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夫影帝——李小龍  作者:祝春亭
           
                第四章
        漂洋過海   浪子回頭金不換

    1958年11月,李小龍乘坐克利夫蘭總統號郵輪,開始了
漫長的海上旅行。
    李小龍身上僅揣有100元美金。他不想依賴家庭的資助,
只想憑自己的體魄意志在美國站穩腳跟,半工半讀完成大學
學業。他在港拍電影賺了不少錢,他很少揮霍,大都由父親
為他存起來。他沒有動用這筆錢,他想完全自立。
    李小龍坐的是三等艙,這裡的旅客大都是回港省親後重
返美國,年紀大都是中老年。李小龍從他們購買三等舖位這
一點,猜想他們並非特別富有。他們或是出身美國,或是頒
布新移民法之前移居美國的。他們在美國這麼多年,卻還跟
李小龍一樣在餐廳裡吃普通餐。「美國遍地是黃金」的神話,
在李小龍心目中開始動搖。當初,他不肯帶更多的錢赴美的
另一個原因,是認為在美「搵錢」很容易。
    李小龍急欲了解美國的一切情況,向這些居美多年的叔
伯問這問那。他還想驗證自己的英語水平,用英語同這些叔
伯對話。李小龍發現,他們對美國,並不都是很了解,有的
連起碼的常識都不懂。李小龍學過世界地理,動身赴美時,還
看過《美國便覽》之類的小冊子,對美國概況大致有個了解。
有位鬍鬚花白的老伯,連紐約、華盛頓的位置都會搞錯。他
們的英語水平參差不齊,大多數還不如李小龍,有的僅會講
三兩句生硬的廣式英語。
    在甲板上,一位在芝加哥做針炙中醫的先生告訴李小龍,
那些叔伯一輩子居住在唐人街裡,很少接受美國教育,也很
少像地道的美國人那樣四處遷徒和旅行,對外面的情況知悉
甚少。他們大多從事餐飲成衣業,有的一輩子做跑堂和雜役,
入夜就睡在小閣樓或餐廳裡。這種人,在香港普通市民眼裡,
或許算一個小闊佬;在美國人看來,只是最下等的異國移民。
    「我的未來,也會像他們一樣?」李小龍在心中,不斷地
重複這個問題。
    郵輪途經神戶、橫濱、夏威夷,前往舊金山。天高地遠,
海水無邊。看不見陸地,也很少遇見船,只有孤寂的海鳥,在
眼簾裡默默飛行。李小龍望著茫茫的大洋,心中亦一片茫然。

    踏上美國國土,李小龍並沒有故地重遊之感,一切是這
麼陌生。除口袋裡的出生證界定他是美國公民外,他心目中,
仍把自己當做異鄉客。
    他現在的名字叫布魯斯•李(Bruce•Lee),這是18年
前。他出生在舊金山華人醫院所取的名字。而李小龍這個名
字,只是在特殊的場合才會使用。
    除了他父親在舊金山的老友,偌大的美國,沒人知道李
小龍抵美。在香港,他是小有名氣的童星和赫赫有名的打手,
走到哪,都會有人把他認出。在美國則不能,在美國人眼裡,
他只是千萬個來美淘金的華人之一,一個默默無聞的窮酸小
卒。現實使李小龍明白,美國是個輕歷史、重現狀的國度。一
個人,不論他過去如何輝煌,來到美國,一切還得從零開始。
    李小龍住在他父親的老友家。那是位垂垂老人,且體弱
多病,他自己都需別人照顧,自然無法照顧李小龍。他要李
小龍自己去找工作,說,他當年就這麼過來的。李小龍覺得
他有點絕情。但很快又諒解他,美國是個推祟自立的社會,誰
也靠不住誰,唯有靠自己。李小龍雖諒解老人,但跟他幾乎
無話可說。
    李小龍去當地的華人團體,以求他們幫介紹職業。這裡,
數廣東人的團體最大、成員最多。他們見到李小龍,並末表
示出異國遇同胞的熱情。他們介紹了當地的情況,及如何在
美國生存,他們答應幫李小龍介紹職業,但又說理想的職業
只有靠自己去找。
    李小龍後來知道,像他這樣有求於他們的青年太多。
    李小龍找到一些零星的活干。他在香港,生活上完全依
賴家裡,因此,他盡管有強健的體魄和旺盛的精力,仍不能
使僱主滿意。
    李小龍只是粗通英語,因此,他求職的範圍只能在華人
聚集區內。他好動的性格卻驅使他四處游逛,他跑遍了舊金
山,以期不久能進入真正含義的美國社會。舊金山的繁華遠
非香港所能比擬。那時香港仍處在經濟騰飛的孕育階段,雖
也燈紅酒綠,紙醉金迷,但在繁華景象後面,是大片破舊擁
擠的貧民區。  
    舊金山最引為自豪的是宏偉壯觀的金門大橋。李小龍站
在橋上,倚欄眺望碧藍的大海。大洋的彼岸,是香港,他由
此想起他那「望子成龍」的父母。他決計洗心革面,發奮自
強,做出成果來證實自己是一條龍!
    金門大橋於1937年7月7日落成,已有300多人從這裡
跳海輕生,故又被人戲稱為「殺人大橋」。李小龍在一張陳舊
的華人報紙上看到,一個富豪的兒子,18歲時上著名的加州
大學,前途坦蕩光明,卻因「厭倦人生」而跳海自殺。李小
龍很不明白這位青年的行為。美國是個自由而富庶的社會,充
滿了機遇,充滿了希望,成功者的神話層出不窮,到處流傳。
李小龍渴望成功,盡管眼下,他連生計都成問題。
    李小龍在舊金山,幹得稍長、稍有點起色的職業是教人
跳「ChaCha」(恰恰舞),他的收費低廉,學員稀少,這與他
精湛瀟灑的舞技很不相稱。在香港,他是跳舞作樂;現在,他
卻以舞藝權做維持生計之手段。美國人不鄙視從事任何職業
的人,可李小龍總覺得有些無奈。
    三個月後,他去了西雅圖。他跟那位老人合不來,同時,
他對自己所處的境況表示失望。

