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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鄭孝胥和羅振玉怕的是隨著婉容的到來,陳曾壽和胡嗣瑗也會到這裡,聽說
陳寶琛也要來,這些人在溥儀身邊,不僅會壞了大事,也會和他們爭功!他們一手造成
的這種大好局面,怎好拱手讓給他人!現在皇上馬上就要就位了,作為功臣,自己肯定
會位在首輔,但要是陳寶琛那樣的人來到這裡,可就說不准了。所以,他們和日本人串
通一氣,牢牢地把皇上和其他人隔離開來。對日本人來說,溥儀是一個工具,對鄭孝胥
等人來說,他更是個工具!
    眾人散去後,工籐鐵三郎端來一杯茶,溥儀掀開蓋子,大驚失色,道:「這茶茶顏
色有點不正!」
    工籐鐵三郎二話沒說,端起茶一飲而盡。
    停了一會兒,工籐鐵三郎道:「皇上以後的茶飯飲食都由奴才代嘗!」
    溥儀被深深地感動了,許多天來,工籐鐵三郎對他的關心是無微不至的,他的勤奮
和小心遠遠超過了李玉亭和祁繼忠。
    「工籐,我就賜給你個名字,叫『忠』!」
    「嗨!」
    工籐忠跪地叩頭,淚流滿面的道:「我是個孤兒,自幼流落到滿洲作浪人,後為川
島浪速收留,本沒有名姓,大家見我忠厚威猛,都叫我『鐵三郎』今天皇上賜我名字,
有如父母給了我做人的榮耀,更何況皇上是君臨天下的帝王,我這榮耀是光宗耀祖又流
芳萬古的!」
    當晚,工籐忠向川島芳子報告道:「我已取得宣統帝徹底的信任!」
    「幹得好!」川島芳子誇贊他一番,「我會好好犒勞你的。」
    工籐忠走過來摟住她的腰道:「我永遠是你忠實的奴僕。」
    「別急,我向參謀部發報報告這裡的事情。」
    工籐忠和川島芳子是多年的老交情了,在芳子的授意下,溥儀的身邊,已沒有了什
麼人。
    「皇上,讓我伺候您吧。」
    正是深夜,工籐忠不知去了哪裡,李玉亭和祁繼忠更是不見人影兒。
    「你——」
    「我們都是愛新覺羅的後代,只有我們才是向往復辟的!無論如何,我們要奪回失
去的一切!特別是要洗雪祖陵被掘的奇恥大辱!」
    這些話正說在溥儀心坎上,特別是最後一句,更讓溥儀熱血沸騰!
    溥儀本就喜歡男色,見了眼前的男裝麗人怎不動心?當川島芳子為他脫下靴子解下
褲帶,他早已把持不住,芳子更是如烈火一樣撲向他,跨在他身上。
    「十四格格……」溥儀從來也沒有這麼暢快過,因為這是第一個女人向他如此大膽
地瘋狂,不顧一切地瘋狂……
    「叫我金璧輝,叫我璧輝,我身上的血是愛新覺羅的血!」
    「璧輝……」
    川島芳子更瘋狂了,她終於使他的男人象征物昂然起來,她急忙玉戶相迎,雖然剎
那間溥儀有點把持不住,老到的身經百戰的川島芳子已料到這一點,急忙抓住它塞向……
    二人相擁在一起……
    「我要為你生一位皇子!」
    溥儀既驚駭又喜悅,道:「能嗎?」
    「怎麼不能,全在裡面呢,所以我那下面墊上枕頭,會流向更深處的。」
    溥儀哭了起來,這是他生平第一次把那插入女人的……雖是極短極短的一瞬,但這
種暴烈,這種在裡面恣肆橫流的快感,這種滿足,是生平第一次。更何況,他多麼渴望
得到一個皇子啊!
    溥儀這些天並不寂寞,反而有了男人的尊嚴,他在考慮如果真的這麼和諧,金璧輝
有了孕,他就會毫不猶豫地把她娶過來!
    工籐忠獨自向關東軍參謀部土肥原去了電報。土肥原指示他:配合川島芳子,若川
島芳子真的成功,絕勝過婉容生下皇子!
