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史演義 第六十回 得遼關因病返蹕 殉周將禪位終篇 卻說周主南征時,北漢主劉鈞,乘虛襲周,發兵圍隰州。隰州刺史孫議,得病暴亡,後 任未至,驟聞河東兵至,不免驚惶,幸虧都監李謙溥,權攝州事,浚城隍,嚴兵備,措置有 方,不致失手。時方盛夏,河東兵冒暑圍城,謙溥引二小吏登城,從容督御,身服絺綌,手 揮羽扇,毫無慌張形狀。河東將士,卻也料他不透,未敢猛攻。謙溥又潛約建雄軍節度使楊 廷璋,各募敢死士百人,夜劫河東兵寨。河東兵猝不及防,倉皇散走,謙溥自率守軍,開城 追擊,逐北數十裡,斬首數百級,隰州解圍。 當下奏報行在。周主即令謙溥為隰州刺史,且命昭義軍節度使李筠,與楊廷璋聯兵北 討,共伐狡謀。李筠遂進攻石會關,連破河東六寨,廷璋仍命李謙溥往侵漢境,奪得一座孝 義縣城。北漢主劉鈞,不禁生憂,小挫即憂,想甚麼乘虛襲人?慌忙飛使至遼,乞請濟師。 遼主述律,不願出兵,支吾對付,急得劉鈞憂急萬分。再三通使求援,遼主乃授南京留守蕭 思溫為兵部都總管,助漢侵周。周主已征服南唐,返至大梁,接得遼漢合寇的消息,決意親 征。他想北漢跳梁,全仗遼人為助,若要釜底抽薪,不如首先攻遼,遼人一敗,北漢勢孤, 自然容易討平。 計議已定,乃命宣徽南苑使吳延祚權東京留守,宣徽北院使昝居潤為副,三司使張美為 大內都部署。其余各將,各領馬步諸軍,及大小戰船,馳赴滄州,自率禁軍為後應。都虞侯 韓通,由滄州治水道,節節進兵,立柵乾寧軍南,修補壞防,開游口三十六,可達瀛、莫諸 州。周主亦自至乾寧軍,規畫地勢,指示軍機,遂下令進攻寧州。寧州刺史王洪,自知不能 守禦,開城乞降。乃派韓通為陸路都部署,趙匡胤為水路都部署,水陸並舉,向北長驅。車 駕自御龍舟,隨後繼進。 朔方州縣,自石晉割隸遼邦,好幾年不見兵革,驟聞周師入境,統嚇得魂膽飛揚。所有 官吏人民,望風四竄,周軍順風順水,直薄益津關。關中守將終廷輝,登闕南望,但見河中 敵艦,一字兒排著,旌旗招颭,矛戟森嚴,不由的心虛膽怯,連打了好幾個寒噤。正在沒法 擺佈,可巧有一人到來,連呼開關,廷輝瞧將下去,乃是寧州刺史王洪。便問他來意,洪但 說有密事相商,須入關面談。廷輝見他一人一騎,不足生畏,乃開關納入,兩下晤談。洪先 自述降周的原因,並勸廷輝也即出降,可保關內百姓。廷輝尚在狐疑,洪又道,「此地本是 中國版圖,你我又是中國人民,從前為時勢所迫,沒奈何歸屬北廷,今得周師到此,我輩好 重還祖國,豈非甚善!何必再事遲疑?」廷輝聽了這番言語,自然心動,便允出降。 周主令王洪返守寧州,留廷輝守益津關,各派兵將助守,遣趙匡胤為先鋒,溯流西進。 漸漸的水路促狹,不便行舟,乃捨舟登陸,入搗瓦橋關。匡胤到了關下,守將姚內斌,見來 兵不多,即率數千騎士,出城截擊。經匡胤大殺一陣,內斌麾下,傷亡了數百名,方才退 回。越日,周主亦倍道趨至,都指揮使李重進以下,亦相繼到來,還有韓通一軍,收降莫州 刺史劉楚信,瀛州刺史高彥暉,沿途毫無阻礙,也到瓦橋關下會師。眼見得周軍雲集,懾服 雄關。 匡胤督軍攻城,先在城下招降姚內斌,大略謂王師前來,各城披靡,單靠這偌大關隘, 萬難把守,若見機投順,不失富貴,否則玉石俱焚,幸勿後悔!