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一陣景陽鐘鳴、平日肅靜的太和殿前面的廣場上便傳來了細細的鼓樂之聲。不大一
會工夫,順著潔白的玉帶拱橋向前望去,便見嘉慶皇帝乘坐著由三十六人抬的沉重的鑾
輿從保和殿後邊的乾清宮內迤邐而來,悠揚的昭和古樂猛地由平緩如流水般的清新中升
揚上來,御道兩旁的鼓手把手中的喇叭吹上了無際的天空,驚起無數只寄棲在宮中古樹
上的鳥雀,忽啦啦振翅遠飛,又似乎受音樂的感召久久盤旋在一片紅牆明瓦之上。
    嘉慶皇帝端坐的鑾輿卻顧不得那些受驚嚇的群鳥,他對那些跪立在道路兩旁的禁衛
軍,以及那些在丹墀之上的群臣閣老們似乎更在意。
    直至太和殿的門前,嘉慶帝方才下來,就聽當值大監張明東一聲高呼:「萬歲爺駕
到!」黑鴉鴉跪了一地的大臣們立時肅穆寂靜。
    嘉慶帝下了乘輿,卻不急於過殿,在晨陽中舒展了一下身子。深深吸了兩口略帶寒
意的空氣,漫步踱著,先看了看巍峨壯觀的太和殿,他注意到,那明黃的琉璃瓦片修葺
一新,在陽光中煙煙生輝。高大的迴廊上,那漆著紫紅色的染汁似乎滲出水滴,光可照
人。是的,經過幾個月的修飾,這裡已是煥然一新,翹首以待的靈龜、沉穩厚重的寶鼎、
栩栩如生的仙鶴等殿內擺放的物件,早已燃上了特制的百合香,霧靄繞繞,品級山旁的
八對像、駱駝依次肅立,紋絲不動,背上馱著的寶瓶在香霧中燦然生輝,一切都沾上了
仙氣,真給人以一種紫氣蒸騰的感覺。
    這樣的排場就是對嘉慶帝來說也極為少見,他一動不動,用目光掃視廣闊的大殿,
開口說道:「眾位愛卿!國家三年一度的殿試今日又要開場,今日之大清,國運昌盛,
海內一清,望爾等各展所學,不負朕親試的諄諄之意,倡明聖道、各展所學。國家需要
的是能夠清廉正直,為政有方的勤政大員,眾位都是各省的舉人,理應各抒己見,為大
清的昌隆盡出全力。以不負朕之厚望。」一種崇高的神聖感頓時降落在每位應試的文人
學士的雙肩。嘉慶帝說完,便有鴻臚寺正卿閃出班外,用金盤捧著一張攤開了的黃絹,
躬身上前。嘉慶帝提起硃筆在上面寫下積鬱於胸中的一道題目:治河。
    眾人循禮退下之時,嘉慶帝方坐在龍椅上,望著那些參加殿試的人們帶著激動的心
情,不禁感慨,這些熟讀詩書的飽學之士,真正有幾位勘稱國家棟樑?招手叫過董誥,
說道:「董老愛卿,朕一直想找個能夠勝任的河道總督,不知在這班人中可能冒出來?」
董誥答道:「聖恩被澤百姓,上天也會降出人才。以臣之見,能精通治河要義的人當不
在少數。」「嗯,」嘉慶稍稍舒展一下眉頭,繼續說,「朕每次外巡,都見不少田園荒
蕪,似乎沒有人安心耕作,戶部又呈奏章,謂流民太多,這固然有好佞之人不知體恤百
姓、造福一方之故,想必還有在河流兩旁的百姓年年俱遭水遭之故。朕對此日夜擔憂。」
    董誥面露難色,想了一會才說道:「萬歲,臣有一言,那就是,河道總督一職不可
再三更換,那樣必無成見,終不可成就一事,徒費工時錢財。」說著拿眼偷偷地掃了一
下嘉慶帝,不再言語。嘉慶沉吟地說道:「這、這也正是朕的心病。」起身離了龍座,
