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錫爾•澤巴廷斯基感到自己的行為幼稚可笑,他覺得周圍有無
數雙眼睛正透過肮臟的沿街大樓的玻璃窗和帶有傷痕的木頭隔板在
盯著他看。不知為什么所有的眼睛都窺視他。即使是自己身上早已
穿舊的衣服,從未更換過的翻邊帽子以及藏匿在盒子里的眼鏡,他都
不信任,總以為這些東西也在嘲笑他。
澤巴廷斯基疑神疑鬼地向四周張望,由于過分的不安,他額上的
皺紋顯得更深了,臉色也變得蒼白。确實,他無法向任何人解釋此時
此刻自己的心情。為什么象他這樣一位有才華的原子物理學家要去
拜訪一個“命理學家”(按出生年月日及其他的字測定命運的專門
家,是的,他從來沒有產生過這种古怪的念頭,他現在的痛苦是如此
的深連自己也不知道應該怎樣解除它,所以他听從了妻子的勸告,
決定去找那個“命理學家”。
“命理學家”坐在一張破舊的書桌后面,書桌已經破爛不堪,簡直
難以使人相信它曾有過新的時候。不過,它和它的主人倒是十分相
配場“命理學家”又矮又小,黑乎乎的臉龐,身著一一件破舊的衣服,
唯有那對小而烏黑的眼珠才顯出一點活力。“命理學家”見到澤巴廷
斯基就一直凝視著他,好一會儿才古怪地笑了起來:“哦,我從來沒有
想到過會有一位物理學家成為我的主顧。你好啊!澤巴廷斯基博
士”
澤巴廷斯基有好一陣子連話也說不出來,半天才回味過來:“嗯,
你很清楚,我是信任你才來的。…‘命理學家”微笑著,這一來他的嘴角
立即皺起來,下巴上的皮膚也繃得緊緊的:“哈哈!我所有的交易都
是出于信任,所有的主顧也都是因為信任我才來的。”
澤巴廷斯基一本正經他說:“我想,我應該告訴你一件事,我是不
相信什么命運的,現在我也不准備相信這一套玩藝儿。”
“那么,你為什么到這儿來呢?…‘命理學家”狡洁地間。
“那是因為我的妻子相信你有一套神秘的本領,我答應了她的要
求所以我就來了。”澤巴廷斯基說到這儿,不以為然地聳了聳肩,他
越來越感到自己的舉動是何等的愚蠢。
“你想追求什么?是錢、安全、長壽,還是其他別的東西?…‘命理
學家”一面問,一面不斷地打量著澤巴廷斯基。澤巴廷斯基安靜地坐
著由“命理學家”去觀察,他暗暗地在想,我應該如何對“命理學家”
兌呢,就說我已經三十四歲,還沒有一個美好的前途嗎?不!澤巴廷
斯基說:”我希望能一切順利,取得成功,希望能得到常識。”
“想要一個好的工作嗎?”
“不,我只想有一個和現在不同的工作。目前我在一個研究所任
職,每天按上級的指令工作。‘所’是一個研究部門,這就好比一個專
業提琴手,卻只能在交響樂團的管弦樂隊工作."
“哦,你是想獨奏吧."
“我希望能离開研究所,讓我搞一些個人項目。”講出這句話以
后,澤巴廷斯基竟覺得一陣頭暈目眩,因為這些話他只對妻子講過.
現在他又不管一切的接著往下講:“二十五歲前,由于我的智慧和能
力,人們都以為我可以到一級行星上去工作。如果真是這樣,我現在
就跟著一顆行星繞地球轉了,也可能我已經當了某一個大學的研究
室主任。但是,我卻仍然在那么一個地方工作,現在和二十五歲時相
比,仍無長進,還是老樣子。在這個研究所里,我被埋沒在一群人中
間,我是多么想有一間自己的研究室啊!唉,你能知道這些就好了。’
“命理學家”靜靜地听完澤巴廷斯基的長篇大論,然后點著頭慢
吞吞他說:“你要知道,博士先生,我不能保証你得到成功。”听了這些
沒有信心的話,澤巴廷斯基感到极大的失望:“什么,你不能嗎?那么
你能干些什么事情呢?”
“我只能提供你一些改善工作的可能性。我是搞統計工作的,既
然你能對付原子,我想你一定懂得典型統計量的原則。…‘命理學家’
繼續用他慢吞吞的口气說。
“你?”物理學家怀疑地問。
“是的,事實上我就是按照展開統計量的原則替人算命的。因為
我是個數學家,我只能用數學原理來進行工作,但我不能告訴你做的
具体步驟如何,你要我替你改變命運,你就得出錢,怎么樣?五十美
元。你是個科學家,你一定能夠比其他主顧更欣賞我這工作的性質。
我不是瞎說,是有科學根据的。今天能為你這樣的人算命,我感到非
常榮幸和高興。…‘命理學家”說完又哈哈大笑了起來。
澤巴廷斯基卻感到不愉快,他說:“我宁可你不是一個數學家,告
訴我每個字母的數學价值對于我有什么用場呢?我不要談論數學,
我只要……."
