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 9月的太陽烤得布爾歇機場發燙。乘客們穿過地下通道﹐登上飛往克羅伊登的“普羅 米修斯”號航班﹐飛機再過幾分鐘就要起飛了。 簡?格雷落在了後面﹐她匆忙在16號座位上坐定。一些乘客已經通過中門旁的洗手 間和餐廳﹐來到前艙。過道對面﹐一位女士的尖嗓音壓過了其他乘客的談話聲。簡微微 撅了撅嘴﹐她太熟悉這聲音了。 “天啊﹐真了不起。……你說什麼﹖……哦﹐對……不﹐是派尼特。……對﹐還是 那些人……我們就坐在一起……﹐可以嗎﹖誰﹖……哦﹐明白了。” 然後﹐一個和藹的男中音說﹕“我不勝榮幸﹐夫人。” 簡順著眼角朝他看了看。 他不算太老﹐雞蛋形的臉上蓄著長長的胡須。他很有禮貌地將自己的行李挪到過道 對面與簡相對應的座位上。他們在談話中提到了派尼特﹐這引起了簡的注意﹐因為她剛 去過那地方。簡猛然記起在派尼特見過那位女士。一位朋友說她是什麼貴婦人﹐但也有 人說她在什麼合唱團工作﹐簡似乎不願再想下去﹐她望著窗外機場上繁忙的景象。在簡 的對面坐著一位穿套衫的年輕人﹐簡決意不正視他﹐無論發生什麼事情﹐她都不能看他。 機械師用法語喊叫著什麼﹐發動機頓時轟鳴起來﹐飛機起飛了。簡屏住了呼吸﹐這 是她第二次乘飛機。她感到機身離開了地面﹐布爾歇機場被遠遠拋在了身後。 飛機的普通艙里有28位乘客﹐簡所在的後艙有11位乘客﹐機組包括兩名駕駛員和兩 位乘務員。震耳欲聾的飛機發動機聲窒息了大家談話的熱情﹐乘客們只好各思所想。 簡?格雷想﹕“不要看他﹐絕對不能。想一想什麼別的事情會使自己心神安寧。” 不久前﹐簡和理發廳工作的五位同事購買了愛爾蘭一家公司發行的彩票。 “假如你中了彩﹐你打算做什麼﹐親愛的﹖” “我已經有了打算。” 然而﹐雖然她未能獲大獎﹐可她贏了100英鎊﹗ “花上一半﹐親愛的﹐另一辦存起來。” “如果我是你﹐就去買一件最好的皮衣。” “去旅行怎麼樣﹖” 去派尼特避暑﹐呆上一星期﹐這是許多人夢寐以求的奢望。穿什麼衣服去並非什麼 大問題。像簡這樣在小公司供職的倫敦姑娘都有一衣櫃上好的時裝。此外﹐指甲、化妝 和發型也絕不遜色於任何一位上流社會的貴婦人。 可現在﹐在派尼特10天的旅行當中﹐簡只記起了一件事情。 每天晚上﹐簡拿出一小部分錢去參加“愉快賭博”。一連4天﹐她輸多贏少。現在是 她這一天最後一次下注。賭盤上除了5和6兩個位置外都已被人下了注。簡猶豫片刻﹐把 賭注放在6點上﹐對面一位年輕人將賭注放在了5點上。賭盤飛快地旋轉﹐簡閉上了眼睛﹐ 直到荷官說﹕“5點紅。” 簡差點沒哭出聲音﹐可對面的年輕人說﹕“你怎麼還不查點自己的勝碼﹖” “我贏了﹖可我下的是6點。” “你沒有。我下的是6點﹐你下的是5點。”他露出迷人的微笑﹐雪白的牙齒襯托著 褐色的臉龐。他有一對湛藍的眼睛﹐留著短發。 簡給弄糊塗了﹐她用懷疑的目光看了看年輕人。 “沒錯兒﹐”他說﹐“別再猶豫了。”然後﹐他友好地點點頭﹐轉身而去。這人真 不錯﹐她想﹐也許他這麼做是想和自己套近乎。看來他不是那種人。現在﹐他就坐在她 對面。 一切都結束了﹐錢也花完了。最後兩天在巴黎的旅行真讓人失望。現在乘機飛回倫 敦﹐“下一步做什麼呢﹖” 過道對面的兩個女人停止了談話。其中一位叫霍布里夫人的滿臉不高興地看著一片 斷裂的指甲。她拉鈴叫來了乘務員﹕“你去前艙把我的僕人叫來。” 不一會兒﹐一個黑發黑裝的法國姑娘拿著一只首飾盒走了過來。霍布里夫人用法語 對她說﹕“小姐﹐我要那只紅皮小盒。” 法國姑娘又匆忙穿過過道﹐走到機艙盡頭﹐拿來一只紅皮化妝盒。西西里?霍布里 接過小盒說﹕“就放在這兒吧。” 簡看著遠去的僕人。在兩個女士後面坐著剛才給鄉下婦人讓座位的外國人。他裹著 圍巾似乎睡得很沉。在他身旁坐著一位灰發高個男子﹐他正小心地擦拭著手中的長笛。 簡覺得他不像是搞音樂的﹐倒像是律師或者醫生。 在他們身後是兩個法國人﹐像是一對父子﹐兩人正指手划腳激動地談著話。 簡的視線被一位身著藍套衫的男子遮住了﹐這就是她執意不願去看的那個人。 面對著她﹐諾曼?蓋爾在想﹕她很漂亮。她一定還記得我。讓她賭贏一把﹐那表情 真讓人感到愉快。她笑起來真迷人。 霍布里伯爵夫人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真讓人煩透了。那只貓使一切都變得糟糕。 她看著我﹐就好像我是一條腥魚。我恨這些鄉下女人。我該怎麼辦呢﹖ 霍布里夫人所討厭的那只貓即是她對面坐著的維尼夏?克爾侯爵夫人。侯爵夫人在 想﹕可憐的史蒂芬﹐你干嗎要離開我投入那懷女人的懷抱﹐我希望你能回心轉意。 兩位夫人幾乎同時掏出了香煙。乘務員連忙說﹕“對不起﹐夫人們﹐飛機上不能抽 煙。” 西西里?霍布里說﹕“見鬼” 赫邱里?波洛先生在想﹕那位姑娘很標致。她好像有什麼心事﹐她怎麼不願看一看 對面的俊小伙子﹖他們兩人似乎都在提防著對方。飛機微微往下一沉﹐波洛先生覺得有 些不舒服﹐他閉上了眼睛。在他身旁﹐布賴恩特大夫顯得有些緊張﹕我很難作出決定﹐ 很難啊。這將是我一生的轉折點。他小心地將長笛從笛盒里拿出來。音樂使人遠離一切 塵世的煩惱。他臉上露出了微笑﹐將笛子放在嘴邊﹐然後又放了回去。顯然﹐他身旁那 位矮個子已經睡得很沉了。 老杜邦對身旁的小杜邦用法語嚷道﹕“這很明顯嘛﹐他們都錯了。那些德國人、美 國人還有英國人竟去探尋什麼史前陶器。比如薩馬拉的器皿……” 兒子瓊?杜邦似乎有些不以為然。阿諾德?杜邦打開一只手提包﹕“比如這些庫爾 德人的煙桿﹐看上去像公元5000年前的東西﹐其實剛出廠不久。”他們的談話就這樣一 直延續著。 偵探小說作家克蘭西先生從諾曼?蓋爾的座位後面站了起來﹐他拍了拍機艙的後壁﹐ 出於職業上的考慮﹐他不願卷入任何爭論。 坐在他身後的賴德先生在想﹕我一定要堅持住﹐盡管困難很大﹐這次分紅我一定要 增加留存﹐一旦過了這一關……﹗ 諾曼?蓋爾去了洗手間。簡拿出化妝品﹐抹了抹粉﹐上了點口紅。乘務員將咖啡送 到她面前。簡看見窗外的英吉利海峽在太陽下閃著藍光。 一只黃蜂在克蘭西先生的頭上盤旋﹐他不經意地揮了揮手。黃蜂又嗡嗡飛去拜訪杜 邦父子的咖啡杯。瓊?杜邦很靈巧地掐死了它。 談話停止了﹐機艙終於安靜下來。不過乘客們並沒有停止思索。 坐在機艙頂頭2號座位的吉賽爾夫人的頭猛地朝前耷拉了下來﹐也許她睡著了。可她 沒有睡。她不能說話﹐也不能思考了。 吉賽爾夫人已經死了。 ------------------ 第2節 歲數稍大一點的乘務員亨利?米切爾在小園桌之間來回穿梭收帳單。再過半個小時 飛機將到達克羅伊登機場。他一邊收鈔票和銀幣﹐一邊點頭說﹕“謝謝﹐先生﹐……謝 謝﹐夫人。”他來到激烈爭辯著的法國父子身旁﹐足足等了兩分鐘。他預感到要想得到 他們的小費怕是不可能了。 另一頭﹐留著胡子的小個男人睜開了眼睛。他把錢給了米切爾。他只喝了一瓶礦泉 水﹐吃了一包餅干。 米切爾就這樣忙碌了好大一陣。離飛機降落前5分鐘的時喉﹐他走到吉賽爾夫人面前﹐ 欠身說﹕“對不起﹐夫人。您的帳單。”他輕輕在她肩上拍了拍﹐她沒有醒來。他又用 力搖了搖了她﹐可她的身子卻從座位上塌了下來。米切爾彎下腰﹐然後蒼白著臉直起身 子。 另一位乘務員艾伯特?戴維斯說﹕“真的﹖﹗” “沒有半句假話。”米切爾蒼白著臉﹐身體不停顫抖。 “肯定沒錯兒﹐亨利﹖” “完全肯定。至少﹐……嗯﹐是突然昏厥。” 他們猶豫了片刻﹐然後分頭行動。米切爾來到後艙﹐挨桌低頭問道﹕“對不起﹐先 生﹐請問您是醫生嗎﹖” 諾曼?蓋爾說﹕“我是牙科醫生。假如需要我做什麼事情的話--”他從座位上站 了起來。 “我是醫生。”布賴恩特先生說﹐“怎麼一回事﹖” “頂頭上那位女士﹐她的樣子挺可怕。” 布賴恩特跟著乘務員走了過去﹐留胡子的矮個男子也跟了去。布賴恩特彎下腰看著 身穿黑服的女人。她體格健壯﹐癱在2號座位下。 大夫稍做檢查後說﹕“她已經死了。” 米切爾說﹕“怎麼死的﹖是昏厥所致嗎﹖” “在詳細檢查之前我還難以做出判斷。她臨死之前你最後一次看到她是在什麼時候﹖” 米切爾想了想﹐“我送咖啡來的時候她還好好的。” “那是什麼時間﹖” “大約45分鐘之前。然後我來收帳單﹐以為她睡著了。” 布賴恩特說﹕“她死了至少有半個小時。” 他們的對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乘客們伸長了脖子望著他們。 布賴恩特大夫身後傳出一個聲音﹐是那位留胡子的矮個男人。 “你們看﹐”他說﹐“她脖子上有一個痕跡。” 死者的頭偏向一邊﹐喉部一側上有一個很小的針眼﹐周圍是一圈紅暈。 “對不起﹐”老杜邦插話說﹐“那女人死了﹖脖子上有什麼痕跡﹖” 小杜邦說﹕“可以做一個假設嗎﹖有一只黃蜂在機艙里飛來飛去﹐我弄死了它。” 他看了看咖啡碟上的死黃蜂﹐“是不是黃蜂叮死了那可憐的人﹖我常聽說有這種事情。” “有可能﹐”布賴恩特應道﹐“我見過這種病例。對﹐這種解釋完全成立﹐特別是 那些心臟病患者。” “我該做什麼呢﹐大夫﹖”乘務員說﹐“飛機馬上就要到達克羅伊登了。” “安靜﹐安靜。”布賴恩特挪動了一下身體說﹐“什麼都別做。乘務員﹐屍體不能 動。” “是﹐先生﹐我明白。” 布賴恩特打算回到座位上﹐他吃驚地發現那位矮個男人站著一動不動。 “先生﹐”他說﹐“現在最好回到座位上去﹐飛機馬上就要降落了。” “說得對﹐”乘務員說﹐“請大家都回到座位上去。” “對不起﹐”矮個男人說﹕“我有了新發現。”他用皮鞋尖一指﹐算是一種說明。 乘務員和布賴恩特順眼望去﹐看見一個橙黑色的東西半掩在一件黑襯衫下面。 “又是一只黃蜂﹖”大夫大吃一驚說。 赫邱里?波洛蹲下身體﹐從口袋里拿出一把鑷子﹐十分輕松地捕獲到了他的戰利品。 “看上去是只黃蜂﹐”他說﹐“可它不是黃蜂。” 他來回轉動著鑷子﹐大夫和乘務員終於看明白了。這東西一頭是橙黃色絲絨﹐另一 頭是樣式奇特的染色針尖。 “天啊﹐我的天啊﹗”克蘭西先生發出了感嘆。他起身從乘務員的肩後探過頭來﹐ “離奇﹐真是太離奇了。我一生中從未見過這樣離奇的事情。我發誓﹐我以前絕不會相 信這種事情。” “能不能說得更明白一些﹐先生﹖”乘務員說﹐“這是什麼東西﹖” “豈止知道。”克蘭西先生露出一絲滿足和得意﹐“先生們﹐這東西是某個原始部 落的武器﹐由吹管發射。我不敢確定這東西來自南美還是婆羅洲。不過我敢肯定那針尖 上--” “--塗有南美印第安人所使用的毒素。”赫邱里?波洛接過話來。 “的確十分離奇﹐”克蘭西先生仍然激動不已﹐“我是偵探小說家﹐可這事情偏偏 讓我趕上了。” 飛機猛然放慢了速度﹐機上站著的人搖晃了一下。飛機在克羅伊登機場降落了。 ------------------ 第3節 乘務員和大夫已讓位於圍著圍巾的矮個男人。他的話音里帶著自信和權威性。他在 米切爾耳旁低語了些什麼﹐然後在洗手間旁連接前艙的門口站住。飛機完全停了。米切 爾抬高嗓音說﹕“女士們﹐先生們﹐請大家坐在座位上保持安靜﹐直至有關人員前來處 理。我希望不會耽誤大家太久。”大多數乘客都愉快地接受了他的指令﹐但只有一個人 例外。 “胡說﹗”霍布里夫人氣憤地嚷道﹐“你不知道我是誰嗎﹖我要求立即下飛機。” “非常抱歉﹐夫人。我不敢負這個責任。” “真是豈有此理﹐”西西里跺著腳憤憤地說﹕“我要去公司告你﹐把我們和一具屍 體關在一起。” “對﹐親愛的﹐”維尼夏?克爾裝腔作勢地附和著﹐“真讓人難以接受。不過我看 也只好忍受了。”她坐下後抽出一支煙﹐“現在允許抽煙嗎﹐乘務員﹖” 米切爾慌忙說﹕“我想現在可以。”他抬頭望去﹐戴維斯已經將前艙乘客從應急門 送下了飛機﹐他現在正在尋找有關人員的指示。大家覺得似乎過了半個小時﹐從應急門 口上來一位衣著便裝的人﹐後面跟著一位警官。 “好了﹐你們說吧。”來者用官腔十足的口氣問。他一邊聽著米切爾和布賴恩特大 夫的介紹﹐一邊不停地掃視著癱在地上的屍體。他對警官說了些什麼﹐然後面對所以乘 客﹐“女士門﹐先生們﹐請大家跟我來。”他領著大家下了飛機﹐沒有去邊檢站﹐而是 來到一間小屋。他說﹕“女士們﹐先生們﹐我不會耽擱大家過多的時間。” “喂﹐檢查管先生﹐”詹姆士?賴德說﹐“我要去倫敦出席一個十分重要的商務會 議。” “對不起﹐先生。” “我是霍布里夫人﹐我認為這樣扣留我是不能容忍的。” “非常抱歉﹐霍布里夫人。不過這件事挺嚴重﹐像是一起謀殺案。” 維尼夏?克爾說﹕“這的確讓人感到無聊。不過我想﹐檢查管﹐這也是你的公務。” “謝謝﹐夫人。”檢查官說﹐“請各位女士先生暫呆一會兒﹐我有話要對大夫說。” “我叫布賴恩特。” “謝謝﹐請到這邊來﹐大夫。” “你們的談話能讓我參加嗎﹖”說話者是個留胡子的矮個男人。檢查官回過頭來朝 他看了看﹐然後又突然改變了主意。 “對不起﹐波洛先生。你用圍巾遮著臉﹐我差點兒沒認出你來。好﹐來吧。” 其他人好奇地目送他們離去。 諾曼?蓋爾羞怯地對簡說﹕“我在派尼特見過你。” “我去過派尼特。” “我……我一上飛機就認出了你。” 簡有點吃驚﹕“是嗎﹖” 蓋爾說﹕“你說這是不是一起謀殺案﹖” “我想是。它既讓人不寒而栗﹐又使人感到厭惡。” 杜邦父子用法語繼續說著話。賴德先生在筆記本上計算著什麼﹐又不時看看手表。 西西里?霍布里不耐煩地抖著腳﹐用抖動的手點燃了一支煙。房間門口站著一位目無表 情、體格高大的警察。隔壁房間里警察官賈普在同布賴恩特和波洛談話。 “你總是能夠在最不可能的地方出現﹐波洛先生。” “克羅伊登機場也好像不在你的管轄范圍之內﹐我的朋友。”波洛沒有讓步。 “哦﹗我正在捕捉一個走私集團的大頭目。也許是由於我的運氣﹐這件事兒被我撞 上了。好了﹐我們言歸正傳。大夫﹐首先請您告訴我您的全名和地址。” “羅傑?詹姆士?布賴恩特﹐耳喉專科大夫。地址是哈利街329號。” 桌旁一位粗壯的警察記下了他說的話。 “死者大約是什麼時候死的﹖”賈普問。 “在我查看她至少半個小時之前﹐也就是離飛機降落還有幾分鐘時。不過據乘務員 說﹐一小時之前他還和她說過話。” “好﹐我們直截了當地說﹐你發現什麼可疑之處了嗎﹖” 大夫搖搖頭。 “我﹐我當時在睡覺﹐”波洛哭喪著臉說﹐“一上飛機艙我就不舒服﹐我老得裹起 衣服盡力睡上一覺。” “能談談死因嗎﹐大夫﹖” “目前我還不能作出判斷﹐得看看驗屍報告。” 賈普贊許地點點頭﹐“好了﹐大夫﹐我想沒有必要讓你留下來了。不過﹐嗯……﹐ 還有一些手續﹐其他的乘客都一樣﹐對任何人都不例外。” 布賴恩特大夫微笑著說﹕“我希望你能証實我身上沒有吹管之類的殺人武器。” “羅傑斯會處理的。”賈普朝他的下屬點點頭﹐“順便問問﹐大夫﹐你看這上面是……” 他指了指桌上染了色的鋼針。 布賴恩特大夫搖搖頭﹐“這很難說﹐需要進一步分析。箭毒是南美印第安人常用的 毒素﹐能很快致人於死地。” “不過很難獲得﹖” “特別是外行。” “那我們可得好好兒調查你了。”賈普似乎是個愛開玩笑的人。大夫和警察一道走 出了房間。 賈普探過身體﹐望著波洛說﹕“真是又離奇又荒唐。我是說﹐吹管和毒針﹐這的確 讓人不可思議。” “這是個很深刻的見解﹐我的朋友。”波洛說。 “我們有幾個人在搜查飛機。指紋專家和攝影師立即就到。我想請乘務員進來。” 他來到門口﹐請乘務員進屋。年輕一點的乘務員看似剛剛恢復過來﹐不過顯得有些激動。 另一位乘務員臉色發白﹐戰戰兢兢。 “好了﹐小伙子們﹐”賈普說﹐“坐下。護照收齊了嗎﹖……好。”他迅速抽出一 本護照。“哦﹐就是她﹐瑪麗?莫里索﹐法國護照。了解她嗎﹖” “以前我見過她﹐”米切爾說﹐“她經常來往於英法兩國之間。” “是業務原因﹖你知道她有什麼業務﹖” 米切爾搖搖頭。年輕的乘務員說﹕“我記起來了﹐有一次她在巴黎搭乘8點的早班飛 機。” “在她臨死之前你們誰最後見到她﹖” “他。”年輕乘務員指了指伙伴。 “對﹐”米切爾說﹐“我當時給她送咖啡。” “那是什麼時候﹖” “說不准﹐當時我們在英吉利海峽上空﹐大約是在兩點鐘。一刻鐘之後我開始收取 帳單﹐我還以為她睡著了﹐……可她已經死了。”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可怕。 “你當時沒見到這東西﹖”賈普指了指鋼針。 “沒有﹐先生。” “你呢﹐戴維斯﹖” “我去分發餅干﹐那是我最後一次見到她。當時她還好好的。” “你們一般怎麼樣送餐﹖”波洛問﹕“是兩人分艙發送﹖” “不﹐我們一起送。有菜湯、肉食、蔬菜、色拉﹐然後是甜食。我們先送後艙﹐裝 好餐盒後再送前艙。” “這位叫莫里索的女人在飛機上對誰說過話嗎﹖”賈普問。 “我沒看見。” “你呢﹐戴維斯﹖” “我也沒有。” “飛行當中她離開過座位嗎﹖” “我看沒有。” “你們想想還有什麼可提供的線索﹖” 兩人對視了一下﹐搖搖頭。 “那就這樣吧。我們還會見面。” 