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 救命的男人 大澤直子急步走在下坡的路上。 這是一個寒冷、北風呼嘯的午後,才剛過三點,就彷彿已到了傍晚時分,到處飄 著一種「灰濛濛」的氣氛。 大澤直子走得很急,一方面是好像被強烈的北風在後面推著,另外也是因為走得 是下坡路,步伐好像有點不能煞停似的,但是最重要的原因不是這些。 因為從一段時間以前,她就聽到後面有兩、三個人追趕著自己的腳步聲。 「老天保佑,不要再跟著我。」 大澤直子的嘴裡好像唸著咒語一般。 「不要!不要!老天保佑!」 腳步聲接近並且超過了直子。 「喂,等等。」 三個男人攔住了去路,直子只好停下腳步。 「讓我過去。」直子說。 「不要逃嘛!我們又沒有講甚麼無禮的話。」站在中間的男人說。 與其稱他為男人,不如說是男孩──最多十八歲。 當然直子也是十八歲,雖然只是大學一年級學生,但看上去卻成熟得多。 「只是想和你交個朋友嘛,為何不答應?」那個男孩說。 「伊東君……」 直子重新把圍巾圍緊。 「不是說過了,我不想和任何人交往。」 「這怎麼能成為理由?你已經十八歲了!和我們一樣都是十八歲,是大學一年級 學生!我們享受青春,這有甚麼不對?」 「我沒有說不對。」直子反駁道。 「伊東君是伊東君,你自己盡情享受好了。只是我不願意。」 「難道我這樣令人討厭?」 「我沒有指責你!我只是不想與任何人交往。」 直子固執地搖搖頭。 「算了吧,伊東。」 站在伊東兩側的其中一人拍了拍伊東的肩膀。 「這傢伙一定是個男人,只不過看上去像女人罷了。」 「就是嘛。」 另一個也點頭同意。 「即使不是,也一定是個女同性戀者。」 「隨便你們怎麼想好了。」直子說。 「我急著回家,讓我走。」 伊東猶豫了一下,聳聳肩,讓到旁邊。 直子邁開步伐,正要從三人間穿過──伊東突然從後面抱住了直子。 「你幹甚麼!」 直子扭動著身體,可是,另外兩人一下子抱住了直子的兩隻腳,把她抬了起來。 一定是他們事先計劃好的。 「把她抬到那邊去!」 這一帶正是建設中的住宅區,還殘留著部份空地和雜樹林。 「放開我!來人呀!」 但直子的叫聲被強勁的北風吹散了。 三人把直子抬到雜樹林的深處。直子拼命掙扎,但對方畢竟有三個人。 「老實點!」伊東怒吼。 「你想幹甚麼!」 「讓你成為女人!讓你知道男人的好處。」 「不要這樣!求求你放了我!這是為了你們好!」 三人把直子扔在地上並按住她的手腳,直子不斷叫嚷著。 「喂,你們要按緊她。」伊東囑咐。 兩個人按緊直子的手腳,無論直子怎樣掙扎也無濟於事。 「還是死了心吧。」 伊東伸手解開直子的圍巾。 「不要……你會死的……住手!」 直子拼命勸告似地大聲叫嚷。 「我會死?為甚麼?」 「真的!相信我……不要做這種事!」 「能和你一起死,我倒心甘情願呢。」伊東笑著說。 「我會讓你快樂得瘋狂。」 說著,便要脫去自己的毛衣。 「住手!」 這時,一把聲音響起。 不知何時,一名身材高大挺拔,身穿大衣,脖子上圍著圍巾的年輕人站在面前。 「關你甚麼事?」伊東不滿道:「老老實實走你的路就好。」 「你是N大學的學生吧?真是個沒出息的傢伙。」那年輕人搖著頭說。 「不用暴力,難道就不能和女孩接吻嗎?」 「喂,你是誰?」伊東站到年輕人面前。 「你也是N大學的學生嗎?」 「我是三年級的折田武生……你叫伊東吧。」 「難道你要報告給大學的生活指導處?儘管試試看……會讓你有好看的。」 「沒有那個必要。」 名叫折田的年輕人笑著說。 「你想怎麼樣?」 伊東抓住折田前胸的衣襟──可不知怎麼回事,一轉眼,伊東反被扭住胳膊,連 聲音都沒有來得及發出,臉色頓時烏黑鐵青。 「想斷掉胳膊嗎?這下應該反省了吧?」折田說。 「放手!喂,快來幫幫我!」 呆呆地站在那裡的兩個人放下直子,向折田這邊奔來。 直子站起來,拾起圍巾想逃走。 可是,她擔心救自己的人會吃虧。 不過,真正吃虧的倒是伊東幾個人。 只見他們不是捂著肚子,就是托著下巴,三人都倒在地上了。直子只是目瞪口呆 地望著面前發生的一切。 「你沒事吧?」 折田對直子說。 「哦……謝謝你。」 「不必客氣,身為師兄,應該好好整治他們一頓才是。」 折田望著伊東三人狼狽不堪地逃跑的樣子, 「真是一幫沒出息的傢伙。」 他笑著說。 「你是……折田君?」 「對,你是一年級學生?」 「是的,我叫大澤直子。」 直子又一次低下頭自我介紹。 「不久前,我在食堂裡見過你。走吧,我送你。」 「麻煩你了。」 回到馬路上,直子和折田並肩走著。 「雖然學校裡有像伊東那樣的人,可是其他的學生都是很規矩的。」折田說。 「我知道。」直子點頭。 「你……在食堂見到你時,你都是一個人。你沒有朋友嗎?」 「沒有。」 「沒有?難道沒有人和你交朋友嗎?」 「不是,有很多人很友好地想和我交朋友,只是我……」 「哦?為甚麼?是你討厭人?」 「是……但這是有原因的。」直子垂下頭。 「好,不必解釋了。對不起,如果你不想告訴我,我不會勉強的。」 「對不起。」 說完,兩個人保持著沉默,幾乎沒有再說話。 來到了車站前。 「我從這裡坐公車。」直子說:「給你添麻煩了。」 「不要客氣,只是……」 折田有點不好意思地移開視線。 「如果能在學校裡碰到的話,我想和你一起喝茶。喝茶應該算不上是『交往』 吧?」 直子的臉上騰地現出紅暈,她猶豫了一下。 「如果只是喝茶的話……」 她的聲音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要說話算數喲!好,再見。」 「再見。」 直子目送快步離去的折田,心情非常激動。 這樣可以嗎? 一定……那個人明天一定會在大學裡尋找我。 直子被自己的預感嚇的哆嗦了一下──她預感到自己馬上就會戀愛。 不行!不是下過決心的嗎? 即使是在大學,也不會和任何人親近的。 難道要…… 可是……可是,為時已晚了! 直子明白,她一定會愛上折田的。 那麼之後呢?她不願再想下去。 直子好想抓住這一瞬間,讓時光永遠停留在這一刻。 熾天使書城
【第二章】 2 突然之死 「啊!」 愛莉嘉不由自主地叫出聲來,手中的自助午餐托盤掉到了地上。 幸好杯碗都是塑膠製品,雖然沒有打破,可是裡面的飯菜和湯水卻灑滿一地。 「愛莉嘉!怎麼回事?」 匆忙趕過來的是同齡的二年級學生大月千代子。 當然,平時形影不離的「三人組」中的另一名橋口綠也在場,但因為正在把奶油 甜餅往嘴裡送,所以沒有來得及站起來。 「愛莉嘉!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千代子問。 「沒事的……對不起,嚇著你了。」 「沒關係,坐下吧。這裡由我來收拾好了。」 「可是……」 「不要客氣,好了,去喝點熱茶會好一些。」 「謝謝。」 愛莉嘉聽從了千代子的建議,來到綠坐著的桌子前。 「你怎麼了?貧血嗎?」 綠想到作為朋友不能不做點甚麼,於是一邊為愛莉嘉拉開椅子一邊問。 「不是的,只是有點頭暈罷了。」 「咦,愛莉嘉也會頭暈?」 這樣的話好像不是安慰病人的,幸好她們三個人是無話不說的好朋友。 但是被懷疑是否貧血,愛莉嘉倒真是不知如何回答。因為她畢竟是吸血鬼和人類 的混血兒。 神代愛莉嘉──N大學的二年級學生。 現在正是中飯時間,可以想像學生食堂是多麼的擁擠不堪。 而在人群裡,愛莉嘉…… 愛莉嘉緩慢地環視學生食堂。 剛才感覺到的強大力量是甚麼? 就像一塊石頭撞到了愛莉嘉的身上。 愛莉嘉的父親馮.克羅洛克是正宗吸血鬼的後代,作為他的女兒,愛莉嘉當然也 擁有一些超出常人的能力。 剛才那股奇妙的「力量」,常人是不會察覺出來的。 但是使愛莉嘉奇怪的是,她能感覺出那股力量中充滿了「惡意」或者是「憎 恨」。 愛莉嘉繼續環視學生食堂,但是,學生太多,根本無法分辨出是誰發放出那股力 量。 「喂,愛莉嘉!」 千代子手中拿著托盤走過來,上面擺放的飯菜和剛才愛莉嘉摔在地上的相同。 「千代子,謝謝你。」 「不要介意嘛。飯錢一會兒給我好了,服務費很便宜的喲。」 千代子開玩笑道。 「不過,愛莉嘉,你的臉色很蒼白,要不要休息一下?」 「可能午休結束時,我就會好的。」 愛莉嘉說完,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別看是學生食堂的咖啡,味道可相當不錯。 