隨口對張明東吩咐道:「昨日傳旨叫戴衢亨進見,不知來了沒有?」張明東趕緊回話:
「戴大人正在乾清門外候旨呢。」
    「叫上來吧,朕在上書房處見他。」說罷,一轉身逕自往後殿走去,張明東一揮手,
三十六人抬舉著的鑾輿急急地奔過來。嘉慶帝一擺手道:「眾位愛卿,在此把好關口,
吏部侍郎戴均元也到上書房。」嘉慶帝踱著方步,在宮內的御道上不緊不慢地走著。太
陽已爬上半空,一碧如洗的藍天裡,到處都閃耀著刺目的白光。陣陣寒意竟不因為有日
光的烘曬而顯得熱了許多,散發的仍然是透骨的冰涼。
    戴衢亨著實嚇了一跳,在清晨醒過時,天已大亮,當阿珠端著熱氣騰騰的洗臉水進
來,笑吟吟地說道:「老爺今日可沒有起早啊。」戴衢亨「呼」地坐起身來,佯裝慍色,
道:「阿珠,怎麼不叫我一聲,今天是殿試的大日子。昨天,皇上還讓自備奏章,準備
應召呢。你呀,你……」阿珠有些摸不著頭腦,捧著一杯熱奶,小心地問道:「你昨夜
又沒吩咐?叫奴婢……」
    「是我的錯,」戴衢亨彷彿生怕阿珠再說下去搶著說,「昨個的燈展如何?算是開
了眼界了吧?我可錯過這樣的機會。」接過毛巾,快速地在臉上抹了一把,把阿珠遞過
的熱奶推向一邊,說道:「快去吩咐備轎,我這就去宮中,遲了,皇上會怪罪的。」阿
珠不情願地轉過身去,不想卻被戴衢亨緊緊地按住雙肩,扳過來,仔細地睇視一會,深
情地說:「你昨晚又熬夜了。」望著整理得齊嶄嶄的書桌,又說道:「我跟你說過多少
遍了,這些事不要你做。」阿珠默默在拿起一套朝服,精心地替戴衢亨穿戴好,理了理
折皺處,說道:「我不想讓你白養著。」
    東邊泛起大片紅光。冷風撕扯著京城上空的炊煙。戴衢亨到宮中時,耳中的弦樂已
悄然響起,牧歌似的旋律總擺脫不了一種蒼涼味,在戴衢亨聽來,那鼓樂之聲應該寧靜
些,讓人從那悠揚歡愉的樂聲中找出一些澄明的道路,彷彿穿行出一條細細的水流,慢
慢地流淌,去度過遙遠的人生旅途。或許,我本不該在這官場上打發這令人焦心的日日
夜夜,我適合做什麼呢?戴衙亨腦海中一片空白,在靜寂的等待中,他的神情一瞬間竟
是那樣漠然、疲睏。
    遠遠地見到嘉慶帝一行悠然而來,戴衙亨強打精神,急步趕上去,正欲行禮,嘉慶
帝點頭笑道:「免禮!進來說話,還是這裡僻靜。」拉住戴衢亨的手說:「朕看了你奏
折,寫得好,有自己的主見。走,進去說吧。」戴衢亨跟在嘉慶帝的後面,說道:
「是。」說話中還微微帶喘,因為他幾乎是跑向嘉慶帝的。「皇上日理萬機,也應當節
勞才是……」說著便跟進上書房。
    望著戴衢亨清瘦的面容,嘉慶道:「記得幾年前,你和大學士長麟赴河南視察時,
那時,對於你的提升,眾大臣議論頗多,你道是為何?」含笑不語,眼光在戴均元和戴
衢亨臉上掃來掃去,戴均元答日:「是不是因為臣是他的叔父?」嘉慶帝搖了搖頭。戴
衢亨腦子一轉道:「臣略微知道一些,不便說。」嘉慶帝微微一樂,朗聲道:「正是、
正是,你提出的利用天然間壩減黃濟運;淮揚境內急修雲梯關外八灘,先石坡後土坡,
再碎石舖壓,以此修壩,必能加固河堰。朕當時以考察河工以此為標準,著實招來不少
