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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娥江柳翠鶯語


  范蠡回到若耶村,徐喜鳳的妊娠反應已經過去,一路同行,前往曹娥江——徐喜鳳的故鄉。
  徐喜鳳的故鄉,在曹娥江邊仙巖村。因為家中貧寒,東拼西湊買了條舊船,終年在曹娥江打漁為生,家中的幾間房早已坍塌。自阿鳳提任交通之後,朝廷有所接濟,在老家又蓋起了幾間茅草房,阿鳳父母年事已高,身體又欠佳,就停止了江上漁業,回家養老了。
  徐喜鳳前邊有兩個哥哥,都因為家境貧苦而夭亡。老夫婦倆年逾四十,又得阿鳳這麼個老麼,使老夫婦年邁不致孤寂。喜鳳出了閣,她父母在仙巖安心頤養天年。
  范相國和阿鳳騎兩匹高頭大馬進仙巖村,引起了全村人的注意。一見一匹馬上騎著阿鳳,都高興地湊上來問三間四,阿鳳和范蠡下馬步行。
  「鳳妹子,你作了什麼大官,能騎這麼一匹好馬?」
  「阿鳳,你走近點,讓老奶奶看看你。」
  「鳳子真福氣,離開家就變樣了。瞧人家水靈的,像剝了皮的芋頭。」
  「阿鳳一走,你爸媽也風光了,扔了破船,蓋了新房,小日子過得舒坦著呢!」
  「阿鳳和范蠡在一路詢問、一路議論聲中,邁進了家門。二老沒喂牛,也沒喂馬,院裡沒有馬廄,就讓同姓侄兒牽到他們家槽上去喂,還叮囑小侄兒,先牽著遛一會兒。」
  范蠡已經是第二次見到二老了,一生二熟,就不拘禮了。
  「二老一向安好?」
  「比在破船上強多了。」
  「二老身子還結實?」
  「吃得飽,睡得下。」
  「二老可有營生?」
  「老頭子閒不下,他自小學過篾器活,破竹片,編筐、編簍,趕墟去賣,一個月下來,除了我們吃喝,還有余剩。我侍弄菜園子,家裡吃菜,用不著去買。」
  「想阿鳳嗎?」
  「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哪兒能不想。死妹子出去了,也不常捎個信來,總讓我們惦著。」
  「阿鳳可出息多了,他和金仔都在赤堇山鑄劍工地上,金仔鑄劍上了心,阿鳳領著幾十名婦女,給工人做飯,洗衣服、縫補衣服。她現在是幾十個的頭兒呢!」
  「她能管自己就不夠,還管得了別人?她自己毛毛草草,還是個孩子呀!」
  「兒女在父母面前,到八十歲也是孩子。」
  「你說得是那麼個理兒。兒行千里母擔憂,這當母親的,就是放心不下。」
  ……
  范蠡和阿鳳媽在屋裡談得熱鬧的時候,阿鳳悄悄拉上爸爸出去了。她多年不上船了,心裡癢癢,拉著爸爸登上曹娥江岸,見到同村一條熟人船,就登上去了。
  阿鳳在船上長大,如同西施在若耶溪熟悉每一塊石頭一樣,掌舵、搖櫓、撒網,樣樣都是行家。她站在船頭,兩腿分開,手提魚網,身子一扭,「唰」地一聲,撒下去,一個圓圓的網圈落在水皮上。她雙手倒替,穩穩地拉網,網中一條活蹦亂跳的尺多長的草魚,提上船來。
  「鳳妹子好手氣,一網下去就有草魚上網。我打了一下午,十網九空,只同了一些小魚、小蝦,只夠家裡下飯的。」
  「老伯,你這網也該換了。有幾個洞,就是有魚,不都鑽洞跑掉了。」
  「說換還沒換,新網織好了,在家放著;舊網我想再用幾個月,就不再補它了。」
  「省了網,跑了魚,還不一樣。」