,‘命理學家”理解地說:“我知道,你是希望我能夠幫助你的愿望
得到實現,那么用一种有科學根据的方法,不是更好嗎尸
“行,你真有這种方法嗎?”澤巴廷斯基問。
。稱不要把我當成單純的“命理學家”,我不是的。我把自己稱為
喻理學家\是為了使警察和精神病醫生不要來干涉我。我實際上
是一個數學家,一個正直的人. 又矮又黑的“命理學家”抿著嘴輕輕
地笑出聲來,澤巴廷斯基也微笑起來。“命理學家”繼續說。
:‘我專門造計算机,我能夠研究一個人的基本前途。…
“什么?"澤巴廷斯基叫了起來。
"怎么,這個消息對你來說難道比算命更坏嗎?給我足夠的資
料,用一台有較強運算能力的計算机,經過一段時間的工作,是可以
預言一個人的前途的,至少可以預言一种可能性。當你在從事導彈
運動的研究時,你的真正目的在于發明一种反導彈,你所預言的不正
是它的前途嗎?即使你錯誤地預言了它們的前途,導彈和反導彈也
絕不會發生沖突。我現在要做的是同一种性質的事情。由于我的工
作牽涉到一大堆變量,所以,我的結果自然不可能很精确。…‘命理學
家滔滔不絕地講了一大通話。澤巴廷斯基惊奇地問:
“你的意思是可以預言我的前途羅?”
。‘命理學家”說:“只能是近似地預言。我曾經多次這樣做過,我
將通過改變你的名字,使你的有關材料也發生相應變化。這樣,就不
會有關于你的有關材料了,以前的材料也不再起作用。然后,我把那
些更改過的材料存貯于正在運算的電子計算机。接下來,我再試驗
其他被更改過的名字和更改過的材料。我研究各种被修改過的前
途,這樣肯定可以找出一种比你目前要好一些的前途。如果找不到,
我再用其他的辦法,反正我會替你找到一种比你這個名字的人所應
有的前途更好的前途,那時候你只要更改你的名字就行了。”
“為什么要更改我的名字呢?”澤巴廷斯基問。
“那是我所作的僅有的一种最好的更改,這樣做有几個好處:第
一,這是一种最簡單的更改。假如作其他更大更多的更改,就會有太
多的新的變量出現,那么我可能會長期得不到結果,我的机器也算不
出來。第二,這是一個合情合理的更改。因為我不可能改變你的性
格。第三,這是一個有效的更改。對于人來說,名字往往意味著許多
東西。最后,還有第四點,這是一個比較普遍的更改,几乎每天有各种
各樣的人都在這樣干。…‘命理學家”耐心地解釋著。
澤巴廷斯基不滿地問:“難道沒有其他辦法去獲得更好的前途
嗎?"
‘、如果那樣做,你就要冒很大的風險,甚至可能得到比現在更坏
的結果,我的朋友。…‘命理學家”回答。
澤巴廷斯基心神不定地凝視著面前這個矮小的人:“我現在還不
能相信這一切,可能過一段時間,我會相信‘命理學家’的。”
“命理學家”嘆了一口气:“我想,象你這樣的人,了解實際情況后
應該感到更好一些。我誠心想幫助你,而且确實有很多事情要做,假
如你真以為我是一個‘命理學家’,那么你就不可能堅持到底了。我
想,如果我把事實告訴了你,你將會更樂意讓我來幫助你。”
澤巴廷斯基遲疑了一下說:“假如你能夠看到我的前途……”
“為什么我不是地球上最富有的人呢?為什么我不能是最富葦
的人呢?然而我确實是富有的,──按照我所希望的方式。你希望
被賞識,而我卻希望讓我一個人單獨地工作和生活。我做我的工作,
沒有人干扰我就行了,那就能使我成為一個億万富翁。但我也需要
一點錢,這些錢就得向類似你這樣的人索取。助人為樂總是一件美好的
事。或者按照精神病醫生所說的,這樣做了能給我一种自我感覺的
能力,并供給我自負的資本。現在──你希望我幫助你嗎?…‘命理學
家”又間。
“你想要多少錢? 澤巴廷斯基說。
“五十美元。我還需要一大批關于你的傳記類的資料。我研究
后可以找到一种具体方式來指導你。恐怕這需要有一段時間,到本
星期六,我將給你一一個,答复,通過信件告訴你什么時候能得到最后結
果。…•命理學家”皺起眉頭,盤算了一陣說:“好,現在就告訴你吧!就
;在下個月的二十日/
“還得五個星期?太久了/澤巴廷斯基有些不滿意。
“我還有其他工作要做,朋友,而且還有許多其他主顧呢”假如我
是一個騙子,我就能很快地回答你了。現在你能同意了 嗎?
