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棋逢對手
    單天長一見羅成,分外眼紅,掄槊便打。出人意料的是,心酸心恨的羅成並沒有還
手,他把馬一撥將槊躲過,忙說道:「天長,等一等,容我把話講完,再戰不遲。」
    「忘恩負義之輩,還有何話可說?」
    羅成道:「以往的事不必再提了,很難說清誰是誰非,你罵我忘恩也好,負義也好,
我都不怪你,當年我是有對不住你爹的地方,但那都是老一輩人的事情。那時你還小,
有很多事情你並不全懂,只是出於父子天性,你才一味地恨我。不管你承認與否,我畢
竟是你的叔,不能和你一般見識。咱們放下遠的說近的,你口口聲聲叫我來定軍山送死,
我已經來了,希望你話復前言,先把尉遲恭放了才是。」
    單天長冷笑道:「這是自然。」
    他一回身向身邊的親兵交待了幾句,時間不大,就見門旗往左右一分,從裡邊闖出
一簇人馬。中間的馬上坐著尉遲恭,只見他雙臂倒剪,五花大綁,兩旁是八名身披大紅
的劊子手,一個個提著明晃晃的鬼頭刀,擰眉瞪眼,殺氣騰騰。羅成一愣,高聲問道:
「天長,你這是何意?」
    單天長大笑道:「哈哈哈哈,你不是要尉遲恭嗎?我把他帶來了。」
    「因何不放?」
    「沒那麼容易!」
    單天長一瞪眼:「姓羅的,你要是把我贏了,我馬上就把他放了,倘若你不是我的
對手,我就當著你的面把他宰了!」
    老程在後邊一聽可就急了。他扯開大嗓門兒喊道:「天長啊,天長,你說的和做的
可不一樣啊。你不是說羅成一到,你就把尉遲恭放了嗎?為什麼現在又變了?大丈夫生
在天地間,無信而不立,人要是沒有信用可就不是人啦。」
    單天長冷笑道:「乾爹,你先問問你自己吧,這一輩子撒了多少謊?還有臉來問我,
何況我並不是說了不算。姓羅的要是把我贏了,我馬上就把黑炭頭放了。」
    程咬金又喊道:「小子,你要是再說了不算呢?」
    不等單天長回答,羅成便插言說:「四哥,別跟他費話了,看我勝了他,他還有何
話可說。」
    尉遲恭也喊道:「老程,羅賢弟,你們不用為我費心了,他願意殺就殺,願意斬就
斬,姓尉遲的毫不在乎。死算什麼?!千萬可別為了我,被他姓單的要挾住!」
    「啪!」劊子手用刀背砍了他一下,吆喝道:
    「住嘴:不准胡言。」
    再說羅成,望著單天長說:「既然你執意要與我賭鬥輸贏,那就請你進招吧,但願
你這次說話算數。」
    單天長道:「少囉嗦,你就接架吧。」
    說罷一催戰馬,掄起金釘大架,奔羅成便打。羅成把馬一撥,大槊落空,單天長槊
當槍使,又奔羅成前胸刺去,羅成往旁邊一閃身,又把這一槊躲過去了,二馬一錯鐙,
單天長使了個「飛燕歸巢」,反手一槊奔羅成後腦便打。羅成往下一縮頭,又把這一槊
躲過去了,單天長「哇哇」暴叫:「姓羅的,你因何不還手?」
    羅成道:「某這是讓你三招。一,欠你父親的情還了;二,當長輩的理應讓你一招;
三,念你青年有為,學藝不易,看在祖師爺的分上,也讓你一招。」
    「哇呀呀!」單天長大怒道,「姓羅的,少賣狗皮膏藥,單爺爺不領你的情!」
    「呼——」
    泰山壓頂又是一架。羅成忍無可忍,雙臂叫力,把大槊崩開,接著陰陽一合把,使
了個「怪蟒翻身」,「唰」一槍奔單天長咽喉便刺,單天長急忙一甩頭就把槍尖躲過去
了。哪知羅成雙手往回一抽大槍,利用槍纓子裡暗藏的五把鋼鉤,奔單天長的肩頭便鉤。