愛莉嘉開始懷疑也許是自己誤會了,可是,能像剛才那樣清楚地感覺到一股力量 存在的情況,是不多見的──一定不會有錯。 「喂,愛莉嘉!」 綠叫著愛莉嘉的名字。 「你打算暑假裡做些甚麼?」 「嗯……休息。」 愛莉嘉的回答合理得不能再合理。 「休息後會不會去哪裡?愛莉嘉的父親可是社長啊,難道在地中海沒有別墅 嗎?」 「他哪裡是甚麼社長,還不是被僱用的?怎麼會有甚麼別墅?」 愛莉嘉苦笑道。 「箱根和熱海倒是有公司的療養所,但一個晚上要兩千元的。」 「那可比地中海的別墅差遠了。」 「愛莉嘉一家人會去療養所嗎?」 千代子在一旁問。 「還沒有決定……我現在是家裡多餘的人。」 愛莉嘉嘆了口氣(不要看她連連唉聲嘆氣,吃的飯倒是一點不少)。 愛莉嘉的母親過世後,父親娶了後妻涼子,比愛莉嘉還要小一歲!兩人又有了虎 之介,還是個小嬰兒。 現在家裡的狀況是克羅洛克、涼子、虎之介的「三口之家」,另外加上愛莉嘉。 說實話,愛莉嘉也並非處境尷尬,繼母涼子也從不耍威風、擺架子。 一家人過得極其和睦,可是無論如何,愛莉嘉的存在,總顯得有點格格不入。 「這有甚麼問題?」愛莉嘉總是這樣告訴自己。 不管怎樣,父母關係融洽是最重要的,愛莉嘉自己呢,只要尋覓到戀人就萬事大 吉了。 可是……想到自己畢竟擁有一半的吸血鬼血統,在選擇戀人時就不得不小心謹慎 起來。 「折田,你怎麼了?」 一把聲音從後面傳過來。 愛莉嘉轉過頭,看見一名身材高大挺拔的男孩子,有些搖搖晃晃地站起身。 「那人是四年級的學生吧?」千代子問。 「有名的花花公子。」 綠加以解釋。 果不其然,外表相當英俊瀟灑,一定是那種非常受女孩青睞的類型──不知是否 因為不舒服,他的臉色蒼白。 「胸口……很悶」 他的臉上冷汗淋漓。 「看來很糟糕。」 愛莉嘉說著,站起身來。 「最好送他到醫務室。」 愛莉嘉的話還沒有說完,突然,只見折田捂著胸口,大聲喘氣。 他睜大眼睛,用力吸了兩口氣,「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大家都一動不動地站著。 事情來得太突然,和折田一道的女孩只是用手掩住嘴巴,愣愣地呆在那裡。 還是愛莉嘉首先衝過去,向女孩叫嚷。 「快,救護車!」 「不要發呆!打119!千代子去叫救護車!」 「好的。」 千代子跑向食堂收銀台。 和折田一起來的女孩還是傻傻地愣在那裡。 心臟病發作?但是,他還這麼年輕。 愛莉嘉把折田臉朝上翻過來,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氣。一看便知,他已經斷了氣。 為了保險起見,愛莉嘉把耳朵貼進折田的心臟去聽,沒有任何活著的徵兆。 這時,千代子趕回來。 「救護車立刻就到。」 「已經太晚了。」 愛莉嘉站起身。 「甚麼?」 「已經斷氣了。」 「啊!」周圍響起了學生們的驚呼聲,然而,只片刻工夫,學生食堂又恢復了安 靜。 「不是真的……」 和折田一起的女孩只說到這裡,就癱軟在椅子上。 「怎麼辦?」 千代子搖著頭說。 「不要動他,保護現場。想必警察會調查他的死因。」 愛莉嘉很是鎮定──她早已習慣類似的事。 這時,愛莉嘉忽然瞟到一個女孩快步離開學生食堂。 在場的學生們都被眼前發生的事情嚇得目瞪口呆,互相在竊竊私語,只有那個女 孩像是逃離般跑了出去。 她是甚麼人? 當然,也可能與此事毫無關係。要不,就是忽然想起了甚麼要緊的事,或是看到 死人感到不舒服。 但是,愛莉嘉還是感到奇怪。 「你留在這裡。」 愛莉嘉囑咐千代子,然後急步走出學生食堂。 穿過擺放著自動餐券販賣機的大廳,愛莉嘉來到食堂外面。 雖然已是初夏時節,但是梅雨季節還沒有完全結束,天色灰濛濛的,讓人喘不過 氣來。 大學校園內,來來往往的學生們熙熙攘攘。 剛才離開食堂的那個女孩早已混入人群中,根本無法辨認出她的蹤影。 「這倒是很奇怪呀。」克羅洛克說。 公寓的客廳裡,身穿家居長袍的馮.克羅洛克舒服地躺在沙發上,既沒有哄著小 虎玩耍,也沒有遵照涼子的吩咐擦拭碗碟,但他現在給人的感覺倒比較接近一般的吸 血鬼。 「不是嗎?很讓人覺得奇怪。」愛莉嘉說。 「難道也會有讓你頭痛的對手嗎?」 「不要開玩笑了,我聽說那個折田表面上老實,骨子裡卻非常惡劣。特別是對待 女孩子,使很多女孩子傷心哭泣呢。」 「真是混帳東西!」 克羅洛克皺起眉頭。 「那是受到了報應。」 「老爸不會講些更有學問、更具有科學性的話嗎?」 「醫學上怎麼說的?」 「哦……警方也因為他死得太過突然,做了毒藥方面的調查。可是,至少看上去 不像服毒而亡,因為沒有任何特殊味道嘛。」 吸血鬼一族的嗅覺是相當靈敏的,能捕捉到常人所不能察覺的氣味。 「也許他的心臟有問題。」 「至少我沒有聽說過他有心臟病,但也說不定是他平時的飲食生活不健康,不 過,他還只有二十二歲呀。」 「嗯……你覺得奇怪的地方是……」 「在他倒在地上之前,我感覺一股奇妙的力量──是一種含有強烈的『仇恨』、 『殺意』的感情之波。」 「你是想說這股力量和那折田之死存在某種關係?」 「會有這樣的事嗎?」 克羅洛克摸了摸嘴唇上的鬍鬚。 「也不能說沒有。就像我們擁有一些能夠支使別人的能力一樣,運用能力使人死 亡的人,在歷史上也是存在的。」 「那麼說,大學裡有具有這種能力的人了?」 「不能肯定沒有。但是,光看外表是分辨不出來的。人家又沒有在胸前掛著牌子 走路。」 「老爸也看不出來嗎?」 「不知道,一般情況下,這樣的人好像具有一定的放射線,會放射出很少的能 量,但是,想必你是不會感覺到的。」 「老爸呢?」 「我嘛……當然有可能。但是……」 克羅洛克猶豫了一下。 「怎麼了?」 「假設是位女大學生,就需要非常接近才可以知道她是否具有那種能量。但那樣 的話,就會有另外的問題……」 「老公!」 涼子的聲音傳了過來。 「小虎洗完了。」 「是!是!」 克羅洛克從沙發上一躍而起,跑出客廳。稍過片刻,隨著「嗒嗒嗒」的聲響,虎 之介還沒有來得及穿上衣服,就歡蹦亂跳地從浴室衝到客廳裡來。 「喂,等等!會感冒的!」 克羅洛克手裡拿著浴巾,在後面追趕著小虎。 「喂,不要逃!你患了感冒,挨你媽媽罵的是我呀!求求你,等一下!」 的確,如果克羅洛克與年輕女大學生約會的話,也許真的會有問題,愛莉嘉暗 想。 熾天使書城
【第三章】 3 憂鬱的少女 「愛莉嘉!」綠走過來。 「怎麼來得這麼遲?」 愛莉嘉皺起眉頭。 「抱歉,一提起學習,我總是不能積極起來。」 愛莉嘉不禁笑起來。 「好了,我們走吧。」 兩人朝大學圖書館的方向走去。 「今天天氣好熱。」綠嘆口氣。 「好想吃刨冰!」 綠不愧是綠,甚麼都可以和食物拉上關係。 「喂,愛莉嘉,在學生食堂突然死亡的,那個叫折田的人,有沒有新的情況?」 「警方經過調查也沒有發現服毒的現象,最終還是要歸因為心臟病。」 愛莉嘉本人對調查結果也不能信服,但是又毫無辦法。 她去詢問過幾個折田的朋友,是否有懷恨折田,甚至希望他死的女孩。 「有誰知道,他的女朋友簡直多得不計其數。」 「恨他的女孩子大有人在,誰讓他總是玩完後就甩掉呢。」 就這樣,可列為「嫌疑犯」的人,讓人感覺實在是多了點。 倘若那真是故意謀殺的話,法律也無能為力,況且這僅限於愛莉嘉的分析──愛 莉嘉也不便更深入地干涉了。 但是,那個叫折田的實在是因為劣績太多,大學中幾乎沒有人同情他。 「啊!還是學習!學習!」 愛莉嘉和綠走進圖書館,為了寫西洋史的報告搜集資料。 存放參考資料的方位早已心裡有數,於是兩人便朝著目標書架走去。 「這是怎麼回事?」 綠睜大了眼睛。 原來她們兩人要找的參考書,書架上竟所剩無幾。 「好像有人先借走了。」 愛莉嘉說。 「不如我們找一找,這很容易。」 綠催促道,兩人走向閱覽室。 「啊,千代子。」 綠和千代子碰了個正面。 「是千代子吧?把書全部借走了?」 「不是我。」 千代子笑了。 「我這也是從她那裡借來的呢,你們兩個排在我的後面吧。」 「甚麼?還要排隊不成?」 愛莉嘉探頭望向閱覽室。 「是誰把書都借了去?」 「大澤。」 「大澤?」 「愛莉嘉也許不認識她,她和我是同一個研究班的,所以我認識她。」 「哪一個?」 愛莉嘉問。 「那張靠裡面的桌子上,不是堆了很多很厚的書嗎?就在書的後面。」 千代子用手指著。 「她很勤奮嗎?」 「不如說她有些怪怪的。」 「怪怪的?怎麼個怪法?」 