女人身上,北河也笑不出來。   自己之所以不會那樣做,也許只是因為不受女人歡迎而已。   北河打開抽屜,開始工作。 熾天使書城

    【第四章】   午休的鈴聲響過了,高井仍未回來。   大家都蜂擁而出去吃午飯了。當然,今天中午的話題肯定是高井。   北河無意離開。他格外留意著董事室的動靜。   門開了,部長等人表情凝重地走出來。   當然,不可能去問他們高井為甚麼沒有出來。   北河放心不下。   門敞開著一點,悄悄一看,高井正在打電話。   回去吧。但是北河不小心碰到門,門輕輕響了一下。   高井回頭看見北河,吃了一驚,立即掛斷了電話。   「北河。」   北河說:「對不起,打攪你了。」   「昨天是我不好,對不起。」高井低了一下頭。   「課長。」   「我沒資格說別人呀。」   北河不知道該說甚麼才好。   高井看上去一下子蒼老了許多。被董事們怎樣地斥責,是可以想像的。   「你借了很多錢嗎?」北河問。   「唔。以為自己應付得來,誰知一下子漲到幾千萬。房子已經抵押出去,沒有別 的辦法了。」   高井勉強笑了一下:「我不在了,你要加油啊。不要辭職吧。」   說著,拍了拍北河的肩:「去吃飯吧。」   他逕自走出董事室。   北河站在那裡,忽然回頭看了看高井剛剛用過的電話。   為甚麼剛才一看見北河,高井就突然掛斷了電話?   鬼使神差一般,北河走過去,拿起電話按了重撥鍵。   電話剛接通,馬上傳來對方的聲音。   「喂,怎麼了?突然掛斷,嚇了我一跳。喂?」   北河一聲不響,慢慢地把電話放回去。   「喂喂?聽得見嗎?」在掛斷前,電話裡還繼續傳出那個聲音。   那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   毫無疑問,那聲音是克子的。自己的老婆,北河當然聽得出來。   說甚麼好呢?   掛上了電話,北河就像一個夢遊的人一樣走回自己的座位。   在這種時候,最好是到平時不常去的店。可是,不知為甚麼,偏偏進了這個公司 同事常常來的地方。高井一個人坐在喫茶店的最裡面。   發現高井後,北河就穿過幾張桌子逕直走過來。他感覺到周圍射向自己的視線。   「課長,」北河問:「可以坐在這兒嗎?」   高井抬頭看了看北河:「當然可以。但是,你還是不要離我太近吧。」   直到昨天,高井的身邊肯定還圍著不少同事,但今天,就連他附近的桌子也沒人 來坐了。   北河坐下後要了咖啡,問:「你太太和孩子怎樣了?」   「老婆已經帶著孩子走了。」高井說:「十天前,黑社會半夜闖到家裡吵鬧,吵 得鄰居全知道了。第二天,老婆就走了。」   「是嗎……」   「我知道他們早晚要來公司,可是我沒有辦法。對你發脾氣,可能也是因為自己 心情煩燥。對不起了。」   「不。啊,對了,我忘記了。」   「甚麼?」   「其實我帶了個女人來,她會證明我不是色狼。可是她好像趁亂溜走了。」   「這件事過去了。我不認為你是說謊。」高井笑了。   「課長,如果還錢,就可以留在公司吧?」   「不要再叫我課長吧。我已經被撤職了。」   高井聳了聳肩膀:「還錢?怎麼還?五千多萬,怎麼努力也還不了啊!」   「不過,部門裡沒有了你可不行。」   「總會有辦法的。而且你也可能做課長呀,好好幹吧。」   北河往咖啡裡加了很多牛奶和砂糖。   「咖啡如果嫌苦,加奶、加糖就行了,但是工作可不是那麼簡單。我做不了課長 啊。」   「北河。」高井盯著北河:「我以為你會恨我。」   「不至於恨,但是我討厭你。不過,講到工作能力,那是兩回事。課長畢竟很了 不起。特別是這十天,家裡出了那麼大的事,你仍然能平靜地工作。」   「謝謝。」   高井多少有些語塞:「我會記住你說的這些話。