這一下要是鉤上,輕則受傷,重則喪命!單天長也不含糊,趕緊使了個鐙裡藏身,把大
槍躲過。二馬一錯鐙,單天長槊走下盤,橫著奔羅成的馬腿打來。羅成趕緊把絲韁往上
一提,白龍馬吼叫一聲,揚起四蹄,從架上飛越而過。兩匹戰馬一個奔南,一個奔北,
然後圈回來又湊在一處,兩員大將,挺槍搖槊,戰在一處。
    羅成邊打邊偷眼觀看,但見單天長槊急馬快,力猛招精,不愧是一員虎將,難怪尉
遲恭不是他的對手,就是自己也不敢有半點疏忽。羅成又暗中贊歎道:長江後浪推前浪,
世上一輩新人換舊人,自古英雄出少年,人過中年天過午,人不服老是不行啊。要退回
去十年,何必費這麼大的力氣?羅成心中起急,施展出羅家的絕藝——五虎斷命槍。但
見,槍光閃閃,真好像雨打梨花一般;上三槍,插花蓋頂,下三槍,枯樹盤根,左三槍,
白鶴展翅,右三槍,怪蟒騰空;扎眉心,掛雙眼,扎咽喉帶兩肩,扎前心掛兩肋,扎小
腹掛雙腿;順著是槍,橫著當棒,上崩、下砸、裡撩、外劃、挑、刺、拿、鎖、壓、劈、
抽、蓋、打、扎,銀蛇搖首,白龍翻身,「呼呼呼」大槍掛風,風雨不透。
    單天長看在眼裡,心中尋思,姓羅的果然厲害,看他的武藝比當年更精通、更成熟
了。也就是我單天長啊,要換個旁人,早就被他戰敗了。想到此處,他心裡堵了個疙瘩,
看來給爹爹報仇是不易了。究竟用什麼辦法戰勝羅成呢?正在這時候,他忽然發現羅成
的槍招亂了,只有招架之功,並無還手之力。單天長眼睛一亮,頓時抖起了精神,心說:
鬧了半天羅成的體力不行啦!我何不趁此機會,將他置於死地!單天長「哇哇」暴叫,
雙臂叫力,加緊進攻,一招快似一招,一槊緊似一槊,眼看著羅成就招架不住了,虛晃
一槍,撥馬敗走。單天長哪裡肯捨,雙腳點鐙,催馬就迫。口中不住地喊道:「羅成,
你往哪裡走!快把狗命留下!」
    他的坐騎青驄馬似乎理解主人的心意,揚頭擺尾,「灰兒灰兒」亂叫,快似疾風,
一溜煙就追下去了。
    書中代言,羅成可不是真敗,他馬往前邊跑,眼往身後盯,見單天長追來了,心中
一陣高興。為什麼?他要用敗中取勝的著數,降服對手。方纔他是故弄玄虛,迷惑單天
長,不這樣做,對方就不能中計。
    且說羅成,雙腿用力把白龍馬夾住,嘴裡輕輕地「噓——」了一聲,向白龍駒發出
信號。他這匹馬是訓練出來的,對主人的意思非常明白,它外表上拚命奔跑,實則卻放
慢了速度。這樣一來,單天長很快也追到了,直追到馬頭碰了馬尾,單天長大吼一聲,
掄起金釘大槊,惡狠狠奔羅成的後腦便砸,唐營官兵見了大驚失色,都替羅成捏了把汗。
唯有程咬金不擔心,他知道,單天長離著倒霉不遠了。
    再說羅成,豎起耳朵聽著,忽聽腦後金風有聲,就知道機會到了,急忙把白龍馬的
脖子一拍。白龍馬前腿一彎,突然臥倒在地上。與此同時,羅成左腿甩鐙,雙手把大槍
一抖,「唰」一聲奔單天長的前心刺去。這一招又快、又狠,即使是大羅神仙也難以躲
過。這就是羅家槍的絕藝——臥馬回身槍。使用這一招,必須人和馬配合得默契,還要
擔很大的風險。稍有半點疏忽,就會人傷馬亡,因此,很多名將都望塵莫及,不敢一試。
就是羅成,在一般的情況下,也不願輕易使用。因為他發現單天長太厲害了,迫於無奈
才使用了臥馬回身槍。
    再說單天長,一心要給他爹報仇,滿以為穩操勝券,萬沒有料到,羅成還有這麼一
招,他情知中計,可是已經無力挽回了,只好閉眼等死。
    羅成本想結束單天長的性命,可是他又一轉念,冤仇宜解不宜結,都說我手毒心狠,
我也應該改變改變。再說,對單五哥我也有虧理的地方,所以,他有意地把槍尖往下一