「她從不和任何人交往。」 千代子壓低聲音說。 「討厭與人交往?」 「而且是徹徹底底的不與人交往,就連午飯時間也很少到食堂來。所以愛莉嘉沒 有見過她。她總是到校外買了食物,然後回到沒有人的教室,一個人吃的。」 「哦,可是……總會有一、兩個朋友吧?」 「沒有,完全是零。」 千代子搖搖頭。 這可太新奇了,綠伸長脖子。 「難道她的人品有問題?」 她忍不住問道。 「自己去試試看?」 愛莉嘉連忙追問。 「她姓大澤,下面的名字呢?」 「讓我想一想……」 千代子想了一會兒。 「直子……對!叫大澤直子。」 愛莉嘉點點頭,向那個正在低頭寫著甚麼的女孩走去。 除了筆在紙上刷刷寫字的聲音之外,還可以聽到她輕輕的呼吸聲。 愛莉嘉一直等待大澤直子放下筆去翻開資料的一刻。 「直子。」 聽到愛莉嘉的叫聲,大澤直子停下手,抬頭望向愛莉嘉。 很意外──這樣說也許有些失禮──她是位樣貌可愛的女孩子。不過,比起我來 還是要遜色一些(愛莉嘉自己這樣認為)。 只看外表,倒沒有感到她有甚麼鬱悶之處。 「我叫神代愛莉嘉,準備寫的報告和你一樣,所以來借參考書。」 「啊。」 大澤直子沒有表示出不高興,她點點頭。 「對不起,書都被我借來了。我很快就會好,哦……大月手裡也有幾本。」 「我知道。我和千代子,還有那邊的橋口綠,我們可是很要好的三人組呢。」 「聽說過的。」 直子說著,稍微把椅子挪了挪,面向愛莉嘉。 「你們三個特別的人湊在一起,可是咱們大學裡有名的。」 綠趕快把耳朵湊過來。 「你怎麼不說是三位美人湊在一起呢?」 說完,她自己也不好意思地假裝咳嗽起來。 「也許沒有比這更好的說法了。」 愛莉嘉笑了笑。 「你和我們是同年級學生,怎麼不認識你呢?喂,不想加入我們的行列嗎?我們 可都是很容易相處的呢。」 愛莉嘉的話沒有半點勉強,非常自然,大澤直子不禁微笑起來。 「謝謝你。我很高興,幾乎沒有人這樣邀請過我。」 「真的嗎?大家都忙忙碌碌,老實的人可是會受到損失呀。我們應該適當地去享 受一下大學的生活。」 「這個我也知道……可是,對不起。我下過決心不與任何人交往的。真的,對不 起。」 大澤直子垂下頭。 「哦……我不會強逼你的。」 愛莉嘉點點頭。 「別生我的氣,我……」 「沒關係。」愛莉嘉拉住直子的手說。 就在這一刻,直子忽然一驚。 愛莉嘉的視線和直子碰到一起,就這樣,她們對視了很久。 「這個星期六……」 愛莉嘉撕下一張草稿紙,用原子筆在上面邊說邊寫。 「在這裡,要舉行一個Party,我父親的公司也要出席。我當然也會去,如 果願意,歡迎你也參加,如何?」 「Party?」 「是的,會有很多人出席的,即使一個人也不會感到尷尬的,偶爾打扮一下,參 加一下這樣的活動,不是很好的消遣嗎?我看到你,也不會打招呼的。我保證。」 直子接過草稿紙,目不轉睛地看著。 「當然,來不來是你的自由。如果不來,也不會給我添任何麻煩。抱歉,打擾你 學習了。」 愛莉嘉把手輕輕地放在直子的肩上。 「三十分鐘後,我還會來這裡。一會兒見。」 說著,起身離開了桌子。 「綠,我們排在千代子後面,一會兒再來吧。」 「哦……」 綠好像有點不開心。 「你為何不開心?」 「為甚麼有Party但不邀請我呢?」 「當然會邀請你的,我正要告訴你呢。」 「真的!」 綠彷彿雨過天晴般,笑眯眯地說:「我最喜歡愛莉嘉了!」 這三人組偶爾也會讓人感到好累,愛莉嘉暗自想著。 但是──她就是那個在折田出事後,逃離學生食堂的女孩嗎? 因為當時只瞟了背影一眼,愛莉嘉也不能確信。 只是,感覺上很像──如果真是她,那該如何是好?愛莉嘉暗想。 但是,很是奇怪。和大澤講過話後,沒有半點感覺她有異常的地方。人品看上去 也很好,那張可愛的笑臉甚至給人一種親切的感覺。 但是,「不與任何人交往」,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邀請大澤直子參加Party,她好像有一點動心──從她沒有扔掉愛莉嘉寫的 草稿紙,可以看出。 愛莉嘉打算如果她真的出席了Party,到時,就可以讓父親見見她。 還有一點讓人在意的是,當愛莉嘉抓住大澤直子的手時,她好像非常吃驚。愛莉 嘉自己也好像感到了甚麼。 愛莉嘉通過肌膚,感到彷彿有一股電流傳遞過來。同樣,大澤直子也好像有相同 的感覺。 通過這些,可以看出大澤直子有著超出常人的感覺。 但是,通過這些還不能判斷出究竟和折田的死是否有關。 「喂,愛莉嘉……」 綠叫著她的名字。 「甚麼?」 「要穿甚麼樣的衣服去參加Party呢?」 「是啊。」 愛莉嘉稍作考慮。 「我看穿腹部盡量寬鬆的衣服,怎麼樣?」 她說道。 熾天使書城
【第四章】 4 Party 「佐賀先生!真是少見啊。」 在今夜的Party上,類似這樣的台詞恐怕已經聽過很多次了。 這之後,當然也是同出一轍的對白:「是甚麼風把你吹來了?」 看看,這世界上簡直就好像再沒有其他話可以說似的! 「哦,再不出來交際交際,就真要被世間遺忘了。」 佐賀盡可能扮出和藹可親的笑臉回答。 「您在說甚麼!還是很年輕嘛?」 說話者是位油頭粉臉的五十多歲的社長。 像他這種類型的人,在Party中也是到處可見。 「對不起,我失陪一下。」 略微唐突地打斷了對方的談話,佐賀鑽過人群的縫隙。 正如諸位所知,參加這種社交活動是非常累人的,佐賀又因為最近幾年一直沒有 出席過Party,所以比預想的要疲倦得多。 雖然他還只有四十八歲,想必是未老先衰吧。 原田這傢伙,跑到哪裡去了?佐賀的情緒有些焦躁,四處尋找自己的秘書。 在那裡!簡直像是粘到了桌子上。 看樣子他像是不經常能吃到這樣的高級料理──又沒有少發過他的工資! 佐賀本想叫原田準備離開會場回家。可是,原田正在和一名穿著奇異服裝的男人 交談。 是甚麼人?好像是位外國人。 當然,像今天這樣的Party,有外國人出席不足為奇,但是,那男人的打扮 實在奇怪。 對,就好像剛從《吸血鬼朵拉克拉》電影中走出來似的,身披黑色斗篷──也許 是因為穿慣了,顯得那麼匹配。 「喂,原田。」 佐賀叫道。 「啊,社長!」 由於吸收了酒精,臉色微紅的秘書,手裡拿著裝滿料理的盤子。 「太好了,我也正在找您。」 「一邊吃一邊找嗎?」 佐賀苦笑了一下。 但是,原田旭夫這一代人絕對不會因為這麼一點點小事就垂頭喪氣的。他還很年 輕,只有二十六歲。 的確,以佐賀的年齡來看,原田顯得有些愣頭愣腦,但是不要把這當回事的話, 他倒是個非常勤奮的好秘書。 「這位是克羅洛克商會的馮.克羅洛克社長。」 原田介紹。 克羅洛克商會?佐賀暗自思考,好像沒有聽說過嘛,不過,佐賀不愧是商場上的 老手。 「我是〈K產業〉的佐賀,久仰大名!」 他伸手與克羅洛克握手。 「幸會幸會。」 那外國人的日語非常自然流利,令人刮目相看。 「〈K產業〉是做何種生意的公司?」 被這樣一問,佐賀反倒不知如何回答才好。這個男人到底是甚麼人? 看他的一臉笑容好像沒有半點惡意,自己反而沒法生氣。 「哦,公司還剛剛起步。」 佐賀很謙虛。「我會把公司簡介郵寄給貴公司的。」 「那可太感謝了,其實社長這一行我可是幹不來的。」 「「哦,克羅洛克先生說話真是詼諧。社長!」 「原田一副感歎的樣子。 「「有機會,一定好好拜訪您。」佐賀說。 「「喂,原田,我們走吧。」 「「甚麼?要走了嗎?早知道這樣,我應該多吃一些的。」 「「沒出息。好了,走吧。」 「佐賀朝克羅洛克點頭行禮,然後向會場出口走去。原田慌忙把盤子放下,隨佐 賀而去。 到了會場門口。 「我去讓他們把車子開到正面來。」 原田說著小跑出去。 這時,一名年輕的女孩一副怯生生的樣子,向會場入口處走來。 正當佐賀和那女孩擦肩而過時,他突然叫住跑向外面的原田。 「喂,等等。」 愛莉嘉發現了大澤直子,看到她猶豫不決地站在入口處。 著急進來的人們伸手將她推開。 「大澤!」 「啊,愛莉嘉。我還是厚著臉皮來了。」 直子有些羞澀地微笑著。 「在說甚麼嘛,你的禮裙好漂亮。」 「是嗎?是向別人借來的。」 「客人是不是很多?你可以隨便去吃些甚麼。如果你願意,Party之後我們 一起去喝茶好嗎?當然,你想回家也可以。」 「那麼……讓我考慮一下。」 「好的,如果決定留下來的話,就在會場外面走廊的沙發等我。好了,坐在哪張 桌子都可以,那邊還有壽司和蕎麥麵呢。」 