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干預政治

    喬。霍西跟我、朱尼亞、保羅、蒂姆一樣,沒過多久就適應了這個大家庭的生活,
我們很快便成為了親密夥伴。他了解我們,找們也了解他。儘管親密無間的夥伴關係曾
經使我感到溫暖和美好,然而當我深刻地感受到這種關係怎樣在發生作用時,我渾身都
起滿了雞皮疙瘩。我們憲竟是一群什麼人?

    我終究又回到了這個老問題。

    喬。霍西跟我們回到汽車旅館以後,建議我們一起去他的公寓,大家沒有異議,便
動手收拾行李。菲利普向他解釋什麼是恐怖主義者,我們這些人是干什麼的,我們希望
完成什麼樣的事業等等。市長精神飽滿地聽著菲利普滔滔不絕的述說,一席話使他熱血
沸騰。

    「我認為我們可以為你提供幫助。」菲利普告訴他。

    「什麼樣的幫助?」

    「幫你保住市長的職位。你留任市長之後,也可以幫助我們,因此這將是一次真正
意義上的合作。我們的理想就是,為一個從來沒有得到過承認和關注的群體爭取它應有
的政治權力。

    這正是一次難得的機會。「

    市長先生搖了搖頭,「你們不懂。我之所以能夠得到這份工作,最重要的原因就是
我的言行舉止符合他們的意志。他們了解我,他們需要的正是我這種絕對服從的人。」

    「『他們』是什麼人?」史蒂夫問。

    「當然是當地商業界的首腦人物和沙漠之城名氣最大、最『德高望重』的公民。」
喬挖苦地說,「我在沒有經過他們允許的情況下私自做了一項決定,結果就落到了現在
這個地步。」

    「別著急,我們會擺平這事兒的。」菲利普說。

    「你究竟干了些什麼事惹惱了他們?」我問。

    「市議會就文比公園投資修建壘球訓練館一事進行表決時,我違反了他們的要求,
投了贊成票,使投票結果超過了半數。他們曾經要求我將投票的事情推遲到下一次會議
舉行,等我向他們請示之後再做決定。」

    「你用不著為此而後悔,」菲利普說,「其實你做得很對。現在我們就來幫你官復
原職。」

    「明天我跟他們有一個會議,」喬說,「你們跟我一起去參加吧。」

    「我們會去的,」菲利普答應了,聲音裡透著堅定的信心,「我們試試看,能不能
讓那些傢伙撤消這個決定。」

    喬的住宅是一座毫無特色的公寓,位於住宅區中段的一條大街上。那是一個令人感
到十分舒適的地方。他沒有妻子、夥伴,也沒有同居的情人,所有的房間都是空的,但
是所有人都住在裡面還是顯得過於擁擠,一部分人必須睡在地板上。

    我們已經疲勞不堪,沒有精力考慮其他問題了。我跟菲利普、詹姆斯和瑪利睡在客
廳裡,長沙發歸瑪利使用,其他人則在地板上鑽睡袋。

    「今晚我要不要進去陪喬睡覺?」瑪利安頓好之後問菲利普。

    「讓他安靜地呆一天吧,」菲利普說,「他需要一些時間調整自己。」

    「我們什麼時候動手?」我問。

    「你、我、史蒂夫和喬一起去參加他們的會議,開開眼界,了解一下到底是怎麼回
事,然後再做決定。」

    「我們怎樣行動?」我問。

    他沒有回答。

    我們一早便被喬的鬧鐘吵醒了。梳洗完畢之後,大家一起去「國際煎餅大王」吃了
早餐。喬提出由他結賬,菲利普對他說,吃完儘管離開,不用付賬。

    市長帶領著我們游覽了這座城市。我、菲利普、史蒂夫乘喬的汽車,其他人跟在我
們後面,經過一家新開業的商場和一座正在擴建的商業大廈,驅車進入了沙漠棕相市的
繁華地帶,「你們知道嗎,」他開始介紹,「十年前,沙漠棕桐只不過是棕潤溫泉市附
近的一些簡陋棚屋和小商店,當時這些漂亮的建築物還不存在。」

    菲利普看著窗外說,「據我看,這些富翁們在沙漠棕櫚擁有大量的地盤,他們強迫
市議會按照他們的意志規劃這座城市,讓市議會出資贊助新開發的項目,以便他們從中
得到大量的財富。」