; 澤巴廷斯基站起來表示:“好,就這樣吧!要知道,現在我對你完
全是出于某种信任啊!
“不容怀疑,當我告訴你所要做的更改時,你將帶回所有、屬于你
的材料,而且你可以得到我對你的預言/
原子物理學家走到門口又停下來,回過頭來說:“你害怕我會告
訴別人說你不是一一個‘命理學家’嗎?’∼
“命理學家”說:“誰會相信你呢,朋友!誰也不會相信一“個原子
物理學家會到過我這樣的地方."’
到了下個月的二十日,澤巴廷斯基來到一個油漆剝落的門口,他
站在商店前面拿出一一張小卡片,戴著眼鏡仔細地看著上面的“算命”
二字,透過灰塵,這些字跡逐漸變得模糊不清,難以辨認了。他盯著
卡片看了許久,希望有人在這時出現,使他可以有個借口打消他心中
猶豫不決的念頭,然后就可以回家了,他好几次試著打消自己的念
頭是的,他從來沒有這么遲疑不決過。他覺得要以更改名字,更改
自己材料的辦法來獲得成功,這實在是一件難為情的事,而且是件十
分愚蠢的事。他真想拋棄這個計划。
但是,澤巴廷斯基現在卻不能再這樣遲疑不決地停留在商店門
民他是在一個晚上收到一份通知,通知中要他寄去自己的全部柯
料并且給了他一個地址。當時他躊躇過,怀疑過那個矮小的人一
“命理學家”是冒充的數學家吧!也可能他根本就沒有什么計算机,
不過是騙人罷了,澤巴廷斯基琢磨了一“段時候,最后決定貼九分郵
票,把材料作為平信寄了出去。他想,假如這封信退回來了,他就不
必再去找那個人了,然而,信沒有退回。所以,他終于按時來到了這
個地方。
現在,他走進了商店,里面空無一人,因此澤巴廷斯基沒有別的
考慮只好往里面走進去。一陣叮鈴鈴的聲音響了起來,那個“命理學
家”從一扇小門中走了出來
“你好啊!澤巴廷斯基博士。…‘命理學家…愉快地向澤巴廷欺基
打了招呼。
‘你還記得我嗎?”澤巴廷斯基微笑著說。
“這是什么話,當然記得。”
“那么你算命的結果呢?”
“命理學家”向著澤巴廷斯基伸過手來:“在告訴你之前,先生,我
們還有點小事要了結。”
“是費用嗎?”
“是的,我已經為你整整工作了一個星期,我應該得到報酬。"
澤巴廷斯基站起來,沒有提出异議,准備付出這筆錢。既然走了
這么長的路才到這里,當然要知道結果是什么,為了几個錢再离開這
里,豈不太愚蠢了。澤巴廷斯基數了五張十美元的鈔票扔在柜台上
“行了嗎?…‘命理學家”仔細地又數了一遍,然后把錢放進專存現金的
抽斗里。
“你的情況十分有趣,我建議你把名字改為塞巴廷斯基,即只改
一個字母,把“Z"改為“S"就行了。…‘命理學家”對澤巴廷斯基說。
“塞巴廷斯基?請間你怎樣拼它呢?”
“S一e一b一a一t 一i-n-s一k一y。”
澤巴廷斯基听了以后大動肝火:“怎么?你要把Z 改為s嗎?你
要讓大家都叫我塞巴廷斯基嗎?就憑這個坏主意還得付五十美元
嗎?""命理學家”卻不動聲色:“就這樣足夠了,從長遠利益來看,微小
的變化比一次大變動要安全得多。”
“但是這個更改有,什么作用呢?”澤巴廷斯基提出責問。
“那么我問你,任何一個名字又有什么特殊作用呢?…‘命理學家,
反問了一句。
“我不敢保証它一定有用,但是我可以說,這樣做會有一定的好
處.記住,我沒有說保証結果一定如何。當然,假如你不愿意這樣的
更改,我也不會把錢還給你。”
澤巴廷斯基又問:“我應該得到什么前途呢?只要讓大家叫我塞
巴廷斯基就行了嗎?"