波洛湊身過去說﹕“請允許我問一個小問題。” “說吧﹐波洛先生。” “你們看見一只黃蜂在飛機里飛動了嗎﹖” 兩人搖搖頭。米切爾說﹕“至少我沒看見。” “一位乘客的盤子里有一只死黃蜂﹐”波洛說。 “哦﹐我沒看見。” “我也沒看見。”戴維斯說。 “這沒關系。” 兩個乘務員離開了房間。賈普的目光落在了護照上。 “讓伯爵夫人進來﹐”他說﹐“我看她的來頭不小﹐先找她談﹐否則她將會去國會 指控警察做事武斷。” “我想應當仔細搜查所有的行李﹐手提包﹐特別是後艙乘客的物品。” 賈普愉快地眨了眨眼﹐“波洛先生﹐我們怎樣才能找到那支吹管呢﹖我想﹐也許是 那個什麼作家心血來潮﹐希望親身體驗一下殺人的整個過程。你說呢﹖” 波洛疑慮地搖搖頭。 “對﹐”賈普繼續說﹐“所有的人和物品都必須接受檢查﹐這並不算違法。” “需要開列出一張十分詳細的清單﹐”波洛建議。 賈普好奇地看著他﹐“既然你這麼說﹐我就照辦﹐波洛先生。不過我並不明白你的 意圖。我們有自己的搜查目標。” “也許是這樣﹐我的朋友。可我也在找一件東西﹐不過現在我還說不准是什麼。” 霍布里夫人並不像想象中那樣激動﹐對賈普的問題回答得毫不猶豫。她說自己是霍 布里伯爵夫人﹐住在薩西克斯郡的霍布里街﹐在倫敦格羅斯維諾廣場附近。她乘飛機從 派尼特經巴黎回到倫敦﹐她不認識死者﹐也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事情。還有﹐她面對機 頭﹐不可能注意到後面發生的事情。不過她說後面有兩位先生去過洗手間。她不知道什 麼是吹管﹐也沒見到有只黃蜂飛來飛去。 霍布里夫人出去之後﹐進屋的是維尼夏?克爾夫人。她說自己住在薩西克斯郡的小 圍場﹐從南非回到倫敦。她沒有注意到死者﹐也想不起有什麼可疑之處。但她說後排有 乘客在抓黃蜂﹐一位乘客將黃蜂弄死了。這件事發生在午餐之後。於是﹐克爾夫人也離 去了。 “你好像對那只黃蜂挺感興趣﹐波洛先生。” “倒不如說黃蜂更具有啟發性。” “依我看﹐”賈普轉換了話題﹐“那兩個法國人最讓人懷疑﹐他們隔著過道坐在死 者的對面﹐看他倆那副模樣﹐還有那只手提包﹐上面貼滿了古里古怪的外國標簽。他們 一定去過婆羅洲和南美。當然我們得弄清作案的動機﹐可以請求巴黎警察廳協助調查這 件案子。” 波洛眨了眨眼﹐“這完全可能。不過﹐我的朋友﹐你有些看法並不正確。那兩個法 國人是知名的考古學家。” “說下去﹗” “眼明人一看就會明白。他們是阿曼德?杜邦和瓊?杜邦﹐前不久在古波斯蘇薩城 進行發掘工作。” 賈普抓起一本護照﹐“可是﹐波洛先生﹐他們的模樣並不像什麼學者。” “世界知名人士都是這樣。拿我來說﹐我曾經被當成理發師。” “好了﹐”賈普咧嘴一笑﹐“那就請知名的考古學家。” 老杜邦聲言自己不認識死者﹐他沒有注意到周圍發生的任何事情﹐他在和兒子討論 一個有趣的話題。他從未離開過座位。看見了一只黃蜂﹐是兒子弄死了它。 小杜邦確信自己沒有注意到周圍的任何事情﹐他弄死了那只侵擾他的黃蜂。他們的 話題是近東地區史前陶器。隨後請進來的是克蘭西先生。 “你自己有沒有一支吹管﹖” “哦﹐我﹐對﹐我有。” 小個兒的克蘭西先生說話有些激動﹐“你們別誤解了﹐我的動機是純潔的。我的解 釋是﹐我曾經寫過一本書﹐而謀殺正好采取了這種方式。” “確有其事﹖” 克蘭西先生連忙應道﹕“這都和指紋有關﹐對闡明我的意思很有必要﹐請相信我。 那是兩年前的事了。我買了一支吹管﹐上面有我一位朋友的指紋﹐用來說明我的觀點。 我寫的那本書叫《紅色金屬的痕跡》。”他說話的邏輯似乎有些混亂。 “那支吹管還在嗎﹖” “哦﹐對﹐對﹐我想還在﹐對﹐還在。” “它現在在哪兒呢﹖” “我想是放在什麼地方了。” “說確切些﹐究竟在什麼地方﹐克蘭西先生﹖” “我是說﹐某一個地方﹐我也說不准。我是一個不愛收拾的人。” “比如﹐它現在不在你身邊﹖” “當然不在。我有半年都未見到那支吹管了。” 檢查官賈普用懷疑的目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離開過座位嗎﹖” “哦﹐不﹐真的﹐哦﹐對了﹐離開過。” “離開過﹗你去了哪兒﹖” “我從雨衣口袋中拿了點東西。我的雨衣和手提箱一起放在入口處旁。” “這麼說你經過死者的座位了﹖” “不﹐哦﹐對﹐一定經過了。不過這是在事情發生之前的事﹐我剛喝完了菜湯。” 克蘭西對其他問題的回答都是否定的﹐他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事情﹐對﹐他注意到 了一只黃蜂﹐他害怕那東西。當時乘務員剛好給他送上咖啡。他打了一下黃蜂﹐可它飛 走了。克蘭西將姓名和地址做了登記後﹐帶著如釋重負的表情離開了。 “看來這里面有鬼﹐”賈普說﹐“他居然有一支吹管﹐你再看看他那緊張的模樣。” “其實﹐你自己好像已經找到了答案。” “那當然好。好了﹐叫諾曼?蓋爾進來。” 諾曼?蓋爾住在瑪薩維山的牧羊人街﹐開業牙科大夫﹐在法國沿海度假之後從派尼 特返回倫敦。他在巴黎呆了一天﹐參觀了那里的新型牙科器具。他從未注意到死者﹐也 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情況。他面對前艙﹐飛行途中從未離開過座位﹐除了唯一的一次- -去了洗手間﹐然後又徑直回到座位上。他從未去過後艙的後排﹐也沒有看見什麼黃蜂。 在他之後﹐走進房間的是詹姆士?賴德。他不認識死者﹐在巴黎業務拜訪後回到倫 敦。他正好坐在死者的前面﹐可沒有聽到任何喊叫和呻吟。除了乘務員﹐沒有任何人來 過後排。對﹐兩位法國人就坐在過道對面﹐但他們一直都在說話。乘客就餐快結束之前﹐ 年輕的那位弄死了一只黃蜂。他不知道什麼是吹管﹐而且從來沒有見過。 就在這時﹐一位警察敲門進來。“這是警官發現的﹐他們說你現在正用得著。”他 將手中的東西放在桌上﹐小心解開了包裹著的手絹。 “上面沒有指紋﹐因此﹐警官要我十分小心。”這正是一支由原始工藝制造的吹管。 賈普深深吸了一口氣﹐“這就是南美人用的武器﹖曾經聽說過﹐可從未親眼看過。 你們這是在哪兒找到的﹖” “九號座位下不顯眼的地方。” “真有趣。”波洛說﹐“那正好是我的座位。” “哦﹐看來你感到吃驚。”賴德先生說。 賈普皺了皺眉﹐“謝謝﹐賴德先生﹐你可以走了。”他回頭對波洛咧了咧嘴。 “是你干的﹐老鬼﹖” “我的朋友﹐”波洛莊重地說﹐“如果我殺人﹐可不會用南美印第安人的毒針。” “這的確很卑鄙﹐”賈普說﹐“不過也很有效。” “兇手一定不簡單。” “他的時機把握得再好不過了﹐這家伙一定是個瘋子。好了﹐還剩下一位姑娘了。 簡?格雷﹐好像是什麼歷史人物的名字。” “她很迷人。”波洛說。 “是嗎﹖這麼說你根本沒睡著﹐老家伙。” “但她顯得有些不自在。” “不自在﹖”賈普警覺地問。 “哦﹐我的朋友﹐女孩子的不自在常常是由於某個小伙子﹐而不是謀殺。” “也許你是對的……﹐哦﹐她來了。” 簡的回答簡單明了﹐她在布魯頓街一家美發廳工作﹐住在哈羅蓋特街﹐從派尼特返 回英國。然後她有談到了賭場上的事情。 “我看這些賭場是非法的。”賈普說。 “我倒認為是個好去處﹐”簡說﹐“難道您就沒有在賽場上投放過半個先令﹖” 賈普看上去有點不自然﹐他連忙又繼續提問。她不認識死者﹐但在法國布爾歇機場 見過她﹐“因為她長得十分丑陋。”其余回答就沒有什麼價值了。 “這可把我給難住了。”賈普說﹐“我們現在在找什麼呢﹖一個去過吹管產地的人﹖ 那又是什麼地方呢﹖得找位專家來咨詢咨詢。” “原則上應當如此。”波洛說﹐“不過﹐假如你仔細觀察﹐會發現吹管上貼著一塊 極小的紙片﹐很像是被撕去的價格標簽。我想這件東西不知怎麼落到了古玩收藏店主的 手中。看來﹐這使我們的調查容易多了。還有一個小問題。” “說吧。” “那張清單要做得盡可能詳細﹐就是乘客物品清單。” “哦﹐現在還不少時候﹐不過會做好的。你干嗎老是關心這個﹖” “我感到很納悶﹐希望不放過任何線索。” 賈普並沒有用心聽他說話﹐他仔細查看被撕去的價格標簽。 “克蘭西說他買過一支吹管﹐這些偵探小說家老是在捉弄警察﹐假如我們按他們的 設計去開展調查﹐那我們警察不都成白癡了﹗” ------------------ 第4節 瑪麗?莫里索謀殺案聽証會於四天之後進行。這一轟動事件引起了公眾強烈的關注﹐ 聽証會場擠滿了人。 第一位出場的証人是一個高大的、留著灰胡須的法國人﹐梅特?亞歷山大。他的英 文說得很慢﹐但十分地道。 “你看過了屍體﹐”法官問﹐“能認出她是誰嗎﹖” “她是我的客戶﹐瑪麗?安傑利克?莫里索。” “那是她護照上登記的名字﹐她還有其他名字嗎﹖” “有﹐吉賽爾夫人。” 場內一片嗡嗡聲﹐記者們准備好了紙筆。法官說﹕“你能不能詳細談談這位叫莫里 索或者吉賽爾夫人的人﹖” “吉賽爾夫人是她的職業名字﹐她用它來開展業務。她是巴黎知名的放債人。” “她在什麼地方開展業務﹖” “喬里特街﹐她的私人住宅。” “據說她常到英國來﹐她的業務也延伸到了這個國家﹖” “對。她在英國有許多客戶﹐在英國的某個社會階層享有極高的聲譽。” “你說的某個社會階層指什麼﹖” “她的客戶大都是上層和職業人士。對待這種客戶需要相當謹慎。” “你能不能詳細談談她的各類業務﹖” “不能。我在法律上對她負責。不過吉賽爾夫人是一位一流的生意人﹐具有優秀商 業人士的所有素質。她將自己所有的業務都控制在手中。可以說﹐她是一位極富創新精 神的知名人物。” “那麼據你所知﹐她去世時是一位富有的女人了﹖” “非常富有。” “據你所知﹐她是否有過仇人﹖” “我不知道。” 梅特?亞歷山大走下台子﹐下一位証人是米切爾。 “你是環宇航空有限公司的老乘務員﹐在普羅米修斯號上服務﹐是這樣嗎﹖” “是的。” “上周星期二﹐也就是18日﹐你在從巴黎飛往克羅伊登的兩點鐘的航班上服務﹐死 者在乘坐這次航班。你以前見過她嗎﹖” “見過。半年前我在8點45分的航班上服務﹐她有一兩次乘坐這次航班。” “你知道她叫什麼名字嗎﹖” “我有記錄﹐不過沒有特別注意。” “你聽說過吉賽爾夫人這個名字嗎﹖” “沒有。” “請講述一下當時發生的事情。” “我送完午餐之後便開始發送帳單。我先以為她睡著了。5分鐘以後我試著想弄醒她﹐ 結果發現她已經死了。我從乘客當中找到一位大夫。他說--” “布賴恩特大夫將很快出庭作証。請您看看這個。”吹管送到了米切爾跟前。“你 以前見過嗎﹖” “沒有。” “你有沒有看見哪一位乘客持有過吹管﹖” “沒有。” “艾伯特?戴維斯。”年輕的乘務員走了上來。“你是環宇航空有限公司的雇員﹐ 普羅米修斯航班上周2班次的乘務副手﹐是嗎﹖” “是的。” “你怎麼知道發生這件事的﹖” “米切爾先生說一位乘客出事了。” “你以前見過嗎﹖”吹管被送了過去。 “沒有。” “有沒有看見哪位乘客持有過吹管﹖” “沒有。” “還有沒有你認為可以提供的線索﹖” “沒有。” “很好﹐你可以下去了。” “羅傑?布賴恩特大夫。” 布賴恩特報了姓名、地址、職業等。 “請描述一下上周二即18日飛機上發生的事情。” “飛機即將到達克羅伊登時﹐值班乘務員前來問我是不是大夫﹐他說有位乘客生病 了。我起身跟他走了過去。那女人至少死了有半個小時了。據我估計約在半小時和1小時 之間。” “你對死因怎麼看呢﹖” “沒有詳細的檢查很難做出判斷。” “是你注意到她頸側有一個針眼﹐是嗎﹖” “是的。” “謝謝。……詹姆斯?惠斯勒大夫。” 惠斯勒大夫體形單薄﹐個子矮小。 “你是本警區的法醫﹖” “是的。” “請你為本案作証。” “上周星期二剛過3點鐘﹐我被叫去克羅伊登機場﹐然後上了普羅米修斯號飛機﹐一 位中年女子已經死了﹐死亡發生在約1小時之前。我注意到頸靜脈上有一個小圓點﹐可能 是黃蜂蟄叮或者小針扎刺的結果。屍體被弄到停屍間之後﹐我進行了詳細的檢查。” “你的結論呢﹖” “死亡是由毒素滲入血管﹐心臟驟然癱瘓所致。” “請談一談這種毒素。” “這種毒素我以前從未見過。” 專心致志的記者們記下﹕“未知毒物。” “謝謝。……亨利?溫特斯普。” 溫特斯普先生體格高大﹐表情和藹。他是政府在罕見毒品方面的首席權威。法官將 毒針拿起來問溫特斯普先生是否見過。 “見過。並且已經對它做了分析。” “請談談分析結果。” “當然。某些部落常使用這種毒素﹐他們事先在箭頭上蘸上一種名為箭毒的毒物。” “您認為死亡是由箭毒所致﹖” “哦﹐不。”溫特斯普說﹐“這種毒素並非由人制作﹐據我分析﹐針頭上蘸的是一 種名為布姆斯蘭的毒汁。” “什麼是布姆斯蘭﹖” “一種南非的毒蛇﹐世上現存最劇毒的蛇類。我舉個例子吧﹐將毒汁注射到鬣狗身 上﹐還未拔出針頭它就死了。毒汁致使皮下出血﹐心臟功能癱瘓。” 記者們寫下﹕“離奇的故事。空中毒蛇事件。比眼鏡蛇更致命。” “你有沒有見過用此類毒汁殺人的案件﹖” “沒有。” “謝謝﹐溫特斯普先生。” 探長威爾遜宣誓作証說﹐在座位下發現的吹管沒有指紋。對吹管的發射距離做了試 驗﹐最大射程為10碼。 “赫邱里?波洛。” 波洛的証詞相當嚴謹﹐他沒有注意到任何特別的事情。對﹐是他發現了地上小針﹐ 所發現的地方正好是死者頸部的下方。 “霍布里伯爵夫人。” 記者們寫到﹕“伯爵的妻子為空難之謎出庭作証。”他們最喜歡的還是年輕漂亮的 維尼夏?克爾﹐但她的証詞卻沒有詹姆斯?賴德引人注目。 “你的職業是什麼﹖” “埃和斯水泥公司的總經理。” “請仔細看看這支吹管﹐你以前見過嗎﹖” “沒有。” “你就坐在死者前面的4號座位上﹐可以看見機艙里所發生的一切﹖” “不﹐我看不見﹐因為座位都是高靠背。” “假如有人走上過道﹐將吹管對准死者﹐你一定能看見。” “當然﹐但我沒有看見這種情況。” “你座位前兩排的一位男子去過洗手間。” “對。” “他直接朝你走來﹖” “不﹐他直接從洗手間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他手上拿著什麼東西嗎﹖” “什麼也沒有。” “還有誰離開過座位﹖” “我前面的那個人﹐他經過我去了機艙的後面。” “我抗議。”克蘭西先生從座位上撐了起來嚷到﹐“是在這之前﹐大約是1點種。” “請坐下﹐”法官說﹐“會輪到你的﹐……請繼續﹐賴德先生。那麼這位先生手里 拿著什麼東西嗎﹖” “好像是一支鋼筆。他回來的時候手上拿著一本橙色的書。” “朝你走過來的人只有他﹖你自己離開過座位嗎﹖” “我去過洗手間﹐不過我手上沒有吹管。” “你的音調有些失禮。請下去。” 諾曼?蓋爾的証詞幾乎都是否定的﹐很快他就被憤憤不平的克蘭西先生代替了。 於是﹐記者寫到“偵探小說作家出庭﹐知名作家承認購買過殺人武器。” “對﹐”克蘭西說﹐“我的確買過一支吹管﹐而且我今天把它帶來了。我強烈抗議 將殺人致死的吹管與我的吹管聯系起來。這是我的吹管。”他得意地炫耀著自己的吹管。 記者們寫到﹕“作証庭上的第2支吹管。”克蘭西嚴肅地對法官說﹐自己出庭是為了維護 正義。他長長的發言不時被打斷﹐從他嘴里並沒有獲得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簡?格雷的証詞對記者們來說幾乎沒有任何意義。隨後是兩位法國人。阿曼德?杜 邦說他是前往皇家亞洲學會作學術發言的。在飛機上他和兒子一直都在探討技術性的問 題﹐沒有注意到身邊發生的事情﹐直到聽人說身後一位乘客出了問題。 “你認識死者嗎﹖” “不認識。” “據說她是巴黎的一位知名人物﹖” 老杜邦聳聳肩﹐“我沒聽說過。況且﹐近來我經常不在巴黎。” “據我所知﹐你最近去過中東。” “對﹐古波斯。” “你們父子去過世界上許多神秘遙遠的地方﹖” “是的。” “你有沒有見過有什麼民族用蛇毒作為武器﹖” “沒有﹐絕對沒有。” 兒子的回答與父親的大同小異。他不認識死者﹐沒有注意到飛機上的任何事情。還 有﹐他弄死了一只毒蜂。杜邦父子是最後出庭的証人。 法官清了清嗓子對陪審團說﹐這是本法庭所處理過的最難於捉摸的案子。一個婦女 在空中﹐在一個封閉的空間遭謀殺﹐很顯然兇手就在出庭作証的人當中﹐他們之中的一 位以極為狡猾的手段在說謊。 犯罪的方式及其殘酷﹐在10位--加上乘務員有12位--証人中﹐兇手手持吹管將 毒針吹射到死者的喉部。具有意義的物証是一支吹管﹐一支毒針和死者脖子上的針眼。 由於出庭作証的人都否認認識死者﹐這件事只好交由警方進一步調查了。 一位方臉的陪審員帶著疑慮的目光欠身說﹕“您說吹管是在一個座位下發現的﹐那 是誰的座位﹖” 法官核對了一下文檔﹐威爾遜探長湊上去在他耳邊低語了些什麼。 “哦﹐對﹐是9號座位﹐波洛先生的座位。我可以告訴大家﹐波洛先生是一位知名的、 受人尊敬的私人偵探﹐他曾經多次成功地與倫敦警察廳合作。” 方臉陪審員將目光轉向波洛先生﹐似乎有些懷疑眼前這位留著胡子的矮小的比利時 人。 