    西雅圖位於美國本土西部最北端,是華盛頓州的最大城
市,市郊有聞名於世的波音飛機制造公司。當時正值隆冬,自
小生活在熱帶地區的李小龍頗感不適。他找到周露比女士開
的中餐館,周女士很熱情地接待了他,並收容他在餐館打工
以賺取生活費和學費。
    周女士是李小龍父親的舊友,她在政治上很活躍,是當
地華人社團的代言人,她經常接待各色人物或參加各種社交
活動。她樂助好施,表現出一位女政治家的風范。
    李小龍進了當地的愛迪生高級工業學校(相當於中國的
職業高中),這是他英文水平不夠格的緣故,不能夠直接進大
學。也因為這點,李小龍在周記餐館只能從雜役做起,而不
能做能賺取額外小費的跑堂。按照輩份,李小龍該是周女士
的侄兒。但是,李小龍父親的面子,到李小龍正式打工的那
天,給無情地撕掉——周女士儼然一副老板面孔,她毫無表
情地對李小龍指指點點,稍不滿意,便厲聲訓斥。
    李小龍怒火填膺,他來美已三個月,雖也知道「朋友歸
朋友,生意歸生意」這一信條,但他覺得太突然,簡直就受
不了。但李小龍還是把火氣強行壓下,按照周老板的意旨,把
活計做得她滿意。李小龍的行為跟在香港時大不一樣,依過
去的脾氣,他會摔掉盤子不干,或拿盤子砸她個滿臉開花。
    李小龍本不愚笨,再加上他天生好勝,精力充沛,他沒
多久就能把派給他的活做得又快又好。洗盤子是雜役最基本、
量最大的活,李小龍的動作就像在跳快節奏的恰恰舞,快速
而優美,如山的髒盤子,頃刻間就洗得乾乾淨淨。可周女士
總不放心,拿餐巾紙擦,放燈光下照,試圖發現污漬。周女
士吹毛求疵一番,便開始褒獎,然後是一番人生哲理。李小
龍對她的話十分反感,覺得就像政治家在發表演說。
    李小龍白天在愛迪生學校讀高中。美國的學校,跟保守
的香港學校很不相同,完全是開放性的,紀律松懈散漫,在
李小龍看來,美國的學生簡直就在玩。此時的李小龍,父母
再不能督促他,老師也不會約束他,同學更不會因學業的優
劣而崇拜或鄙視一個人。
    李小龍完全可以無拘無束,放浪形骸。然而,此時的李
小龍完全成了另一個人。他一改在港厭學逃學的作風,一絲
不苟,如饑似渴地學習。他深知學費來之不易,逆境中的他
悟醒了許多人生的哲理。他知道理科一直是他的弱項,他曾
對它恨之入骨、厭之如蠅。現在,他盡管仍不喜歡,卻比文
科下了多倍的苦功。他對英語,更是到嗜學如命的地步,他
知道;來到美國,無論進大學深造,還是進社會就業,語言
是最最重要的。
    其時,李小龍的哥哥李忠琛,在西雅圖念大學。他寫信
給父母,報告小龍的學業狀況,他父母驚喜萬分,又難以置
信。
    李小龍的英語水平得以很快地提高。由此,周女士派他
做餐館跑堂。餐館的生意很好,常常賓客盈門,出現排隊現
象。餐館的菜,並不優於唐人街的其他中餐館,而是憑藉周
女士在社交圈裡的名氣。她為人排憂解難,往往都能得到回
報,受其恩的人,會帶人或介紹人來她的餐館用餐。就這點,
李小龍不以為周女士是位社會活動家,而是個精明的商人。
    賓客中,有不少白種人,他們大都富有,出手也大方,用
過餐後,總忘不了留下小費,並且說一番感激和贊美之辭。相
比之下,華人食客要吝嗇許多,盡管其中也不乏富有者,他
們覺得侍者就該侍候他們,他們對菜也分外挑剔,而不像吃
慣西餐的白種人那麼好糊弄。

