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黑夜艷劫 】
黑色的深夜,在一條黑暗而靜寂的巷子裡,有十幾條黑影在活動,他們似乎是在守
伏著。
終於,他們守候的獵物出現了。
這時從巷內的一幢住宅裡,接連三條人影越牆而出,立即衝向巷口。
三個人均穿黑色的緊身衣褲,戴著黑市面罩,只開了兩個眼孔,露出閃爍的眼光。
從體型上可以看出,她們竟是三個身材極為健美的年輕女郎!
就當她們衝向巷口之際,守伏在兩端的十幾條人影已一擁而上,由兩面夾攻把她們
攔截住了。
他們一個個均握槍在手,其中為首的一名大漢厲聲喝令:「不許動!」
三名黑衣女郎一看這情勢,不由得暗吃一驚,只好征征地站住了,不敢貿然硬闖。
那大漢立即挺身上前,嘿然冷笑說:「嘿!你們三姊妹是真有辦法,果然比我們搶
先了一步!」
其中一名女郎報以冷笑說:「朱大頭,你的消息倒真是靈通,可惜連我們也來遲
了一步,別人早已經捷足先得啦!」
「甚麼?」姓朱的大漢驚詫地問:「妳的意思是說,妳們也沒找到那張東西?」
那女郎以不削的語氣說:「信不信由你!反正我們是各處都搜遍了,結果毫無所獲
。如果你們不怕費事,就不彷自己進去再找找看,也許你們的運氣好,會出現奇蹟呢!
」
姓朱的大漢濘聲說:「對不起,在我們進去搜查之前,必須先搜搜妳們的身上!」
「憑什麼?」那女郎怒問。
姓朱的大漢把槍口一抬,咄咄逼人地說:「就憑這個行嗎?何況東西要不在你們身
上,你們又何必怕!」
那女郎一氣之下,不由得忿聲說:「好!你們就搜吧!」
姓朱的大漢哈哈一笑說:「申大小姐果然爽快!‥‥.」說時,他已親自動手,向
那女郎身上開始了搜查。
這傢伙的心術不正,逮著了這機會,他哪肯輕易放過,居然不懷好意地,趁機揩起
她的油來!
他先從她的脅下開始,由上而下,一直向褲管摸索下去,然後竟故意探向她那挺實
的雙峰。突然,那女郎揮手就是一耳光,狠狠地拇在了他臉上!
「咄」地一聲,把那大漢拇得一征。
那女郎勃然大怒說:「朱大頭,你好大的狗膽!大概是不想活了?」
那大漢也惱羞成怒,突然一聲令下:「把她們帶回去!」
可是那些大漢猶末動手,忽見又有一二十人,從巷口衝了進來。
姓朱的大漢頓吃一驚,尤其因為天色太黑,看不清來的是哪方面的人馬,使他情急
之下,趕緊吩咐:「我們從那頭走!」
不料那三名女郎竟趁機突然發動,出其不意地猛把擁上來動手的大漢們推開,縱身
而起,雙手溝上人家的牆頭,右腿急跨,便翻身越進了圍牆裡去。
大漢們欲阻不及,而衝進巷口的大批人馬,卻已衝近了。
姓朱的大漢不禁驚怒交迸,正待下令開火,對方一個一馬當先衝來的壯漢,已在大
聲急嚷:「朱大頭,是我們‥‥」
姓朱的大漢這才沒有貿然下令,等對方剛一衝近,劈頭就怒不可遏地說:「媽的
!胡九,你這王八羔子又跑來湊什麼熱鬧?」
胡九理直氣壯地說:「朱大頭,你這叫什麼話,難道那張﹃黑名單﹄上,沒有我姓
胡的名字嗎?」
姓朱的大漢忿聲說:「現在那張東西已經讓申家三姊妹得手了,剛才我們正要從她
們身上搜出來,卻讓你們闖來被她們趁機逃走;;;」
胡九卻有恃無恐地說:「那怕什麼,她們不是躲進這戶人家去了嗎?我們有這麼多
人,來個大包圍,再進去搜,還怕她們能插上翅膀飛了不成!」
「哼!」姓朱的大漢冷聲說:「你倒說的簡單,這麼三更半夜的,去砸人家的門。
萬一讓人家把我們當強盜,或者驚動了右鄰左舍,打電話向警方報案。那一來跑不了的
可能就是我們,而不是申家三姊妹啦!」
胡九猶豫了一下,問:「依你的意思呢?」
姓朱的大漢沉聲說:「現在沒別的辦法,只有趕到她們的船上去‥‥」
沒等他說完,胡九已接口說:「對!她們東西既已得手,總得回船上去的,我們乾
脆來個守株待兔!」
於是,這兩方面的數十之眾,立即衝出了巷外,奔向附近不遠處的街角上,各自登
車。
分乘七八輛轎車,浩浩蕩蕩地趕往海邊去‥‥:口口口口口口
二十分鐘以後,申家三姊妹已在一幢精緻住宅的客廳裡,除了她們之外,在場的只
有一個人,那就是新加坡黑社會圈子裡,擁有相當勢力的林清海!
這三個女郎除下了面罩,露出本來面目,一個個都長得非常俏麗。而年紀最大的申
雲妮,也不過才二十歲出頭,老二申雪妮要到年底才滿二十,最小的申霜妮僅只有十七
八歲。
她們來這裡,似乎是興師問罪而來的,因此坐在沙發上,一個個都面罩寒霜,顯出
滿臉的怒容。
林清海已聽完她們述說經過情形,他一面猛吸著香煙,一面背負雙手來回地走著,
始終不發一言。
申雲妮已按捺不住,她突然怒問:「老林,你是不是存心整我們的冤枉?」
林清海把眉一皺,終於站定了說:「那倒絕對不是,我的消息非常正確,何老二之
所以遭了石達的毒手,就是為了要想弄到那張「黑名單」‥‥」
申雲妮冷笑一聲,不屑地說:「現在他們兩個都死了,如果你的消息不錯,那麼東
西一定會在石達的家裡藏著,怎麼我們各處都搜遍了,卻沒有搜出來呢?」
林清海沉思了一下說:「假使不是你們搜的不夠仔細,那麼只有一個可能‥‥」
「什麼可能?」申雲妮急問。
林清海鄭重其事地說:「據我所知道的,在石達死之前,最後去過他家裡的只有一
個人‥‥」
「誰?」申雲妮迫不及待地追問。
林清海沉聲回答:「就是那綽號叫「黃領帶」的羅奇!」
「他?‥‥」三個女郎不約而同地失聲叫了起來。
林清海點點頭說:「今晚就是羅奇把石達制住了,用槍逼著他去邱公館,當眾承認
殺死何老二的!」
申雪妮接口問:「這麼說,羅奇很可能逼石達交出了那張東西?」
林清海「嗯」了一聲說:「所以我剛才說,假使不是你們搜的不夠仔細,那麼只有
一個可能,就是那張東西已經到了羅奇的手裡!」
申霜妮急切間:「你知不知道羅奇在哪裡?」
林清海回答說:「他可能要等邱大爺的喪事辦完之後,才會離開新加坡,現在是住
在﹃馬來亞大飯店﹄裡,不過,那張東西要真在他手裡,你們就很難‥‥」
「笑話!」申霜妮自負地說:「他既能逼石達交出來,我們也照樣能如法炮製!」
林清海搖搖頭,沮然說:「恐怕不容易,那小子不是個簡單角色,並且是軟硬都不
吃的。就連金錢和女色,也不能把他打動!」
「那倒不見得!」申雪妮不屑地說:「他要不是為了金錢,把那張東西弄到手幹什
麼?」
申霜妮也說:「貪財的傢伙,就免不了好色!」
林清海頗覺詫然地說:「難道妳們準備財色兼施,雙管齊下?」
申雪妮冷哼一聲說:「他把那張東西弄到手,不外乎兩種用途,一是照名單勒索
,像石達一樣,抓張長期飯票在手上。一是乾乾脆脆賣給警方,弄它一筆現成的花花。
總而言之一句話,他為的還是錢!警方大不了出個十萬八萬的,我們不妨來個加倍,還
怕打不動他?」
申霜妮又接口說:「必要的時候,就像你說的來個財色兼施,雙管齊下,任憑他是
三頭六臂的人物,英雄也難逃美人關!」
林清海不以為然地說:「不是我洩你們的氣,你們要不信就試試,到時候弄得不好
,說不定賠了夫人又折兵,那可別怪我林某人沒有言明在先!」
「你認為我們對付不了那小子?」申霜妮有些不服氣。
林清海正色說:「邱大爺的兩位姨太太就試過,結果都失敗了,那小子根本不吃她
們那一套!」
申雪妮忽間:「大姐,妳看怎麼樣,我們要不要馬上去找羅奇?」
申雲妮比較老成持重些,她把兩條柳眉一皺,憂形於色說:「只要那小子暫時不離
開新加坡,我們尚可有充分的時間從長計議,總會有辦法對付他的。現在我倒想到一個
更迫切的問題,就是剛才我們雖然脫了身,但朱大頭他們那班傢伙,是絕不會就此罷手
的。假使不出我所料,他們一定已趕去海邊,在等著我們回船上去啦!」
申霜妮畢竟年紀最輕,她毫不在乎她笑笑說:「大姐何必擔心,有趙大娘留在船上
,還怕對付不了他們?」
申雲妮輕唱了一聲說:「她已經不是當年的趙大娘了,在船上照顧照顧還能湊合,
真要動刀動槍的,那就不濟事了!」
申霜妮有恃無恐地說:「至少我們船上還有十來個人,她們總會見機行事的,萬一
情形不對勁,她們就會把船開走‥‥」
申雲妮苦笑一下說:「那樣一來,我們怎樣回船呢?」
「這‥‥」申雲妮被問得一征,無言以對了。
申雪妮忽說:「大姐,既然這樣,我們倒不如暫時不回船。先去找羅奇那小子,設
法把那張東西弄到手再說!」
申雲妮神色凝重地說:「現在已經是深夜三點多鐘了,我們要不先回船上一趟,
身邊既沒帶一大筆現款,又是這身打扮,深更半夜跑去找他算怎麼回事?」
申雪妮沉思了片刻,眼光忽然投向林清海說:「老林,你家裡有沒有現款,如果放
心的話,能不能先‥‥」
林清海面有難色地說:「對妳們三位,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可是我家裡實在不方
便,並且又這麼晚了,湊也沒地方去湊‥‥」
申霜妮忽然靈機一動說:「大姐,我倒有個主意!」
「什麼主意?」申雲妮急間。
申霜妮故意賣關子說:「大姐先不用問,只要老林替我們弄三套漂亮的衣服來,我
就有辦法把那張東西弄到手!」
申雲妮不禁笑罵起來:「妳這兒丫頭別在我面前賣關子,只要你眼睛動一動,我就
知道妳心裡打的是什麼鬼主意!」
「哦?」申霜妮不服氣地說:「那麼大姐倒說說看,我打的主意是什麼?」
申雲妮毫不遲疑地說:「哼,你要老林弄三套漂亮的衣服來,還不是想讓我們都打
扮得花枝招展,深更半夜跑去誘惑那小子!」
申霜妮卻吃吃她笑著說:「大姐,這回妳可完全猜錯啦!」
「猜錯了?」申雲妮詫然問:「那妳打的是什麼主意?」
申霜妮是個鬼精靈,在三姊妹中年紀最小,但卻是人小鬼大。她從容不迫她笑笑說
:「我倒不是打算三個人一起去誘惑他,而是這身打扮太惹眼,走不出去,所以必須先
弄三套衣服來換上。然後嘛,我們不妨來個聲東擊西,由妳和二姐用調虎離山之計,把
羅奇引出「馬來亞大飯店」,我則趁機去搜他的房間!」
「如果東西在他身上呢?」申雪妮問。
申霜妮又笑了笑說:「那就得看妳跟大姐的啦!」
「不過,」申雪妮說:「現在已經是深夜三點多鐘了,我們用什麼方法,才能把他
引出來?‥‥」
申霜妮笑而不答,彷彿已胸有成竹,卻向林清海問:「老林,這麼晚了,要你湊一
筆巨款是有困難,我們不能強人所難。現在只要替我們弄三套行頭來,這總該沒有問題
吧!」
「沒問題!」林清海一口答應:「我馬上去辦,三位請在這裡稍候,我現在就到
戲院裡去一趟!」
等他匆匆離去,申雲妮才神色凝重地說:「我實在有點懷疑,這傢伙突然找上我們
,供給我們的消息又不可靠,結果讓我們丟石達那裡撲了個空。尤其剛才聽他的口氣,
好像早就知道那張東西可能已經到了羅奇的手裡,那他又為什麼整我們的冤枉,指使我
們上石達那裡去搜查?這傢伙真不知安的是什麼心!」
申雪妮悻然說:「不管他安什麼心,反正我們得把那張東西弄到手再說!」
申雲妮把頭微微一點說:「那當然!不過羅奇那小子很不好纏,要想從他手裡把那
張東西弄出來,無異是與虎謀皮,我看絕不會那麼簡單,讓我們輕易得手的‥‥」
申霜妮卻很有把握地說:「大姐,不管他多厲害,現在我們只要分工合作。由妳和
二姐設法把他誘出飯店,讓我趁機溜進他的房間裡去搜,除非東西藏在他身上,我一定
可以把它搜出來!」
「真要藏在他身上的話,那就由我來負責:」申雲妮說:「問題是那小子精得很,
我們用什麼方法,才能使他離開飯店?‥‥」
申霜妮胸有成竹地笑笑說:「這還不容易,我自然有辦法!」
於是,這個人小鬼大的鬼精靈,從容不迫地,說出了地的錦囊妙計‥‥口口口口口
口
這是「馬來亞大飯店」,二樓的二四0號房間。
深夜,門上「篤篤」雨聲輕響,把羅奇從睡夢中驚醒了。
這兩下敲門聲極輕,如果換了別人,在熟睡之際絕不致被驚醒。但他的警覺性卻非
常高,立即一驚而起,急問:「誰?‥‥」
房外沒有回答,也毫無動靜,不禁使羅奇暗覺詫然,忙不迭下了床,披了件晨褸急
趨房門口,又問了聲:「誰?」
房外仍然沒有回答,羅奇略一遲疑,輕輕推開門閂,突然開門向外一張望,甫道裡
靜悄悄地,連個人影也不見!
這使他更覺詫異了,剛才明明是被雨聲輕微的敲門聲驚醒,開門出視卻不見動靜,
難道是自己聽錯了?還是連日勞累過度,精神恍憾,以致在睡夢中心神不寧?
正待關上房門,眼光忽然落在腳前。竟發現由門縫下塞遞進來的一張西式信封!
他趕緊彎腰收起,關上了房門,掣亮電燈。在燈光下一看,只見信封上寫著:「羅
奇先生即啟」。字跡非常端秀,顯然是出自女性的手筆。
深更半夜是誰送來這封信,連面都不露一下,就匆匆溜走了呢?
信封並未封口,羅奇忙抽出信,首先映入眼簾的,赫然是以口紅寫的「SOS」三個
英文字母,這竟是求救的信號!
羅奇頓覺一征,再一看,英文字母的下面,卻是「614」三個阿拉伯字。
英文字母是求救信號,而這三個阿拉伯數字,又是代表什麼呢?
他一時真有些名其妙起來,半夜三更居然有人送來這封怪信!
信封上既然寫明「羅奇先生即啟」,當然是知道他是何許人了。而信上卻以口紅代
筆,畫了個求救信號,和三個數字,這是故作神秘,還是存心考驗他的智力?
羅奇不禁大為憤慨,認為這絕不是向他求救,說不定是什麼促狹的傢伙,故意在深
更半夜來開他這個玩笑!
一氣之下,他忿然把信封信捏作一團,丟在地上,決定不予理會,仍然回床躺下睡
他的大覺。
可是這一躺下後,卻再地無法入睡了,思維裡不斷地浮現出那三個阿拉伯數字
614、614‥‥忽然之間,他終於想到了這三個數了,會不會是指的「614」號房間呢?
如果是別家旅館,信上必然該有信號,而這封神秘的信上卻沒有。假使「614」真
是房間的號碼,那麼一定就是在這飯店裡的了!
念及於此,為了要揭開這個謎底,獲得正確的答案,他只好決定上六樓去看看。
反正他現在已睡不著了,上樓去一趟也無所謂。
於是,他立即起身穿衣,出房把門虛掩著,而未關上,以免回房時要再叫僕歐來開
門。
因為他不習慣每次出去要把鑰匙交回櫃檯,回來又得向櫃檯去取。
「馬來亞大飯店」是座九層樓的大廈,羅奇出了房,同甫道兩頭一張,靜寂無聲,
沒有任何動靜,他使直向電梯間走去!
走到甫道頭上,始見值勤的僕歐伏在櫃檯裡打純,羅奇不願驚動他,立即攝手攝腳
地走過去,乘自動電梯直升大樓。
時值深更,大樓的情形也一樣,靜寂無聲。只有值勤的僕歐在櫃檯裡打瞌睡,隨時
聽候各房間旅客的召喚。
羅奇順著房門上的號碼次序找過去,終於來到了六一四號的房門口。
到了門口,他不禁猶豫不決起來。這房間裡住的不知究竟是什麼人,如果貿然按門
鈴,在這深更半夜的,作個不速的訪客,萬一人家根本沒有向他求救,豈不是太冒失?
那不讓人罵他神經病,轟出房來才怪呢!
但同樣的,誰又會往這深夜裡,送了封莫名其妙的怪信去,跟他開這種玩笑?
過了一陣,他終於硬著頭皮,舉手在房門上輕敵了兩下。
等了片刻,房裡毫無動靜,他又再敲了兩下,仍然是沒有一點聲息。
羅奇猶太之下,伸手一轉門鈕,輕輕試推一下,不料門並未鎖上,竟然應手而開
!
「有人在嗎!」他輕問了一聲。
水龍頭是開的,在不斷地放出水來,使缸裡的水位逐漸高升。而在水龍頭上,欲搭
著一條毛巾,讓水順著毛巾流進浴缸,因此聽不見水聲。
這女人雙手被反縛,腳上和腿又捆了好幾道繩子。使她一絲不掛地躺在浴缸裡,僅
能儘量把上身挺起,使頭部露出水面,而無法掙扎或呼救,更不可能爬出缸外了。
換句話說,如果沒有人及時發覺,只要再過一二十分鐘,等水位浸上她嘴部以上,
這女人就必將被活活地淹死在浴缸裡!
