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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漫漫


  東無微白,晨夕乍上,諸暨城和附近的山村,漸漸從夜色朦朧中露出江南特有的秀麗。兩個妙齡少女,挎著竹籃走出山村。邊走邊嬉笑對語。
  「旦兒,你家蠶長得好嗎?」
  「施姐,今年雨水足,桑葉盛,我家那蠶像氣兒吹得一樣,長得又快又肥。」
  「我娘說,她活了40多歲,還沒見過這麼好的蠶蟲。看來,今年蠶絲豐收是沒有問題了。但不知今年賦稅會不會增加?聽老人並,咱越國國王勾踐剛從吳國回來,咱越國向吳國納貢會不會減少點兒?」
  「咱養咱的蠶,他納他的貢,與咱何干?」
  「旦兒,可不能那麼說,咱是越國子民,國家有難,匹夫有責。沒聽老人講嗎?勾踐他們在吳國三年可苦啦,割草喂馬,種地薅草,什麼都干,與乞丐無疑。聽說,勾踐還喝過夫差的尿,吃過夫差的屎呢?」
  「別逗了。要說幹活我信,誰讓他無能打了敗仗呢?要說喝尿、吃屎,我不信。」
  「是的,我爺爺和別人講時,長吁短歎的,很同情勾踐。」
  「管他是真是假,礙不著我們老百姓的事。我們還是去采桑葉才是正事。」
  「旦兒,我是說,國家好了,我們百姓少納點稅,生活就能富裕些……」
  「哦!我知道了,施姐,你是打算給自己買嫁妝啊?」
  「你個死妹子,自己和風胡子好上了,反而打趣我,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一個前面跑,一個後邊追,過了若耶溪橋前面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氣喘吁吁求饒。
  「西施姐!饒了我吧!祝你來年給我找個好姐夫。」
  「氣都喘不盈了,還顧得上饒舌,我決不饒你!」
  西施追上來,雙手不停地胳肢鄭旦的兩腋。西施知道鄭旦的嘴厲害,鬥嘴鬥不過她,但鄭旦癢癢肉多,就怕人臍肢她。西施追上鄭旦,鄭旦知道難逃此劫,扔了竹籃,躺在地上打滾,西施仍胳肢不止。直到鄭旦縮成一團……
  西施、鄭旦是苧蘿山下、若耶溪畔、若耶村少女。兩家是鄰居,偏巧又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是西施比鄭旦早生一個時辰,所以平時,西施叫鄭旦為旦妹,暱稱旦兒;鄭旦叫西施為施姐。二人長得如雙棒兒姐妹,只是西施姐忠厚,鄭旦妹機靈,西施姐稍稍豐滿些,鄭旦妹稍稍苗條些。粗心人常常無法區分姐妹,村裡上了年紀的老頭、老太太常常把西施當鄭旦,或把鄭旦當西施。這兩家的關係特別好,要不是隔著一道院牆,如同一家一樣。這姐妹經常一起吃飯,一起上山采桑葉,一塊到若耶溪浣紗,這姐兒倆真是好得如同親姐妹,日同行,夜同息,形影不離。