但是假如我再不辭職,萬一出了 甚麼事,會影響公司的名譽。」   「會出甚麼事呢?」   「誰知道。對方不是好人,如果知道我還不起錢,不知會做出甚麼事來。」   「會殺人?」   「只是說萬一呢。」   北河搖搖頭:「不可以那樣死呀,太無聊了。」   「我也不想死呀。」說完,高井苦笑著:「已經一點鐘了,走吧。至少要把我的 桌子和抽屜收拾乾淨。」   不巧,他們剛好和部長同乘一部電梯。部長故意不看高井。   在電梯中,北河經咳一聲問:「部長,會開除課長嗎?」   「北河,算了。」高井輕推了北河一下。   「還了錢是不是就沒事?」   「北河!」   電梯門一開,部長頭也不回地走出去。   「北河,小心連累你。」   「我根本不想討好他。」   正說著,北河吃了一驚──在接待處旁的椅子上,沼尻惠美子居然還坐在那裡。   「你還在?」   「對不起。我去打電話請假,說今天不去了。」   沼尻惠美子站起來。   「你一直在等我嗎?」   北河有點不知所措,突然想起要介紹:「啊,這位是高井課長。這位是沼尻老 師。」   「啊,你好。」   高井莫名其妙地點了點頭。   「是這樣嗎?」   聽完沼尻惠美子的話,高井點點頭。   「明白了,我會向上司傳達你的話,解除對北河的誤會。」   「拜託了。」沼尻惠美子低下了頭。   「但是,你為甚麼要做那種事?」高井問:「如果你不想說就算了。」   「我愛上了有婦之夫。」沼尻惠美子說:「他也是教師,是我的前輩。我做了十 年他的情婦,還為他墮過兩次胎。很多次,我都想要離開他,但是他好像很捨不得, 總是用力抱緊我……就這樣拖拖拉拉地持續著。不過,最終在兩年前他有了孩子,我 終於死心了。」   「那麼長的時間。」   「男人最終都是為了女人的身體。明白了這點之後,我就很想報復。我想報復所 有的男人,反正他們都是一樣的。」   高井說:「但是,男人並不全是一樣呀。」   沼尻惠美子悄悄地擦擦眼淚。   會議室的門開了,接待處的女孩探頭道:「北河,你太太來了。」   「謝謝!課長你別離開。」   北河急忙跑到接待處。   「克子!拿來了嗎?」   「你要得那麼急,甚麼事?」   克子提著那個皮箱。   「我來拿。」   「拿到哪裡?不是去銀行嗎?」   克子慌慌張張地跟在丈夫後面。   踏進會議室,看見坐在裡面的高井,克子吃了一驚,停住了腳步。   「課長,請拿這些錢去還債吧!」   北河把打開的皮箱放在高井面前。   一捆一捆的鈔票讓高井啞然:「這……」   「這是別人送的。總共是一億。你拿幾千萬都無所謂,需要多少就拿多少吧。」   「老公!」克子非常吃驚:「你在說甚麼?」   「有甚麼不對?課長對你來說也是很重要的人吧?」   克子的臉色頓時青了。   高井看著北河說:「你知道了?你不生氣?你為甚麼還會幫我?」   「我當然生氣,」北河說:「我甚至想揍你啊!不過,在公司則另當別論,你是 很優秀的。」   「你……」高井無言以對。   「不行!」克子大叫著撲向皮箱,砰一聲蓋上蓋子,一把抱在懷中:「一圓也不 給!這是我們的錢!」   「克子,這本來就不是我們的錢,這樣想不就行了。課長又不是全都用掉,還能 剩下一半呢。」   「不行!哪怕是五十萬,不,五萬我也不給!」   「克子,你──」   「我是和高井玩過。是呀,是那樣呀。不過,我為甚麼要幫被黑社會追債的人? 別開玩笑,我不幹!」   克子看看高井又看看丈夫。「這是我的!我要和你分手,它歸我一個人了!別的 我甚麼都不要!」說完,提著皮箱衝出了會議室。   「等一下!克子!」   北河想追出去,卻被高井攔住了:「算了,她當然沒有義務替我還那筆錢。」   「但是──克子!」