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子戰爭》

 我們已經說過,雙性戀者人數比例不大的時候,他們所享有的繁衍利益將遠遠大於異性戀者。這種現象帶來的結果是,擁有雙性戀基因的人數比例將會大為增加。相對地,雙性戀者人數比例變大的時候,他們享有的利益將大為減少,而付出的代價則將會提高。如果雙性戀者人數增加得太多的話,他們的繁殖率便會開始下降,而且會一直降到比異性戀者的繁殖率更低。而這時雙性戀者的人數比例也會同時隨之下降。

  雙性戀人數比例的消長會引起利益與代價之間的相互作用,而從結果來看,雙性戀的人數比例必然會趨於穩定。不僅如此,這種比例將一直精確地維持在穩定狀態:每一代的雙性戀者剛好能和異性戀者享有相等的繁衍利益。所以,對於我們在前面提出的疑問:雙性戀和異性戀兩者之中,究竟誰能獲得較高繁衍成就?答案應該是:兩者皆非。兩者之間惟一的分別只在於雙性戀的繁衍成果是不確定的。因為他們也很可能不會留下任何後代。不過,只要他們不被同性戀恐懼者殺掉,或是傳染上HIV,他們還是有可能獲得極高的繁衍成果的。一般來說,「風險越高」和「利益越大」兩者之間會持續保持平衡。

  綜上所述,我們的結論是,在工業化較先進的社會裡,男性擁有雙性戀基因的人數比例會一直穩定維持在6%左右。因為從平均來看,雙性戀者和異性戀者在這種比例下,才能維持理想的平衡狀態。

  當然,不論社會上雙性戀人數比例增加到什麼程度,如果他們所須付出的代價永遠都比不上他們獲得的利益,情況則又會大為改觀。例如說,假設在某些社會裡,性病的危險性幾乎等於零。不論這些社會裡的雙性戀者人數比例多高,他們獲得的利益永遠都高於他們必須付出的代價。這時我們能夠肯定,擁有雙性戀基因的男性將逐漸遍佈整個社會。不過,像這種雙性戀者幾乎不必付出任何代價的社會有可能存在嗎?答案是肯定的。

  到目前為止,我們一直是拿大型工業化社會來舉例討論。其實,這種社會是最不適合雙性戀者生存與推廣的。特別是雙性戀者所須付出的主要代價——性病——很容易在這種社會上藏匿及蔓延。例如最近出現的艾滋病正逐漸在各地蔓延,其實,這只是人類史上反覆重演的一連串事件中的一個最新例子罷了。就像從中世紀到20世紀,梅毒曾經是大型社會裡的主要性病一樣。

  回顧歷史,通常在小型且比較孤立的社會裡,疾病相對地也不容易發生。這些社會裡的成員都是過去那些流行傳染病的倖存者所生下的後代,所以他們也繼承了祖先天生的(也可能是遺傳上的)免疫能力。由於他們很少和外界接觸,因此新型疾病也就很難在這種社會裡散佈。而當他們有機會與外界接觸時,不論他們是雙性戀或異性戀,都沒法躲過染上疾病的命運。有些人能夠倖免生存下來,這些人也和他們的祖先一樣,是因為體內擁有某種免疫能力,而他們同時也會把這種免疫能力遺傳給自己的後代。總之,在這些社會成員接觸外界並染上天花、梅毒及現代的艾滋病之前,他們所屬的小型孤立社會,在很長一段時期之中都不曾感受到傳染病的危險。在這種狀況下,由於沒有疾病的阻礙,雙性戀基因就能廣為傳佈,而且雙性戀者也不必去冒那些他們在現代大型社會裡會遇到的風險。這些小型社會的雙性戀者,不論他們的人數比例增加到怎樣的程度,他們還是會比異性戀者提早生出後代。也因此,我們在這些社會裡首次進行調查與研究時,就算是發現這些社會裡雙性戀人數比例遠遠超過大型社會,也不必感到過分驚訝。此外,還有另一種現象也是必然的結果:當這些社會裡的大多數人都是雙性戀者時,同性戀恐怖症便會大為減少,甚至完全消失。

  至於一般人對雙性戀所抱持的容忍程度,大部分工業化先進社會都將雙性戀視為一種例外,而非一種常規之內的行為。但從人類文化學的角度來看,在60%的人類社會裡,雙性戀不僅十分常見,同時也被這些社會所接受。例如在美拉尼西亞(Melanesia)某些小島的社會裡,任何青少年男孩在某段時期內都會和同性進行肛交,這種行為在當地社會算是一種正常的行為。而當地的女性也允許她們的長期伴侶偶爾和其他男性發生性行為。因為和伴侶的異性戀外遇比起來,這些女性更願容忍伴侶的同性戀外遇。她們所持的態度是,只要她和伴侶的異性戀關係不受到任何影響,她們就不會在意伴侶的同性戀活動。所有這類社會裡的年輕男孩都會當一段時期的同性戀者,有些男孩甚至會和其他同性建立短期的一對一關係。不過,即使是在這類社會裡,終生奉行完全同性戀的男性還是十分罕見。因此很顯然的,同性戀行為只是雙性戀者繁衍策略中的一環。不僅如此,即使異性戀在某些較大且疾病更多的社會裡是一種標準行為,但由於同性戀行為在繁衍策略中扮演著十分成功的角色,所以它有時甚至能夠完全取代異性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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