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色瓷罐的秘密 作者:阿加莎克里斯蒂 杰克·哈廷頓滿臉愁容地俯視著他的強打頂球。站在球的旁邊,他扭頭看了 看球座,測量一下距离,他感覺到自己的臉充滿了令人厭惡的滿意神情。嘆了口 气,他揮動了手中的鐵杆,划下了兩道凌厲的弧線,旁邊一株蒲公英和一簇草被 球杆的凌厲風聲帶動得飛舞起來,球杆准确地擊中了球。 當你二十四歲時,你還生活在對高爾夫球的迷戀之中,但是,你又不得不花 費時間和精力去維持生活,那該多么艱難。一個星期中有五天半的時間,都可以 看到杰克被關在城市里的一間“紅木墳墓”之中。星期六的下午和星期天;他才 可以過上真正的生活,對高爾夫球的無比熱衷使得他在靠近斯托頓─亨斯干線的 一家小旅館里租了房子,每天早上,他六點起床,運動一個多小時,然后,坐八 點四十六分的車進城。 這种作息安排唯一的缺點就是,在早上的那段時間里,他似乎生來就無法擊 中任何目標。糟透了,一杆只擊中了一個漏接球。被他五號鐵頭球杆擊中的球沿 著地面滾動著,那個四推輕擊球似乎是所有高爾夫球場上最失敗的了。 杰克嘆了口气,緊緊握住他的球杆,不停地向自己重复著一句“奇妙”的話: “左臂揮成直角,不要往上看。” 他搖搖晃晃地往回走──突然,他停了下來,茫然若失的樣子。一聲尖利的 呼喊划破夏天早上的寂靜,傳到了他的耳中。 “殺人啦──救命!殺人啦!” 那是一個女人的聲音,不一會儿,就變成了輕輕的嘆息聲,最后消失了。 杰克扔下他的球杆,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叫音是從附近某個地方傳來 的,那也屬于高爾夫球場的一部分,卻是一個非常荒蕪的農村,里面有几棟房子。 事實上,只有一棟房子是就近的,那是一棟美麗的小別墅,因為它身上散發著一 种古老世界里的优雅气氛,杰克經常注意它。他朝著這棟小別墅跑去,他沒看到 那里有一個被杜鵑覆蓋起來的斜坡,他繞了一圈,并至少花費了一分鐘的時間, 然后,他站到那棟別墅的前面,手放到了一扇小小的拴著鎖的門上。 花園里站著一個姑娘,好一會儿,杰克都自然而然地認為,那聲救命的呼喊 就是這位姑娘發出的。但是很快,他就改變了這种想法。 姑娘挎著一個小籃子,籃子裝著一些雜草,顯然,她正在為那個花壇里的紫 羅蘭除草,井剛剛站直了腰。杰克注意到,她的眼睛,就和紫羅蘭一樣,像天鵝 絨般的溫軟。她穿著紫色的亞麻布衣服,站得筆直,看起來,她整個就像是一枝 紫羅蘭。 看到杰克,姑娘的神情又苦惱又惊奇。 “你能再說一遍嗎?”小伙子間道,“但是,剛才是你在呼喊嗎?” “我?不是,真的不是。” 她惊奇得不得了,以致于杰克自己也感到疑惑了。她的聲音非常溫柔悅耳, 略帶點外國腔。 “但是,你肯定听見了,”他叫道,“它正是從這里的某個地方傳來的。” 她瞪著他。 “我什么也沒有听見。” 這次輪到杰克瞪著她,非常不可思議,她不可能沒有听見那种掙扎著呼喊救 命的叫聲。然而,看起來她又是那么的平靜,他不能相信她在欺騙自己。 “它就是從這附近傳出來的,”他堅持說道。 這次,她有點猜疑地看著他。 “喊了些什么?”她問道。 “殺人啦──救命!殺人啦!” “殺人啦──救命!殺人啦!”這位姑娘重复著。“可能有人對你開玩笑吧, 先生。這里有誰會被謀殺呢?” 杰克朝四周看了看,混亂的腦袋真希望能在花園的小路上發現一具尸体什么 的。然而,他仍然非常肯定,他听到的那聲呼叫是真的,不是由他產生的幻覺。 他抬起頭來看看別墅的窗戶,一切似乎都非常完好宁靜。 “你需要檢查一下我的房子嗎?”那位姑娘冷冷地說道。 顯然,她不相信杰克所說的話,這使得杰克對自己的疑惑更大了。他轉過身 去。 “很不好意思,”他說道,“那可能是從樹林上面傳過來的。” 戴好了帽子,他往后退了出去。走出去的時候,他又回過頭來瞄了一眼,他 看到那個姑娘繼續平靜地干她的除草工作。 好一段時間,他都在樹林子里游蕩,但是,他沒有找到任何跡象可以表明發 生過什么不正常的事情。然而,他還是像剛才那樣肯定,自己听到的叫聲一定是 真的。最后,他放棄了尋找,赶緊回家,匆匆吞下早飯,像平常那樣,他正好赶 上了八點四十六分的火車。坐在火車上,他突然萌發了一點良心,他是否應該馬 上向警察局報告他今天早上听到的呼喊聲呢?