羅奇既已撞上了這個場面,他就無法顧忌其他的了。立即彎下腰去,伸手急將橡皮
塞拔開,放掉了浴缸裡的水。
然後,他忙撕掉那女人封貼在嘴上的兩條膠布,詫然急問:「小姐,這是怎麼回事
?」
那女人急促地嬌喘了一陣,才驚魂甫定地說:「請先把我放開,我再告訴你‥‥」
她的手腳均被捆住,不能動彈,羅奇只好先取了條大毛巾,蓋覆在她赤裸的恫體上
面。
冉把她從浴缸裡抱起來,抱出浴室,放到了床上去。
繩子捆的很緊,又經水裡一泡,使得羅奇很難把它鬆解開來。
費了半天的勁,才把反縛在她雙手上的繩子弄開。趁著他在繼續解腳上的繩子,那
女人不禁猶有餘悸地忿聲說:「哼!他們好毒辣的手段,居然想把我置於死地,活活
地淹死在浴缸裡!」
羅奇一面在解她腳上捆的繩子,一面詫異地問:「妳指的﹃他們」是什麼人?」
那女人避不作答,卻反問他:「你這位先生是怎麼會進到我房間裡來的?」
羅奇暗自一征說:「這倒怪了,剛才有人去敲我的房門,等我去開門時,房外已沒
有人,卻發現從門縫下塞進了一封信。信上只有用口紅寫的SOS三個英文字母,那是代
表求救的信號,下面是六0四的號碼。我本來以為是什麼人存心開玩笑的,但為了好奇
‥‥想不到‥‥:難道那封信不是你叫人送給我的?」
那女人微微一笑說:「你問得真妙!我要能叫人送信給你,還會躺在浴缸裡,等著
你來救我?」
羅奇不禁窘然說:「對了,我倒沒想到這一點‥‥但妳總知道,是誰去通知我的吧
?」
「這倒想不出了‥‥」那女人想了想說:「不過,你說那封信是用口紅寫的,我想
一定是個女人!」
羅奇點了點頭,表示同意她的判斷,遂問:「小姐,你願不願意告訴我,這究竟是
怎麼回事?」
那女人故意說:「現在恕我無法向你說明,承你這位先生及時趕到這房裡來,救了
我一命,使我不致淹死在浴缸裡,這份救命之情,以後我一定會報答的。可是,我怕他
們會去而復返,不知你是否能馬上護送我離開這裡?」
「這‥‥」羅奇猶豫了一下說:「這當然不成問題,但不知妳準備上哪裡去?」
那女人嫣然一笑說:「如果你真要幫助我,那麼就請你暫時不用問,到時候自然會
知道的!」
羅奇笑笑說:「妳倒真是個神秘人物!」
於是,他迅速替她把捆在腳上的繩子解了開來。
那女人把浴巾趴在胸前,遮掩著赤條候的身體。順手抓起散亂在床上的衣服等,便
下床匆匆走進浴室裡去。
驚鴻一瞥,羅青看到了她整個裸露的背影!
兩三分鐘,她已從浴室裡走出,身上穿上了一件袒胸露背,裙高過膝的鮮艷洋裝,
衝他笑著問:「我們是不是可以現在就走?」
羅奇上樓來時已穿得整整齊齊,無需再回房去,於是晒然一笑說:「假如必須現在
走,那我們就走吧!」
那女人又微微地一笑,穿上了高跟鞋,在床邊的地板上找到她的手提包,便偕同
羅奇出了房。
甫道裡仍然靜悄悄地,無聲無息,他們關上了房門,就急步走向電梯間。
值勤的僕歐還在那裡打瞌睡,他們從櫃檯前悄然走過去,竟渾然未覺!
羅奇和那女人一走出側門,就招了部「的士」過來,雙雙登車而去。
他並不知道去什麼地方,由那女人吩咐司機:「商船碼頭!」
車在疾行中,羅奇不禁詫然間:「你要到碼頭去?」
那女子似乎有點散作神秘,她笑笑說:「反正到了,你就會知道一切的,又何必急
在這一會兒,非要打破沙鍋問到底呢?」
羅奇只好尷尬地笑笑,不便再追問下去,遂說:「那麼我可以請教妳的芳名嗎?」
那女人坦然回答:「我叫申雲妮!你呢?」
「我?‥‥」羅奇頓了頓才說:「我姓羅‥‥」
因為他忽然想到,送那封求救怪信的人雖然知道他的底細,但這女人卻不知道是誰
代她求救的,他自然沒有必要說明自己的身份,只要說出姓羅就夠了。
申雲妮撫媚她笑了笑說:「羅先生,剛才承你相救,使我不致被淹死在浴缸裡,我
還沒有向你致謝呢!」
「那倒不足掛齒,」羅青說:「不過我真有點想不通,是什麼人代妳送信給我,替
妳求救,而妳本人卻不知道她是誰,這不是很奇怪嗎?」
甲雲妮想了想說:「你把那封信給我看看,也許我能認出是誰的筆跡!」
羅奇強自一笑說:「不滿你說,當時我以為是誰存心開我的玩笑,一氣之下把信捏
作一團,丟在了地上,沒有帶在身邊‥‥」
申雲妮表情逼真地把眉一皺說:「這會是誰替我向你求救,而她自己卻不露面呢?
」
羅奇判斷說:「她一定是有什麼顧忌,明知妳的情況很危急,自己既不能救妳,也
不能出面向我求助,所以只好用這個方法吧?」
申雲妮一本正經說:「她怎麼知道你一定會上六樓,到我的房間裡去?如果你認
為是誰存心在開玩笑,而不加理會的話,那麼只要再過一二十分鐘,沒有人把我救起來
,恐怕我早就被淹死啦!」
羅奇笑笑說:「也許是妳命不該絕,吉人自有天相,也許是她知道我是個喜歡多管
閒事的吧!」
申雲妮沒有接腔,她忽然沉默下來,一直到了商船碼頭,她才吩咐司機停車。
羅奇付了車資,偕同她下車,始知來到了海關大樓的附近。
申雲妮仍然保持緘默,一言不發地帶著他順海邊走去。
他們從海關大樓右邊的沿海馬路,一直向下走,漸漸地已遠離了碼頭。
羅奇終於忍不住問:「申小姐,妳究竟要去哪裡?」
申雲妮把手遙遙一指說:「偌!就在那邊!」
羅奇朝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那邊已是僻靜的海灣,附近根本沒有任何人家,不禁
納罕地問:「那邊是什麼地方?連一幢房子也沒有‥‥」
忽然之間,他暗覺事情有些蹊蹺了,難道這又是一個什麼詭計,由這女人故意把他
誘來但他念猶未了,申雲妮似已察覺出他在懷疑,馬上先發制人地笑笑說:「你是不是
擔心,怕我不懷好意,要你陪送我到這種不見人影的地方來?」
羅奇被她一語道破,只好置之一笑說:「我倒不必擔心,真要擔心的應該是妳,而
不可能是我!」
「為什麼我該擔心?」申雲妮故意問。
羅青笑了笑說:「妳連我是誰都不清楚,就這麼信任我,要我陪妳到這麼僻靜的地
方來。在這深更半夜,海邊又不見一個人影,妳難道不怕我會不懷好意?」
「我很放心!」申雲妮說:「你絕不會是那種趁人之危的人,否則那女人就不會代
我去向你求救。並且,你若要真對我不懷好意,在浴室裡就‥‥那又何必陪送我來這裡
?」
羅奇已覺出這女人的口齒相當伶俐,但他卻不明白,她究竟是被什麼人捆住手腳,
置於浴缸裡,打算等水漸漸放滿把她淹死。
而用這種手段置她於死地的目的,又是為了什麼呢?
謀財似乎不可能,因為她始終沒有提到有什麼損失。
為色吧,更不太像。她既毫無反抗地,被剝得精光置於浴缸裡,在當時的情況下,
動手的人還不能趁機為所欲為?
至於仇殺也不可能,對方要下手就乾脆把她殺死,何必用這種方法?
尤其值得懷疑的,是她房間的房門並未關上,而是虛掩著的,這不是好像故意讓
他好進房去救她?
並且,更可疑的,是去向他求救的女人,她是怎麼知道這回事的?‥‥
熾天使書城
【第二章 辣女 】
正在胡思亂想,申雲妮忽然把他一把拉住,停止了前進,用手遙向海邊一指,神情
緊張地說:「羅先生,我好像發現海邊有人!」
羅奇暗自一征,急問:「哪裡?‥‥」
申雲妮又同海邊一指說:「啼!你看那邊,是不是有幾條人影?」
羅奇朝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卻毫無發現,不過見海邊似乎停泊著一艘船,在微晃動
。
只是距離太遠,天色又太黑,無法確定那究竟是不是船。
「人影倒沒有,」他說:「我倒看見海邊似乎是停著一艘船,妳是不是要到那邊去
?」
申雲妮終於說:「你的眼力真不錯,這麼遠的距離也看得見。不錯,那裡是停著一
艘船,並且就是我的船!」
「妳的船?」羅奇詫異地間:「那妳怎麼曾住在「馬來亞大飯店」裡的?」
申雲妮回答說:「我有事情要辦,為了方便,總不能來回往海邊跑呀!」
羅奇未及再問,她已急促說:「我們快走近些去看看!」
羅奇只好點了下頭,帶著她向船影處奔去。申雲妮穿的是高跟鞋,無法奔跑得快,
必須挽著他的手臂,才能勉強跟上。他們一陣疾奔,距離已漸近,終於可以在夜色矇隴
下,分辨出停泊在海邊的,果然是艘舊式樣的大型遊艇。但是,艇上燈火全滅,似乎毫
無動靜。
申雲妮一看這情形,已情知有異,又把羅奇拉住了說:「羅先生,我看船上有點不
大對勁!」
「怎麼?」羅青詫然間。
申雲妮正色問:「不滿你說,今夜有人逼我交出一件很重要的東西,實際上那件東
西根本不在我手裡,我當然無法交出。以致使那些人惱羞成怒,決心要把我置於死地。
但我知道,那件東西不得手,他們絕不會罷手的,現在你看我的船上,燈火全部熄滅,
很可能是出了事呢!」
羅奇急間:「妳認為他們可能到妳的船上去過了?」
申雲妮「嗯」了一聲,說:「我的船上還留有十幾個人,要不是出了事,絕不會燈
火全滅!」
其實她心裡有數,知道一定是船上留守的人,發現海邊來了大批人馬,所以趕緊滅
燈戒備,進入了備戰狀態。不用說,那一定是朱大頭和胡九,帶著兩方面的人馬趕到海
邊來了。
這時海邊既不見一個人影,也毫無動靜,顯然是他們並不打算登船採取行動。而是
埋伏在附近守株待兔,等著她們三姊妹回船。
但羅奇卻毫不知惰,雖然他已暗覺今夜的事有蹊蹺,卻弄不清究竟是怎麼回事。不
過憑他的直覺,已看出這女人絕不是什麼正經路子的人物,否則她不會把船停泊在這種
僻靜的海邊,而不泊在碼頭附近。現在他既已自告奮勇,陪送她來到了這裡,自然不能
臨陣退卻,打起退堂鼓來。
同時由於好奇心的驅使,他決心要把這女人的身份,和今夜的事弄個明白。於是,
他不動聲色地間:「申小姐,現在妳打算怎麼樣?還回不回船上去?」
申雲妮猶豫了一下說:「我當然得回船,不過,照目前的情形看來,船上絕對是出
了事,說不定他們還留在船上吧!所以我們不能直接由海邊過去‥‥」
羅奇茫然地問:「那麼我們怎麼上船呢?」
申雲妮裝模作樣地想了想,忽然靈機一動說:「羅先生,你會不會游泳?」
「游泳?」羅青征了征說:「妳是打算從海裡游過去?」
申雲妮點了下頭說:「為了慎重起見,我們只有從海裡游泳過去了,先看看船上的
動靜再說。不然糊裡糊塗地上了船,萬一船上真有他們的人守著,那豈不是糟啦!」
羅奇倒不疑她另有企圖,而是覺得值此深夜,海風吹著已經有些涼颱颱的,再要脫
了衣服下海裡去泡,那滋味確實不好消受!
申雲妮見他沒有作答,似乎有點猶豫不決,不禁笑問:「你是不是不會游泳?」
羅青強自一笑說:「游泳倒不成問題,從這裡游過去,這點距離我相信還能游得到
。只是我們不能穿著衣服下水,而且沒帶泳衣,脫下了衣服又放在哪裡?」
「這還不好解決?」申雲妮說:「好在我們身上穿的有內衣,就把它當泳衣用一下
也能湊合。至於脫下的衣服嘛,我們不妨找個地方藏起來,如果船上沒出事,回頭我就
派人來取。假使船上真出了事,我們自然不能上船了,那麼我們立刻游回來,穿上衣服
趕快離開,你看這個辦法如何?」羅奇不便表示異議,只好勉強同意了。
申雲妮早已達好目標,當即帶著羅奇奔向海邊,進入一堆奇形怪狀的岩石堆裡。
她倒真會做作,故意把眼光一掃,才指著一個石洞說:「我們就把脫下的衣服放在
洞裡,再搬塊石頭遮掩起來,這麼深更半夜,總不至於被人跑到海邊來偷走吧!」
羅奇笑而不答,逕自轉過身子去,把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脫下來,最後只留了一條內
褲。
等他回過身來,沒想到申雲妮的動作比他更快,早已脫得形同半裸,身上僅剩了奶
罩和三角褲,雙手不住地在身上揉擦,似乎不勝其寒。
「有點冷吧?」他不禁笑問:「這樣妳還下水?」
申雲妮立即把手放下,不甘示弱地說:「笑話!只要你能下水,我絕不在乎!」
羅奇當然更不能示弱了,他置之一笑,當即把自己和她脫下的衣服,以及鞋襪手提
包等,全部藏進岩石下的小洞裡,又找了塊石頭擋住洞口。然後他們攜手走向海邊,先
涉水走到較深處,捧了些水拍在身上,雙雙再一齊縱身躍進海裡,向外游去。
羅奇暗自一估計,從這裡游到船邊,起碼有四五百碼的距離。他自己是絕無問題,
只怕申雲妮的體力不支,假使泳技不濟的話,別說游到目的地,就是在海水裡凍也會凍
僵!
不過他也想到,她絕不會不自量力,要沒有這個把握,又怎敢躍下海?
果然他是多此一慮,游出不遠,他已覺出這女人的泳技,竟然不在他之下呢!
他們奮力游了一陣,中途歇下來,浮在水面上休息片刻,再繼續向前游去‥‥漸漸
地,已可清晰地看出船上的情形了,只見船頭上站著兩名穿水手服的女郎,腰間斜掛著
槍帶,目光注視著海面的動靜,似在擔任戒備。但整條船上除了這兩名女水手之外,全
船的燈火齊滅,既不見其他的人,也毫無動靜。
這時已經是四點多鐘了,黎明在即,船上如果沒有發生事故,那麼其他的人自然不
必全部留在艙面上戒備。很可能均已睡入夢鄉,只要輪流派兩個人值更就夠了。
可是申雲妮卻不這樣想,因為據她估計,朱大頭那班人既然認為那張「黑名單」到
了她們手裡,在石達住的那條巷子裡,被她們三姊妹脫身逃走,是絕不會就此罷手的。
朱大頭知道她們的船泊在哪裡,而且還算準了她們非回船不可,還會不帶了大批人
馬,趕到這裡來守著?
問題就在這裡,如果船上沒有出事,而此刻又毫無動靜,那麼就證明留守的趙大娘
和那些女水手,並未發現海邊來了大批人馬。否則必然全體戒備,絕不會只派兩個人在
艙面上值更。假使朱大頭真帶了人來海邊,就不會不被船上的人發現,除非他們埋伏在
距離較遠的地方,根本沒有接近這艘遊艇。
再不然的話,就是已經採取行動,佔據了這條船!
然而,這兩個女水手,又怎會若無其事地站在船頭上呢?
同時她也想到,申雪妮已事先藏身在那堆岩石附近,等著搜查羅奇脫下的衣服。這
完全是申霜妮出的主意,因為那張「黑名單」如果在羅奇身上,衣服既全部脫下絕不可
能放在內褲裡,帶著進入海水裡游泳,那麼申雪妮必然可以在脫下的衣服裡搜出。縱然
沒帶在身邊,而是放在他的房間裡,此刻申霜妮大概已趁機潛入房內,正在展開搜索了
。
因此申雲妮認為,假使船上真的出了事,申雪妮就會露面發出警告,阻止他們登船
的。
船上的情形雖然可疑,但申雪妮並未出面警告,這就使申雲妮暗覺莫名其妙,不知
是怎麼回事了。
距離遊艇已愈來愈近,申雲妮趕緊奮力游到羅奇身旁,拉了他一把,嬌喘叮叮地急
促說:「我看船上的情形不大對勁!」
羅奇立即停止前進,以雙手划著水,使身體浮著,輕聲問:「船頭上站的兩個人,
不是妳的人嗎?」
甲雲妮回答說:「是倒是的,不過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羅奇靈機一動說:「這樣吧,為了安全起見,妳游向船頭去,招呼她們一聲。如果
沒有事故,就叫她們接妳上船,我從船尾上去!」說完,他使逕自游開,游向了船尾。
申雲妮欲阻不及,又不能大聲喝阻,只好繼續游向船頭。
眼看距離已近,她忽向船頭上站著約兩名女水手大聲招呼:「喂!是誰在值更?」
她必須大聲招呼,否則被兩個女水手發覺有人游近,萬一看不清楚,很可能發生誤
會,說不定會向她開槍射擊呢:兩個女水手的眼光盯著岸上,並未注意海裡,直到聽見
她的招呼聲,這才發現海裡已有人游近了船邊。
她們立即驚詫地問:「是大小姐嗎?」
申雲妮應了一聲,遂問:「船上沒事吧?」
一名女水手地回答:「沒,沒有‥‥」
「趙大娘呢?」申雲妮仍不放心地問。
那女水手回答說:「她們都睡了‥‥」
申雲妮這才不疑有他,也沒問船上為什麼燈火齊滅,就吩咐兩名女水手放下繩悌,
接她上船。
上了船也末發現異狀,可是等她正要走向船尾,準備招呼羅奇上船之際,忽聽一聲
嘿然冷笑,隨即從艙裡湧上來四五名大漢,為首的赫然竟是朱大頭!
申雲妮大吃一驚,但她非常機警,忙一轉身,已出手如雷地,將身邊那女水手佩掛
的槍拔出。
但朱大頭卻哈哈大笑說:「放下吧,那是支空槍,拿在手裡也嚇不了人的!」
申雲妮似乎不信,急將槍口對準朱大頭,怨聲說:「你也別在那裡唬人,趕快帶著
你的人滾下船去,否則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朱大頭有恃無恐地檸笑說:「申大小姐,妳一向很聰明,今夜怎麼會糊塗起來啦?
請問妳留在船上的人,要不是全被我們繳了械,留把空槍給她們掛在身上裝裝樣子,她
們怎會讓我們躲在船上?」
申雲妮不由得一征一征,朱大頭接著又大笑說:「妳要不信的話,就請開槍吧!」
申雲妮情急之下,突然不顧一切地扣動了扳機,結果撞針竟果然撞了個空膛!
這一驚非同小可,她不禁驚怒交加地厲斥:「朱大頭,你;;;」
朱大頭一揮手,那幾名大漢已散佈開來,各自拔槍在手,按著又從艙裡衝上來七八
名大漢,全部是怕的手下。
「申大小姐!」他說:「妳倒真聰明,怕我們搜妳的身上,居然脫掉了衣服上船來
!」
申雲妮這才想到,自己身上僅穿戴著乳罩和三角褲,剛從水裡出來,泡得濕濕地緊
貼著肉體。那薄薄的質料已形同透明,加上本來已是半裸了,更是誘人已極。
幸虧船上沒有燈光,否則就原形畢露啦!
