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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劍﹒談射


  文種去吳國請糴未歸之時,范蠡、徐喜鳳和楊家老三趕回淮陽宮。
  徐喜鳳盡快趕往赤堇山,范蠡讓楊來銅跟著陳音學射擊之術。楊家兄妹,按金、銀、銅、鐵、錫、鋅依次排名,這老三自然是楊來銅。
  范蠡返宮的第二天,越王勾踐就急於召他。勾踐先向他講述了請糴之事。范蠡不覺得吃驚,也不感到意外。因為這是文種、范蠡、計倪等事先議好的準備步驟。他們知道勾踐性急,但少於招數,一切都只能聽憑幾位朝廷重臣安排。這數名重臣沒有半點兒非分之想,只想振興越國,輔佐勾踐稱霸華夏東南半壁河山。
  當范蠡、文種、計倪剛從楚國來到越國時,勾踐正在重用石買。石買心地偏狹,且暴戾恣睢,范蠡、文種、計倪統統被冷落到一邊。臣擇明主而事,禽擇高枝而棲。范蠡等三人正想離城而去,另擇明主時,石買被部卒刺死於軍中,越軍庶幾乎全軍覆沒。這時候勾踐才重用范蠡、文種、計倪。
  經過臣吳三年生死與共的考驗,勾踐對范蠡等三人的計策才言聽計從。
  勾踐雖復仇心切,但沒有范蠡等大臣的認可,他再急也不敢輕易舉兵。
  勾踐幾次伐吳的動念,都被一一駁回,他雖性急、暴澡,但無話可說,因為大臣所講,句句在理上。
  范蠡返回,勾踐自然首先要道一路風塵辛苦。接著,他以質問口氣問范蠡:「孤有報復之謀,水戰則乘舟,陸行則乘輿,輿舟之利,鈍於兵弩,今子之為寡人謀事莫不謬者乎?」
  范蠡心裡明白,大王伐吳性急,無伎可施,這是故意找碴兒。范蠡不慌不忙地胸有成竹地答道:「君聞古之聖君莫不習戰用兵,然行陣隊伍、軍鼓之事,吉兇決在其工。今聞越有處女,生於山陰南林,國人皆知她善劍戟之術,願大王請之。」
  越王使使聘之。處女北上見越王。行之於途,偶遇一老者,自稱袁公,問處女曰:「吾聞汝善劍,當真否?」處女對曰:「然也。」可否一見之?」「安不敢在所隱,惟公試之。」
  袁公挽林中之竹,似枯槁腐松者,拆未墜地,處女則按其似墜未墜之未於手中。
  袁公知道處女有真工夫,飛上樹,化為白狼,送別處女去。
  前去招聘處女的使者,看著剛才處女與白貓的一幕,膛目結舌。方知處女名不虛傳,非一般凡夫俗子可比。
  處女至淮陽,面見越王。越王見處女,乃一弱不禁風的女子,以為范相國是故意和他開玩笑,略顯鄙夷之色。既然來了,不妨問她,看其是否有真本事。有其本事,留在朝廷;沒有真本事,徒有其名,就趕緊送她回去,該干什麼干什麼,別在這兒瞎眈誤工夫。於是,越王問道:「寡人聞汝善劍,真有其事?」
  處女不卑不亢,言道:「回大王,此事不假。妾生深山老林之中,長一荒蕪無人之野,無所不學,但並不為人所知。竊好劍擊之道,湧之不休,習之不歇。妾非受教於人,而是無師自通,生而知之。」
  越王聽了處女之言,頗為驚異。此女言談不凡,氣質高傲,非一般女流之輩可比。倒真想了解她的真本事,進一步問道:「其道如何?」
  處女對曰:「其道甚微而易,其意甚幽而深。道有門戶,亦有陰陽,開門閉戶,陰衰陽興。凡手戰之道,內實精神,外示安儀;見之似好婦,奪之似懼虎;布形候氣,與神俱往;杏之若日,偏如騰兔;追形逐影、光若閃電;聽吸往來,不及法禁;縱橫道順,直復不聞。斯道也,以一當十,以百當萬。大王欲試,其驗即見。」
  越王聞言,喜出望外,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此女非凡,重加犒償。越王高興之余;賜處女名號曰:越女。越女叩首謝恩。
  范蠡復見越王:「問曰:「處女劍戟之道如何?」