“假如你愿意接受我的忠告,那么听我的話,你去找一位律師,使
你更改名字的事符合法律手續,他會提醒你注意每一個細節。"" 命理
學家”慢悠悠地回答他。
“這樣干需要多長時間呢?要過多久我才能如愿呢?”
“叫我怎么回答你?也許永遠達不到,也許明天就能實現."
“但是你已經看到了我的前途,我曾要求你為我預言."
“前途不是放在水晶球里的東西,不,不,澤巴廷斯基博士,所有
的一切都是通過計算机計算出來的,所以我只能告訴你一种可能
性。”
澤巴廷斯基知道再也不能從“命理學家”這里得到更多的東西,
因此,他迅速离開了這個地方。唉,五十美元白花了,僅僅改了一一個
字母!五十美元只換來一句:“讓大家都叫我塞巴廷斯基!”簡直難以
使人相信,一個字母成了這么關鍵?他決定:“那就叫我塞巴廷斯基
吧”
一個月后,澤巴廷斯基請了律師,正式改名為“塞巴廷斯基”了。
讓我們看看改了一個字母后的有趣后果吧!
就在“澤巴廷斯基”正式改名為“塞巴廷斯基”之后不久的一天,
有一個名叫亨利•勃蘭德的人坐在治安防衛局的辦公室里,聚精會神
地翻閱著一份材料,他已經在這里整整工作了四十年,他并不是一個
一個字地看過去,他的視力集中于捕捉文件中一些特殊的東西。
勃蘭德說:“哦,依我看來,這個人顯得非常清白。”是的,他很喜
次清白的人,因為他本人也是一個清白的人,真是英雄惜英雄。他說
匡話來的聲音常常是輕松愉快的。他大腹便便,膚色紅潤,似乎覺得
通過看各种材料就可以接触各种類型的人,而且通過仔細的研究和
觀察,可以找出那些不忠實的,有問題的人來。對此,勃蘭德一向自
信不疑。
正在這個時候,年輕的愛爾別特中尉帶著文件夾走了進來。這
是一位有著高度責任感的治安保衛官員,是勃蘭德先生的副手。他
一進門就說:“你看,這個人怎么叫‘塞巴廷斯基’了呢?"
“為什么不能叫?勃蘭德隨便應和了一句。
“因為這樣改沒有什么意義,‘澤巴廷斯基’是一個外國人的姓
假如父母給了我這么個姓,我當然也要改掉,我要把它改成一個英國
式的姓。但是,這個‘澤巴廷斯基’改得卻毫無意義,他只把詞首的
"Z" 改成了‘S',這就不能不引起我的怀疑。我認為,我有’責任查出這
樣做的真正原因. 愛爾別特中尉嚴肅他說。。
“有人直接查問過他嗎?…
“當然有。不過那只是在申請改姓時的一种一般性談話罷了
我仔細地整理了那些談話記錄、澤巴廷斯基只是說他不愿意由字目
表中的最后一個字母充當自己名字的詞首,其他什么理由也沒有
說。"
“我看,這也是一條理由嘛,中尉先生,你怀疑嗎?”
“當然,有這种可能性,但他為什么不改成‘塞特’或者‘塞密斯’
呢?假如他的确非常希望自己的姓的詞首是S的話,那他完全可以
這樣做嘛,而且還可以把詞首改成A或其他字母,為什么一一定要改
成S呢?我想這里一定隱藏著什么秘密。”中尉堅持自己的觀點。
“為什么不能這樣改呢?”勃蘭特輕聲地咕膿了一句,然后又說,
“這里沒有什么可以牽涉到這位先生的事情,對于一個姓名,這樣改
法沒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這個姓任何人都可以用."
中尉一下子變得很不愉快。
勃蘭德看了中尉一眼盡量溫和地說" 告訴我,你一定發現了什
么特殊的線索,你心里有一种理論,一种訣竅,是嗎?"
中尉往前走了一步,眉毛皺了一下,緊張他說:“先生,我認為這
個家伙是個蘇聯人,他是有陰謀的."
勃蘭德笑了起來 ”不,他不是蘇聯人,這個名字應該是一個波蘭
人的第三代子孫。"
“我覺得這是一個蘇聯人的姓."
勃蘭德的臉上失去了往常的笑容:“不,中尉,你的看法是錯的,
這肯定是一個波蘭人的姓."
中尉急躁起來,他伸出手敲自己的腦袋:“不,反正這里面有問
題。”
勃蘭德的母親婚前的姓是維斯澤烏斯基(Wiszewshi),因此,他劇
烈反對中尉的意見。”別講得這么极端,中尉/然后他沉思了一下。
“或許也有可能是蘇聯人,可以考慮一下你的意見."
“這正是我的要求,先生,”中尉臉上紅了一下說,•‘波蘭和蘇聯都
在地球的同一側."