縱然如此,那十幾雙貪婪的眼光,也正色迷迷地盯在了她身上,使他們一個個意外
地大飽了一番眼福。
申雲妮在這情形之下,頓時窘得羞憤交迸,突然一回身,企圖縱身跳下海裡去!
但站得較近的一名大漢行動比她更快,一個撲身上來,已將她攔腰一把抱住。
朱大頭不禁得意忘形地狂笑說:「申大小姐,何必這麼想不開,為這點小事也犯不
著跳海自殺呀。妳仔細看看,海邊有些朋友在等著妳呢!」
申雲妮被那大漢緊緊抱住,拚命掙扎地無法掙脫開來,只得向海邊看去,果然發現
黑暗中湧來一二十人,一馬當先衝上跳板的,赫然就是胡九!
一看這情勢,申雲妮已知道果然不出所料,朱大頭和胡九一定以為那張「黑名單」
到了她們三姊妹的手,被她們脫身逃走,更小有未甘,所以兩方面都帶了人馬趕到海邊
來。
他們以已算準了,這三姊妹必然要回船的,因此由胡九的人埋伏在附近,而朱大頭
的人則守在船上。
但她不明白,船上有趙大娘帶著十幾名女水手留守,怎麼會被朱大頭上了船,把她
們全部制住了的呢?
胡九一上船,就把那雙包迷迷的眼睛,盯住她的身上說:「啊!申大小姐這是幹麼
呀?這麼夜深氣寒的,不怕凍著嗎?」
申雲妮把心一橫,怒不可遏地問:「你們究竟想怎麼樣?」
胡九嘿然冷笑說:「申大小姐,妳又何必裝蒜呢?我和老朱都不想難為妳,只要妳
肯把那張東西交出來!」
申雲妮恨聲說:「那你們就在我身上搜吧,只要能搜出來,你們就儘管拿去!」
朱大頭一使眼色,便上去兩名大漢,一邊一個,緊緊執住了她的兩條胳臂。
胡九走到她面前,說:「你別以為身上穿這麼少,我們就不會搜了,女人身上藏東
西的地方可瞞不了我,除非真不在妳身上,否則藏在皮裡我也能搜出來!」
朱大頭一旁接口說:「如果不在妳身上,那就一定交給二小姐或三小姐了,只要你
人在我們手裡,不怕她們不乖乖地交出來?哈哈‥‥」
他的笑聲猶未落,胡九已準備動手搜了,誰知他剛把手伸向申雲妮的胸前,竟被她
雙腳跳起,身體凌空而起向他猛瞪過去。
胡九猝不及防,被牠的雙腳正瞪中腹部,痛得他怪叫一聲:「哇!‥‥」不由得一
彎腰,跟艙運返幾步,要不是跟上船來的兩名大漢,趕緊將他扶住,幾乎退跌出船,掉
進了海裡去!
胡九頓時勃然大怒,一挺身,雙臂齊張地撲去,嘴裡還大罵著:「媽的!老子今夜
要你好看!」
這時另一名大漢,早已把她亂瞪亂踢的雙腳抱住,使她整個身體懸了空。
胡九一撲過去,就要伸手扯掉她的乳罩,嚇得她情不自禁地失聲驚叫起來:「羅先
生快來救我呀!‥‥」
朱大頭立即上前阻止了胡九動手,詫然急問:「姓羅的是誰?」
忽聽一人振聲接了口:「是我!」
所有的人無不為之一征,循聲看去,只見後艙的頂上,不知什麼時候已魏然屹立著
一個人!
朱大頭定神一看,發覺這人一身僅穿了條三角型的短內褲,不禁驚詫地喝問:「你
是什麼人?」
「我就是我!如果你們眼睛沒瞎,總該認得出我的!」
朱大頭勃然大怒說:「你他媽的滾下來,讓老子認認清楚,看你究竟是什麼三頭六
臂的人物,敢在我們面前張牙舞爪!」
那人冷哼一聲說:「在我羅奇面前,勸你嘴裡最好乾淨些,否則可得當心你的門牙
!」
朱大頭暗吃一驚,急間:「你真是「黃領帶」羅奇!」
羅奇哈哈一笑說:「難道我非得打上條黃領帶,才算是真的,不然就成了冒牌貨?
」
胡九突然一聲大喝:「幹掉他!」
那些大漢正舉槍待發,不料羅奇已縱身撲向船外。「撲通」一聲跳進了海裡!
大漢們忙不迭湧向船般,舉槍朝海裡連射,他們的槍管上均套有滅音器,一時「僕
僕僕僕」之聲大起,擊得水面上水花四濺。
但是,就這眨眼之間,縱身人海的羅奇卻已不見影蹤!
朱大頭對「黃領帶」似乎有點聞名喪膽,他急向申雲妮緊張地問:「那小子真是羅
奇?」
申雲妮冷哼一聲說:「不是蒸的還是煮的?我們從海裡游過來,他總不能光著身子
在脖子上掛條黃領帶吧!」
這時大漢們已停止射擊,急向朱大頭報告:「老大,那小子不見啦!」
胡九仍不死心,急命他的手下掣亮手電筒,朝船邊附近的海面上照射,結果卻毫無
所見。
朱大頭已走到他身旁,輕聲說:「老胡,我看東西說不定在那小子身上,要真是這
樣,事情可能就麻煩啦!」
胡九冷冷地說:「你要怕姓羅的小子,儘管撒手,這件事由兄弟一個來挺好了!」
朱大頭暗發一聲冷笑,狡黠地說:「由你一個人來挺,老朱,你不必吧話說得這麼
漂亮,現在因為還不知道,東西究竟在誰手裡,所以你敢說這個大話。要是在申雲妮身
上搜不出,而羅奇那小子又插上了一腳,恐怕你就不會要我撒手不管啦!」
「笑話!」胡九大言不慚地說:「剛才是我下令開的人,那小子就算逃走了,將來
找麻煩也不會找到你的頭上去!」
朱大頭不屑地說:「當然你是不怕事的,誰都知道你胡九的後台老闆,就是圈子裡
赫赫有名的﹃黑閻王」
呀!」
胡九反唇相譏說:「彼此彼此,替你朱大頭撐腰的﹃黑牡丹」,那娘們的聲勢也不
在閻老闆之下啊!並且,聽說你們之間,還有那麼一腿‥‥」
「媽的!」朱大頭突然怒間:「你從哪裡聽來的?」
胡九把眼皮一翻說:「老朱,兄弟現在沒時間跟你扯閒話,那小子跳下海裡絕對逃
不走的,先得把他解決了再說!」
於是,他立即站在船頭上,大聲向留在岸上的手下們吩咐,沿著海邊搜索。似乎決
心要把羅奇幹掉,以免被他逃走,萬一向他們施以報復,那就後患無窮了。
剛才他口頭上雖是滿不在乎,實際上他也知道,真要被羅奇脫身逃走了話,非但會
節外生枝,首先倒霉的就是他自己!
由於羅奇的突然現身,倒給申雲妮緩了口氣,否則胡九早已動手,在她身上開始搜
查了。
不過這女人卻暗恨羅奇見危不救,居然只露了那麼一下面,就置她於不顧,只顧自
己跳海逃走了。因此當朱大頭走過去,還沒動手搜身,她就忿聲說:「你們不必搜我
,那張東西就在羅奇的身上!」
「真的嗎?」朱大頭問。
申雲妮把心一橫說:「你們不信就在我身上搜吧!」
胡九對她毫不放鬆,嘿然冷笑說:「妳放心,不管在不在妳身上,我們也得搜一搜
的!」說著他已走近,又要準備動手了。
朱大頭急加阻止說:「老胡!東西頁要是在那小子身上,你搜她有個屁用!」
胡九是因為剛才被她端了那一下,心裡實在氣不過,不禁怒形於色說:「老朱,你
是打算不讓我搜!」
朱大頭理直氣壯地說:「別忘了我們有言在先,岸上由你負責,船上歸我負責,現
在她人是在船上,要搜也是我的事!」
胡九帶來的手下有一二十之眾,人數比朱大頭方面還多出好幾個,但跟他上船來的
只有兩名大漢,其餘的均留在岸上。此刻正沿著海邊,在向海面上搜索逃走的羅奇,因
此使他狠不起來。
但他卻不甘示弱,怨聲說:「老朱,你可得放明白些,這是齒唇相關的事,那張東
西我們要弄不到手,往後大家都有得好看的了。現在只要你敢拍胸脯,保證東西絕不在
這娘們身上,兄弟馬上就下船,絕不再搜她!」
朱大頭反問他:「那麼你敢不敢保證東西一定在她身上?只要你有把握搜到,我就
讓你搜!」
「這‥‥」胡九一時無所適從起來。
朱大頭毫不保留地說:「你他媽的明明知道,她身上只穿了這麼點玩意,又是從海
裡游過來的,根本不可能把紙張藏在身上。你哪裡是真要搜,分明是在找藉口,存心想
藉此機會毛手毛腳,在她身上揩油!」
胡九頓時面紅耳赤地說:「你他媽的則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老子可不像你那
麼下流!」
朱大頭聽他出言不遜,這可火了,霍地把臉一沉,怒不可遏地說:「姓胡的!請你
嘴裡放乾淨些,別以為「黑閻王」是你的後台老闆,就在那裡狗仗人勢,狐假虎威,老
子可不買你們這筆帳!」
「不買帳又怎麼樣?」胡九不甘示弱,有恃無恐地笑著。
朱大頭盛氣凌人地說:「不信你就試試,只要你現在敢碰她一下,老子就要你好
看!」
雙方各有所恃,互不相讓,眼看一言不台,彼此就要動手之際,忽見一名大漢手指
船尾,緊張地大叫:「看!那小子又上船啦!‥‥」
朱大頭回過頭一看,異見一個全身僅穿短內褲的傢伙,正跨過船肢,企圖攀登船尾
。
胡九的行動倒真快,舉槍就射,「僕僕」雨聲槍響,只聽得一聲慘叫:「啊!‥‥
」
那一腳剛跨上船般的赤膊漢子,已被他擊中,雙手一撒,跌落下海裡去了。
船上的大漢們一齊湧向右絃,同海裡看時,被擊中的那人已沉了下去。
胡九趕過去,在幾隻手電筒的照射之下,只見水面上正從海底升起一連串氣泡,及
浮起的一片血跡。
他見狀不禁狂笑說:「哈哈,大名鼎鼎的「黃領帶」,也不過如此‥‥」
不料話猶未了,卻從左肢竄出一條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出其不意地撲向朱
大頭,以臂腕圍勒住他的脖子,並且背後以槍抵制在他腰上。
朱大頭猝不及防,已被那人出手如雷地制住,嚇得他魂飛天外,連大氣也不敢吭了
。
身邊雖有三名大漢,但他們兩個執住申雲妮的雙臂,一個抱著她的腳。眼看朱大頭
被人制住,卻騰不出手來拔槍搶救。
正好胡九一回頭發現,制住朱大頭的傢伙,又是個全身赤條條,只穿了條短內褲的
小伙子!
他見狀大吃一驚,倉皇舉槍欲射,但定神一看,那小伙子竟以朱大頭的身體擋在前
面,作為掩護,使他不敢貿然開槍。
就這一征,對方卻毫不客氣地賞了他一顆子彈。
「僕」地一槍射來,正擊中胡九的右臂,使他殺豬般地發出一聲慘呼:「哇!‥‥
」手裡的槍已拋開,左手急抱右臂,衝跌開去。
他這一聲慘呼,才使湧在右肢,正在看著海面的大漢們驚覺。
可是等他們一回過身來,朱大頭已被迫下令:「大家不許亂來,都把槍丟下‥‥」
他們這才看清,朱大頭被身後的一個小伙子制住啦!
這小伙子就是羅奇。他從左肢縱身人海,立即潛游穿過船底,迅速由右般攀上了船
頭,掩進了後艙。
由於天色太黑,船上又沒有燈火,同時所有的人均被引向左般,在向海裡照射和射
擊。
以致被他用這聲東擊西的詭計,輕而易舉地又上了船。
後艙裡是機艙,裡面只派有一名大漢守住,被羅奇掩進去,撲上去狠狠兩拳就擊
昏了。
羅奇靈機一動,趕緊找出兩根長繩,一根捆在那大漢的胸際,一根縛在他的左腳踝
上。
然後把他扛在肩上,悄然出艙向外一張,見右般正好沒人,於是趁機把那大漢放在
船絃外,而拉緊兩根長繩掩回後艙門口。
這樣一來,那被吊在船絃外的大漢,已形同一具木偶了。
佈置就緒之後,羅奇便用力拉緊捆在大漢胸際的長繩,使他的身體漸漸提升上來。
再拉腳踝上縛著的繩子,看來就好像那被擊昏的大漢,正攀上船眩,企圖跨上船一樣。
果然天黑看不清楚,突然被一名大漢發現,一聲驚呼,胡九立即舉槍連射。
羅奇趁機一撒手,鬆開兩根長繩,同時慘呼一聲,那大漢便翻身落進了海裡去。
這無異又是個聲東擊西之計,等所有的人均被引向右肢,他卻繞向左眩,突然出其
不意地竄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過去把朱大頭制住。這就叫擒賊擒首,只要制住
了這傢伙,就不怕他們人多勢眾。
朱大頭的手下一看這情形,一個個全都傻了眼!
尤其胡九受了傷,更具有「殺雞做猴」之效,他們哪還敢貿然輕舉妄動?
羅奇已退向船頭,背對著海面,這樣才不致被人施放冷槍突襲。然後又用槍管,在
朱大頭的腰後一頂,冷聲逼:「還不快叫你的人繳械:」
朱大頭保命要緊,忙不迭向那些目瞪口呆的大漢們怒喝:「媽的!你們聽見沒有,
都給老子把槍丟下!」
大漢們這才無可奈何地,紛紛把槍丟在甲板上。沒有一個敢抗命的。
申雲妮趁機猛可一掙,掙扎開來,撲過去就抓了兩支槍在手裡。霍地跳起身來,衝
到朱大頭面前,怒容滿面地喝令:「叫你這批王八蛋,一個個全替我跳下海去!」
朱大頭雖然被制住,仍然狠勁十足地說:「哼!妳別以為找來個幫手,就那麼神氣
活現,有本事就把我們全都幹掉,讓老子看看妳申大小姐的手段!」
申雲妮冷笑一聲,殺氣騰騰地說:「你以為我下不了手?那你就看著吧!」話才說
完,她已突然回身,來了個雙槍齊發。
只聽得「僕僕」兩響,按著是兩聲慘叫,兩名大漢已被擊中,倒在了甲板上!
羅奇想不到這女人倒夠心狠手辣,居然說幹就幹,可是他已欲阻不及,只好向她厲
喝:「申小姐,妳不能妄殺無辜!」
申雲妮卻忿聲說:「這叫妄殺無辜?剛才你跳進海裡,要被他們擊中了,那還不是
活該,誰還管你有辜無辜!」
朱大頭眼見自己兩名手下已中槍倒下,不禁驚怒交加,咬牙切齒地恨聲說:「好
!申大小姐果然有種,妳就繼續趕盡殺絕吧!」
申雲妮置之不理,逕向那些傻了眼的大漢們喝問:「你們要不要命?要命的就趕快
自己往海裡跳,否則姑奶奶可要大開殺戒啦!」
那些大漢已看到兩個伙伴被擊倒,心知這女人不是虛張聲勢,說著玩的,他們雖是
一批亡命之徒,但卻不願自白地把命送在這女人手裡。因此沒等朱大頭示意,一名膽小
的漢子已衝向船肢,突然縱身而起,「僕通」一聲躍進了海裡。
既然有人帶了頭,其他的人哪敢慢,忙不迭爭先恐後地,一齊紛紛向海裡跳了。
朱大頭氣得破口大罵:「你們這些怕死的龜孫子,把老子的臉都丟盡啦!‥‥」
可是這又怎麼能怪他們?是他自己先怕死,逼令他們丟下槍的,否則情勢也不至於
急轉直下,完全受了這女人控制全局!
兵敗如山倒,這時不要說他自己尚被羅奇制住,就是有槍在手裡,他無法鎮壓住他
們了。
眼看大勢已去,受傷的胡九情急之下,突然一咬牙,從腿肚子上綁的刀稍裡抽出把
匕首,冷不防撲向了申雲妮,舉刀就刺!
熾天使書城
【第三章 勾魂攝魄】
但那兩名女水手早已拾起了大漢們丟下的槍,雙雙一齊挺身擋去,擋住了申雲妮的
面前,舉槍齊聲喝令:「別動!」
可是胡九已收勢不及,一刀竟向那女水手當胸刺下。
「啊!‥‥」那女水手被胡九一刀刺中,作了申雲妮的替死鬼,同時也扣動了扳機
。
「撲」地一聲槍響,按著是胡九發出聲慘叫,兩個人竟撞了個滿懷,雙雙一齊倒了
下去。
變生肘腋,羅奇尚制住朱大頭,眼看事情發生得這麼快,使他根本來不及阻止。
申雲妮見狀也暗吃一驚,心知闖下了大禍。因為胡九是「黑閻王」閻大通面前的紅
人,這一來那大毒梟豈會輕易跟她甘休?
朱大頭倒反而冷靜下來,他幸災樂禍地笑說:「申大小姐真不愧是敢作敢為,幹掉
兄弟的人倒無所謂,胡九可是「黑閻王」的左右手,你們把他幹掉了,恐怕就沒那麼簡
單能了事的吧!」
申雲妮索性把心一橫,怨聲說:「你少在那裡說風涼話,要怕胡九土鬼門關沒有
伴兒,姑奶奶就讓你去陪他!」
槍口剛一對準朱大頭,卻見胡九帶來的那批人馬,已由海岸往回飛奔而來。
他們以已遙見船上發生變故,立即放棄搜索海面,急向遊艇停泊處趕回。
羅奇一看情形,惟恐那批人馬一趕回,雙方勢必發生火併。同時他也不願朱大頭再
遭申雲妮的毒手,於是當機立斷,突然放開圍勒著朱大頭脖子的手臂,喝聲:「去吧!