  「妹子說得對,明日就換它。」
  阿鳳在船上,連撒十幾網,幾乎網網有魚,或大或小。最可心的是,還意外地網上來一只甲魚,有斤把重。
  阿鳳這天不知為什麼能網上甲魚來,這大概是他特有的運氣,也或是這只甲魚太餓了,急於尋找吃的東西,見有魚網下沉,以為魚餌來了,結果進入網中。
  天近黃昏,阿鳳過完撒網的癮,要和父親下船,老伯道:「鳳兒,你運氣好,一個時辰比我半天網得還多。這幾條魚和這只甲魚你提上回家,給你爸爸下酒。」
  「這可不行。我幾年不打魚,是來玩玩。」
  「拿就拿上吧,相國在,就招待他吧。」
  「家中來了客人,就更不必客氣了。」
  阿鳳和爸提著魚回家,范蠡和阿鳳媽還聊得沒完沒了。一看風兒和他爸提口魚來,才想起該做飯了。忙在腰間系上圍裙,提魚下廚房去了。
  漁家做魚,自不必多說,清蒸、紅燒、油炸,怎麼做,都會有滋有味。用沙鍋燉了一鍋甲魚湯,味道鮮美無比。
  范蠡和阿鳳爸小酌,阿鳳和媽媽吃飯。范蠡特意把營養最豐富的甲魚裙邊夾起來,放進阿鳳碗裡。
  阿鳳媽覺得奇怪,勸阻道:「相國你吃,不必管她。」
  范蠡道:「不,現在她不是一個人,我們要對下一代負責,這裙邊非她吃不可。」
  鑼鼓聽聲,聽話聽音,阿鳳媽疑疑惑惑,睜著兩隻大眼,看著女兒,問道:「怎麼……」
  范蠡想點破,阿鳳給范蠡使了個眼色。范蠡笑笑,沒開口。阿鳳媽看他們擠眉弄眼的樣子,就更想問個水落石出。
  「阿鳳,你還事瞞著媽?」
  「媽,吃飯吧!」
  「你是不是有喜了?」
  「媽——」
  「怎麼到家來,還不跟媽說,還跟媽捉迷藏。」
  「等晚上睡覺再跟你說也不晚啊!都怨范相國沉不住氣。」
  「都怪你,早不告訴媽。還埋怨別人。」
  「知道了就好,知道了就好。」
  「你快閉嘴吧!你哪知道女人家的事。」
  徐大媽在飯桌上就忙乎起來,這個不能吃,會影響胎氣;這個要吃,對孩子生長有好處;三個月頭上別和金仔在一起,這時候有危險;過了三個月就沒事了。你想吃什麼,給媽說。
  「媽,我想吃天上的星星。」
  「媽給你上天去摘。」
  「媽,我還想吃山上的老虎。」
  「讓你爸爸上山去逮。」
  「我還想吃海龍王的心肝。」
  「你先把你媽吃了得了。」
  哈哈……哈哈……飯桌上笑成了一片。
  范蠡在阿鳳家,喝了一壺舒心酒,吃了頓開心飯。
  范蠡微微有騰雲駕霧、飄飄欲仙之感,但尚未失去理智,還能分清東西南北。酒到此時,恰到好處。但有一條忌諱,就是不能到屋外吹風,風一吹,酒上翻,非吐不可。這時,要做著不動,喝點熱湯,或少喝點醋,或少喝醒酒湯,慢慢酒氣會揮發出來。范蠡是有經驗之人,他讓阿鳳媽把甲魚湯上火熱一熱,一連喝了兩碗,自覺身上微微有汗涔出,他就放心了。
  次日,范蠡由阿鳳爸爸陪著,在村裡和村外轉一轉,阿鳳和媽媽上山采蘑菇去了。
  阿鳳懷孕了,母親怕她有閃失,還得扶她走。他有時候,就趴在媽媽身上撒嬌:「媽,我累了,背背我吧!」
  「懷個孩子,也沒那麼嬌氣。」
  「唉喲,媽,我肚子疼。」
  「快坐下歇歇,不行,咱就回去吧。」
  「媽,我嚇唬你。」
  「該死的,還拿媽開心。」
  「這不是找樂兒嗎?」
  「找樂去山上摸老虎嘴去,那樂兒可大了。」
  「老虎不跟我玩。」
  「你不就是只老虎嗎?。阿鳳屬虎,所以媽說她也是只老虎。」
  「我要真是老虎,你還敢靠這麼近呀?」