“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你不必多說。”
“那個叫‘澤巴廷斯基’或者是‘塞巴廷斯基’的入,可能他的親戚
在那里吧! 中尉提出了自己的猜測。
“我同意你的判斷,既然他是第三代,那么就當然可能有第二代,
親戚在波蘭或蘇聯,怎么樣?”勃蘭德征詢中尉的意見。
“毫無疑問,很多人在波蘭或蘇聯都有遠房親戚,但是這個澤巴
廷斯基卻与眾不同,他非要更改自己 的姓,”中尉說.
“說下去."
“也許他有什么企圖想分散別人對他的注意,也可能是他得親戚
在國外成名了,這個‘澤巴廷斯基’害怕他的親戚會損害他的利益,
又才更改自己的姓. 中尉又提出他的猜測.
“然而更改他的姓不會有什么好處,仍然否認不了他有這樣一位
波蘭或蘇聯的親戚. 勃蘭德再一次反駁中尉。
“但他會以為,這樣總比把他的親戚直接推到我們面前要來得好
些。”中尉說。
“你已經了解到在那一邊确實有姓‘澤巴廷斯基,的人嗎."
“還沒有,先生."
“那就說明這些人并不出名,那么我們的‘澤巴廷斯基’又怎么能
了解他們的情況呢?”勃蘭德繼續反駁中尉的意見。
“他可能始終和他的親戚保持著聯系,在這种情況下,他仍然是
個原子物理學家,這就是值得怀疑的事。"
勃蘭德看了一下他的文件:“中尉,這是非常清楚的事."
“那么,你能夠提供一些別的証据來說明他為什么一定要用這种
方式來改姓嗎?”
“不,目前我還不能。”
“既然如此,先生,我認為我們必須對此進行調查,我們應該去尋
找那些在另一邊的‘澤巴廷斯基’,并且試著找出他們之間的相互聯
系. 中尉提高了嗓門堅持著他的意見。“他完全可能是為了保護那
些親戚. 中尉不肯示弱他說。
勃蘭德嘆了口气:“好,我們就來探索一下那個‘澤巴廷斯基’的
詭計吧!但是,如果什么可疑點也找不出來,這件事就算了。你就帶
著這個文件夾离開我吧."
當情報最后到達勃蘭德手中時,他完全忘記中尉和他的那套理
論了。當他收到了一包有十七個都姓‘澤巴廷斯基’的蘇聯人和波蘭
人的長長的個人經歷材料時,勃蘭德首先想到的是這是什么材料
于是他就心平气和地閱讀起來。
情報上提供的第一個人是美國的澤巴廷斯基,他出生在美國的
一個港口城市布法羅,情報里羅列著他的一大堆情況,包括他的父
母、祖父母,外祖父母的詳盡情況,他的祖父母均出生在波蘭某一地
方。看來,這十六個姓‘澤巴廷斯基’的蘇聯人和波蘭公民都是同一
祖先的后代,他們應該屬同一個家族,他們的老祖宗大約在半世紀前
居住在波蘭某個地方附近。可以推測,他們是親戚,但是這一關系只
有在某一特殊時間里才可能暴露出來。
勃蘭德很快熟悉了這十六個“澤巴廷斯基”的個人歷史和目前的
生活情況。最后他的眼光停留在一個名字上沉思起來。他的眉毛在
往上抬,于是平滑的額頭上立刻出現了一一條條皺紋。他依次把每個
人的材料取出來放在一邊,然后又一份份放進信封里。他用手指輕
輕地在桌子上彈著,決定去請教原子能委員會的克列斯朵夫博士。
克列斯朵夫毫無表情地听勃蘭德講述事情的全過程,偶爾伸出
一個指頭摸摸自己的大鼻子,不時晃晃腦袋。他的頭發又硬又稀少,
看上去几乎是一個發亮的禿頂。他說:“不,我從來沒有听說過任何
蘇聯的‘澤巴廷斯基’。不過,直到現在我也沒有听說過美國的‘澤巴
廷斯基’."
“哦,”勃蘭德搔了一下鬢角,然后慢慢他說,“我并不認為這里有
什么大問題,對此我不能馬上不管它。我有一個年輕的副手愛爾別
特中尉,你知道,他是特別認真的人,我不愿意讓他們抓住我的過錯。
此外,現在的事實是确實有一個蘇聯‘澤巴廷斯基’家族的成員住在
美國,他是一個原子物理學家,你能擔保從來沒有听說過這個人嗎?"