」猛可向朱大頭推了一把,使他頓時站立不穩,全身傾撲出船外,一個倒栽衝,身不由
己地跌進了海裡去。
申雲妮大為意外,怒叱一聲:「你幹什麼?」猶不甘心地衝向船頭,舉槍欲向落海
的朱大頭射擊。
羅奇卻將她攔住,逕向兩名女水手吩咐:「快抽回跳板!」
兩名女水手因為是有申雲妮在場,當然不會聽命於羅奇,竟征忙地發了呆,而並不
動手。
羅青眼看大批人馬已奔近,情急之下,一把推開了申雲妮,索性親自動手,趕過去
雙手抬起跳板一掀,使它掉下了海去。然後急向怒不可遏的申雲妮說:「如果妳打算跟
他們去火併,那就恕我不能捨命相陪了!」說完他就作狀要縱身跳海。
申雲妮這才捺住了怒火,急說:「羅先生,我聽你的就是‥‥」
然後急向兩名女水手吩咐:「準備開船!」
一名女水手報告說:「趙大娘她們還被捆在艙廳裡‥‥」
申雲妮急令:「把船開出海再說?」
「是!」那女水手應了一聲,便急急奔向後面的機艙。
申雲妮這時才發覺人手不夠,只好趕緊吩咐另一位女水手:「妳到駕駛台去,這裡
交給我了!」
羅奇眼看情勢已急,大批人馬奔了來,距離已不及五十碼。而船上的纜繩卻牽至岸
上,栓在海邊的一塊石頭上。
這時已來不及上岸去解纜,而且對方已在舉槍朝船卜射擊,使他只好伏下還擊。
幸而申雲妮很機警,趕緊找了把「太平斧」來,一斧將纜繩砍斷。
就在同時,駕駛台裡已「鑑鑽」地響起了鐘聲,這是通知機艙發動引擎的信號。
於是,引擎發動了,雙車齊動,船尾激起了滾滾的浪花‥‥大批人馬已經湧向海邊
,一二十支槍口,齊齊吐出了火舌。「璞璞璞」
地,彷彿熱鍋裡爆著的玉米花,使羅奇不得不舉槍連連還擊。
申雲妮則趁機衝進艙廳,掣完了電燈,只見趙大娘和十來個女水手,均被捆得結結
實實,每個人嘴裡還寒著布團。使她們發不出聲來。
這簡直把她氣得七竅生煙,想不到趙大娘帶著十幾名女水手,留守在船上,竟然會
全部被朱大頭的人制住:難道她們毫無戒備,一個個都在睡大覺?
沒等她去動手放開她們,槍聲中船身已在顫動,漸漸駛離了海邊。
而這時羅奇仍在繼續還擊,雙方雖沒有傷亡,但這一陣激烈槍戰,船身上已是彈痕
斑斑,千瘡百孔。
直到船已駛離海邊較遠,出了射程之外,羅奇始停止射擊。
站起來在船頭上一看,對方那些傢伙居然還在舉槍射擊,但卻徒然浪費子彈,只能
眼睜睜地看著遊艇離去,站在海邊乾瞪眼!
羅奇這才鬆了口氣,立即離開船頭,跟下了艙廳。
申雲妮已把塞在趙大娘嘴裡的布團取出,一面替她鬆綁,一面怒不可遏地問:「我
臨走是怎麼關照妳們的?要你們留守在船上,隨時戒備,結果‥‥」
趙大娘的年紀已五十開外,身體倒很健壯,尤其中氣很足,她粗著嗓門說:「這可
怪不得我們呀!那傢伙詭計多端,只帶了兩個人,抬著個人直奔海邊來,一到船邊就大
嚷,說是大小姐受了傷,他們是特地送回船上來的。當時我一聽就大吃了一驚,由於天
黑看不清,以為他們抬著的就是大小姐,忙不迭放下跳板接他們上船。誰知他們一上了
船,就拔出槍來‥‥」
「你們十幾個人,竟對付不了他們三四個人?」申雲妮怒問。
趙大娘分辯說:「大小姐,妳不知道當時的情形,我們剛發覺情況不對,還沒來得
及應變,海邊就出現了一大批人,一齊趁機衝上船來。那傢伙並且向我警告,說你們三
個人都已經落在他們手裡了,隨後就押上船來。如果我們不投降,就要先對付你們,我
們才不敢輕舉妄動‥‥」
申雲妮替她鬆了綁,把解開的繩子一丟,忿聲說:「哼!差一點我倒落進了他們的
手裡!」
趙大娘詫然急問:「難道那傢伙是騙人的?」
申雲妮站了起來,氣憤地說:「現在不必問了,快把這些飯桶鬆開,叫她們都滾到
艙面上去,免得在這裡讓我看著生氣!」
趙大娘頓時面紅耳赤,一言不發地站起身來,準備去找把刀子來替她們割斷繩子,
那比一個個地解開快些。
誰知一抬眼,即發現一個陌生的小伙子,全身僅穿著一條短內褲。正由斜梯走下艙
廳。
使她不由一征,遂問:「你是什麼人?」
羅奇猶未及回答,趙大娘突然又驚叫了一聲:「當心!」
羅奇情如有異,急將身子向下一蹲,千鈞一髮,避過了從背後疾撲過來,猛可當頭
刺下的一刀!
那傢伙一刀刺空,全身向前一撲,竟從羅奇的頭頂上撲過,一頭栽下,撲跌在艙廳
的地板上不動了。
申雲妮大吃一驚,定神看時,才發現躺在地面上的,竟是剛才以為被擊斃的胡九!
胡九這傢伙的命真大,先挨了羅奇的一槍,擊傷右臂,按著被那女水手一槍擦傷腰
旁。
這一槍並未擊中要害,他卻趁機裝死,慘叫一聲倒了下去,躺在甲板上不再動彈。
等到船已駛向海上,他才決定孤注一擲,負傷握著匕首悄然爬向艙廳的門口。
其實甲板上尚丟著十來支手槍,但他右臂已受傷,無法使用,只好以左手執刀,從
羅奇背後奮不顧身地撲去,舉刀當頭就刺。
幸虧被趙大娘一眼瞥見,及時發出驚呼,羅奇始在千鈞一髮之下避過了這一刀。
胡九這一下摔得可不輕,當場就昏了過去!
申雲妮驚怒交加,槍口一掉,對準胡九正要扣動扳機,見他已躺著不動,忽然靈機
一動「哼!朱大頭那王八蛋,逃了命準會去向﹃黑閻王」報信的,說胡九死在了我們手
裡。
嘿嘿,我倒要讓胡九活著回去!」
趙大娘驚魂甫定,指著羅奇問:「大小姐,這位是‥‥」
申雲妮一使眼色說:「大娘,妳先不用問,快把她們鬆開,駕駛台和機艙的人都不
夠,鬆開她們,就把這傢伙先捆起來!」
趙大娘點點頭,又望了羅奇一眼,才去拾起胡九丟開的匕首,拿著去替那些女水手
割斷捆著的繩子。
申雲妮則把羅奇帶進了臥艙,掣亮電燈,關上了房門。
直到這個時候,她在燈光之下,始發覺自己全身形同盡裸。雖然穿戴著三角褲和乳
罩,臨時權充泳裝,並不會比基尼泳裝更暴露。但它是白色的薄質料製成,尤其三角褲
是半透明的,經水一泡,緊緊地貼著肉體,不但原形畢露,而且幾乎成了完全透明。
這真狼狙,但更充滿了誘惑!
她不禁臉上一紅,嬌羞萬狀地說:「羅先生,請你轉過身去,讓我換上衣服‥‥」
羅奇雖然轉過了身,心裡卻暗覺這女人有點做作,其實在六一四號房間的浴室裡
,她全身一絲不掛地浸在浴缸中。赤裸的恫體早已被他一覽無遺,整個地欣賞過了,此
刻還有什麼不能看的?
然而,她既要他轉過身去,他總不能厚著臉皮,非瞪著眼看著她換衣服呀!
不到兩分鐘,便聽背後的申雲妮笑著說:「好啦!」
羅奇回過身來一看,只見那濕濕的三角褲和乳罩已丟在地板上,她的身上則換上了
一條緊身長褲,和一件無袖敞領的低胸短襯衫,看來極為帥氣!
「羅先生,」她嫣然一笑說:「非常抱歉,我的船上至是女人,沒有準備男人穿的
衣服,只好回頭派人設法去把妳的衣服取回了‥‥」
羅奇置之一笑說:「那倒沒關係,只是我這樣實在太不雅觀,請給我一條大浴巾圍
一圍吧!」
船上的空間有限,沒有浴室設備,臥艙裡僅闢出一角地位,裝置了一個窄狹的淋浴
間,下面是個四方的小浴盆。只能容人站進去,開了上面的蓮蓬頭淋浴,外面則以塑膠
布的斟簾拉上代門。
而在它的旁邊,則並立設有個衣櫥,和兩層大抽屜,所有浴具便放在這兩層抽屜裡
面。
申雲妮打開抽屜,取出兩條乾的大浴巾,丟給了羅奇,笑笑說:「快圍上吧,別著
了涼!」
羅奇接過浴巾,把一條圍在腰間,一條披在身上,遂說:「申小姐,現在我希望妳
能揭開這個謎底了,請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吧!」
申雲妮又取出條毛巾,一面擦乾濕髮,一面回答說:「其實我也沒有瞞你的必要,
剛才你也親耳聽見的,他們不惜勞師動眾地來了那麼多人,為的就是要逼我交出一樣東
西,實際上那東西根本不在我手裡!」說時,她卻在暗自注意對方的反應。
羅青詫異地問:「究竟是什麼東西,居然不惜流血相爭,我猜一定是很重要的東西
吧?」
「當然重要!」甲雲妮鄭重說:「不然他們怎會連命都不要了。」
「那是什麼東西呢?」羅青間。
申雲妮瞥了他一眼,始說:「一張「黑名單」!」
「黑名單?」羅奇突然若有所悟,似乎想到了什麼。
申雲妮忽然逼視著他說:「那張名單上,不僅包羅了整個新加坡黑籍朋友的大名,
而且詳載了他們的底細,以及貨的來源,交易的對象,甚至經常活動的地區!」
羅青詫然說:「為什麼他們認為,那張東西是在妳手裡?」
申雲妮正色說:「因為我們都急於把它弄到手,而今夜我曾去過原持有人那裡。可
是我並沒有搜到,偏巧出來時被他們撞上了,所以認為我已經得手!」
羅奇「嗯」了一聲說:「我猜申小姐的芳名,大概也在那張「黑名單﹄上吧?」
申雲妮並不否認,她點頭說:「就因為我也榜上有名,所以才會去原持有人那裡搜
查,結果卻沒想到去遲一步,早已讓別人捷足先得啦!」
說到這裡,她不禁以眼光直直地逼視著羅奇,似乎要從他的臉上找出答案來。
羅奇這時已覺出,今夜自己可能是被這女人利用了,但卻根本沒想到,申雲妮竟以
為那張東西在他手上!
「那張「黑名單」弄到了,又能作什麼用途?」他問。
申雲妮不動聲色地說:「對我來說,並沒有多大用處,可是一旦落在別人手裡,那
就不同了。不但對我和所有「榜上有名」的人有害,而且持有它的人還可以大撈一筆呢
!」
「哦?」羅奇說:「這麼說,想把它弄到手的人一定很多了?」
「當然!」申雲妮冷聲說:「除了榜上有名的人之外,想撈一筆的大有人在!不過
據我估計,別人就是把那張東西弄到了手,也不能待價而沽,最多是賣給警方,弄個十
萬八萬的獎賞。其實,那倒不如賣給我們,就拿我來說吧,在代價方面,我起碼就會加
倍!」
羅奇不解地說:「申小姐為什麼願意不惜代價,一定要把那張黑名單弄到手?」
申雲妮回答說:「我就是這麼個脾氣,也許是我太任性吧。既然有人認為那張東西
已經被我得到,想以不擇手段逼我交出,我就非把它弄到手不可。別說是二三十萬,就
是更大的代價,我也在所不惜!」
羅青忽問:「那麼申小姐可知道,那張東西究竟在誰手裡?」
甲雲妮故意嘆了口氣說:「唉!我要知道就好啦!;;;.」說時又瞄了對方一眼
。
羅奇被她這雙勾魂攝魄的迷人眼光,不住地瞟來,使他不禁心裡坪然而動,幾乎懷
疑這女人在存心吊他胃口,卻沒想到其他的方面。
「申小姐,」他定了定神問:「假如妳知道東西在誰手裡,妳又打算怎樣?」
申雲妮毫不思索地說:「無論是誰,只要答應把那張東西交給我,我就不惜任何
代價。但除了我之外,我絕不會議它落在別人手裡,必要時我也同樣會採取不擇手段的
!」
她這些話無異是在「威逼」和「利誘」,雙管齊下,軟硬兼施,企圖使對方有所顧
忌,不得不自動說出「黑名單」已在他手裡。充其量是認為奇貨可居,把要求的代價趁
機抬高而已。
但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羅奇居然無動於衷,只輕描淡寫地說:「可惜申小姐不能
登報懸賞,否則重賞之下,說不定倒會有人願意挺身而出,當這個勇夫!」
申雲妮暗發一聲冷笑。忽說:「羅先生,剛才我聽胡九他們說起,才知道你就是鼎
鼎大名的黃領帶羅奇,是真的嗎?」
「我不過是徒負虛名罷了‥‥」羅奇只好承認。
申雲妮趁機說:「那我倒真是幸會啦!羅先生,既然這麼巧,讓我遇上了你,可以
說是我的運氣好。
現在我有個不情之請,不知羅先生是否‥‥」
沒等她說完,羅奇已接口說:「申小姐是否要我來當這個。勇夫」?」
申雲妮嫣然一笑說:「羅先生的大名我早已久仰了,無論任何棘手的問題,到了你
手裡都能迎刃而解。所以找忽然想到,如果有你相助我一臂之力,那張東西就絕對可以
到我的手了!」
「申小姐是要我幫妳去找?」羅奇問。
申雲妮笑笑說:「只要羅先生答應接受這個請求,無論你希望什麼代價,我都願意
照付,絕不討價還價!」
羅奇不置可否她笑了笑說:「這倒是個難得的機會,可惜‥‥」
他的話猶末了,忽聽房門上「篤篤」地響了兩下。
「誰?」甲雲妮喝問。
房外是趙大娘的組嗓門,她急促地說:「大小姐,我們後面有兩艘來歷不明的快艇
,緊緊地跟了上來‥‥」
申雲妮暗吃一驚,立即過去開了房門,出去把門反手一帶,急問:「現在我們舶的
位置在哪裡?」
趙大娘回答說:「已經出海了,在向偏東航行‥‥」
「跟來的兩艘快艇,距離我們有多遠?」申雲妮又問。
趙大娘估計說:「大約不到一海哩,但他們的速度比我們船快,最多只要一二十分
鐘就趕上了?」
申雲妮猶豫了一下,當機立斷地吩咐:「下令全速航行,把那兩條船引到外海去!
」
「是!」趙大娘應了一聲,立即急急衝出艙廳上去。
申雲妮忙推門造房,同羅奇說:「後面有兩艘快艇追了土來,對方的身份還不明,
我得上去看看。剛才我的提議,你不妨考慮考慮,希望回頭能得到你的答覆!」
羅青笑問:「現在不需要我幫忙嗎?」
申雲妮自負地說:「來的是兩艘小型快艇,船上載不了多少人,我們絕對可以對付
得了,不必勞你的大駕啦!」
說完衝他一笑,使出房帶上了門,吩咐守著昏迷未醒、被綑住的胡九身旁的兩名女
水手:「好好看住這傢伙!」
「是!」兩名女水手齊聲恭應。
申雲妮一直衝上艙面,來到了船尾的後甲板上。極目遠眺,果見那夜色的海面上,
正有兩條船影,以快速緊緊追來。
從鼓浪飛駛的速度看來,趙大娘的判斷一點不錯,那兩艘果然是屬於小型的快艇。
這種快艇的速度雖高,但船身太小,最多只能載四五個人。因此申雲妮毫不把他們
放在心上,立即一聲令下,全船便迅速備戰,進入了緊急狀況!
她們三姊妹擁有的這艘大型遊艇,還是她們父親申永剛在二十年前購置的。
那時候正是甲永剛的極盛時期,在販毒的圈子裡,提起他申大爺,幾乎無人不知無
人不曉。可是在他水性楊花的老婆,生下第三個女兒申霜妮後,竟然席捲大部分的財物
,跟他手下的一個小伙子私奔逃走了。
自從受了這個深重打擊,申永剛從此心灰意冷,以致一蹶不振。終日沉醉在杯中物
裡,以酒消愁,把撫養三個女兒的責任,完全交給了奶媽趙大娘。
不到幾年光景,這個當年在圈子裡叱托風雲的人物,便落得眾叛親離,積憂成疾,
終於一病不起,含恨離開了人世。
申永剛身後蕭條,留給三個女兒的,除了這艘遊艇之外,只有少數現款。
不過在他臨終時,卻囑咐了趙大娘,要她等他死後,就把她們三姊妹帶著,去投奔
當年曾由他一手提拔起來的鄭老么,托孤給他。
鄭老么倒很念舊情,一口就答應下來,承擔了撫養她們三姊妹的責任,並且留下趙
大娘負責照顧。
光陰不覺已度過了十來個年頭,她們三姊妹也已長大成人。可是天有不測風雲,人
有旦夕禍福,多年來一直打著光棍的鄭老么,竟在麻六甲流行的一次時疫中喪了命,因
而把一切留給了她們。
而鄭老么幹的仍然是老本行﹒﹒販毒。因此她們三姊妹近墨者黑,從此也就吃上了
這行!
僅僅只有兩三年,她們已幹得有聲有色,在圈子裡闖出了名氣。不過,她們跟一般
毒販不同,並沒有在陸上建立根據地,而是以這艘大型遊艇為大本營,而且行蹤飄忽不
定,經常出沒在海上和各大港口。
同時還有一個特色,就是她們這艘船上,沒有一個男人,全部都是娘子軍。
新加坡是她們交易的市場之一,因此在那張黑名單上,她們也就「榜上有名」了。
這艘遊艇的資格太老,不免就有了老牛破車之感。但因為它是申永剛遺留下來的,
所以她們始終不忍捨棄,一直就用它在海上行動。
現在它雖是全速航行,畢竟力不從心,漸漸被後面約兩艘快艇追上,距離已愈來愈
近。
此刻申雲妮正親自指揮八名女水手,分立在船尾的兩般,全部都在拔槍備戰。
距離更近了,雙方已漸入射程之內‥‥申雲妮正待下令開火之際,一艘快艇上已在
以套筒向她們人聲喊話:「前面是申小姐的船嗎?」
申雲妮喝問:「你們是什麼人?」她不需要用套筒,因為風向的關係,她的話可以
順風傳送到後面追來的船上去。
對方回答說:「請申小姐停船,我們鄒老大有話要跟你說!」
申雲妮茫然問:「哪個鄒老大?」
對方沒有回答,而把套筒交給了另外一個人。
隨即,那人振聲說:「兄弟鄒貴昇!」
申雲妮暗自一征,因為鄒貴昇雖是當地的一個黑社會人物,在新加坡也擁有相當勢
力。
但跟她幹這一行的,卻是從來不打交道,等於是井水不犯河水,這時怎麼會突然乘
了快艇追來?