    做跑堂的收入較雜役大有改觀,李小龍心中仍十分壓抑。
他從小就有做首領的欲望,希望駕馭他人,而不被他人所駕
馭。李小龍正處於被人人所驅使的境地,食客、老板、廚師
都可以驅使他一一—當然侍女貝茲除外。
    貝茲年齡雖比李小龍稍小,卻是李小龍的師姐,她教李
小龍如何應酬客人以及相關事宜。貝茲是個華裔姑娘,性感
而迷人,因模仿美國民歌手瓊•貝茲(Joan Baez)的發型,故
而被稱之為貝茲。貝茲在李小龍面前,沒一點師姐的架子,她
只知道李小龍的父親跟周女士相識,而不知李小龍曾是香港
小有名氣的童星和武術高手。她為李小龍英俊的外貌和獨特
的氣質所吸引,盡管此時李小龍的處境很糟糕。
    貝茲看李小龍洗盤子的動作,說他像在表演跳舞;看到
他發達的肌肉,說他是功夫小生;有時端詳李小龍好一陣,說
你可以去拍電影。李小龍總是無奈地一笑,沒有告訴貝茲他
那段還算輝煌的歷史。
    李小龍漸漸對外表有些俗氣,並且沒文化的貝茲產生好
感。他那時非常孤獨,孤獨之人尤需要愛的滋潤。他們在餐
館常常竊語細談,眉目傳情——當然是不太忙的時候。
    李小龍和貝茲的變化,引起大廚的極大妒嫉。他原本對
貝茲就有所圖謀,常常用鉤子一樣的眼神盯住貝茲誘人的部
匠。他的行為很不檢點,經常趁貝茲下廚端菜之機,摸一摸
貝茲細膩的手背,或捏一捏她豐滿的臀部,然後就放肆地浪
笑。
    李小龍看在眼裡,心中十分不快。大廚是周老板的紅人,
他技術好,賣力肯干。大廚祖籍大陸北方,人生得牛高馬大,
整天在火爐邊燒烤,火氣也特別大。餐館的僱員都怯他,他
發起怒來,周老板都要讓他三分。對於大廚的非禮,李小龍
只能往心頭忍,又愈發忍無可忍。
    這一天,大廚突然把剛入內的貝茲攔腰一抱,一隻大手
搭在她胸脯上,又摸又捏。貝茲叫起來,李小龍飛速闖進去。
憤怒地斥道:「放開她!」大廚放開貝茲,貝茲躲到李小龍背
後。
    大廚蔑視地瞪著個頭小他許多的李小龍,道:「你骨頭癢
了不是?」捋出粗壯的胳膊,揮拳朝李小龍擊來。李小龍見他
招式,知他曾練過功夫,急忙伸手格住。幾乎是同時,另一
只拳如重錘砸在他胸口。
    大廚如一頭公牛頹然倒在滿是水漬的爐台下。貝茲叫了
一聲好,轉瞬一臉煞白,她看見大廚爬起來後,手裡操著一
把砍肉的刀。貝茲扯著李小龍,叫:「快逃!」李小龍如鐵樁
一般釘住不動。
    大廚揮刀劈來,李小龍身子微側,一腳把菜刀踢飛,拳
頭便砸在大廚多肉的臉上。
    李小龍很快就罷手,他並不想炫耀武力,只是想教訓一
下不可一世的大廚。