  越王曰:「寡人賜處女號謂越女。此女真神女也。其劍戟之道,乃神道也。」
  越子滿意,范蠡放心了。命五百軍士,受教於越女劍戟之術。范蠡特別交待越女,收陳虎為徒。陳虎者,陳娟之兄,屠戶陳大嘴之子也。先於范蠡、阿鳳來到宮中的陳龍兄弟二人,依范蠡書信之言,陳龍已到孫武門下習練陣法,陳虎沒有安排,原來就準備讓他跟隨處女習練劍戟。對此二人,叮囑孫武,越女要特別加以教習。

  范蠡在軍事上有一整套方略,要逐步付諸施實。請出苕溪孫武,教習戰略、戰術,陣法。范蠡請出山陰雨林之處女,其用意在於教習劍戟之道。
  孫武和越女之事已得到越王認可,開始了正常的訓練,弓箭射擊之術尚未安排,范蠡伺機而見越王曰:「大王,依你之見,舉兵伐吳的準備工作,還什麼安排不到,考慮不周之處嗎?」
  「以寡人之見,及早舉兵為妥,沒有什麼再準備的了。」
  「果真如此?」
  「果真如此。」
  「敢問大王,攻城之具備否?」
  「這……」
  「奪地之器呢?」
  「……」
  「大王!兵者,兇事。你勝我敗,你生我死。只可備而不用,不可用而不備,亦可百戰不殆。倘若用而不備,十戰九敗。」
  「以汝之見,何如?」
  「有善射者,楚人陳音也。請大王聘之,教習射擊之術。」
  越王使使聘陳音入見。
  勾踐問陳音:「孤聞子善射,道何所生?」
  陳音答曰:「臣楚天凡夫俗子,雖常屬於射術,但未能悉知其道也。」
  越王想,這個人比越女謙虛點,是虛懷若谷,還是謙謙君子,不知其底裡,須待進一步試探,於是問道:「能否略述一二?」
  陳音道:「臣聞弩生於弓,弓生於彈,彈起古之孝手。」
  越王問曰:「孝子彈者奈何?」
  陳音答道:「古者,人民樸質,饑食鳥獸,渴飲霧露;死則裹以白茅,投於中野。孝子不忍見父母為食獸所食,故作彈以守之,絕鳥獸之害,故歌曰:「斷竹續竹,飛上逐害之謂也。於是神農黃帝弦木為孤,剡木為矢,弧矢之利以威四方。黃帝之後,楚有弧父。弧父者。生於楚之荊山,生不見父母,為兒之時,習用弓矢,所射無脫,百發百中,以其道傳於羿,始有羿射九日之說。羿傳逢蒙,逢蒙傳於楚琴氏,琴氏以為弓矢不足以威天下,當是之時,諸侯相伐,攻戰不止,兵刃交錯,弓矢之威不能制服,琴氏乃橫弓著臂,施機設樞ヾ加之以力,然後諸侯可服。琴氏之大魏,大魏傳之楚王侯:熊渠三子,長子康為旬囗王,號為麋侯;次子紅為鄂王,號為翼侯;幼子執疵為越章王,號為魏侯。自楚之侯傳至靈王,自稱楚之輕世,蓋從桃弓棘矢而備鄰國也。自靈王之後,射道分流,百家能人用莫得其正。臣前人受之於楚,五世於臣矣。臣雖不明其道,惟王試之。」
  ヾ古之《釋名》曰:弩柄曰臂,鉤統曰牙,牙外曰郭,郭下有懸,刀合而名之日機。言機功也,亦言如門戶之樞機,開闔有節。
  陳音滔滔不絕地把弓箭射術的發展歷史從到尾歷述一遍,把越王得暈頭轉向,正摸不著北。不過,從陳音陳述中感覺到了,陳音亦非等閒之輩,小視不得。於是勾踐又問:「弩之狀何法焉?」
  陳音答道:「郭為方城,守臣子也;教為人君,命所起也;牙為執法,守吏卒也;牛為中將;主內裹也;關為守禦,檢去止也;為侍從,聽人主也;臂為道路,通所使也;弓為將軍,主重負也;弦為軍師,御戰士也。矢為飛客,主教使也;金為實敵,往不止也;銜為副使,正道裡也;又為受教,知可否也;縹為都尉,執左右也;敵為百死,不得駭也;鳥不及飛,獸之暇走,弩之所向,無不死也。臣之愚劣,道悉如此。」
  陳音洋洋灑灑的弓弩之論,乃兵法大道。令越王勾踐聽若梵佛之音,是那樣入耳,那樣清晰,又那樣多而不雜,繁而不亂。其思路之嚴密,道理之明確,用語之精煉,都使越王折服。越王由此而想到,范蠡真是個稱職之國相,他能網羅這麼多有志之士,有識之人,有術之才,堪謂天下第一伯樂!勾踐又想:這麼多人才聚集越王,越王豈有不勝之理!勾踐聽陳音講射擊這術入神上癮,還想再繼續聽下去。於是又說願問正射之道。」