  「我跟老虎睡了一輩子了。」阿鳳想起來爸爸也屬虎,所以媽媽才這麼說。
  阿鳳媽,邊說話邊采蘑菇。阿鳳突然發現了一棵又大又鮮艷的蘑菇,她指給媽看,自己就要去采。媽說:「等等,我看看。」
  阿鳳媽走近蘑菇一看,此蘑真是罕見,冠大如扣碗,莖粗如胳膊,白中透紅,顏色艷麗,它既不靠近大樹,也不是長在朽木上。這是什麼蘑?阿鳳媽這麼多年還真沒見過這種蘑菇。
  阿鳳說:「把它采走得了。」
  媽說:「別,下山,讓你爸來看看,能吃不能吃。」
  阿鳳媽是有心人,在蘑菇附近的樹上掛上了一朵花,從遠處就能看到,免得再上山時看不見。
  下山時,母女倆又順路采了一些,筐簍都滿了。
  阿鳳媽和范蠡在街上走了碰面,她把見到特大蘑菇之事,告訴范蠡和阿鳳爸。阿鳳半路上被姐妹們截去聊天去了。
  大蘑菇新聞,在村裡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傳遍了全村。大家紛紛上山去看大蘑菇。
  誰看了都覺得奇怪:天天有人上山,可從來沒發現過;它又不是長在深谷或山洞裡,又在明面上;再說,這麼大蘑菇決非一天長成,怎麼剛一發現就這麼大?
  村裡議論紛紛:
  「聽說幾百年前,村裡就發現過出奇事,那是在山洞口長出一棵特大靈芝。聽說那靈芝就大得出奇,也是突然有天清晨發現的。據早輩人講,這發現靈芝的人的家裡下一輩就出了個大官,這家就風光了幾十年。」
  「這蘑菇八成也是神蘑,是個吉兆。」
  「這蘑菇是誰最先發現的?」
  「是阿鳳媽從山上回來說的。」
  「是阿鳳媽說是阿鳳先看見的。」
  這吉兆沒準兒就落在阿鳳身上。」
  「阿鳳有了身孕,說不定會生個真龍天子。」
  越說越玄,越議論越神。
  村裡人認為,這不光是阿鳳一家的吉兆,也是全村人的風水。七手八腳上山,把特大蘑菇用竹籬笆圍起來。不允許任何人擅自進入圈,只許在籬笆外瞧一瞧,也不許用手去摸一摸它。
  一時間,大蘑菇成了神物,還有村裡老太太,偷偷跑上山去燒香、磕頭。到後來,十裡八鄉的人,都趕來參觀,叩頭膜拜。

  范蠡和阿鳳顧不得神乎其神的傳說,三天之後,他們告別仙巖村,去楊來金家,也就是阿鳳婆家,距仙巖村八里路的西柳坪了。
  楊來金家是集漁、農、獵於一戶。這是個十口之家,除父母雙親和來金夫婦之外,尚有四弟二妹:老二、老五是妹妹,老三老四、老六、老七是弟弟,兩歲披肩。來金二十歲,是老大。兄妹高矮依次排在一起,半個班還多。
  家大業大,父親是農長,人人都有明確分工:來金在家時,和阿鳳、老二妹妹是漁民,整天划船在村邊的湖上,後來因為來金是划船能手,才被派出搞木材運輸的;父親和老三弟弟是獵手,弓箭、獵網、刀劍則是他們上山的武器;母親和老四以下都是農人。趕上農忙季節,如插秧,割稻,脫谷,不會農獵漁,全家齊上陣,分工又合作,配合默契。
  范蠡和阿鳳住下來,知道阿鳳有喜,不讓她下湖,而在家做些輕活,餓了就吃,困了就睡,渴了就喝,想吃什麼,給她做什麼。她成了全家重點何護對象,也像是國家一級文物。
  因為是范蠡微服出行的最後一站,他想多住兩天,一來想了解民情,把國家的戰爭準備和民心民情對對口徑;二來,他想從西柳坪物色幾個兵丁,當然不是普通戰士,而是有培養前途的人才。
  第一天,范蠡跟著來金老爺子和來金三弟上山打獵。他也有些日子不摸弓劍刀戟了,手癢難耐。