    周女士從外面辦事回來,看見大廚極狼狽地坐在過道的
板凳上。周女士問大廚發生了什麼事。大廚說是兩個黑鬼來
店裡鬧事。說完,慢吞吞入廚房去。
    周女士的目光在僱員們的臉上掃了一圈,最後落在李小
龍臉上停留幾秒,回到收銀台。她知道大廚顧面子,也料到
大廚和李小龍之間遲早會發生衝突。周女士是個聰明人,她
雖不知李小龍在香港的作為,但她料定沉默寡言的李家公子,
絕不是等閒之輩。
    是夜,貝茲敲開李小龍租住的地下室的門,撲進李小龍
的懷裡,瘋了似地把他親個夠。
    貝茲對李小龍的功夫贊歎不絕,問他在哪學的功夫,為
什麼不早露幾手。李小龍幾句就把他的武術生涯掠過去,說:
「我過去是見到看不順眼的人就拳打腳踢,以此取樂;現在,
我的功夫是對付跟我過不去的人,不到萬不得已,決不動手。」
    貝茲瞪著眼,聽李小龍說話,心目中,把他當英雄崇拜。
    李小龍和貝茲的艷情非常短暫。原因也是出於大廚。大
廚遭李小龍羞辱後,忿恨之極又不敢公然復仇,便把怨氣無
端地發洩在小廚子身上。事情已愈來愈明朗,李小龍和大廚,
必須讓一人開路。李小龍或許早料到那一天,因此,不管老
板的臉色如何,一有閒空,就在餐館裡練功。
    這一天,周女士把一名上門找工的台灣留學生打發了。她
望了望他的背影對堂裡的僱員說:「我現在要的是廚師,而不
是侍者。現在願來做侍者的人,天上掉一塊石子下來,都會
砸到一個。而廚師,尤其是像我餐館這樣好技術的廚師,跑
遍美國都找不到幾個。」
    聽話聽音。打烊時,李小龍不等周女士炒他既魚,便提
出辭工。
    李小龍離開了周露比的餐館,他還在貝茲不知的情況下
搬了家——為的是斬斷與周記餐館的是是非非,一心做他目
標中想做的一切事情。他不否認他喜歡貝茲,但在女人與事
業的天平上,他終歸是把砝碼壓在事業一方。一年後,李小
龍曾回過周記餐館,貝茲早就離開這裡,不知去了何方。李
小龍對周女士已不再心存芥蒂,他理解周女士在競爭社會中
所有的作為,他並且承認周露比是美國華人社會中一位優秀
的女性。
    周露比後來也談到過李小龍,那是他在美國已有點小名
氣的時候,周說:他應該離開這裡,去更適宜他的地方去施
展他所欲做的一切。他是個不甘平庸,不願受他人支配的人,
而我作為一個商人,必須對我的餐館負責。

    李小龍離開周記餐館,發誓不去任何一家餐館打工——
那樣太束縛自己的個性了。他想獨立從事一種職業,哪怕收
入僅夠糊口,也比受他人約束要心情舒暢。
    就他當時的狀況,他能做的,也是他情願做的,是開一
間武館。李小龍在餐館打工時,曾多次萌發此念頭,使這念
頭變成現實的,是他在練功時結交的幾位朋友,其中一位名
叫木村的美籍日本小商人對他的幫助最大。
    木村和李小龍的友誼是以功夫為紐帶的。木村是個日本
柔道的愛好者,每日勤練不輟。當有一天,他從李小龍住處
附近的草坪路過,看見李小龍正在練習詠春拳,招式迅猛潑
辣,令他歎為觀止。木村謙虛地拜李小龍為師,並且放棄他
所喜愛的柔道,跟李小龍改學中國功夫。此時,木村已36歲,
而李小龍才19歲。懸殊的年齡,並沒有妨礙他們成為至交。
並且按照東方人的傳統:能者為師——木村甘願做李小龍的
弟子和追隨者。
    木村年紀較大,經歷坎坷,心理上較李小龍成熟。木村
曾在集中營裡關過,吃盡了苦頭。他一家早在20年代就移居
美國,並且成為美國公民。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日本偷襲
珍珠港,引起了美國人民的公憤,這種仇恨也就轉移到移美
的日本僑民身上。在學校讀書的木村常常遭受毆打和襲擊,以
致躲在家中不敢出門。1942年,美國當局把木村一家關入一
座專為日本人設立的集中營,那一年,木村僅18歲。5年後,
木村從集中營裡釋放出來,又墜入失業的困境。作為戰勝國
的美國人,對日本人的仇恨仍未消失。木村去求職,當對方
得知他是日本人時,馬上予以拒絕甚至攆他出來。
    木村只好做街頭小販維持生計,並且通過學柔道而恢復
對生活的信心。木村認識李小龍時,已是一位根基較穩、收
入較豐的的小商人。他和李小龍,都有著東方民族遭受歧視
的感受,就這一點,倆人的友誼又更深了一層。
    木村在李小龍成大器後回憶道:「即使小龍他當時那麼年
輕.卻已經是個首領人物。他有一種特殊氣質,他一進屋,每
個人就會自然地注視他。」
    當時已有好幾個武術愛好者跟在李小龍周圍轉。李小龍
對建立武館招收學員把握不大。木村鼓勵李小龍,說你有真
功夫,沒設武館就有我們做你的弟子,你樹起旗幟,不愁沒
人投奔你門下,怕就怕沒有功夫而牛皮吹得天樣大的人。木
村還引用了一條東方諺語,大意是樹高自然會招來小鳥,水
深自然會引來魚兒。

