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虎口遇險
    且說程咬金和侯君基,活擒了飛缽僧,兄弟二人正往回走,突然有人大吼一聲:
    「狂徒,快把飛缽僧給我留下!」
    哥倆大吃一驚,定睛看時,非是旁人,正是空錘將齊國遠和鐵槍將李如輝。老程轉
驚為喜,大喝道:「哪有這麼開玩笑的?真是不識好歹!」
    二將下馬,給老程和侯君基見了禮,稟道:「四哥敗陣後,主公和軍師放心不下,
派我們尋找四哥,沒想到在這碰上了。」
    兄弟四人邊走邊談,不多時回到了兩軍陣前,這時,雙方已經收了兵,程咬金只得
進營交令。李世民聽說老程回來了,還活擒了飛缽僧,真是喜出望外,親自到轅門外迎
接。
    老程滿面春風下了馬,李世民大踏步迎上去,笑著說:「恭喜王兄,榮立大功。」
    老程把大肚子一腆,咧著大嘴說:「沒什麼,沒什麼,這點兒功勞還值得一提?」
    侯君基急忙過來給皇上叩頭。李世民驚喜道:「侯王兄,你怎麼來了?」
    侯君基便把屯兵青蛇鎮,前來請示戰機的經過說了一遍,說完了,又給徐軍師和尉
遲恭見了禮。老程道:「這兒也不是講話的地方,咱們到帳裡談去吧。」
    於是眾人說說笑笑走進御帳。徐懋功問程咬金:「聽說飛缽僧被俘了?」
    老程把腦袋一晃:「那還用問?其實,我在兩軍陣上,那是假敗,有意把兇僧引進
山裡,再設法把他抓住的。」
    徐懋功笑道:「到底是你抓的,還是侯君基抓的?」
    老程把眼一瞪:「你這是什麼話?我抓的就是我抓的,和君基有什麼關係?」
    徐軍師道:「你可知,假報戰功是要殺頭的?嗯?」
    「這個……」老程撓著脖子說,「你要這麼說,那就是他抓住的!」
    一句話把大家都逗樂了。李世民傳旨給侯君基記大功一次;給程咬金記二等功一次。
老程大喜,便把前前後後的經過講了一遍,說得君臣捧腹大笑,老程又說:「兇僧可抓
住啦,如何處置?請陛下裁決。」
    李世民點頭,吩咐一聲把飛缽僧帶進御帳。再說飛缽僧,進營後不久便恢復了知覺。
發現自已被押到一座空帳裡,他知道身陷虎口,性命難保,真是又羞又惱,追悔不及,
乾脆把腦袋一低等著死。掌燈之後,突然他被一夥武士架到帳外,連拖帶拉,拽往御帳。
借著燈光觀看:正中央坐著一人,面白如玉,五綹胡須,五官英俊,相貌堂堂,雍容華
貴,氣質不凡,從衣著打扮上看,準是李世民無疑了。上垂首坐著一個老道,仙風道骨,
正氣凜然,不用問,這位就是徐懋功了;下垂首坐著個大肚子,正是程咬金;再往下看,
還有尉遲恭、侯君基,其他的人他就不認識了。
    「跪下!跪下!」軍兵們連踢帶打,把飛缽僧按倒在地。
    程咬金對李世民說:「陛下,您好好看看,這個和尚長得多兇,乾脆傳旨把他凌遲
算了!」
    李世民手捻胡須,呆呆地看著飛缽僧,好半天才問道:「飛缽僧,你出家多少年
了?」
    飛缽僧遲疑了一下,不知李世民問這話是什麼意思,遂答道:
    「貧僧出家已四十二年了。」
    李世民又問道:「出家人貪戀紅塵,妄開殺戒,扶保叛逆和朝廷作對,該當何罪?」
    飛缽僧自知難活,低頭不語。徐軍師喝道:「來人,把兇僧推出去,亂刃分屍!」