    「因此而成為大富翁。」

    「他們是怎麼找到你的?你以前干什麼?」

    喬笑了,「我曾經是人事部助理。」

    「從來沒有人注意你、關心你,突然有一天,有人提出要幫助你參加市長競選,結
果你一夜之間便被人捧為本市的頭號人物,表面上執掌政權,其實不過是個傀儡。」

    「完全正確,就是這麼回事。」

    「除了提議修建壘球訓練館以外,你一定還做過其他事情,」

    我說,「他們決不會因為一樁小事就罷免了你的市長官銜。」

    「這是我惟一想得起來的理由。」

    史蒂夫搖了搖頭,「我真不明白他們是怎麼對你說的。你能夠當市長是由於本地的
市民投了你的票,他們可能還會投你的票。乾脆讓那些傢伙現在就滾蛋,你已經不再需
要他們了。」

    「不,我需要他們。」

    「為什麼?」

    菲利普嘲諷地笑了起來,「史蒂夫,你不是在開玩笑吧?在這種小規模的選舉中,
你怎麼知道誰能當選呢?你認為候選人必須跟自己的選民見面嗎?你以為選民們了解候
選人在所有問題上的立場嗎?別開玩笑了!一般說來,人們總是根據自己對候選人姓名
的熟悉程度進行投票,候選人通過廣告和報紙等媒體的頻繁宣傳,使自己的名字為大眾
所熟悉,而這些宣傳手段其實都能夠用金錢買到。如果藏在幕後的這些傢伙支持你,你
就能夠當選。現在你該明白了吧,實際上就是這麼回事。最後你的名字印刷在五彩繽紛
的廣告宣傳品上,張貼在全城每一間電話亭裡。」

    喬點了點頭,「精確極了。」

    「但是現在情況已經完全不同了,他已經在市長的位置上干了許多年,他的名字早
已為人們所熟悉了。」

    「你知道誰是聖安那市的市長嗎?」

    「不知道。」

    「怎麼,難道連你這個來自聖安那的人也不記得自己的市長叫什麼嗎?喬是一個受
到冷落的人,你不至於認為還有人能夠記得他吧?」

    「哦,」史蒂夫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我們開車回到了喬的公寓。市長和幾個富翁的會議定於11點鐘在我們剛剛經過的那
幢商業大樓裡召開。菲利普帶領我跟史蒂夫去參加喬的會議,其他人在周圍逛街、購物
或者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一點鐘必須返回,我們將召開一個戰略性會議,制定下一步的
行動計劃。

    喬換上了一身漂亮的西裝、領帶,菲利普、史蒂夫和我坐進了他的汽車,我們四個
人向市區進發。

    商業大樓使我立刻回想起自動化界面公司、斯圖爾特之死,以及那具血跡斑斑的屍
體。我強迫自己忘掉這些不愉快的想法,跟隨喬進入大堂,走進電梯,喬按亮了五樓的
按鈕。

    金屬門打開了,門口是一條舖著長地毯的走廊。我們穿過大廳,來到了辦公室。雙
層木門上掛著一塊牌子,上面寫著:特倫斯。哈靈頓,董事會主席。

    喬膽怯地敲了一下門。

    菲利普走上前,把門砸得哈哈直響。

    市長舔了舔嘴唇,「讓我跟他們談。」

    菲利普聳聳肩膀,點頭同意了。

    門吱呀一聲打開了。門後邊一個人也沒有;這是個電子遙控門。我們走進一間類似
接待室的房間,房間盡頭的另一道門也自動打開了。隔著走廊能夠看見裡面有一只巨大
的寫字檯,坐在靠背椅上的是基金會晚宴上的三個富翁之一。據我猜測這個傢伙就是特
倫斯。哈靈頓。

    「他們特意把這裡設計成張牙舞爪的樣子,以便嚇唬人。」菲利普壓低嗓門說。

    「的確如此。」喬回答道。

    我們穿過接待室,來到辦公室門口。我們昨天晚上見過的三個有錢有勢的傢伙都在
這裡就座,其中兩人坐在寫字檯右側的高背椅上,左側的一只長沙發上坐著另外三個看
上去同樣顯赫的人物。

    這裡看上去很像電影上的那種辦公室,有一扇特意打開的門通向裡面的一個小房間,
我猜那是一間浴室。辦公室的正面是一座巨大的書架,整整占據了一面牆壁,中間擺著
一台高科技立體聲組合電視機。寫字檯後面有一排窗戶,透過它,按漠之城和聖加辛托
山驚心動魄的全景圖盡收眼底。

    「請進,」寫字檯後面的男人擠出了一絲微笑,笑容裡看不到任何一點兒熱情或者
幽默感。

    「請坐。」

    沒有椅子可供我們就座。

    隨後那人便大笑起來。

    特倫斯。哈靈頓高大、強壯,紅潤的面龐和結實的下巴,一頭長長的灰髮經過精心
梳理,巧妙地遮掩著光禿禿的腦袋。我的目光從他身上轉移到坐在高背椅上的另外兩名
富翁身上,他們正在注視著我們,其中一位理著軍人式的短寸,嘴裡咬著一根碩大的、
沒有點燃的雪茄煙,另外一位留著濃密的灰白胡子,嘴裡咀嚼著一塊硬糖。