法庭休會5分鐘。當陪審員重新入座﹐並將陪審裁決書交給法官時﹐他皺了皺眉﹐ “廢話﹗我無法接受這份裁決。”幾分鐘後﹐一份修正裁決書又遞交了上來﹕“我們一 致同意死者中毒而亡﹐然而沒有足夠的証明是誰下的毒。” ------------------ 5節 簡?格雷離開法庭時﹐發現諾曼?蓋爾在她身邊。 他說﹕“我不知道為什麼法官不接受第一份裁決書。” “讓我告訴你吧﹐”一個聲音在他身後說。他們回頭一看﹐赫邱里?波洛先生正朝 他們擠著眼﹐“那份裁決書對我十分不利。” “哦﹐是嗎﹖”簡高聲說。 “我剛才聽見有人說﹕‘是那個外國人干的。’陪審團也這麼想。” 簡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向他說些安慰話﹐或是隨便一笑了之。結果還是波洛先生報 以同情的一笑。 他說﹕“好了﹐再見﹐我得工作了﹐以維護我的名聲。”他微笑著點頭離去了。 蓋爾說﹐“他自稱是什麼偵探﹐不知道怎麼個偵探法的﹐罪犯老遠就認出他了。” “我看你對偵探的看法已經過時了﹐”簡說﹐“他們不用帶假胡子偽裝自己。如今﹐ 他們坐在辦公室里進行心理分析。”兩人不知為何都笑了起來。 “哦﹐對了﹐”蓋爾說的有些快﹐雙頰略微發紅﹐“不知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我想請你喝茶﹖咱們都是無辜的同胞……”蓋爾的難為情更加襯托出簡的沉著冷靜。 “非常感謝。我也想喝茶。” 他們來到一間茶莊﹐侍者板著臉前來服務。喝茶的人不多。簡脫去手套﹐望著桌對 面的蓋爾。他很英俊﹐藍藍的眼睛﹐微笑的臉。 “這樁殺人案真奇怪﹐”蓋爾連忙提起話題。 “可從我工作的角度考慮﹐我倒是有些擔心。” “哦﹐這我沒想過。”蓋爾應道。 “安東尼也許不願繼續雇用與謀殺案有牽連的人。” “人是一種奇怪的動物﹐”蓋爾說﹐“生活就是這樣不公平。可這又不是你的錯。” “哦﹐這只是我的擔心﹐”簡提醒他說﹐“沒有必要為未發生的事情大驚小怪。反 正我也許就是兇手﹐任何人都不願讓兇手給他做頭發。” “任何人一看就知道你不會殺人。”蓋爾熱情地望著她說﹐“我發誓你不是兇手。” “我也發誓你不是兇手﹐”簡說﹐“否則你的病人就不會找上門來了。” “我的病人﹖對﹗”蓋爾若有所思地說﹐“牙科大夫是殺人狂﹖不﹗那他前景可非 常不妙。”他停頓了一下換了一個話題﹕“你覺得派尼特怎麼樣﹖” “很好玩。” “以前去過嗎﹖” “沒有--”簡猛然想起了自己在賭場上意外的勝局﹐她也試著尋找其他話題。可 不一會兒﹐蓋爾又提起了謀殺案。 “簡--請允許我這樣稱呼﹐你覺得謀殺這位吉賽爾的兇手究竟是誰呢﹖” “我真的不知道。” “你想過了嗎﹖” “哦﹐沒有。我只是擔心自己的處境﹐直到今天我才意識到兇手就在飛機上。” “對﹐法官對此已經講得很清楚了。我相信你我都不是兇手﹐一定是其他人干的﹐ 因為我一直都在看著你。” “對﹐”簡說﹐“出於同樣的原因﹐我也相信不是你干的﹐一定是其他人。不過究 竟是誰﹐我一點都不知道。” 諾曼?蓋爾搖搖頭﹐好像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我們什麼異常的情況都沒有看見﹐至少我沒有看見。” “我也沒有。”蓋爾說。 “這太奇怪了。我敢說你什麼都沒看見﹐因為你的臉對著前方。可我﹐我面對後方﹐ 應該--”簡停住了﹐她的臉有些發紅。她記得自己的雙眼一直盯著一件藍色套衫﹐而 她的心卻老是想著穿套衫的這個人。 諾曼?蓋爾在想﹕“她干嗎臉紅﹖她很迷人﹐我要向她求婚。對﹐我……不過別操 之過急﹐得想法找借口經常能見到她﹐比如說這樁謀殺案……” 他抬高了嗓門﹐“我們現在可以想一想﹐將所有的人都想一遍。乘務員﹖” “不是。”簡說。 “我同意。我們對面那個女人﹖” “霍布里夫人這種人不會殺人。克爾小姐呢﹖不會﹐這個鄉下佬怎麼會去殺一位法 國老婦呢﹖” “那個留胡子的人呢﹖陪審團認為他有最大的嫌疑﹐可法官又不同意。大夫呢﹖他 也不像。” “如果他是兇手﹐他不會留下這些痕跡。” “對﹐”諾曼仍然有些懷疑﹐“這種毒針是否真的存在也很難說。那麼﹐擁有一支 成功的矮個男人呢﹖” “他叫什麼﹖賴德﹖” “對﹐有可能是他。” “還有兩個法國人。” “這兩個最有可能﹐他們去過一些稀奇古怪的地方。那年輕人滿臉不高興﹐好像在 擔心什麼。” “殺人兇手的擔心是理所當然的了。”諾曼嚴肅地說。 “不過﹐他樣子挺可愛。”簡說﹐“老父親也挺和藹。我希望不是他們。” “看來我們還是沒有結果。”諾曼說。 “我們應當了解有關死者的許多事情才能做出判斷﹐比如她的仇人﹐誰將繼承她的 財產等。” “不過有一點十分清楚﹐”蓋爾慢慢地說﹐“謀殺不僅僅涉及到受害者﹐也影響到 無辜的人。你我都是無辜的﹐但謀殺的陰影籠罩著我們﹐也許這陰影將影響我們的一生。” 簡本來是一個冷靜的人﹐這時也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對﹐”她說﹐“你使我感到害怕了。” “我自己也有些害怕。”蓋爾說。 ------------------ 第6節 檢查官賈普看見赫邱里?本來走過來﹐他對他咧嘴一笑。“喂﹐老家伙﹐”賈普說﹐ “你差點被送去蹲監獄。” “我很擔心﹐”波洛嚴肅地說﹐“這種事會影響我的職業聲譽。” “有些書上說﹐偵探有時也會變成罪犯。” 一位瘦高個走了過來﹐賈普向波洛介紹﹕“這是巴黎警察廳的福尼爾先生﹐他專程 前來協辦此案。” “我還記得幾年前有幸見過你﹐波洛先生。”福尼爾走向前與他握手。 “我提議﹐”波洛說﹐“請兩位先生光臨寒舍吃頓便飯﹐我還邀請了梅特?亞歷山 大﹐希望你們別介意。” “那好吧﹐”賈普熱誠地拍了拍波洛的肩頭﹐“反正你早安排好了。” “不勝榮幸。”法國警察有禮貌地說。 “我剛才和一位美麗迷人的姑娘說過話﹐”波洛說﹐“我希望盡快洗刷我的嫌疑。” “陪審團不喜歡你那副模樣﹐”賈普說﹐“我很久沒聽說有誰開如此大的玩笑了。” 當朋友們在享用矮小的比利時人提供的豐富飯菜時﹐他們一致同意不提此案。福尼 爾和亞歷山大對豐盛的晚餐大加贊賞。 “有點法國味﹐還真可口。”賈普說﹐“好了﹐我們談正事吧。亞歷山大先生上有 個約會﹐利用這時間先向他咨詢咨詢。” “很榮幸為大家效勞。比起在法庭﹐我在這兒說話要自由得多。在出庭之前我和賈 普先生簡短地交談過一次﹐他讓我盡量保持沉默。” “對﹐”賈普說﹐“否則會說漏嘴。那麼現在請詳細談談這個叫吉塞爾的女人。” “說實話﹐我對她知之甚少。誰都知道她是個知名人物。至於她的私人情況﹐也許 福尼爾先生知道得比我還多。不過我要說的是﹐吉塞爾夫人與眾不同﹐我覺得她年輕時 是個漂亮的姑娘﹐由於出天花而毀了容。我的印象是﹐一個喜歡玩弄權力的女人﹐並且 地生意方面十分精明﹐她那堅強的決心和意志決不允許任何情感影響她的事業。她的聲 望來自謹慎和坦誠。” 他看見福尼爾贊許地點了點關﹐繼續說﹕“然而她的坦誠卻經不住法律的檢驗。” “你的意思是……﹖” “敲詐。對﹐一種特殊形式的敲詐。她對自己放債的數目和歸還方式都十分謹慎小 心﹐應當指出的是一整套使借貸人還債的手段。” 波洛欠身仔細地聽著。 “今天上午亞歷山大先生說過﹐吉賽爾夫人的客戶主要是上層和職業人士﹐公眾輿 論對這種階層的人並無好感。吉賽爾夫人有自己的情報機構﹐在放債之前﹐特別是對大 額數目的借貸﹐她都要對舉債人進行全面的調查。” “你的意思是﹐”波洛說﹐“這種秘密調查是她開展業務的保証和前提﹖” “完全正確。在這種方式下﹐她變得近乎毫無人性。然而﹐她獲得了回報﹐對她來 說﹐勾銷一筆借債是十分難得的事情。我們了解她的業務活動﹐但其具體做法卻不為人 所知。” “你剛才提到﹐”波洛說﹐“她畢竟有過勾銷借債的事情﹐那一般是在什麼情況下﹖” 福尼爾想了想說﹕“她的情報被洩漏﹐或者說情報被送到了借債人的手中。” “從經濟利益上講﹐”波洛說﹐“這對她並沒有好處。” “但應當說對她有間接的好處﹐”賈普說﹐“因為此筆債務將由其他人支付﹖” “完全正確﹐”福尼爾說﹐“這就是所謂的相對效果。” “這就對本案的作案動機提供了極好的說明。”賈普捏了捏鼻子對亞歷山大說﹐ “應當弄清楚她向誰放過債。我想你能在這方面幫助我。” “她有個女兒﹐”福尼爾又說﹐“也許從她出生的那一天起﹐她母親就未見過她。 然而在幾年前﹐吉塞爾夫人留下遺囑﹐除了將一小部分財產給自己的貼身僕人外﹐其余 的都留給她女兒安尼?莫里索。據我所知﹐這是她唯一的一份遺囑。” “她有多少財產﹖”波洛問。 “大概有八九百法郎。” 波洛翹起嘴唇吹了一下口哨﹐“八九百萬英鎊﹗安妮?莫里索小姐要成富婆了。” “可她不在飛機上﹐”賈普冷冷地說﹐“但有可能她等得不耐煩了﹐便殺了她母親。 她有多大﹖” “大約二十四五歲吧。” “可這並不能說明問題。飛機上所有的人都說不認識吉塞爾夫人﹐但有一人在撒謊﹐ 必須找到他是誰。也許我們可以搜查一下她的私人文件。福尼爾﹖” “我和倫敦警察廳一通完話﹐”法國警官說﹐“便立刻去了她的住所。她的私人文 件都放在一只保險箱里。當我趕到時﹐所有的文件都被燒毀了。” “燒毀了﹖怎麼……﹖” “吉塞爾夫人有一位叫埃莉斯的貼身僕人。根據吉塞爾的指示﹐一旦她有什麼不測﹐ 埃莉斯就立即燒毀保險箱中的文件。” “太難以置信了。”賈普吃驚地說。 福尼爾繼續說﹕“吉塞爾夫人有一套秘密聯絡方式。她很無情﹐但說話算數。” 四人同時不語了﹐思忖著這位死者的古怪性格。 亞歷山大起身說﹕“對不起﹐先生們﹐我有約會得走了。假如還需要我提供任何情 況﹐請隨時來找我。”他有禮貌地和大家一一握手﹐離開了房間。 ------------------ 第7節 亞歷山大走後﹐三人湊近在桌子邊。 賈普取下鋼筆帽﹐“飛機的後艙里有11位乘客和兩個乘務員。在這13個人當中有人 位是兇手。有些乘客是英國人﹐有些是法國人﹐後者我將交由福尼爾先生處理﹐我著手 調查那些英國人。福尼爾﹐你的調查將在巴黎進行。” “不僅僅是在巴黎。”福尼爾說﹐“今年夏天﹐吉塞爾去過法國的一些海濱勝地洽 談業務﹐如多維爾、派尼特和溫默魯﹐她還去過南方的一些城市如昂蒂布和尼斯。” “很好﹐我記得有一個乘客也去過派尼特。現在我們來看看誰占據的位置最有可能 發射毒針。”賈普將一張飛機後艙座位草圖攤開放在桌子中間。 “應當支掉這位波洛先生﹐這樣就只有10位乘客了。” 波洛無奈地搖搖頭﹐“不能輕信任何一個人。” “那好﹐如果你不介意﹐也將你包括在內。”賈普和藹地說。“還有乘務員。從可 能性的角度看不像是他們﹐他們不大可能借一大筆款項﹔但從位置的角度看﹐他們又最 有可能﹐因為他們隨時都可以在最佳發射位置。不過我深信他們的任何一個舉動都將被 乘客們看見﹐雖然他們當中有些人對所發生的事情視而不見。但是--謀殺案畢竟老發 生了。” “而且干得很漂亮﹐”波洛說﹐“我們3人坐在一起談論它﹐但毫無結果﹐這不能說 是一個了不起的成功。” “而且是一個奇跡。”福尼爾說。 “不管是不是奇跡﹐”賈普說﹐“我們畢竟獲得了醫學化驗的結果﹐還有殺人兇器。 誠然﹐我們不能排除兩個乘務員﹐不過我認為是他們所為的可能性極小。同意嗎﹐波洛 先生﹖” “你還記得嗎﹖在場的所有的都不能排除﹐包括我在內。” “好吧。我們先從餐具室和洗手間開始。第16號座位是……”賈普用鋼筆指著草圖 說﹐“理發廳的姑娘﹐簡?格雷。她贏得了一場賭局﹐去派尼特把錢揮霍了。這說明她 好賭﹐也許由於手頭拮據向吉塞爾借了錢﹐但一定不是大數目。對我們和吉塞爾來說她 不過是一條小魚。此外﹐簡小姐很難弄到什麼毒蛇﹐因為做頭發和面部按摩不需要這東 西。” “應當從能否弄到蛇毒這一點入手﹐只有五十分之一的有這方面的知識。看來我們 的調查范圍可以進一步縮小了。” “這樣有一點就十分清楚了。”波洛說。 福尼爾帶眷懷疑的目光看了他一眼﹐賈普在整理自己的思路﹐他繼續說﹕“兇手必 須符合兩個條件。首先﹐他去過世界上的一些奇異之地﹐對蛇類和蛇毒有所了解。這是 第一個條件。” “另一個呢﹖” “科研能力。這種名為布姆斯蘭的毒素一般只在一流的實驗室才能找到。據溫特斯 普說﹐蛇毒﹐確切地說是眼鏡蛇毒有時也用於藥品配方﹐以治療癲癇之症﹐而且很有效 果。用蛇毒治療病症已經在醫學界得廣泛的研究。” “有趣﹐有啟發。”福尼爾說。 “對。再看看這位格雷姑娘﹐她不具備任何一個條件﹕缺乏動機﹐沒有機會獲得毒 物﹐不太可能會使用吹管做兇器。” 三人埋頭看著草圖。賈普繼續說﹕“這是16號座位﹐這是死者坐的2號座位﹐中間有 這麼大的間隔。假如她不離開座位--所有的人都這麼認為﹐她根本無法將兇器對准死 者的頸部。我們完全有理由排除她。” “再看看她對面的12號座位﹐是牙科大夫諾曼?蓋爾。他倆的情況幾乎相似﹐並且 我認為他不太可能有機會獲得蛇毒。” “牙醫們不會用它來做注射﹐”波洛說﹐“否則﹐與其說是一種治療手段還不如說 是一種公開殺人。” 賈普眨了眨眼﹐“然而﹐由於工作關系他有可能接觸到某些特殊的藥品﹐也可能在 科技界交有朋友。然而從可能性的角度考慮﹐他應當被排除在外。他離開過座位﹐但只 去了洗手間﹐然後又直接回到了座位上。此外﹐他面對與死者完全相反的方向。” “我同意﹐”福尼爾說﹐“現看下一個。” “過道對面的17號座位。” “本來是我的座位﹐”波洛說﹐“一個女士說她想和朋友坐在一起﹐我就讓給了她。” “是維尼夏小姐。她有可能找吉塞爾借錢﹐雖然她一生中未有過什麼不好的記錄﹐ 但我們得稍稍留心一下。她所在位置有這可能﹐她與死者正好在後艙對角線的兩頭。可 她去遙遠的地方弄些奇怪的毒物來﹐這又不太可能。” “我也這麼想﹐”福尼爾說﹐“我看我無法將謀殺案與她聯系起來。” “13號座位上是霍布里夫人﹐”賈普說﹐“即使她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我也不會 感到吃驚。” “據我所知﹐”福尼爾說﹐“這位女士是派尼特一家賭場的常客。” “可她並沒有離開過座位﹐其他11位乘客可以作証。” “9和10號……”福尼爾在草圖上移動著手指。 “波洛先生和布賴恩特大夫。”賈普說﹐“請波洛先生自己說說看﹖” “我的胃出了毛病﹐”波洛無奈地搖搖頭﹐“這時我的頭腦是胃的僕人。” “那麼布賴特大夫﹐不太可能去找一個法國女人借錢﹐但以他的科研能力而言﹐他 的嫌疑較大﹐從某個實驗室弄一試管蛇毒還不是舉手之勞的事情。” “你說的有點意思。”福尼爾說。 “此外﹐是他轉移了大家的注意力﹐他為什麼不說是心力衰竭--一種自然死亡﹖” “我想﹐”波洛說﹐“那是大夫的第一印象。它畢竟很像自然死亡﹐也可能是由於 那只黃蜂。別忘了﹐還有一只黃蜂。” “不會忘的﹐”賈普說﹐“別嘮嘮叨叨地。” “然而﹐”波洛繼續說﹐“當我從地上拾起一根致命的毒針時﹐一切都証明了是謀 殺。” “它遲早會被發現的。” 波洛搖搖頭﹐“兇手完全有機會且不為人察覺便將它拾起來。” “布賴恩特﹖” “或者其他什麼人﹖” “說得對﹐”賈普說﹐“布賴恩特完全應當被列為嫌疑人﹐他可能探起頭﹐從座位 上吹射毒針。不過﹐為什麼沒有一個人看得見﹖” “這有一個心理注意力的原因。”福尼爾說﹐“假如一列行駛的火車經一間正在燃 燒著的房子﹐所有人的眼睛都注視著窗外。在這一特定的場合下﹐一個人抽出匕首向另 一個人刺去﹐其他人不會注意到他在行刺。” “我們能夠找到飛機上這種分散注意力的時刻……”波洛說﹐“應當說這一時刻的 出現是兇手蓄意造成的。” “完全正確。”法國警官福尼爾說。 “好吧﹐我們把它做為一個疑點記錄下來。”賈普說﹐“下面是丹尼爾?克蘭西的 座位。依我看﹐他才是最大的嫌疑人。神秘小說的作者大都有廣泛的興趣。弄點蛇毒﹐ 找個化學家配制毒物那還不容易。別忘了﹐只有他一個人經過吉塞爾的座位﹐只有他。” “請放心﹐”波洛說﹐“我沒有忘。” 賈普繼續說﹕“他經過吉塞爾時﹐近距離向目標吹射毒針不需要那種分散注意力的 時機。還有﹐他今天拿出的那支吹管﹐誰知道他是不是兩年前買的﹖成天想著犯罪和偵 探故事的人不會是健康人﹐時不時他就有一些想法。” “有想法的作家才能寫也好作品。”波洛說。 賈普又回到了草圖邊﹐“賴德的4號座位正好在死者前面﹐他去過洗手間﹐回座位的 時候也要從吉塞爾身旁過。但假如是他干的﹐那兩個法國考古學家﹐一旦他們專注於談 話﹐他們是不會注意到周圍發生的任何事情的﹐他們只關心5000年前的世界。” 賈普仍有些不解﹐“那麼就來看看這對杜邦父子。福尼爾﹖” “阿曼德?杜邦是法國知名的考古學家。” “這並不能問題。他的位置最近﹐過道對面﹐吉塞爾的前一排。我看他們一定去過 世界許多古怪的地方﹐接觸過土著人的什麼蛇毒。” “有可能﹐”福尼爾說﹐“但我不相信是他。