異議。」
    戴衢亨忙道:「臣以當時之狀,敘當時之事,有何敢討擾萬歲爺的誇獎,只是巨實
事實辦,不敢欺君爾。」一席話說得在座的其余大臣,諸如百齡、松筠等面有赤色,盡
管站在人叢中,可是,都深深地低下頭。嘉慶帝何等精明,見狀說道:「這且不談了。
你現在管理工部,全國的水利設施由你一個人謀劃,千金重擔壓在你一人雙肩,你能擔
得起來嗎?」嘉慶帝以探詢的目光緊盯著戴衢亨,又問道:「可有適合人選,推薦上
來。」
    因離嘉慶太近,戴衢亨心情不免有些緊張,舒了一口氣才說道:「萬歲,治理河工,
人言人殊,臣斗膽直言,真正腳踏實地,有第一手資料的人,唯徐端徐肇之。」嘉慶帝
一擺手,笑著說:「沒有第二人了嗎?朕先前給你的奏折,你都看了,此人不可不用,
也不可重用,屬於務實的一種,但缺少硬氣。無論如何,朕不會提攜他,你看他上疏的
治河策略,也有前後矛盾的地方,叫朕放心不下。可是,朕也不會不用他,是個好官。」
    聽著嘉慶這些話,戴衢亨鼻子尖上滲出了汗珠兒。一直低著頭,不敢仰視嘉慶帝。
嘉慶緩緩地說道:「有些事叫朕左右為難,朕知你心裡一片淨土,從未有私心雜念,將
你的治河要略作陳述吧。」
    戴衢亨聽了這話,既覺得輕松不少,又似乎沉重了一些,心想,也只能略作奏陳一
下。於是,便從袖中取出一份奏折,從奏折中,抽出一張圖來,那是徐端入京後連明徹
夜趕製出來的。嘉慶帝伸手要過,攤在龍案上,先目視大概,便讓戴衢亨一一指給他看。
    「皇上,」戴衢亨清了清渾濁的嗓子,開口說道,「皇上,臣之治河大體分兩步走,
總而言之是以治河為本,治漕為標……皇上請看,這些河流均出自山地,按理不該淤積
太深,因上游還有水草護堤,加之,水勢甚緩。可一到下游便淤深超過標準,流速不暢。
原因是,黃河缺口太多,氾濫一次,共需清理兩年,即使如此,也不能完全治清,究其
原因,還是治黃,堵住缺口是第一步,開挖中河是第二步,不致重新氾濫,最後,深挑
正河,才能確保漕運無恙,暢通無阻……」由於說話太急,竟在靜寂的宮殿中,咳了幾
聲。
    午後的太陽,繼續潑灑著它金色的雨絲,讓人感到有些暖意。不覺之中,已過兩個
時辰,嘉慶帝在此期間,喝了數杯熱奶,而遞給戴衢亨的那杯,仍然端在手裡,杯口面
浸出一層奶皮子,一陣震盪之後,細碎的奶片掛在杯壁上,慢慢地一滑。
    當值大監張明東輕輕一碰嘉慶帝的胳膊,兩隻手做出要攙著嘉慶帝的樣子,嘉慶帝
毫無厭倦地笑著對戴衢亨說:「就這樣吧,你奏得很好,還要留心人才。撥給你多少銀
子呢?」董誥睜開眼道:「萬歲爺,戴大人掌握戶部。」嘉慶一笑說道:「這就難為你
自己了。給多給少,你跟各地的督撫商議。」說完自起身去了。
    體仁閣中應試的鴻儒們早已等得不耐煩了,但人人不敢動彈一下。十二色菜餚都用
玉制的瓷盤高高攢起,中間四個大海碗壘著蘋果、袖子、荔枝和葡萄乾等過時的水果,
靠菜的周圍擺放著——饅頭、卷子、紅綾餅、香酥脆、粉湯、白米飯……
    眾人望著這些誘人的菜飯,口水只能往肚裡咽,有的強裝不見,在交頭議論著文題,