「我的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了。」 直子笑了。 「我會放開肚子吃個痛快的。」 「當然,請便。我老爸來了,一會兒可不可以把你介紹給他?」 「好的,我也應該道謝的。」 「不要客氣,中年男子只要看到可愛的年輕女孩,就十分高興了。」 這時,克羅洛克打了個噴嚏(筆者也打起了噴嚏)。 愛莉嘉和大澤直子分手,走出去一會兒,然後回過頭去。 她會不會去拿東西吃? 哦,好像不用擔心。 雖說禮服是借來的,可是這樣一打扮,大澤直子顯得非常可愛,引人注目。 可是,為甚麼她會拒絕和別人交朋友呢? 愛莉嘉的目光忽然被吸引,她看到一個中年男子跟在直子的背後。 難道是偶然? 不,不是的,因為男人的視線毫不令人懷疑地緊緊注視著直子。 他是誰? 「喂,愛莉嘉,發甚麼呆?」 「啊,老爸。看,那邊穿粉紅禮裙的女孩。」 「哦,很可愛嘛,正是我喜歡的類型。」 「胡說甚麼?她就是我說的大澤直子。」 「原來如此,那是誰──緊跟在她後面的那個?」 「是啊,是誰呢?」 「他叫佐賀,剛剛見過面的。」 「那麼,是實業家嘍?可是,他一直盯著直子看呀!真不像話!」 「看不出來他是個不正經的傢伙呢!」 佐賀。愛莉嘉把那個男人的面孔使勁記在腦子裡,可是,還有一個年輕男子緊緊 跟在佐賀的身後。 「那人是佐賀的秘書,名字叫原田。」 克羅洛克告訴愛莉嘉。 「我們在零用錢不夠花這一點,意見是一致的,甚至可以稱為是志同道合。」 「求求你可不可以不要談那些無聊的事?」 愛莉嘉對父親說。 大澤直子、佐賀、原田。 最好盯緊他們一些,愛莉嘉暗自想著。 「到底怎麼辦?快點決定吧。」 峰子的語氣相當焦急,她捅了捅丈夫。 「啊!不要捅我嘛,很痛的!」 大町忠夫皺著眉頭對峰子說。 「再不快一點,Party就要結束了。現在不說出來,就沒有機會了。你難道 不明白嗎?」 「知道了!但是……」 大町走到Party會場的入口處,還在遲疑不決。 「要是社長生氣了怎麼辦?」 「他肯定會生氣的。」峰子說。 「如果……在Party會場裡被他痛罵……那我還有甚麼臉再見人?」 「別擔心。即使佐賀社長再生氣,有這麼多同行的人在場,他也不會做讓公司丟 臉的事情的。」 「但願如此。」 「現在只能這樣想,好了,趕快進去,找到佐賀社長。」 被峰子從後面推了一下,大町踉蹌了兩、三步,然後邁出腳步走向會場。 然而,面前出現的是…… 「找我有甚麼事嗎?」 一名身穿粉紅色衣裙,年齡十八歲左右的女孩子,被原田拉扯著走出來。 「不是我,是社長想見見你,他正在對面等你。」 原田像是勸解一般說道。 「我只是個秘書,不聽老闆的話是要被炒魷魚的。拜託你,去見見社長吧。」 「可是,我必須要弄清楚到底是甚麼事……」 女孩遲疑不肯的樣子。 「我也很想告訴你,可是我也是完全不知道呀。」 原田終於成功地把女孩領到前廳。 原田好像完全沒有發現大町夫婦站在前廳的角落。 「他們在做甚麼?」峰子問。 「總之,可以知道社長是在哪裡了。」 大町回答。 「那麼,我們進去Party的會場裡吃點甚麼好了。」 「喂,你這個人!」 峰子狠狠地瞪了丈夫一眼。 「不要瞪我嘛,社長他……」 「你想佐賀社長找那樣的女孩會有甚麼事?」 「誰知道,會不會是新職員的就業考試?」 「你簡直是個……」 峰子嘆了口氣,挽起丈夫的胳膊。 「不如去聽聽他們談些甚麼。」 說著,兩人走了出來。 「聽甚麼?喂,偷聽別人的談話是很不好的。」 「說不定關係到你被炒魷魚的事呢!」 被夫人這樣說,大町也就不好再執拗下去。沒有辦法地被峰子拉著,跟在原田和 那個女孩的後面。 大町忠夫今年四十七歲,是〈K產業〉的副社長。妻子峰子今年四十五歲,不僅 外表打扮得花枝招展,內心更是一副花花腸子呢。 大町並沒有被邀請參加這個Party,而和峰子一同出席的原因,主要是想向 佐賀社長道歉。 事情是這樣的,大町未經佐賀的同意,擅自簽訂了一筆鉅款的合同,然而生意失 敗,不得不支付幾億日圓的違約金。本來,事情到此地步,大町自動提出「辭呈」是 理所應當的,可是…… 「無論如何,要去道歉,爭取社長的原諒。」 有峰子在後面這樣慫恿,於是兩人來到了會場。 不管怎麼說,大町是副社長,如果走運的話,也許將來就能成為〈K產業〉的社 長,抱著這種私心,他當然也不會那麼容易就放棄。 即使是低頭謝罪,只要能夠得到社長佐賀的原諒……打著如意算盤,大町夫婦來 到了這裡,那麼…… 被原田拉走的那個女孩,到底是誰呢? 熾天使書城
【第五章】 5 相片裡的面孔 「社長,我把她帶來了。」 聽見原田的話,坐在沙發上的中年紳士抬起頭來。 直子的目光和那位紳士相遇的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好像認識這個人──那是很久 以前的事。 「你可以回到Party去了。」 那位紳士吩咐原田。 「好,坐下吧,很抱歉突然請你過來。」 他用非常溫和的語氣對直子說。 「沒有關係……」 直子只坐在了沙發的邊沿上。 「我叫佐賀正平,是〈K產業〉的社長。」 「佐賀先生……我叫大澤直子。」 「是嗎?果然是你。」 佐賀點點頭。 然後,他從上衣的口袋中拿出一個小皮夾。 「你看看這張照片。」 說著,他把照片遞到直子手中。 「認識這個人嗎?」 「她是我的母親……這個嬰兒是……」 「就是你。」 佐賀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你長得和你母親年輕時一模一樣,我決不會認錯的!」 「那麼……」 「我就是你的父親,早就盼望著和你有相見的這一天!這些年來,我想盡方法尋 找你……」 佐賀的聲音哽咽了。 「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你!這一定是命運的安排!一定是!」 直子的臉頰緋紅,但是她笑不出來,低下了頭。 「你不要誤會!我不會擾亂你和你母親的生活的。你母親把你教育得這樣好,我 能夠見你一面,就已經非常知足了。你母親……治江她還好嗎?」 直子猶豫了一下。 「媽媽她……已經不在人世了。」直子說。 佐賀的臉上掠過一抹哀傷。 「是嗎?甚麼時候的事?」 「已經五年了。」 「五年……她還那麼年輕。」 佐賀搖搖頭,像在自言自語。 「那麼,現在你和你的父親生活在一起嗎?也就是……新的父親。」 直子好像有點不明白。 「父親?母親一直告訴我,父親早就死了。直到母親臨終前,才對我說出事情的 真相。」 「你說甚麼?」 這下輪到佐賀糊塗了。 「這麼說,你和你母親一直都是兩個人生活的了?」 「是的。」 直子坐直身體。 「媽媽……為甚麼會離家出走呢?她從來沒有告訴過我。」 「是嗎……那是你才剛剛過了一歲生日的事。突然有一天,治江帶著你離家出 走,消失得無影無蹤。只留下了一封信,說是要和喜歡的男人開始新的生活……」 直子使勁搖頭。 「媽媽一直是一個人的,大澤這個姓不也是媽媽的本姓嗎?」 「是的。有半年時間,我就像瘋了一樣,到處尋找你們。但是,後來我改變了想 法,如果真的有了自己喜歡的男人,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只要你們母女倆能夠生活幸 福,我就知足了。」 「原來是這樣。」 「我相信治江,只是因為一時糊塗,她絕不是那種沒有主見的女人,我知道她一 旦下定決心,甚麼也不能改變她的主意。我也相信不管發生甚麼,她都會好好地照顧 孩子的。」 「她確實是一位好母親。」 直子拼命點頭。 「那麼……現在你和誰生活呢?」 「一個人。」 「你說甚麼?」 「母親憑藉自己的努力,購買了一棟小公寓,我把公寓租了出去……因為只有一 個人,所以應付事情比較容易一些,現在還在上大學。」 「可是……這怎麼行!年輕的女孩隻身一人……反正我也沒有再婚,你搬來和我 一起住吧?」 「但是……」 「沒有任何不方便的事。倘若你有了戀人,他也願意和我們一起生活的話,我也 是非常歡迎的。」 直子滿臉通紅。 「沒有這樣的人呢。」 她趕忙申辯。 「那麼,你答應了?喂,原田!那傢伙跑到哪裡去了!真是個不稱職的秘書。」 「可是……」 「甚麼事?」 「剛才,是您讓他『回到Party上去』的。」 「啊!對。」 佐賀忍不住笑了起來。過了沒有一會兒,直子也笑出聲來。 「社長這麼高興,真是難得!」原田說。 