杜邦先生是學者﹐他放棄了較好的從 商機會而獻身考古事業﹐父子均為事業付出了他們的一切。我不相信他們與這件事有關 聯。” “好吧。”賈普收拾起草圖和筆記﹐清了清嗓子﹐“從可能性的角度上講﹐簡?格 雷幾乎為零﹐蓋爾不可能﹐克爾小姐不太可能﹐霍布里夫人有可能。還有波洛先生﹐只 有他能創造那種分散注意力的時機。” 賈普覺得自己的結束語很逗﹐波洛勉強報以微笑﹐福尼爾卻有些疑慮。賈普繼續說﹕ “布賴恩特有可能﹐克蘭西也有可能但動機不詳﹐賴德有一定可能性﹔從動機上講﹐杜 邦父子的可能性幾乎為零﹐但從獲得毒物的機會上講又有很大嫌疑。目前我們只能做出 這樣的結論﹐但需要開展一些例行的調查。我先從克蘭西和布賴恩特著手﹐看看他們是 否曾有過不好的記錄﹐是否最近有異常的舉動﹐還有這一年他們的一些活動。對賴德先 生我也會這麼調查﹐我將讓威爾遜探長派人調查。那麼﹐福尼爾先生你就負責杜邦父子。” “今晚我就回巴黎。也許能從吉塞爾的僕人埃莉斯那里弄到些什麼情況﹐我還要調 查吉塞爾近來的活動﹐比如說夏天她去過派尼特。對﹐有很多事情要做。” 兩人同時望著陷入沉思的波洛。“你打算怎麼辦﹖”賈普問。 波洛站了起來﹐“我想和福尼爾一道去巴黎。我一直在想這吹管是從哪兒弄來的﹖” “問得好﹗由於它﹐你差點兒被關起來。” 波洛搖搖頭說﹕“我不是這個意思。我考慮的不是因為它是在我座位下被發現的﹐ 而是它怎樣被弄來的。” “這我就不明白了。”賈普說﹐“它可以藏在任何地方﹐兇手怎麼可能將它留在身 上冒此風險呢﹖” “說得對。不過你在檢查飛機的時候也許注意到了﹐飛機上的窗戶不能開啟﹐但每 位乘客座位頂上都有一個通風口﹐兇手完全可以將兇器塞出通風口而永遠不會被發現。” “我有一個不同的意見﹐這樣做他會被別人看見。” “那麼﹐”波洛說﹐“他不怕別人看見他用吹管吹射毒針﹐難道就怕別人看見他將 兇器塞出窗口﹖” “這有些荒唐﹐”賈普說﹐“畢竟我們在那個座位下找到了吹管。” 波洛沒有作答﹐福尼爾好奇地問﹕“你有什麼主意﹖” 波洛贊許地點點頭﹐“乘客物品的詳細清單准備好了嗎﹖” ------------------ 8節 “我說話算數﹐”賈普說著將一摞紙放在波洛面前﹐“乘客物品的詳細清單。你先 看看我們再談。” 波洛將清單攤開﹐福尼爾也湊了過來。 [[詹姆斯?賴德的物品]] 衣兜--亞麻手絹。錢包里有7張1英鎊的鈔票﹐三張名片。合伙人喬治?埃爾伯曼 的信函﹐上面寫著“貸款已經談判成功﹐否則我們將處境不妙。”信箋上有莫迪的簽名﹐ 約定次日晚與特羅卡多見面。銀質煙盒。折疊夾。鋼筆。一串鑰匙。彈簧鎖鑰匙。零散 的法郎和英鎊。 手提箱--許多有關水泥方面的文件和材料。 [[布賴恩特大夫的物品]] 衣兜--亞麻手絹兩條。英法貨幣和鑰匙。記事本。煙盒。打火機。鋼筆。盒里的 長笛。 [[諾曼?蓋爾的物品]] 衣兜--絲手絹。英法鈔票和零錢。兩個法國公司的名片。牙科器具盒﹐里面沒有 東西。銀質打火機。一串鑰匙。 手提箱--白衣亞麻外套。兩面微型牙醫鏡。醫用棉花。3本雜志。 [[阿曼德?杜邦的物品]] 衣兜--法郎和英鎊。眼鏡盒與眼鏡。棉質手絹。香煙和打火機。牙簽。 手提箱--英法鈔票。香煙盒和打火機。鋼筆。兩支鉛筆。小筆記本﹐上面有潦草 的記錄。馬里納簽名的英文書信﹐信中邀請他去托特納姆餐廳進餐。 [[丹尼爾?克蘭西的物品]] 衣兜--有墨跡的手絹。漏水的鋼筆。英法鈔票。3張有關最近犯罪案件的剪報。兩 封房地產商的售房廣告信。記事本。鋼筆刀。3張收訖和4張未付的帳單。故事情節構思 筆記本。意大利、法國、瑞士和英國的錢幣。那不勒斯飯店收訖的帳單。一大串鑰匙。 外衣兜--為一部小說准備的手記。高爾夫球。一雙襪子。牙刷。一張巴黎飯店收 訖的帳單。 [[克爾小姐的物品]] 小手提包--粉盒。香煙盒。一封未寫完的信貸公函。 化妝盒--瓶、刷、梳等。修指甲用具。牙刷、海綿、牙粉、肥皂。兩把小剪刀。 5封私人信件。兩部小說。長毛狗的照片。 [[簡?格雷的物品]] 手提包--口紅﹐粉盒。鑰匙。手絹。派尼特飯店收訖帳單。英法鈔票。一枚賭錢 的籌碼﹐價值5法朗。 化妝盒--全套化妝用品。精制的修指甲用具。一只小瓶﹐上面標簽上寫著﹕硼酸 粉。`` 波洛看完清單後﹐賈普指著最後一欄說﹕“我的人差點被蒙過去了。硼酸粉其實就 是可卡因。”波洛的眼睛亮了一下﹐然後慢慢點點頭。 “也許這與本案無關﹐”賈普說﹐“但有吸毒史的人不一定具備良好的道德素質。 說實話﹐我覺得兇手不太可能是她。” 波洛將清單放下﹐嘆了一口氣﹐“從表面上看﹐顯然有一個人是兇手。但我卻不明 白是為什麼。” 賈普盯著他說﹕“你看出什麼來了﹖” “我想是這樣。” 賈普抓起清單和福尼爾又從頭到尾看了一遍﹐“不是在開玩笑吧﹐波洛先生﹖” “不﹐不。” “你呢﹐福尼爾﹖” 法國警官搖搖頭﹐“我也許很笨﹖……” “當我們將它與本案的某些特征聯系起來的時候……”波洛停頓了一下﹐“不﹐也 許我錯了。我一直希望在清單中找到一件物品﹐我的確看到了。但它卻與我的思路相反。 正確的線索﹐但不恰當的人選。這意味著我們還有許多工作要做。某些跡象出現了﹐並 且以一種有意義的方式組合起來。你們也許沒有察覺。那好﹐我們各自按自己的思路行 動吧。我不敢確信自己﹐只不過是某種猜測而已。” “我看你說得太玄了。”賈普說﹐“我們今天就到此為止。我負責倫敦這邊﹐你回 巴黎。那麼你呢﹐波洛先生﹖” “我現在更希望和福尼爾一道去巴黎。” 福尼爾起身與他們握手﹐“感謝你們熱情的款待。我們明天在克羅伊登機場再會。” 兩位偵探走後﹐波洛陷入了沉思﹐他收拾好桌椅﹐希望從雜亂的思緒中清醒過來。 他坐在桌旁﹐順手拿過一本雜志﹐封面標題是﹕兩位日光崇拜者--霍布里伯爵夫人和 雷蒙德?巴勒克拉夫先生在派尼特。封面照上﹐兩人身著泳裝﹐雙臂纏繞在一起。 “這種人會這麼做的﹐會的。”波洛自語道。 ------------------ 第9節 翌晨﹐天氣真好﹐波洛感覺自己的胃有上佳的表現。他和福尼爾登上了8點45分去巴 黎的飛機﹐機上只有七八位乘客。波洛打算利用旅途的時間做做試驗。他從口袋里拿出 一支竹管﹐將它放在嘴邊瞄准某個目標。他連續試驗了3次﹐使一些乘客禁不住用奇怪的 目光望著他。 福尼爾躲在自己的座位上﹐並不為波洛的傻氣而感到開心﹐“別人一定覺得你挺逗﹐ 我的朋友。” “這很自然。但這種公開演示的結果顯而易見不過了﹐所有的人都能看見你。” “並不是所有的人。” “你是對的。一個成功的殺手將確保任何人都看不風他。” “這雖說不太可能﹐”福尼爾說﹐“但一定有那樣一種分散注意力的時機。” 波洛猶豫了一下﹐慢吞吞地說﹕“一定有﹐但我的想法你稍有不同。我覺得視覺可 能欺騙了我們。閉上你的眼睛﹐打開心靈的視窗﹐讓心中的細胞活躍起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波洛先生。” “因為你心中事先已設計好了視線的目標﹐因此你所觀察到的都是事實。”波洛往 後一靠閉上了眼睛。5分鐘之後﹐他已經睡著了。 到達巴黎後﹐他們直奔喬利特街3號。看門人對警察再次來訪似乎滿臉不高興。經過 福尼爾的解釋﹐看門人撕去了一樓的封條﹐讓他們進了吉塞爾夫人的辦公室。福尼爾環 顧四周﹐然後聳聳肩﹐“看來沒有新的發現。” 波洛繞過書桌面對福尼爾在椅子上坐了下來﹐“這有一只鈴。”他說。 “對﹐那是叫看門人的。” 波洛打開抽屜﹐里面有文具、日歷、鋼筆和鉛筆﹐沒有什麼有意義的東西。他朝牆 角的保險箱看了看﹐“里面已空了﹖” “對﹐被那該死的僕人燒光了。” “嗯﹐那個貼身僕人。這里什麼都沒有﹐我們立即去見她。” 埃莉斯?格蘭迪爾個子矮胖﹐已步入中年﹐兩只眼睛警覺地掃視著福尼爾和他的同 伴。 “波洛先生和我今天從倫敦趕來。聽証會於昨天舉行。毫無疑問﹐夫人被人毒死了。” 法國女人沉重地搖搖頭﹐“被毒死了﹖﹗真可怕。誰會干出這種事情﹖” “也許你能幫助我們。”福尼爾說﹐“你知道夫人有什麼敵人嗎﹖” “不會的。”埃莉斯有點激動﹐“誠然﹐夫人的客戶有時有些不講道理﹐他們喊叫﹐ 抱怨﹐為自己不能還錢而爭辯。” “有時他們不還債﹖波洛問。 “是這樣﹐不過最終還是還清了。” “夫人是一位強硬的女人。”福尼爾。 “但她是公平的。她借債給人當然希望還錢﹐她不欠任何人的。你們說她強硬﹐這 不是事實。夫人很善良﹐她為許多慈善機構捐款。看門人的妻子得了病﹐還是夫人出錢 送她上醫院的。”她氣得臉都發紅了﹐“你們不了解夫人。” 福尼爾等她氣頭過後說﹕“你說她的客戶最終還是還請了借債﹐那麼夫人是怎麼迫 使他們這麼做的呢﹖” “我一無所知﹐先生。” “你燒毀了夫人的文件。” “她說過﹐一旦發生意外就燒毀保險箱的文件。” “樓下保險箱的文件﹖”波洛說。 “對。那是夫人的指示。” “不對﹐我知道文件並沒有放在保險箱里。”波洛說﹐“因為那只保險箱太破舊了﹐ 任何外行都可以打開它。文件應該是放在其他地方﹐比如說在夫人的臥室﹖” “你說對了﹐那只保險箱只不過是個幌子﹐所有的東西都在夫人的臥室里。” 吉塞爾的臥室里放著笨重的家俱。埃莉斯走到角落﹐打開一只過時的箱子﹐從里面 拿出一件駝毛大衣﹐大衣面襟里有一只很深的口袋。 “文件就在里面的大信封里。”埃莉斯說。 “3天前我問你的時候﹐你可沒有提這個。”福尼爾尖刻地說。 “對不起﹐先生。你當時問我保險箱里有沒有文件﹐我說把它燒了。”她沮喪著臉 說﹐“那是夫人的旨意。” “這我不怪你﹐”福尼爾安慰她說﹐“現在我想讓你聽明白﹐小姐。夫人已經死了﹐ 她是被某一位知情者所害﹐那些情況都在文件里。我還想問你一個問題﹐你可以不必立 即回答﹐你燒毀文件時看過里面的內容嗎﹖我想提醒你﹐任何有關的情況對我們的偵破 都大有幫助。” 埃莉斯急促地呼吸著﹐然後堅定地說﹕“沒有﹐先生。我從衣袋里拿出信封時﹐連 封口都未拆就把它們燒了。” ------------------ 第10節 福尼爾注視她良久﹐才拿出筆記本坐了下來。“上次我問你﹐小姐﹐你說不知道夫 人客戶。可剛才你說聽見過他們嘮叨﹐乞求夫人的憐憫。” “請聽我解釋﹐先生。夫人從未提到過任何一位客戶的名字﹐她從不與人談她的業 務。比如說﹐她拆開一封信﹐干笑一聲﹐似乎自言自語地說﹕‘真蠢﹐真蠢﹗別以為我 會借出這麼大一筆錢﹐我一定需要得到保証。情報就是保証﹐埃莉斯﹐情報就是力量。’ 她就這麼說。” “你見過前來拜訪的客戶嗎﹖” “沒有﹐先生。他們只去一樓﹐並且大都是天黑後才來。” “她最近去了些什麼地方﹖” “她出去了約半個月﹐到杜維爾、派尼特、普拉格和溫默魯。每年9月她都去這些地 方。” “你還記得什麼﹖” “不記得了﹐先生。”她說﹐“這次夫人回來情緒挺好﹐一定是大有收獲。她讓我 預定一張環宇航空公司去英國的機票。由於早班已滿員﹐她只好乘坐12點的航班。” “頭一天晚上有什麼客戶來過﹖” 好像有一位﹐看門人喬治一定知道。 福尼爾從口袋里拿出些照片﹐“你認識里面的人嗎﹖” 埃莉斯接過照片﹐一一看了一遍﹐然後搖搖頭。 “我們去找喬治﹐”福尼爾說。 “好吧﹐先生。不過可惜的是喬治的視力極差。” “我們走吧。喂﹐波洛先生﹐對不起﹐你在找什麼東西﹖” “我在找照片﹐”波洛說﹐“但沒有她女兒的照片。” “哦﹐先生您不明白﹐夫人是有個女兒。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兒了。自從她出生後﹐ 夫人就沒有再見過她。” “怎麼可能﹖”福尼爾緊追著問。 “我聽說夫人年輕時很漂亮﹐但也比較窮。她結過婚沒有也說不清楚﹐反正有了孩 子。後來她染上了天花﹐差點沒死去。她告別了自己的美貌﹐也告別了青春和浪漫﹐她 成了生意人。” “可她把自己的財產給了女兒。” “對﹐”埃莉斯說﹐“血濃於水嘛。夫人沒有朋友﹐她只知道賺錢﹐十分節儉﹐從 不奢侈。” “她還留給你一部分財產。” “對。夫人很慷慨﹐我的薪水很高﹐我十分感激她。” 波洛在房間里來回走動著﹐然後他坐下用雙眼盯著埃莉斯。在他的審視下﹐法國女 人顯得有些不自然。“格蘭迪爾小姐。”波洛說﹐“你知道是誰殺死夫人的﹖” “天哪﹐先生。我發誓不知道。” 波洛的目光在她臉上搜尋著﹐﹐“好﹐我接受。那你知不知道誰會干這種事情﹖” “先生﹐我不知道。”一絲猶豫的神情從埃莉斯的臉上閃過。 “讓我告訴你﹐格蘭迪特小姐。”波洛欠身說﹐“我有責任不相信任何人說的話。 任何與本案有關的人在我看來都有嫌疑﹐直至他被証明是無辜的。” 埃莉斯憤怒地咆哮起來﹐“那你懷疑是我殺了夫人﹖” “不﹐埃莉斯﹐”波洛說﹐“兇手是飛機上的一位乘客﹐但也許你是他的幫兇。你 有可能將夫人的旅行計划洩漏給什麼人。” “沒有﹐我發誓。” 波洛默默地看著她﹐過了一會兒點點頭﹐“我相信你。然而﹐你隱瞞了一些事情。 對﹐就是這樣。我們在調查的時候總會遇到這種事情﹐証人盡力避免與犯罪事實聯系在 一起。你不用抵賴。我的朋友福爾尼問你是否知道什麼其他情況時﹐你看起來有些為難﹐ 你的回答是一種無意識的躲避。你一定還知道一些事情﹐而我非常希望了解。” “那不是什麼有意義的事情。” “也許不是﹐但我想知道。埃莉斯﹐你對已故主人的忠誠無可非議﹐你對她充滿感 激之情。” “對﹐我不得不承認是如此。”埃莉斯慢慢說﹐“夫人將孩子送給一家好心的農戶﹐ 當時她對我說她是孩子的母親。” “她告訴你孩子有多大了嗎﹖” “沒有﹐先生。她說她要讓孩子過得很富裕﹐她死後她所有的財產將由女兒繼承。” “她談到過孩子的父親了嗎﹖” “沒有﹐先生。不過在我的印象中﹐孩子的父親是個英國人﹐因為每當提起英國﹐ 夫人的聲音里都帶著憤恨。這只是我的印象而已……” “很有價值的印象。埃莉斯小姐﹐你有孩子嗎﹖” “有過一個女兒﹐可5年前死了。” “哦﹐對不起。”停頓了一下波洛又說﹕“你還有什麼能告訴我們﹖” 埃莉斯起身離去﹐不一會兒拿來一個黑色的筆記本。“這是夫人的﹐不管去任何地 方她都帶著它。這次去英國﹐她怎麼也找不到﹐後來被我碰巧發現了﹐於是我就把它藏 在臥室。夫人指示只讓我燒毀文件﹐沒讓我燒筆記本。這樣我就把它留了下來。” “我相信你是出於良好的動機﹐小姐。”波洛說﹐“我們來看看這個小本子里是什 麼。” “我看沒什麼東西﹐先生﹐”埃莉斯搖搖頭說﹐“是夫人的私人備忘錄﹐還有數字。” 波洛接過筆記本﹐小心翻開。 CX265。上校的妻子。駐敘利亞。團部基金。 GF342。法國代表。斯塔維斯基的關系。……大約有20個這樣的條目﹐筆記本最後用 鉛筆記有﹕派尼特﹐星期一。賭場﹐10點30分。薩伏伊飯店。ABC艦隊街11號。 這些記錄都不完整﹐只有吉賽爾才知道它能提醒自己什麼事情。埃莉斯焦急地望著 波洛。他不慌不忙關上筆記本﹐將它放進衣兜﹐“它會有用處的﹐小姐。你的良知也應 當平衡了﹐因為夫人從未說過讓你把它燒掉。” “是這樣。”埃莉斯的雙眼亮了起來。 “本來你應該把它交給警方﹐我會和福尼爾安排一下﹐使你免於受到他們的責難。” “真謝謝你了。” “我想最後再問個問題。你是在布爾歇機場還是在公司售票處預定的機票﹖” “我用電話在售票處預定的﹐先生。” “是卡普辛斯街的售票處﹖” “對﹐卡普辛斯街。” ------------------ 第11節 福尼爾和老喬治激烈地爭吵著。喬治說﹕“那天晚上有個女人來過。你問我認識不 認識﹐我說了﹐我的眼力差﹐即使她現在在我跟前我也認不出。我已經說過四五遍了。” “難得你也不知道她的高矮、年齡還有膚色。”福尼爾的話有些尖刻。 “我不知道﹗我不想和警察攪在一起。夫人是飛機上被人毒死的﹐你們警察以為我 喬治是兇手﹖” 波洛走到福尼爾跟前﹐輕輕拍了他一下﹐“好了﹐朋友。我肚子在抱怨了﹐我們隨 便去吃點什麼。” 福尼爾看了看表說﹕“1點了﹐好吧。真是對牛彈琴……”他悻悻地看了喬治一眼。 波洛友善地對老人一笑﹐“我知道那個女人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但剛才你說長得 很漂亮﹐特別是穿著泳裝﹖”他把一張從雜志上撕下的插畫遞給喬治說﹕“你覺得怎麼 樣﹖” “很漂亮﹐”老喬治說﹐“這和什麼都不穿又有什麼兩樣。” “哦。如今時興的是日光浴﹐這樣就能更多地接觸陽光。” 喬治咯咯笑起來﹐然後﹐他目送著波洛和福尼爾走向充滿陽光的街道。 吃飯的時候﹐波洛又拿出筆記本﹐“很顯然﹐人們總是希望避警察而遠之﹐這在任 何國家都一樣。” “這就是你的長處了。”福尼爾說﹐“私人偵探能弄到官方渠道不能獲得的東西。 但事物的另一面是﹐我們有官方的紀錄﹐有一整套的體系。” “因此我們需要親密地合作。”波洛微笑道。 福尼爾翻著筆記本﹐說﹕“你來看看這5條比較有意義。”他念道﹕ “CL52。英國伯爵夫人。丈夫。 RT362。大夫﹐哈利街。 MR24。假古董。 XVB724。