但是他沒有這樣做,完全是因為那 個紫羅蘭般的姑娘對他不信任。很顯然,她怀疑他神經錯亂了──警察也會這樣 認為的。但他可以絕對地肯定,他真的听到救命的叫聲了。 可現在,他已經不像剛才那樣肯定了──很自然,誰能肯定自己可以捉住一 個迷失的感覺。是不是遠處的鳥叫聲,被他錯听成了很相似的女人聲音了。 但是,他生气地拒絕了這樣的想法。那是一個女人的聲音,而且,他听到了。 他記得在听到尖叫聲之前,他還看了一眼手表。最可能的時間是在七點二十五分, 他听到了那聲尖叫。對于警察來說,這可能是一個有用的証据──如果真的發生 了什么事情的話。 那天晚上,回到家以后,他著急地把當天的晚報測覽了一遍,希望能從上面 看到有什么犯罪嫌疑人被抓的消息。但是,晚報上什么也沒有,他自己也很難确 定是否應該對此放松或者失望。 第二天早上,天气很濕潤──濕潤到連最熱心的高爾夫球手的熱情也因此冷 卻。杰克盡可能地拖到了最后一分鐘才起床,他急匆匆地吞下早飯,跑出去追赶 火車,并再次熱切地讀報紙,仍然沒有發現什么殺人的消息,晚上的報紙也這樣。 “奇怪了,”杰克自言自語道,“但是就這樣了。或許,是那些盲孩子們在 樹林子里玩耍的游戲吧。” 第二天早上,很早他就出去了。當他經過那棟小房子的時候,他用眼角掃視 了一下,又看到那位姑娘在花園里除草。顯然,那是她的習慣。他打了一個异常 出色的進打球,他希望她會注意到。當他把球放在球座上准備下一擊時,他看了 一眼手表。 “剛好是七點二十五分,”他喃喃道,“我怀疑──”這句話凍結在他的嘴 唇邊了,從他的背后,又傳來了上次那种嚇他一跳的尖叫聲,一個女人的聲音, 帶著恐怖的痛苦感。 “殺人啦──救命啊!@h比死玻 ? 杰克向后猛地跑過去,紫羅蘭姑娘站在大門旁邊,她被嚇了一跳,杰克胜利 似的跑向她,大聲喊道:“不管怎樣,這一次你總該听到了吧?” 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帶著某些他無法理解的感情,但是他注意到,當他朝 她跑去的時候,她一直向后退縮著,而且,還回頭看了看她的房子,似乎她很想 跑回那里尋求庇護。 她搖搖頭,瞪著他。 “我什么也沒有听到。”她怀疑地說道。 似乎她已經盡力為他做出判斷了,她的樣子非常誠實,以致于他不能不相信 她。但是,這也不可能是他自己想象出來的──這不可能一一這不可能──他听 到她用非常輕柔的聲音說道──几乎是帶著同情。 “你听到的是炮彈爆炸的聲音吧,是嗎?” 馬上,他就明白她是害怕了。她回頭瞄著她的房子,她認為他產生了幻覺…… 然后,就像是被冰冷的水淋過一樣,他的腦海里突然冒出了這樣的念頭,她說的 話是事實嗎?他真的是產生了幻覺?但是,受到這种可怕想法的迷惑,他轉過身 去,什么也不說,跌跌絆絆地就走了。姑娘目送著他离開,嘆了口气,搖搖頭, 彎下腰,繼續她的除草工作。 杰克獨自一人努力地對這件事情進行了推理,“如果我在七點二十五分的時 候,再听到這該死的尖叫聲,”他對自己說道,“那很清楚,我是患上了某种幻 覺症了。但是,我不會再听到的。” 這一整天,他的神經都非常緊張,他早早就上床睡覺了,并決定第二天早上 再給這件事找証据。 或許,誰遇到了那樣的事情,自然而然地都會產生一些影響的。直到半夜了, 他還沒睡著,最后竟睡過了頭。直到七點二十分的時候,他才离開了旅館跑了出 來。他明白,自己不可能在七點二十五分到達球場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如果 那個聲音真的只是幻覺的話,在任何地方他都會听得到的。他繼續跑著,眼睛盯 著手上的表。 七點二十五分,遠處傳來了一個女人聲音在叫喊著,內容听得不太清楚,但 是他确信,這和他前几次听到的尖叫聲是一樣的,而且,它從同一地方傳過來, 就是那棟小別墅附近的某個地方。 真是奇怪,事實繼續發生在他身上。畢竟,它可能是一個騙局。但是,看起 來又那么不可能,那位姑娘可能也開他的玩笑。他毅然地擺正肩膀,從高爾夫球 袋里拿出球杆,他要朝小別墅上面打几個球。 像平常那樣,那位姑娘還在花園里。這天早上,她抬起了頭,而且,當他朝 她舉起帽子,并非常 腆地說聲“早上好”的時候……她看起來,他相信,比平 常還要可愛。 “天气很好,對吧?”杰克快樂地說道,咒罵著那些不可避免的瑣碎的問候。 “是的,的确,天气非常好。” “我想,這种天气很适宜到花園里干活?” 姑娘微微一笑,露出了迷人的酒窩。 “啊,不!對于我的花來說,最好的天气是下雨。看,它們都干枯了。” 杰克接受了她的邀請,走近了那道矮矮的樹篱,,就是這道樹篱把花園和球 場分開的,他從樹篱的上面探進頭來,看著花園。 “它們看起來都很好。”他蠢笨地說道,并意識到,他說話的時候,那位姑 娘用略帶同情的眼光瞥了他一眼。 “陽光很強,是吧?”她說道,“要种好這些花,就要不停地給它們澆水。 但是,陽光會給它們力量和健康。今天,先生的气色好多了,我看得出來。” 她鼓勵的口吻引起了杰克強烈的不安。 “他媽的,”他對自己說道,“我相信,她是在暗示著我應該去治療。” “我感覺非常好。”他說道。 “那就好了。”姑娘飛快而又流利地回應道。 杰克感到非常不快,他覺得她并不信任他。 他又打了几個球,然后赶緊回去吃旱飯。他一邊吃著,一邊想,不止一次了, 坐在他旁邊桌子上的一個男人在仔細地審視他。那是一個中年男人,長著一張堅 強有力的臉,臉上留著小小的黑胡子,還有一雙非常銳利的灰眼睛,他那安然而 又自信的舉止表明,他在研究界具有很高的地位。杰克知道,他的名字叫拉文頓, 而且,杰克還模模糊糊地听到了几個關于他的謠言,据說他在醫學界非常有名, 但是,杰克不是哈利街的常客,這個名字對于他來說几乎沒有任何意義。 但是今天早上,他非常确切地意識到,拉文頓一直在靜悄悄地審視他,而且, 這种審視讓他感到有點害怕。難道他的秘密寫在臉上,給所有的人都看見了?難 道這個男人,出于職業的天性,知道他大腦的灰白質里隱藏了某些有問題的東西? 一想到這些,杰克就發抖了。這是真的嗎?他真的發瘋了?整件事情是一個 幻覺,還是一個巨大的騙局? 突然,他的腦海里冒出了一個簡單的測試方法。至今為止一直是他一個人, 假設有別的人和他在一起,情況又會怎樣呢?那么,至少會有三种可能發生:那 個聲音可能不出現了;他們兩個人可能都听到;或者──只有他一個人听到。 那天晚上他開始執行這個計划。拉文頓就是最佳人眩非常容易,他們就談到 了一塊──或許,這位老人一直在等待著那樣的開始。很清楚,由于某些原因, 杰克引起了他的興趣。很容易、很自然地,杰克就提議在早飯之前,他們可以打 几杆高爾夫球,他們打算第二天早上就去。 他們在七點前就出發了。這天天气非常好,晴朗無云,而且不是很熱。醫生 玩得很好,杰克則不太好。他的整副心思都放到了即將出現的危机上面,他不停 地偷偷地看手表。 打到第七杆的時候,球座正好在球洞和那棟小別墅之間,那時大概是七點二 十分。 那位姑娘,和平時一樣,他們經過的時候,她正在花園里工作,她并沒有抬 起頭來看他們。 兩個球躺在球場上,杰克站在靠近球洞的地方,醫生則站得遠點。 “我要擊中它,”拉文頓說道,“我必須擊中它,我想。” 他彎下了腰,判斷著擊球的路線。杰克站得直直的,他的眼睛盯牢了手表, 正好是七點二十五分。 球迅速地沿著草地滑動,滾到球洞的邊緣,停了一下,接著滾了進去。 “好球,”杰克說道。他的聲音听起來有點嘶啞,不太像他自己的聲音了…… 他胡亂地把手表推到手臂上去,并放松似地長長吁了口气。什么也沒有發生,咒 語被打破了。 “如果你不介意等一分鐘的話,”他說道,“我想抽口煙。” 打到第八杆球的時候,他們停了下來。杰克把煙斗裝滿了,點火的時候,他 的手指微微有點儿發抖,他的大腦里似乎充滿了無形的壓力。 “上帝,天气多么的好啊,”他說道,帶著滿足的神情,望著面前的風景。 “走,拉文頓,你的強打球。” 就在那個時候,它又出現了,就在醫生擊中球的那個時候。一個女人的聲音, 又尖利又痛苦。 “殺人啦──救命啊!@h比死玻 ? 煙斗從杰克緊張的手中掉了下來,他剛轉向那個聲音的方向,馬上,他想了 起來,他喘著气瞪著他的同伴。 拉文頓正低頭看著球場,雙眼模模糊糊的。 “有點短了──盡管剛好繞過了障礙區,我想。” 他什么也沒有听見。 世界在杰克的面前旋轉著,他拖著沉重的步伐,踉踉蹌蹌地走了一兩步,當 他重新恢复過來的時候,他已躺在了草坪上,拉文頓正彎腰看著他。 “伙計,現在不要緊張,放松。” “我怎么了?” “你昏過去了,年輕人──或者說,差點儿就昏過去了。” “我的天啊!”