“瑪錫爾•澤巴廷斯基?不,不,我從來沒有听說過。我提供不出
什么有用的証据。”克列斯朵夫博士聳了聳肩。
“我認為這兩個人是統一的。一個澤巴廷斯基在這一邊,另一,個
澤巴廷斯基在另一邊,他們都是原子物理學家。而這里的一個卻突
然更改了自己的名字,稱為‘塞巴廷斯基’。這件事引起了我那位辦
事极為認真的中尉的注意。另外,感到使入迷惑不解的是,大約在一
年以前,那個蘇聯的澤巴廷斯基突然消失無蹤了. 勃蘭德對克列斯
朵夫博士說。
克列斯朵夫博士好象什么也沒听到,咕哦了一聲:“請原諒我!"
勃蘭德說:“那個蘇聯的澤巴廷斯基可能還活著,按通常情況,蘇
聯人是不會這么傻的,去殺死一個原子物理學家。這件事肯定有什
么原因。當然,所有的人都可能會突然失蹤,這個原因我現在還不能
井出來。”
“哦,我明白了,當務之急,是需要調查研究和高度的保密。你的
氨思是要我這佯做,是嗎?”克列斯朵夫問。
“是的,請你想盡一切辦法去核實一下我的中尉的覺察,搞清楚
事情的真相,這正是我所希望的事。”
“請把那份個人經歷給我,”克列斯朵夫博士接過一張紙,仔細
看了兩遍,然后搖了搖頭說,“我用原子能提取法來核對一下."
《原子能摘要》在克列斯朵夫博士的書房里整齊地被排列在靠
的…個小書柜里,每•一本里都有很多方形的微縮照片。原子能委
會就用它來核對一些人名和個人的。現在勃蘭德耐心地閱覽看
些書、不一會儿他就知道了它們的用法。克列斯朵夫博士一面翻寺
一面輕聲咕噥著:“唉,一個澤巴廷斯基在最近的六年里竟然在蘇維
埃的議事錄上占有六頁材料。現在我們找到了這份摘要,也許我們
可以查出一點結果來的。"
克列斯朵夫博士在緊張地工作之后,突然惊叫起來:“太奇怪
了. 勃蘭德馬上追問:“什么東西使你這樣奇怪?克列斯朵夫坐下來
說:“我一下子講不清楚。你可以給我一張有關去年蘇聯失蹤的其他
原子物理學家的名單嗎?"
“你指望能從中發現什么東西呢厂勃蘭德疑惑地問。
“不一定,我現在不應該只看到一個人的經歷。而且要看到這些
人的全部材料,因為這個澤巴廷斯基可能參加了一項重要的研究項
目,而且是這個項目研究的負責人。怎么樣,你怀疑我的頭腦嗎?”克
列斯朵夫習慣性地又聳了聳肩。
“這里什么問題也沒有."勃蘭德認真他說,“我希望你所說的這
一切都是你心里所想的東西,我們如此配合,也許是十分可笑的。”
“倘若你已經感到這一點,那就很好,我可以告訴你,那個澤巴廷
斯基可能正朝著‘伽瑪射線反射’這個新項目邁進。”克列斯朵夫看了
看勃蘭德一眼
“這個項目很重要嗎?”勃蘭德急切地問。
“是的,他可能發明一种對付伽瑪射線的防護罩,用來建成個体
掩蔽部來對付伽瑪射線。你知道伽瑪射線所造成的惡果是一种真正
的危險,一個氫彈可以摧毀一個城市、但是射線的威力要比此大得
多,它可以殺傷一條有一千公里長,成百公里寬的地帶上的所有生
靈:克列斯朵夫博士陷入了沉思.
“那么,我們在這方面有些什么研究成果呢?”勃蘭德又問。
“不,我們還沒有成果."
“在他們有了完整的掩蔽部設計計划以后,就能運用伽瑪射線,
而我們卻不能。這樣他們可以突然摧毀美國的十來個大城市,哦,太
可怕了。”勃蘭德伸出雙手抱住了自己的頭。
“那是遙遠的未來的事”─克列斯朵夫博士拍了勃蘭德一下:
“我們何必去為它擔憂呢?所有這一切不過是由于研究一個人更改
了名字中的一個字母而引起的話題。”
“唉,我有點神經錯亂了,”勃蘭德說,“還是回到我們先前談到的
那個問題上來吧。我無法滿足你提出的要求,除非我能去莫斯科一
次,否則我是搞不到蘇聯那批失蹤的原子物理學家的名單和材料
的”
他們兩個人帶著澤巴廷斯基的材料以及在《原子能摘要》上查到
的有關資料,召開了原子能委員會全体會議。會議開了一整夜,第二
天一早,他倆走出會議室時顯得十分憔悴,需要馬上睡覺。
克列斯朵夫博士對勃蘭德點了點頭:“大多數人都相信這個結
論也有少數人表示怀疑,不過,大多數還是相信的."