「開心得彷彿年輕了十歲。」 「太好了,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事。」 即使是愛莉嘉,也無法預測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社長聽說邀請直子小姐參加這次Party的,是克羅洛克先生的女兒。所以 特地讓我來表示謝意。」 「不用這麼客氣。」 「社長本人實在是一秒鐘也不願意離開直子小姐,一直陪在她的身旁呢。」 由於客人陸續離去,會場已經沒有剛才那樣擁擠了,愛莉嘉望著依然顯得忙忙碌 碌的千代子和綠。 「但是,我並不知道直子她是一個人生活的。」愛莉嘉說。 「真讓人吃驚,她還那麼年輕。而且,她母親去世已是五年前的事了。」 因為喝了酒,原田好像完全放鬆了,開始和愛莉嘉暢談起來。 「社長也一定因此會重新與人交往的。」 「他從不和人交往嗎?」 「還不是因為夫人帶著孩子離家出走,他便一直不喜歡與人交往。」 「可是……直子的母親為何會離家出走呢?」 「這個……我也不知道。啊!克羅洛克先生。」 克羅洛克走過來,腋下好像夾著甚麼東西。 「老爸,這是甚麼?」 「哦,我讓他們把剩下的料理包了起來,可以當作明晚下飯的菜呢。」 愛莉嘉不禁咳嗽起來,她慌忙望向周圍。 「喂……咳,隨便你好了。」 「啊,克羅洛克先生!您的女兒很了不起!」 原田握住克羅洛克的手,弄得克羅洛克一頭霧水。 「那當然,她是我的女兒嘛。」 「對,正如您所言!像您這樣的父親才會有這樣出色的女兒。」 「言之有理。」 「正是『烏鴉窩裡飛出了鳳凰』……」克羅洛克補充一句。 「喂,老爸!」 愛莉嘉急忙打斷他們的對話。 「還是見見直子吧。」 「嗯,可是……這飯菜會涼掉的。」 「好了嘛!」 愛莉嘉拉著克羅洛克走出會場──原田也跟了出來。 「喂,愛莉嘉……」 「甚麼事?」 「那個叫原田的,難道要向你求婚不成?」 「向我嗎?為甚麼向我?」 「他在誇讚你了不起呢……」 「現在我來向你解釋。」 愛莉嘉正要說下去。 只見佐賀慌慌張張走過來。 「啊,社長。」 原田睜大眼睛。 「您這是怎麼了?」 「那孩子……直子她不見了!」 「甚麼?」 「我去洗手間,回來時就不見了她!趕快給我找!」 「是!」 「報警!立刻聯絡消防署還有火災報警器!」 看樣子是真的慌了神。 「總之,先查查出口處!」 「對!我去會場中找找看。」 原田和佐賀朝相反的方向,各自奔了出去。 「不會是喜歡玩捉迷藏吧?」 「怎麼可能!」 「嗯?」 「不是很簡單嗎?看!」 愛莉嘉手指著女子化妝室的出口處,直子正從裡面走出來。 「這麼說,他們兩個人在找我?」 聽了愛莉嘉的話,直子不禁笑了出來。 「是啊。不過……也許現在正是機會。喂,老爸!」 愛莉嘉向直子介紹了克羅洛克。 「我是大澤直子。」 克羅洛克輕輕地握了握直子的手,直子的身體驚地一顫。 上次與愛莉嘉握手時,她也有同樣的反應,可是現在她的反應更為明顯。 「這力量相當大嘛。」克羅洛克說。 「你能夠控制自如嗎?」 直子的臉色蒼白,她垂下眼睛。 「我有事想請教兩位。」 她抬起頭。 「只是……不想讓那個人──我的父親聽到。」 「我明白,那趁他們兩人還沒有回來之前……」 愛莉嘉和克羅洛克,還有大澤直子來到前廳最盡頭的沙發旁邊,三個人坐下來。 「你想說甚麼?」 「想必兩位都是有特殊能力的人。」 「啊……是有一點超越常人的地方。」 「可是,那是可以幫助人類的能力,對嗎?我好羨慕你們。」 直子嘆了口氣。 過了片刻,她說:「我非常恨我自己,如果有人讓我恨得會想到『還是死了的 好』的話,那麼對方就真的會死掉。」 愛莉嘉點點頭。 「你懷疑自己有這樣的能力。所以,就決定不和任何人交往,對嗎?」 「如果不與人交往就不會憎恨任何人,不是嗎?」 「可是……這樣太可悲了。」 「我也是沒有辦法。」 直子搖搖頭。 「直子……那麼,折田的死也和你有關咯?」 直子用雙手掩住面。 「那個人……他欺騙了我。」 「你們拍拖了?」 直子點頭,然後道出了和折田認識的原委。 「可是,事後我才知道,當時搔擾我的伊東他們幾個人,原來是折田的手下。」 「那他們是在演戲了。」 「是的。但是,我還是努力試著去相信他。想他因為真的喜歡我,想與我交往, 但是又沒有合適的藉口,於是沒有辦法,才想出那樣的手段……可是……」 直子搖了搖頭。 「在約定好的時間,我去了他住的公寓,然而他卻不在,等待我的是伊東幾個 人。說折田已經厭煩了我,把我『轉讓』給了手下。逼於無奈之下,我詛咒伊東幾 人,想讓他們去死,他們害怕了,所以逃走了──這是折田死前一天的事。」 「原來是這樣。」愛莉嘉說。 「後來在學校食堂裡,我看到了他──如果那天沒有見到他,我想就不會發生那 樣的事。因為他對我的傷害還那麼歷歷在目。」 「可以理解。」 「是母親傳給了我這樣的力量。」 「那麼,你的母親也是因為這個才離開佐賀先生的了?」 「對。」 直子點頭。 「母親知道我的外婆有這種能力。但她相信自己沒有,所以和佐賀結婚,後來便 有了我,一天,女傭抱著我時,不小心把我摔到了地上,母親因此非常氣憤,她伸手 推了那女傭一下,女傭倒在地上。」 「她死了嗎?」 「是的。母親非常害怕,想到結婚後會長年生活在一起,如果某日突然憎恨了自 己的丈夫,自己又具有這種特殊的能力,豈不會殺掉自己的丈夫?所以,便離家出 走。」 「原來如此。」 「母親在臨終前把這一切告訴了我。她告誡我『不可以憎恨任何人』。」 直子看見佐賀走過來。 「父親來了,我該怎麼辦?我殺了人,雖然法律不能定我有罪,我該怎麼 辦……」 「直子!你去了哪裡!」 佐賀的臉漲得通紅,氣喘吁吁地跑過來。 「爸爸……我只是去了洗手間。」 聽了直子的話,佐賀鬆了口氣,然後笑得前仰後合。 當然,可以看出他笑得多麼幸福。 熾天使書城
【第六章】 6 陰謀 「那樣的男人,死了也是活該。」涼子說。 「是不是?小老虎?」 「哇!」 「小虎也贊成的嘛。」 「小虎還不是甚麼都不知道?」 愛莉嘉笑著說。 「不管怎樣,直子的心情可以理解。她一定非常痛苦。老爸,那種能力會不會突 然消失?」 「是啊……不過,從父母那裡繼承的東西,可能會伴隨一生的。」 「那怎樣才好呢?」 「最好的辦法,是自己能夠控制自己的情緒。但是,那姑娘不像我這樣有豐富的 人生經驗,她才十八歲,想必很多時候還不能控制自己感情。」克羅洛克說。 「喂,小虎,不能揮動湯匙!」 這也算是人生經驗吧,愛莉嘉暗想。 「但是……」涼子搖了搖頭。 「那個叫折田的傢伙,即使這次不是因為直子而死,將來也一定會不得好死 的。」 此話有理,愛莉嘉也有同感。可是,直子本人能不能想通,那就是另外一個問題 了。 「很令人擔心呀。」 克羅洛克顯得若有所思。 「有甚麼好擔心?」 「還不是看到可愛的女孩子,就立刻替人家擔心!反正對我是厭煩了。」 涼子嘟起嘴巴。 克羅洛克最怕的就是這個。 「你在說甚麼!把全世界的美女加起來也比不上你的。」 「你爸爸就是嘴巴好聽。是不是?小老虎?」 「哇!」 「說過要帶人家去旅遊的,可是已經過去好幾個月了。」 「哦,你是說……」 「甚麼,旅遊?不是很好嗎?快去吧!」 愛莉嘉說。 「嗯,可是……」 克羅洛克是在顧慮愛莉嘉。他很擔心如果把愛莉嘉留下,只有一家三口去旅遊的 話,會不會虧待了愛莉嘉。 「如果是擔心我,那就大可不必。我已經是大學生了。」 「是嗎?那麼,這個週末,我們去溫泉如何?」 「太棒了!小虎,和媽媽一起泡溫泉呢。」 涼子欣喜得差點跳起來。 可是,愛莉嘉暗自想著──吸血鬼頭頂著毛巾,泡在溫泉裡的場面,真不敢讓怪 誕小說的讀者們看到呢。 「但是,那人是誰呢?」 突然,克羅洛克問起。 「甚麼那人是誰?」 「到底是飯店的料理,味道果然不同。」 涼子將克羅洛克打包回來的料理熱過後,一邊吃一邊感歎。 「是啊,到底是飯店的料理……不是,我說的不是這個!我在說我們和直子談話 時,有人躲在沙發後面的事。」 愛莉嘉有點摸不著頭腦。 「沙發後面有人嗎?」 「兩個人──當時我以為是避人耳目的戀人在相會。」 「如果是那樣,根本無需躲在沙發後面嘛。」 「你也這麼想。」 「哎呀,我們可是在沙發上……是不是,老公?」 克羅洛克不禁面紅耳赤地咳嗽起來。愛莉嘉的臉頰也是一絲紅暈,抬眼望向天花 板。 「好像有點熱。」 先不說這些,但沙發後面那兩個人,確實把對話都聽去了嗎? 