  吃過早飯,隨父子上山。因為路途遙遠,中午不能回來,要帶上一頓中午飯。
  走山路,對行伍出身的范蠡來說,並不算什麼。草叢、荊棘、石崖,都可以輕而易舉通過。可有一段,要過不寬的萬丈深谷,手抓籐條蕩過去。范蠡一生還沒有過如此經歷,但他並不恐懼。聽楊家父子,告訴他抓籐要領,眼睛不要往下看,對岸有人接著。來金父親先過,等於給范蠡做示範動作。果敢,迅速,一蕩而過。這給范蠡增加了信心。他依照楊家老爺子的樣子,狠抓青籐,把眼一閉,就過去了。老三緊跟他而過,像大猩猩攀樹一樣輕松。
  范蠡有過深谷而想到,將來打仗,也沒準兒在進攻時會遇到這種境況。如果沒有有經驗的人指點,部隊就難以通過。還是要物色幾個這樣的人,跟隨部隊行軍,以防不測。他看中了老三,待以後慢慢再說。
  過了深壘,但見山高林密,雄鷹在山頭翱翔,林間有野獸出沒。見一只野狐探頭探腦,老爺子嗖一箭射出,正中野狐腦門。忽然,林中又竄出一只野鹿,老三從口袋裡掏出飛鏢,鏢到鹿倒。這是一只長角鹿,體大肉肥,老三把它裝進帶來的口袋裡。
  這時,只聽林中一陣風聲,老爺子急喊:「閃開!」話音未落,只見一只吊睛白額大蟲跳了出來,張開血盆大口,向老爺子猛撲過去。老三拉住范蠡躲過一邊,老爺子一個轉身躲過老虎,老虎見沒撲著人,掀起後腿,高高踢了一蹄,揚起一股塵土。這時候,老三很冷靜、沉著地拔出了寶劍,見老虎轉身又向他撲來時,他一把把范蠡推向一旁,自己雙手握劍,拼全身力氣,迎著撲來的老虎,奮力向老虎腦門砍去。老虎有猛無智,它不知道躲寶劍,腦袋開花了,像一堵牆一樣倒下去。老爺子跟上來,想補上一刀,見老虎都不掙扎了,為保全一張完整的虎皮,就免了一刀。
  范蠡看著這驚心動魄的一幕,都看呆了:一只斑斑猛虎倒在面前,楊家父子二人面不改色,氣不喘,好像剛下完一盤棋一樣輕松愉快。
  三人返渡深谷,鹿和虎都一一捆在籐上,一邊放過去,對岸接住,解下來。
  這時候,楊家父子才告訴范蠡:深澗那邊不可久待,是猛獸經常出沒的地方。深澗這邊就沒有生命之危了。
  楊家父子掏出系在腰間的酒葫蘆,遞給范蠡。范蠡剛才都嚇出了一身冷汗。這時確實口乾舌燥,就喝了幾口酒。
  老三在旁邊點起了火,割下了鹿肉,放在刀劍上,烤起了鹿肉。烤好了,送給范蠡吃。范蠡從來還沒吃過烤鹿肉,還不敢接。老爺子見他猶豫,就自己接過來,大口大口吃起來。一邊吃,一邊對范蠡說:「范將軍,你就放開吃吧,好吃極了。烤鹿肉就酒,這是朝廷裡也不會有的美餐。」
  范蠡瞅著楊家父子吃得很香,自己也試著拿起一塊來吃。味道的確不錯,越吃越香,就大口大口嚼起來。
  范蠡一生還沒有吃過這麼香的鹿肉。宮廷裡雖然也吃過鹿肉,做好了,放在盤子裡,卻沒有這大深山裡燒烤出來的香。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但是,他享受到了大深山裡燒烤鹿肉的美餐。他認為這才是人世間真正的美食享受。一頓飽餐之後,三人背著夕陽,踉踉蹌蹌下山了。

  阿鳳不遵婆婆的清規戒律,偷偷拉上二妹下湖打魚去了。
  阿鳳一上船,就興奮異常:她同撒得信兒圓,一點兒漏洞也找不出,可就是網網落空,一條魚也網不上來。二妹只笑不吭聲。阿鳳掂掂網繩,又撒出最後一網,依然空空如也。她不服氣,撂下網,掀起嘴,坐在船頭。
