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童子引路徒遇師 盟叔授藝虎添翼
    話說魔山老母畢鳳蓮,在眾人面前獻策說:「竇爾敦雖然厲害,但他是人而不是神,
他也有七情六慾,有什麼不好對付的?我打算在大比武之前,設法把竇爾敦調出來,咱
們四個人對付他,有的在明處,有的在暗處。俗話說,雙拳難擋四手,好漢架不住人多。
就憑咱們四位,難道還不能把他置於死地?」
    竇爾敦在房上一聽,暗自咬牙。畢鳳蓮哪畢鳳蓮,你這個人還有心肝嗎?我三番五
次容讓於你,實指望化干戈為玉帛,解開我們之間的誤會。誰知你恩將仇報,挑動是非,
存心將竇某置死地而後快,真是人間的惡魔,可殺不可留!
    這時,又聽到賴九成插言說:「你想得不錯,就怕姓竇的不上當?」
    「這你放心,」畢鳳蓮道,「竇爾敦是條硬漢子,萬無失約之理,當初忠孝祠之事
就是一例。」
    華文龍搖搖頭說:「此計雖妙,就是太不仗義了,即使如願,咱們也不光彩,恕華
某不能從命。」
    畢鳳蓮笑道:「那好哇,想光彩就一對一地跟他干。我倒要看看你華文龍如何取
勝。」
    「畢鳳蓮!」華文龍反唇相譏,「我華文龍比你的骨頭硬得多,我寧願光明磊落地
死在竇爾敦手裡,也不幹那種見不得人的事。」
    竇爾敦聽罷,暗中點頭,心中稱讚:華文龍不愧是條好漢,正氣凜然。我就喜歡這
種人。倘若能把他感化過來,做個助手,豈不是如虎生翼!
    竇爾敦正胡思亂想,突然,有人拍了他一掌,竇爾敦大吃一驚,抬頭一看,正是劫
道的那個小孩。只見他衝著竇爾敦一招手,又在嘴上比劃了一下,意思是:別說話跟他
走。竇爾敦不知他是什麼意思,又怕他使壞,趕緊一翻身,跳上房脊,那孩子又向他招
招手,直奔正東就下去了。
    竇爾敦為了弄清真相,在他後邊緊緊跟著。見那小孩出了鏢局,順大街來到東城門
上了城牆。等竇爾敦追到時,他已經下了城牆,站在護城河邊等候著。
    竇爾敦出了城,越過護城河,小孩轉身又跑,一口氣十多裡路,竄進路旁的一座廟
裡。竇爾敦追到近前,見小廟不大,廟門上掛著橫匾,上寫「關帝廟」三個字,廟門緊
閉,周圍異常安靜。
    「快請進來吧!」那小孩在牆上向竇爾敦招手,竇爾敦飛身越過牆頭,隨小孩走進
配殿。屋中燈光明亮,香煙裊裊,迎著門有張木床,床上舖著蒲團。蒲團上並排坐著一
僧一俗兩位老者。那僧人身材高大,碧眼童顏,兩鬢如霜,兩道長壽眉遮住雙眼,腰中
挎著雙戒刀,威風凜凜,穩如泰山。
    再看那個俗家,個頭可不大,骨瘦如柴,大腦殼,小細脖,端肩駝背,寬腦門,尖
下頦,大鉤鼻子,一對鷂鷹眼。大嘴,留著八字燕尾胡,扇風耳,沒有耳輪,活像兩張
大肉片。身穿米色長衫,古銅鈕,乾巴巴的手上,端著一對手球。目光銳利,不怒自威。
    竇爾敦萬沒想到,那僧人正是老恩師海靖長老,「師父,您怎麼在這兒?」說罷,
叩頭便拜。
    「免了,還不給你盟叔叩頭?」海靖笑著說。
    竇爾敦遲疑了一下,那老者不悅道:「怎麼?我不配你叩頭?」
    海靖急忙介紹:「爾敦哪,這位就是我向你提念過的鐵傘仙富華臣哪!」
    「盟叔恕罪,小侄失禮了。」竇爾敦如夢方醒,雙膝跪地。
    富華臣「嘿嘿」笑了兩聲:「起來吧,小子。方才開句玩笑,你可別介意呀。」又
一指那小孩:「你還愣什麼?還不見過叔叔。」
    小孩把嘴撅起老高,一撥浪腦袋,只給竇爾敦作了個揖,沒有叩頭。富華臣笑著對