  若耶溪。
  此溪源於若耶山,北流入運河,流經苧蘿山下若耶村旁。這是一條江南溪流,滿溪碧綠,草木蔥蘢,魚翔淺底,卵石歷歷在目。這裡是西施、鄭旦青春少女們的天堂。春日一到,萬物復甦。若耶村的青年,趕著水牛,肩扛犁耙,開始耕田耙地,插秧、勻禾;若耶村的少女們投入采桑養蠶,浣紗織衣的活計。是若耶溪的水灌溉了田裡的秧苗,養育了若耶的村民,是若耶溪的水,洗濯了蠶絲、織成美麗的絲絹,打扮了若耶的少女們,是若耶溪的水,滋潤了若耶少女的肌膚,鑄就了她們天仙般的胴體。若耶村的姑娘,像神州大地上的陝北米脂姑娘、山東蓬萊姑娘一樣,自古就非常有名。在春秋戰國時代,若耶地區姑娘的美麗,早已名貫越國上下,蜚聲吳、楚之外。
  這一日,夕陽西下之時,西施、鄭旦這對異姓姐妹,一同來到若耶溪碧波蕩漾中浣紗。
  余暉斜陽,映照若耶溪。水旁石上亭亭玉立著鄭旦、西施。兩個倩影,倒映水中。西施上身著紅衫、袖子縮過肘彎,下身穿白褲,褲腿卷過膝蓋;鄭旦上著綠衫,下穿黃褲,同樣袖縮過財,褲腿卷過膝。兩個人站著不動時,斜陽把他倆的曲線照射得十分鮮明;胸高高隆起,臀腴腴後突,腰細不過四,又襯上潔白如玉的裸露在外的臂和腿,真如同兩座玉雕,儼然一幅若耶溪的雙美圖。二人浣紗之時,紗在他倆四支手中拋出、抖動、又收回,身軀隨著前屈後仰,是那麼優美、和諧、富有韻律。
  正在炕紗的鄭旦,突然停止了動作,目不轉睛地盯著水中的倒影。西施不知其故,一邊浣紗,一邊頭也不轉地對鄭旦說:
  「喂!水中有什麼稀世珍寶把你吸住了?」
  「施姐,我看咱倆在水中的側影,像一幅畫,那麼美!」
  「倒影有什麼好看,八成你有病了。」
  「你才有病,水中的倒影,像在鏡中,隨著水波顫動,又有一種迷離恍惚之美。你說,是不是?」
  「你相琢磨去吧T你一個人不夠,叫上風胡子一塊琢磨。他琢磨你,你琢磨他,一對胡琢磨!」
  「你又來了,我撩你一身水。」
  鄭旦說完,撂下紗,彎下腰,將溪水往西施身上猛撩一氣,西施躲閃不及,身上濕了好多。西施只顧躲閃鄭旦撩水,手中的絲紗撂下被溪水沖走……
  這絲紗來之不易,從養蠶、抽絲、浣紗,是她一家人多少個日日夜夜辛勤勞做的結晶,能讓千日之勞毀之一旦嗎?
  鄭旦見西施姐的紗被沖走,她停止撩水,著急地喊:「施姐!紗……
  西施見紗被沖走,急了眼,用極快的速度脫去上衣和長褲,一縱身躍入溪流——
  江南水鄉,出門不是河,就是塘。自小生在塘邊河畔,不管男女,幾乎沒有不會搖擼把舵,下水游泳的。
  西施躍入水中,很快就把絲紗撈上來了。可是,她是只穿著胸罩和褲衩下水的,她一出水,雙臂抱胸,羞澀難當。因為這時正是收工的時候,若耶橋上人流絡繹,若讓村裡小伙子們瞧見半裸的身子,今後走在街上那臉往哪兒擱呀!