當然,一般人即使聽見也不會相信,可是如果因為出於某種目的而偷聽的話…… 「老爸,你為甚麼當時不告訴我?」 「我是覺得很奇怪,可是,又擔心飯菜的湯汁灑出來。」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豈有此理! 顧家當然重要,可是作為小說的主角,還是希望他能夠不要這樣婆婆媽媽才好。 不過──是作者不好(對不起了)。 「小姐。」 被人這樣稱呼,直子明知道叫的是自己,可是她覺得立刻答應的話會有失體統, 於是等待第二次被叫。 「小姐。」 「是!啊,是原田先生。」 走進寬敞的社長室裡來的是秘書原田。 收拾得乾淨整齊的社長室裡,大型寫字桌被午後明媚的陽光照射,反射出來的光 線非常耀眼。 直子爭得父親的同意,來參觀他的公司。 「讓你久等,實在抱歉。」 原田道歉。 「由於會議結束延遲了一些,社長擔心小姐會等得不耐煩,讓我來講笑話給你 聽。」 「哎呀!」 直子笑了起來。 「我一直是一個人的,早已習慣了。」 「是啊,但是,從現在開始……」 「是呀,可能……」 直子的聲音放得很低,原田幾乎沒有聽見。 「喂,請原田先生帶我去參觀一下公司,你不會介意吧?」 「是!那麼,我來做些簡單的介紹。」 「好的,拜託你了。」 直子微笑著站起身。 原田在前面帶路,兩個人來到走廊裡。 「啊,大町先生。」 「哦,是原田君。」 面前這位男人使人感到陰鬱,他看著直子。 「這位難道就是社長的……」 「是的,社長的千金直子小姐……這位是大町副社長。」 「初次見面,你好。」 直子低頭致禮。 「初次見面!沒想到社長有這麼出眾的千金!可惜我家沒有個兒子!」 大町笑道。 「請慢慢參觀,再會。」 然後他點了點頭走過去。 「真是個和氣的人。」 聽了直子的話,原田搖了搖頭。 「我不太喜歡他,總不知道他心裡想些甚麼。」 說完才又醒覺:「啊,對不起。我不應該胡亂說話的。」 「沒關係,你可真是個率直的人。」 直子微笑道。 原田好像有些忐忑不安,慌忙移開視線。 「好,我來介紹。我們先從電腦室開始……」 他走在前面介紹著。 參觀了現代化的辦公室,也不知道直子對於原田的講解有了多少瞭解,總之,她 感到很愉快。 當然,大家都知道直子是佐賀的女兒,可是卻扮出一副熱心工作的樣子,然後偶 爾會偷看一下直子,等直子他們離開後…… 「喂,喂,那個女孩是……」 「聽說是社長的女兒!一點都不像。」 可以想像出,大家的對話一定是這樣。 無論辦公室變得多麼現代化,可是工作的人是永遠不會改變的。 「一定很累了吧?」 原田領著直子來到最頂層的咖啡室。 「社長請你在這裡等他,他很快就會來的。」 「是,知道了。謝謝你擔任嚮導。」 「不必客氣。我還有工作,失陪了。」 直子選了一張靠窗邊,能曬到太陽的桌子坐下,要了杯檸檬梳打水。由於在硬地 板上走了好久,她的腳有些腫。 直子目送原田急步走遠的身影──真是個老實可靠的好人,她想。 然後,彷彿突然醒過來一般。 「不行不行。」 她搖搖頭,咳嗽起來。 「難道還沒吃夠苦頭嗎?」 她告誡自己,不是發誓再不會有第二次戀愛的嘛,然而…… 不可思議的是,剛剛經過失戀的人,總認為自己不會再自找苦吃了,可是,並非 如此,總是會很快又墜入愛河,這樣的事可不在少數。 要小心才是。能夠和父親兩個人一起生活,這樣就很好。 「久等了。」 侍者端著檸檬梳打水走過來。 「這是給您的留言。」 「給我嗎?誰留言給我?」 「這個不知道,只說要交給小姐。」 「謝謝。」 小小的信封裡好像裝有信,直子取出來打開──臉色突然變得蒼白。 「哎呀,抱歉,讓你久等了。」 片刻之後,佐賀到了。 「是不是很累呀?你的臉色很不好。」 「沒關係。」 直子搖搖頭說。 「您一定很忙的,出來招待我,沒有關係嗎?」 「倘若社長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呆在公司裡,不知要怎樣遭員工罵呢。一個好的上 司,就是要適當地休息。」 佐賀笑著說。 「怎麼樣?我們失散多年,自從住在一起後,我又忙得總是不在家。不如選個地 方……我們好好地去泡泡溫泉,休息一下吧?」 「去溫泉?」 「也許是年齡大的人才會喜歡,其他你喜歡的地方也可以。遠處也行啊,比如是 紐約、非洲,甚至火星。」 直子笑了。 「我喜歡溫泉。」她說。 「只有我們兩人嗎?」 「當然,不過還有原田。」 「那麼,不是兩個人嘍。」 「要是算數的話,他可數不上一個人的。」 「哎呀,好可憐。不過,一定很有趣。」 「好!那麼,我立刻派人預訂。我會選最好的旅館,如果沒有好旅館,那就立刻 造一座。」 「爸爸又在說胡話!」 直子笑著,然而笑臉卻顯得那麼僵硬。 站在咖啡店的門口,直子確認了好幾遍咖啡店的名字才走進去。 這不是一間普通的咖啡店。每張桌子之間都被隔開,拉上簾子就成了小小的單 間。 「有預約嗎?」 接待處的男人問。 「有的,『8』號。」 「這邊請。」 其實地方小得無需讓人帶路,直子拉開寫有「8」號的簾子進到裡面。 對方還沒有來,沒有辦法,直子坐下來,叫了一杯紅茶。 桌子上擺有電話,想必單身一人的客人,進到裡面來也許會打電話吧。 直子有點心緒不寧,從皮包裡把那封信拿出來,打開看。 「關於你母親的死因,有重要的情況……」 是甚麼事呢?信上註明了指定的座位號和時間,其他甚麼也沒有寫。 只喝了一口端上來的紅茶,直子便放下杯子──想必茶葉已經沏過很多次,很乏 味。 正當她看手錶時,電話響了。 直子嚇了一跳,又不能放任不理,只好戰戰兢兢地拿起話筒。 「喂?」 「是直子小姐嗎?」 對方是個女人,聲音故意壓得很低。 「對,你是?」 「請聽好,我有件事必須向你坦白……」 「坦白?」 「是有關你母親的……那天她突然倒下,然後很快離開了人世。」 「哦?」 「醫生有沒有說明死因是甚麼?」 「說是心臟衰弱,可是,具體原因弄不清楚。」 「當然弄不清楚。」 那女人在電話中深深嘆了口氣。 「你這是甚麼意思?」 「小姐,在你母親臨終前,我曾經和她見過幾次面。」 「和母親嗎?」 「你母親毫不知情,非常信任我。我們一道去喝茶……那茶裡面……」 女人用壓低的聲音說到這裡,好像哭了起來。 「啊!到底怎麼回事?喂?」 「請你原諒我……是我在你母親喝的茶裡下了毒。」 直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母親的茶裡……下毒?為甚麼!這是為甚麼?」 「會被人聽見的!請你不要大聲說話!」 女人好像很膽怯。 「一直……這事一直折磨著我,我總是被惡夢所纏繞,整晚不能入睡……」 「你告訴我!為甚麼要毒死我的母親?」 對方沉默了片刻。 「我也是受人所託,接受了人家的錢。」 女人道。 「受誰之託?」 「小姐……我實在難以啟齒……」 「事情已經說到這裡!你快告訴我!」 「好吧!是你的父親。」 直子愕然。 「你說甚麼?」 「你的父親有了情人,那女人名叫川田智惠子。你母親離家出走,其中一個很重 要的原因,也是因為這個女人。」 「那麼,那女人和父親一直……」 「是的。川田智惠子因為有了孩子,要求與你父親結婚……但是,她擔心只要你 母親還生存在這世上,就不能安心。」 「川田智惠子讓父親殺害母親嗎?」 「是的,你父親查出了你和你母親的住處,然後讓我……我過去曾經受恩於你的 父親,所以沒法拒絕他的請求……」 「怎麼會……有這種事?」 直子的手顫抖著,她用另一隻手握緊話筒。 「那麼……那個女人呢?」 「川田智惠子在孩子出生之前,因為車禍死了,真是報應啊!」 女人說。 「你父親也一定會因此醒悟吧。可是,小姐,聽說你現在和他住在一起,我…… 實在憋不住,才把真相告訴你。」 直子深深嘆了一口氣。 「能否告訴我你是誰?」直子問。 「請不要追究我是誰。但是,我說的都是真的。如果不信,請去問你的父親…… 對不起!」 「喂!喂!等一下!」 但是,對方掛斷了電話。 直子愣愣地呆在那裡,忘記放下手中的話筒。 熾天使書城