竇爾敦說:「賢侄你可別介意,你知道這孩子為什麼不高興嗎?」竇爾敦說道:「小侄
不知。」富華臣道:「他要拜你為師,我沒理他,所以就來了脾氣。」
    小孩聞聽一樂,看了竇爾敦一眼,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竇爾敦問道:「這孩子是
誰,我倒是蠻喜歡他的。」
    「他是你盟叔的親孫兒,多臂童子富春寶。」海靖插言道。
    「喔,原來是一家人。」富春寶說:「有件事可說清楚了,劫道可不是我的意思,
是爺爺叫我那麼干的。」
    竇爾敦疑惑不解,有點發愣。海靖說:「你且坐下,聽為師道來。」
    竇爾敦坐在門旁的凳子上,聽師父敘述經過。
    前文咱們說過,魔山老母畢鳳蓮,帶著徒弟去五台山文殊院,非要跟海靖和尚比武,
海靖不依,畢鳳蓮就賴著不走。玉面天尊了塵,為把她支走,就讓他去找竇爾敦,說竇
爾敦是文殊院的繼承人,可以代替師父。畢鳳蓮這才離開五台山,尋找竇爾敦去了。
    事後,海靖把了塵狠狠地責怪一頓,說他不該嫁禍於人。了塵解釋說:「徒兒無非
是想把畢鳳蓮支走,決沒有坑害我師弟的意思。」
    海靖道:「你雖無意,她卻當真;倘若與你師弟動起手來,或勝或負,都沒有咱的
好處。畢鳳蓮是個女魔頭,又臭又硬,又陰又狠,一旦得罪了她,後果不堪設想啊。」
    了塵聽了,追悔莫及。為此海靖不得不離開文殊院,尋找竇爾敦。他要盡力保護徒
弟免遭毒手。
    海清在路上不斷打探竇爾敦的下落,結果一無所獲。後來他猛然想起,竇爾敦臨走
時說過,先回滄州祭奠父母,而後投奔鐵傘仙富華臣。於是,海靖便來到鐵傘仙家裡等
候竇爾敦。
    弟兄見面,海靖說明來意,富華臣笑道:「什麼寶貝徒弟,值得你如此關切?」
    海靖便把收竇爾敦為徒的一切經過講給他聽。特別提到了爾敦的為人和武藝,海靖
贊不絕口。富華臣贊歎道:「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文殊派後繼有人了。可惜我闖蕩江湖
六十余年,空有滿身絕藝,竟沒有一個如意的弟子,比起老哥哥,真是相形見絀矣。」
    海靖笑道:「你可別把絕藝帶到棺材裡去,乾脆就留給爾敦吧!」
    「嗯,我也有這個意思。不過,光憑你這麼一說,我還有點信不過,容日後見著他
再說吧!」
    富華臣本想把海靖留到家裡,派別人打探竇爾敦的消息,可是,海靖不放心,非要
自己去找不可。富華臣無奈,指著海靖說:「何必自尋煩惱,我也陪著你轉悠轉悠吧!」
    海靖大喜。臨行時,多臂童子富春寶非要跟著不可。富華臣對孫兒十分溺愛,便點
頭答應了。
    富華臣無兒無女,也沒有娶過老伴。他練的是童子功,十三太保的橫練,絕不能親
近女色。這孩子是他撿來的,那時,富春寶只有幾個月,不知何故,也不知道是誰把他
遺棄在離濟寧不遠的五道廟裡。富華臣給他取名春寶,由於年齡相差太遠,只好認做孫
兒,爺倆相依為命,比親骨肉還親。
    春寶四五歲時,就隨爺爺習武,由於他生性聰明,長進很快,十五歲時,就很拿得
出手了。不過,從那以後,這孩子學滑了,一肚子轉軸,鬼點子極多,有時候開導起富
華臣來了:大丈夫必須有頭腦,動智謀,光靠武功,累死也沒用。學點武術防身也就夠
了,何必練什麼絕藝?自古以來,就重文輕武。文官動動嘴,武將累死馬,這個道理您
還不清楚嗎?