    「這孩子我更希望是你的。」金璧輝躺在金璧東的臂彎裡道。
    「不論是誰的種,他都是我最親愛的孩子。可是,璧輝,你意識到了嗎?我們以前
也很和諧,你沒有什麼措施,你怎麼會沒有什麼動靜呢?」
    金璧輝的心一下子涼得如北極的冰窟,她的腦海裡又浮現出她作為幼年時川島浪速
那淫邪的舉動,那粗大的長長的陽具折磨得她死去活來的情景……
    「璧輝你怎麼了……」
    金璧東叫了許多聲,她才回過神來,她,已是欲哭無淚。
    隨著金璧輝例假的如期到來,板垣也從瀋陽來到了旅順。
    板垣比土肥原更矮,也更青、更白,他剃了一個光光的頭,差不多和他的臉一樣白
裡帶青。
    板垣道:「這個國家名號叫滿洲國,國都設在長春,長春改為新京。國家由五個民
族組成,即滿、漢、蒙古族、日本族和朝鮮族。日本人在滿洲花了幾十年的心血,法律
地位和政治地位自然和別的民族相同,比如同樣可以充當新的國家官吏。」
    板垣從皮包裡拿出《滿蒙人民宣言書》以及五色的「滿洲國國旗」。
    溥儀氣得發抖,他復辟的夢破滅了。但還極力地克制著自己,道:「這是個什麼國
家,難道是大清帝國嗎?」
    板垣的臉上充滿了微笑,小眼睛瞇得如一條線,他回答:
    「這不是大清國復辟,東北行政委員會由張景惠主持,熙洽君,臧式毅君,馬占山
君等七人都簽了字,一致推戴閣下為新國家的元首,就是執政。」
    聽著從他嘴裡響出個「閣下」來,溥儀的血頓時翻湧到臉上,在他的心裡,東北幾
百萬平方公里的土地和三千萬的人民都抵不上那一聲「皇上」呀!他大聲道:
    「滿洲人心所向不是我個人,而是大清的皇帝,若是取消了這個稱謂,滿洲人心必
失,請關東軍重新考慮這個問題!」
    板垣青白的臉上始終洋溢著笑容,他們又爭論了兩個多小時,最後,那張臉上再也
笑不出來,扔出了像那光頭和白臉一樣清冷的話:
    「閣下再考慮一下吧,關東軍的意志是堅決的!」
    晚上,鄭孝胥、鄭垂和羅振玉圍在溥儀旁邊。
    鄭孝胥道:「臣早說過,不可傷日本的感情,剛才板垣說了,若皇上不接受軍部的
條件,就只有用對待敵人的手段答覆,皇上看怎麼處理此事?」
    溥儀癱在沙發上,他能說出什麼來?
    鄭垂走到溥儀面前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識時務者為俊傑。咱君臣現在在日
本人手心裡,不能吃眼前虧,不能像張作霖那樣,要通權達變。小不忍,則亂大謀啊!」
    羅振玉道:「日本人和張景惠、熙洽他們都是不講信義的人,說好的帝制,如今又
反悔了。」
    鄭孝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綠水!做元首和做皇上只是名稱不同而已,臣跟
隨皇上這麼多年不就是為了皇上能登上這個位子嗎?若皇上不答應,前途兇險,臣也只
好卷舖蓋回家了!」
    鄭垂道:「日本人說得出做得出,他們要真的以敵對的態度對待皇上,恐怕真的是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了。不過,我總以為,現在答應日本軍部,將來慢慢地再培植力量,
憑日本人建立咱自己的軍隊,到那時不愁沒有辦法。」
    羅振玉垂頭喪氣地道:「事已至此,悔之至及,只有暫定一年為期,如逾期仍不實
行帝制,到時即行退位,看以此為條件,板垣怎麼說。」
    溥儀不得不妥協,對鄭孝胥道:「回板垣的話,就這麼說吧。」
    鄭孝胥高興已極,到了板垣那裡,道:「皇上同意了。」
    「那麼還有許多的條件要簽字呢。」
    「我來簽!」
    「閣下能代表皇上嗎?」
    「能!」
    「好!有關礦山、港口、新政府的人員及運作,閣下都可以代表皇上簽宇嗎?」
    「能!我不是在瀋陽已和三宅參謀長議好了嗎?」
    鄭孝胥覺得,只要跟定了日本人,為日本人效命,總理的位子就到手了,他可以代
皇上簽字。至於皇上那裡,他有的是手段!