    就像有人往磁場裡放進了∼塊磁力相反的磁鐵,我們雙方之間的厭惡和反感已經顯
而易見,到了一觸即發的程度。

    我跟菲利普已經很久沒有協同作戰了。我看了看菲利普和史蒂夫,頓時感覺到他們
正在想些什麼,因為我們都在想著同樣的事情。

    我們只想立刻就要了這些雜種的命。

    這種意識儘管不很確定,但卻十分嚇人。我想對自己說:我希望提高道德倫理水平,
不再實施暴力,不再傷害任何人。可是這並不是實話。我們都知道,我們內心的感覺實
際上是一種動物式的下意識反應,它屬於直覺思維。

    我們只想一件事,那就是殺了這些傢伙。

    我掃了一眼長沙發上的幾位顯赫人物,他們一個個氣勢逼人,一副得意忘形的樣子。
他們在我眼裡就像一部老式喜劇片中的最佳搭檔:一矮,一胖,另一個剃著光頭,腦袋
上閃著異樣的光芒。這些大人物毫無興致地打量著我們。

    喬凝視著哈靈頓,「你想見我?」

    「我要你向我們遞交辭呈。我們已經為你打印了一份,你只需要在上面簽個字就行。
我們一月份將要舉行一次特別選舉,安排有關新市長上任的事宜,你最晚應該在本周末
簽署你的辭呈。」

    「你們盡可以把那份辭呈拿去擦屁股。」菲利普說。

    聲音雖然很輕,聽上去卻像炸雷一般震耳欲聾,立即招來了所有的目光。我明白了,
菲利普這句話終於引起了這些做權力和金錢交易的傢伙們注意。在此之前,我們的反感
情緒僅僅引起了他們對喬的格外關注,如果不是菲利普,他們直到現在還不會注意到我
們的存在。

    「我可以問一句嗎,你們是什麼人介哈靈頓的聲音雖然很低沉,但是語氣中充滿了
威脅和恐嚇。

    「不關你的事,你這吃狗屎長大的雜種。」

    哈靈頓的注意力又轉回到喬身上,「霍西市長,你不打算把我們介紹給你的朋友嗎?」
聲音裡仍然帶著明顯的恐嚇意味。

    喬顯然被嚇壞了,但他堅持著沒有流露出屈服和怯懦,「不。」

    「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那個嘴裡叼著雪茄的人站了起來,「霍西,你徹底完蛋了。

    你是一個既不講效率、又不明事理的小人物。我們需要一個新市長,一個真正的市
長。我們對你再也沒有耐心了。「

    哈靈頓在桌上按了一下按鈕。從我們原來以為是浴室的房間裡走出了兩個人,其中
一位長著一副銀行家的容貌,高大、英俊,45歲左右,另一位長胡平庸,大約跟那位銀
行家年齡相當。

    哈靈頓指著那個長相平庸、毫無個性的人說:「我們這一次選中了吉姆。讓我來介
紹一下,這位就是沙漠棕櫚市的新任市長。」

    吉姆顯然是個跟我們一樣的人,一位被冷落者。

    我觀察著吉姆,他也注視著我。很明顯,他知道我了解他,菲利普、史蒂夫也了解
他,這一點我可以肯定,然而似乎沒有什麼理由能使他毀掉眼前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這是他成為大人物的惟—一次機會,或者說一個賭注,他不至於為了我們而把整個事情
弄糟。我知道他的感受,這事不能怪他。我還知道一件他無法知道的事情。一件連喬也
難以預見的事情。

    那就是,無論將來結局怎樣,他仍然逃脫不了被冷落的命運。

    「我們終於有了一名真正的市長,」那個叼雪茄煙的傢伙說,「一個真正能幹點兒
事情的人。」

    「我們走吧,」菲利普對我們說,「我們已經聽夠了,該離開了。」

    喬似乎一直想說什麼,顯然又改變了主意。他果斷地向大門走去。

    「你還沒有簽上你的姓名——」

    「他不會簽的。」菲利普說。

    哈靈頓的紅臉膛變得更加紅了,「你他媽的以為你是什麼人?」

    「我是菲利普,平民恐怖組織成員。」

    「你不知道你在跟什麼人打交道!」

    「恰恰相反,」菲利普說,「不知道跟什麼人打交道的是你而不是我。」

    我們匆匆走出了房門。我的心髒在劇烈地跳動,渾身像篩糠似的直哆嗦。我既恐懼
又憤怒,腎上腺素分泌得格外旺盛。

    我希望那些人跟在我們後面,把我們打得屁滾尿流,甚至還有些希望那些帶武器的
保縹沿著走廊從我們身後追來,然後爆發一場混戰。然而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電梯門被
打開了,我們迅速下樓,穿過大堂,直奔停車場,找到喬的汽車。