低,照單天長的右腿上輕輕一點,只扎了一寸多深,然後把槍抽回,飛身上馬。這時白
龍駒也站起來了,「灰兒灰兒」叫了兩聲。羅成單手提槍,厲聲說道:「天長,逃命去
吧。」
    單天長疼得一咬牙,睜眼一看,大腿上直流血,他知道羅成沒下狠手,可是他並不
領情,相反地他卻認為這是羅成對他的侮辱,臊得他臉紅脖子粗,青筋蹦起來多高。有
心再戰,太沒有意思了,有心不戰,又覺得騎虎難下,所以呆在那裡。
    老程看出了他的心思,急忙催馬來到單天長面前,呵呵笑道:
    「天長啊,好孩子,果然武藝高強,別看你吃了點虧,那也是一時的不慎。常言說,
人有失手,馬有漏蹄,吃飯哪有不掉飯粒的?這就不含糊了。來、來、來,乾爹給你包
扎傷口。」
    說著就要伸手。單天長忙往旁一閃,冷冰冰地說:「不敢當,不敢當。」
    說罷掉轉馬頭就走,老程忙說道:「兒呀,你可要說話算數哇,快把尉遲恭放了
吧!」
    單天長也不答話,飛馬回到本隊,眾將都圍攏過來,問長問短,單天長一句話也不
說,等軍醫把傷口包扎完了,他才說了聲:
    「把尉遲恭放了。」
    眾將一怔,誰也沒動彈。巡海夜叉金順低聲說道:「王駕,尉遲恭可放不得呀,放
了他可就不好辦了。」
    「是呀。」「是呀。」眾將附和著說。
    「放了!」單天長大吼一聲,把眾將嚇了一跳,誰也不敢言語了。兩頭蛇杜賓、望
天吼朱能,急忙過去給尉遲恭松了綁,歸還了他的盔甲和兵刃。尉遲恭穿戴整齊,一句
話也沒說,瞪了單天長一眼,這才飛馬回歸本隊。老程急忙迎上來說:「大老黑,受驚
了。」
    尉遲恭紅著臉說:「多謝四哥搭救之恩。」
    老程忙說:「別謝我,應該謝謝老兄弟。」
    尉遲恭催馬來到羅成馬前,拱手道:「蒙賢弟搭救,當銘肺腑,來日必有重謝。」
羅成含笑不語,心說,黑炭頭這回你該服氣了吧。這時,眾將都圍攏過來,給老元帥道
驚。忽聽對面一陣大亂,眾人抬頭一看,原來是單天長收兵回山了。老程笑道:「咱也
該收兵了,好好地祝賀祝賀。」
    羅成點點頭,把銀槍一揮,傳令收兵,按下唐營怎樣祝賀不提。
    單說單天長,回到定軍山連營,垂頭喪氣地往椅子上一坐,圓睜二目,一語皆無,
眾將也緊鎖眉頭,唉聲歎氣。大帳裡的氣氛,異常沉悶而又緊張。
    巡海夜叉金順,實在憋不住了,仗著膽子說:「王駕千歲,勝敗乃兵家常事,沒有
什麼不痛快的。況且咱們的實力絲毫沒有受到損失,足可以再對付他們,您又何必這樣
煩惱?」
    望天吼朱能也勸解道:「金將軍之言是也,望大王振作精神,善保虎體才是。」
    大力神項楚也說:「自古見仗,互相勝負,豈能以一戰而定輸贏?只要大王不洩氣,
咱們就有出氣的機會!」
    單天長抬起頭來,望著眾將說:「姓羅的果然厲害,又有尉遲恭、程咬金等人為輔,
真是如虎添翼,欲想報仇,談何容易?」
    金順道:「逢強智取,遇弱活擒,姓羅的能耐再大,也架不住咱們用計贏他。」
    單天長忙問:「怎贏?」
    「這個……」
    金順的臉一紅,嚎嚅地說:「這——臣還沒有想好。」
    單天長瞪了他一眼,把眼一閉,又不言語了。
    書說簡短,單天長愁得連晚飯都沒吃,眾將也急得抓耳撓腮,團團亂轉。忽然,軍
校進帳稟報:「給大王道喜。」
    單天長一愣,忙問道:「喜從何來?」
    軍校樂著說:「您的師父塞北大俠趙登來了。」
    單天長一聽,頓時愁雲散去,眼裡發出光亮。