英國人。挪用。 GF45。企圖謀殺。英國人。” “很好﹐朋友。”波洛說﹐“我們想到一塊兒了。筆記本里只有這5條與飛機上的一 位乘客有聯系。” “英國伯爵夫人。丈夫。”福尼爾說﹐“這可能指的是霍布里夫人。我們知道﹐她 是個賭徒﹐她很可能向吉塞爾借錢。‘丈夫’這個詞有兩種含義﹕一是吉塞爾夫人希望 其丈夫為她還債﹔另一個是她抓住了霍布里夫人的什麼把柄﹐威脅要將秘密告知其丈夫。” “完全正確。”波洛說﹐“不過我傾向於第2種可能。此外﹐我懷疑吉塞爾出門的頭 天晚上去拜訪她的就是霍布里夫人。” “哦﹐那是為什麼﹖” “根據看門人的表現。他堅持說什麼都不記得﹐這有點蹊蹺。霍布里夫人是個迷人 的女人。還有﹐當我將雜志上她身著泳裝的照片給他看時﹐我觀察到他猛然吃驚了一下。 對﹐拜訪吉塞爾的人就是霍布里夫人。” “她跟著吉塞爾從派尼特來到巴黎﹐”福尼爾說﹐“好像她有些絕望了。” “我的朋友﹐我相信找到了一條線索﹐但卻是一個不恰當的人。我感到納悶﹐我的 線索沒錯﹐不過--” “不過你並不想告訴我﹖”福尼爾提醒他。 “不﹐我也許錯了﹐完全錯了。我不想把你也扯入泥潭。還是讓我們沿著各自的思 路走下去﹐繼續看筆記本吧。” “MR24。假古董。”福尼爾念道﹐“很牽強﹐也許與杜邦父子有關。不過很難讓你 相信﹐他是世界知名的考古學家﹐並且人品極佳。” “這想法有趣﹐”波洛說﹐“那還是看下一個。” “‘XVB724、英國人。挪用。’這太模棱兩可了。” “意義不大﹐”波洛同意他的看法﹐“誰在挪用﹖作家和大夫都不可能。只有賴德 先生是經商的﹐他有可能挪用款項﹐或向吉賽爾借錢。最後一項‘GF45。企圖謀殺。英 國人’的適用范圍就大多了﹐除了杜邦父子之外﹐其他人都是英國人。”他做了個手勢 向侍者要帳單。“下一站去哪兒﹐我的朋友﹖” “去巴黎警察廳。他們可能有什麼新的情況。” “那好﹐我陪你去。” 在警察廳﹐巴黎遇見自己以前共過事的偵探長吉勒斯先生。寒暄之後波洛說﹕“這 案子竟在我的眼皮下發生了。乘我睡覺的功夫就把人給殺了﹐這對我是一種侮辱。” “這案子真有趣﹐波洛先生。吉賽爾是巴黎的名流﹐卻又死得如此古怪。” “完全如此。”波洛說﹐“好了﹐我和福尼爾來看看你們弄到了什麼新情況。”福 尼爾憂郁的臉隨之激動了。 “的確有。一位名叫澤羅普洛斯的希臘古董商報告說﹐3天前他出售給兇手一支吹管 和射針。我建議現在立即約見他。你也去﹐波洛先生﹖” “那還用說。” 澤羅普洛斯的古玩店位於聖霍諾里街﹐所出售的物品有波斯陶器﹐廉價的印度珠寶﹐ 其他國家的絲綢和刺繡﹐還有埃及的廉價物品。矮胖的澤羅普洛斯先生有一雙烏黑的眼 睛﹐說話羅嗦。他歡迎警察的到來﹐對﹐他是賣過吹管和射針--一種南美的古董。 “先生們﹐我專賣波斯的古玩﹐大名鼎鼎的杜邦先生可以作証﹐他常光顧我的商店。我 的物品沒有固定的價格﹐我隨便出個價﹐別人給一半我也賣了。的確﹐我也賺了些錢﹐ 我的東西大都是以低價從海員哪兒買來的。”他喘了口氣﹐似乎對自己的話很滿意﹐然 後繼續說﹕“吹管和射針就放在這兒﹐有兩年了。上面鑲有印第安人的頭飾﹐還有一些 劣等的珠子。它一直都不起眼﹐直到來了那個美國人﹐他問我這是上面……” “美國人﹖”福尼爾敏銳地問。 “對﹐是美國人﹐好像他並不怎麼識貨。我向他解釋這東西的來歷﹐說這是十分稀 有的東西。他問多少錢﹐我給了個價。可他沒有討價便立即付了錢。我真蠢﹐應當再多 要一些。後來我從報上看到了這個可怕的謀殺案﹐我覺得很奇怪。於是我就和警察聯系 上了。” “非常感謝。澤羅普洛斯先生。”福尼爾禮貌地說﹐“你能描述一下吹管和射針嗎﹖” “吹管有這麼長﹐”他在桌上量了一個距離﹐“比較粗﹐就像我這支鋼筆﹐淺色。 射針有4根﹐尖頭上染有不顯眼的顏色﹐另一頭纏著紅綢。” “奇怪﹐”福尼而說﹐“有沒有一根纏著黑黃色的綢帶﹖” “黑黃色﹖沒有。是鮮紅色﹐不過有些褪色了。” 福尼爾看了波洛一眼﹐不解地發現他面帶微笑﹐“現在﹐請詳細描繪一下那個美國 人。” “他就是美國人﹐聲音在鼻腔里打轉﹐不會說法語﹐嚼著口香糖﹐帶著玳瑁眼鏡﹐ 修長的身體﹐不算太老。” “膚色呢﹖” “我說不准﹐他帶著便帽。” “你能認出他嗎﹖”福尼爾拿出一些照片﹐結果﹐澤羅普洛斯說他沒有一人認識。 “很可能又是一次徒勞的追尋。”他們一走出古董店﹐福尼爾說。 “有可能﹐”波洛說﹐“但我不這樣認為。價格標簽是相同的﹐另外他的話有幾處 比較有趣。我們現在去環宇航空公司售票處。” “當然﹐不過我們已經去拜訪過了﹐他們的回答並無特別之處。” 波洛友善地拍了拍他的肩頭﹐說﹕“那得看怎麼樣提問。” 售票處的房間不大。福尼爾向一位叫朱爾斯?佩羅特的矮個男人亮出了証件﹐並說 明了來意。 “我想﹐就這個問題我已經回答過你們了。”佩羅特說。 “完全正確。不過我們想詳細核對一下情況。吉賽爾夫人是什麼時候來登記機票的﹖” “17日用電話預定的。” “是第二天12點鐘的飛機﹖” “對﹐先生。” “可她的僕人說她希望預定8點45分的飛機。” “不﹐不﹐是這樣﹐夫人的僕人說預定8點45分的飛機﹐可已經滿員了﹐我們就給她 定下了12點的。” “奇怪了﹐”波洛說﹐“我一位朋友也打算去英國﹐可早班飛機只有一半的乘客。” 佩羅特翻了翻記錄本﹐“可能你的朋友說的不是那一天。” “不﹐就是在謀殺發生的那一天。他說假如錯過了早班﹐他將改乘普羅米修斯航班。” 波洛盯著佩羅特﹐發現他雙眼不停地眨動﹐前額也滲出了汗水。“佩羅特先生﹐這是一 樁謀殺案﹐如果你隱瞞了任何真相都將對你極為不利。” 佩羅特的嘴張開著﹐雙手在顫抖。 “說吧﹐”波洛的聲音挺強硬﹐“他們給了你多少錢﹖誰給的﹖” “我不是有意的……我根本想不到……” “多少﹖是誰﹖” “5000法郎﹐我不認識他……這會毀了我。” “不說出來才會毀了你﹐全都說出來﹗” 汗水從佩羅特的頭上流了下來﹐“我是無意的。那個人說想去英國﹐去找吉賽爾夫 人借錢。他說她第二天要去英國。我對他說早班飛機已經滿員了﹐我給了吉賽爾夫人一 張中班機票﹐座位是2號。我想﹐這又有什麼不妥﹖美國人就是這樣做事不講規矩。” “美國人﹖”福尼爾連忙問。 “嗯﹐個子比較高﹐帶著眼鏡﹐留著山羊胡子。” “他訂座了嗎﹖” “訂了﹐吉賽爾夫人旁的1號座位。” “他叫什麼名字﹖” “塞拉斯?哈珀。我看了報紙﹐那人沒有上飛機。” 福尼爾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向警察隱瞞了情況﹐這是很嚴重的。”說完他和波 洛離開了售票處。一走到街上﹐福尼爾脫帽向波洛鞠躬﹕“我向你致敬﹐波洛先生。你 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那天在飛機上一位乘客說早班飛機空了一半﹐而埃莉斯去訂票時早班飛機已經滿 員了。這兩件事無法吻合。此外﹐我記得乘務員說吉賽爾習慣乘坐8點45分的那班飛機。” “那麼﹐我的朋友。”波洛說﹐“不過﹐在巴黎假扮成美國人那還不容易﹖沉重的 鼻音﹐嚼著口香糖﹐留著胡子﹐帶著眼鏡--這是典型的美國人的舞台形象。”他從口 袋中拿出雜志的插畫。 “你在看什麼﹖” “身著泳裝的伯爵夫人。” “可她美貌迷人﹐身材苗條﹐不像是高大曲背的美國人。不﹐不可能。” “我可並沒有說是。”波洛仍然繼續看著手中的畫片。 ------------------ 第12節 斯蒂芬?霍布里27歲﹐長臉長下巴﹐精力充沛﹐但看起來大腦並不發達﹐他心地善 良﹐有些自命不凡﹐並且固執。他將早餐盤端到桌上准備就餐﹐當翻開桌上的報紙時﹐ 猛然皺了一下眉頭。他搖搖頭起身上了樓。他敲了敲門﹐里面一個清脆的聲音說﹕“進 來﹗”他走了進去。 這間寬敞華麗的臥室面對南方﹐西西里?霍布里坐在床上﹐面前放著一個早餐食物 架。在這可愛的氣氛當中﹐任何男人都將為之神魂顛倒﹐但對霍布里爵士來說﹐他妻子 已經失去了昔日的風采。3年前﹐嬌柔的西西里使他瘋狂地墜入愛河。如今一切已經過去﹐ 他變得穩健面而有理智了。 霍布里夫的吃驚地說﹕“什麼事﹐斯蒂芬。” “西西里﹐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我們已經約定沒有必要這樣生活下去﹐你將有自 己的房子種生活費用﹐非常可觀的一筆費用。你干嘛又突然回來了﹖” “我覺得這樣更好。”西西里聳聳肩﹐“對﹐你喜歡的女人是克爾﹐你應當種她結 婚。” “現在為時已晚﹐因為我和你結了婚。”爵士說﹕“可是你討厭這個地方﹐討厭這 里的生活﹐那你干嘛又回到霍布里家族來﹖” 西西里板著臉說﹐“剛才我想過了﹐還是回來的好。” “剛才﹖”他想了想然後又說﹕“西西里﹐你從那個法國女人那兒借了錢嗎﹖就是 那個在飛機上被謀殺的女人。” “沒有﹐當然沒有。” “別裝傻了﹐西西里。假如你借了錢﹐最好告訴我。警察遲早會抓住兇犯的。如果 你和這件事有什麼牽連﹐我們最好事先有所准備﹐然後找家庭律師福克斯來幫忙處理。” 西西里氣憤地從床上撐起來說﹕“也許你以為我是兇手﹐可我從不知道還有那種殺 人的玩意兒。我知道你恨我﹐巴不得我明天就去死。” “你說得誇張了﹐我所擔心的是我們家族的名聲。”說完他轉身離開了房間。頭上 的脈搏在跳動﹐他無法平靜下來。她從前是多麼溫柔可愛﹐可現在變得庸俗、墮落、邪 惡。他吹了一聲口哨。一只卷毛狗沖著他搖頭擺尾跪了過來﹐他們一前一後走出了院宅。 他毫無目的地走著﹐心里很亂。在一條窄道上他遇見了騎著栗色馬的維尼夏?克爾小姐。 “你好﹐維尼夏。” “你好﹐斯蒂芬。”他們寒暄了一陣子。 “西西里昨晚又回來了。”斯蒂芬說﹐他倆沉默了片刻。“維尼夏﹐你知不知道飛 機上那件事是誰干的﹖” “不知道﹐”她說﹐“不是西西里也不是我。她就在我對面﹐我們一直在注意著對 方。” “維尼夏﹐”斯蒂芬說﹐“我認識你已經很久了﹐你能不能告訴我西西里究竟與這 個吉塞爾有沒有什麼瓜葛﹖”這時他發現騎在馬上的維尼夏十分迷人﹐風度翩翩。 “不知道。不過說實話﹐即使有我也不會吃驚。你干嘛這麼擔心﹖你們已經處於半 分居狀態﹐那是她的事。” “只要她名義上還是我的妻子﹐就不能說與我沒關系。” “那麼﹐你--你同意離婚了嗎﹖” “只怕她不肯接受。”他們沉默了一會﹐他又說﹕“假如我離了婚﹐維尼夏﹐你願 意嫁給我嗎﹖” “人想會的。”她低頭看著馬眼說。斯蒂芬﹐她是多麼地愛他﹐他們青梅竹馬﹐可 後來那個巧於心計的合唱隊姑娘使他著了魔。“斯蒂芬﹐我有個主意﹐我倆私奔﹐西西 里准會同意離婚的。” 他猛然打斷她﹐“我不讓你這麼做﹐我不能敗壞你的名聲。” 維尼夏想﹕他有偏見﹐有時固執﹐但我會永遠愛他。“好了﹐斯蒂芬﹐我得走了。” 她輕蹬了一下馬肚﹐揮手遠去。她騎馬走了一會兒﹐無意中鞭子落在了地上。林中走出 一個男人拾起鞭子遞給她﹐並十分誇張地向她鞠了一大躬。 “那個外國人﹐飛機上是他給我讓的座﹐他們說他是偵探。他到這兒干嘛來了﹖” ------------------ 第13節 出庭作証的第二天一大早﹐簡心神不定地來到安萬美發廳。安托萬先生的真名是安 德魯?利奇﹐他向她皺了皺眉。他無法理解她為什麼要乘飛機旅行﹐並從那引人注目的 謀殺案中安然脫身。她的金發朋友格拉迪斯在遠處向她擠眼﹐用手指了指身邊一位前來 做頭發的棕發女郎。簡走到格拉迪跟前﹐聽她說道﹕“親愛的﹐別理他﹐快去招呼顧客。” “您好﹐夫人。很久不見了。您今天染發﹖” 手拿《隨筆》雜志的棕發女郎說﹕“我想下周再說。”她猛然放下手中的雜志﹐ “你就是昨天出庭的那姑娘﹖太可怕了。給我說說。” “是夫人﹐真的挺可怕。”她開始講述起來﹐並且還得回答沒完沒了的問題。這下 一發不可收拾﹐所有的顧客都希望讓“那個飛機上的姑娘”給他們做頭發。簡一遍又一 遍地重復敘述﹐她受不了了﹐來到安托萬的辦公室要求增加報酬。 “你和謀殺案有牽連﹐我讓你留下來都算不錯了。” “顧客都是沖著我來的。亨利美發廳還表示立即聘我。兩位記者打算對我采訪報道。” 安托萬沉默了﹐然後點頭同意了簡的請求。格蘭迪斯由衷地為朋友感到自豪﹐“安 德魯終於認輸了﹐我欽佩你的膽識。” 於是﹐簡的敘述日復一日地重復著﹐沒有一點變化﹐好像在舞台上扮演的角色。一 天晚上﹐諾曼?蓋爾邀請她吃飯﹐他們談得挺投機﹐並且發現擁有許多共同的愛好。又 過了幾天﹐在美發廳﹐簡開手提包時﹐無意中將諾曼?蓋爾的一封信落在了地上。格蘭 迪斯湊了過來﹐“你男朋友的﹖” 簡的臉在些泛紅了﹐“不是。我在派尼特認識的一位牙科大夫。” “牙科大夫﹖他的牙一定挺白。他想吻你的時候准會說﹕‘箐再張大一點’。” “別逗我了﹐格蘭迪斯。”這封信邀請簡星期六共進晚餐。這天中午﹐簡拿到了增 加的工資﹐她的情緒可好了。這天中午﹐她換好裝﹐來到一家餐廳准備好好享用一頓。 她在桌旁坐定後要了菜飯﹐然後拿出一本書准備翻閱。她用眼角向四周看了看﹐發現有 一個年青人微笑著向他走來。 “還認識我嗎﹖飛機上的謀殺案算是自我介紹。” “哦﹐瓊?杜邦。”簡想﹐他是法國人﹐人們說得當心那些法國人。“你還在英國﹖” “對。不過﹐我明天就回法國。警察抓到兇手了嗎﹖” “沒有。報上也沒有什麼新的消息。也許他們已經罷手了。這件事我一想來就毛骨 悚然。” “我也一樣﹐不過那種丑陋的女人死了也不足為惜。殺死她﹐也算是一種滿足吧。” “滿足﹖” “小姐﹐”他笑了起來﹐“隨便說說﹐我又沒試過。咱們換個話題吧。你們英國人 工作第一﹐然後是娛樂﹐最後是妻子。可妻子是人﹐應當放在首要的位置。” “我就喜歡那種把照顧妻子當成樂事的男人﹐把我看作是他的奢侈品。” “小姐﹐你這種想法我可不敢恭維了。不過﹐說實話﹐今天我有幸坐在你面前和你 說話﹐那是上蒼的安排。” “你是考古學家﹖挖什麼東西的﹖”簡說。她似乎很專注地聽著他談論自己工作﹐ 有許多事情她似懂非懂。瓊?杜邦最後說﹕“小姐﹐不知您是否介意……我明天就回法 國了﹐我想請你今晚吃飯。” “對不起﹐今晚我已經約了人。” “哦﹐對不起。你會再來巴黎嗎﹖” “還沒有這個打算。” “我……我不知道什麼時候再來倫敦。”他站起身﹐握著簡的手說﹕“我非常希望 能夠再次見到你。” 簡望著他遠去的身影﹐嘆了一口氣。她抬頭看了看鐘﹐然後向侍者要來帳單。 ------------------ 第14節 就在簡正經歷一段走運的日子的同時﹐諾曼?蓋爾的業務卻出現了危機。每天都有 病人打來電話﹐取消他們的預約就診﹐有各式各樣的借口--出門了﹐出國了﹐害了感 冒﹐也許短期內不在英國…… 眼前這位病人羅斯小姐說﹕“希金斯夫人打讓我轉告你﹐她一定得取消下周的預約。 哦﹐還有﹐布朗特上校說他星期四不能來。” 諾曼板著臉﹐點點頭。他放下手中的器械﹐陷入了深思。當時我的確在飛機上﹐但 這並不是我的錯﹐看來我的職業生涯要給毀了。奇怪的是﹐簡卻像中了彩一樣﹐而我的 病人都退縮了。那又有什麼關系﹖因為我認識了簡﹐她是多麼可愛…… 那天晚上與她吃飯的時候﹐他一直設法打起精神﹐但簡太敏銳了﹐她終於說﹕“你 好像有心事﹖” “對。那件謀殺案把我的病人都嚇跑了。我是牙科大夫﹐不是兇手。” “真是太不公平了。” “說實話﹐假如我弄到了什麼線索﹐我一定自己去跟蹤調查。”諾曼說。 “你看﹐那是克蘭西先生﹐一個人坐在那兒。我們不妨去跟蹤他。”諾曼愉快地接 受了簡的建議。他們靜靜等待著。 終於﹐克蘭西先生起身出了餐廳﹐諾曼和簡緊隨其後。克蘭西沒有乘車﹐手上挎著 外套﹐無目的地在倫敦的街頭逛悠﹐每到街口他就轉彎﹐結果每條街他都走了至少兩遍。 他來到一間肉舖前﹐朝里面望了片刻﹐然後拿出小本子寫些什麼。有時﹐他無意中回過 頭來﹐後面跟蹤的諾曼和簡便會看見他的嘴唇在動﹐好像是自言自語什麼。然後﹐他邁 開大步走著﹐在一幢房子前停下。他拿出鑰匙開病房走了進去。 諾曼和簡對視了一下﹐簡說﹕“卡丁頓廣場57號﹐這是作証時他說的地址。” “晚上好。”一個聲音從黑暗中冒出來﹐“好一出夜色跟蹤﹗”是赫邱里?波洛。 ------------------ 第15節 諾曼?蓋爾首先從驚訝中恢復過來﹐“當然﹐是--是波洛先生﹐你就這樣來維護 自己的名聲﹖” “可不是嘛。你們懷疑那可憐的克蘭西﹖知不知道偵破兇殺案的關鍵是什麼﹖” “找到兇手。”簡說。 “維護正義。”諾曼也說。 波洛搖搖頭﹐“你們倆都沒錯﹐依我看﹐關鍵是要澄清誰是無辜的。”他望著不住 點頭贊同的兩個年輕人說﹕“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我們現在就去拜訪聰明的克蘭西先 生。小姐﹐你就假扮我的秘書﹐這是速記本。” “我不會速記。”簡說。 “這沒關系﹐但你總可以記些什麼。好﹐蓋爾先生﹐我們一小時之後再見﹐就在老 爺店的樓上﹖”然後﹐他按響了門鈴。 克蘭西的房間有3面窗戶﹐室內擠滿了書架和雜亂無序的物什。 “這是我的秘書格雷小姐。”波洛介紹說。 “哦﹐當然﹐”克蘭西先生說﹐“可我的印象是﹐她在什麼美發廳工作﹐怎麼又成 了你的秘書﹖” 波洛看見了簡焦急的目光﹐“格雷小姐也臨時做做兼職秘書。” “哦﹐對。”克蘭西先生說﹐“你是私人偵探。請坐﹐格雷小姐……﹐對不起﹐椅 上有橙子汁﹗你坐這邊……。波洛先生﹐你坐這兒。”大家坐定後﹐克蘭西先生又說﹕ “我想你們一定是為吉塞爾謀殺案而來。” “完全正確。”波洛說﹐“克蘭西先生﹐您聰明﹐富於想象。正如你說的那樣﹐警 察已經把你列入嫌疑人之列﹐他們不可能來尋求你的看法。而我﹐赫邱里?波洛﹐則渴 望得到你的指教。” 克蘭西的臉由於興奮而漲紅了﹐“我打算將此案寫入我的下一本書﹐我想它一定會 成為暢銷書的。” “你研究過犯罪學﹐你的看法將十分有價值。我非常希望知道你的看法--究竟誰 是兇手。” “哦--”﹐克蘭西先生猶豫了片刻﹐“波洛先生﹐這和寫小說是兩碼事。在現實 偵破方面﹐我掌握的材料根本不及一名偵探。” “那麼我們共同來探討一定會十分有趣。” “對﹐那當然。” “首先﹐假如請你大膽推測﹐你的懷疑對象是誰﹖” “兩個法國人當中的一個。他們就坐在她對面。不過﹐我很難說得清楚。” “動機是應當首先考慮的因素。我堅信偵破工作的一條原則﹕‘誰能通過犯罪獲取 好處。’” “這我同意﹐”克蘭西說﹐“不過這案子有些不同。據說她女兒將繼承她的財產﹐ 或許飛機上其他一些人也會因此受益。比如﹐借了吉塞爾的債﹐她一死﹐他們就無需還 債了。” “我考慮有其他可能性。”波洛說﹐“假設吉塞爾知道這些人當中的某個人企圖謀 害她﹖” “企圖謀害﹖我看你這種想法有些不著邊際。” “我們應當想到任何可能性。此外﹐我只是想聽聽你的看法。”波洛說﹐“哦﹐對 了﹐你說你那支吹管是從什麼地方買的呢﹖” “大概是在阿布索隆古玩店﹐要麼是在米切--史密斯古玩店。” “哦﹐我也想去買一支做做試驗。那麼﹐格雷小姐請把這兩個地址記下來。”簡潦 草地在筆記本上記下了地址。波洛起身說﹕“耽擱你許多寶貴的時間﹐非常感謝你熱情 的款待。” “別這麼說。今晚我覺得很開心。我手上這部小說中一個罪犯的取名把我給難住了﹐ 我出去走了走﹐在一家肉店找到了我所希望的名字--帕吉特。” 波洛朝簡微微一笑﹐“作家的磨難”。克蘭西先生從書架上翻出一本書遞給簡﹐ “這就是我在克羅伊登機場談到的《紅色金屬的痕跡》﹐請允許我贈送給你。” “非常感謝。” “不用了。”克蘭西先生猛然看著簡﹐“你的筆記本上怎麼不是皮特曼速記系統﹖” 簡的臉紅了﹐波洛連忙上前解圍﹕“那是一種最近由捷克人發明的系統。” “是嗎﹖捷克斯洛伐克人真是一個了不起的民族﹐什麼都是由它發明的--鞋、玻 璃、手套、還有現在的速記法。”然後﹐他與客人一一握手﹐“希望我能夠為你們做些 什麼。” ------------------ 第16節 從克蘭西先生家出來﹐他們乘車直奔老爺店﹐諾曼?蓋爾正在等他們。波洛要了一 些肉凍和燉肉湯。 “情況怎麼樣﹖”諾曼問。 “格雷小姐是個一流的秘書。” “他可什麼都看出來了。”簡說﹐“你干嘛讓我記下那兩個地址﹖” “有些問題警方或許還未問過﹐但他們應當知道飛機上發現的吹管是一個美國人在 巴黎買的。” “巴黎﹖美國人﹖飛機上沒有美國人。” “說得對。現在又冒出個美國人﹐事情就沒那麼簡單了。” “反正﹐”簡說﹐“不是克蘭西先生﹐他已經有了一支吹管﹐沒必要再買。” 波洛點點頭﹐“還得繼續工作。首先懷疑所有的人﹐然後一一將清白者排除掉。關 鍵是要考慮作案的動機。” “那女人有沒有留下什麼材料﹖”諾曼說。 “所有的材料都給燒毀了。吉塞爾夫人好像是在借債的問題上受到敲詐﹐比如說﹐ 她知道有人想謀害她。” “你有什麼理由嗎﹖” “有的﹐”波洛慢慢地說﹐“為數不多的幾份文字材料中有一份能夠說明問題。好 了﹐我們還是從另一個角度來看這個問題﹐比如說這件事對你們的生活產生了什麼影響﹖” 簡談到了自己加薪的事情﹐諾曼述說了自己的不幸。 波洛認真地聽完後說﹕“幸運與不幸可能會持續1周﹐1個月或者1年。但是跟時髦總 是不能持久﹐擔心很快將會消失。” “你想讓我堅持住﹖我真想去加拿大或者其他什麼地方重新開始。”諾曼說﹐“可 我又不願離開英國。” “假如我找到了兇手﹐你就不必離開了。”波洛爽快地說。 “你真有這個把握﹖”簡說。 “以一種謹慎有序的方式對待它﹐找到答案並不困難。如果有人願意幫助我﹐我還 會提早解開這個謎。” “誰的幫助﹖”簡問。 “諾曼先生﹐然後還有你。” “我能做什麼﹖”諾曼情不自禁提高了嗓門。 “我給你勾畫一下我的計划。你寫封信給霍布里夫人--確切說﹐是我寫﹐由你抄 送給她。說你希望和她見面﹐說你記得你們曾同乘一架飛機去英國﹐還要提及有關吉塞 爾夫人業務來往的一些材料已經落入你的手中。” “然後呢﹖” “然後她會約你見面﹐你如期赴會﹐我到時會告訴你對她說什麼。你向她討價﹐要 --1萬英鎊。” “你瘋了。” “不。”波洛說﹐“我做事的確有些古怪。” “假如她報警把我送進監獄怎麼辦﹖” “她不會去找警察。” “她會告訴她丈夫。” “也不會。” “我看她不像是兇手。” “什麼﹖這是你的先入之見。我希望將事情理出頭緒。” “我不願去敲詐一個女人。” “哦﹐我的上帝。這不是去敲詐﹐而是為了產生某種效果。一旦有了眉目我將插手 進去。” “我不願去蹲監獄。” “不、不、不。倫敦警察廳的人我都認識﹐一旦出了什麼問題由我兜著。不過依我 推測﹐不會出現任何問題。” 諾曼嘆了口氣﹐讓步了。 “好﹐我們現在就寫。拿支鉛筆來。”波洛一字一句口授起來。“好了。我會告訴 你見了面怎麼說。格雷小姐﹐你去過劇院嗎﹖” “經常去。”簡說。 “看過由雷蒙特?巴勒克拉夫主演的美國劇嗎﹖” “看過﹐他很出色﹐頗具男子氣。” “我現在得立即去見他。”波洛說。 簡不解地望著他﹐多麼奇怪的小老頭兒﹐樹枝上的小鳥﹐從一個話題到另一個話題 上。 波洛好像看出了她的心思﹐“我的言行有嚴格的邏輯性﹐我們不能跳躍似地獲得結 論﹐應當謹慎地排除各種可能。” “排除﹖”簡略想了一下又說﹕“你已經排除克蘭西了。” “也許是。” “你排除了我們倆﹐現在你打算排除霍布里夫人﹖測驗一下‘企圖謀殺’是否正確﹖” “你反應真快﹐小姐﹐這的確是我的下一個目標。當提及‘企圖謀殺’時﹐我仔細 觀察了你﹐還有克蘭西和諾曼先生﹐你們的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因為你們與小筆記本中 記錄的‘企圖謀殺’沒有關系。” “你的確很有心計﹐而且你的調查方法設計得挺聰明。”簡說。 “那不過是一個非常簡單的辦法。” “什麼辦法﹖” “讓別人告訴你。任何人都喜歡談論自己﹐比如你的童年、父母和教育。” “我好像似懂非懂。”簡說﹐“好了﹐波洛先生﹐非常感謝你的晚餐。假如由於敲 詐諾曼進了監獄﹐你一定還得再請我。” 最後這句話使得諾曼皺了皺眉。波洛向兩位年輕人道別之後回到家里。他從抽屜里 拿出11位乘客的名單﹐用鉛筆在4個名字後面輕輕勾了一下﹐然後點點頭。他自語道﹕ “看來有答案了﹐雖然還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 第17節 亨利?米切爾和妻子吃午飯時﹐正好被前來拜訪的波洛先生趕上。他堅持讓米切爾 先生繼續吃飯﹐說自己不會耽擱得太久。他接受了米切爾先生的讓座﹐並說明了來意。 “我看這案子有些難辦﹐”米切爾說﹐“飛機上所有的人都說沒有看見什麼異常的 情況。” “你說得對。” “這件事弄得亨利心神不定﹐”他妻子說﹐“有時晚上還睡不著覺。” “我理解你的心情﹐”波洛同情地說﹐“不過﹐你過於敏感了﹐這件事的發生又不 是你的錯。” “我讓他不要老是這樣自責﹐”米切爾夫人說﹐“那是些外國人在相互殘殺﹐事情 發生在英國的飛機上﹐這太卑鄙了。” 米切爾先生帶著困惑的神情搖搖頭說﹐“倫敦警察廳的先生們一次又一次地問我﹐ 有沒有注意到什麼不尋常的情況。沒有--我認認真真地想過。假如我開始收帳單的時 候就叫醒她﹐也許--” “這並沒有什麼兩樣﹐你們不過是空中乘務員﹐無法避免這種事。”波洛說﹐“有 一件事我想問問你﹐米切爾﹐你在收拾吉塞爾夫人的小桌的時候﹐她的餐具是否被重新 放置過﹖” “你是說當我發現她死了的時候﹖” “對。比如說調羹、刀叉還有鹽瓶。” 乘務員米切爾搖搖頭﹐“桌上什麼都沒有﹐都被收走了--除了咖啡杯。我當時驚 惶失措。警察來過﹐他們檢查過飛機。” “好了﹐”波洛說﹐“我想找時間和你的同事戴維斯談談。” “他現在在早班飛機上服務。” “這件事對他影響大嗎﹖” “哦﹐你知道﹐他是年輕人﹐那是一種刺激。別人請他吃飯﹐讓他把經過講出來。” “他有女朋友嗎﹖”波洛說﹐“這件事一定把她嚇壞了。” “他正在追求約翰遜的女兒﹐”米切爾夫人說﹐“她可不希望她的男朋友與謀殺案 有任何牽連。” “多麼好的見解﹐”波洛起身說﹐“謝謝你們。不要為這件事擔心。” 波洛離開米切爾家幾個小時之後便找到了乘務員戴維斯﹐他向他詢問了同樣的問題。 “桌上的東西沒人動過。” “比如說有沒有什麼東西丟失了﹖” 戴維斯想了想說﹕“似乎有。警察檢察過飛機之後﹐我去收拾桌子。我注意到死者 的碟子里有兩支咖啡調羹。當然﹐有時由於我們工作的失誤﹐也有這種情況。” 波洛又問了一個問題﹕“你覺得法國姑娘怎麼樣﹐戴維斯﹖” “英國姑娘就夠我受的了。” ------------------ 第18節 詹姆斯?賴德接過印有赫邱里?波洛字樣的名片時感到有些意外﹐他十分熟悉這個 名字﹐於是讓秘書請波洛進來。 “非常抱歉前來打擾你。”波洛說﹐“我是為吉塞爾夫人謀殺案而來。” “那麼﹐請坐。”賴德說﹐“前幾天檢察官來過了﹐他們問了許多不該問的事情。” “他們正設法全面收集情況。” “但他們也沒有必要如此咄咄逼人﹐”賴德先生尖酸的說﹐“總得考慮別人的感情 和業務吧。我的處境比較微妙。我就坐在她前面。假如我知道有人要謀害她﹐我決不會 坐那趟飛機了。” “你就沒有一點收獲﹖”波洛微笑說。 “任何事物都有其光明的一面。說實話﹐由於這件事我輕而易舉地弄到了一大筆錢。 我做為目擊証人再加上記者們的豐富聯想﹐可夠幾家報紙忙的了。” “真有趣。”波洛說﹐“謀殺案影響了許多人的生活。拿你來說吧﹐你意外獲得一 筆可觀的收入﹐也許你目前急需用這筆錢。” “錢總是好東西。”賴德先生機敏地看了波洛一眼。 “可有人靠挪用、敲詐等不法手段獲取錢財。”波洛說﹐“於是﹐一些復雜的事情 就出現了。” “我想你別再拐彎抹角了。” “那麼談談這件事的陰暗面吧。由於你未能在巴黎籌借到款子﹐那筆意外的錢財對 你來說一定十分有意義。” “你怎麼知道這件事﹖”賴德先生有些憤怒。 波洛微笑道﹕“反正這是事實。” 賴若有所思地說﹕“我時常納悶﹐一小筆錢就會使人產生危機感﹐甚至毀掉他的聲 譽。那麼﹐你希望我說什麼呢﹖” “由於職業的關系﹐我聽說你和吉塞爾夫人有過什麼交易﹐盡管你一直否認。” “誰說的﹖完全是撒謊。我從未見過那女人﹗” “哦﹐”波洛說﹐“我將就此事進行調查。” “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別激動﹐也許是個誤會。” “我想也是﹐我從不願意和那種時髦的上流社會女人攪在一起。” 波洛起身說﹕“對不起﹐也許消息來源有誤。” ------------------ 第19節 霍布里伯爵夫人坐在臥室梳妝台邊﹐面前是一大堆考究時髦的化妝品﹐她緊抿嘴唇﹐ 心里感到不安。她把那封信已經看了4遍﹕ 霍布里伯爵夫人﹕ 我已經獲得已故的吉塞爾夫人的一些材料。如果您或者雷蒙特?巴勒 克拉夫先生有意﹐我將非常榮幸與您見面。 或許﹐您希望我與您丈夫討論此事﹖ 您忠誠的約翰?魯濱遜 那個該死的法國女人發誓說﹐萬一出現意外﹐她已有所安排以保護她的客戶。霍布 里夫人的手在顫抖﹐她拿起一瓶洒﹐昂脖灌了下去。該怎麼辦﹖當然﹐應該和他見面﹐ 了解他的底細。她走到書桌旁﹐草草寫了一封回信﹐信中邀請魯濱遜先生明晚11點在她 家見面。 “我該怎麼辦﹖”諾曼急得臉都有些紅了。 “你將演出一幕喜劇﹐只需稍作打扮就行了。”波洛把他拉到鏡子前﹐“你看著自 己﹐想象自己是聖誕老人﹐要去使孩子們開心。弄上一些假胡子、假眉毛、假頭發﹐再 弄些定型發膠。” “我經常在業余劇院演出。”諾曼固執地說。 波洛聳了聳肩﹐“不﹐我的朋友。你是敲詐者﹐不是喜劇演員。我希望你能使夫人 產生一種畏懼感﹐而不是一見到你就讓她笑破肚皮。到洗手間去﹐然後以嶄新的面貌走 出來。” 1刻鐘之後﹐諾曼?蓋爾精神振作走了出來﹐波洛贊許地點了點頭。他向諾曼?蓋爾 面授機宜﹐諾曼認真聽著﹐不時點點頭﹐然後懷著復雜的心情出發了。 諾曼被引進霍布里夫人住所一樓的一間小屋﹐不一會兒霍布里夫人走了出來。 “魯濱遜先生嗎﹖”西西里說﹐“我收到了你的信。” 諾曼振作精神﹐咧嘴一笑﹐然後高聲說﹕“我知道。你覺得怎麼樣﹐霍布里夫人﹖” “人不明白你的意思。” “得了﹐你一定要我把話挑明嗎﹖誰不羨慕海邊的風情時光﹐可你丈夫卻不太同意。 老吉塞爾真是了不起﹐什麼好處都讓她給撈走了。現在的問題是由你還是霍布里爵士來 處理這件事。”諾曼的目光沒有離開微微顫抖的霍布里夫人﹐“我是賣方﹐你是買方。” “你有什麼憑據﹖” “霍布里夫人﹐那是另外一件事情。” “我無法相信。拿証據給我看。” “哦﹐不﹐”諾曼狡黠地搖著頭﹐“我不會帶証據來﹐只有新手才會這麼做。如果 你願意合作並且付了錢﹐我就把東西給你。” “你……你要多少﹖” “1萬英鎊--不是美元。” “我哪兒去弄這麼些錢呢﹖” “你會有辦法的。算了﹐看在一個女人的份上﹐我只收8千﹐我給你兩天時間考慮。” “我弄不到這麼多錢。” 諾曼嘆了口氣﹐搖頭說﹕“也許霍布里男爵知道怎麼辦。我知道巴勒克拉夫雖說前 途無量﹐但目前他並不富有。”他停頓一下又補充道﹕“我和吉塞爾一樣說話算數。” 未等對方開口回答﹐他連忙走出房間。他來到街上﹐抹了一下額頭﹐“感謝上帝﹐終於 結束了。” 1小時之後﹐霍布里夫人收到了一張名片﹕赫邱里?波洛先生﹐自稱是巴勒克拉夫讓 他來的。她連忙讓門房請客人進來。波洛進屋後向主人深鞠一躬﹐西西里跨前一步說﹕ “是巴勒克拉夫讓你來的﹖” “夫人﹐坐下慢慢說。”波洛用命令式的口氣說﹐“夫人﹐我希望你能把我當朋友。 我前來告之你﹐情況很嚴重。我並不需要你告訴我你的秘密﹐作為一個有名望的偵探我 已經事先知道了。” “偵探﹖我記起來了﹐你也在飛機上。” “對﹐是我。好了﹐今天上午有人來拜訪你﹐他叫布朗﹖” “魯濱遜。”西西里連忙說。 “都一樣﹐他經常變更名字。他獲得了吉塞爾夫人的一些材料就前來敲詐你。他要 多少﹖7千英鎊﹖” “8千。” “可你一時無法籌到這筆錢﹖” “對﹐我有些債還沒有付清。”她望著他﹐“你怎麼知道這些事情﹖” “因為我是赫邱里?波洛。不用害怕﹐我知道怎麼對付這個魯濱遜。夫人﹐請相信 我﹐你只需對我說實話。” “你真能幫助我﹖” “我發誓這個魯濱遜將再也不會出現了。” “那好﹐我全都告訴你。18個月前我入不敷出﹐我從她那兒只借到一小筆錢。” “是誰介紹的﹖” “雷蒙特?巴勒克拉夫。從那以後﹐我要多少她就借多少。” “那麼﹐你害怕你丈夫知道這件事﹖” “史蒂芬不是個東西﹐他想和我離婚﹐與別的女人結婚。” “你不想離婚﹖” “不。我--” “你借這麼多錢﹐想過怎麼樣歸還嗎﹖” “想過。可我無法還錢﹐那老婦人要挾說要將此事告訴我丈夫。” “那麼她的死是上蒼在保佑你了﹖” 西西里真誠地說﹕“是這樣。” “然而你又有些不安﹐因為在飛機上的乘客當中只有你希望她死去﹐特別是由於你 離開巴黎的頭一天晚上你去找過她﹐然而在聽証會上你說你並不認識她。” “我還能說什麼呢﹖不過﹐我不是兇手。我坐在座位上從未挪動過﹐請相信我。” “我相信你--有兩個理由﹕你的性別﹐還有那只黃蜂。” “黃蜂﹖”她盯著他。 “也許它對你沒有意義。那我再問你兩個小問題。案發前一天巴勒克拉夫在巴黎嗎﹖” “在﹐我們一起吃的飯﹐他說我最好單獨去找吉塞爾。” “好﹐還有個問題。你的藝名是西西里?布蘭德﹐那你的真名呢﹖” “馬莎?傑布。” “出生地呢﹖” “唐卡斯特。怎麼﹖” “對不起﹐僅僅是出於好奇。霍布里夫人請接受我的一個建議﹕體面地和男爵離婚﹐ 因為你將獲得一大筆財產。” “一大筆財產﹖” “你可以去找位億萬富翁。” “眼下富翁已經為數不多了。”西西里笑了起來﹐她覺得波洛挺逗。“你發誓那個 人不會再來煩我了﹖” “赫邱里?波洛從來說話算數。” ------------------ 第20節 偵探長賈普來到哈利街布恩特大夫的診所﹐他遞進一張紙條後便坐在候診室等待。 這里有一男兩女﹐隨後又來了些病人。