她在未明對方來意之前,可不敢貿然停船,只冷聲說:「鄒老大有話就說吧,我洗
耳恭聽!」
鄒貴早的船是處於逆風,說話非常吃力,他只好大聲說:「兄弟是特地趕來送信的
,也可以說是想跟申小姐打個交道,不知道妳願不願意跟兄弟談談?」
「鄒老大要跟我打交道?」申雲妮詫然間:「打什麼交道?」
鄒貴聲說:「讓兄弟先說吧,我有個不太好的消息,就是令妹申二小姐,在馬來亞
大飯店被人劫持去了‥‥」
申雲妮頓吃一驚,卻有些不相信地喝問:「真的?‥‥」
鄒貴昇振聲說:「信不信在妳,談不談也悉聽尊便,兄弟絕不勉強?」
申雲妮暗自一想,覺得對方能指出申霜妮是在「馬來亞大飯店」被人劫持,這似乎
又不像是假的。因為那鬼精靈去搜索羅奇的房間,除了她們三姊妹和林清海之外,絕沒
有其他任何人知道。
鄒貴昇既然說出申霜妮是在飯店裡被劫持,要沒有這回事,他又怎麼知道那小妮子
的行蹤呢?
申雲妮將信將疑之下,只得急命停船,同時吩咐全船嚴密戒備,以防對方有詐。
遊艇的引擎剛一熄火,後面的兩艘快艇已追上。他們也立即減速緩行,直等雙方的
距離靠近了,才完全熄火停浮在海面上。
鄒貴昇走出了船頭,陰險笑著問:「申小姐有興趣跟兄弟談嗎?」
申雲妮忿聲說:「廢!:我要不跟你談,幹麼把船停下來?」
鄒貴昇又笑一聲說:「那很好,我們不必浪費口舌和時間,就乾乾脆跪地說吧。人
不是兄弟弄丟的,不過兄弟知道劫持她的是誰,但我提供這條線索是要有相當代價的!
」
申雲妮怒問:「你的條件是什麼?」
鄒貴昇直截了當地說:「沒有別的條件,只要你交出那張﹃黑名單」!」
「哦?」申雲妮不屑地冷聲間:「鄒老大居然也對這東西發生了興趣?」
鄒貴昇斷然說:「那妳就不必問了,反正我就是這個條件,接不接受在妳!」
「如果我不接受呢?」申雲妮問。
鄒貴昇嘿然冷笑說:「申小姐,不是兄弟危言聳聽,令妹落在那班傢伙手裡,憑她
長的那麼漂亮,苦頭是不一定會吃。可是,要不趕快救地出來的話,那就會發生比吃
苦頭更不幸的事啦!」
申雲妮暗自一驚,但她力持鎮定地說:「照你這麼說,就算你提供了線索,我要是
力不從心,無法把她從對方手裡救出,那還不是枉然!」
鄒貴昇哈哈一笑說:「那妳放心,如果妳接受我的條件,兄弟不但提供線索,並且
願意貢獻一個錦囊妙計。
根本不需要興師動眾去救,只要一個電話打去,保證他們不得不乖乖地放人!」
「你有這個把握?」申雲妮真有點不敢相信。
鄒貴昇卻把胸脯一拍,大言不慚地說:「只要你照兄弟的話說,他們要敢不放人,
就唯我是問。」
申雲妮沉思了一下,沮然說:「可惜那張東西根本不在我手裡‥‥」
鄒貴昇皮笑肉不笑地說:「申小姐,人都讓妳弄來了,妳還說那張東西沒到手,這
話能教兄弟信得過嗎?」
申雲妮征征地間:「鄒老大,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誰被我弄來了?‥‥」
鄒貴昇冷笑一聲,猶未及回答,忽聽有人振聲說:「鄒兄,想不到我們又見面啦!
」
申雲妮回頭一看,走向船尾來的竟是羅奇:鄒貴昇卻毫不驚奇,他反而哈哈大笑說
:「羅老弟真是人忙人,剛性完了邱公館的事,馬上又來這邊趕場啦!」
羅奇反唇相譏說:「彼此,鄒兄還不是跟我一樣,今夜我們才在邱公館碰過頭的,
現在又趕在一起,來湊這場熱鬧了!」
申雲妮忽問:「鄒老大,你說被我弄來的人,是不是指的羅先生?」
鄒貴昇沉聲說:「要不是他在妳船上,兄弟根本不必趕來跟你打交道!」
「哦?」羅奇接口問:「這麼說,鄒兄是衝著我來的囉?」
鄒貴昇說:「說得更正確些,兄弟是衝著老弟手裡的那張東西!」
羅奇征了征,詫異地間:「你指的是那張﹃黑名單」?」
鄒貴昇冷哼一聲說:「不錯,就是那張東西!」
羅青終於恍然大悟,明白一切了。想不到這詭計多端的女人,是以為那「黑名單」
在他身上,所以不惜佈下苦肉計,把自己捆住了浸在浴缸裡,而讓另一個人去送信向他
求救,其實是用計將他騙到這艘遊艇上來!
不用說,在海邊這女人故意要游泳上船,目的是要使他脫下衣服,好讓事先早已藏
身在岩石附近的助手,趁機大肆搜查那些衣服。
一切似乎部很順利,他不但上樓進入六一四號房間,把她從浴缸裡「救」起。並且
義不容辭地,答應護送她回船。但是,可能連這女人自己也沒想到,遊艇早已被人鳩佔
雀巢,在那裡守株待免,等著她回船啦!
念及於此,羅奇不禁忿聲間:「申小姐,妳大概也認為那張東西在我手裡吧?」
事至如今她已無法隱瞞了,索性冷聲說:「現在自然不會在你身上,但我也不敢斷
定,那張東西究竟是不是被你弄到手了,必須見了二妹和三妹才知道!」
「為什麼要見了她們才知道?」鄒貴昇問。
申雲妮悻然回答:「因為二妹負責搜他的衣服,三妹去搜他的房間,在沒見到她們
之前,怎麼知道她們搜到了沒有?」
羅奇哈哈一笑說:「不必要等她們的回話,我就可以告訴你們答案,她們絕對是枉
費心機,毫無所獲!」
申雲妮沉不住氣急問:「你是說,那張東西沒藏在房間裡,也沒有帶在身上?」
羅青斷然說:「老實說吧,我連見都沒見過那張東西!」
鄒貴昇卻嘿然冷笑說:「羅老弟,你這話也許能騙得了別人,可別想騙我。兄弟可
清楚得很,今夜是你去石達那裡,把他制住了逼著上邱公館去的。除了你老弟之外,沒
有別人去過。憑你老弟的身手,能把他制服,被迫承認了何老三是他殺的,你還會不趁
機逼他交出那張﹃黑名單」?嘿嘿,事實擺在眼前,你還能騙得了誰!」
羅奇一氣之下,不由得怒問:「就算東西在我手裡,我不願意交出來,你又能怎樣
!」
鄒貴昇把上眼皮一翻,笑說:「兄弟自然不敢把你怎樣,受交不交,那是你的事。
可是,申小姐的那位漂亮妹妹卻在人家手裡,沒有那張東西,可別想把她救出來!」
申雲妮一時情急,突然一聲令下,船上所有的女水手,立即齊將槍口對著了羅奇
!
羅奇見狀,他既不吃驚,也不發怒,反而聲浪豪邁地大笑起來。
熾天使書城
【第四章 黑名單】
這麼一來倒是鄒貴昇和申雲妮征住了,他們不禁相顧愕然,似乎有點莫名其妙的感
覺。
「有什麼值得你這樣好笑的?」申雲妮忿聲問。
羅奇這才止住了笑,冷冷地說:「現在就算那張東西在我手裡吧!可是,你們兩方
面都志在必得,如果我不得不交出來,那麼究竟應該交給誰呢?」
「當然給我!」申雲妮和鄒貴昇異口同聲地爭著說,彼此都當仁不讓。
羅奇不屑地冷聲說:「這就難了,你們兩位都要,除非另外照抄一份,才能分得平
均呢!」
「不行!」申雲妮斷然說:「那東西只能有一份,若出現第二份就失去了原有的價
值!」
鄒貴昇也堅持說:「對!絕不能有第二份出現!」
羅奇好像那份東西真在他手裡似的,故作面有難色地說:「看這情形,那份東西
我是非交出來不可了,可是我又不敢貿然決定,究竟該交給誰,最好你們雙方先協議一
下吧!」
申雲妮搶著說:「根本不需要協議,你現在是在我船上,毫無疑問,當然是該交給
我!」
鄒貴昇嘿然冷笑說:「申小姐,妳可別忘了,令妹還在別人手裡哦!兄弟並不反對
他把東西交給妳,但妳得馬上轉交給兄弟,否則令妹若有不測,一切後果可由妳自己負
責!」
申雲妮果然征了征,猶豫之下,終於悻然說:「那也可以,不過我有個條件,就是
由你去把三妹送來。你一手交人,我一手交東西!」
鄒貴昇狡黠地說:「這倒是個很公平的辦法,但我可不上當。雖然由我去救出令妹
,這並不是什麼難題,可是等我把她帶來了,到時候怎麼知道妳申大姐是否遵守諾言呢
?」
「依你的意思呢?」申雲妮已料到對方早就有了鬼主意。
果然鄒貴昇從容不迫地說:「問題很簡單,條件完全照妳的,但得依我的辦法,那
就是我們這個交道不在海上打,到陸地上去。由兄弟指定時間和地點,妳一手交東西,
我一手交人。不過有一點我得特別聲明,就是我要原本的,並且你不得私下抄錄一份留
著!」
申雲妮忿聲說:「那黑名單有第二份就不值錢了!」
「申小姐是同意兄弟的辦法了嗎?」鄒貴昇陰險地笑笑著問。
申雲妮冷冷地停了一聲,寒著臉說:「你說個時間和地點吧!」
鄒貴昇勝利地笑了笑,遂說:「兄弟得立刻趕回去,設法把令妹弄出來,時間上需
要從容些‥‥這麼吧,明天中午,就在你們今夜停船的原地方見面,不見不敬!」
申雲妮不放心地問:「到時候你一定把人帶來?」
「當然!」鄒貴昇很有把握地說:「不見人妳可以不交東西!」
甲雲妮把頭一點說:「好,我們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鄒貴昇笑了笑,忽間:「羅老弟,你這方面還有什麼問題?」
羅奇尚未回答,甲雲妮已搶在前頭斷然說:「他就是有問題,也由我來解決,你只
管去辦你的事吧!」
「那麼兄弟就先走一步啦!哈哈‥‥」鄒貴昇得意忘形地狂笑起來,隨即一聲令
下,快艇立即發動,加足了馬力,掉頭飛駛而去。
羅青望著快艇離去,不禁冷笑一聲說:「哼!如果不出我所料,令妹就在這傢伙的
手裡!」
申雲妮悻然說:「那還用說?不然他絕不敢說的那麼有把握,明天中午一定能把人
交出來!」
「哦?」羅奇詫異地說:「申小姐也看出來了?」
申雲妮冷冷地說:「我還不至於笨到這種程度,連這點頭腦都沒有!」
羅奇問:「假使人真在他手裡,他當然隨時都可以把人交出,但妳明天中午拿什麼
去交給他呢?」
申雲妮把臉一沉說:「羅先生,事到如今,你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申小姐仍然認為那張東西在我手裡?」羅奇問。
甲雲妮一口咬定說:「剛才當著那傢伙,是你自己承認的嘛!」
羅奇不禁苦笑說:「我倒沒有承認,只是有口難辯罷了!其實呢,我倒是存心想替
妳解圍‥‥」
「替我解圍?」申雲妮不屑地說:「你真有這個意思,就乾乾脆脆把那張東西交給
我,我絕不讓你白忙,仍然照付代價!」
「申小姐,」羅奇道:「我們先不談這個,請你坦白回答我,如果那張東西到了妳
的手,妳真打算交給那傢伙,作為交換令妹的條件?」
申雲妮避不作答,向他把下巴一抬說:「我們進艙裡去談吧!」隨即下令開船。
當他們進入胎時,被捆著的胡九已甦醒過來。由於兩處受傷,流了不少血,以致臉
色蒼白,正在不停地呻吟著。他一見申雲妮,就額上青筋直冒,怒不叫遏地要破口大罵
。可是這一激動,卻發不出聲來了,只能把嘴連連張動。以怒目相視。
申雲妮只望了他一眼。根本不如理會,把持槍在旁守著的一名女水手,叫到一邊去
輕聲交代了幾句,然後逕自帶著羅奇回進臥艙。
「那傢伙是幹什麼的?」羅奇忍不住問。
申雲妮回答說:「他是「黑閻王」手下的親信,專門狗仗人勢,狐假虎威,抬著閻
胖子的招牌在外邊胡作非為‥‥」
羅奇對當地黑籍朋友圈子裡的情形並不熟悉,因此又問:「「黑閻王」是何許人
?」
「他呀,」申雲妮說:「他叫閻大通,﹃黑閻王」是圈子裡替他起的綽號,因為這
傢伙做事心狠手辣。在新加坡一帶,以他跟﹃黑牡丹」藍蘋的勢力最大,做的買賣也最
大‥‥」
那羅奇把嘴向房外一呱說:「妳打算怎樣處置那姓胡的傢伙?」
申雲妮淡然一笑說:「那不用擔心,我自然有辦法來處置他的。羅先生,現在我們
來談談那張東西的事吧,事情已經擺在眼前,無論我的三妹是不是在鄒貴昇手裡,他已
開出條件。要以那張黑名單交換,東西到了手才放人,所以我非弄到那張東西不可。我
不管你要什麼條件,縱然再大的代價,我也不得不接受了!」
羅奇笑笑說:「但妳還沒有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如果那張東西到了手,是否當真交
給姓鄒的?」
申雲妮散件無可奈何地說:「人在他手裡,我又有什麼辦法呢?」
羅青沉思了一下說:「我看那傢伙也不是個簡單角色,縱然妳到時候把那份東西送
去給他,難道他不怕妳抄錄一份留在手裡?當時他根本無法知道,妳究竟抄錄了沒有,
等到事後發現另有一份,他把人已放了,豈不對妳無可奈何!」
申雲妮冷靜地分析說:「他們自然早有了打算,因為他們在新加坡的勢力很大,而
我自己在黑名單上面,卻是榜上有名的,同時沒有後台撐腰。所以即使我手裡另有一份
,也派不了太大的用場。可是他們就不同了,有了這張王牌在手裡,他們不但可以控制
整個販毒的市場,連黑閻王和黑牡丹也得向他們低頭,而我卻辦不到!」
羅奇這才恍然大悟說:「難怪他這麼放心,不怕妳抄錄一份留下,只要他持有那張
﹃黑名單﹄他控制了!」
申雲妮終於冷笑一聲說:「但我可不笨,只要你把那份東西給了我,到時候我就會
弄份假的去給他!」
其實羅奇早已料到她會有此一著,不禁強自一笑說:「妳倒也真聰明,但我相信他
也不至於那麼糊塗,連妳交去的是貞是假都分不出來吧?」
申雲妮胸有成竹地說:「那不至於有問題,我自有辦法使他相信。現在我們言歸正
傳,還是談談你的條件吧!」
羅羅正色說:「申小姐,我不妨老實告訴你吧,那份東西根本不在我手裡!」
申雲妮把頭連連地搖著說:「羅先生,你這話我可有點不相信!不但是朱大頭和
胡九,就連姓鄒的都知道,最後去過石達那裡的,只有一個人。而且,你能逼他承認是
殺何老三的兇手。還會不順手牽羊,趁機逼他交出那份黑名單?」
羅奇聳聳肩說:「既然申小姐不信,那就請儘管搜吧!」
申雲妮忿聲訊:「現在當然不會在你身上!」
羅奇笑了笑說:「我的房間裡,和我留在海邊的衣服,妳都已派人去搜查過了。假
使東西真在我手裡,她們總可以搜到了吧!」
申雲妮沮然嘆了口氣說:「毫無疑問,她們是不會有收獲的,這只怪我們把你估計
錯了。憑你的鎮定,我就知道你一定把它藏在了極秘密的地方,絕不會被我們輕易搜到
的!」
羅奇聽她的口氣,心知無論怎麼分辨,這女人也不會聽信,似乎認定了東西在他手
裡。
於是靈機一動,故意問她:「申小姐,既然你們對我的一切瞭若指掌,那麼總知道
今夜跟我一起離開邱公館的,另外還有一個人吧?」
「誰?」申雲妮茫然急問。
羅奇回答說:「就是最近鬧得滿城風雨的紅衣女飛賊||范小青!」
申雲妮立即若有所悟地驚問:「你把那份東西交給了她:」
羅奇表情逼真地說:「妳猜對了,這只怪我太信任她,以為把東西交給她比較安全
。即使有人在我身上打主意,也是枉費心機,無法把那份東西得手。可是沒想到她居然
心懷匝測,竟不辭而別,把那黑名單帶走啦!」
雲妮暗吃一驚,急問:「她上哪裡去了?」
羅奇沮然回答:「這就無從知道了,她的行蹤一向是神出鬼沒,飄忽不定。尤其那
份東西到了她手裡,如果不是連夜逃離新加坡,就是藏匿起來啦!」
申雲妮不禁忿聲說:「她把那份﹃黑名單﹄帶走有什麼用?除非賣給警方,在她手
裡就等於一張廢紙,但她絕不敢出面跟警方打交道呀!」
羅奇故意說:「也許她想待價而估,到時候像你們這些志在必得的人,會不惜任何
代價去向她買下吧!」
申雲妮頓時情急地說:「我願意不惜任何代價,你能不能設法把她找到?」
羅奇面有難色地說:「這就難了,她如果知道我在找她,逃都惟恐不及,怎麼可能
讓我輕易發現她的行蹤?」
申雲妮心急如焚地說:「那怎麼辦?時間這樣迫切‥‥」
羅奇忽說:「只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申雲妮急間。
羅奇一本正經說:「就照妳剛才說的辦法,偽造一張假的拿去交給鄒貴昇!」
「可是,」申雲妮沮然說:「我必須弄到那張真的!:」
羅奇笑笑說:「事有緩急之分,現在妳跟鄒貴昇約定的是明天中午,在海迸一手交
黑名單,他那邊才交出令妹。當然是救人要緊,其他的都可以慢一步。所以妳必須弄張
假的,先把令妹換回來再說。至於那張真的嘛,只要妳不惜任何代價,還怕有錢買不到
貨?我相信只要能找到范小青,而條件差不多的話,她一定會脫手的!」
申雲妮憂形於色說:「代價我是決定在所不計,可是別人也不惜任何代價,對那張
東西志在必得的。假使我還沒找到她,而別人卻已捷足先得,那我不是一切希望都落空
了?」
羅奇瞥了她一眼說:「但妳還是個佔了優勢,至少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任何其他的
人,知道那張東西是在范小青的手裡啊!」
申雲妮想了想說:「我姑且相信你說的是真話,不過你得答應我,儘快替我找到她
。無論她要求什麼代價,我都願意接受。並且你得保證,關於那張東西被她帶走的消息
,絕不能向任何人洩漏!」
羅奇故意笑問:「那麼我的代價是什麼呢?」
「你放心,只要東西能到我手,我絕不會虧待你的!」她嬌媚地一笑,忽然上前雙
手捧住他的臉,在他唇下輕輕印上一吻!