杰克說道,并呻吟著。 “怎么了?你的精神出現了什么問題?” “一會儿我會告訴你的,但是,首先我要問你一些事情。” 醫生點燃了他的煙斗,坐到沙堆上。 “你喜歡問什么就問什么吧。”他大度地說道。 “這一兩天來,你一直在審視我,為什么?” 拉文頓的眼睛閃了一下。 “那是一個非常頭痛的問題。貓也可以看國王,你知道。” “不要回避我的問題,我是說真的,為什么?我有重要的理由問這個問題。” 拉文頓的臉也變得嚴肅起來。 “我會非常誠實地回答你的問題。因為我看出來,你臉上的一切跡象都表明, 你遭受到了极度的壓力,而這引起了我的興趣,我想知道這個壓力是什么。” “我可以非常容易就告訴你,”杰克痛苦地說道,“我就要發瘋了。” 他充滿戲劇性地停了下來,但是,他的敘述似乎并沒有引起他所希望見到的 那种興趣和惊愕,他重复說道:“我告訴你,我就要發瘋了。” “非常奇怪,”拉文頓喃喃道,“真的非常奇怪。” 杰克感到很憤慨。 “我想你也快這樣了,所有的醫生都那樣無情,那樣令人討厭。” “來,來,我的年輕朋友,你這是隨意下結論。首先,盡管我拿到了學位, 但是我并不從事醫學,嚴格他說來,我不是一個醫生──就是說,不是給人們醫 治身体的醫生。” 杰克熱烈地看著他。 “那么,你是精神醫生了?” “是的,在某种程度上是這樣,但是,更确切地說,我稱自己是靈魂醫生。” “噢!” “我領會到你語調中的蔑視,但是,我們必須使用一些詞語去表示這條富有 活力的原則,這條原則可以脫离和獨立于它的肉体栖息地,即脫离軀干而存在。 你不得不使用靈魂這個詞,你知道,年輕人,靈魂不僅僅是被牧師發明出來的宗 教術語。但是,我們稱它為精神、或者自我潛意識、或者別的其他更适合你的叫 法。剛才你對我的話感到憤怒,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証,它确實讓我覺得非常稀 奇,像你那樣身体非常平衡和正常的年輕人,也會患上幻覺而神經錯亂?” “我确實神經錯亂了,我非常痛苦。” “你要原諒我剛才的話,不過,我還是不相信。” “我神經錯亂了!” “晚飯后?” “不,就在今天早上。” “不會的。”醫生說道,重新點燃了手中已經熄滅的煙斗。 “我告訴你,我听到了別人沒有听到的東西。” “一千個人中會有一個可以看見木星,即使其他的九百九十九個人看不見, 也沒有理由怀疑木星的存在,而且,更沒有理由把第一千個人叫作瘋子。” “木星已經被証實是科學事實了。” “今天的幻覺,在明天就很有可能被証實是科學事實。” 不知不覺地,拉文頓的實際態度感染了杰克,他也感覺到了無比的安慰和歡 欣。醫生關心地看了他一會儿,然后點點頭。 “好點了,”他說道,“你這個年輕人的麻煩,就是你太确信,在你自己的 哲學以外任何東西都不可能存在,因此,當某些東西出現了并沖擊你那种觀念的 時候,你就受到了惊嚇。讓我們听听你說自己發瘋了的理由吧,然后,我們再判 斷一下,看看以后需不需要把你鎖起來。” 杰克盡可能忠實地把整個故事敘述了一遍。 “但是,我不能理解的是,”最后他說道,“為什么今天早上它出現的時間 是七點半──晚了五分鐘。” 拉文頓想了一兩分鐘,接著── “你的手表現在是几點?”他問道。 “差一刻八點,”杰克答道,也想著。 “那么,那就很好說了。我的手表現在差二十才到八點,你的手表快了五分 鐘,這非常有趣,而且,也非常重要──對于我來說,事實上,它是無价的。” “從什么方面來講?” 杰克也開始來興趣了。 “那好,最顯然的解釋是,在第一天的早上,你确實听到了那樣的尖叫聲─ ─或許是有人開玩笑,或許不是。第二天早上,你預測自己也會在那個時間里听 到同樣的尖叫聲。” “可以肯定,我沒有這樣想過。” “當然,這不是有意識的,但是,潛意識經常會對我們開一些有趣的玩笑, 你知道。但是不管怎樣,那种解釋經不起檢驗,如果這件事情只是關于暗示的事 例,你應該在你的手表走到七點二十五分的時候,听到那個尖叫聲,而且,就像 你自己所想的那樣,你不可能在那個時間過后,還听得到。” “那好,然后呢?” “嗯──很顯然,不是嗎?這种呼喊救命的尖叫聲,在宇宙里占据了一定的 空間和時間。空間就是那棟小別墅的附近,而時間就是七點二十五分。” “是的,但是為什么,就我听到它呢?