    富華臣一聽,孫子說得有點道理,就更加喜愛他了。光陰似箭,富春寶已經二十歲
了,個頭還是那麼高,模樣還像十四五歲,大概是心眼太多給墜住了。
    富華臣不惜重金,給他打造了一口白鶴劍,還給他訂造了六支亮銀鏢,以及夜行人
應用之物。這次,海靖與他爺爺談話,他一直都在身旁聽著。他對竇爾敦這個人既感興
趣又神往,恨不能馬上就見到他。他們老少三人找來找去,這天來到濟南,把這裡發生
的事情摸了個一清二楚。原來萬泉鏢局和大同拳館發生沖突,決定九月初一在桑梓店大
比武,一決雌雄。
    海靖長老和富華臣都不願公開露面,他們選中了城外的關帝廟為落腳地點,每日都
打探雙方的情況。有關竇爾敦的行蹤,他們了如指掌。聽說竇爾敦要夜探萬泉鏢局,海
靖十分擔心,富華臣特意把富春寶派出去,叫他在半路上把竇爾敦截住,帶到這裡來。
春寶眨眨眼睛,要求說:「竇大叔的武藝非常高,我有心試探一下怎麼樣?」
    富華臣說:「你看著辦吧,只要把他領來就行。」
    春寶好像領了聖旨一般,興沖沖埋伏在樹林裡等候。其實富華臣沒叫他劫道,完全
是春寶獨出心裁,結果被竇爾敦打了回來。回廟後,他把經過講了一遍,富華臣大怒,
把他狠狠教訓了一頓。富春寶不服地說:「你不是說,叫我截住他嗎,現在又來怪我。」
    富華臣說:「我叫你截住他,可沒叫你劫他的銀子啊。你趕快把他找回來,他要有
了差錯,我扒了你的皮!」
    春寶撅著嘴說:「找回來也行,我可有一個要求。」富華臣問:「什麼要求?」春
寶說:「你得答應我,拜竇大叔為師。」
    「可以。」富華臣大笑道:「不過,必須得把竇大叔找回來才行。」「好勒!」春
寶笑著一晃身走了,這就是以往的經過。
    且說海靖長老,向竇爾敦道出了真情。竇爾敦聽了驚喜異常,萬分感激,對師父更
加敬重了。
    海靖道:「你現在的處境很危險,必須要有幾手對付勁敵的高招才行。為師把你找
來,就是為了此事。」
    富華臣道:「這就叫天地君親師,師徒如父子啊,將來你若有發跡的那一天,可不
要忘了你師父的一片苦心哪!」
    竇爾敦跪倒說:「蒼天在上,我竇爾敦不論何時何地,決不忘師父的恩情。」
    「嗯。」兩位老人捋著胡子,滿意地點點頭,讓竇爾敦坐在一旁。海靖接著說:
「九月初一就要到了,估計你的硬敵少不了,現在知道的,就是那三尺神魔地靈仙陸青
陸遠太。此人心毒手狠,武藝高強,他的五毒掌,堪稱蓋世一絕。憑你現在的功夫,還
不是他的對手,你必須學幾手絕藝,才能化險為夷,這個由你盟叔教你。」
    「老伙計,你可真會躲清靜。」富華臣指著海靖說。海靖笑著沖竇爾敦示意,竇爾
敦心領神會,急忙走近富華臣,拱手道:「求盟叔指教。」
    「好吧,」富華臣手捻八字銀髯說,「我現在就教你幾招絕技。」說著,他下了地,
來到院裡,把長衫甩掉,練了一趟陰陽二氣絕命拳,真可謂爐火純青,別具一格。竇爾
敦看得如醉如癡,贊歎不已。富華臣招數的特點是:身輕似燕,掌重如山,發招迅猛,
出人意料,柔中有剛,剛中有柔。看上去綿軟松懈,實質上元氣內含,無形化有形,太