  陳音也覺得越王求知欲如此旺盛,也想多講一些給大王:「臣聞正射之道,道眾而微。古之聖人,射弩未發而前命其所中,臣未能如古之聖人,請悉其要。夫射之道,身若戴板,頭若激卵,左足縱右足橫,左手若附枝,右手若抱兒,舉弩望敵,翕心咽煙,與氣俱發,得其和平,神定思去、去止分離,右手發機,左手不知,一身異教,豈況雌雄。此正射持弩之道也。」
  勾踐聽之,此乃彎弓射箭的真知卓見之論,其要領顯而易見。此人道理懂的如此之多,而態度又如此謙虛,真乃馬中良駒,人中雄傑。於是又道:「願聞望敵儀表,投分飛矢之道。」
  陳音不厭其煩地答道:「夫射之道,從分望敵,合以參連ヾ,弩有斗石,矢有輕重,石取一刀,其數乃平,遠近高下,求之銖分。道要在斯,無有遺言。」
  ヾ《周禮》五射二曰參連,前放一矢,後三矢,連續而去也。配合默契。
  越王非常高興,連連稱讚:「講得好,太好了。望你把這些精妙技術都教給吾國之人。」
  陳音道:「道出於天,事在人為。人之所習,無有不神。」
  勾踐使陳音教習軍士於淮陽北郊之外。
  范蠡特意讓楊來銅拜陳音為師,叮囑要特別加以教習,實際是當作陳音的接班人來培養,如陳龍之於孫武子,陳虎之於越女,楊來金之於風胡子。
  到此為止,范蠡在軍事上的組織安排已經基本就序,但不知教習過程中還會發生什麼意外。要求要嚴格,時間要抓緊。尤其這四路人馬中後繼之人的培養,從難從嚴從苦,絲毫不能放鬆。

  陳音受范相國之托,收楊來銅為徒。
  楊來銅自幼從父狩獵,練得一副好身板:身不甚高而結實,體不太重而有力。攀樹如猿,登山如履平地,過澗像猴子一樣輕捷,上懸岸絕壁與壁虎無異。他彎弓有力,出箭飛疾,箭不虛發。尤其是他那一雙銳利無比的眼睛,飛鳥躲不過,飛蛾都休想逃脫。陳音喜歡他,日夜教習不輟。一個願學,一個願教,師徒親密合作,
  陳音終生從事射道與射術,看破紅塵,淡泊名利。要不是范蠡多次懇請出山,他寧願在深山老林中了卻此生。在山中,與虎豹共舞,與狼狐為伴,渴飲山泉水,饑食蘑菇野果,年屬六旬,鶴髮童顏,精壯如中年。只是離開山林,改變生活環境和飲食習慣,有些不太適應。
  陳音教習軍士,十分嚴格,寧缺勿濫。寧肯教成一個,決不讓十個濫竿充數。他特別喜歡楊來銅,因為來銅有狩獵素養,有彎弓射箭的實踐,他接受快,又勤奮,是個好苗子。
  陳音認為,射道和射術有千條萬條,最關鍵、最要害處,就那麼幾句話:
  身若戴板,頭若激卵;左手若附枝,右手若抱兒;翕心咽煙,與氣俱發;右手發機,左手不知。
  這些要領,說著容易,做著實難;只能意會,不能言傳。得其要者,知其神;不得要者,掠其皮毛。
  陳音在教習諸軍士結束後,把來銅特意叫到自己臥室,要檢驗一下他領會到什麼程度。
  「身若戴板,頭若激卵,如何理解?」
  「這身、頭,非指其局部,而是代指全身。戴板、激卵,皆為譬喻之詞。比兩句話的含義是:全身從上到下,紋絲不動,如釘在那裡,這是出箭之前的形體準備。若身體東倒西歪,或前仰後合;頭部東張西望,回顧左右,都是違反要領。身體不穩,出箭不准。此射術之大忌。」
  「右手若附枝,左手若抱兒,做何解釋?」
  「這是出箭之前的準備。射擊之術固然要全身配合,但最直接的部位還是雙臂,左臂彎弓,右臂射箭。彎弓者,要有力而安穩;射箭者,謹慎而小心。二者配合,箭箭有准。」
  「翕心咽煙,與氣俱發,有什麼含義?」
  「這是出箭時煞那間的呼吸配合。出箭時,要屏住一口氣,最好心髒也暫時停止跳動,意思是保持瞬間的絕對靜止,以達到發箭不受任何干擾。」
  「右手發機,左手不知,又為何意?」