“那么你呢?你相信嗎?"
“我并不相信這些材料。不過,暫且讓我根据這個思路考慮問題
卿說蘇聯目前正在努力發明伽瑪射線的防護罩,比宣揚我們現在
所掌握的相互間缺少聯系的材料要更使人容易相信."克列斯朵大
聲說.
“這是不是意味著我們也要繼續進行防護罩的研究工作呢?”勃
蘭德問。
“是的,”克列斯朵夫博士把手按在自己短而硬的頭發上,用一
干巴巴的聲音說,“我們要不借一切代价去獲得那些失蹤的人所寫的
資料,這樣我們就有可能赶上蘇聯的步伐,甚至超過他們一當然,
他們也會發現我們正在研究這個項目."
“讓他們去發現吧,我們不能等候著他們來毀掉我們的十個城
一一一
市,應該由我們去毀掉他們的十個城市。不過,假如我們雙方都怀著
警戒的活,那么他們也不會太笨,他們也會知道我們的計划。"勃蘭德
沉思著說。
“對,是這樣的。我們講了這么多伽瑪射線的問題,現在看看鄉
國的澤巴廷斯基──哦,現在是塞巴廷斯基又是怎么回事吮?,,克列
斯朵夫博士征詢勃蘭德的意見。
勃蘭德的態度嚴肅起來,他搖了搖頭:“他和這些事之間沒有侶
何聯系。我同意你的看法。當然羅,我們已經進行了調查,他只是1
個相當敏感的人,然而即使他非常清白,我們也不能同意他繼續呆在
那里."
“不,我們決不能解雇他,這樣做正是蘇聯人所希望的. 克列斯
朵夫說。
“你有什么好的建議嗎?”勃蘭德和克列斯朵夫友好地并肩沿著
長長的走廊邊走邊談,一直進入電梯。這時候已經是早晨了,柔和的
陽光洒滿大地。
克列斯朵夫博士說:“我已經考查過我們那位澤巴廷斯基的工
作,他是一個好人,比大多數人都工作得更出色些,但是他對于目前
的工作崗位不太喜歡,他不善于同別人配合工作,而習慣單獨工作。
“哦?”勃蘭德惊奇地叫了一聲。
“他适合于進行學術性研究工作,假如我們能夠替他在一個大學
里安排一個物理研究項目的話,我認為他一定會很樂意地接受。在
那里可以讓他擔任某一研究課題的負責人。這樣我們就可以充分發
揮他的作用,使他靠攏政府。而蘇聯人也就不可能再來打他的主意
了。你看怎么樣?"
勃蘭德點頭表示同意:“這真是一個好主意,我將把你的意見向
上級匯報。"
他倆走出電梯,勃蘭德滿意地回憶著這件事的處理過程。看,一
個名字中的字母引起的這樣重要的發現,多么奇妙的事!
當瑪錫爾•塞巴廷斯基接到新的任命時,激動得連話也說不出
來,他一回到家就對妻子茜伯海麗說:“我發誓,我真不知道這一切是
怎么發生的,做夢也沒想到他們能通過介子探測器了解我的思想。
上帝啊!酋伯海麗,他們給了我一個物理副教授的職位,而且是安置
在一“個大名鼎鼎的大學里,感謝上帝."
茜伯海麗說:“你猜想這是由于你在原子能會議上的講話引起的
嗎?”
“不,我一點也搞不清楚這是怎么回事,我那次的講話是很一般
場”塞巴廷斯基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小指頭,“必定是有哪位名人
調查了我的情況,要不然就是過去六個月中,他們屢次接見我,在談
話過程中發覺我是個誠實的人。開始我認為我原來是處于被人怀疑
之中,現在他們解除了對我的戒備."
“可能是由于你的名字吧!”茜伯海麗猜測著,“我覺得很可能是
由于你的名字的更改所帶來的后果."
“看來是由于我自己的努力. 塞巴廷斯基停頓了一下,并且對他
的妻子說,“你認為是由于我的名字,由于這個"S"嗎?"
“在你更改名字之前,你可一直沒有得到這個位置,不是嗎? 酋
伯海麗說。
“不,這很可能是一种偶然的巧合。我听了你的話才去找那位
‘命理學家’的,白扔了五十美元,多么傻啊。這半年來,我想起這件
蠢事就覺得可笑,唉,這個愚蠢的" S" ”塞巴廷斯基憤憤地說。
茜伯海麗為自己辯解說:“我可沒有讓你去干什么蠢事,瑪錫爾。
我建議你去找他,但是我并沒有強迫你去。不許你這樣對我說。此
外它到底還是給你帶來好處,我相信是這個新改的名字給你帶來象
現在這樣好的位置。”
塞巴廷斯基寬容地微笑著:“這是迷信."