    「是!」刀斧手往上一闖,抓起飛缽僧往外便拖。
    「且慢!」
    李世民一招手,刀斧手趕快站住,把飛缽僧推回原處。
    李世民問他:「朕殺你冤不冤?」
    飛缽僧不語,李世民又問:「朕斬你屈不屈?」
    飛缽僧還沒言語,老程大怒,走過去踢了兇僧一腳:「你他娘的倒是放個屁呀,怎
麼啞巴了?」
    飛缽僧這才說道:「小僧一時糊塗,誤入歧途,犯下了不赦之罪,我沒有什麼可說
的,請陛下隨意發落,小僧死而無怨。」
    李世民手撚鬚髯,停頓了片刻,又說道:「本應將爾凌遲處死,姑念你是個出家人
修行不易,看在我佛的分上,饒恕了你。來人,把他的東西還給他,趕出營去。」
    刀斧手不敢抗旨,趕緊把飛缽僧的綁繩解開。飛缽僧吃驚地看著李世民,他簡直不
相信這是真的,軍兵喝道:「萬歲饒你不死,還不謝恩!」
    飛缽僧趴到地上給李世民磕了三個頭,轉身就走。
    「站住!」齊國遠、李如輝等拔劍在手,把道路橫住。李世民不悅道:「卿等這是
何意?」
    齊國遠道:「萬歲,不能放他,難道我們的人就白死了不成?」
    李世民道:「朕口旨已出,豈能更改,爾等還不退下!」
    齊國遠眾人不敢抗旨,氣呼呼地退在一旁。飛缽僧這才走出御帳,取了自己的東西,
上了梅花鹿,回歸臨夏去了。
    程咬金也覺得奇怪,拱手問李世民:「陛下,你怎麼把他放了?真叫人不服!」
    貞觀天子笑道:「王兄,這有什麼奇怪的,俗話說,冤仇宜解不宜結,但能容人且
容人。飛缽僧雖然傷了我們的人,可他也沒沾著便宜,搭上兩個徒弟,還落得滿身是傷,
我看這也就可以了。我們要學會以恩待人,以德感人,這樣才可以瓦解敵軍,減少阻力,
何必靠殺人立威。」
    眾將聽了無不歎服,唯獨老程不以為然,他撲稜著腦袋說:
    「狗改不了吃屎,我看這號人感化不過來,白落個放虎歸山。」
    徐懋功笑道:「那也沒有什麼可怕的,等再抓住他,可就沒有他的好了。」
    老程道:「你說得倒輕巧,你抓過誰?還不是狗掀簾子——光靠著嘴?出力冒險的
還不是我們?」
    李世民道:「智靠軍師,勇需眾將,不必再鬥口了。」
    侯君基插言道:「臣的人馬俱在青蛇鎮,請示主公和軍師,下一步如何行動?」
    徐懋功道:「兇僧大敗,還看不出敵軍的動態,容三五日後再作決定,你先留在這
裡,等候差派。」
    侯君基領命退下。次日平明,唐將飽餐戰飯,亮全隊討敵罵陣。但見敵軍城門緊閉,
免戰牌高懸,任你如何罵陣,也無人應戰。一連數日,皆是如此。
    眾將急不可待,要求皇上降旨攻城。李世民拿不定主意,問徐懋功:「卿以為如
何?」
    徐軍師道:「臨夏府城池堅固,守衛森嚴,強攻未必是上策。」
    老程道:「照你這麼說,我就只好老虎吃鹿——死等了。」
    「當然不能死等。我料敵軍不出兵有幾個原因:其一:飛缽僧大敗,兵無鬥志,內
部混亂,無法對敵;其二:援兵未到;其三:調兵遣將,另有陰謀。」
    尉遲恭道:「三哥,兵法雲,兵貴乎神速,何不趁敵軍舉棋不定、調動未完這個機
會,猛敲他一下。」