我不相信鬼魂和一切幽靈物質──還 有什么与靈魂交談之類的東西。為什么,就我听到了這該死的聲音呢?” “啊!這個問題,我們現在也無法說出個頭緒來。這是一件怪异的事情,許 多优秀的靈媒婆都宣稱自己是最堅定的無神論者,不只是那些對神秘現象感興趣 的人們才能看到顯靈的。有人可以看見和听到別人看不見听不到的東西──我們 也不知道為什么,而且,這些人十有八九是不希望看見和听到它們的,他們堅信 他們是神經錯亂了──就像你那樣。這些東西就像電子一樣,對于它們來說,一 些物質是很好的導体,而另一些則是非導体,很長時間里,我們也不知道這是為 什么,但是,我們不得不滿足于僅僅接受那樣的事實。將來我們會知道為什么的, 總有一天,無庸置疑,我們會知道,為什么僅僅你听得到這种事情,而我和那位 姑娘听不到。所有事物都要受到自然法則的支配,你知道──像超自然那樣的事 物是不會存在的。尋找支配那些心靈現象的法則將成為一個艱苦的工作──而且, 往往這個工作得不到別人的幫助。” “但是,我應該怎么辦呢?”杰克問道。 拉文頓咯咯笑了起來。 “實際一點,我明白。那好,我的年輕朋友,你應該去吃一頓丰盛的早飯, 然后,离開這個城市,不要再用你的頭腦繼續為那些你不能理解的事情而擔憂了。 而我,在另一方面,則要到處逛逛,看看我能不能收集到一些關于那棟小別墅的 消息。我敢發誓,那里肯定是秘密集中的地方。” 杰克站了起來。 “那好,先生,我就走,但是,我說──”“什么?” 杰克的臉變得有點尷尬。 “我相信那位姑娘是正常的。”他嘟囔道。 拉文頓覺得很有意思。 “你沒有告訴我,她是一位漂亮的姑娘吧?嗯,加油吧,我想那個秘密會從 她那里露出頭緒來的。” 那天晚上,杰克帶著高漲的好奇心回到了家。現在,他就像瞎子一樣堅決地 相信拉文頓了,醫生接受了那件事情的態度是那么自然,那么實際,那么不慌不 忙的,因此杰克被感動了。 當他下來吃晚飯的時候,他發現他的新朋友正在客廳里等著他,醫生建議他 們一起吃晚飯。 “有什么消息嗎,先生?”杰克熱切地問道。 “我已經收集到了關于希瑟別墅的歷史的消息。它首先被一個老園丁和他的 妻子祖了下來,那位老人死后,老大大就搬到她女儿那儿住了。接著,一位建筑 商買下了它,并把它成功地翻新一遍,之后,他把它賣給了城里的一位紳士,那 位紳士用它來度周未。大概一年以后,那位紳士把它賣給了某個叫作特納的人─ ─特納先生或者特納夫人。据我了解,他們似乎是所有夫妻中最奇怪的一對。丈 夫是一個英國人,而妻子,根据最流行的說法,她有部分俄國血統,而且,她長 得非常漂亮,略帶异國風味。他們生活得非常平靜,在他們家里看不到別的人出 入,他們也很少去花園里走走。當地有謠言,說他們害怕某些東西──但是我想, 我們不應該相信那些說法。 “后來,突然有一天他們离開了那里,在一一個很早的清晨,他們突然就离 開了,從此不再回來。代理人接到了特納先生從倫敦寫來的信,指示他盡快把那 個地方賣出去。家具都賣光了,房子則賣給了莫爾維勒先生。實際上毛勒萊維爾 先生只在那里住了兩個星期──然后,他也登廣告要把它租出去。現在,住在里 面的是一位患了肺病的法國籍教授,還有他的女儿,他們只在那里住了十天。” 杰克靜靜地消化著這些消息。 “我覺得,那些消息不能給我們任何提示,”最后他說道,“對吧?” “我很想知道,關于特納一家的更多的消息,”拉文頓靜靜地說道,“他們 早上很早就离開了,你還記得吧。就我所了解的,沒有人确切地看到他們的离去。 特納先生以前還被看見過──但是我找不到任何見過特納夫人的人。” 杰克的臉色開始發白。 “這不可能──你不是說──” “別興奮,年輕人。任何人,在臨死之際都會產生一种支配力──而且,尤 其是那些橫死的人──這些支配力可以非常強烈地影響到他們周圍的環境。可想 而知,周圍環境或許會吸收那些支配力的影響,并把那些影響傳遞給一個合适的 調音接收器──就像你那樣的調者接收器。” “但是,為什么是我呢?”杰克反抗似的嘟囔著,“為什么不是別人?或許, 他們會做得更好。” “你把這种力量看作是有智力和有目的的,而不是盲目和机械的。以前,我 自己一直不相信世俗的說法,說什么靈魂是為了某個特殊的目的才在一個地方出 沒游蕩的。但是,在我見過這种事情一次又一次以后,我就無法再認為它們只是 一种純粹的巧合了。