羅奇方自意外地一征,她已「點到為止」,又衝他嫣然一笑,逕自轉身匆匆出房
而去。
這遊艇的艙廳裡,一共有兩個臥室,申雲妮把羅奇留在房裡,立即來到了左邊的臥
房。推門進去一看,只見胡九已被放在床上,雖然他被捆著,兩名女水手仍守在一旁監
視。
胡九見她進來,不由得怒問:「申小姐,你們究竟打算把我怎樣?」
「那就要看你啦!」申雲妮走到床前,冷聲說:「反正我們已經抓破了臉,我也不
在乎補你一槍,或者乾脆丟你下海!」
胡九暗吃一驚,但他力持鎮定地說:「妳說要看我的是什麼意思?」
申雲妮咄咄逼人地說:「非常簡單,那就看你自己想不想要這條命了!」
「此話怎講?」胡九間。
申雲妮直截了當地說:「如果你想保留住這條命,就必須聽我的,回去告訴閻大通
,就說你身上挨的這兩槍,是朱大頭下的手!」
胡九征了征,詫然說:「讓我咬朱大頭一口?‥‥」
申雲妮冷冷地說:「你只要說是在海邊為了爭那東西,被朱大頭冷不防下的手,閻
大通他絕對會相信!」
「假使我答應這樣做,妳就放我回去?」胡九嘴上這樣問,心裡卻在暗想:回去以
後怎樣向閻老闆說,那還得看我的呢!
但申雲妮卻比他更精,冷笑一聲說:「你別以為我把你放了,就把你無可奈何,放
你回去就由你怎麼向閻大通說。這點我早想到了,所以在放你回去之前,你必須親筆留
幾個字在我手裡!」
胡九這才知道她的厲害,只好沮然間:「妳要我寫什麼?」
申雲妮上毫無表情地說:「我絕不是要你做文章,憑你肚子裡喝的那點墨水,要寫
也寫不出來!你只要照我的意思寫,詞能達意就成了。這封信的內容,是要你把閻大通
的大本營在那裡,以及他經常活動的情形,和交易的對象寫出來‥‥」
胡九剛要接口,她已做了個阻止的手勢,接下去說:「你先別打岔,我的話還沒說
完:我要你寫的是封信,把你所知通的全部寫上,信算是寫好派人送交給我的。並且要
在信上說明,說閻大通已派你出馬,帶工人要向我奪取那張黑名單,希望我早作準備?
」
胡九吃驚地說:「那我不是成了向妳通風,出賣閻老闆啦?」
申雲妮冷笑說:「要沒有這封信在我手裡,我怎麼能放你回去?胡九,你的狡猾和
老奸巨猾,我是早已久聞了,可是我並不笨!要不防你一手,貿然把你放了,誰知你會
不會照我的話,回去告訴閻大通呢?」
胡九斷然拒絕說:「這封信我是絕不能寫的,萬一落在閻老闆手裡,讓他信以為真
,我可就別想活命了!」
申雲妮冷聲說:「你只要照我的話,回去告訴閻大通,我就保證這封信不會落進他
的手,事後絕對原封不動地退還給你!」
胡九猶豫不決地說:「這實在太冒險,我不能拿命當賭注‥‥」
申雲妮威脅說:「你沒有選擇的餘地,照我的辦法,你還可以賭一睹,否則你就輸
定啦!」
胡九不禁沮喪著臉說:「我要是照申小姐的話,回去報告閻老闆。萬一他把﹃黑牡
丹」那娘們找去一問,而讓朱大頭當面對質,根本不是這麼回事,那我‥‥」
牠的話猶未了,忽見一名女水手闖進房來,急促地向申雲妮報告:「大小姐,海邊
有車燈在發燈號,要我們的船靠岸‥‥」
「是什麼人?」
女水手回答說:「對方沒有說明,是用前車燈打出的燈號,就在我們今夜停舶的附
近‥‥「申雲妮立即吩咐:「妳去關照上面,打燈號去問明對方是誰,我馬上就上來!
」
「是!」女水手領命匆匆而去。
申雲妮遂說:「胡九,我的船立刻就要靠岸了,現在,我給你五分鐘的時間考慮!
」說完她就出了臥房。
急急趕到船頭的駕駛台,同海邊看去,異見曙光微露的岸上,正有一輛汽車,在以
前車燈一閃一閃地打出燈號。
一名女水手接到對方的回答後,急向申雲妮報告:「大小姐,對方說她是二小姐!
」
申雲妮立即下令:「把船開過去,在原地方靠岸!」
這艘遊艇是平底的,吃水很淺。當初申永剛不惜以巨資建造,曾經請人特別設計
,為的就是便利於淺水航行,可以直接在海邊靠岸。甚至連船上的兩隻引擎,也是從意
大利選購運來,馬力相當的大。而在整個船艙的船底,都特別設計了暗艙密層,以便偷
運毒品。可惜經過漫長的二十年歲月,它已不復再有當年的光彩,而顯得有些老態龍鐘
了。這時,它正以全速向海邊駛近‥‥本來申雲妮是打算一直駛過去,另泊別處,讓羅
奇登岸的。可是二妹申雪妮在海邊打來燈號,顯然附近已沒有其他方面的人在守著,所
以她只好下令駛向海邊靠岸。距離漸近,申雲妮舉起望遠鏡向岸上看去,終於認出停在
那裡的,就是林清海的車子!
正在這時候,忽然身旁問:「申小姐準備在原來的地方靠岸?」
申雲妮轉身一看,羅奇竟已穿上了一身短裝打扮曰「姨?」她詫然間:「你哪裡弄
來這一身衣服的?」
羅奇笑笑說:「妳忘了嗎,那位作我替身的朋友,衣服已被我抓下,丟在了後艙門
旁。剛才我忽然想起,就取來穿上啦!」
甲雲妮笑了笑,忽問:「對了,當時我還以為被擊落下海的真是你呢!那是怎麼回
事?」
羅奇哈哈一笑說:「我不是已經說明了嗎,他是我的臨時替身呀!」
「你倒真是神通廣大:」甲雲妮又笑了起來。
遊艇正以全速向海邊,鼓浪前進,距離已愈來愈近‥‥。眼看船已接近,那輛停著
的車上立即跳下個年輕女郎,她就是申雪妮!她直奔海邊,揮手向遊艇上打著招呼。申
雲妮已上過一次當,剛才就是看見船頭上守著的是自己手下,才沒料到船上已被人鳩佔
雀巢,喧賓奪主地控制了全船。這回她可學乖了,絲毫都不敢大意,以免重蹈覆轍。將
近海邊,她立即下令全船嚴密戒備,進入備戰狀況,以防附近有人埋伏。申雲妮是被迫
出此下策的。
船上的引擎尚未熄火,申雲妮就上了船頭,雙手含在嘴上大聲問:「二妹,車上還
有誰?」
申雪妮向她回答:「老林在車上,沒有別人!」
申雲妮還不放心,輕聲吩咐那些全神戒備的女水手:「你們注意岸上的動靜」
女水手們頓時如臨大敵的,一個個都執槍在手,睜大了眼睛瞪著海邊。船終於熄了
火,向海邊繼續滑行,漸漸地近岸了。引擎聲再度響起,打的是倒車,使衝速受阻,以
便一直衝上沙灘。最後,船靠了岸!
岸上除了申雪妮在接船,沒有發現異狀,也沒有其他任何動靜,大家這才把緊張的
心情鬆馳下來。船上的跳板已被羅奇掀落下海,早就被潮水衝得不知去向,申雲妮只得
吩咐放下繩梯,同岸上的申雪妮說:「二妹,跳板沒有了,妳涉水過來吧!」
申雪妮無可奈何,只好撩起裙擺,露出兩截誘人的雪白玉腿,然後脫下高跟鞋,用
手提著,涉水走近船邊,由繩梯攀登上船。兩名女水手趕過去,伸手一把接了她上來。
申雲妮劈頭就問:「妳是怎麼搞的?難道妳先來海邊,竟沒發現我們的船被朱大頭
帶入佔了,胡九的大批人馬守在岸上?」
申雪妮驚詫地間:「真的?‥‥」
「我幹麼要騙妳?」申雲妮忿聲說:「差一點我就落在了他們手裡!」
申雪妮茫然問:「朱大頭和胡九的人馬呢?‥‥」
申雲妮也莫名其妙地問:「那麼熱鬧的場面,你在海邊竟沒看見?」
申雪妮沮然說:「都怪老林那部老爺車,在送我來海邊的半路上拋了錨,修了半天
才修好。等我們趕來的時候,海邊根本達一點動靜也沒有,船也不在了。我只好趕緊去
那石洞裡找你們脫下的衣服‥‥」
「妳搜查過了?」申雲妮急間。
申雪妮猶未及答,走向船頭的羅奇已接了口,他笑笑說:「我猜這個小姐一定很失
望吧?」
申雪妮不由得一征,詫然望著他說:「大姐,這位是誰‥‥」
申雲妮冷聲說「他就是鼎鼎大名的黃領帶羅奇!」
「啊?就是他‥‥」申雪妮又是一征。
羅奇晒然一笑說:「這位大概就是申二小姐吧?」
申雲妮只好替他介紹:「羅先生,這就是我的二妹!」
他們彼此招呼了一下,申雲妮索性毫不顧忌地說:「二妹,羅先生一切都知道了,
不必瞞他。我想妳大概也沒搜到那張東西,現在衣服呢?還給羅先生穿上吧,他還要去
辦事呢!」
申雪妮上微微一紅,窘然回答:「衣服我搜過之後,就放回了原處‥‥「申雪妮遂
說:「羅先生,我跟胡九的事還沒解決,不能陪你上岸了,衣服請你自己去取回。幸好
這裡有車子,就讓老林順便送你一趟吧!」
「老林是誰?」羅奇問。
申雲妮笑笑說:「他在車上,你們見了面也許會認識,不需要我介紹了。你就說我
請他代送你一趟,他也不必下車了,有事我會去找他的!」
中雪妮剛一張口,要想說什麼,申雲妮卻以眼色阻止了她,然後向羅奇鄭重其事地
說:「羅先生,我們剛才所談的,就這麼決定了。一切都藉重你的大力成全,我心裡有
數,到時候不會讓你失望的,希望能儘快得到你的好消息!」
羅奇笑了笑說:「一言為定!今夜非常謝謝,承妳招待我作一次海上暢遊,再見!
」
說完,他使由繩梯下了船。涉水上了岸,奔向沙灘,到了停在海邊不遠的車前,同
車上坐著的那人一看,立即認出對方竟是林清海!
熾天使書城
【第五章 大姊頭】
羅奇回到「馬來亞大飯店」時,天色已大亮。
林清海把他送到酒店大門口,沒有下車,就把車開走了。
在車上羅奇雖然暗覺詫異,怎麼昨夜同在邱公館裡,為刺殺邱大爺兇手的事,怕在
一起的鄒貴昇和林清海,也都不甘寂寞,捲進了這個黑色的漩渦?
可是他卻絕口不提,根本不問林清海與申家三妹妹之間的瓜葛。只輕描淡寫地問了
一句:「林兄也來湊熱鬧了?」
而對方卻只是尷尬地勉強笑著,避不作答。
這倒也好,羅青索性來了個三緘其口,不再追問下去,反正彼此心照不宣!
直到車抵酒店大門前,羅奇才又說了聲:「謝謝!」
林清海也只說了聲:「再見!」就這麼簡單乾脆!
羅奇已從石洞裡取回衣服,在車上換穿上了。
他一上二樓,走過服務檯,便見那僕歐起身相迎說:「羅先生,您怎麼一夜沒回
來,昨夜您幾時出去的我都不知道‥‥」
羅奇暗覺詫然地問:「那你怎麼知道我昨夜出去了?」
僕歐回答說:「昨夜半夜裡還有客人住進來,我帶著他們進房間,經過您的房門口
,發現您的房門沒關上。後來進去看了看,見您不在房裡,我就替您把房門關上鎖起來
了‥‥」
羅奇這才釋疑地笑了笑說:「那麼現在去替我把房門開開吧!」
「是!」僕歐恭應一聲,一面走一面還在問:「羅先生,您昨夜出去怎麼忘了叫我
鎖門,連門也不關,萬一有人偷溜進房去,去了東西我們做僕歐的可要負責啦!」
羅奇置之一笑說:「好在我沒有什麼貴重的東西,否則我就不會這麼大意了!」
走到二四0號房門口,僕歐掏出一串鑰匙來,挑出一把將房門開了,笑問:「羅先
生要早點嗎?」
羅奇搖搖頭說:「現在還早,我想先睡一會兒,回頭再說吧!」
僕歐大概以為這位年輕客人,徹夜不歸,一定是上什麼地方風流去了,於是神秘地
一笑,逕自走開。
羅奇進了房,立即把房門關上。
不料剛一回身,卻見從浴室裡走出個妖艷的女人來!
這女人打扮得很特別,穿一身低胸圓敞領,長袖的黑色「T恤」,上身有點像練芭
蕾舞的緊身舞衣。下面的窄裙卻短得不能再短,大腿的大部分都露出來,而穿了雙長及
腿根的黑色長統「網襪」。
她不知是怎麼溜進房,藏在浴室裡的,這時突然出現,不禁使羅奇竟外也一征,詫
然急問:「妳是誰?」
那女人卻答非所問,她神色自若地微微一笑說:「我從半夜就等在這裡了,想不到
你現在才回來!」
羅奇不禁忿聲說:「我在問妳是誰?怎麼跑到我房間裡來的?」
「那無關重要,」她又笑笑說:「你不必知道我是誰,或怎麼進來的,只要知道我
並非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就夠了!」
羅奇冷哼一聲說:「至少我總該知道妳的來意吧?」
那女人走近了說:「當然!我既然不請自來,自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其實就是
我不說明,憑你這麼聰明,相信不會猜不出我的來意吧?」
羅奇冷聲說:「妳也是為了那張東西?」
「你只猜對了一半,」她笑笑地說:「我雖是為了那張東西而來,但絕不像別人那
樣,以不擇手段向你威逼利誘,逼你把那張東西交出!」
羅青「哦」了一聲,不屑地說:「難道妳有更高的手段?」
那女人又笑了笑說:「現在我想知道,你把那張東西交給申案三姊妹沒有?」
「很抱歉!」羅奇說:「你不必打錯主意,我既沒交給她們,也不會交給妳。因為
那張東西根本不在我手裡,甚至我連見都沒有見過!」
那女人並不失望,反而欣然說:「那就更好啦,幸虧東西不在你手裡,也末交給任
何人,否則我這幾個小時就白等了!」
羅奇莫名其妙地問:「妳這話是什麼意思?」
那女人終於說明了來意:「老實說吧,我當然是來跟你商量的,但我絕不要你把那
張東西交出來,只要你向外放出空氣,就說那張東西已經交給了我!」
「這又是為什麼?」羅奇頗出意料之外。那女人正色說:「你不必追根問出,其實
這樣一來,也等於是替你解除了麻煩,至少不會再有人從你身上打主意了!」
「那妳不是自找麻煩?」羅奇問。
那女人毫不在乎她笑笑說:「我跟你的情形不同,他們只要知道東西到了我手裡,
就沒人能再動它的念頭!」
羅奇急於要知道這女人的身份,於是靈機一動,趁機說:「有人替我解除困擾,我
當然是求之不得的!可是,我總不能向人說,東西已經交給一個女人了,卻說不出她是
誰吧?」
「你是想知道我是誰?」她笑問。
羅奇不露聲色地說:「如果我說不出東西交給了誰,那麼誰又會相信?」
那女人猶豫之下,終於冷聲說:「好吧,你可以向外放出空氣,就說東西已經在
黑牡丹的手裡。誰想要那張東西,只要有膽量就來找我!」
羅青在遊艇上,曾聽甲雲妮提起「黑牡丹」和「黑閻王」,在新加坡吃「黑飯」的
圈子裡,是兩個勢力最大,買賣地做得最大的人物。想不到這個叫藍蘋的女人,居然親
自出馬,找上了門來:「原來是鼎鼎大名的藍小姐!」他言不由衷地奉承了一句。
藍蘋置之一笑,自我解嘲地說:「樹的影子人的名,名氣愈大愈惹麻煩,也愈容易
遭嫉。尤其是吃我們這行飯,這個臭名沒有也罷!」
「藍小姐太謙虛了!」羅奇明奉暗罵地說:「妳的大名我是早已久仰了,想不到妳
會移撙就教,倒買使我有些受寵若驚呢!」
藍蘋又笑了笑說:「羅先生,我們長話短說吧,關於我剛才的提議,你願不願意接
受?」
羅奇故意說:「這對我有益無害,我當然是求之不得的事。但這等於是嫁禍於人,
使妳無端地揹上了黑鍋,我總有點於心不安。所以我必須弄清楚,藍小姐把這個麻煩朝
自己身上攬,究竟為了什麼?」
藍蘋風情萬種地笑著說:「那你又何必管它呢?反正我別無所求,又不要你交出那
張東西,同時你也丟下了個包袱,免得成天有人來找你麻煩!」
羅奇根本不願捲入這個漩渦,他既不想利用那張「黑名單」從中牟利,當然不必為
它傷腦筋,更犯不著去煮這種無謂的麻煩了。
現在既然有人願意使他脫身,不管這女人的目的何在,或是另有企圖,反正只要丟
掉這個「包袱」,別讓人認為東西在他手裡,千方百計地來打他的主意,他又何樂而不
為呢?
因此他毅然一口答應說:「藍小姐,我們就麼決定吧!」
藍蘋喜出望外,不禁振奮地說:「羅先生真痛快!那我就不再打擾了‥‥」
羅奇忽問:「不過,萬一有什麼意想不到的情況發生,必須要通知藍小姐的話,我
們要怎樣連絡?」
藍蘋回答說:「你可以到絲絲街九十九號,讓「愛麗絲美容院」的馬小姐通知我。
她知道我的電話,必要的話我們再約定地方見面!」
「好吧!」羅奇只好同意。
藍蘋欣然一笑,立即在沙發上取了件風衣披上,提起一隻大型手提包,說了聲:
「再見!」便逕自向房門口走去。
羅奇過去替她開了房門,等她出了房,看看她向甫道走去,才回房關上了門。
這一夜弄得他精疲力竭,又困又累,真是所為何來?
想來想去,這只能怪他自己,要不是太聰明,跑到六樓申雲妮的房間裡去,中了她
佈下的「苦肉計」,就不至於捲進漩渦,惹上這身麻煩。
可是話又說回來,她們既是經過周詳計畫,安排下這個詭計的,縱然當時他不如理
會,誰知又將是怎樣的情況呢?
羅奇已無法再睡,索性靠在沙發上,掏出香煙猛吸,靜靜地沉思起來‥‥這件事的
發生,自然是由石達的死而起,他是新加坡的大流氓,手裡掌握著所有毒販的全部資料
。以此為要挾,逼使他們就範,按時向他「孝敬」,這是眾所周知,公開的秘密。
何老二就是為了企圖弄份「黑名單」在他手裡,結果惹來了殺身之禍,遭了石達的
毒手。
石達昨夜死在了邱公館,當時鄒貴昇和林清海都在場,這兩個傢伙可能立刻就想到
了那張「黑名單」!