  「一是指右手發機之穩,二是指左手彎弓之力,右發機,左知,表面看起來是矛盾的;實際上則是最好的配合。」
  「理解得不錯。」陳音決不輕易誇徒弟,更不會有過譽之詞,以免徒弟自我滿足,不求上進。這「不錯」二字,從陳音口中說出,己屬不易。
  陳音攜弓帶箭出屋,天色已暗,百步之外有一棵大葉楊樹,其左枝有三葉突出樹冠之外,陳音指著中間一葉,對楊來銅講:「你試一試。」
  楊來銅從師傅手中接過弓和箭,依照師父教習的要領,一一施實,一箭既出,正穿中葉。
  師父問道。「感覺如何?」
  「還可以。」
  「有何不足?」
  「還沒有感覺到。」
  「下葉為何晃動?」
  「中葉震動所致。」
  「非也。是箭尾觸動下葉。何因鑄成?」
  「不知道。」
  「發機匆忙所致。這與你常在山中狩獵有關。飛禽走獸,稍縱即逝,往往養成出箭匆忙的習慣。當然,戰場上的敵人,活動的多,固定不動者少。射擊活動目標,從實戰出發,是很需要的;但要在練習好射擊固定目標的基礎上,再練習射擊活動目標。」
  「射擊固定目標和射擊活動目標的區別在哪裡?」
  「射擊固定目標,沒有時間限制,可以從容準備,從容射擊;活動目標的特點是活動,要快而準地射擊,才能不失時機。慢了,目標消失,快而不准,也是白費。射擊活動目標,既快且準,缺一不可。還有另外一個問題,是瞄準活動目標的提前量,要根據活動目標活動的速度,還要加上自然條件,包括風力、冷熱明暗等因素的綜合測試,而且這一切,都是極短的時間內完成。這需要眼力和果敢的判斷力。因為你以前常在山中打獵,可能這方面的實踐經驗不少,但又不能靠經驗吃飯,要隨時隨地對客觀和主觀兩方面的因素做出恰當估計。這樣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師父所言極是。」
  「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
  「是。一定牢記師父教誨。」
  「舉一反三,觸類旁通,這對你十分重要。教與學,不是一一得一,一二得二的關係,而應該是二二得四、二四得八,甚至是二二得十、得百。」
  「師父所講,乃至理名言也。我從師父身上學到的,不僅是射道和射術,而且也有學道和學法。」
  「這樣想就對了。」
  陳音對楊來銅很滿意,但他從來不講滿意的話。他恨不得把自己幾十年的積累,全部都教給來銅,也希望來用盡快掌握自己所有知識和經驗。因為他幾十年來,還沒有遇到這樣一個得意的門生,另外,他似乎有一種預感,好像自己來日無多,有一種盡快把自己的知識和技術傳授給徒弟,免得帶進棺材裡去的感覺。
  楊來銅能夠理解師父的第一種心情而沒有想到師父的第二種心情。但無論如何,楊來銅沒有懈怠,他像海綿吸水一樣盡快吸收,廢寢忘食,不捨晝夜。

  風胡子從赤堇山送來了新鑄寶劍。范蠡在劍戟場上,將新劍抽出劍鞘,寒光閃爍,彈之錚錚有音。
  越女接劍在手,周圍劍戟軍卒圍成一圈,顯然要欣賞越女的劍術表演。越女脫去外妝,身穿緊身內衣,腰扎絲帶,下著緊口肥腿褲,足登輕便布履。
  越女站如樁,亭亭玉立。眼睛左右掃視,提氣下蹲,舞劍開始。砍、刺、劈、挑、擋,騰挪跌宕,瞬息萬變。守如處女,出似脫忠;急如疾風,緩似繡花。如忽雷,如閃電,如長江大河,滔滔滾滾,如萬馬奔騰,縱橫馳騁……
  周圍人目不暇觀,雙目隨越女的流動而轉動。范蠡這個久戰沙場的人,都看呆了。在楚國、吳國和越國還從來沒見過這麼精彩絕倫的劍術。越女停下了,范蠡帶頭鼓起掌來,接著,周圍掌聲雷動,經久不息。
  越女退出場地,面不改色,氣不發喘。她把她的得意門生陳虎叫到一邊,耳語數句,二人舞劍妝束,一起進場。二人對劍開始。