  鄭旦這時就顯出她的機靈,她知道這禍是她問下的,自知理虧,早把施姐脫下的衣服拾起,待施姐一出水,就給她裹上了。小伙子們再快的賊眼,也不能飽眼福了。鄭旦給施姐裹上衣服,就用身體擋住橋上的視線,護送施姐藏進叢林裡。
  鄭旦在叢林邊放哨,避免不老實的小伙子貪饞的目光偷視。西施很快換好衣服,走出叢林。
  「施姐,真對不起!旦兒這廂陪禮了。」鄭旦說著,雙手在髖間交疊,做出舞台上小姐施禮的動作,滑稽可笑,立刻把西施逗樂了:
  「你呀——」
  「施姐,說實在的,咱位一塊長這麼大,我還真沒見過你的身子什麼樣,這會我可看清楚了。」
  「你要胡唚,老賬新賬一起算,非胳肢你不可!」
  「姐,別,別……」鄭旦怕西施的「殺手間連」「施」都免了,直呼「姐」,「我說的是真話,不是胡說!」
  「閉上嘴!,再張嘴。我就動手!」
  「姐,這嘴縫上就張不開了,不縫就想張。」
  「好,回去我拿針線給你縫上。」
  「真縫上了,不僅說不成話,連飯也吃不成了,好端端一個細妹子,不餓成瘦干狼啊!」
  「狼比人好,它不意是生非。」
  「還是人比狼好,你跟狼在一塊,不怕它吃了你?旦兒雖嘴不好。但能跟你做伴,解悶兒。」
  「好話從你嘴裡出,壞話也從你嘴裡出。」
  二人說著,又回到溪邊。望著即將進山的夕陽。聽著路上吆牛的聲響,西施用自古流傳於吳越一帶黃梅調,放開喉嚨唱道:

  芒蘿芒蘿春已暮,
  浣紗浣紗淚成河。
  黃絲綿綿統青竹,
  白雲依依逐綠波。
  日浣夜織奈何苦,
  月貢歲納剩無多。
  何日得為奴家衣,
  越吹伴我舞且歌。
  「好!唱得好!這首曲子比你以往唱得所有曲子都好聽。施姐,不知為什麼,你的心中總有杞人之憂?」
  「旦兒,你我都十三歲了,人活一世,草長一秋。我們身為女子,難道就像別的女子那樣,小的時候,玩,幹活,大了出嫁,生孩子,老了帶孫子,就這樣活一世?」
  「不這樣,又能怎麼樣?女子生來就是這種命,既不能加冕當官,又不能舉刀弄槍去打仗,還能幹什麼?」
  「我不想名垂青史,也不想渾渾噩噩活一輩子。」
  「那你想幹什麼?」
  「我想能為黎民百姓出點力,那該多好!」
  「你怎麼出力呀?」
  「我也不知道。」
  「施姐,你的心比我大,我缺心少肺,整天喜喜哈哈。那你能有什麼辦法呢?」
  「我……」
  若耶村。
  西施、鄭旦收好絲紗往若耶村走。這時,天已擦黑,田裡的人多數已趕回家裡。鄭旦走在回家的路上,又想起在叢林中所見,禁不住開口道:
  「施姐,你真是天下第一大美人。」
  「旦兒,你是不是真病了,怎麼今天光說瘋話?」
  「姐!我沒病、我說的也不是瘋話,是真心話。」
  西施、鄭旦雖是農家戶,兩家父母都還比較開通,西施、鄭旦雖是女兒身,還是讓她們認了一些字,讀了點書。對起話來,不像一般村姑野婦那麼粗俗。
  「姐,」旦兒為和西施套近乎,談話開始就用了親稱,「咱們在一起近14年,一塊吃過飯,一塊睡過覺,幾乎天天見面,可我從來沒看見過你的身子是什麼樣——
  「我就知道,你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
  「咱們可有言在先,我剛開個頭,你就要反悔了。」
  「好。我不動,也不說,讓你敞開嘴,說個夠。」
  「這還差不多。——我今天在林子邊給你放哨,才總算把你的身子看了個一清二楚。我敢說,要是讓哪個小伙子偷偷看見,他會幾天幾夜、幾年幾月睡不著覺,沒準還會得相思病。」
  「要唚就唚人話,別跟那些沒有家教的野丫頭一樣,滿嘴瞎說。」
  「我說得句句是實話」,旦兒說著用目光前後左右掃了一遍,見沒人,就接著說,「你的皮膚長得那麼白,像最自最白的米;不對,像雪花;還不對,米與雪花只是白,但缺少光澤,像白玉。既白且亮,還透朗,不像我身上,胳膊上長著痦子脊背上長個猴子。」
  「那有什麼,你又不是整天光膀子赤著背,誰也看不見。」
  「那要是嫁了人:總不能穿著衣腋睡覺咆。聽說那些壞男人,一結婚,一點兒衣服不讓你穿,什麼地方都看,什麼地方都摸。」
  「風胡子已經看過了,摸過了。」
  「姐也變得不正經了。不結婚,我決不讓他看,更不讓他摸。」
  是不是親過了?