由於石達是被羅奇制住,以槍逼著到邱公館,當眾承認殺死何老二的。因此他們就
認為,那張「黑名單」已被迫交出,落在了羅奇的手裡。
當然,他們也可能去石達家裡搜查過,結果卻毫無所獲,就更認定是被羅奇搶先一
步,捷足先得了。
可是這兩個傢伙,都沒有親自出面,直接找上羅奇。林清海顯然是在跟申家三姊妹
打交道,由她們安排了詭計,誘使羅奇不知不覺地落進了圈套。
而鄒貴昇卻以劫持申雲妮的二妹為要挾,逼她以那張「黑名單」換人,手段似乎更
為卑鄙!
但有一點羅奇卻不明白,鄒貴昇又是怎麼知道羅奇被申雲妮騙上了船,帶了人乘快
艇趕去,在海上進行談判?
據羅奇的判斷,申霜妮根本沒有被別人劫持,很可能是鄒貴昇自導自演的!
不過這傢伙從何處得知,申霜妮負責去搜查羅奇的房間,以致東西沒搜到,反而被
他們所劫持?
同時,他們又是在哪裡下的手?在飯店裡公然把她劫持而去的可能性並不大,那未
免太明目張膽,並且絕不會神不知鬼不覺地把人弄走。
關鍵似乎就在這裡,一定是有人在跟鄒貴昇暗通消息,私下勾結,把申家三姊妹的
計畫事先就通知了他。所以申霜妮還沒進飯店,就在外面被挾持了。然後鄒貴昇帶了人
馬趕到海邊去,結果遊艇已離開,他們只好急急向海上追趕。
羅奇認為這個判斷比較接近事實,那麼毫無疑問的,暗中向鄒貴昇放風的,很可能
就是林清海了!
但是,如果說申霜妮根本沒進飯店,就被人挾持了,那麼替申雲妮送信向羅奇求救
的女人又是誰呢?
可惜剛才羅奇沒想到這個問題,否則只要問申雲妮,現在就不必鑽牛角尖了。
「黑名單」既是如此重要,除了露面的這些人,是志在必得之外,垂涎的自然大有
人在。可是只有藍蘋這女人例外,她非但不向羅奇打主意,反而要求他放出口氣,說那
張東西已經在她手裡!
這卻令人想不通了,究竟「黑名單」真在她手裡,還是別有居心?
照情理上說,即使東西真已在這女人手裡,她也犯不著如此招搖,自找麻煩。
羅奇在船上故意告訴申雲妮,說那張「黑名單」已被范小青帶走,想不到那女人竟
信以為真,這倒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事實上范小青昨夜離開邱公館後,倒確實是跟羅奇一起回「馬來亞大飯店」的。誰
知等羅奇洗了個澡,再去她房間找她時,她竟已不辭而別!
顯然她是在新加坡接連做出幾樁案子,得手了一批貴重手飾,惟恐羅青插手過問,
甚至逼她物歸原主,所以乾脆悄然溜之大吉。
這樣倒也好,不然羅奇信口說的話,被申雲妮信以為真,那不成了存心嫁禍於范小
青?
因此,羅奇倒希望她已離開新加坡,遠走高飛了,否則萬一被申雲妮找到,這又成
了一筆爛帳!
可是現在又突然冒出個「黑牡丹」來,自願把麻煩往身上扯。這對羅奇固然是有利
無損的,但申雲妮再找上門來,他又怎樣解釋,在范小青手裡的東西,為什麼忽然又到
了藍蘋的手裡呢?
他一支接一支地,連吸了好幾支香煙,忽然心血來潮,決定暗中去查明那張「黑名
單」
究竟是在誰手裡。
於是,他立即整裝出發,交代僕歐把房門鎖上。
這時候才是凌晨七點多鐘,他叫了部「的士」,直趨絲絲街,找到了那家「愛麗斯
美容院」
美容院還沒開門,羅奇只好在附近徘徊,暗中先作一番觀察。發現它是個很高級的
女子美容院,招牌上還注明了服務的項目,包括燙髮洗髮、修指甲、普通美容化妝、新
娘化妝、美容健身按摩等等。
藍蘋既然要羅奇有事就來這裡,找那位馬小姐通知她,那麼自然跟這家美容院有著
密切的關係。說不定這裡掛的是羊頭,賣的卻是狗肉,以美容院作幌子呢!
時間太早,美容院還沒開門,羅奇實不便貿然去叫門。於是靈機一動,立即找到附
近街邊的電話亭,從電話簿上翻尋出「愛麗斯美容院」的號碼。
電話鈴響了好一陣,對方始有人接聽,傳來個懶洋洋的女人聲音:「哈囉!」
「愛麗斯美容院嗎?請馬小姐聽電話!」羅奇說。
對方悻然說:「馬小姐還沒起來,你是誰?」
羅奇大剌剌地說:「那轉告馬小姐,藍小姐要她立刻派個按摩的來!」
「哪位藍小姐?」對方謹慎地問。
羅奇怕露出馬腳,只說了聲:「你告訴馬小姐她就知道了!」說完就把電話一掛。
走出電話亭,他趕緊在附近找了部「的士」,坐上車在街邊等著。
過了大約十分鐘,忽見一輛「的士」駛來,一直到美容院門口才停下,按了兩聲喇
叭,顯然是打電話到車行叫來的。
羅奇見計已售,不禁暗喜,果然美容院的側門隨即打開了,走出個提著小皮箱的女
郎,匆匆登車而去。
他哪敢怠慢,忙不迭吩咐司機:「替我跟著那部車子,別跟得太近了!」說時已把
早就掏出的一張鈔票,塞在那司機扶住方向盤的手裡。
司機雖然覺得詫異,但他低頭一看手裡的鈔票,赫然是張百元票面的美鈔。他不禁
喜出望外,自然不必多問了。
他立即一點頭,便把車開動,保持一段距離跟著前面的「的士」!
凌晨街上的車子較少,如果跟的人近,極容易被發覺到。雖然前面車上的女郎,並
不一定是那位馬小姐親自出馬。但被派去為藍蘋服務的人,對這位女毒販自然是很熟悉
的,否則就不會知道她的住處。
既然如此,近墨者黑,前面車上那女郎還會不特別謹慎,以免被人跟蹤,而發現藍
蘋的巢穴?
不過話又說回來,剛才羅奇「假傳聖旨」打到美容院去的電話,那位馬小姐要不信
以為真的話,又怎會貿然派人前往?
因此羅奇又有種想法,就是對方既末懷疑,照理說就不至於想到會被人跟蹤,利用
這女郎帶路,找對藍蘋住的地力去。
但為了謹慎起見,羅奇仍然不敢跟得太接近,吩咐司機始終保持著一段距離。
看情形前面車上的女郎並未發覺後面有人跟蹤。她乘的那部「的士」由絲絲街一直
駛去,在十字路口轉了個彎,折向橫路,然後直趨市中心的鬧區。
羅奇這部車子的司機,由於得了一百美金的額外重賞,倒是非常「盡職」
緊盯著前面那部「的士」,始終不讓那部車子脫離視線之外。
雖然駛入了市中心鬧區,但因為是凌晨,街上仍然顯得冷冷清清的,不要說是來往
的車輛極少,連行人也看不到幾個。
終於,前面的「的士」停了下來,似乎已經到達目的地,但出乎意料的,是它竟
停在了「馬來亞大飯店」的大門口!
這一著大出羅奇所料,不由得暗自一征,心想:難道「黑牡丹」竟也住在這裡?
眼看那女郎已下了車,由側門進入酒店,羅奇哪敢怠慢,忙不迭吩咐司機把車開過
去,在大門口停下,連車資也來不及另付了,反正他已賞了一百美金,司機自然不好意
思計較那區區之數。
羅奇急步跟進酒店,只見那女郎正走向電梯間,他趕緊也跟了過去。
這家酒店共有四架自動電梯,供旅客上下之用,平時升降頻繁,而此刻是凌晨,全
部都空著。兩架停留在頂層,兩架停留在底層。
那女郎走進了右邊的第一架電梯,門剛要自動關上,羅奇竟搶步跟了進去。
她不禁詫異地瞥了羅奇一眼,似乎覺得他有點心術不正,因為另有一架電梯空著他
不用,卻要跟進來同用一架,豈不是存心湊熱鬧?
羅青倒不是看她年輕漂亮,打扮時髦,趁機跟她接近,而是為了要知道她上幾樓,
到哪一號房間。並且決定趁她按鈴叫開房門時,突然出其不意地,跟她同時一起闖進房
去!
雖然這是自動電梯,還是要由搭乘者按下電鈕的,按下幾號鍵鈕,電梯升到幾樓便
會停住,自動開門。
羅奇不敢正眼看那女郎,等她先按了電鈕,他的眼光向鍵盤上一看,不料她按下的
竟是二號,也就是說她要到二樓。這一來他剛伸出的手,卻無須再接了,因為他就住在
二樓,並且要跟著這女郎共進退呀!
心裡正暗覺詫然,門已自動啟開,原來電梯已升到了二樓。
那女郎走出電梯,羅奇也只好跟了出去。
她又暗向羅奇一瞥,逕自若無其事地走向甫道。
偏偏經過服務檯,那僕歐性起身笑臉相迎:「羅先生回來啦‥‥」
羅奇只好向他吩咐:「把房門鑰匙交給我吧!」
本來按照酒店的規定,旅客若要自己開房門,須向樓下的房間部服務檯索取鑰匙,
出外時再交還服務檯保管。
不過羅奇的手面大,賞的小費多,僕歐巴結惟恐不及,哪還能堅守酒店的規定,僕
歐的鑰匙是不能交給旅客的。
他忙不迭掏出一大串鑰匙,撿出那把二四0號房間的,取下來交給了羅奇。
羅奇的眼光始終跟著那女郎,見她已轉過甫道,脫離了視線,他趕緊接過鑰匙,就
急步追了過去。
一轉過甫道,但見那女郎已站在一個房間的門口,出乎意料之外的,那就是他住的
二四0號房間!
羅奇大為詫異,急步走過去,見那女郎並未按門上的電鈕,卻站在門口等著,似乎
是在等他來開房門。
「小姐,」他更覺詫異地間:「妳要進這個房間?」
那女郎臉上毫無表情,只點了點頭,一言不發。
羅奇忍不住又間:「妳要找誰?」
那女郎突然冷聲說:「就找你!」
「找我?」羅奇征了征:「誰讓妳來找我的?」
那女郎冷冷地說:「別多問,如果你不願開房門讓我進去,那我就走了!」
牠的語氣和態度都毫不客氣,說完就扭頭要走。
羅奇一時成了丈二和尚摸不著腦袋,簡直弄不清這是怎麼回事。剛才他是「假傳聖
旨」
冒充藍蘋的人打電話給「愛麗斯美容院」。要馬小姐立刻派人去替那位女毒販按摩
,以便暗中跟蹤奉命前往服務的人,找到「黑牡丹」的巢穴。
想不到一路跟蹤這女郎,竟然跟回了「馬來亞大飯店」,更妙的是她居然找上了他
的門!
羅奇見她要走,不便站在房外再問,只好開了房門,把手一擺說:「小姐,請!」
那女郎毫不遲疑,大大方方地走進了房。
羅奇忙跟進房,門上裝有自動關門器,房門立即自動關上。
他再也忍不住了,直截了當地間:「妳是馬小姐派來的嗎?」
那女郎反問他:「你怎麼知道?」
羅奇索性坦然說:「剛才是我打電話去美容院,要馬小姐立刻派人去替藍小姐按摩
的,但妳怎麼跑到了我這裡來?」
那女郎哈哈一笑,突然伸手一揭,揭下了臉上戴著的橡皮面具,露出了她的真面目
。
羅奇一見之下,頓時大出意外地征住了,不禁失聲驚詫地直呼:「是妳!」
那女郎更是放浪形骸地大笑起來!
這個肋斗真栽到了案,栽得羅奇灰頭土臉。他再也沒有意料到,這女郎揭開橡皮面
貝,露出本來真面目赫然竟是藍蘋!
「你沒想到吧?」她洋洋得意她笑問。
羅奇沮然苦笑說:「確實沒想到,我不能不佩服,藍小姐畢竟比我棋高一著!」
藍蘋又笑了笑,輕描淡寫地說:「其實這也算不了什麼,只怪你有點操之過急,沒
想到我離開這裡後,就直接到「愛麗斯美容院」去了。如果再過半個小時,你打電話去
我已不在那裡,馬小姐可能真會以為我需要按摩,而派人到我那裡去呢!」
羅奇強自一笑說:「這倒是沒想到的‥‥但藍小姐怎麼知道,這個電話是我打去的
呢?」
藍蘋笑笑說:「除了你還會有別人嗎?不過當時我就想到,你用這個方法,目的只
是要查明我住在哪裡。也許還有話要跟我當面談,所以戴上了假面具,換上一身衣服,
親自趕來見你啊!」
「藍小姐真是料事如神,我只能甘拜下風了‥‥」羅奇只好自承失算。
藍蘋忽然笑問:「現在我已經來了,羅先生大概不會是需要按摩吧?」
羅奇不禁尷尬地說:「當然,那是女子美容院,項目中沒有為男士服務的‥‥」
藍蘋風情萬種她笑著說:「羅先生可以例外,只要你有興趣,我願意親自為你服務
!不過,我想羅先生急於要見我,絕不是需要按摩,而是有什麼話要跟我談吧?」
羅奇已覺出這女人的厲害,比起申雲妮來,實有過之,而無不及!
「藍小姐,」他只得裝出一本正經地說:「妳剛才走了之後,我忽然想到了一個問
題!」
「什麼問題?」她間。
羅奇正色說:「不瞞你說,那張黑名單根本不在我手裡,但昨夜我已告訴申大小姐
,說那張東西被一個姓范的小姐帶走了。如果我再向外放空氣,說東西在妳手裡,別人
也許會相信,而她豈不是懷疑我是故意胡說八道?」
藍蘋置之一笑說:「這怕什麼,她要真追問起來,你就說我已經找到范小姐,從她
手裡把那張東西搶先弄到了!」
羅奇微微點了下頭,遂說:「必要的時候,自然只好這麼說了。但范小姐還不知道
是否已離開了此地,萬一被申大小姐找到她,一問根本沒這回事,西洋鏡豈不就戳穿啦
!」
藍蘋鄭重說:「所以你得儘快把空氣放出去,讓人知道東西已經在我手裡。那麼
申家三姊妹真要有膽量,就會直接來找我,而不會花時間去找范小姐了!」
羅奇想了想說:「還有件事我沒告訴妳,就是申家的二小姐大概落在了鄒貴早的手
裡。那傢伙以為申大小姐已從我手裡弄到了黑名單,所以逼她交出那張東西。約好了今
天中午在海邊交換。
一方面交出黑名單,一方面負責交人,到時候申人小姐交不出真的,很可能會偽造
一份假的帶去,那樣一來豈不同時出現了兩份?」
「哦?」藍蘋驚詫地急問:「姓鄒的也插進了一腳?」
羅奇「嗯」了一聲說:「他們雙方在海上談判時我也在場,姓鄒的看我在申人小姐
的船上,更認為我已經把黑名單給她啦!」
藍蘋不禁咬著下嘴唇,沉思了片刻,忽問:「他們約定了中午在海邊見面?」
羅奇點點頭說:「他們雙方都志在必得,一個為了救人,一個是要﹃黑名單」,到
時候誰也不會不去的!」
藍蘋冷聲說:「姓鄒的老奸巨猾,如果到時候申雲妮拿份假的去,我不相信能騙得
了那傢伙!」
羅奇故意說:「我看申小姐好像很有把握!」
藍蘋的眼光一閃,忽說:「假使申雲妮是為了她妹妹,迫不得已才向姓鄒的低頭,
答應以黑名單換人,到時候拿不出真的,只好來個魚目混珠。那麼,只要申家的老三安
然無恙地回去,申雲妮就不必買姓鄒的帳,更犯不著去偽造一份黑名單了!」
羅奇詫然問:「藍小姐打算從姓鄒的手裡,把申三小姐救出來?」
藍蘋笑了笑,故意賣關子說:「那你就不必問了,反正我已知道行情,我自有辦法
處置的!」
羅奇已料到這女人打的是什麼主意,反正這件事與他是風馬牛不相干的,用不著他
去操心。只要自己不被捲入漩渦,他實犯不著去找麻煩。
於是,他輕鬆地笑笑說:「我急於要見藍小姐,就是為了要向妳說明這些,現在既
然妳有辦法處置,大概不需我操心了吧?」
藍蘋嫣然一笑說:「心是不要你操,但我這個人卻很有分寸。你提供了這麼重要
的資料,難道我就白白地領受,而不該向你酬謝嗎?」
羅奇趁機提出要求說:「酬謝倒大可不必,如果藍小姐真有這份心意,只要滿足我
的好奇就行了。我別無他求,只希望妳坦白告訴我,故意要我放出空氣,說那張東西在
妳手裡,這對妳有什麼好處?」
「你想分一份?」藍蘋笑問。
羅奇否認說:「絕對不是,我已聲明在先,只是為了好奇。因為沒有好處,妳是絕
不會自找麻煩的!」
藍蘋卻搖搖頭說:「很抱歉,目前時機還沒成熟,恕我無可奉告。如果你願意的話
,我倒有更好的方式酬謝你!」
「什麼方式?」羅奇好奇地問。
藍蘋撫媚地標了他一眼說:「我知道你對金錢看得很輕,不會對它發生興趣,所以
根本不必向你提。現在我已經把這套最新式的電動按摩器帶來,假使你需要享受一下,
我願意親自為你服務!」
「妳?」羅奇不由得一征,似乎有點意外和受寵若驚。
藍蘋卻笑笑說:「這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老實告訴你吧愛麗斯美容院就是我開
的!」
羅青調調地說:「但妳只是老闆‥‥」
藍蘋把手裡的橡皮面具一舉,說:「戴上了這個,我就是「七號」啦!」
羅奇詫然問:「你也親自為顧客服務?」
藍蘋回答說:「那得看看是什麼顧客,我親自服務的顧客跟一般的不同,我們只是
為了方便談生意!」
「現在我們並沒談生意呀!」羅奇說。
「怎麼沒談生意!」藍蘋說:「我要求你替我放空氣,你又提供了寶貴的資料,照
理我就應該付你相當的代價。但你並不重視金錢,我又沒有其他的方法酬謝你,只好為
你服務一下,聊盡我的心意,這樣你也受之無愧啊!」
羅奇強自一笑說:「可是,妳開的卻是女子美容院,服務的對象是女顧客‥‥」
「你真是少見多怪!」她說:「不信你去打聽打聽外面的行情,或者問問這裡的僕
歐就知道了。此地所謂的女子美容院,只要是附設有按摩項目的,那就一定另有花樣。
直接上美容院去的自然是女顧客,可是用電話叫出去的,百分之八十都是去替男士們
服務!」
羅奇「哦」了一聲說:「原來如此,我倒真是孤陋寡聞了‥‥」
藍蘋賣弄風惰她笑著說:「你要不相信,我們可以馬上當場證明,看看我的服務技
術如何!」
羅奇實在不敢領教,忙說:「我看就不必了,藍小姐的這番熱情,實在是使我卻之
不恭,受之有愧,只好心領啦!」
藍蘋卻堅持說:「不行!我這個人就是這麼個脾氣,生平絕不白領任何人情的!」
於是,她不由分說地,就把羅奇拖向床邊去,一本正經說:「我可不願強打鴨子上
架,你是自己把衣服脫下,還是要我動手為你服務?」
羅奇遇上了這種女人,簡直毫無辦法,只好苦笑說:「我看將就將就些,衣服免脫
了吧‥‥」
藍蘋「璞嗤」一笑說:「別土包子,我從來還沒聽說過,有誰穿著衣服讓人按摩的
呀!」
羅奇也學她的口氣說:「我也從來沒聽說過,要強迫人接受按摩的呀!」
藍蘋悻然說:「你就勉為其難接受一次吧!」
這已成了勢在必行的局面,羅奇倒不在乎接受一次按摩,現成的機會給他享受,他
又何樂而不為?只是由這女人親自服務,並且她又那麼堅持,顯然是另有文章。恐怕在
按摩之後,按著還有下文吧!