內斌沈吟多時,方答言明日 報命。匡胤也不強迫,便按兵不攻。靜守一宵,次日擬再往攻關,已有探騎報入,敵將姚內 斌,開城來降。匡胤乃待他到來,導見周主。內斌拜到座前,周主好言撫慰,而授為汝州刺 史,內斌叩首謝思,隨起引周軍入關。 周主置酒大會,遍宴群臣,席間議進取幽州,諸將奏對道:「陛下出師,只四十二日, 兵不過勞,餉不過費,便得關南各州,這都由陛下威靈,所以得此奇功。惟幽州為遼南要 隘,必有重兵把守,將來曠日持久,反恐不美,還請陛下三思!」周主默然不答。散宴後, 便召指揮使李重進入帳道:「我軍前來,勢如破竹,關南各州縣,不勞而下,這正是滅遼掃 北的機會,奈何中道還師!且朕欲統一中原,平定南北,時不可失,決意再進!汝可率兵萬 人,翌日出發。朕即統兵接應,不搗遼都,定不回軍!」重進料難勸阻,只好應聲退出。又 傳諭散騎指揮使孫行友,率騎兵五千名,往攻易州,行友亦奉旨去訖。 重進於次日啟行。行至固安,城門洞辟,守吏已經遁去,一任周兵擁入。重進令軍士略 憩,另派哨騎探視行徑。返報固安縣北,有一安陽水,既無橋樑,又無舟楫,想是由遼兵懼 我前往,所以拆橋藏舟,阻我去路。重進聞報,頗費躊躇,忽聞周主駕到,乃即出城迎謁, 稟明前途阻礙。周主銳圖進取,當即與重進往閱河流,果然水勢汪洋,深不見底。巡視一 回,便諭重進道:「此水不能徒涉,只好速築浮梁,方便進兵。」重進當然應命。周主乃令 軍士采木作橋,限期告竣,自率親軍還駐瓦橋關。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周主忽然得病,連日未痊。那孫行友卻已攻下易州,擒 住刺史李在欽,獻入行營。周主抱病升帳,問他願降願死,在欽偏抗聲不屈,觸動周主怒 意,即命推出斬首。此人卻有別腸,莫非命中該死。自覺支持不住,退入寢所。又越兩日, 仍然未瘳,當由趙匡胤入帳勸歸。周主不得已照允,乃改稱瓦橋關為雄州,留陳思讓居守, 益津關為霸州,留韓令坤居守,然後下令回鑾。 返至澶淵,卻逗留不行。宰輔以下,只令在寢門外問疾,不許入見,大眾都惶惑得很。 澶州節度使,兼殿前都點檢張永德,與周主為郎舅親,獨得入寢所問視,婉言進諫道:「天 下未定,根本空虛,四方藩鎮,多是幸災樂禍,但望京師有變,可從中取利。今澶、汴相去 甚邇,車駕若不速歸,益致人心搖動,願陛下俯察輿情,即日還都為是!」周主怫然道: 「誰使汝為此言?」永德道:「群臣統有此意。」周主目注永德道:「我亦知汝為人所教, 難道都未喻我意麼?」未幾又搖首道:「我看汝福薄命窮,怎能當此!」永德聞言,竟莫明 其妙,只管俯首沈思。實是一片疑團。猛聽周主厲聲道:「汝且退去,朕便回京!」 永德慌忙趨出,部署各軍,專待周主出來,周主也即出帳,乘輦還都。看官!你道周主 何故疑忌永德?原來周主因病南還,途次稍覺痊可,偶從囊中取閱文書,忽得直木一方,約 長三尺,上有字跡一行,乃是點檢作天子五字!不由的驚異起來。他亦不便詢問左右,仍然 收貯囊中,默思石敬瑭為明宗婿,後來篡唐為晉,今永德亦尚長公主,難道我周家天下,也 要被他篡奪麼?左思右想,無從索解,及見永德勸他回京,心中忍耐不住,遂露了一些口 風。