    「請!快請,快請。」
    他邊說邊往外走,連腿上的傷痛都忘了,不多時,他領人來到營門外。單天長抬頭
一看,前面的馬上坐著一位銀頭皓目、白髮童顏的老人,頭上戴鴨尾巾,身披古銅色鶴
氅,腰懸寶劍,足蹬大紅福字履,鼻直口方,二目如燈,正是老恩師塞北大俠趙登。在
老師的身後,還有四個僕人,再往後看,停著一輛騾車,車簾放著,車老闆抱著鞭子站
在車旁,也不知車裡是什麼人。
    單天長緊走幾步,來到老師馬前,撩衣跪倒,口稱:「恩師在上,不肖的弟子給您
叩頭了。」
    趙登滿臉帶笑,從馬上跳下來,拉著單天長說:「罷了,罷了,快起來吧。」
    單天長站起身來,拱手問道:「恩師,您這是從哪來?是什麼香風,把您老吹到定
軍山來了?」
    「哈哈哈哈。」趙登大笑道,「果然是香風把為師吹來的,你先看看這是誰吧!」
    趙登說罷,往旁邊一閃身,車老闆急忙把車簾挑起,「噌」一聲從車上跳下一個年
輕美貌的女子,只見她:身材不高,小巧玲瓏,體形勻稱,身段苗條,瓜子臉,尖下頦,
面色紅嫩,眉如新月,眼如秋水,鼻如懸膽,口似桃花,烏雲高挽,露出一對元寶耳。
似笑非笑,似嗔非嗔,眉宇間透出傲骨英風,給人以十足的魅力。大紅緞子絹帕罩頭,
外披大紅緞子披風,身穿藕荷色緊衣,腰束金帶,愈顯得身條豐滿,婀娜動人。腰中懸
劍,斜背著一個繡花的兜囊。也不知兜裡裝的是什麼物件。往那一站,不亞於仙子降落
凡間。眾將見了,暗中叫絕。在這個女子的身後還跟著一個全副戎裝的丫鬟,手裡拎著
包裹。
    單天長一見這個女人,不由得漲紅了臉,顯得十分尷尬不安。為什麼?原來這裡邊
有一段隱情。
    這個女人名叫劉小姣,她是後漢王劉黑叛闥的老閨女。
    劉黑闥是個野心很大的傢伙,他自稱是漢高祖劉邦的後代,妄想恢復已經滅亡了幾
百年的大漢江山,由他來主宰乾坤,執掌社稷,為此他自稱後漢王,招兵買馬,廣收豪
傑。他又無恥地討好西突厥、妄圖借助外國的勢力,推翻大唐,實現他的野心。為了拉
攏死黨,他把大女兒劉月姣許配給夏明王竇永山;把二女兒劉艷姣許配給蘇定方的長子
蘇山;三女兒劉芷姣許配給赤壁保康王的侄子僧丹寶力。他還想把老闥女劉小姣許配給
單天長。劉黑闥妄想通過這些裙帶關係,把各家的實力牢牢地掌握在他手裡。可是單天
長卻不買他的帳,因為單天長識破了劉黑闥的詭計,對他的做法十分反感。尤其天長是
個自尊心很強而又不甘寄人籬下的人,因此,他執意把這門婚事辭掉。劉黑闥仍不死心,
又把塞北俠趙登請出來,煩他玉成此事。趙登以為,雖然劉黑闥存有野心,但他的老閨
女劉小姣確實很好,不但模樣出眾,又有絕藝在身,如能與天長結成良緣,是一位很得
力的內助。再說,劉黑闥實力雄厚,徒弟想不依靠人家也不可能。因此趙登慨然應允,
願以師父的身份說服單天長。
    他聽說定軍山的戰事很吃緊,便向劉黑闥討下旨意,他要去定軍山幫兵助陣,順便
把這門親事定下來。劉黑闥大喜,這個消息也傳到劉小姣的耳朵裡了,她非要跟著趙登
一起來不可。
    原來,劉小姣太愛天長了。從提親的那天起,她就巴不得早日完婚,這就叫美人愛
英雄。
    當女孩兒的,誰不願找個如意的郎君?劉小姣對她的三個姐夫都沒有相中,她決心
要找個出色的丈夫,跟他們比一比。而這個意中人就是單天長。她萬沒有想到單天長竟
拒絕了這門婚事,為此,她哭過好幾場。他和單天長見過幾次面了,她想,從模樣、年
歲、身份上而論,姓單的挑不出毛病來,很可能他認為自己沒有什麼能耐。心想,哼!