北河追上了因為提著沉重皮箱而走不快的克子。   「等一下!救救那個人不行嗎?」   「不可能!這是我的錢!不許碰!」   克子推開北河的手。   「你的錢?」   「是呀!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忍受著和你在一起的無聊生活。現在幸運終於降臨 了,我怎麼會放過這個機會!」   克子的大叫引來同事們的窺望。   「是嗎?」北河嘆了一口氣:「你真的要走?」   「當然啦!」   克子瞪著丈夫。   此時,從會議室傳來喊聲:「北河!」   沼尻惠美子衝到走廊:「不得了啦!那個課長他──」   北河跑回來。   「我沒想到窗子是開著的,」沼尻美惠子急急忙忙地申辯:「所以他走向窗子 時,我根本沒在意!」   那是一角很大的窗子,原本是作為逃生出口用的,已被高井打開了。   但是,現在高井從那扇窗子旁消失不見了。   北河從高高的窗子向下面望去。   高井伏身在路上,周圍已經聚集了不少人。   回頭一看,克子站在門口。   「課長在下面。」   「不要怪我呀!是他自己不好!」克子反駁。   北河大步走到克子身邊,搶過皮箱,推開了克子。克子一個屁股跌坐在地上,大 叫起來:「你幹甚麼?」   北河關上門,從裡面鎖上,把克子鎖在門外。   沼尻美惠子呆呆地站在那裡。   「這就是我的妻子。一起生活了幾十年,結果就是這樣!」   北河把箱子放在桌子上,打開蓋子,然後叫:「沼尻老師!」   「甚麼?」   「請幫一下忙。」   「幹甚麼?」   北河拿出皮箱中的一捆鈔票,扯開捆紮著的帶子。   「請你幫忙像這樣扯斷捆紮的帶子,然後遞給我。」   北河走到打開的窗前,把手中百張一捆的一萬圓鈔票撒向空中。   風像在玩遊戲一樣,把鈔票慢慢地吹散,散得漫天飄舞,又慢慢地撒向地面。   「再來!」   「是!」   「再來!」   下面不一會兒就聚起了成堆的人群。許多車子也停下來,熱鬧異常。   「老公!」   克子瘋狂地敲著會議室的門,尖叫著:「開門!你幹甚麼?你在幹甚麼?」   「再來!」   此刻,北河只是在重覆一句話和一個動作。   「那也叫用掉了一億圓嗎?」宮島有點意外地說。   「沒有用光一億。」田倉一邊開車一邊說:「有幾個同事撞開了會議室的門,制 止了北河。不過,已經撒了大約三分之二,約六千萬圓。」   「過路的人發了財,是嗎?」   「不過,很有意思。有人拚命撿了二十幾張,又交給了警察。」   「真是一樣米養百樣人呢。」宮島點點頭:「那麼,剩下的錢呢?」   「他說要還給我,我沒收。他說,會交給高井的遺孀。」   「那麼他們夫婦呢?」   「真奇怪,錢沒有了,他們也不離婚了,又開始像以前那樣過日子──北河做了 課長。還有,那個叫沼尻美惠子,也不再向男人報復了。」   「這很好。」   宮島說:「人們總是習慣用自己個人的貧乏經驗去判斷別人。其實,男人也有各 種各樣的,女人也是會改變的。」   「是的。」   車子在午後明媚的陽光下向著別墅奔馳。雖說是別墅,現在因為已經有電腦連 接,在別墅也可以像在辦公室一樣工作了。   「你打算怎麼辦?」田倉問:「北河想請你融資,來找我呢。」   「剛當上課長就找來了嗎?」宮島皺起眉頭,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唉,人真是善變的生物呢。」   (全文完) 熾天使書城 踴躍購買他們的書籍,用實際行動來支持你欣賞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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