永德哪裡知曉,當然摸不著頭腦,只好擱過一邊。 及周主入京,病體略鬆,便冊宣懿皇後胞妹符氏為繼後,封長子宗訓為梁王,次子宗讓 為燕國公。命范質、王溥兩相,參知樞密院事。授魏仁浦為樞密使,兼同平章事,吳延祚亦 授樞密使。都虞侯韓通得兼宋州節度使,加檢校太尉,趙匡胤為殿前都點檢,加檢校太傅, 兼忠武軍節度使。此外文武諸官,亦遷轉有差。獨敘韓通、趙匡胤,實為下文伏案。獨免都 點檢張永德官,但令為檢校太尉,留奉朝請。朝臣統是驚疑,不知葫蘆裡賣甚麼藥,惟嘖嘖 私議罷了。 先是周主微時,嘗夢神人畀一大傘,色如郁金,上加道經一卷,周主審視道經,似解非 解,及醒後追思,尚記憶數語。嗣是福至心靈,舉措無不合宜,遂得身登九五,據有大寶。 及征遼歸國,常患不豫,有時勉強視朝,數刻即退,御醫逐日診治,終乏效驗。一日臥床休 養,恍惚間復見神人,來索大傘及道經。周主當即交還,又欲向神探問後事,神人不答,拂 袖竟去。周主追曳神衣,突聞一聲朗語,竟致驚醒。開眼一瞧,手中牽著的衣袂,乃是榻前 的侍臣。就是夢中聽見的聲音,亦無非侍臣驚問,不覺自己也好笑起來,轉思夢中情景,甚 覺不祥,便起語侍臣道:「朕夢不祥,想是天命已去了。」侍臣答道:「陛下春秋鼎盛,福 壽正長,夢兆不足為憑,請陛下安心!」周主道:「汝等哪裡能知?朕不妨與汝等說明。」 隨將前後夢象,略述一遍。侍臣仍然勸解,偏是得夢以後,病竟增劇。 顯德六年六月,忽至彌留,急召范質等入受顧命,囑立梁王宗訓為太子,並命起用故人 王著,委以相位。質等應諾,及退出宮門,互相竊議道:「翰林學士王著,日在醉鄉,怎堪 為相,願彼此勿洩此言。」眾皆點頭會意。是夕周主竟病崩萬歲殿中,享年三十九歲。可憐 這年華韶稚的新皇後,正位僅及匝旬,忽然遭此大故,叫她如何不哀,如何不哭!實屬可 憐,後來還要可痛。還有梁王宗訓,年僅七歲,曉得甚麼國事,眼見是寡婦孤兒,未易度日。 宰相范質等親受遺命,奉著七齡帝制,即位柩前。服紀月日,一依舊制,翰林學士兼判 太常寺竇儼,追上先帝尊謚,為睿武孝文皇帝,廟號世宗。是年冬奉葬慶陵。總計五代十二 君,要算周世宗最號英明,文武參用,賞罰不淆,並且知民疾苦,興利除害,所以在位五年 有余,武功卓著,文教誕敷,升遐以後,遠近哀慕。惟納李崇訓妻為皇後,夫婦一倫,不無 遺議;縱本生父柴守禮殺人,父子一倫,亦留缺憾;就是因怒殺人,往往刑不當罪,未免有 傷躁急。但瑕不腯瑜,得足抵失。可惜享年不永,□志以終,遂使這寡婦孤兒,受制人手, 一朝變起,宗社沈淪。這或是天數使然,非人力所可挽回呢!特加論斷。為周世宗生色。 閒話休表,且說周幼主宗訓嗣位,一切政事,均由宰相范質等主持,尊符氏為皇太后, 恭上冊寶。朝右大臣,也有一番升遷,說不勝說。惟宋州節度使兼檢校太尉韓通,調任鄆州 節度使,仍充侍衛親軍副都指揮使。改許州節度使趙匡胤為宋州節度使,仍充殿前都點檢, 兼檢校太傅。封晉國長公主張氏,即張永德妻。為大長公主,令駙馬都尉兼檢校太尉張永 德,為許州節度使,進封開國公。所有范質、王溥、魏仁浦、吳延祚四人,均加公爵。僅敘 數人升遷,均寓微意。 北面兵馬都部署韓令坤,奏敗遼騎五百人於霸州。周廷以國遇大喪,未暇用兵,但飭邊 戍各將,慎守封疆,毋輕出師。