    板垣放縱地笑著,道:「今天晚上就和溥儀閣下一起來參加宴會吧,你只要真誠與
大日本帝國合作,我們一定會考慮你在新政府中的地位的。別忘了你在瀋陽和剛才反覆
說過的話!」
    鄭孝胥心裡想的是高官厚祿,這許多年來他的奮鬥目標就是這些。他在慶幸,必跟
溥儀,利用溥儀的方略制定得多麼英明!他以後一定會成為名垂千古的宰相!
    所以,當溥儀派他們到天津時,他已和三宅光治參謀長簽訂了協議書,把滿洲國的
政治、經濟、文教、軍事主管的權力和土地、礦山、森林、鐵路、港口等等權力,完全
移讓給日本。
    當晚,在板垣的宴會上,鄭孝胥父子滿面春風,板垣則縱聲大笑。板垣召來了一大
批日本妓女,給每個赴宴者都配上了一名,而板垣自己則左擁右抱。
    溥儀坐在那裡,兩眼呆滯,板垣青白的臉,青白的頭總是在他的眼前晃動著。板垣
接受每個人的敬酒,不時地勸「溥儀閣下」盡情享樂。突然,他一抓一個妓女的襠部,
那妓女驚叫一聲,板坦笑得更厲害了。
    「你的,做教書做教授的幹活?」
    那個妓女向溥儀鞠躬道。
    溥儀並不回答她,她又問道:「那麼先生是做買賣的幹活?」
    誰知,這些話被板垣聽到了,他把一口酒吐到了這妓女口裡,道:「不錯,他是做
買賣的幹活,是做大買賣的!」
    溥儀不知道是怎麼回到肅親王府的,祁繼忠道:「皇上,您真的醉了。」
    溥儀道:「我瘋了!」他看了看左右,道:「十四格格呢?」
    「奴才不知道她到什麼地方去了,聽說她已奉參謀部的命令去接皇後主子去了。」
    其實,十四格格正在王府的另一間房子裡。
    工籐忠道:「芳子,你怎麼不到皇上那裡去了?」。
    芳子苦笑著道:「我已檢查過了,我不能生育了!」
    工籐忠大驚,道:「你也不必悲傷,我是浪人,我知道什麼是人生。」
    「來吧!」芳子撕開了自己的衣服,「讓我們品嚐人生的歡樂!」
    長春,其實已叫新京。
    1932年3月9日,溥儀穿著西式大禮服,在執政府典禮大廳舉行就任執政儀式。
    參加儀式的日本方面的人員有:滿鐵總裁內田康哉,關東軍司令官本莊繁、關東軍
參謀長三宅光治、參謀板垣等。參加儀式的中國人則五花八門。有奉系人物張景惠、減
式毅、熙洽、張海鵬、張燕卿、謝介石、丁鑒修、於沖漢、袁金鎧、馮涵清、趙欣伯、
韓雲階等。溥儀的舊僚有鄭孝胥、羅振玉、寶熙、胡嗣瑗、陳曾壽、萬繩栻、商衍瀛、
佟濟煦、前盛京副都統三多,以殺害秋瑾聞名的趙景祺,蒙古王公貴福、凌升、齊默特
色木丕勒等。
    溥儀的前面是工籐忠,後面則緊隨著祁繼忠。人們走進大廳後,關了門,儀式開始,
大家一陣歡呼,一陣鼓掌,全體向溥儀三鞠躬。之後,臧式毅和張景惠向溥儀獻上「執
政之印」,鄭孝胥代念「執政宣言」,文曰:
    「人類必重道德,然有種族之見,則抑人揚己,而道德薄矣;人類必重仁愛,然有
國際之爭,則損人利己,而仁愛薄矣。今立吾國,以道德仁愛為主,除去種族之見,國
際之爭。王道樂土,當可見諸實事。凡我國人,願共勉之。」
    鄭孝胥念完,便是宣佈新國家政府的人員名單:
    國務院總理鄭孝胥、民政部總長臧式毅、外交部總長謝介石、軍政部總長張景惠、
財政部總長熙洽,實業部總長張燕卿、交通部總長丁鑒修、司法部總長馮涵清、文教部
總長鄭孝胥(兼)、奉天省長減式毅(兼)、吉林省長熙洽(兼)、黑龍江省長程志遠、
立法院院長趙欣伯、監察院院長於沖漢、最高法院院長林棨、最高檢查廳廳長李槃、參
議院議長張景惠(兼)、參議袁金鎧、羅振玉、貴福等,國務院秘書官鄭垂、鄭禹、侍
從武官長張海鵬。特命駒井德三為國務院總務廳長。
    隨後,內田康哉代表外賓祝詞,羅振玉代讀執政的答詞。
    答詞完畢,大廳的各門打開,人們湧出來,順走廊往西拐,出門是一個小院,軍樂
隊的人在那裡列隊等待。這時,趙欣伯從隊列裡走出,來到臨時安裝的旗桿之下,隨著
演奏偽滿國歌的樂點把偽滿國旗五色旗升上旗桿。