極化兩儀,神山鬼沒,難猜難解,這就是他比文殊派高明之處。不用說學,即使看一遍,
也會使人眼界大開,受益不淺。富華臣練完了,把招一收,稍許休息之後,這才向竇爾
敦傳授真功,邊教邊講,時間不大,竇爾敦就把絕命拳學會了。那位說,為啥學得這麼
快?只因竇爾敦功底極深,到了他這種程度,只須一比劃,就心領神會了。
    此時,天已破曉,老少四人回到屋中休息。關帝廟的和尚把早點端來,爺四個邊吃
邊談。用罷早點後,富華臣又向竇爾敦傳授了護身的絕藝「八步趕山」,一共是八招,
一會兒的工夫,竇爾敦也學會了。
    富華臣說:「我不會別的了,把壓箱底的東西都給了你,留個紀念吧!切記,功夫
不練可不行,儘管路子對了,火候不到也沒用。你要抓緊時間,每日多練。」
    「是,多謝盟叔指教。」竇爾敦不勝感激地說。
    接著海靖長老又向竇爾敦傳授了破招的方法,以及如何對付三尺神魔地靈仙的辦法,
竇爾敦一一牢記在心。
    海靖長老又說:「你下山的時間雖然不長,可遇上的事卻不少,今後的路還長得很,
什麼事都可能發生,你要冷靜對待,不可疏忽大意。為師老了,不能總跟著你,咱們文
殊派的興衰,就依靠你了。」
    富華臣補充說:「山東、直隸兩省,藏龍臥虎,乃武林高手雲集薈萃之地,要想闖
條路,不是那麼容易的。一要有德,二要有才,三要有人,四要講究策略。所謂有德,
就是別缺德幹壞事,要以仁義待人,多做善事,只有這樣,才有威信,方能受人尊敬。
戰國有孟嘗君,三國有劉備,隋唐有秦瓊秦叔寶,他們就是你的典範;所謂有才,就是
要有真本領。咱們是武人,整天在刀尖上混日子,沒有絕藝可不行。常言說,錢壓奴婢
手,藝壓當行人。只有學會高超的武藝才能使人心服口服。還有句話,叫做不打不交,
打就要依靠能耐,苦練武功。能耐越大,越要謙虛謹慎,只有這樣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富華臣語重心長,一片赤誠。竇爾敦靜靜地聽著,一股暖流湧遍全身。富華臣繼續
說:「所謂有人,說是要廣交朋友,多收弟子。要想創一番事業,沒有人幫助是不行的。
俗話說,單絲不成線,孤樹不成林,紅花還需綠葉扶,人離開人就無法生存。當皇上,
要有文武;當元帥,要有兵將;開鏢局要有鏢師、打手;開飯館要有廚師。可見人是多
麼重要了。因此,你要廣泛結交四方的豪傑,從中物色志同道合的人結成知己。與此同
時,還要多收幾個徒弟,一可光大門戶,二來身邊又有了親人,彼此照顧,耳目靈通,
比你現在一個人可強多了。」
    竇爾敦聽了,茅塞頓開,不住地點頭稱是。富華臣又說:「所謂策略,就是動用心
計,會施手段。為人處事,要講究方式方法,善於應變,見機行事。古往今來的大人物,
都有這兩下子。不會策略的人,是沒有出息的,也不可能有作為。舉例來說,你現在出
世不久,就碰上各種各樣的人物,像畢鳳蓮、華文龍、胡景春、夏重五、賴九成、超然
和尚,等等。將來還要與陸青、黃三太、勝英、歐陽天佐等人相會,你能光靠武功打嗎?