遼主述律,本來是沈湎酒色,無志南侵,當關南各州失守 時,他嘗語左右道:「燕南本中國地,今仍還中國,有甚麼可惜呢?」可見後來遼兵入寇, 實是故意訛傳。北漢主劉鈞,屢戰皆敗,亦不敢輕來生事。不過三國連界,彼此戍卒,未免 齟齬,或至略有爭哄情事,自周廷遙諭靜守,邊境較安。都為後文返照。 好容易過了殘年,周廷仍未改元,沿稱顯德七年。正月朔日,幼主宗訓,未曾御殿,但 由文武百僚,進表稱賀。驀然間接得鎮定急報,說是遼兵聯合北漢,大舉入寇,請速發大兵 防邊。宰相范質等,亟入白符太后。符太后是年輕女流,安知軍事,一聽范質等處置。范質 等派定殿前都點檢趙匡胤,會師北征,令副都點檢慕容延釗為前鋒,率兵先發。此外如高懷 德、張令鐸、張光翰、趙彥徽等,陸續會齊,即禡纛興師,逐隊出都。匡胤亦陛辭而行。 京都下起了一種謠傳,謂將冊點檢為天子,市民多半避匿。究竟這種傳言,是由何人首 倡,當時亦無從推究。廷臣中也有幾個聞知,總道是口說荒唐,不足憑信。那符太后及幼主 宗訓,全然不聞此事。那知正月三日出兵,正月四日晚間,即由陳橋驛遞到警信,急得滿廷 百官,都錯愕不知所為。原來趙匡胤到了陳橋,竟由都指揮高懷德,都押衙李處耘,掌書記 趙普等,與匡胤弟匡義密商,推立點檢為天子。數人忙了一宵,已把將士運動妥當,便於正 月四日黎明,齊至匡胤寢所,喧呼萬歲。匡胤聞聲驚覺,欠身徐起,當由匡義入室報聞。匡 胤尚未肯承認,出諭將士,但見眾校已露刃環列,由高懷德捧入黃袍,披在匡胤身上。眾將 校一律下拜,三呼萬歲。匡胤還要推辭,總有這番做作。偏眾人不由分說,竟將他扶掖上 馬,迫令還汴。匡胤攬轡傳諭道:「汝等能從我命,方可還都。否則我不能為汝主!」眾皆 聽令。匡胤乃與約法三條,一是不得驚犯太后母子,二是不得欺凌公卿大夫,三是不得侵掠 朝市府庫。經大眾齊聲答應,然後肅隊入都。 殿前都指揮石守信,都虞侯王審琦,已接匡義密報,具知大略。他兩人與匡胤兄弟,素 來莫逆,有心推戴匡胤。便暗中傳令禁軍,放匡胤全軍入城,禁軍樂得攀龍附鳳,不生異 言。匡胤等竟安安穩穩,趨入大梁。甫抵都城,先遣屬吏楚昭輔,入慰匡胤家屬。時匡胤父 弘殷已歿,獨老母杜氏在堂,聞報驚喜道:「我兒素有大志,今果然出此!」一語作為鐵證。 及匡胤入城,已是正月五日上午。百官早朝,正議論陳橋消息,忽見客省使潘美,馳入 朝堂,報稱點檢由各軍推戴,奉為天子,現已入都,專待大臣問話。范質等倉皇失措,獨侍 衛親軍副都指揮使韓通,慌忙退朝,擬集眾抵禦。途次遇著匡胤部校王彥昇,朗聲呼道: 「韓侍衛快去接駕,新天子到了!」通大怒道:「天子自在禁中,何物叛徒,敢思篡竊,汝 等貪圖富貴,去順助逆,更屬可恨!速即回頭,免致夷族!」彥昇不待說畢,已是怒不可 遏,便即拔刀相向。通手無寸鐵,怎能與敵,沒奈何回身急奔。彥昇緊緊追捕,通跑入家 門,未及闔戶,已被彥昇闖入。彥昇手下,又有數十名騎兵,一擁進去,通只有赤身空拳, 無從趨避,竟被彥昇手起刀落,砍翻地上,一道忠魂,奔入鬼門關,往見那周世宗,訴冤鳴 枉去了。可對周世宗於地下。彥昇已殺死韓通,索性闖將進去,把韓通一家老小,殺得一個 不留,然後出報匡胤。 匡胤入城後,命將士一律歸營,自己退居公署。