    徐軍師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各位休得急躁,本軍師自有安排。」
    侯君基拱手道:「三哥,小弟斗膽請令,要夜探臨夏,摸摸敵軍的底,您看如何?」
    徐懋功笑道:「愚兄正想叫你受趟累,今晚就可行動。」
    「是,小弟遵令。」
    當夜晚間,侯君基飽餐戰飯,然後在寢帳裡盤膝打坐,閉目養神,心裡盤算著可能
出現的麻煩,以及各種應付的辦法。
    定更天後,他悄悄地下了地,換好夜行衣,背好百寶囊和鬼頭刀,與親兵交待了幾
句,這才離開唐營,直奔臨夏城。
    今晚,天黑如墨,濃雲重重,正是夜行人出沒的好機會。小白猿把腰一塌,雙腿加
勁,「嗖嗖嗖」其快如飛,眨眼就來到西北城角。抬頭一看,但見城頭上燈火通明,亮
如白晝,巡邏的軍兵,穿梭不斷,還不住地發出口令聲和呼叫聲。侯君基換好水衣,輕
輕地滑進護城河,一個猛子衝到對岸,先露出腦袋住四外看看,當他確認無人發覺之後,
一縱身爬到岸上,又換好衣服,三晃兩晃來到城牆根下。仰臉往上看,城牆高約四丈,
微微向裡傾斜。他蹲在地上,在鞋底和手上抹了點松香,找了個比較僻靜的地方,雙腳
點地,往上一躥:
    「噌、噌、噌」幾下就登上了城頭。恰巧,敵軍的巡城隊剛過去,有兩個望崗的,
正往遠處張望,小白猿利用這個機會,跨過垛口,使了個就地十八滾,滾到黑暗角落,
聽了聽,並無異常反應,他才從地上站起來,從馬道下了城,一拐彎閃進胡同裡了。
    約在二更左右,侯君基就找到劉黑闥的王宮,他不敢走正門,從西大牆跳進院內。
穿宅過院,滾脊爬坡,來到王宮的銀安寶殿。
    前文書咱們說過,劉黑闥的王宮,聽起來好聽,實則很簡陋,它是由一個有錢人家
的住宅改建的。基本上分為朝房、議事廳(即銀安殿)、寢宮三大部分,再就是禁軍的
虎賁營和侍者、王官的住房。
    這座銀安殿比較寬大,由十五間房屋組成,殿前是很大的院落,栽種著四季花草,
還有幾十對養魚缸。此刻,院子裡靜悄悄的,除了二十名肅立的禁軍之外,別無閒人。
大殿裡燈光明亮,正在議事。
    小白猿飛身上了房脊,趴到後坡上往屋中窺視。但見,正中的寶座上坐著一人,身
高體壯,面如鍋底,豹頭環眼,燕頷虎鬚,頭戴軟包巾,身披大紅團花袍,腰束金帶,
足蹬烏履,一看就知道他是後漢王劉黑闥無疑了。
    在他的左右還坐著三個人,其中有一道、一僧和一名大將。侯君基一看,和尚正是
飛缽僧,大將是蘇定方,唯獨沒見過這個老道。只見他身高超過了一丈,骨瘦如柴,皮
包骨,骨包皮,活像一具骷髏。瘦長瘦長的一張大驢臉,深深的眼窩,鑲嵌著一對鬼火
似的眼睛,大鷹勾鼻子,扁扁嘴,嘴角往下耷拉著,臉前飄灑一撮花白胡須,灰布道巾,
灰布道袍,灰布鞋襪,灰布腰帶,斜背灰布面百寶囊,身背寶劍。往臉上看,面如白紙,
連一點血色也沒有,五官呆滯,面無表情,叫人看著十分可怕。
    在他身後環立著十幾名將軍,殿門內還站著幾十名侍從、衛隊,一個個手持利刃,
鴉雀無聲。
    侯君基在房上屏息寧神,靜靜地聽著。聽了半天,才聽出點眉目來。
    書中暗表,飛缽僧被釋放回城,羞愧難當,就打算告辭回山。後經劉黑闥苦苦相勸,
才把他留住。飛缽僧說:「貧僧大敗,滿身是傷,已無力再戰,只有另請高人了。」