    溥儀脫下他的黑色禮帽,其余的人則沖國旗三鞠躬。
    升旗畢,典禮結束,人們便相聚在一起照起紀念相。
    晚上,舉行了盛大的開國典禮後的宴會。望著宴會上的人們,想著剛進長春時曾受
到的熱烈歡迎,想到白天的就職宣言,想到外賓的祝詞、想到升旗儀式,溥儀不禁飄飄
然起來。他想:我既是一國元首,今後有了資本,就更好同日本人商量了。
    第二天,羅振玉來到執政辦公室,道:「皇上屈就執政,按說君辱就該臣死,今天
到這種地步,與我有很大關係。我無臉再見皇上,臣就此告辭,仍去賣畫玩古董去了。」
    溥儀苦留不住,君臣灑淚而別。
    鄭孝胥的總理辦公室與執政府辦公室僅一牆之隔,他望著羅振玉這個已漸漸遠去的
敵人身影,長出了一口氣:
    「他只能做舖路石。」
    鄭孝胥自言自語。然後,他挾著皮包走向國務院會議廳。
    部長們見總理到了,都起立向迎,這可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體驗。看來,孔子說的
「學而優則仕」是永遠的真理。我有滿腹的學問,今天終於做到了群臣之首的位子。雖
不是宰輔,但總理與那也沒有什麼區別。
    「各位請坐!」
    大家坐下來。
    鄭孝胥道:「今天我們討論各部次長及各部司員的問題。」
    各部的部長們心內都有人選,正準備提出來,國務院總務廳長駒井德三霍地站起來
道:
    「總理閣下,我這裡有一份各部次長、總務司以及其他各司的人員名單。」
    大家傳看著他的名單,一串串一串串的全是日本人。大家驚愕無比,都不敢說話,
面面相覷。待看鄭孝胥有何表示時,他只是低著小三角眼,擺弄著手中的什麼東西。
    過了半晌,熙洽道:「這怎麼成呢?滿洲國是一個獨立的國家,聘請幾個日本人做
顧問是可以的,次長和司長都是日本人,我們總長有何用,這成何體統!」
    駒井德三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厲聲道:
    「滿洲國是一個獨立的國家,但它包含著滿、漢、蒙、日、韓五個民族。有這些民
族,就有這些民族的官吏。況且滿洲國是怎樣建立起來的?是日本人用生命和鮮血換來
的。日本人誠心誠意希望滿洲國將來能夠富強康樂,但是這種富強康樂必須有日本人的
全力指導才能獲得。你們從滿清到民國,誰能治理好國家?都是自私的貪官污吏。所以
說,日本政府派遣它優秀的官吏到滿洲來,這完全是一份好意。你們應該表示歡迎,而
不該稍有懷疑,更不能有敵視!」
    這裡最感解氣的,是鄭孝胥,不過,畢竟,他是名正言順的總理,雖然這裡看樣子
一定是駒井德三說了算。
    第一次內閣會議結束了,會議當然地通過了駒井德三列出的名單。
    熙洽悻悻地,想:還不如學馬占山,不做這個滿洲的官,看來在小日本鬼子的手裡,
咱成了活殭屍了!自己活該,沒有馬占山的氣概。
    鄭孝胥則挾著皮包來到執政府執政的辦公室,道:「皇上,這是內閣會議上確定的
次長和司員的名單,請皇上簽字批准。」
    溥儀看了名單,驚訝地道:「怎麼都是日本人!我們用這麼多日本人干什麼!」
    鄭孝胥道:「這是駒井德三提出的,關東軍軍部審定的。」
    「什麼!不行!我執政還沒審定,關東軍怎麼能這樣掌握用人大權!」
    「皇上,如今您是執政,有些事別人可以代勞的。」
    「國家高級官員的任命也可以代勞嗎?不行。」
    「可是據條約規定,日本人有這權力。」
    「什麼條約?」
    「臣和關東軍參謀部訂有條約……」
    「你!你怎能背著我與他們私訂條約?」
    「這是皇上同意的。」
    「我什麼時候同意的?」
    「在旅順的時候,不是皇上派我和犬子鄭垂去瀋陽全權處理一切嗎?」
    「你!這用人的大權也能出賣嗎?」
    「皇上,我這樣做猶如當年的李鴻章,全為老佛爺考慮,為大清考慮……」