不到半日,由軍校羅彥□等,將范質、 王溥等人,擁入署門。匡胤流涕與語道:「我受世宗厚恩,被六軍脅迫至此,慚負天地,奈 何奈何!」范質等面面相覷,倉猝不敢答言。彥□即厲聲道:「我輩無主,今日願奉點檢為 天子,如有人不肯從命,請試我劍!」說至此,即拔劍出鞘,露刃相向,嚇得王溥面色如 土,降階下拜。范質不得已亦拜。有愧韓通。匡胤忙下階扶住,導令入座,與商即位事宜。 掌書記趙普在旁,便提出法堯禪舜四字,作為證據,范質等亦只好唯唯相從。遂請匡胤詣崇 元殿,行受禪禮。一面宣召百官,待至日晡,始見百官齊集。倉猝中未得禪詔,偏翰林學士 陶穀,已經預備,從袖中取出一紙,充作禪位詔書。宣徽使引匡胤就庭,北面拜受,隨即登 崇元殿,被服袞冕,即皇帝位,受文武百官朝賀。 草草畢禮,即命范質等入內,脅遷周主宗訓,及太后符氏,移居西宮。寡婦孤兒,如何 抗拒,當由符太后大哭一場,挈了幼主宗訓,向西宮去訖。匡胤下詔,奉周主為鄭王,符太 後為周太后,命周宗正郭圯祀周陵廟,仍飭令歲時祭享。周亡,總計周得三主,共九年有 余,總算作了十年。未幾,又徙周鄭王至房州,越十二年而歿,年止一十九歲,追謚為周恭 帝。周太后符氏,也隨歿房州。 趙匡胤既為天子,改國號宋,改元建隆,遣使遍告郡國藩鎮。所有內外官吏,均加官進 爵有差。追贈周韓通為中書令,飭有司依禮殮葬。並擬加王彥昇罪狀,經百官代為乞恩,方 得宥免。擅殺一家,尚堪恩宥麼?說也奇怪,那遼、漢合寇情事,竟不提起,華山隱士陳 摶,聞宋主受禪,欣然說道:「天下從此太平了!」後來果如摶言。 惟宋主嗣位初年,中原尚有五國,除趙宋外,就是北漢、南唐、南漢、後蜀;朔方尚有 一遼,其余為南方三鎮,一是吳越,一是荊南,一是湖南。嗣經宋朝遣兵派將,依次削平。 惟遼主述律,後為庖人所殺。述律一作兀律,復改名璟,遼尊為穆宗。嗣子賢繼立,不似乃 父嗜酒漁色,反漸漸的強盛起來。一再相傳,屢為宋患,這事都詳敘《宋史演義》中。本編 但敘五代史事,把十三主五十三年的大要,演述告終。看官欲要續閱,請再看《宋史演義》 便了。小子尚有俚句二絕,作為本書的收場。詩雲: 六十年來話劫灰,江山搖動令人哀; 一言括盡全書事,軍閥原來是禍胎。 頻年篡弒竟相尋,禮教淪亡世變深; 五代一編留史鑒,好教後世辨人禽。 周主征遼,不兩月而三關即下,曩令再接再厲,即不能入搗遼都,而燕雲十六州,或得 重還中國,亦未可知。況遼主述律,沈湎酒色已視燕南為不足惜,乘勢攻取,猶為易事。奈 何天不祚周,竟令英武過人之周主榮,得病未痊,不得已而歸國。豈十六州之民族,固當長 淪左衽耶!周主年未四十,即致病殂,符後入宮正位,僅及十日。梁王宗訓嗣祚,不過七 齡,寡婦孤兒之易欺,未有甚於此時者也。遼、漢合兵入寇,明明是匡胤部下,訛造出來。 陳橋之變,黃袍加身,早已預備妥當。烏有匡胤未曾與聞,而倉猝生變者乎?即如點檢作天 子之讖,亦未始不由人謀,明眼人豈被瞞過。當時為周殉節者,止一韓通。疾風知勁草,板 蕩識忠臣,可為《五代史》上作一殿軍。而宋太祖之得國不正,即於此可見矣。 ------------------   黃金書屋 整理校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