    劉黑闥問:「請誰?」
    飛缽僧道:「我有一好友,名叫鐵板道人,此人善使鐵板一塊,武藝高超,又會使
用暗器,百發百中,如此人肯出頭幫忙,破唐軍易如反掌。」
    劉黑闥問:「此人比禪師如何?」
    飛缽僧道:「比貧僧勝強十倍有余。」
    後漢王大喜,又問飛缽僧:「但不知鐵板道人現在何處?」
    飛缽僧道:「此人受聘於突厥國,官封護國真君之職,大人何不派人去請?」
    劉黑闥點頭,當即寫了一份聘書,又給赤壁保康王寫了封求援信,當時就派人送走
了。
    昨日掌燈時,鐵板道人終於來到臨夏,劉黑闥亮全隊迎接,並設盛宴款待他。
    今晚劉黑闥召集了軍事會議。會上,眾人向鐵板道人介紹了全部情況。正是在這個
時候,恰巧侯君基到了。
    再說鐵板道人,聽完眾人的介紹,「嘿嘿」冷笑了幾聲,說道:
    「貧僧原以為唐營有多厲害呢,聽諸位這麼一說,無非是些等閒之輩。目前,李世
民所重用的,唯尉遲恭,程咬金、侯君某等數人,余者皆無名之輩。俗話說,射人先射
馬,擒賊先擒王,若把這幾個人剷除掉,不就好辦了嗎?」
    劉黑闥道:「仙長之言極是,不過,說來容易做起來難,像尉遲恭這幾個人,豈是
容易剷除的?」
    「哈哈哈哈!」鐵板道人狂笑了幾聲,震得大殿嗡嗡直響,「大王千歲,非是貧道
自誇,慢說尉遲恭幾個小輩,即便是李世民、徐懋功又有何難?」
    劉黑闥驚問道:「請仙長說個明白。」
    「是啊,是啊!」
    眾人也同聲求教。鐵板道神秘地眨眨眼睛,環視了一遍說:
    「法不傳六耳,此乃重要軍事秘密,貧道要單獨對大王講。」
    劉黑闥點點頭說:「也好,容仙長對孤講完,再與卿等商議。」
    這時,有個王官走進大殿,啟奏說:「夜宵準備好了,請大王用膳。」
    「傳膳!」
    劉黑闥吩咐一聲。大殿裡排開桌椅,不多時酒菜擺下。侯君基在房上一提鼻子,嘿,
真香啊!但見桌子上擺的是:猴頭、燕窩、鯊魚翅、蒸雞、烤鴨、燒肥羊、南煎丸子、
紅悶肉、水晶肘子、蘇波湯,俱是山珍海味、美酒佳餚。
    這位鐵板道人和飛缽僧,名為出家人,卻專喜歡吃肉,甩開腮幫子,大吃特吃起來。
他們吃著吃著又談起了戰場的事,鐵板道問飛缽僧:「法師的武藝精湛,因何落得這般
狼狽?」
    飛缽僧長歎一聲:「慚愧呀,慚愧,老實說,貧僧不是沒有能耐,偏偏遇上了老匹
夫程咬金。這個傢伙雖然不學無術,然而鬼點子卻特別多,把貧僧戲耍得蒙頭轉向,可
巧又遇上了小白猿侯君基。這個小子不但奸狡,且又有一身好武藝,也是我一時大意,
才被他們生擒活抓,好不氣煞人也。」
    鐵板道大口嚼著肉說:「法師不必氣餒,人有失手,馬有漏蹄,老虎還有打盹兒的
時候,這也算不了什麼,待貧道替你出氣。」
    「多謝,多謝。不過,那侯君基的確不含糊,手底下乾淨利落,武藝超群,仙長不
可小看了他。」
    「無量天尊。」
    鐵板道「嘿嘿」冷笑道:「法師,你這是一朝經蛇咬,十年怕井繩啊!量侯君基碌
碌之輩,能掀起多大的風浪?也不是貧道說句大話,不把他生擒活抓,我就不叫鐵板道
人!」
    侯君基在房上一聽,氣得直搖晃小腦袋,心說,牛皮不是吹的,瞧我怎麼拾掇你!