    他不再說了,他發現皇上已暈了過去。
    待皇上醒過來,過了半天,還是簽了字。
    溥儀並沒有氣餒,他把自己執政的位置看成是通往皇帝寶座的階梯。他只是覺得,
還是陳寶琛師傅說得對,鄭孝胥欺下罔上,只為自己權力著想,不是個好人。
    一個月後,執政府搬到了一個新地方,這裡有樓房有花園,是長春最好的房子了。
    溥儀親自為每座樓命名,把居住的樓命名為「緝熙」,取自《詩經﹒大雅》「於緝
熙敬止」句。又根據祖訓「敬天法祖、勤政愛民」,把辦公樓命名為「勤民」樓,把自
己的辦公室命名為「健行齋」,取《易經》「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之義。
    於是溥儀宵衣旰食,想把元首的職權使用起來,每天早早起來,進辦公室辦公,一
直到天晚。
    一天,他見到陳曾壽,道:「我將忍耐一切困苦,兢兢業業,發誓恢復祖業,百折
不撓,不達目的,誓不甘休。」
    不一會兒,胡嗣瑗也來了,面對兩位老臣,溥儀流淚道:
    「我現在有三個誓願,告訴你們:第一,我要改掉過去的一切毛病,陳寶琛十多年
前就說過我懶惰輕佻,我發誓從今永不再犯;第二,就是剛才向陳曾壽師傅說過的,不
達目的,誓不甘休;第三,求上天降一皇子,以承繼大清基業。此三願實現,我死亦瞑
目。」
    一席話說得君臣唏噓不止。
    緝熙樓是一棟二層戴帽的小樓,正門朝南、後門朝北,溥儀上勤民樓去都是出後門,
越過中和門,直衝勤民樓的前門。
    起初的許多天,每天早晨起床,便到健行齋坐等文武百官來向他啟奏國家大事。來
的人很多,但有的是請安,有的是貢獻方物。溥儀問起國事,總理的回答是「總務廳長
正在辦」,「總長」們的回答則是「次長正在辦」。而總務廳長和次長是很少和溥儀見
面的。以國務院總理名義呈遞的敕裁書,溥儀只能「裁可」,不能駁回或改動。日子久
了,溥儀發下的第一條誓言就自動地解除了,他漸漸懶散下來,成天呆在緝熙樓裡,無
意於日理萬機了。
    從正門進緝熙樓,對面便是樓梯,溥儀的住處在二樓西側的兩個房間裡,婉容則住
在樓的東側。
    二樓最西側的一間屋是一個小佛堂,溥儀每天都在這裡虔誠地向佛祖菩薩拜跪。這
一天,他跪在這裡,默默地道:「請佛祖、菩薩給我一個皇子吧……」
    默禱以後,走出門,恰好見婉容過來。正是四月底的天氣,婉容肥碩的乳房聳立著,
這生命的象征物,生機的象征物,溥儀頓時激動起來。
    「達令,干什麼去?」
    「到衛生間去。」
    「快去快回,我到你房間去。」
    「怎麼又不去辦公了?」
    「沒什麼好辦的,日本人都給辦好了。」
    溥儀來到婉容的房間,把床頭的煙槍拿到茶几上,把散亂地被褥整理了一下,太監
和宮女見了,忙道:
    「奴才們剛才要整理,主子說待會兒,所以是這個樣子。」
    「沒什麼,你們去吧。」
    皇上今天的脾氣真好!太監和老媽子歡天喜地地去了。
    婉容進來坐到床上,道:「這裡真像是監獄,比在紫禁城還悶人兒,我快憋死了,
恐怕我活不長!」
    「別這麼說,怎麼說出這麼不吉利的話。無論如何,我們現在有了自己的國家,我
已經主政了。」
    婉容道:「皇上可要注意,我看日本人比革命黨、赤匪、馮玉祥都陰毒得很,你可
要注意,真的落到了陷阱裡,恐怕不好出來。」
    「沒什麼,當年重耳經過了許多國家,最後是靠秦穆公的軍隊做了君主,不也是成
了春秋一霸嗎?」
    「皇上,不會有泰姬文贏吧?」
    「達令,別開玩笑了。說實在的,上天這些天給了我啟示,他們會賜給我一個皇子
來繼承大清的基業的,達令,我覺得我行了。」
    「能嗎?」婉容道,「不成的話我會更痛苦。」
    「能!咱要會方法。」
    「聽說天毓嵣為你注射荷爾蒙,是嗎?」
    「是的,都是從天津購得的,德國貨。」