不行!有的要靠打;有的要收降;有的要利用;有的還要收買。正所謂,一路酒席對待
一路賓朋。要因人而異,不能一概而論。總之,道路坎坷,人心叵測,大千世界,光怪
陸離,你要多用心計,好自為之呀。」
    竇爾敦連連稱是,銘記在心。忽聽有人「光光」跺腳,富華臣一看,正是富春寶,
遂問道:「你耍什麼猴戲?」富春寶道:「你們光顧你們的事了,我的事怎麼辦?」富
華臣恍然大悟:「對了,對了,爾敦哪,你看這個徒弟怎麼樣?」
    春寶不等竇爾敦表態,「咕咚」跪倒,口稱:「恩師在上,受弟子一拜。」
    竇爾敦望著海靖,不知如何是好。海靖笑著說:「念他一片真心,你就收下了吧!」
    「弟子謹遵師命。」竇爾敦遲疑了一下回答說,「不過,名次可不能定,待將來驗
過人品武功之後再說。」
    富華臣豎起大拇指:「這樣做對,春寶不配做頂門大弟子,隨便排個名次就可以
了。」
    竇爾敦這才點頭。富春寶大喜,恭恭敬敬給爾敦磕了三個頭。富華臣對竇爾敦道:
「這孩子雖然聰明、機靈,但自幼嬌生慣養,沾染了一身惡習,十五歲之後,學得又滑
又壞。你要嚴加管教,且莫姑息。」
    說話間,正午已到。四個人用畢飯,海靖怕上官元英和克特朗惦念竇爾敦,忙催他
起身。
    竇爾敦依依不捨,道:「此番一別,不知何時再與師父和盟叔見面?」
    「是很難說,」海靖道:「不過,相見有日,你不必惦記為師。」
    富華臣道:「只要你不離山東,機會就有的是。」轉過身對春寶說:「隨著你師父
去吧,要多聽教誨,不得任性。」
    「是,孫兒記住了。」春寶高興地去收拾自己的衣物,不一刻就來了。
    竇爾敦當下拜別了恩師和鐵傘仙,帶著春寶,趕奔宴城去了。路上,竇爾敦把春寶
的鏢還給他,又詢問他都學了什麼武藝。
    春寶笑著說:「我對武術都是一知半解,今後還望師父多加指教。」
    竇爾敦道:「你爺爺說你又奸又滑,這話怎講?」
    春寶把腦袋晃了幾晃說:「奸猾是不假,那得分對誰,對自己人當然要赤誠相待,
對外人自然要多一個心眼。方纔我爺爺不是說,對人要講策略嗎?我這就叫策略。」
    竇爾敦看他十分機靈,點點頭,春寶接著又道:「師父放心,您收我這個徒弟算收
著了,我可以給您當謀士,出點子,還能替您分憂解愁。到了關鍵的時候,還能幫兩下
子。」
    竇爾敦笑著說:「好哇,希望你言行一致,可不准對自己人冒壞呀。」
    「嗯。」春寶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日色偏西時,他們回到宴城群英老店,就見院裡站滿了人,各拿刀槍棍棒。上官元
英和克特朗,正站在人群當中講話,一見竇爾敦從外面走進來,眾人欣喜若狂。
    「竇大俠回來了!」「大師父回來了!……」「嘩」一聲,向他們師徒圍攏過來。
上官元英使勁一拍竇爾敦的肩頭:「兄弟你可回來了,都要把我們急死了!」
    克特朗說:「這不,正集合人準備去歷城要人呢。」
    竇爾敦笑道:「一切如意,咱們屋裡談吧!」
    「大家都歇著去吧!」克特朗遣散眾人,隨竇爾敦走進大廳。
    竇爾敦便把昨晚夜探萬泉鏢局的經過講了一遍。不過,他沒說二次學藝的事,原因