    市長開鎖時顯得很緊張,「他媽的!」他不停地嘟噥著,「雜種!真該死!」

    「冷靜些。」菲利普勸道。

    「他們知道我的住址!」

    「我們去找個汽車旅館,他們永遠找不到我們。」

    「假如剛才我一言不發,他們甚至不會注意到我們。我們藏在汽車旅館裡,他們永
遠找不到我們。」

    「你真的這樣想嗎?」喬滿懷希望地問道。

    「這種事情我太清楚了。」

    喬發動了汽車,飛快地竄出了停車場,眨眼便來到了大街上。

    菲利普自信地點了點頭,「我們完全能夠對付這幾個傢伙廠從語調中聽得出,他的
情緒同樣很激動,」讓我們把他們的屁眼釘在牆上!「

    「平民恐怖主義萬歲!」史蒂夫一拳砸向空中。

    我也感到十分激動,「我們是最棒的!『俄說。

    喬熱情奔放地扯著嗓門大叫起來,同時把車開得飛快。

    菲利普忍不住笑了,「我們遲早會收拾這些垃圾的。」

    我們到家時,其他幾名恐怖分子已經在房間裡等候了。菲利普將所有的人召集到客
廳裡,把今天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我們該怎麼辦?」唐問。

    「我們要殺了他們。」菲利普說。

    我沉默了。我想起了家庭樂園,我知道其他人跟我一樣。

    「我們要把那幫混蛋一筆勾銷。我們要讓這座城市的人民選舉出真正最好的候選人。
我們要把民主制度還給沙漠棕櫚市。」

    詹姆斯看了看蒂姆。他們兩人又看了看我。我希望我能夠挺身而出,明確地表達出
我們的擔憂。但是我跟菲利普去過富翁們的辦公室,我知道他的想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我也同意他的決定。

    「我們必須在棕櫚溫泉或者周圍的其他城市找一家汽車旅館,在一個星期內隱姓埋
名,保持低調,讓他們以為我們走了,然後再給他們一個突然襲擊。」接著,菲利普從
夾克兜裡摸出了一樣東西,那是一把銀色的手槍,在房間裡發出耀眼的折射光。

    「真帶勁兒!」喬激動地說,「這下咱們就能把那些混蛋打得底滾尿流了!」

    史蒂夫大笑起來。

    「我們必須武裝自己!」

    「我們究竟為什麼要這樣接連不斷地搞謀殺?」蒂姆迷惑不解地問道,「我實在搞
不明白,我們為什麼非要殺人不可,暴力怎麼能解決——」

    「它只不過是一把普通的工具,」菲利普說,「一把恐怖分子手中的低級工具。」

    「這是惟一能使他們聽得懂的聲音,」喬說,「也是惟一能夠制止他們的東西。」

    「我覺得這件事需要投票決定。」詹姆斯說。

    菲利普晃了晃腦袋,「我們要取那幫雜種的狗命,你可以選擇參加或者不參加,但
是我們已經決定了,這件事非干不可。」

    「我不干。」蒂姆說。

    菲利普聳聳肩膀,「那是你的權利。」

    蒂姆看著我。我迴避了他的目光,緊緊地盯著菲利普。

    「現在立即收拾東西,」菲利普開始發號施令,「喬說的對。

    他們知道他住在這裡,很快就會追來的。我們必須盡快離開。「

    那天晚上,我躺在寬敞的旅館床上,發現自己在頭腦裡一遍又一遍地再現著今天在
哈靈頓辦公室裡發生的一切。我記得早晨菲利普在汽車裡告訴史蒂夫,人們選舉並不是
根據對候選人的真實了解,而是根據對其姓名的熟悉程度。

    難道所有的政治家都是這樣嗎?我感覺到很有可能。我試著回憶加州國會議員的名
字,但我怎麼也想不起來。儘管他們利用一切機會使自己的名字出現在報紙上,我卻只
記得兩名參議員中的一名。

    我心裡直髮冷。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民主嗎?難道這種虛假、偽善、無實質性內容的
官樣文章就是人民手中所掌握的民主嗎?

    我睡著了。我夢見我們飛到了華盛頓,到白宮之後,如入無人之境,竟沒有一個保
安人員看見我們;我們居然受到了秘密特工的冷落。

    我在前邊帶路。我推開了橢圓形辦公室的大門,總統正在跟他的顧問們開會,不過
不是那種真正意義上的會議。他們在告訴他什麼話可以說,什麼事情可以做,什麼問題
需要考慮等等。總統周圍有許多人都在等候給他上課。他睜大眼睛看著我們,目光中充
滿了恐懼,我一望而知他也是我們的同類。

    我醒來後發現枕頭上浸透了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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