  二妹湊過來,搖著阿鳳肩膀說:「大嫂,這是清水胡,不是曹娥江。」
  「清水湖怎麼樣,曹娥江又怎麼樣?」
  「曹娥江比清水湖水渾,網撒下去,魚看不見,自然你能網上魚來。這清水湖,水清如鏡,同下去,魚都能看得見,它能自投羅嗎?」
  「是這回事呀!」
  「換魚叉叉魚吧!」
  阿鳳用不慣魚叉,不是拋下魚叉,忘了松繩,就是拋魚叉不得法,魚叉進水,響聲太大,把魚驚跑,總之,求叉不見一條魚。她又急了,氣乎乎把魚叉扔在船上,一屁股坐在船頭:「欺侮老娘!老娘要不是懷孕,非下湖抓你們不可,讓你們跟我打游擊!」
  老二妹妹不聲不向,左手握住繩頭,右手握住叉柄,慢慢舉過頭,兩眼盯著湖中,只見「唰」一聲魚叉出手,如箭離弦一般,接著,二妹雙手倒著提繩,只見一條二尺長的大草魚,搖頭擺尾被叉住中腰提上來了。
  「好!讓你欺侮我,你再欺侮我二妹試試?鱉養的!」
  二妹笑而不語,卸下這條魚,扔進艙裡的魚盆,又去叉魚去了。
  就在這清水胡上,姑嫂倆這一天就叉住了五、六條之多,草、鰱、鯖、鯽皆有。

  楊家父子與范蠡從山上回到家的時候,蒸青魚、燒鰱魚,鯽魚湯、鱔魚段、辣子鱔魚絲,紅燒螺絲等,都一一上桌了。
  范蠡吃著這豐盛的美味佳餚,心情有激動,感慨萬端。人人都說宮廷好,其實宮廷的飲食最單調,御只廚只習慣做他熟悉的那一套。再好的東西,總吃老一套也會吃膩的。飲食需要變換花樣,層出不窮。這在皇宮裡無法做到的。御廚不能頻繁更換,菜餚也只能老一套。這鄉間的飲食是如此豐富,單從飲食角度講,在朝為官,還不如歸耕田裡。恐怕這也是年過百歲的老壽星多在鄉間而極少出自宮廷的原因之一吧。
  從這幾天的觀察和了解中,范蠡看中了藍家的老三。從獵虎過程中,他發現了他的沉著和膽氣,從家庭生活中,他看到老三的恭謹,謙讓和仁慈。膽略、勇氣,智慧和善良統一在老三身上。如果可能,他想把老三帶在身邊,把他培養成國家棟樑之材。不過,他覺得老三最急需的是提高文化。文化是成就大才的基礎,基礎不牢,沙上建塔是不行的。
  在飯桌上,范蠡想透透楊家口氣,看看捨不捨得。於是他試探著問:「你家這老三今年多大?」
  「他兄弟姐妹,挨肩差兩歲,來金二十,二妹十八,三弟十六,這是不會錯的。」楊家老爺子回答。
  家裡離得開他嗎?」
  「狩獵他是能手,打漁,插秧,樣樣都來的。」
  「我知道他能幹,我是說家裡離開他行不行?」
  「相國有什麼話,只管直說。」
  「我來幾天,覺得這孩子素質不錯。我讓他跟我走,把他培養成有用人才。」
  「范相國要看得上他,那是他的造化,儘管帶去。家裡沒關係,老四、老六很快也大起來了。」
  「老三,你自己願意離開家嗎?」
  「跟相國,我願意去。」
  「認范相國為老師,沒有錯。你沒來之前,聽來金和阿鳳念叨過;你來了,見到你,更信得過你了。你只管帶他走,家裡一百個放心。」
  「那就說定了?」
  「說定了。」
  「這次我走,就把他帶走。」
  「好!三兒,快趴下磕頭拜師父!」
  三兒倒聽話,磕在地上連磕三頭。
  范蠡從地方府衙找了一匹馬,讓老三騎上,三馬並行,直奔淮陽宮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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