實際上,鬼魂的出沒游蕩和瞎子摸索光明的行為是一樣的─ ─它也是一种秘密的行為,但是,這种行動受到一种神秘力量的支配,它可以朝 著它的目標不停地隱秘地前進……”他使勁地搖搖頭──似乎是在努力擺脫某些 已經占領了他頭腦的固執觀念,然后,轉向杰克,他的臉上帶著一個准備好了的 微笑。 “讓我們忘記這個話題吧──無論如何,為了今天晚上。”他建議道。 杰克非常樂意地接受了這個建議,但是,在他自己的腦海里,這個話題不是 那么容易就可以忘記的。 到了周未的時候,他自己也作了一次周密的詢問,但是,得到的結果比醫生 多不到哪儿去。他已經明确地決定,早飯之前再也不打高爾夫球了。 下一環節很出人意料。一天,他回來的時候,有人告知他有一位年輕女士要 見他,令他感到非常惊愕的是,來訪者居然是那位花園里的姑娘──那個紫羅蘭 姑娘,在心目中他經常這樣稱呼她。看起來,她非常緊張和疑惑。 “你會原諒我這樣冒昧地來打扰你吧,先生?但是,我有些事情希望告訴你 ──我──”她不太肯定地朝四周望了望。 “來這里,”杰克很快他說道,帶領著她走進旅館里已經拋棄多年的“女士 起居室”,即一間陰暗的裝飾著許多紅色絲絨的房間。“好了,請坐吧,小姐, 怎么稱呼──”“馬爾紹,Monsiuer,費利斯·馬爾紹。” “請坐,馬爾紹Mademoiselle(法語:小姐。──譯注),然后,告訴我是 什么事情?” 費利斯順從地坐了下來。今天她穿著深綠色的衣服,那張小小而又驕傲的臉 龐上散發出比平常更強烈的迷人魅力。杰克坐在她旁邊后,心跳.不由地加速。 “是這樣的,”費利斯解釋道,“我們搬到這里只是很短的時間,從一開始, 我們就听說那棟房子──我們那棟美麗的小別墅──是一間鬼屋,沒有仆人愿意 留在那里。這關系不大──我,我可以干家務和做些簡單的飯菜。” “真是天使啊!”這個年輕人呆呆想道,“她真了不起。” 但是,外表上他假裝出一副只關心事務的樣子。 “這些關于鬼魂的說法,我想都是愚蠢的──直到四天之前,先生,四個晚 上過去了,我一直在做著同一個的夢。夢到一位女士站在那里──她長得很漂亮, 高高的個子,非常迷人,她的手里拿著一個藍色的中國瓷罐,她很痛苦──非常 非常痛苦,而且,她不停地要把那個瓷罐遞給我,好像在懇求我用這個瓷罐來做 些什么事──但是,啊!她不能說話,而且我一…我不知道她要求我做什么。這 就是頭兩個晚上的夢景了──到前天晚上,夢到的更多了。她和那個藍色的瓷罐 慢慢消失,然后,突然,我听到了她的聲音在尖叫──我知道那是她的聲音,你 明白──而且,噢!先生,她叫的內容就是那天早上你對我說的:‘殺人啦── 救命啊!@h比死玻。恭H誑志逯芯o壓暙襶捂陋_約核怠@t庵皇且桓鮐ㄕM 冗[珥偉珔輓V筍瓾蟡B桓鑾珊稀5斢o猷篎]砩希悄o腫雋蘇庋r拿巍O壬 僰街素T裁矗磕 蔡疻肣A挫[歉迷趺窗歟俊? 費利斯一副被嚇坏了的臉色,她的小手緊握了起來,求助似的望著杰克。杰 克假裝出他什么感覺也沒有,一副毫不為之所動的樣子。 “那好,馬爾紹Mademoiselle,你別擔心,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告訴你, 我希望你做什么:你可不可以把這個故事向我一個朋友再重复一遍,他也住在這 里。” 費利斯表示她愿意接受這個提議,杰克出去找拉文頓。 几分鐘以后,他和醫生一起回來了。 杰克急急忙忙地作了介紹,拉文頓用銳利的眼光審視了一下那位姑娘。說了 几句安慰的話,他很快地就使得這位姑娘平靜了下來,然后,輪到他留心地听她 講述故事。 “非常怪异,”听她講完之后,他說道,“你把這些都告訴你父親了?” 費利斯搖搖頭。 “我不想讓他擔心,他的病還很嚴重。”──她的眼睛裝滿了淚珠──“我 要設法讓他避免一切可能引起他興奮或者憂郁的事情。” “我理解的,”拉文頓熱心地說道,“我很高興你能來找我們,馬爾紹Made moiselle。你知道,哈廷頓先生這里,也有一段經歷和你的有點類似。我想我可 以說,現在我們大家都找到線索了。你還能想起什么其他事情嗎?” 費利斯飛快地想了一下。 “當然!看我多么愚蠢,它是整個故事里的重要一點。 看,先生們,在一個壁櫥的背后,我找到了這個東西,它滑落到擱板的后面 了。” 