從他們的談話當中﹐賈普知道布賴恩特大夫的醫 術高明﹐信譽極佳。1刻鐘之後﹐秘書將賈普帶到大夫的問診室。布賴恩特起身和探長握 手。 “很報歉在你工作時間前來打擾﹐我不會耽擱太久﹐還是為了蛇毒那件事。” “我不是病毒學家﹐”布賴恩特微笑道﹐“你應當去找溫特斯普。” “對﹐雖說他是專家﹐可專家們說的話一般人很難聽得懂。我只想知道蛇毒是否可 以用於治療癲癇。” “這方面我也不是專家。不過我聽說注射蛇毒治療癲癇效果不錯。” “你是飛機上的乘客﹐對這案子一定有些看法。我覺得在我去找專家咨詢之前﹐你 的專業知識一定會對我有所幫助。” 布賴恩特笑道﹕“謀殺就在眼前發生﹐任何人都不能不為之所動。我空閒下來時也 想過這案子。” “你怎麼想的呢﹖” 布賴恩特慢慢地搖搖頭﹐“整件事情難以讓人相信。兇手想不讓人看見﹐那只有百 分之一的可能性﹐但他卻甘冒如此巨大的風險。此外﹐兇手竟然選擇了蛇毒做為行兇的 手段。” “我看知道布姆斯蘭這種毒物的人為數極少﹐更不用說具體使用它了。我想你一定 沒有接觸過。” “因為沒有必要。我的一位朋友在做熱帶動植物方面的研究﹐在他的實驗室里有干 蛇毒的標本﹐比如眼鏡蛇﹐可我沒有見過什麼布姆斯蘭的蛇毒。” 賈普拿出一張紙條﹐“溫特斯普開列了3個名字﹐要我前去咨詢。你認識他們嗎﹖” “我和肯尼迪教授不熟。與海德勒來往較多﹐你提及我的名字他就會盡力幫忙。卡 邁克爾是愛丁堡人﹐我本人不認識他。” “非常感謝﹐我不再耽擱你了。”走到哈利大街上﹐賈普會心地笑了﹐“我敢打賭 他絕不會知道我此行的目的。” ------------------ 第21節 賈普回到倫敦警察廳﹐聽說波洛正在等他。 “我是來向你討情況的。”波洛說。 “我只能說還沒有新的進展。巴黎的古玩商認出了他所出售的吹管﹐福尼爾一直很 關心分散注意力的時間。整個旅途中沒有任何意外情況發生。這是一樁半涉外的案子。 我們可以說是法國人干的﹔巴黎也可以說是英國人干的﹐不干我們的事。” “你真認為是法國人干的﹖” “不。那個考古學家成天埋頭於地下﹐他怎麼說你就怎麼信。他們說一串發黃的珠 有5322年的歷史﹐你能說什麼呢﹖不過﹐說老實話﹐我不認為是法國考古學家所為。” “那你懷疑誰呢﹖” “那個克蘭西﹐他舉止奇怪﹐腦子里裝滿了荒唐的主意。” “也許吧。據我看﹐小黑本里的CL52就是霍布里夫人﹐不過她的動機不詳。兩個乘 務員似乎不太可能與吉塞爾有什麼聯系。” “布賴恩特大夫呢﹖” “據說他和一位病人吸毒﹐醫務局正在處理這件事。他可能是RT362。我去問他從哪 兒能弄到蛇毒﹐結果一無所獲﹐被他打發走了。賴德好像很坦然。承認去過巴黎借款﹐ 還說出了一些地址和姓名﹐我們查過了。這案子看來真是糟透了。” “只不過是前景不明朗而已﹐‘糟透了’只存在於混亂的思維當中。” “隨便你怎麼說﹐結果都一樣。福尼爾那邊也沒有進展﹐也許你有﹐但你不願說。” “我正一步一個腳印地前進。” “那好﹐就讓我聽聽。” 波洛笑了笑﹐從口袋里拿出一張紙條﹐“我的看法是﹐謀殺的目的是希望產生某種 效果。這案子已發生3周了﹐今天我就其結果歸了歸類。”他攤開紙條﹐賈普湊了過去。 格雷小姐--暫時樂觀﹐增加了工資。 蓋爾先生--挺糟﹐職業生涯受挫。 霍布里夫人--假如她是CL52﹐有利。 克爾小姐--不利。吉塞爾一死﹐霍布里男爵將更不可能找到離婚的理由。 克蘭西先生--有利﹐又有了寫書的題材。 布賴恩特大夫--有利﹐如果他是RT362。 賴德先生--有利﹐有關謀殺的文章使其獲得一筆錢﹐並且如果他是XVB724 杜邦先生--沒有影響。 瓊?杜邦先生--沒有影響。 米切爾--沒有影響。 戴維斯--沒有影響。 “你覺得這會有什麼幫助﹖”賈普懷疑地問。 “這分類很明確﹐”波洛說﹐“對克蘭西、格雷、賴德還有霍布里夫人來說此案有 積極的作用﹐對蓋爾和克爾來說有負面的作用﹐而布賴恩特則居其中間。” “我看不出這分類有什麼意義﹐”賈普憂郁地說﹐“福尼爾在巴黎也沒有什麼進展。” “此案最有趣的部分就是吉塞爾的人品和性格。她沒有朋友、沒有親人﹐她也沒有 留下一張照片和相關的物什。而現在小莫里索一夜之間便成了吉塞爾夫人。” “可現在我們仍然沒有線索。” “有的。” “吹管和毒針﹖” “不、不。吉塞爾夫人的咖啡盤子里有兩只調羹。” ------------------ 第22節 敲詐事件後的那天晚上﹐諾曼?蓋爾、簡和波洛在一起吃飯。諾曼為自己不必再假 扮魯濱遜而感到欣慰。 “從我和她的談話時看得出﹐她和吉塞爾夫人有過聯系。”諾曼說。 “很顯然﹐”波洛說﹐“不過我了解到更詳細的情況。大多數人雖然表面上說的是 一套﹐但他們在心中卻暗地盤算。比如說﹐有人抱怨‘我不想呆在辦公室里﹐我想去什 麼遙遠的國度重塑自我。’可他卻滿足於安穩和舒適的辦公室工作。” “這麼說﹐”簡說﹐“我去國外旅行的動機不純了﹖” 波洛看著她微笑﹐“你還年輕﹐人一生自然會做出諸多選擇﹐可最終會確定自己生 活的模式。” “比如﹐我希望富有。” “哦﹐那可就更難了。” “我不同意你的法﹐”蓋爾說﹐“由於一個偶然的機會我成了牙科大夫。我叔叔是 牙醫﹐他希望我也從事他的職業﹐但我卻希望周游世界﹐閱盡人間百態。我曾一度放棄 行醫去了南非的一個農場﹐然而收獲不大。結果我不得不順從了叔叔的意願又重操舊業。” “現在你又被迫棄醫去加拿大﹖” “這一次我不得不這麼做。”諾曼說。 “我出門旅行可是出於自願。”簡說。 “好了﹐”波洛說﹐“我下周去巴黎﹐我希望你做為我的秘書﹐我會付你好報酬的。” 簡搖搖頭﹐“我得辭掉安托萬美發廳的工作﹐那可是一份好差事。” “我這份也是﹐挺不錯。” “對﹐不過那只是暫時的。” “我保証再給你找一份同樣好的工作。” “謝謝。可我現在不冒此風險。” 波洛無可奈何地看著她。可3天之後簡打來電話﹕“那份工作我還可以做嗎﹖” “當然。怎麼﹖你改變了主意﹖” “我和安托萬大鬧了一場。我對一位顧客發脾氣﹐我對她一五一十說出了我的看法。” “我說過人明里說一套﹐暗地里卻想著別的事情。” “也許是我的嘴害了我。不過﹐現在我首先想到的是巴黎﹐也許你會說我口是心非。” “她吧﹐就這麼定了。我會告訴你該怎麼做。” 波洛和他的新任秘書沒有乘飛機﹐簡認為這樣不錯﹐上次飛機上的遭遇她至今仍念 念不忘。他們在卡來訂了一間船艙﹐坐直達船到巴黎。波洛向她口授了自己的打算。 “到巴黎後我要去見幾個人﹐有律師梅特?亞歷山大﹐巴黎警察廳的福尼爾﹐還有 杜邦父子。不過﹐小杜邦由你負責﹐似乎他對你有些好感。他可能還記得你。” “其實我和他見過面了。”簡他們的邂逅告訴了波洛。 “那就更好了。小姐﹐我們這次去巴黎﹐你不得與任何人談論吉塞爾夫人的事情。 假如小杜邦執意要談﹐你可以說霍布里夫人是最大的嫌疑。我去找福尼爾也正是想確認 一下我的想法。” “可憐的霍布里夫人﹐你拿她當擋箭牌了。”簡想了一下又說﹕“你不懷疑是小杜 邦干的﹖” “不﹐不。”波洛說﹐“我只是想收集情況。此外﹐他似乎迷上了你﹐不是嗎﹖” 簡大笑起來﹐“他的思維簡單﹐不過挺可愛。他只知道擺弄什麼遠古化石之類的東 西。” “他和諾曼不一樣。”波洛說﹐“雖然兩人都希望周游世界。諾曼不是說准備去加 拿大嗎﹖” “他現在又想去新西蘭﹐說我會喜歡那兒的天氣。” “可現在你已經將自己托付給了波洛大叔﹐我將竭盡全力照顧你。” 兩天後他們到達巴黎﹐波洛和他的秘書以及杜邦父子來到一家僻靜的小餐館就餐。 英國來賓各自面對自己的談話對象﹐簡覺得小杜邦並不像在倫敦時那樣隨和。她一邊談 笑﹐一邊偷聽鄰座兩位老人的談話﹐她發現他們只字未提謀殺案的事﹐波洛不斷地說自 己對波斯考古興趣大增。最終不知是誰建議讓兩位年青人去看電影。他們走後﹐波洛拉 過椅子說﹕“如今經濟不景氣﹐籌資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接受過私人捐助嗎﹖” “哦﹐我的朋友﹐我們幾乎是跪著向別人請求資助。公眾對我們這一行的興趣不大﹐ 誰會關心陶器上的花紋和造型﹖” “那麼一次捐助有多少呢﹖500英鎊﹖” 杜邦先生驚訝地直起身體﹐“你想捐助﹖對我們來講那可是一個巨大的數目。” 波洛干咳了一下﹐“我只是想幫幫忙。請別誤解了。我的秘書﹐也就是你剛才看見 的姑娘﹐她希望與你們一同去探險。” 杜邦先生略有些不解﹐摸了摸胡子說﹕“哦﹐那沒問題。” “格雷小姐對古陶情有獨鐘﹐她畢生夢想有一天能挖到些古物。並且﹐她手巧心細。” “這可是一個有用的資質。”杜邦先生似乎接受了。 當波洛回到店時﹐正看見簡與小杜邦在大廳道別。然後﹐他們一同上了電梯。波洛 說﹕“我已經給你找到了一份稱心的差事。春天你將和杜邦父子一道去波斯。” “你瘋了嗎﹖我肯定不會去波斯。我打算與諾曼一道去新西蘭的馬斯維爾山。” 波洛和藹地向她擠了擠眼﹐“我的孩子﹐離5月份還有幾個月的時間。愉快的微笑並 不意味著認可。正如我和老杜邦談及捐助之事﹐並不意味著我就要簽支票。” ------------------ 第23節 翌晨10點半﹐表情憂慮的福尼爾來到波洛的客廳﹐熱情地和矮小的比利時人握手。 “我想告訴你我的想法。” “哦﹗”波洛的臉上放著光彩。 “那天你在倫敦說﹐兇手為什麼就不把兇器塞出通風口﹖我找到了答案﹕我們很容 易就找到了吹管﹐因為這是兇手所希望的。” “太好了﹗”波洛說。 “我進一步問自己﹕兇手干嘛要這麼做﹖我的答案是﹐吹管這件兇器根本就沒有使 用過。” “太好了﹐太好了﹗這也是我的推理。” “我以為兇器只是毒針﹐兇手是用其他什麼東西發射的。我記得你堅持要一份乘客 所有物品的清單﹐有兩件東西吸引了我的注意力--霍布里夫人有兩只煙盒﹔杜邦父子 的桌上有幾根庫爾德人的竹管。” 波洛靜靜地望著他﹐然後說﹕“你的思路是對的﹐但有些偏頗。別忘了那只黃蜂- -”這時電話響起﹐他拿過話筒﹕“你好。對﹐是我﹐赫邱里?波洛……﹐是亞歷山大 先生嗎﹖……福尼爾先生……對……對﹐他剛到。”他扭頭低聲對福尼爾說﹕“他去巴 黎警察廳找過你。他很激動﹐要來見你。” 福尼爾接過電話﹕“喂﹐你好。……我是福尼爾……﹐什麼﹖……什麼﹖好﹐好﹐ 我們馬上就去。”他放下話筒﹐面對波洛﹐“是吉塞爾的女兒﹐她來索要遺產。” “她從哪兒來﹖” “大概是美國。亞歷山大讓她11點半到﹐還讓我們立即去見他。” “我們就去。我一直等待的幕後者終於露面了﹐很快就會有答案了。” 亞歷山大先生愉快地接待了他們﹐相互寒暄之後﹐他轉入了正題﹕ “我昨天收到一封信﹐莫里索小姐也就是現在的理查茲小姐要求今天上午前來拜訪。 她已經結婚﹐正好24歲﹐並帶來了身份証明文件。”他打開桌上的檔案夾里面有喬治? 萊曼和瑪麗?莫里索的結婚証書﹐在魁北克登記注冊﹐時間為1910年﹐還有莫里索?萊 曼的出生証明等材料。亞歷山大先生放下材料說﹕“據我看﹐莫里索認識萊曼時﹐她是 幼兒園的教師﹐同時還替孩子們縫補衣物。她丈夫待她不好﹐兩人離了婚﹐她又恢復了 自己婚前的姓名。魁北克瑪麗孤兒院曾接收過一個孩子﹐她在那里長大。瑪麗?莫里索 不久和一位男人離開加拿大去了法國﹐此後瑪麗也就是當時的萊曼夫人定期給加拿大的 孩子寄錢﹐一直到她21歲。” “那姑娘是怎麼知道自己是繼承人的﹖” “我們在一些刊物上登記了廣告﹐瑪麗孤兒院院長有一天發現了其中的一則﹐她拍 了份電報給理查茲夫人﹐她當時在歐洲﹐正准備返回美國。” “誰是理查茲﹖” “依我的推論﹐他是美國人或是加拿大人﹐職業是手術器械制造商。” “他沒有和妻子一塊兒去歐洲﹖” “沒有。他還在美國。” “關於她母親之死﹐理查茲夫人在沒有提供有價值的情況﹖” 亞歷山大律師搖搖頭﹐“她對她一無所知﹐假如不是院長提起﹐她幾乎都忘記了自 己母親的婚前姓名。” “看來﹐”福尼爾說﹐“她的出現對我們並沒有多大的幫助。依據我的推斷﹐調查 應集中在3個人身上。” “4個。”波洛說。 “4個﹖” “依據你的思路﹐應該是4個。兩只煙盒﹐庫爾德的竹管﹐還有一支長笛。” 福尼爾興奮起來﹐這時門開了﹐一位年長的報務員說﹕“那位女士回來了。” “好。”亞歷山大說﹐“……請進吧﹐夫人。我來介紹一下。巴黎警察廳的福尼爾 探長﹐著名私人偵探赫邱里?波洛先生。他們正在調查你母親那樁謀殺案。” 理查茲夫人的打扮瀟洒別致﹐一雙眼睛滿精神的。她伸出手﹐說子些感激的話。 “我過慣了孤獨的生活。一夜之間成了富有母親的女兒﹐我感到不太適應。”她特別對 孤兒院院長充滿感激之情。 “你什麼時候離開孤兒院的﹖” “18歲﹐先生。我開始自食其力﹐曾經做過修指工、制衣工。後來我在尼斯遇上了 我丈夫﹐我們在鹿特丹結了婚。可他必須回加拿大﹐我們分開了一段時間﹐現在我打算 去和他團聚。”安妮?莫里索的法語講得很流利。 “你怎麼知道這不幸消息的呢﹖” “我從報上看到的﹐我根本不知道受害者就是我母親。院長給我拍了份電報﹐讓我 來找梅特?亞歷山大先生。” 福尼爾點點頭﹐看來她的話並沒有什麼價值。理查茲夫人留下自己所住飯店的地址 後離去了。 “那麼根據你的思路﹐”福尼爾說﹐“你懷疑她是騙子﹖” “不﹐我不懷疑。她的証明材料都是貨真價實的。奇怪的是我覺得在什麼地方見過 她。” “和死者長得相像﹖” “不﹐不是。我記不得了。”波洛說﹐“不過有一點十分肯定﹐這姑娘是吉塞爾夫 人謀殺案中最大的受益者。至於誰是吉塞爾夫人的女兒﹐我曾經設想過有3個人。維尼夏 ?克爾小姐出身名門﹐另外兩個呢﹖吉塞爾的僕人埃莉斯曾談到吉塞爾夫人孩子的父親 是個英國人﹐這兩個人應該與吉塞爾夫人的年齡一般大。霍布里夫人曾是合唱團的演員﹐ 她的家庭出身不太清楚。格雷小姐曾告訴我﹐她也是在孤兒院長大的。” “哈--哈﹗”法國探長說﹕“這就是你的思路﹖” 他們一同來到波洛下榻的飯店﹐福尼爾向波洛表示感謝﹐因為他提醒他注意那支長 笛﹐不過他並不懷疑長笛的主人布賴恩特大夫是兇手。波洛在櫃台前站住﹐他認出了什 麼人﹐福尼爾連忙退到一旁。 “布賴恩特大夫。”波洛說。 “波洛先生。”他們相互握手﹐站在布賴恩特身後的一個女人迅速朝電梯走去。這 沒有逃過波洛的眼睛。 “你的病人沒有你的照料能行嗎﹖” “我現在沒有病人了﹐”他說﹐“我已經退休了。” “突然決定的﹖” “必要的決定。每個人的一生都有其轉折點。我非常喜愛自己的職業﹐但十分遺憾 我不得不放棄它﹐因為我需要的是人類共同追求的東西--幸福。”他看見波洛沒有說 話又繼續說﹕“我深深愛上了自己的一個病人﹐她丈夫由於吸毒給她帶來了不盡的痛苦。 她自己沒有錢﹐只得依賴他。我猶豫了很長一段時間﹐但終於下定了決心。我們打算去 肯尼亞開始新的生活﹐她受的苦太多了﹐我希望給她幸福。波洛先生﹐我對你說這些﹐ 是因為你遲早會知道的。” “我理解你﹐”波洛說﹐“我看見你還帶著長笛。”波洛看見他愛撫地摸了摸長笛﹐ “我為你的未來祝賀。”他目送布賴恩特大夫遠去。波洛招呼福尼爾過來﹐他們在服務 台給魁北克去了一個長途電話。 ------------------ 第24節 波洛、福尼爾和簡來到餐廳。波洛告訴簡剛才發生的事﹐她很吃驚﹐“她長什麼樣﹖” “中等身材﹐皮膚略黑﹐長下巴﹐瓜子臉。” “她現在不是安妮?莫里索﹐”福尼爾說﹐“是安妮?理查茲夫人﹐她結婚了。” “她丈夫也來了嗎﹖” “沒有﹐他在加拿大或是美國。” “我剛才和瑪麗孤兒院長通了話﹐”波洛說﹐“她確認了瑪麗在孤兒院的那一段經 歷﹐她認為吉塞沒有對她的女兒產生什麼影響﹐她定期給她寄錢﹐但從未提出前去看望 女兒。安妮離開孤兒院後也常給院長去信。院長從報上看到吉塞爾夫人被謀殺之後就拍 了電報給安妮。” “那她丈夫呢﹖”福尼爾說﹐“吉塞爾肯定結過婚﹐她丈夫是個很重要的線索。” “這也是我打電話的原因之一。喬治?萊曼是吉塞爾的黑人保鏢﹐他早年死於戰亂。” 他停頓了一下又說﹕“我剛才說什麼來著﹖好像是什麼有價值的事情﹖”福尼爾把他的 話大致重復了一遍﹐波洛不滿地搖搖頭。 吃過飯﹐波洛建議大家去咖啡廳坐坐。簡欣然同意﹐准備收拾桌上的手提包和手套。 “這是什麼﹐小姐﹖”波洛說。 “沒什麼﹐化妝品之類的東西。” “有了﹗想起來了﹗”波洛喊道。 兩人吃驚地看著他。 “難怪安妮?莫里索怎麼這樣面熟。我見過她﹐在發生謀殺案的飛機上。霍布里夫 人讓她去拿化妝盒。安妮?莫里索是霍布里夫人的女僕。” ------------------ 第25節 突然出現的新情況使3人驚呆了﹐它為此案的偵破又提供了新的契機。安妮?莫里索 案發時在現場﹐波洛陷入了深思﹐他的臉由於痛苦的思索而扭曲了。“我得好好想想。 當時我胃痛﹐無法詳細觀察發生的情況。我只記得她是個皮膚略黑的姑娘﹐霍布里夫人 叫她小姐。