    「那好吧。」
    二人脫衣上床,可是溥儀怎麼也不志高氣昂,他道:「你侍弄它一下,用點唾液看
看。」
    他不敢說這是十四格格的招兒,婉容試了一會兒,果然有了反應,可是仍不是理想
的樣兒。
    「達令,為了大清的基業,我求你一件事,這可是我一生中的第一次——你用舌尖
試試看。」
    「你!你!看了那春宮圖!宮中那東西,害人!」
    「怎麼?你在宮中也看了……」
    二人沉默不語,溥儀定定地看著婉容,婉容看出了他目光中的哀求,便滑下身去……
    可是,昂然的它剛一觸及,便自作主張起來……
    婉容被撩逗了起來,向溥儀道:「我也求求你,那樣……」
    溥儀哪有半點勁兒和興致。
    溥儀又逼著婉容試了多次,可是在一個月中,他們得到的是更大的失望和痛苦。
    溥儀已感覺到在婉容那裡是不可實現他得到皇子的願望了,便叫過工籐忠。工籐忠
已是他的侍衛處長了,可是和所有日本人不同的是,他對溥儀仍像狗一樣聽使喚,像牛
一樣任勞任怨。
    「皇上叫我有什麼事?」
    「十四格格哪裡去了,怎麼不見她?」
    「皇上是說金司令,她現在忙得很,恐怕到熱河去了。」
    「什麼?金司令?這是怎麼回事?」
    「原來張宗昌的幾千人馬現在投奔她了,在熱河,她屢建奇功!她的隊伍現在正在
擴大,說是要為進軍北京作準備呢!」
    「好樣的!她若來新京,讓她來見我!」
    「遵命!」
    工籐忠給金璧輝去了電報,她很快地來到了新京,身邊帶著幾個乾兒子,都是女著
男裝,一體的男人打扮。
    溥儀的會客廳已不再豪華,絕不如在天津時的那歐式的擺設氣派。客廳裡只有書櫥,
花盆檯子,雙人及單人沙發,還有一個小圓桌,桌上舖的也只是線織桌布。
    金璧輝腳登深筒軍靴,腰挎指揮刀,一身戎裝進了緝熙樓。誰都知道她和日本關東
軍軍部的關係,都哈腰稱她金司令——現在她最喜歡這稱呼。她的身後也跟著一位身著
戎裝侍衛,不用說,她也是女的。
    到了溥儀的客廳門口,溥儀道:「十四格格,連軍刀也不卸下呀,那把盒子槍,就
更不該還別在腰間了。」
    「皇上,恕奴婢無禮。」
    她一示意,旁邊的侍衛道:「乾爹,下掉來讓我拿出去。」
    「好吧!」
    金璧輝非常利索地把槍刀皮帶解下遞與了乾兒子。
    「乾爹,我下去了。」
    「去吧,這兒沒事的。」
    溥儀道:「你的乾兒子倒孝順得很。」
    金璧輝得意地道:「當然!」
    「聽說你也拉起了隊伍。」
    「這不是響應皇上的號召嗎,要建立我們自己的隊伍,我一定要回北京去!我們才
是那裡的主人!」
    「愛新覺羅的後人若都像你,怎麼會弄成國破家亡的局面!」
    「血債血還!沒有什麼好說的!」
    「格格,可是我有項心願,猶如重建大清一樣迫切,如今不知怎麼實現——其實你
也向我提起過的。」
    「什麼……」
    「大清基業的繼承人。」
    金璧輝突然沒了神氣勁兒,臉色黯然,目光呆滯……
    「只有我們才和諧,才能成功,這恐怕是上天決定的吧……」
    溥儀移到金璧輝的身前,伸出手去。
    突然,金璧輝伏在溥儀的懷裡號啕大哭,直哭得風雲變色,屋內冷風陰陰。
    「怎麼了?十四格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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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鳴掃描,雪兒校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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