    李小龍的武館設在西雅圖唐人街的一個地下室裡。武館
設在唐人街的原因是,武術堪稱中國的國術,淵源極深,家
喻戶曉,也必然會為移居美國的華人所喜愛。李小龍設立武
館,初衷是以此為謀生手段,但絕非以盈利為目的,他的理
想是將中國武術發揚光大並獨創一支門派。
    因此,李小龍不想把自己的武術淪為一種商品,他反對
為自己的武館做廣告宣傳——他認為會給人誇大其辭、華而
不實的印象。他甚至最初連招牌也不肯掛出來。他篤信古老
的武俠傳說,若是一名大師,他隱居山林,也會有崇拜者千
裡迢迢、不辭勞苦地去尋找他,求他收己為徒。
    李小龍的想法,在美國這種社會裡不太行得通;人們對
他的武館反應冷淡。當然,這也與李小龍太年輕、名氣太小
有關。此時,李小龍的性格比在香港時要穩重得多,他不會
以講手為名四下挑釁,而把自己的名氣鬧得很大。他由此而
想起葉問師父的教誨:武德與武功,是一位武師必不可少的
左右兩臂。
    面對這種境況,李小龍並未氣餒,他是個認準目標,就
要奮鬥到底的人——哪怕碰得頭破血流。他跟木村商量後,就
和木村帶幾個學武的學生,去西雅圖的幾所大學做示範表演。
李小龍每次都要親自示範,以博得對新事物持有好奇之心的
大學生對他的武術產生興趣。事實證明,他這種笨拙而古老
的方法行之有效,他的表演越來越受大學生的歡迎,每次都
有一兩個學生放棄他們原有的愛好,而改學中國功夫。
    那時試圖在西雅圖打開局面的東方武師並非李小龍一
人。有一次,李小龍在表演前作了一番講演,宣揚「截拳
道」(李小龍對自己的武術取的新名詞)的優點,也分析了其
他武術門派的弊病。李小龍的言論激起一名在場的日本武師
山本的強烈不滿,這名武師屬日本空手道黑帶三段,在另一
所大學就讀。他走到場邊,以污言穢語羞辱李小龍,將正在
表演的李小龍置於除接受講手而別無選擇的境地。他戳著李
小龍叫道:「你的截拳道這麼了得?敢不敢接我的空手道?」
    李小龍原想將他的招數表演完畢,卻不得不中止,他忍
無可忍,接受了對方的挑戰:「空手道是從中國武術演變而來
的,豈有怕空手道之理?」雙方擺下架勢,李小龍像豹子似地
貼近山本跟前,攻勢迅猛凌厲,在短短的11秒內就結束了這
場比武。山本被打得鮮血滿臉,臥地不起。
    後來李小龍到這所大學表演,聽一位華裔學生說,那名
自詡為日本大武師的學生整整一週沒來上課,待他返回學校
逢人則說他遇到車禍。李小龍聽了一笑置之,在演說中沒有
提及跟山本比武之事。
    這名日本武師的功夫上乘,名氣頗大。李小龍輕而易舉
將他擊敗,名聲鵲起,不脛而走,如做了一次成功的廣告。慕
名投到李小龍門下的學生越來越多,武館大見起色。
    李小龍初嘗成功的喜悅,把武館的招牌掛了出來,招牌
名稱是「Jeet•Kum•Do」、「Bruce•Lee」(直譯為「截拳
道」、「布魯斯•李」)。他已經下決心獨創一門武術,並終於
使他日後成為名震中西方的一代功夫大師。
    李小龍在悉心進行他的功夫事業的同時,並沒有荒廢學
業。赴美的第3年,他順利地完成了愛迪生學校的高中課程,
成績均在優良以上,使他能夠如願以嘗步入大學。如果是在
3年前,這樣的事實,他父母怎麼也不敢想像。

掃瞄校正:Luo Hui Ju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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