是不便把師父和盟叔暴露出來。眾人聽了又驚又喜。竇爾敦又把春寶叫過來,跟大伙見
面。春寶一抱拳,說:「諸位,小孩我初來乍到,還是個『雛』,切望老少爺們多多關
照。你們有什麼不明白的事就問我,我呢,有不懂的事,就問你們,這就叫同舟共濟,
相互幫忙。人嗎,就得相互借重,誰離開誰也玩不轉……」
    竇爾敦「嗯……」了一聲,把臉一沉,富春寶嚇得一吐舌頭,不敢說話了。一甬碑
石寬看他挺有意思,一點手把他叫到外邊,閒談去了。
    竇爾敦這才把畢鳳蓮如何獻計請人,以及如何對付大同拳館的計策說了一遍。上官
元英吃驚地說:「畢鳳蓮毒狠奸猾,華文龍武藝超群,賴九成實力雄厚,超然和尚身手
不凡,光這幾個人就很難對付了,倘若再有個三尺神魔地靈仙陸青,就更難對付了。」
    「是呀。」克特朗插言說,「常言說有備無患,我看咱們人手還是不夠,應該再請
幾位高人。」
    竇爾敦思忖片刻道:「九月初一已迫在眼前,哪裡還來得及請人?」「是福不是禍,
是禍躲不過;吉人自有天命,到時候再說吧!」上官元英道。
    次日,天剛見亮,眾人就起床了,梳洗已畢,用罷早膳,克特朗傳話起身趕奔桑梓
店。為了不引起注意,克特朗先行一步,去料理接待等事。竇爾敦、上官元英、石寬、
富春寶為第二批,帶了四個伙計,起身上路,其他人依次而行,暫且不表。
    且說竇爾敦一行八人,離開宴城,直奔桑梓店,黃昏前,來到李仙橋。這是一座小
鎮,離桑梓店還有三十裡,竇爾敦決定在此過夜,明日中午就可以到達目的地。
    四名伙計先進鎮找店,可是找了半天,也沒有適合的地方。原來這地方太小了,只
有兩處起伙小店,矮屋板舖,條件十分簡陋。伙計們回來一說,眾人皺起眉頭。富春寶
道:「這有何難,找個富戶人家,借個宿不就完了。走,我看看去。」
    春寶帶著伙計,二次走進李仙橋,東找西找,發現路北有座高門樓,看樣子是有錢
人家。富春寶走過去「咚咚」砸門。時間不大,有位老者把門開了,探身問道:「你們
找誰?」
    春寶笑著一拱手:「老丈,給您添麻煩了,我們是過路的行人,因天色將晚,打算
向寶宅借行。您放心,住不白住,吃不白吃,臨走時加倍給錢,求老丈行個方便。」說
罷又是一揖。老者遲疑了一下,很歉意地說:「哎呀,實在對不起,我這房間倒有,就
是不能往外借。」說著就要掩門。春寶道:「看您說的,我們又不常住,只住一夜有何
關係?」老者道:「我倒好說,怕我兒子不答應啊!」春寶說:「爹大還是兒大,他還
敢以小犯上不成?」「唉,」老者搖頭歎息說,「世道變了,人倫也變了,我也不知道
兒大還是爹大了。」
    春寶一再向老者懇求,老者無奈,才勉強答應了。不過,他說:「我可把醜話說在
前邊,我是背著兒子把你們收留下的,幸好他今兒個不在家,萬一他要是回來,往外攆
你們,你們可得走哇。切記,你們可不能得罪他,否則,出了事我可不管。」
    春寶聽了,不住地發笑,心說,老子叫兒子嚇成這樣的,還不多見,我倒要見識見
識他兒子是何許人也。
    欲知相見後怎樣,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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