膽子大一些的,竟爭論起來。
    忽然,當值太監一陣小跑進來,對禮部的官員耳語幾句,剛想往外走,總管張明東
的尖細的嗓音就在喧鬧嘈雜的聲音外響起:
    「皇上有旨,不必拘禮,即時開宴!」
    也許是眾多應試的考生所期待的,一聲傳呼過後,眾人「唰」地一齊起身,拱手仰
謝天恩,方才誠惶誠恐地坐下來,一個個慌得心頭通通直跳,哪裡還敢動筷子。
    不一會,又是一陣弦樂響起,嘉慶帝在皇子綿寧、綿忻的陪同下,踱了進來。
    街面上流動的人流都向燈市口匯集過來,人人手裡都拿著待燒的煙花,拎著五彩的
燈籠。星星在雲層的遮掩下,消失得無影無蹤。天暗得像是要掉下來。兩邊店舖的燈火
也照不了多遠。厚厚的雲層中,似乎有神秘的瑞雪在黑暗中醞釀,果不其然,已經有人
感覺到雪屑的涼意了。
    就在人群躁動之時,店小二從外面送進了一大盤熱氣騰騰的鮮蟹。戴衢亨指著盤子
說道:「肇之兄,再喝一杯,此系黃酒,不礙事的。」徐端道:「我只不過虛長幾歲,
盛情拜領,雖是黃酒,只是量窄,何況陳年老酒,味甘而醇,能醉死人哩。還是吃這個
吧。」說著挾起一粒五香花仁送到嘴裡,不覺間,又抿了一口酒。
    戴衢亨扯下兩條蟹螯,遞一只給徐端。二人不再言語,只是持螯對酌。大順顧不了
許多,夾過一只整蟹,埋頭去啃,心裡暗道,不談了吧,看看幾樣菜都涼了,還在談?
什麼文章優劣、仕途進退以及世態炎涼、民間疾苦?光是治河還不難倒二位?吃完一只
蟹,咂了嘴道:「這蟹味就是不錯。酒也好,不上頭。」
    「肇之兄,你的心思,我很明白,今晚一宴,不知何時再能對飲。《詩經》上有的,
禽鳥尚求友聲,為人豈不惜別。」邊說邊望著徐端,道:「你想當面陳辭,可萬歲爺似
乎沒這個意思,前幾天,接到你的信函,我就為此奔走,可是連內閣大學士那兒都過不
去,等待時機,以後再議吧。可你去意已定。」徐端擺手道:「不必了。還有幾條河等
我去勘測呢。再說,清江老家已有數月未回了。」一種油然而生的愁思悄悄地攀上眉梢。
    幾天前,徐端接到史部文書,要他來京,準備面奏皇上,陳述治河要義,這正是他
早已盼望的心事之一。徐端知道,儘管希望不大,但仍然不顧風塵未洗便策馬進京。今
日,聽得戴衢亨的口音,那希望又一次地猶如肥皂泡一樣,破滅了。實際上,他心裡清
楚,要不是戴衢亨在皇上面前多次保薦自己,二年前的那場官司就結束了他治河的歷史,
馬家樓處的河道決口是一團陰影在他心中無法抹去。
    戴衢亨見徐端老是沉默不語,便碰了碰他,說道:「想什麼呢?還是你的馬家樓子,
恰恰兩年了,你還沒完工。你看,這是眾大臣參劾你的奏章,皇上命我帶來,交給你仔
細閱讀,有些奏折,皇上在上面還做了徹批,督責的意思是有的,但並沒有降罪的意思,
你不要擔心,拿去看吧。」說著,從懷裡摸出幾封奏折遞了過去。徐端忙放下舉起的筷
子,用手接過。他知道,此時此地,不便仔細閱讀,便隨手翻了幾頁。
    這些參劾的奏章,都是出自朝中幾個挑毛病的專家之手,也不過是些老掉牙的話,
什麼花錢太多,功效太慢,不該先這樣,應該先那樣,還有部議請旨,要給徐端降級撤