  陳虎當然還遠遠不是越女的對手。陳虎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功。幾個回合下來,陳虎汗水淋漓,氣喘不盈。再看越女,依然威風凜凜,氣力不減。
  越女之所以有此硬功夫,不光在於練劍,她還自幼習練童女功。越女年屬十八,從未來潮,氣血充裕,力壯如牛。
  陳虎十六歲,性已成熟兩年,在家之時,已有造精歷史。越女授教童子功法,尚未掌握,仍掛不住心猿意馬。因此,陳虎氣力欠佳。
  范蠡將陳虎喚至一旁,讓他與風胡子認識。陳虎知道了風胡子與鄭旦的關係,又知道鄭旦與妹妹陳娟在一起。
  風胡子拍著陳虎肩膀說:「老弟、好好練,你練得越快越好,你妹妹就能早一天回到越國。」
  「大哥放心,小弟不會辜負大哥一片赤心。」
  「我鑄出好劍,你練出好劍術,夫差的腦袋不搬家才怪!」
  「為夫差腦袋搬家,同力合作,義無返顧!」

  陣法操練場上,孫武子高占擂台,紅、黃、藍、白四色旗握在手中,前進、後退,轉換隊形,青龍陣、白虎陣、天門陣、八卦陣、驅豹入井陣,蚊龍探爪陣。臥虎掏心陣,千變萬化,無所不具。陳龍待立孫武身旁,讓他學著陣法如何變換。
  陣法練習結束,孫武對陳龍單獨教授。
  「小龍,你學陣法,不能知其一,不知其二;不能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師父請講。」
  「這其一其二,是指每一陣法中又包含著若干種陣法,現在所教,只是其中最典型、最主要的一種。比如,青龍陣、前有驅龍陣、後有避龍陣,左有換龍陣,右有阻龍陣,前後左右,稍加變化即可。其他陣法也是如此。這叫知其一,又知其二。」
  「知其然,還要其知所以然。意思就是說,你要知道於什麼,又要知道為什麼這麼干。學而不思則殆。要開動腦筋,不能當思想懶漢。」
  「請師父舉例說明。」
  「兩軍對壘,形勢千變萬化。指揮要針鋒相對,又要機動靈活,不可呆板,不可教條。兵來將檔,水來土偃。你有來陣,我有對陣。你有攻陣,我有防陣。攻中有防,防中有攻。這些都是轉瞬之間的變換。陣法是死的,指揮是活的。要動腦子,要隨機應變。」
  「師父,徒弟記下了。」
  「再者,陣無定法,己有的陣法,是古人發明的,我們要學習古人,繼承古人;但又不能循規蹈矩,墨守陳規,要在繼承古人的基礎上加以發展。這就是尊重古人又不迷信古人的道理。我的兵法十三篇,就是繼承和發展的結果。沒有繼承,就不能發展。繼承是基礎,發展是目標。只有繼承,沒有發展,等於簡單地重複前人,是沒有出息的;不繼承而談發展,是空裡空地幻想。」
  「師父所講,弟子聞所未聞。師父一講,弟子茅塞頓開。」
  「還有,你學習時,要不恥下問,有不明白的地方就提出來。問,是求知欲,問,說明你在學習中不是消極被動的接受,而是和老師一起進行主動地積極地思考,思而不得其解的地方,就是問題,提出來,解決了,就是進步。有問題而不提出來,就留下一個空當兒,就是一個損失。」
  「師父所教,不僅是陣法、兵法,而且是學法,為人處世的原則。這是弟子由生以來未曾領略過的教誨。弟子受益非淺。」
  「小龍,光陰如箭,日月如梭,時光流去不流回,要珍惜光陰,萬萬不要跟蹉跎歲月,莫等閒白了少年頭啊!」
  「弟子知悉,我會爭分奪秒,進取不息。只是弟子出身屠戶之家,自幼雖讀之乎者也,但認字不多,學識甚少,弟子尚須一邊習練兵法,一邊讀出。」
  「書出有路勤為徑,學海無涯苦作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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