她讓她到機艙後面去拿什麼化妝盒。” “你的意思是﹐”福尼爾說﹐“她經過了她母親的座位﹖” “對。” “再加上動機的可能性--﹐她應該被列入嫌疑之列。” “也許﹐”簡說﹐“根據時間推算有些不恰當﹐那是飛機離開布爾歇機場不久發生 的﹐而吉塞爾被謀殺時與這一時間相距較遠。” “那麼毒藥有某種延續效果﹖” 波洛哼哼了一下﹐雙手捂著臉﹐“我得想想……﹐難道我以前的推論都錯了嗎﹖” “任何人都會出錯﹐因此需要將自豪感隱藏起來﹐重新調整思路。” “說得對。”波洛說﹐“也許我對其中某點過分依賴了﹐我的整個推論都建立在它 的上面。但是﹐假如我一開始就錯了﹐那麼這僅僅應當被視做是一個個事件的結果。” “現在﹐動機和機會都出現在一個人身上﹐”福尼爾說﹐“你還想要什麼呢﹖” “不。正如你所說的﹐毒藥的延續效果實際上是根本不存在的。” “我們現在要定出一個行動計划。”福尼爾說﹐“首先不能驚動安妮?莫里索﹐她 並不知道你認出了她。我們已經知道她的住址﹐繼續和亞歷山大保持聯系。我們要証明 安妮?莫里索獲得過蛇毒﹐還有那個買過吹管、賄賂過佩羅特的美國人﹐也許他就是安 妮的丈夫理查茲。” “你說是她丈夫﹖哦﹗等等。”波洛用雙手按住了太陽穴﹐“我快要有結論了。莫 里索要麼有罪﹐要麼無辜。假如她是無辜的﹐那她為什麼要撒謊﹖為什麼不願說自己是 霍布里夫人的僕人﹖” “那又怎麼樣﹖”福尼爾說。 “假如我的第一個假設是正確的﹐那麼安妮?莫里索就不應當出現在飛機上。” 福尼爾想﹕英國偵探賈普是說對了﹐這老家伙就想把事情弄復雜﹐他寧願堅持自己 的先入之見也不願接受直截了當的答案。 簡想﹕我不明白他的意思。她怎麼就不可能在飛機上﹖霍布里夫人讓她去哪兒她就 得去哪兒。 猛然﹐波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有可能﹐並且非常容易加以証實。我去打個電 話﹐看看霍布里夫人是否呆在家里。” “當心啊﹐別驚動了安妮?莫里索。” “放心吧﹐我會謹慎從事的。我只提一個無關痛癢的小問題。你和我一起去﹖”電 話打通了﹐波洛很幸運﹐霍布里在家。 “我是赫邱里?波洛。……是霍布里夫人﹖……不﹐不﹐都還好。……不是為那件 事。我有個小問題……對……你從巴黎乘機去英國﹐通常要帶上僕人嗎﹖乘火車﹖…… 有沒有什麼例外的時候﹖……她離開你了﹐……突然離開的……哦﹐哦……對﹐對﹐…… 別擔心。好了﹐謝謝。” 他放下話筒﹐面對福尼爾微笑﹐“她的僕人通常乘船或是火車。吉塞爾夫人被害那 一天﹐她決定讓僕人乘飛機。”他一把抓住福尼爾的手臂﹐“我們趕快去她的飯店﹐沒 有時間了。”還未等福尼爾開口﹐波洛已經將他拽到旋轉門旁。門衛替他們招來了出租 車。波洛和福尼爾上了車。波洛一路嫌司機開得慢。 “你這麼慌張究竟是為了什麼﹖” “因為﹐我的朋友﹐假如我的想法是對的﹐那麼安妮?莫里索現在正置身在危險之 中。哼﹗這車簡直的在爬行。”然而﹐出租車風馳電掣般以每小時40英里的速度飛奔著。 “這車遲早會出事的。”福尼爾說﹐“還有格雷小姐﹐她還在等我們打完電話回去。 我們不辭而別﹐這沒有禮貌。” “有沒有禮貌不要緊﹐現在是安妮?莫里索生死攸關的問題。” 出租車嘎地一聲停在安妮?莫里索所往的飯店門前。波洛一個箭步沖了進去﹐差點 撞上走出飯店的一個年輕人。波洛望著他站住了﹐“我記得這張臉﹐對﹐是那個演員雷 蒙德?巴勒克拉夫。” 福尼爾走到他面前﹐“波洛先生﹐我對你的思維方法表示欽佩﹐但我強烈請求你不 要貿然行事。” “我當然不會貿然從事。假如理查茲夫人在這兒沒事兒﹐那很好﹐我們就可以共同 探討下一步的計划﹐你不反對吧﹖” “不﹐當然不。” 他們來到前台﹐波洛說﹕“理查茲夫人住在這兒吧。” “是﹐可今天她離開了。” “去哪兒了﹖”福尼爾亮出了証件。 “不知道﹐她沒有留下地址。” 他們招來了門衛、行李員和電梯工。門衛說一位先生來找過她﹐可她出去了﹐他一 直等到她回來﹐然後一起去餐廳吃午飯。他的外表像是個美國人﹐她對他的來訪很吃驚。 吃過飯﹐她收拾好行李﹐叫了輛出租車走了。 他們找到當時值班的出租車司機。他說她去了火車北站﹐那個美國人沒有和她在一 起。 “火車北站﹐就意味著她打算去英國﹐是2點鐘的聯運火車。也許這是想遮人耳目﹐ 不過我們得立即和布洛涅方面聯系。” 時鐘指向了5點﹐簡手捧一本書還在咖啡廳里等候。波洛走了過來﹐他的表情嚴肅﹐ 憤憤然。簡一時不敢開口。 “出什麼事了﹖”她終於問。 “生活是多麼殘酷﹐”波洛慢慢說﹐“當聯運火車到達在布洛涅時﹐他們發現一個 女人死在頭等艙里﹐地安妮?莫里索﹗她手里拿著一個藍色的小瓶﹐里面裝著氫氰酸。” “哦﹐天哪﹗”簡說﹐“是自殺﹖” “對﹐警方是這麼認定的。” “你怎麼想呢﹖” “我還能怎麼想呢﹖”波洛搖搖頭﹐“小姐﹐生活真殘酷﹐活著需要勇氣。” ------------------ 第26節 第2天﹐波洛離開了巴黎。他開列出一張清單﹐讓簡去完成一些工作﹐大多數事項在 簡看來都沒有什麼意義﹐但她仍努力去逐項完成。她見過瓊?杜邦兩次﹐談到了去探險 的事情﹐根據波洛的旨意﹐她違心地說自己非常喜歡加入杜邦父子的行列。5天之後﹐一 封電報將簡招回了英國﹐諾曼到維多得亞車站來接她。 安妮?莫里索自殺的消息沒有引起軒然大波﹐報上只刊載了一小段報道﹐說一位來 自加拿大的理查茲夫人在巴黎至布洛涅的快車上自殺了﹐對自殺事件與飛機謀殺案的關 系只字未提。 諾曼和簡沉浸在幸福之中﹐他們的苦難即將結束。然而﹐諾曼並不像簡那樣樂觀自 信。 “他們可能懷疑她與她母親之死有牽連﹐或許他們對此案已經無能為力了。反正﹐ 能遠離涉嫌謀殺案就是我們不幸中之大幸。”幾天之後﹐他在皮卡迪利大街上遇見了波 洛﹐說了同樣的一番話。 “你和其他人一樣都以為我是一個一事無成的老家伙。今天我請你吃飯﹐賈普和克 蘭西也來﹐我將告訴大家一些非常有趣的事情。” 豐盛的晚餐使大家無暇談及謀殺案﹐飯後又送來香甜可口的咖啡。波洛清了清嗓子﹐ “朋友們﹐克蘭西先生對我的推理方式很感興趣﹐我希望你們也不會感到厭倦。”他環 顧了一下客人後慢慢說開了﹕ “我將從頭說起。我從巴黎乘坐普羅米修斯航班前往克羅伊登﹐不幸的事情發生了。 快到達目的地時﹐乘務員找到布賴恩特大夫說﹐後艙一位女士出了問題。我跟著他們走 了過去﹐因為那是我的職業。布賴恩特大夫証實那個女人已經死了。至於死因﹐他說需 要進行詳細的化驗分析才能做出判斷。這時有人--瓊?杜邦先生--認為死亡可能是 一只黃蜂引起的。為了說明自己的假設﹐他說自己見到了一只黃蜂﹐並且弄死了它。” “於是一種結論便成立了﹐並且迅速為大家所接受。死者脖上的針眼是黃蜂螫咬的 結果。就在這個時候﹐我無意中看見了另一只黃蜂﹐其實它是纏著黃黑絲帶的毒針。克 蘭西先生走了過來﹐認為毒針是由某個部族常用的吹管發射的﹐不久﹐吹管又被發現了。 到達克羅伊登的時候﹐我便開動了腦筋﹐也就是那充滿智慧的腦筋。” “快說吧﹐波洛先生。”賈普說﹐“別賣關子了。” “首先﹐如此殘忍的謀殺案竟沒有一個人注意到便發生了。但有兩點使我費解﹐一 是黃蜂的出現﹐別一個是找到了吹管。我曾問過賈普﹐兇手干嘛不把兇器從通風口扔出 去。我的結論是兇手希望我們能找到吹管。” “另一方面﹐化驗結果表明死亡是由毒針所致。於是我閉目自問﹕將毒針置入頸靜 脈最可靠的方式是什麼呢﹖我立即有了答案﹕用手。” “於是調查吹管的來源並有了結果。我以為兇手走到她桌前並且彎腰實施謀殺。有 這種人嗎﹖有兩個﹐兩個乘務員﹐他們經過吉塞爾的座位﹐誰也不會覺得這有什麼奇怪。 還有什麼人呢﹖有﹐克蘭西先生。所有乘客當中只有他經過吉塞爾的座位﹐而且也是他 提出的吹管加毒針的結論。” 克蘭西先生跳了起來﹐“我抗議﹐我抗議﹗這是誣陷。” “坐下﹐”波洛說﹐“我還沒有把話說完。我正在講述我推論的各個步驟。” “於是我有了3個嫌疑對象﹕米切爾、戴維斯和克蘭西。然而從表面上看他們都不像 兇手﹐這當然需要進一步調查証實。” “我又想到了黃蜂﹐它具有啟發意義。它在送咖啡的時候才出現﹐這不能不說有些 蹊蹺。於是我設想了兇殺案的發生過程。兇手想讓人們知道死亡是由兩種可能性造成的。 第一個也是最簡單的一個﹕吉塞爾夫人是由黃蜂螫咬致死的﹐這意味兇手沒有使用過什 麼兇器。我和簡都認為這樣做最為簡單。然而﹐當我看見毒針上的黃黑絲帶時﹐我得出 了結論﹕這種色彩的選擇是有意在模仿黃蜂。” “兇手將毒針按入吉塞爾夫人的頸部﹐同時放出了黃蜂。毒素的威力之大﹐死亡立 即發生了。假如吉塞爾喊叫﹐由於飛機的噪音﹐其他乘客也無法聽見。” “這是我的設想之一。但是﹐假如毒針被發現--實際情況也是這樣﹐那麼非人為 死亡的結論便不攻自破了。可能兇手沒有設法毀掉兇器﹐而是讓它輕易地被我們看到﹐ 於是吹管是兇器的結論便隨之成立了。警方竭盡全力尋覓吹管的來源。此時我的懷疑對 象又多了一位--瓊?杜邦﹐是他道出了黃蜂致死的說法﹐而且他就坐在吉塞爾夫人附 近。但另一方面﹐我認為他不太可能冒此風險。” “我繼續思考黃蜂的事情。假如兇手將黃蜂帶上飛機﹐那他一定有一只小盒裝黃蜂﹐ 於是我對乘客的所有行李物品產生了興趣。蓋爾先生身上有只火柴盒﹐我覺得有些出乎 意料﹐但所有的人都証明他沒有離開過自己的座位。然而蓋爾先生也存在作案的可能性﹐ 他公文包里的東西可以說明問題。” “公文包﹖”諾曼?蓋爾感到不解﹐“我現在甚至無法記起里面裝有什麼東西。” 波洛和藹地微笑說﹕“別著急﹐先聽聽我的看法。於是﹐我的嫌疑者中又多了蓋爾 先生。我從作案的動機進行分析﹐結果失敗了。賈普指責我把事情弄復雜。吉塞爾夫人 一死﹐直接受益者便是她女兒﹐而與吉塞爾有聯系的乘客只有霍布里夫人。就動機而言﹐ 霍布里夫人的情況很清楚﹐她從巴黎出發的前一天晚上曾拜會過吉塞爾。她的美國朋友 巴勒克拉夫買過一支吹管﹐還賄賂了環宇航空公司的售票員﹐並弄清了吉塞爾夫人要搭 乘2點鐘的飛機的情況。” “於是﹐一個問題被分成了兩半。霍布里夫人親自作案不太可能﹐克蘭西和蓋爾作 案的動機又不存在。於是﹐我想到了吉塞爾夫人的女兒。這4位嫌疑者結過婚嗎﹖假如是 的話﹐其中必定有一人是安妮?莫里索的丈夫。米切爾的妻子是一位老實厚道的多塞特 人﹐戴維斯正在追求一位與父母同住的姑娘﹐克蘭西沒有結婚﹐蓋爾先生正拼命地博取 格雷小姐的好感。” “我暗中調查了格雷小姐的身世﹐她曾經寄宿於都柏林的一所孤兒院﹐然而我確信 她不是吉塞爾夫人的女兒。我制作了一張表格﹐注明吉塞爾事件對我的涉嫌對象的利與 弊﹕米切爾還未從震驚中恢復過來﹐克蘭西獲得了撰寫下一部書的題材﹐蓋爾的職業生 涯幾乎被毀。” “然而在這個時候﹐我逐漸開始懷疑諾曼?蓋爾是兇手﹐只因為他的火柴盒和公文 包。吉塞爾之死對他造成的損失不過是一種暫時假相。我開始接近蓋爾﹐博取他的信任﹐ 甚至請他出面協助敲詐霍布里夫人。於是他犯下了第一個錯誤。” “他不是職業演員﹐但他在霍布里夫人面前的表演出色極了﹐她沒有認出他。我相 信他也有同樣的才華在巴黎假扮美國人。此時﹐我為格雷小姐感到擔心﹐也許她某一天 醒來﹐發現自己嫁給了一個殺人兇手。為避免一場婚姻悲劇﹐我把她帶到了巴黎﹐名義 上是我的秘書。” “不久﹐吉塞爾夫人的合法繼承人出現了﹐當發現她曾在飛機上並向我們撒謊時﹐ 幾乎粉碎了我的推理。假如她有罪﹐那她就是那位買過吹管和賄賂過佩羅特的人的幫兇。 那人是誰呢﹖是她丈夫﹖突然﹐我似乎看到了真正的答案﹐假如有一點能得以証實的話。 我給霍布里夫人打電話﹐結果有了答案。她心血來潮最後一分鐘決定讓僕人乘坐飛機。” 波洛停了下來。 克蘭西說﹕“恐怕我還是不明白。” “你什麼時候才不再把我看成是兇手了呢﹖”諾曼說。 波洛扭頭正視著他﹐“永遠不會。你就是兇手﹗這幾天我和賈普進行了大量的調查。 的確﹐為了取悅你叔叔﹐你當上了牙科大夫。然而你不是他妹妹的兒子﹐是他兄弟的兒 子。你的真名叫理查茲﹐就是你在尼斯遇見了霍布里夫人的女僕安妮?莫里索。她所說 的自己的童年是真實的﹐但以後的情況則是由你精心編造的。她知道自己母親的婚前姓 名。你意識到這是一個獲取一大筆財富的絕好機會﹐這正符合你賭徒的性格。於是一個 罪惡的計划便產生了﹕使謀害吉塞爾夫人的嫌疑都落在霍布里夫人的身上。你賄賂了環 宇公司的售票員﹐使吉塞爾能夠與霍布里夫人同乘一架飛機。安妮?莫里索告訴你說她 將乘火車去英國﹐你絕沒想到她也上了飛機﹐這幾乎毀了你的整個計划。你先前的打算 是﹐她可以合法獲取遺產﹐因為案發時她不在現場。於是你就和她結了婚。那姑娘已經 被你弄得神魂顛倒﹐但你看中的卻是她的錢。” “這里還有一個插曲。你在派尼特遇上了簡?格雷小姐﹐除了錢﹐你希望同時獲取 你之所愛。你威脅安妮?莫里索說﹐一旦她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她將涉嫌謀殺。你勸誘 她向主人告假幾天﹐去鹿特丹和你結了婚。為了那筆錢﹐你授意不讓她說出自己是霍布 里夫人的僕人﹐這是為了表明案發時你們正在國外。” “不幸的是﹐安妮和我到達巴黎碰巧是在同一天﹐我在格雷小姐的啟發下認出了安 妮就是霍布里夫人的僕人。於是你迫不及待地設法與她聯系﹐但沒有成功。你前往巴黎﹐ 但她已經去見過了律師。她還告訴你她見到了我。情況已經變得十分危險了﹐你決定盡 快采取行動。” “你決定你的新婚妻子必須死在獲取那筆財產之前﹐離婚之後你與她簽下了契約。 然後你打算去加拿大﹐表面上是因為你的職業出了麻煩。你重新恢復了理查茲的名字﹐ 當理查茲夫人來到你身邊又悲慘的死去之後﹐那筆財產就自然歸於你的名下﹐於是你從 加拿大回到英國﹐又恢復諾曼?蓋爾的名字。為了這一個如意算盤﹐你認為必須立即行 動。” 諾曼?蓋爾仰頭笑了起來﹐“你真聰明﹐能揣摩透別人的心思。你應當去干克蘭西 先生那一行。這一切都是你的想象﹐波洛先生﹐不是事實。” “我有証據﹐我說說你是怎麼行兇的。你公文包里中有什麼東西呢﹖你去休假﹐干 嘛還帶著牙醫的服裝﹖我的答案是﹕因為它和飛機乘務員的服裝相似。那麼你行兇的步 驟是﹕乘務員去前艙送咖啡的時候﹐你去了洗手間﹐換上牙醫服﹐用棉球在臉上稍事打 扮。你從洗手間旁的餐具架上拿起一把調羹﹐迅速走到吉塞爾夫人的桌前﹐將毒針按進 她的頸部﹐放出了黃蜂﹐然後又回到洗手間換上原來的衣服﹐再回自己的座位上﹐整個 過程只用了幾分鐘的時間。乘客們對乘務員的走動不會過分注意﹐唯一能注意到你的﹐ 只有格雷小姐。然而她是女人﹐當她和一位英俊男子一道旅行時﹐她一定會抓住任何機 會對著鏡子打扮打扮。” “這的確很有趣﹐”蓋爾譏諷地說﹐“但事情並不是這樣。” “但是﹐”波洛繼續說﹐“在你的談話中你露了餡。你曾經談到你在南非的一個農 場做過事﹐然而我們發現那是個飼養蛇類的農場。你在那兒的名字是理查茲﹐有關照片 顯示在鹿特丹與安妮?莫里索結婚的人是同一個人。” 諾曼?蓋爾無話可說了﹐他英俊的臉蛋變成了紫色﹐他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下去。 “由於你的草率而毀了你的計划﹐”波洛說﹐“瑪麗孤兒院院長匆忙給安妮的電報 可以佐証。由於你和安妮都在飛機上﹐她洩露出的任何真實情況必將導致你們涉嫌謀殺﹐ 因為你知道我已經見過了安妮?莫里索。你設法從飯店將她誘騙出來上了火車﹐在車上 你用氫氰酸殺死了她並將空瓶放入她的手中。” “真是一派胡言。” “哦﹐不。她脖上有傷痕﹐並且瓶上留下了你的指紋。” “你血口噴人﹗”蓋爾朝波洛撲過去﹐但賈普牢牢抓住了他。 “詹姆斯?理查茲﹐化名諾曼?蓋爾﹐由於涉嫌謀殺現正式逮捕你。你現在所說的 任何話都將做為呈堂証供。” 諾曼?蓋爾完全垮了﹐幾乎站不起來。克蘭西先生欣喜地吸了一口氣﹕“多麼好的 素材﹗你真了不起。” “不﹐”波洛說﹐“是賈普弄清楚了理查茲的身份。可憐的簡?格雷小姐。我對她 說過生活總是很殘酷的。她是一個有勇氣的姑娘﹐能夠度過難關的。此外我還有一個預 測﹕不出一年維尼夏?克爾將和霍布里爵士結婚﹐那是我赫邱里?波洛安排的。” “是嗎﹖那麼霍布里夫人和巴勒克拉夫結婚﹖” “我對此倒不感興趣﹐我希望瓊?杜邦先生和格雷小姐結合在一起。” 一個月後簡找到了波洛﹐她瘦了﹐眼睛上還帶有一輪黑圈。 “我希望你能忘記所發生的事情﹐”波洛說。 “他的確非常英俊。我想自己再也不會戀愛了。” “別這麼早就下結論。”波洛說﹐“我已經安排你和杜邦父子一道去波斯﹐今天早 上我聽他們說十分歡迎你加入他們的行列。” “那太好了。”簡的臉上出現了紅暈﹐“波洛先生﹐你是個大好人。” “好人﹖可現在我已經迷上了考古學了﹐我打算去博物館看看古代的陶器。” “我想我也應該去。”簡停頓片刻﹐然後將一個吻深深烙在了波洛的額頭上。 ------------------ 克里斯蒂小說專區掃校 熾天使書城收集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