  「偶爾一次。一賴皮賴臉,死纏活纏,沒辦法。」
  「什麼沒辦法,分明是你願意。難道牛不喝水強按頭不成?」
  「有時候看著他任可憐的,就放手了——咱們別說他了,我接著剛才沒說完的話——
  「在叢林我還看到,你胸前那兩個高高挺起的雪峰,鼓脹、飽滿,站在那,直撅撅向前突兀著,真讓人羨慕,真讓人嫉妒!」
  「你不也長著兩個,想看,自己看自己的去。」
  「我沒有你那麼潔白細嫩的肌膚,再說我胸脯上的兩座峰,沒你那麼高,沒你那麼鼓。哪個男人娶了你,算他是天下第一個有福氣的人!」
  別胡唚了。旦兒,你今天夠放肆了,還沒完沒了。」
  「咱們先有約法,我還不趁此機會說個痛快——再說你那臀部,那麼大,那麼回;腰又那麼細,細得讓人覺得兩隻手就能卡住——天下的美都讓你占全了,能說你不是天下第一美女麼?」
  「旦兒,這回該結束了吧?」
  「完了。」鄭旦說完,又掃視周圍,看看有沒有壞小子追隨、偷聽。
  「旦兒,你是看不見自己,我覺得你才是真正的美女,要不風胡子怎麼就看中你了呢?」
  「我比咱村其他女子,可能好看一點兒。但與你相比,只能屈居第二。」
  「你太謙虛了。應該說,咱姐兒倆,不相上下,難分高低。不要說,在若耶村,就是在諸暨縣,也能算上美人吧。」
  「姐姐高見,這話說得有譜兒,也說到我心裡去了。」
  「原來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你誇我,是為了引出話來,讓我誇你呀!」
  「那倒不是,說你是真心的。你就是美哩!」
  兩人只管悄悄說,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家門口。
  「施姐,今晚來我家一塊吃飯吧,媽媽中午就對我說,晚上吃油煎芋頭,好不好?」
  西施也不客氣,隨旦兒進了鄭家門。飯剛擺上桌,西媽媽隔牆喊:
  「鄭媽,施姑娘在你家嗎?」
  「西媽,施姑娘在這院吃飯了,你不用操心了。」
  鄭旦、西施兩家住宅相彷彿;座北朝南三間正房,兩邊為臥室,老少兩代分開,中間類似過廳,有門通往東西臥室。中間可放桌吃飯,亦可接待客人。客人一般不進臥室,臥室床上掛帳子,本來為的是夏天擋蚊子,但冬季也不取下。床下還放置帶蓋馬桶,女人大小便皆用馬桶。灶間設在東跨房,只有鍋灶而已,不置其他。西跨房是牛欄,但牛馬與豬同居,天暖時,豬在屋外,隨處可居,每至冬季,便到牛欄居住。
  鄭旦與小她五歲的妹妹同住一屋,兩姑娘的屋子,別無長物,只多了一面銅鏡。因為鄭旦自小愛美,洗完臉梳頭時,總是要對著銅鏡照來照去。有時母親喊她吃飯,她打扮不完,都不肯出屋。父親有時不耐煩,常說,人長成什麼樣,就是什麼樣,豆腐渣怎麼打扮也成了不了一朵花。這話鄭旦母親聽著不人耳,就頂撞說,我女兒像她媽,生下來就是一朵花,我嫁給你,算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父親也嘴不饒人:「後悔了,再找好的去,現在還來得及。」
  老倆口鬥嘴,這是家常便飯。孩子對大人鬥嘴,只用耳朵聽著,不往心裡去,也不去插嘴。
  今天,鄭旦、西施回家比往日晚些。父親只說了句:「天黑了,也不知道回家。」
  「今天紗多,我和施姐加把勁兒,浣完紗才往回走。」說著,她用眼看了一眼西施,希望她和自己唱一個調兒,可給保住駕,別露了餡。
  西施不慌不忙說道:「旦妹今天可沒偷懶,她帶去紗多,天黑還沒完,我幫了她一把,才洗完。大叔可不能怪旦妹。」