叫你嘗嘗小白猿的厲害。又一想,我今晚入城的目的,是來探聽敵軍的內情,除了發現
一個老道之外,並沒得著什麼重要情報,這樣回去也沒法交待呀!他正在房上想辦法,
就聽見鐵板道人又說話了:「無量天尊,大王千歲,咱們這樣喝酒太乏味了,好不掃
興。」
    劉黑闥忙說:「仙長煩悶,何不早說,孤宮中養著不少女樂,叫她們歌舞一番,為
仙長助興如何?」
    鐵板道人笑道:「多謝大王的盛意。不過,用不著女樂。貧道帶來了一件助酒興的
東西,不知大王肯見見否?」
    劉黑闥忙說:「孤正欲一飽眼福,」
    鐵板道站起身來,當眾說道:「請諸位稍侯,待貧道去取。」
    說著走出銀安殿,奔跨院去了。侯君基心說:我也看一看這個牛鼻子耍的是什麼把
戲?
    卻說鐵板道人,來到跨院,把僕人叱退,急忙甩掉長大的道袍,探臂膀輕輕地掣出
七星喪門劍,雙腳點地,飛上院牆,又一晃身,跳上銀安殿的前坡,手把房脊,往後坡
觀看。就見後坡趴著一個人,雙腳勾著陰陽瓦,正往殿中窺視。鐵板道心中暗喜,暗叫
道,好小輩,爾竟敢夜探王府,純粹是自尋死路,我看爾還往哪裡走?
    書中代言,鐵板道可不是一般的武術家,他練了幾十年武藝,眼睛、耳朵非常靈敏,
稟性也非常狡猾。方纔他就發現後窗戶上有黑影晃動,為了把來人穩住,他假意借口取
東西,才偷偷地上了房。鐵板道兩隻鬼火似的眼睛盯著侯君基,暗中運足了力氣,使了
個狸貓捕鼠,「噌」一聲奔侯君基就撲下來了。
    再說小白猿,正往房中窺視,忽聽身後惡風不善,他靈機一動,就知道不好了。到
了現在,不容他回頭觀看了,他只好把腳尖一松,腦袋朝下,雙腳朝天,就溜下去了。
他在空中使了個雲裡翻,「嗨!」這才雙腳落地。再說鐵板道一下撲了個空,也從房上
摔下來了。仗著他的功夫特別好,在空中使了個金剛換式,雙腳落地,聲息皆無。
    鐵板道用劍一指,高聲喝道:「小輩,爾是什麼人?」
    侯君基嬉皮笑臉一笑:「肉人。」
    「廢話,我問你叫什麼名字?」
    「嘿嘿嘿嘿!」
    侯君基這一笑,比夜貓子叫喚還難聽,「問我呀,姓祖叫宗。」
    「噢,你原來是祖——」
    鐵板道說到這,知道上當了,氣得直念佛:「無量天尊,小輩,少耍貧嘴,你到底
是誰?」
    侯君基一不慌、二不忙,把小腿一叉,晃著小腦袋說:「某就是小白猿侯君基,你
侯爺爺是也!」
    這時,王宮裡亂成一團。劉黑闥、飛缽僧、蘇定方、蘇山、蘇海、大將麻林、張鎧、
於大成、馬錫伍,副將肖國光、肖國亮,小和尚法青、法紅,小老道修真、修性,以及
文官武將數百人,都來到後院。一霎時燈光通明,人聲鼎沸。
    飛缽僧一看是侯君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忙對劉黑闥說:「大王千歲,這個
小子就是侯君基。」
    「啊!好大的膽子。來人,快把他包圍起來。」
    「是!」
    禁兵衛隊往上一闖,把小白猿困在垓心。再說侯君基,面對強敵,毫不畏懼,依然
是談笑風生,他笑瞇瞇地對四外說:「諸位,都挺好吧?這麼晚了,還沒有睡覺哪?」
    把眾人氣得直哼哼。心說,廢話!兩國的仇敵,你問得著嗎?