她遞給他們一張臟兮兮的畫圖紙,上面用水彩粗略地畫著一位女人的輪廓。 只是胡亂地涂抹了几筆,但是畫得非常逼真。那是一個高個子的漂亮女人,臉上 隱約帶著某种非英國的風采,她站在一張桌子的旁邊,桌子的上面擺著一個藍色 的中國瓷罐。 “今天早上,我只找到了這個,”費利斯解釋道,“醫生先生,這張臉同我 在夢中見到的那個女人一樣,而且,這個瓷罐也完全一樣。” “真不可思議,”拉文頓說道,“顯然,秘密的關鍵在于這個藍色瓷罐。看 起來,它是一個中國瓷罐,或許,還是一個老式瓷罐。它的外面似乎是用一种奇 怪的方式凸隆起來的。” “這是一個中國瓷器,”杰克說道,“我在我舅舅的收藏品中,看到過有一 件与它一模一樣的──我舅舅是一個中國瓷器的大收藏家,你知道,而且我還記 得,是在不久前才看到過和它很像的那個瓷器的。” “中國瓷罐,”拉文頓沉吟道。他繼續沉思了一兩分鐘,接著,他突然抬起 頭來,眼睛里閃爍著一道奇怪的光芒。“哈廷頓,你舅舅得到那只瓷罐有多長時 間了?” “多長時間?我真的不知道。” “想想,他是最近買來的嗎?” “我不知道──但是,是的,我相信他是最近才買到的,現在我想起來了, 我自己對瓷器不是很感興趣,但是我記得,他曾經向我展示過他的‘新近收藏品’, 其中,就有這樣一件。” “那么,最多是兩個月以前了?特納夫婦离開希瑟別墅的時間,剛好就是兩 個月以前。” “是的,我相信是這樣。” “你舅舅經常出席鄉村拍賣會?” “他向來坐著車去光顧拍賣會。” “那么,從本質上講,我們的假設就非常合情合理了,他肯定是在特納夫婦 的財產拍賣會上購得這件特殊的瓷器的。一個怪异的巧合──或者就像我所說的, 像瞎子摸索光明一樣。哈廷頓,你必須馬上去調查一下,你舅舅是在哪儿買來這 個瓷罐的。” 杰克的臉沉了下來。 “我恐怕做不到。喬治舅舅去歐洲大陸了。我給他寫信,甚至還不知道該寄 到哪儿。” “他要去多久?” “至少三個星期到一個月。” 接下去是一片寂靜。費利斯坐在那里,焦急地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 “那么,我們再也不能做什么了?”她怯怯地問道。 “是的,只有一件事了,”拉文頓說道,語調中透露了按捺不住的興奮。 “或者,這很不正常,但是,我相信這會成功的。哈廷頓,你必須拿到那個瓷罐, 并把它帶到這里來,而且,如果小姐允許的話,我們打算在希瑟別墅里度過一個 夜晚,并且,要帶上那個藍色瓷罐。” 杰克感到皮膚發痒,非常不舒服。 “你想會發生什么呢?”他不自然地問道。 “我還沒有确切想到──但是,我确實相信,這個秘密會因此解開,而且, 那個鬼魂會安然回到陰間去。很有可能,那個瓷罐有雙層罐底,在里面很可能藏 著些什么。如果什么現象也沒有發生,我們就只能運用我們的聰明才智了。” 費利斯合起了她的雙手。 “真是個好主意。”她叫道。 她的眼睛由于激動而閃閃發光。杰克卻不覺得有什么好激動的──事實上, 在內心深處,他非常害怕這樣的做法,但是,他絕不會在費利斯的面前承認這個 事實。從醫生的行為來看,他的主意好像是世界上最正常不過的了。 “什么時候我們可以拿到那個瓷罐?”費利斯轉向杰克問道。 “明天。”杰克則很不情愿地回答道。 現在,他不得不堅持到底了,但是,每天早上,那种瘋狂的呼喊救命的尖叫 聲都使得他心神不安,他只是強制地把它壓下去,除了醫生的這個主意以外,再 也想不出什么解決的辦法了。 第二天晚上,他去了舅舅家,并拿走了那個瓷罐。當再次看到這個瓷罐時, 他越發确信,這就是那個用水彩勾勒在紙上的瓷罐,但是,他仔細地把它審查了 一遍,在上面他找不到任何跡象可以表明在它的底部會隱藏著什么秘密。 十一點左右,他和拉文頓到達了希瑟別墅。費利斯站在望樓上等候著他們, 赶在他們敲門之前,她就把門輕輕地打開了。 “進來吧,”她小聲說道,”我父親正在樓上睡覺呢,我們不能把他吵醒了。 我已經在這里給你們准備了咖啡。” 她帶領他們走進一問舒适的小客廳里,客廳的壁爐上立著一盞酒精燈,背著 燈,費利斯彎下腰給他們沖著香噴噴的咖啡。 接著,杰克從層層的包裹中打開了那個中國瓷罐。看到它的時候,費利斯不 禁喘了口气。 “但是,是真的,是真的,”她熱切地喊道,“就是它──無論在哪里,我 都能把它認出來。” 同時,拉文頓也在做他的准備。