他要是看見過我的武藝呀,肯定是不會拒絕這門婚事的,這就是劉小姣要跟趙登同來定
軍山的原因。
    劉黑闥一看女兒執意要去,也只好答應了。劉小姣和趙登為了行動方便,只帶著幾
名侍從,偷偷地繞過陽平關,才來到定軍山前敵。
    正因為有以上一段隱情,所以,單天長見了劉小姣才很不自然。他呆愣在那裡,不
知說什麼是好,劉小姣可滿不在乎,她生來就是一副潑辣的性格,一向不拘小節,所以
見了天長,毫無拘束,緊走幾步,飄飄萬福道:
    「天長兄一向可好,小妹這廂有禮了。」
    單天長如夢方醒,忙還禮道:「不客氣,不客氣,難得劉小姐能到這裡來。」
    劉小姣把嘴一撇笑著說:「看你說的,這地方有什麼不可以來的,難道還吃人?」
    天長也一笑,忙說:「此處非講話之所,請師父和劉小姐上山休息吧。」
    於是趙登在前,劉小姣在後,單天長率領眾將左右相陪,不多時走進中軍寶帳。天
長命人準備酒宴,又命人侍候師父和劉小姣洗漱,並安排了住處。
    掌燈時,一切就緒,寶帳中設下豐盛的酒宴。趙登上坐,劉小姣居次,天長挨著師
父,金順、朱能、項楚等大將坐陪,吃喝起來,天長問道:「恩師這是從哪裡來?」
    趙登道:「為師是從陽平關外的臨夏府來的。」
    天長道:「不知師父是來看望徒兒,還是另有公幹?」
    趙登笑道:「公私都有了,也可以說奉了後漢王之命前來幫兵助戰;也可以說受後
漢王之托,給你提親來了。」
    「這……」
    單天長立刻漲紅了臉,趕緊把頭低下。劉小姣的臉也漲得通紅,她偷著看了單天長
一眼,也把頭低下了。趙登捻髯大笑,看看天長,又看看小姣說:「並非為師輕率,男
大當婚,女大當嫁,你們也不必害羞。尤其在萬馬營中,軍務倥傯,也無暇拘於常理,
反不如快言快語的好。姑娘是後漢王的老女兒,才貌雙全,人所共見;天長風華正茂,
武藝高強,名門之後,當世豪傑。你二人若結成良緣,真是天生的一對,再合適不過
了。」
    趙登拍著單天長的肩頭又說:「為師已在後漢王面前說下大話,包管完成此事,我
看你不會違抗師命吧?」
    劉小姣聽到這,芳心直跳,玉體不安,支稜著耳朵聽單天長的回答。眾人也停杯在
手,目光都盯在天長臉上,只見單天長面沉似水,一語皆無,似乎連呼吸都停止了。
    「你倒是回答我呀?」
    趙登急不可待地問。好半天,單天長才拱手說道:「徒兒不敢違抗師命。」
    趙登大笑道:「這麼說你是同意了?」
    「不!徒兒的話還沒有說完。」
    「講!」趙登收斂了笑容,不悅地說。
    單天長道:「劉小姐才貌雙全,配我可就委屈了。按理說,我沒有道理反對。可是,
環境不容人啊,我父的大仇未報,現在又正與唐兵見仗,大敵當前,尤其今天我又敗在
羅成之手,種種逆事擺在眼前,我哪裡還有心思考慮婚事?」
    趙登把眼一瞪:「胡說,戰爭年代難道就不能成親和訂親嗎?」
    「父仇不報,羅成不死,徒兒萬難從命。」
    劉小姣在一旁可忍不住了。她鼓足勇氣,抬起頭,對單天長說:「小姣並非下賤的
女人,也並非找不到中意的丈夫。一是父命難違,二是敬慕你是條好漢,故此才捨臉來
見將軍,請你不必錯想。方才將軍之言也不是沒有道理,父仇未報,大敵當前,確應心
中不快。可是,小姣斗膽問將軍一句,倘若將軍報了大仇,殺死羅成,對這門婚事,你
該怎樣回答呢?」
    單天長立刻回答說:「只要把羅成置於死地,我的夙願就算達到了,對這門婚事我
是求之不得。」
    「好!咱們一言為定。」
    劉小姣以拳擊案,「霍」地站起身形,當眾說道:「今天晚上,我就潛入唐營,把
羅成的腦袋取回來!」
    眾人聽了,無不驚駭,單天長也為之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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