    鐵板道一看眾人都來了,正是顯露本領的時候,他把七星劍一晃,摟頭蓋頂,奔侯
君基砍來。小白猿往旁邊一閃身,手腕子一翻,用鬼頭刀把他的寶劍壓住,笑呵呵地說:
「無量佛呀,阿彌陀佛。我說妖道,你是英雄,還是狗熊?」
    鐵板道一怔:「英雄怎麼說,狗熊怎麼講?」
    侯君基說:「你要是狗熊,就把你身後的人都叫過來,以多勝少;你要是英雄,就
不用別人幫助,咱倆單對單、個對個。」
    「哈哈哈哈。」鐵板道狂笑道:「侯君基,你不必自抬身價,打你這樣的,有貧道
一人足矣。」
    「是嗎?這才叫英雄呢,不過,我得問清楚了,你說話算不算數?」
    鐵板道人冷笑說:「大丈夫一言出口,豈能反悔?」
    「好唻,這才算是好老道呢。」
    書中交待,這就是侯君基比別人高明的地方。他一看眼前的形勢,對自己相當不利。
如果敵人群打的話,自己非吃虧不可。因此,先使了個激將法,用話把敵人全將住,就
剩下一個鐵板道人就好對付了。
    再說鐵板道,把話說完了,一晃寶劍奔小白猿撲來,侯君基擺刀相迎,二人戰在一
處。
    再看鐵板道果然厲害,七星喪門劍上下翻飛,劍光繚繞,全都是近手的招數。
    一挑硬嗓二扎心,三點眉毛四撩陰,五刺小腹六砍腿,七掃脖項掛耳輪,八劈泰山
壓頭頂,九子連環挑後心,使開十路絕命劍,大羅神仙嚇斷魂!
    「嗖、嗖、嗖」寶劍掛風,不亞於霹雷閃電。再看侯君基這口刀也不含糊,劈、扎、
撩、掃、砍、掛、崩、拿。使出了刀法中的精粹。
    兩個人打了個棋逢對手,不分上下。鐵板道一見,暗中焦急。為什麼?因為他把大
話吹出去了,到時候要勝不了侯君基,如何見人?想罷他把寶劍一收,飛身形跳出圈外。
    侯君基也把刀收住,喝問道:「妖道,因何不戰?」
    鐵板道說:「小子,你不用得意,稍候片刻。」
    說著,他一點手把小老道叫過來,輕輕地交待了幾句,小老道應聲去了。
    時間不大。就見小老道扛來一塊鐵板,呈給師父。鐵板道把劍背好,一伸手把鐵板
接過來,「唰唰唰」練了幾下:「侯君基,我叫你嘗嘗這塊鐵板的厲害!」
    說罷跳到侯君基面前,掄起鐵板就砸。小白猿還沒見過這種武器,只見它大如八仙
桌面,四角四方,厚約一寸,四個角上都有抓手,光如黑漆,亮如明鏡,能把人影照進
去。書中交待,這塊鐵板重約一百五十斤,乃是五金合成,善避寶刀寶劍。鐵板道就是
根據這塊鐵板得的名。
    鐵板道人手握鐵板,如魚得水,如虎添翼,奔小白猿下了絕手。侯君基只好接架相
還,打了幾個照面,侯君就發現不妙。因為這種武器太難對付了,一砸一大片,一掄一
大扇,架不好架,搪沒法搪,躲又不好躲,把侯君基急得狗油胡都撅起來了。結果一個
沒注意,鬼頭刀正碰到鐵板上,「堂啷」一聲,火星四冒。侯君基就覺著手腕子一酸,
「嗖」一聲,刀就出了手啦,鐵板道大喜,「呼呼呼」連續進攻。
    侯君基左躲右閃,不住往後退,他一看這個仗沒法打了,三十六計走為上策。想罷,
突然往上一長身,騰空而起,他的意思是上房逃走。鐵板道怕他跑了,急忙把大鐵板交
在左手,探出右手從口袋裡掏出一塊小鐵板,大小與燒餅差不多少,一抖手奔侯君基打
去,就聽見「哎喲」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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