  「我不是怪她,沒完明天再說,天黑了也得回家。不然,總讓大人惦著,不放心。」
  她什麼都明白,大叔不用替她操心。」
  「她不像你那麼穩當、懂事。」
  「爸,你總是誇施姐,我們倆換換,我去她家,她來我家,好不好?」
  「那敢情好!」屋外走進來的西施媽搭腔了「俺西施,一天到晚不哼不哈,像個木頭疙瘩;哪有旦兒機靈,有說有笑,做活麻利又快捷。
  「西媽坐。」

  翌日清晨,西施,鄭照例去苧蘿山采桑葉,若耶村又開始了一天的勞動。可是,當太陽升起一竿子高的時候,從諸暨方向有幾位官人,騎著高頭大馬進了若耶村。
  若耶村是個偏僻山村。多少年來,極少有騎馬坐橋的達官貴人光臨。今日突然來了幾個騎馬人,自然弓!起全村轟動,除已經下地的人之外,留在家中的老人和孩子,像下了一道命令一樣,不多會兒全都聚集在幾個騎馬人周圍。
  若耶村只有大幾十戶人家,東西南北兩條交叉的十字街,把若耶村分成整齊如割的四塊。若耶村姓氏頗雜,幾乎是一家一姓。據說是春秋之初,來若耶溪、苧蘿山鑄劍的民工從四面八方而來,很少有沾親帶故的。所以姓氏頗雜。
  十字街頭是若耶村的定俗成的新聞廣播站。閒暇之時,是村民們端著碗吃飯碰頭的地方,盛夏的晚上,是村民聚在一起談天說地、講故事、說笑話的娛樂場所;每年賽龍舟季節,既是眾人抬龍舟下若耶溪,浦陽江的出發地,也是賽龍舟得勝的英雄慶賀的地方。
  只要到了十字街頭,全村幾十戶人家的大小動靜,都能從這裡了解個一清二楚。諸如,誰家媳婦懷了孕,誰家阿仔提了親,誰家媳婦受氣,誰家男人走邪道,乃至誰家母牛生仔,秧苗爛秧、水塘車水等等,哪怕是雞毛蒜皮小事,都能從十字街頭獲得最詳盡,最可靠信息。
  幾個騎馬人進村,消息立刻傳遍全村,比敲鑼召集村民快得多。
  騎馬人在十字街頭下馬之後,就向村民宣佈越王勾踐的聖旨:

  越國臣民,國難當頭,理應人人獻力。
  本王在吳稱臣三載,其苦倍噲。復甦大越,振興朝綱,急需選送十名美女入朝,萬望臣民鼎力相助。越王勾踐十二年
  若耶村村民絕大多數不知「聖旨」為何物,官人宣讀聖旨時,依然站著不動,無一人下跪;宣讀完聖旨,也沒有任何表示。就是對聖旨的內容,也似懂非懂,更不知吉兇禍福,只是呆呆地站著。不知所從。
  從諸暨跟來的侍從官怕村民不解來意,就解釋說:
  剛才范蠡上將軍宣讀的我國越王的聖旨,是要從越國各地選拔美女十人進宮,這是舉國興邦的需要。望村民為國分憂,從大局考慮,凡有妙齡美女之家,盡快貢獻出來。隱匿不報者,國法從事!
  范蠡上將軍駐足諸暨,選送之美女,由范將軍親自驗察,合格者,送入宮中,不合格者,仍歸鄉里。

  幾位騎馬官人,宣讀完聖旨,解釋完來意,在若耶村街上走了走,就又到其他村繼續宣讀聖旨去了。若耶村村民議論紛紛,四下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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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亦凡圖書館掃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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