【第七章】 7 溫泉 「啊,這溫泉好舒服呀!」 綠進到房間裡來,只見她臉色紅撲撲的,然後「撲通」一下子就倒在鋪好的被子 上。 「喂!」 千代子皺起眉頭。 「樓下的人會以為是地震的,不要嚇壞人家嘛。」 「太失禮了!愛莉嘉,你不去泡溫泉嗎?」 「我已經去過了。」 愛莉嘉說。 「來到溫泉,哪裡有人只泡一次的!太可惜了。」 「可是,我們來到這裡才剛剛四個小時呀,你就已經去過兩次,也太多了吧。」 愛莉嘉笑著說。 愛莉嘉、綠和千代子三人住在這家旅館的同一個房間。克羅洛克三人住在隔壁的 房間。 本來應該只有克羅洛克、涼子和小虎三人來的,但涼子終究覺得有些冷淡了愛莉 嘉。 「一起去吧,不如邀請你的朋友?」 於是,這才邀請了那兩個朋友一起來。 愛莉嘉也少有地穿上了旅館專用的單和服浴衣,斜躺在被子上。 「啊,泡過澡後,不知體重減少了幾公斤?」 綠嘆了口氣說。 「不管你泡過幾次澡,晚上吃了那麼多的飯,體重就又恢復囉。」 千代子說。 「不會的!一會兒還要去泡三次。」 綠毫不示弱。 這時,房門突然「喀喳」一聲被打了開來。 「老爸,有甚麼事嗎?」 愛莉嘉坐起身來。 「愛莉嘉,打擾了。」 說著,克羅洛克腳步踉蹌地跌進來,「撲通」一下倒在被子上。 「老爸!」 愛莉嘉被嚇了一跳,趕快過來。 「怎麼回事?你沒事吧?難道是中獎?中到了蒜頭?(譯註:據說吸血鬼最討厭 蒜頭。)」 「不是,在溫泉浴室中陪小虎玩了兩個小時,弄得我頭暈眼花。」 說著,還在吁吁喘氣。 「那當然會這樣,兩個小時呀!」 愛莉嘉轉向千代子。 「麻煩你幫我弄一條濕毛巾,好嗎?」 她請求道。 克羅洛克也身穿溫泉旅館的單和服浴衣──吸血鬼穿著這種浴衣,泡得頭昏腦 脹,倒在那裡的光景,說實話,真是讓祖先不忍目睹。 「對了。喂,愛莉嘉……」 綠想起了甚麼似的。 「剛才在走廊裡,我看到了直子。」 「直子?是大澤直子嗎?」 「嗯,和她的父親在一起。」 「哦!那麼,是父女兩人來泡溫泉吧,看來他們的關係很好嘛。」 「還有一個人,是個年輕的男人。」 「那一定是秘書原田。」 「長得蠻帥呢,直子好像也很喜歡他。」 「不可能。」 「真的嘛,我的眼睛絕不會錯的!」 「那也是在綠的肚子不餓的情況下。」 千代子故意逗她。 「老爸,沒事了吧?」 愛莉嘉把涼涼的濕毛巾放在克羅洛克的額上,他才好像好了些。 「終於活了過來!」 他點頭道。 「休息一會兒再回房間吧,我出去一下。」 「愛莉嘉,你去哪裡?遊戲廳嗎?」 「我又不是中學生。」 愛莉嘉走出房間,順著旅館的走廊走過去。 「請問,佐賀先生的房間在哪裡?」 聽到這樣的問話,愛莉嘉不禁停下腳步。 只見一個男人正在詢問路過的旅館服務員。 他問的是那個佐賀嗎? 「在那邊,從走廊的盡頭往右拐。」 「是嗎?謝謝!」 那男人把一張千圓鈔票塞進服務員的手裡。 這人是誰? 愛莉嘉和男人擦肩而過。 是個唇邊留有鬍鬚的男人──不,那鬍鬚大概是黏上去的。 愛莉嘉尾隨在男人的後面,男人在進入房間的前一刻,左右張望了一下。 一看便知好像做了甚麼虧心的事。 愛莉嘉把房間號碼記住後,便來到一樓的客廳。 「果真在這裡。」 被愛莉嘉在肩頭「砰」地拍了一下,原田回過頭來,他好像非常困惑,然後不禁 睜大眼睛。 「你是……愛莉嘉小姐。」 「很巧啊。」 愛莉嘉微笑著。 「怎麼還穿著西裝打著領呔?至少來溫泉的時候,不要這種裝束好不好?」 「我也是沒有辦法。這是工作,不是來玩的。」 「直子呢?」 「嗯,和社長兩個人,他們是久別重逢嘛。」 「太好了。」 「嗯,還好吧。」原田說。 「怎麼顯得無精打彩?」 「不,其實……」 原田看了一眼周圍。 「不知怎麼回事,總覺得有甚麼不對頭。」 「甚麼?」 「是直子,她的樣子怪怪的。」 「怎麼怪呢?」 「不……其實,我也不是完全不懂女孩子的心思。但她總好像有甚麼事情想不開 似的。」 想不開?這對於直子這種有特殊「能力」的人來說,是件很危險的事。 「她本人說了甚麼嗎?」 「我沒有問,怎麼可能向社長的千金問這種事!」 一提到社長的女兒,愛莉嘉倒是靈機一動。 「你應該問一問的。你很喜歡直子,對嗎?」 原田顯得有點不安。 「哪有這樣的事!不要開玩笑!」 「不要這麼認真嘛。其實,說不定直子她也喜歡你呢。」 他的臉漲得通紅。 「你真的這麼認為?」 「不如我替你去問問她本人吧?」 「你去問?」 「對,在女浴場裡。那裡可是最能說出真心話的地方。」 「這裡的浴室……」 「你肯定是進不去女浴場的。」 「那當然!剛才,她回到房間,說很快就去浴場的。」 「那麼,我也去了。」 愛莉嘉說。 愛莉嘉拉開大浴場的門,進到裡面。 進到浴場裡,雖然有毛巾,但當然還是要全身裸露──好在這裡是小說,不用擔 心被剪掉。 浴室到處都是蒸氣──現在雖然不是入浴高峰期,入浴的客人也不多,但是也很 難分辨出哪一個是直子。 愛莉嘉輕輕地用溫水沖洗了一遍身體,便來到大浴池,把身體浸到熱水中。 直子在不在這裡呢? 泡在熱水中,她緩緩地環視四周。 好像在那裡,直子好像故意避開人群似的浸在浴池的角落裡。愛莉嘉從浴池裡慢 慢地靠近直子。 「直子……」 突然有聲音彷彿耳語般,環繞在浴場的上空,愛莉嘉不禁嚇了一跳,直子也吃驚 地環視周圍。 「直子……是媽媽呀……」 奇妙的聲音縈繞在浴室裡,根本弄不明白聲音來自何處。 因為聲音非常低,其他的客人並沒有注意。直子握緊毛巾,好像連呼吸都止住 了。 「直子……你一定要替媽媽報仇……直子……」 報仇?這是怎麼回事? 愛莉嘉使勁屏住呼吸,目不轉睛地望著直子。 直子好像還在尋找是不是真有聲音傳來,只見她側耳在聽的樣子,可是,那個聲 音再沒有傳來。 直子從浴池出來,走出了浴場。 愛莉嘉也匆忙站起來。 到底是怎麼回事,必須查個清楚! 直子穿上了浴衣,坐在休息的椅子上,愛莉嘉也匆忙用浴巾擦乾身體,穿上旅館 的浴衣走過去。 「直子!真是很巧呀!」 聽到愛莉嘉的聲音,直子很慢地回過頭來。 「是愛莉嘉……」 「你甚麼時候來的?」 「今天,剛剛泡過溫泉的。」 「是嗎?我也是,怎麼沒有看到你?浴場的蒸氣實在太厲害了。」 愛莉嘉笑著說。 「你父親呢?」她接著問。 「哦!和原田在一起。」 「啊,那個秘書,綠還在誇獎他長得很帥呢。」 「你也這樣認為?」 直子非常認真地問。 「是啊。直子,你怎麼想?」 直子猶豫了一下。 「我也有同感。」 她點頭。 「我好像感到自己會喜歡上他。」 「哦,那不是很好嗎?」 「真的好嗎?像我這樣特殊的女孩也可以嗎?」 「說到特殊……我還不是一樣,說不定比你還特殊呢。」 但她怎麼能告訴人家,自己是吸血鬼呢。 「是啊……但也可能只是單思,你說呢?」 「誰知道,不然我替你去問問他?」 「愛莉嘉嗎?」 「對,也不知為甚麼,在這方面我一向都很在行的。」 愛莉嘉說。 「真的可以嗎?」 「當然,不過……」 「甚麼?」 「今晚,就在今晚我想聽到答覆。」 愛莉嘉不免有點慌了神。 「你很著急嘛。」 「我是個急性子。」 直子說完,笑了笑。 奇怪的是,從她的笑容裡根本感覺不出,她剛才聽到過那樣奇怪的聲音。 熾天使書城
【第八章】 8 最後一夜 「怎麼了?直子。」佐賀問。 「是不是在想甚麼?」 直子面前的飯菜幾乎沒有動過,她放下筷子。 「爸爸。」她說。 「甚麼?」 「我有件事想問你……爸爸……」 「甚麼事?儘管問。」 佐賀催促道。 「你……認識一個叫川田智惠子的人嗎?」 直子的話音剛落,佐賀的臉色頓時變得蒼白。 「誰告訴你這個名字的?」 他問話的語氣變得非常嚴厲。 「是……一封匿名信。」 「爸爸……那你真的認識她了?」 佐賀嘆了口氣。 「啊!我不是故意隱瞞你的。」 他搖搖頭。 「看來有人在多管閒事了。的確,川田智惠子曾經是我的情人。」 「那麼……媽媽離家出走也是因為那個人了?」 「不是。」 佐賀很乾脆地否定。 「我不知道那封匿名信上是怎麼寫的,和智惠子認識是在你媽媽治江出走之後的 事。」 「真的嗎?」 「當然。治江帶著你走了後,我實在是因為太孤獨寂寞了。所以,和那個女 人……但是,我們的關係並不長久。」 「那人後來怎樣了呢?」 「嗯,現在應該在九州,我們分手時說得很清楚了,現在沒有任何關係。」 佐賀伸手握住直子的手。 「是真的,我知道一定會有人說三道四的。可是,你千萬別在意,好嗎?」 他說。 直子稍微將眼睛垂下,過了一會兒,終於望向父親,臉上露出了笑容。 「好的。」 她點頭。 「太好了。那麼,讓我們把這些都忘掉。」 「我會的。」 直子重新拿起筷子。 「爸爸……」 「甚麼?」 「我有件事想請求你。」 「說說看。」 「今晚,我想一個人睡。因為我一直都是一個人,即使和爸爸,那也是兩個人, 有點不習慣。」 「喂喂……」 佐賀笑起來。 「看來開始被女兒討厭了。