職,甚至鎖拿進京審問等等。眼睛一亮,只見在一封奏章上,寫有嘉慶帝的一段話:
「撤掉吳敬、徐端等河東總河之職十分容易,然有誰可替代,河務艱難,在朝的幾十位
大臣,誰能承擔?可徐端敢於承擔,其余臣工,哪位不是進出河督一職不下數次,可事
到頭上,依然相互推諉。河上推給地方,地方推到河上。在朕看來,誰也沒有徐端踏實,
儘管此人進言不多,但他有一片為朕分憂之心。若論罪處分,日後誰敢再來肩負此任?」
看到這裡,徐端兩眼潤濕,雙手捧著嘉慶帝的這段話,嘴唇竟哆嗦起來,內心翻滾著陣
陣熱潮,情緒幾乎不能自控,那樣子,令人震驚,也讓人害怕。
    戴衢亨拍著他的肩膀,慢聲道:「肇之兄,喝,喝一杯,這蟹都快涼了。」徐端並
不推辭,端起來就喝,末了還將空杯子拿在手中一個翻腕,杯底朝下在戴衢亨的眼前一
晃,那意思是,我已喝乾了,順手將空杯推給大順道:「給我斟上。」大順一皺眉,說
道:「徐大人,別喝多了,你不是說我們明天還要趕回去呢!」徐端只說句「少囉嗦」
又埋頭看下去。
    緊接著的下一份奏折是都御史托津的一個參本,這托津不愧是翰林出身。奏章寫得
花團錦簇、文辭華美、滴水不漏。不過都是坐在空房裡想出來的。他把治河、修築減水
壩、開挖中河、挑挖上河攪在一起,一派橫生指責,胡亂蠻纏的氣勢。看來,駁倒他倒
不是很難,便把手中奏折放下,抬頭對戴衢亨說道:「戴大人,這些彈劾奏章?」戴衢
亨道:「盡閱無妨。」徐端說道:「兄弟都已閱覽過了,可是,如今馬家樓的決口尚未
堵決,已近兩年了。如果再有人密告我有意拖延,耗費工期,以圖錢糧,那兄弟的罪可
就大了。」
    戴衢亨望著滿臉紅光的徐端道:「哦,馬家樓一事,我已經跟皇上說了,事情很明
顯,一是石料不夠,二是監工不嚴。按理說,你也有一定的責任要承擔,為什麼不挺起
腰桿呢?你只知自己兩袖清風、廉潔從政,可是你畢竟是負責馬家樓工程的。做人要清
正為本,遇事要斟酌損益。你看你,身為幾任河督,卻一副窮酸之象,恕我直言,我並
非希望像其他人那樣從中謀利,但是,如果籌劃得當……」徐端端起酒杯,又要一氣抿
下,兩眼噙淚道:「哎,一言難盡啊!」
    忽然像是想起什麼事的,戴衢亨低聲問道:「別想你的馬家樓了,還有件最要緊的
事兒,皇上昨個早朝剛退的時候,特意把我叫到上書房說是有一封奏章也牽扯到你,讓
我特地問你一聲。」徐端放下酒杯,一愣神,忙打斷戴衙亨的話:「什麼事?」
    呷了一口熱酒,戴衢亨放下筷子,正色地說道:「聽說,你們修河時,整出了不少
泥沙淤積的良田,這些田在馬家樓還沒塌倒之前都是有主的吧,而且還都是當地的豪門
望族或一班致仕還鄉、解甲歸田的官員。」徐端緊皺一下眉頭,點首表示確有此事。戴
衢亨說:「可你們並沒有發還給他們,還有部分良田被你們賣掉了,或是送給治河的民
工權作酬金了。有沒有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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