“我不計較你這樣的評論,但是你現在總不可能再把名字改回
來”酋伯海麗賭气他說。
“不,不一定,我更改了一個字母,用‘S"作詞首就遇到了這么一
大堆麻煩,這能說是個好名字嗎?也許我應該改成喬冶,或者其他
的名字才好呢?"塞巴廷靳基歇斯底里地大笑起來。
茜伯海麗…點也下笑,她气惱他說:“你离開這里."
“哦,我是開個玩笑罷了”。告訴你,我將再找那個老伙計
一一‘命理學家’,告訴他這一切,并且再付給他十美元,怎么樣,你滿
足了嗎?"賽巴廷斯基笑著安慰她。
現在,塞巴廷斯基精力充沛。他決定下星期桃去找那個“命理學
家”,這一次他絲毫沒有打扮,戴著眼鏡,穿著很平常的襯衣,但沒有
戴帽子。當他走進那個商店時,看見一個臉色疲倦的、溫怒的婦女推
著她的雙胞胎坐看的小車從商店門前走過,他不得不側身讓開,,他
把手放在門的把手上,并且把大拇指按在鐵的門閂上。但是門沒有
開,門還是鎖著的,怎么也敲不開。他取出那張寫著“命埋學家”的名
片來看,名片已經變黃了,顏色暗淡。他輕蔑地看了看那張紙片,憤
然他說:“滾蛋!”塞巴廷斯基不由地聳聳肩。讓這一切都過去吧,他
需要去干更多有用的事。
哈讓特愉快地放棄了他的“肉体外形”,离別人間,回到了他自己
的生活道路,他快活地跳躍著,他的能量漩渦在立方形的超速公路上
方發出暗淡的紅光,他叫喊著:“我胜利了,是我胜利了!”
密斯脫克也被從地球上撤了回來,他的漩渦几乎是一個光球在
大空中滾動,他說:“我還不能肯定這一點,估計不出誰胜誰負呢!’…
“好,向前看,你改變任何一种結果都需要一段很長的時間,而我
被賦予一個‘肉体外形’,只有一個极短的周期,但我卻做出了比你大
得多的成績."
密斯脫克說:”好吧!我承認你曾經制止了某星球上的一場原子
戰爭."
“你承認那是一個甲級影響嗎?”哈讓特得意地問。
“當然,它是一個甲級影響."
“好,那么我可以告訴你,我不僅造成了一個甲級影響,我還造成
一個已級刺激,我改變了一個名字中的一個字母呢! 哈讓特有點得
意忘形了。
“什么? 密斯脫克大為惊奇。
“別介意,我确實這樣做了,而且已經成功了”
密斯脫克勉強他說:“我同意,這是一個已級刺激."
“那就是我胜利了,承認這一點吧! 哈讓特步步緊逼. 。
哈讓特曾經在地球上以一個年長的“命理學家”出現,美國的澤
巴廷斯基遇到的正是他,但是,他不是永久地在地球上擔任這個職
務,他說:“當你和我在臨出發到地球上去打賭時,你大概沒有想到
這個結果吧 !”
“我沒想到你這樣愚蠢,為什么值得擔憂呢?地球上的警衛人
員決不可能發覺這個己級刺激."
“現在可能不會,但他們終究會發覺一個甲級影響,當你經過一
個周期以后,你的肉体仍然會存在于地球上,警衛人員會注意到這一點
. ”密斯脫克說。
“這种麻煩只有我才會遇到,密斯脫克,現在你還不想付清我們
打賭的那筆賭注嗎?”
“我當然要付給你,但是要等到警衛人員發現所造成的這個不能
解決的問題,以及這個不能允許的更改時,我才能付給你,當然,假如
我們──”密斯脫克停頓了一下。
哈讓待說:“好,我們再把它改回來,他們就不會發覺了."
這時,在密斯脫克的頭腦里產生了一個狡猾的詭計,他神气十足
地對哈讓特說:“假如你希望他們不發覺,那你就需要再施行另一個
己級刺激。”
哈讓待慢吞吞他說,“我可以辦到."
“你敢打賭嗎?”密斯脫克趁机又逼近…步。
“當然可以,”受到刺激的哈讓特說,“我將把它改回來,警衛人員
不會發覺的。”
密斯脫克馬上說道:“那我們就中止第一次的打賭,而把這一次
的賭注增加到原來的三倍."一种強烈的打賭欲望驅使哈讓特,他決心
再一次到地球上去重展故伎。接下去,地球上又不知將會發生什
么稀奇古怪的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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