好,明白了。那麼,再去訂一個房間就是。」 「有點浪費吧。」 「沒關係,如果你願意,把整個旅館都包下來也可以!」 「那太誇張了。」 直子笑著說。 這時,房間裡的電話響了起來。 「我來接。」 直子站起身。 「喂?」 「是直子嗎?我是愛莉嘉。」 「你好。」 「我問過原田了。」 「是嗎……他說甚麼?」 「原田高興地跳了起來,差一點就要把房間頂出個洞來呢。」 「那麼……」 「對你像是一見鍾情呢。」 「是嗎?謝謝你。」 「不客氣,祝你們一切順利。」 「好的,晚安。」 「晚安。」 直子放下電話,佐賀有點不可思議的樣子。 「誰打來的電話?」他問。 「在下面見過一面的女孩。和我同歲,很合得來。」 「是嗎?從現在開始,你也要多交一些朋友才是。」 「好的。」 「但是,男孩子可不行。如果有,也要經過老爸的同意喲!我會給他打分的。」 直子笑了一下。 「一開始,你就已經給他不及格了,對不對?」 「說得不準確,應該說全部是零分呀。」 佐賀說完,哈哈大笑起來。 「啊!請。」 原田打開房門,看見克羅洛克和愛莉嘉坐在房間裡,不覺十分驚訝。 「沒想到這事連克羅洛克先生都知道了。」 「我有話對你說。」 克羅洛克開口。 克羅洛克身披慣用的斗篷,愛莉嘉也換上了平時的衣服。 「有甚麼事?」 「我已經告訴直子了。」 「甚麼?」 「直子她也非常喜歡你。」 「真……真的?」 原田剛剛泡完溫泉,身上穿著旅館的浴衣,臉色本已十分紅潤,聽到愛莉嘉的 話,臉紅得彷彿又泡了一遍似的。 「咳……可是,不知道社長會怎麼說……」 原田坐在榻榻米上。 「我看一定要慢慢來。」 「來不及的。」 「為甚麼?」 「今晚,她就會來找你的。」 「你說甚麼?」 原田睜大眼睛。 「然後,你要緊緊地擁抱她。」 「不……不可以的!要是那樣,我會被社長殺掉的!」 「你可是個男人啊。」 克羅洛克在一旁鼓勵。 「啊?」 「聽好了,這關係到她的生命。只有你可以給她活下去的希望,不然她會死去 的。」 「這話是甚麼意思?」 「相信我沒錯。」 克羅洛克雙手按住原田的肩膀。 「如果,你真心地愛著直子,即使被她父親殺掉,那也要在所不惜。」 又不是老爸去死,愛莉嘉在一旁暗想。但是,原田只猶豫了一下,就被克羅洛克 施了催眠術。 「明白了。」 他點頭說。 「我可以相信她是愛我的,對嗎?」 「對,只有這樣才能拯救她,知道嗎?」 「是。」 原田回答。 庭院中的草叢後響起一陣沙沙的聲音。 時間是半夜一點鐘。 大浴場早已關閉。 從草叢裡鑽出來一個人影,向著大浴場的窗戶靠近。 那條人影把窗外的箱子取下來,正準備急步離開。 這時在他的面前,突然出現了一個人。 「誰?」 那黑影問。 「你是誰?」 反問的是克羅洛克。 「把小型錄音機放在這種地方,目的是甚麼?」 對方大吃一驚。 「看來做了壞事吧,我就料想到有人做了手腳,果不其然,禁不住查問,這種見 不得人的事,立刻會敗露的。」 「你說甚麼?」 「事先把聲音錄在磁帶上,然後偽裝成直子母親的幽靈,簡直如同跳樑小丑。」 「你這傢伙!」 男人一拳打過來,就在這一瞬間…… 「哇!」 只見他反而被飛踢出去,撞破浴場的玻璃窗,然後落在浴池裡。 「喜歡進女人浴池,真是奇怪的興趣。」克羅洛克說。 佐賀打開房門,輕輕地向裡面張望。 「直子,直子,還沒有睡嗎?」 他猶豫了一下,然後把燈打開。 被子裡面是空的,非常整齊,好像沒有人睡過的樣子。 佐賀感到不安。 「對!去叫原田那傢伙。」 他急忙穿過走廊,來到原田的門前,「匡噹」一聲把門打開。 擰開電燈開關。 「爸爸!」 直子從被子裡坐起來,她慌忙把浴衣的前襟整理好。 「甚麼事?」 「直子……」 原田搖著頭從同一個被窩裡坐起來。 「啊,社長!早安。」 「原田!」 佐賀的臉漲得通紅。 「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怒吼著。 「爸爸,等一等,是我自己來到這房間的。」 「直子!回你自己的房間去。」 「不,爸爸……」 「原田!我要殺了你!」 「社長!這件事事出有因的……」 完全從睡夢中醒過來的原田跳起來。 「閉嘴!」 佐賀握緊了拳頭。 正在這時…… 「打擾了。」 話音剛落,「咚咚」地滾進來兩個人。 噢,準確地說,應該是「被人踢後,再滾進來的。」 「甚麼人……這不是大町嗎?」 佐賀睜圓眼睛,吃驚地低頭望著渾身濕淋淋,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大町。 女人是大町的太太峰子,兩人都已昏了過去。 「太好了,看來還來得及!」 愛莉嘉氣喘吁吁地跑進來。 「直子!不能死呀!」 「直子要尋死嗎?」 「是的,大町好像在公司裡做了不光彩的事。」 愛莉嘉解釋。 「然後,他們夫婦偷聽了我們和直子的對話。得知直子擁有讓『所憎恨的人』死 掉的『能力』,然後就開始策劃陰謀,想通過直子殺掉她的父親。」 「甚麼?」 「大町調查得知了直子的母親屬於突然死亡,於是欺騙直子,說那是佐賀先生所 為。」 「難道事情是他們捏造的?可是,川田智惠子的事……」 「社長曾經有過情人的事,大町知道也屬正常。把那女人的名字提出來,不是正 好以假亂真麼?」 佐賀一副愕然的樣子。 「你們也許不會相信。」克羅洛克走進來說。 「這個世上,有著特殊『能力』的人不足為奇,這女孩的母親也是如此。」 「那麼……治江離家出走也是因為這個。」 「那是因為她擔心給你添麻煩,然而,女兒繼承了這種特殊的『能力』。她的那 種孤獨寂寞又有誰能夠知道?為了不憎恨任何人,她選擇的方法就是不與任何人交 往。」 佐賀來到直子的身旁,蹲下身。 「你怎麼不把一切都告訴我?」他說。 「可是……我怕爸爸會把我當作怪物對待。」 「說甚麼渾話!」 佐賀抱住直子的肩膀。 「那麼……難道你打算讓我死嗎?」 「不是的。」 愛莉嘉在一旁道。 「不是這樣的。所以,我們找到原田,請他用愛情制止直子,等這兩個壞人的詭 計暴露。直子,這就是你在浴池中聽到的你母親的聲音。」 愛莉嘉拿出那部小型的錄音機。 「我一直在擔心這個女孩。」 克羅洛克說。 「這個女孩憎恨自己的父親。但是同時,她也非常愛她的父親。而最終的解決辦 法,就是仇恨自己,以自己的死來做了結,不對嗎?」 直子垂下眼睛。 「但是,只有這唯一的辦法。只要我死了,就……」 「不要開玩笑!」 原田非常憤怒地說。 「好不容易尋覓到了喜歡的戀人,怎麼能死去!」 「原田君……可是,我是……」 「不必擔心,只要我不做讓你討厭的事,不就沒事了?」 「喂,原田。」 佐賀板起面孔。 「我何時同意你們結婚了?」 「您反對嗎?會被直子殺掉的。」 「這傢伙!竟敢威脅社長!」 「爸爸……」 「可是你還……還只是個大學生。」 佐賀又繃起了臉。 「至少……要等到大學畢業才能結婚!」 「那麼,你同意了?」 「這和先斬後奏有甚麼區別?」 「太好了!」 原田高興地擁抱直子。 「原田君……我……」 「倘若被你殺掉,我也是心甘情願的!」 「我太高興了!」 兩個人當著眾人的面前相擁在一起。 「喂!不要在我的面前親吻!」 佐賀怒吼著。 「那麼,爸爸,請你閉上眼睛。」 直子也毫不客氣。 「我們還是出去吧。」 愛莉嘉提議。 結果,除了直子和原田,克羅洛克幾個人拖拉著一動不動的大町夫婦,來到走 廊。 「哎呀,哎呀。」 佐賀嘆著氣。 「好不容易找到的女兒,又被人搶走了。」 他顯得垂頭喪氣。 「不如你也娶一名年輕的妻子,如何?」克羅洛克說。 「年輕的妻子?」 「對,我的妻子比愛莉嘉還要年少一歲,好得很呢!」 「噢!」 「要不,把內人的朋友介紹給你。」 「這樣也不錯……直子有原田,那我找誰都是可以的。」 「就是嘛,人生正是從現在開始嘛。」 「可不是,不知能否有勞您介紹一個給我?」 「這我們要從長計議……」 「當然可以!」 望著克羅洛克和佐賀談得那麼投機。 「真不明白他們在做甚麼。」 愛莉嘉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要說找戀人,倒是我很需要呢!」 她喃喃自語。 (全文完) 熾天使書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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