他把一張小桌子上所有的裝飾品都移開,接 著,把桌子搬到了房間的中央,在桌子的周圍,他還擺好了三把椅子,然后,從 杰克手里接過那個藍色瓷罐,把它放到了桌子的中央位置上。 “現在,”他說道,“我們准備好了。把燈關上,讓我們在黑暗中坐到桌子 的邊上。” 其他兩人服從了他的命令。在黑暗中,拉文頓的聲音再次響起。 “什么也不要想──或者什么都想,不要強迫自己的精神,很有可能我們其 中的一個人具有靈媒婆的力量,如果那樣,那個人就會進入一种夢幻狀態。記住, 沒有什么東西值得害怕的,把恐懼從你們的心中驅除出去,而且,要順其自然─ ─順其自然──”他的聲音漸漸地消失了,接下去是一片死寂。一分鐘又一分鐘, 寂靜似乎孕育了更多的可能性。拉文頓說“要驅除恐懼”,這真的很有效,杰克 不再感覺到恐懼了──但是,他感到的是突然而來的惊慌,而且,他几乎可以肯 定,費利斯也有同樣的感覺。突然,他听到了她的聲音,低沉而且充滿了恐懼。 “可怕的事情就要發生了。我感覺到了。” “把恐懼驅除出去,”拉文頓說道,“不要和感應作抗爭。” 黑暗似乎更濃重了,而寂靜使人揪緊了心,那种無法确定的恐懼感覺越來越 逼近。 杰克感到自己的呼吸越來越困難──窒息──惡魔已經非常逼近了……然后, 戰斗的時刻過去了,他倒了下來,順著流水往下漂流──他的嘴唇閉了起來── 寂靜──黑暗……杰克慢慢醒了過來,他的腦袋沉甸甸的──像鉛一樣沉重,他 在哪儿呢? 陽光……小鳥……他躺在天空下面。 然后,他清醒過來了。那個小會議、那間小房間、費利斯和醫生……發生了 什么事情? 他坐了起來,他的腦袋痛得要命,很不舒服,他看了看四周。他躺在了离小 別墅不遠處的一處矮矮的灌木叢里,旁邊沒有一個人。他看了看手表,吃一惊, 時間竟是十二點半了。 杰克掙扎著站了起來,盡可能快地沖向那棟小房子。肯定是他昏迷了過去, 他們無法把他救醒過來,他們被嚇坏了,因而把他搬到了外面去。 到了別墅時,他用力敲著門,但是,沒人回答,而且,里面好像已經沒有人 住一樣。他們肯定走了,找救兵去了。或者──杰克感到了無比的恐懼。昨天晚 上,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 他盡可能快地赶回旅館,他打算到總台詢問一下,這時,他的肋骨受到了重 重一擊,這几乎將他撞倒在地上,他气憤地轉過身,看到了一位頭發花白的紳士, 正快活地朝他喘著气。 “沒想到是我吧?我的孩子,沒想到是我吧?嘿?”老頭子說道。 “怎么了,喬治舅舅,我還以為你在很遠的地方呢──在意大利的某個角落。” “啊!但是我不是。昨天晚上到達都維爾的。想想我就開車到城里去,并且 順便停在這里看看你。瞧我發現了什么,整個晚上你都不在,嘿?你要好好過日 子──”“喬治舅舅,”杰克緊張地阻止著,“我有一個最為怪异的故事要告訴 你,我敢說,你肯定不會相信它的。” “我敢說我不會,”老人答道,“但是,盡你最大的努力,我的孩子。” “但是,我必須先吃點東西,”杰克繼續說道,“我快餓坏他走到了餐廳, 給肚子填滿了丰富的食物之后,他講述了整個故事。 “上帝知道他們后來怎樣了?”最后他說道。 但是,他的舅舅似乎快要中風了。 “那個瓷罐,”最后,他尖叫了起來:“那個藍色的瓷罐! 它最后怎樣了?” 杰克不理解地瞪著他,但是,淹沒在他舅舅扑面而來的怒吼聲之中,他慢慢 理解了。 最后,他尖叫一聲:“明朝──唯一的──我收集品中的珍品──它至少值 一万英鎊──霍根黑就愿意出那么多的錢,那個美國富翁──世界上這种類型的 瓷罐只有這么一個──混蛋。先生,你究竟對我的藍色瓷罐做了些什么?” 杰克從房間里沖了出去,他必須找到拉文頓。服務台上坐著的小姐冷冷地看 著他。 “拉文頓醫生昨天晚上已經离開這里了──他坐車走的。他給你留了一張條 子。” 杰克打開條子,它寫得既簡短又中肯: 我親愛的年輕朋友: 今天,超自然的經歷結束了嗎?還不完全吧──特別是用現代科學語言來形 容的話。來自費利斯、病倒的父親,還有我的最好的問候。我們已經出發十二小 時了,因此應該可以放松了。 你永遠的 安布羅斯·拉文頓 靈魂醫生 ------- 阿加莎.克里斯蒂小說專區掃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