但他又無法斷然拒絕,猶豫之下,他終於無可奈何地,把衣服一件一件脫了下來。
藍蘋畢竟獲得了勝利,她立即放下帶來的小皮箱,打開來取出個新式的菱型電動按
摩器,上面有個兩旁凹進去的手把,下面則裝著四個橡皮頭的震動器。
羅奇身上只留下一條短內褲,見她已把插頭插上,便逕自伏在了床上,準備接受「
電形」!
藍蘋真像那麼回事似地,把按摩器插好後,放在了床頭櫃上。居然脫掉了身上穿的
洋裝,僅保留著乳罩和三角褲,展露出她誘人的半裸胭體。
可惜羅奇伏在床上,沒有發現這幅誘惑的美景,他完全像頭待宰的恙羊,準備任憑
她的擺佈。
藍蘋開始服務了,她側身坐在床邊,卻沒有用那個電動按摩器,而以那雙柔若無骨
的纖纖玉手,替他在背上按摩起來!
羅奇不禁暗覺詫然,難道她插上的電動按摩器,竟是拿出來放著擺樣子的?
「藍小姐,妳怎麼不用按摩器?」他問。
藍蘋又來了一句:「你別土包子!」按著笑笑說:「我得先用手替你按摩,使全身
筋骨鬆弛,血路暢通之後,才用得上那玩意!」
羅奇笑了笑說:「希望妳手下留情,不要把我幾根骨頭拆散,回頭接不起來!」
藍蘋吃吃地笑了起來,她說:「你放心,我的技術還不至於那麼差勁!」
於是,她雙手齊動,以非常熟稔的手法,替他在背後輕重適度地按摩著‥‥這是種
滋味特別的享受,很多人就喜歡這個調調兒,樂此而不倦,甚至於會上癮。
尤其當混身倦怠的時候,以一雙玉手在身上按摩,使筋骨鬆弛,血液暢流,確實具
有恢復疲勞的功效。
可是這玩意已變質了,因為樂於此道的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服務的人也投其所
好,於是它變成了色情的媒介。
這與中國式澡堂裡的情形完全不同,那是男人為男人服務,而這種時髦的玩意,卻
是在一般人喜歡刺激的心理下應運而生,成為變相的色情交易。
因為按摩都是女人為男人服務,而少數喜歡按摩的女顧客們,卻偏偏要男按摩師服
務!
試想,凡接受按摩的人必須脫掉衣服,而服務者為了工作方便,也不能穿得整整齊
齊,在這種「袒惕裸裡」的情形之下,怎能無動於衷?
服務並不是「司空見慣」,不足為奇,接受按摩的人卻不能視若無睹,尤其被那雙
纖纖玉手在遍體活動,軌更不免要想入非非了!
羅奇並不是第一次「開洋葷」,但這女人的手法卻與眾不同,纖纖玉手彷彿撥弦弄
琴似地,在他身上輕撫著,既不痛也不癢,而令人若痴若醉。
就在他享受著這種銷魂蝕骨的滋味,感到無比地舒服之際,忽覺背上輕微地一痛,
彷彿被螞蟻咬了一口,又像是被針孔扎了下似的。
「啊!」羅奇情不自禁地輕呼了一聲。
可是他還沒弄清是怎麼回事,便已昏昏欲睡,隨即失去了知覺!
熾天使書城
【第六章 鬥智鬥力】
藍蘋暗發一聲冷笑,放下了手裡一支小型的注射器,馬上抓起床頭櫃上的電話,吩
咐「請接二四四號房間!」
電話鈴一響,對方立即有人接聽,似乎是一直守在電話機旁等著的。
「喂!」藍蘋說:「蓓麗,妳馬上過來!」
對方沒有多問,只恭應了一聲:「是!」便把電話掛斷。
藍蘋攔下話筒,起身走到房門口,剛把房門一開,便見一名年輕女郎閃身進來。
那女郎只對床上的羅奇望了一眼,欣然問:「這麼快?」
藍蘋冷聲說:「我沒有時間跟他磨菇,還得趕去辦事!現在他已挨了一針,起碼得
睡上好幾個小時,這裡交給妳了。就照我在電話裡交代的話做,不過得小心些,知道嗎
?」
那女郎點點頭說:「藍小姐放心,必要時我會隨機應變的!」
藍蘋指著床頭的假面具說:「回頭妳把這個戴上,千萬不能被他摘下,現在快把妳
的衣服脫給我吧!」
那女郎立即脫下身上的緊身衣褲裝,讓藍蘋匆匆穿上。等這位女毒梟出了房,她才
戴上面具,然後把乳罩和三角褲一齊脫掉,全身赤裸地上了床‥‥幾個小時以後,羅奇
終於清醒過來。
他睜眼一看,身上已蓋著被單,身體剛一動,卻摸著了身邊的一堆肉體,立刻意識
出那是個赤裸裸的女人!
是誰跟他睡在一個被窩裡?
羅奇忙不迭撐坐起來,側身低頭一看,發現身旁躺的女人赫然竟是戴著橡皮面具的
「藍蘋」!
因為剛才藍蘋是戴著這個面具來的,他根本不知道昏睡以後,她們已來了個移花接
木,怎會想到這是另外一個女人?
由於他這一坐起,把被單也帶著掀開,頓時露出了她整個赤裸的上身!
羅奇不禁又驚又怒,他已意識到是怎麼回事了。正待發作之際,忽然一看手錶,使
他不由得征住了。
他跟蹤藍蘋回酒店時,只不過是凌晨七點多鐘,難道竟昏睡了六個小時以上?
原來現在已經是下午兩點!
這一驚非同小可,因為申雲妮和鄒貴昇約定的,是中午在海邊見面,雙方一手交出
「黑名單」一手交回申霜妮。
羅奇本來打算去看熱鬧的,看申雲妮究竟拿什麼交出來,對方會不會當場識破是假
的。
而現在已過了兩個小時,他豈不錯過了這一台好戲?
於是他顧不得跟這個女人計較了,見她睡得正熟,也不把她驚動,悄然下了床,就
趕緊匆匆地把衣服穿上。
剛要出房,床上的女人突然醒了,竟一骨碌坐起,這才發覺整個上身是赤裸裸的!
她忙不迭地抓起被來,捧遮住胸前,急問:「你上哪裡去?」
羅奇忿然冷哼一聲,置之不理,開了房門就氣沖沖地走出去。
那女人卻暗發一聲冷笑,抓起了床頭櫃上的電話‥‥口口口口口口
當正午十二點的時候,一輛轎車和一輛大型旅行車,風馳電掣地來到了海邊。
旅行車停在較遠處,轎車則一直駛向停泊在海邊的一艘老舊大型遊艇。
距離百碼之外,轎車也停住了。
車上除了司機和鄒貴昇,另有四名大漢,他們都很守時,幾乎分秒不差地趕到。
申雲妮方面更是早已在嚴陣以待了,她站在船頭上,身旁帶著幾名女水手。眼見鄒
貴昇準時趕來,車剛一停,她就由今晨剛買的跳板走下舶來,幾名女水手則跟在她的後
面。
鄒貴昇也下了車,只帶兩名大漢,迎向她們走去。
雙方走近到相距五碼左右,才一齊站定,停了下來。由申雲妮首先發言,她迫不及
待地問:「鄒老大,你把我三妹帶來沒有?」
鄒貴昇哈哈一笑說:「申小姐何必多此一問,人要沒帶來。兄弟也就不必來啦!」
「人呢?」申雲妮急問。
鄒貴昇把手向停在遠處的旅行車一指,說:「令妹就在那車上,只要先讓我看看那
張東西,如果沒問題,車子馬上開過來。我們一手交人,一手交東西,乾乾脆脆,絕不
拖泥帶水!」
申雲妮向那輛旅行車看去,由於距離太遠,使她無法看清楚。只能看出車上似乎有
七八個人,其中一個是女的,但不能確定她就是申霜妮。
「鄒老大!」她謹慎地說:「你要看東西不成問題,但你也應該叫他們把車子開過
來,讓我看清楚,車上的是不是我三昧吧!」
鄒貴昇果然老奸巨猾,他嚀笑一聲說:「申小姐,兄弟在江湖上混了二十多年,這
點門道要看不出來,那就算白混了!請問妳船上怎麼只有這幾個人,其他的人上哪裡去
了?」
「這‥‥」申雲妮征了征說:「她們都在艙裡!」
鄒貴昇嘿然冷笑說:「不見得吧?如果不出我所料,她們就埋伏在那邊!」說時,
用手向距離不遠的岩石堆一指。
申雲妮頓時窘迫萬狀,說不出話了。
鄒貴昇又冷哼一聲說:「申小姐倒會打如意算盤,等我叫他們把車開過來,你們就
來個包圍。到時候強行把人從車上搶去,卻不交出黑名單,那兄弟豈不是乾瞪眼?」
申雲妮被他識破了企圖,不禁惱羞成怒說:「那你要怎麼樣?」
鄒貴昇滿臉奸詐她笑著說:「很簡單,妳把那張東西先讓我看了,只要沒有問題,
那邊的車子馬上開過來,也讓妳認清車上的人,然後我們交人交東西。如果妳想打歪主
意,那就對不起,先遭殃的必是令妹!」
申雲妮一氣之下,只好回頭向一名女水手吩咐:「把那張東西去拿來!」
「是!」女水手應了聲,立即返身飛奔回船。
申雲妮暗使了一個眼色,其他的幾名女水手便把手按在佩掛著的槍柄上,準備隨時
拔槍應變。
鄒貴昇卻不動聲色,因為他留在車上的兩名大漢和司機,均早已握槍在手。只要一
發現情況不對,馬上就可以開火,所以他更有恃無恐。
其實到目前為止,誰也不敢說有絕對把握,能夠穩操勝算。因為距離不遠的岩石後
面,尚有幾名女水手埋伏著沒有露面,雙方真要火併起來,還不知道究竟鹿死誰手,或
是兩敗俱傷呢!
雙方都保持沉默,彼此一言不發。全神地戒備著,以致使海邊的氣氛陷於十分緊張
中。
條而,那回船的女水手,已取了隻牛皮紙袋飛奔而來,一直奔到申雲妮面前,恭恭
敬散地雙手呈上。申雲妮一接過去,後面的幾名女水手便立即拔出手槍,彷彿怕被對方
突然動手,把那紙袋搶奪去似的。
「東西在這裡,」申雲妮冷聲說:「請你一個人走近來看吧!」
鄒貴昇猶豫了一下,當著雙方這麼多人,他不甘示弱,只好硬著頭皮走了過去。申
雲妮並未把紙袋遞交給他,只把裝在裡面的「黑名單」取出,展了開來。鄒貴昇上前一
看,只見那是一大張白報紙,折疊成世界地圖似地裝在紙袋內。取出來一展開,便見紙
上密密麻麻地,寫了將近一百個姓名。每個姓名的下面,則詳載著該人的全部資料,包
括住址、行蹤、經常活動的地區、販賣毒品的方式、對象、種類以及數量。還有「貨」
的來源,脫手時的買主姓名,甚至附註有交易時的暗號等,可說非常的詳盡。在這張「
黑名單」上,名列前茅的赫然就是閻大通和藍蘋!
鄒貴昇無暇一一細閱各人的詳細資料,僅只能走馬觀花地,把所有「榜上有名」的
人物大名掃了一眼。
申雲妮只讓他「驚鴻一瞥」,就趕快把它摺攏。還沒等她開口,鄒貴昇已斷然的指
出:「哼!這是假的!」
申雲妮暗自一驚,怒問:「胡說八道,這怎麼會是假的?」
鄒貴昇檸聲說:「申小姐,我承認妳很聰明,但正因為妳太聰明了,所以才會露出
破綻,這就叫百密一疏。否則這張東西側真可以魚目混珠,以假亂真啦!」
申雲妮也不知道,自己花了幾小時趕出來的「黑名單」,為何被這老奸巨猾的傢伙
看出了破綻。
但她矢口否認說:「見你個大頭鬼,這張東西明明是我不惜代價,才從羅奇手裡
弄到的,怎麼叫魚目混珠?」
鄒貴昇狂笑一聲說:「申小姐,如果這張東西是真的,請問為什麼單單妳自己榜上
無名?」
申雲妮頓吃一驚,臉色突然大變。想不到自己辛苦了幾個小時,結果由於下意識的
心理,不願洩漏自己的底牌,竟沒有把她們三姊妹的姓名和資料列上。
誰知一時的大意,竟使前功盡棄,被對方一眼就識破了它是假的!
就在她窘迫萬狀,驚怒交加之際,忽聽海上一陣馬達聲由遠而近,不禁使雙方的注
意力,全被引向了海上。
這時從海上,正有一艘小型快艇飛駛而來,不消片刻,已駛進了海邊。
申雲妮既被鄒貴昇當場識坡,已是惱羞成怒,只是由於申霜妮尚在對方的掌握中,
使她不得不投鼠忌器。縱然身後的幾名女水手早已拔出了槍,岩石後面尚有埋伏,她已
不敢貿然輕舉妄動了。
鄒貴昇則是正待發作,卻見海上突然使來一艘快艇,因為不知來的是什麼人,一時
也只好按兵不動。同時,對方既然交出來的是假的,真的可能尚在這女人手裡。當真不
顧一切地火併起來,也不見得一定能攻上船去,把那張真的「黑名單」奪到,所以他決
定看看動靜,弄清來的是誰,和來的目的再說。
但是,他們雙方都猜不出,在這節骨眼上趕來的,究竟是誰呢?
口口口口口口
快艇漸近海邊,終於直接衝上了沙灘。
隨見艇上跳下一人,帶著四名大漢,直奔他們而來。
這時雙方已認出,一馬當先的赫然竟是朱大頭!
申雲妮因為不知這傢伙的來意,不便下令採取行動,等他奔近了,劈頭就問:「朱
大頭,你又來湊熱鬧了,難道海水還沒灌飽?」
鄒貴昇幾乎是同時喝問:「你來幹什麼?」
朱大頭卻有恃無恐地說:「兄弟既不是來湊熱鬧,也不是想幹什麼,只是藍小姐叫
我帶了封信來,要面交申小姐,所以找不能不來跑這一趟腿!」
申雲妮詫異地問:「「黑牡丹」叫你送信給我?信呢?」
朱大頭不慌不忙地,從懷裡掏出一個對了口的信封,遞給她說:「藍小姐特別關照
,這封信要當面親交申小姐,並且必須等兄弟離去後才能拆閱。等申小姐看過之後.
不妨也讓鄒老大過一過目!」
鄒貴昇驚詫地急問:「她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朱大頭冷聲說:「你們看過信就知道!」說完,他帶著幾名大漢掉頭就走,直奔海
邊。
他們一到海邊,就合力將衝上沙灘的快艇推下水,立即跳上船,發動引擎,掉頭向
海上飛駛而去。
這邊申雲妮已迫不及等地撕開信封,抽出信簍來看,還沒看完,她已臉色大變。
鄒貴昇也急於想知道信的內容,湊過去急問:「信上寫的什麼?」
申雲妮避了開去,不讓他看,也不回答,直到把信看完,才遞了過去,忿然冷聲地
說:「你自己拿去看吧!」
鄒貴昇接過信簍一看,只見上面寫著:「申大小姐:如果妳願意接受我的忠告,就
犯不著冒險,以假的黑名單去跟姓鄒的交換令妹。因為你們是棋逢對手,他所帶去海邊
的,我相信絕不會是令妹,跟你耍的花樣一樣,那也是個冒充的!
不用我說,妳大概也會想到,姓鄒的並不笨,他既防妳有詐,就不會輕易地把人帶
去。他就是那種不見兔子不撒瓜的人,在真的黑名單到手之前,絕對不會把令妹交出。
但很遺憾,你們這個交道將無法打成,因為,不僅你們雙方都毫無誠意,而且更重
要的是,你們雙方都不可能遵守諾言,縱然拚個你死我活,落個兩敗俱傷,又何苦來栽
呢?
也許妳認為我是多管閒事,其實我是一片好意,不忍袖手旁觀,所以特地致函奉勸
二位不必傷了和氣。因為黑名單和令妹,現在已經在我手裡!」
信的末端,赫然是由藍蘋署名!
鄒貴昇把信看完,頓時勃然大怒說:「見她媽的鬼,黑牡丹這娘們簡直在信口雌黃
!」
申雲妮不禁冷冷地說:「鄒老大,我承認這張黑名單是假的,請問你車上帶來的,
究竟是不是我的三妹?」
鄒貴昇被問得一征,但他猶自怒不可遏地說:「不管我車上帶來的是不是令妹,反
正人絕不會在那鬼女人手裡!」
申雲妮冷哼一聲說:「那麼就請把車開過來,讓我看看吧!」
鄒貴昇斷然拒絕說:「沒那麼好的事,妳既交不出真的黑名單,就別想看車上的人
!」
申雲妮怒問:「真的嗎?」
鄒貴昇毫不示弱地說:「絕不跟你說著玩的,人在我車上,現在我把她帶回去,反
正妳知道在哪裡可以找到我。除非妳把真的那張東西交出來,一切就免談!」說完他掉
頭就走。
申雲妮突然一聲厲喝:「站住!」
喝聲中,便見申雪妮從岩石後面,帶著六七個女水手現身出來,她們一個個均握槍
在手!
鄒貴昇見狀嘿然冷笑一聲,有恃無恐地說:「哼!好大的排場!但你們得明白些,
人還在我車上,我早已吩咐過,只要你們敬動一動,令妹就得先遭殃!」
申雲妮怒斥說:「車上根本不是我三妹!」
鄒貴昇回過身來,衝她皮笑肉不笑地說:「就憑黑牡丹派朱大頭送來的那封信,妳
就當真相信東西在她手裡?就算妳相信,我倒不信東西在她手上!」
「那麼車上究竟是不是我三昧?」申雲妮問。
鄒貴昇檸聲說:「不管車上是不是令妹,反正人是在我手裡,絕不會在那鬼女人手
上是事實。現在我不必說明車上的人是與不是,你們地無法確定,所以你們只要不在乎
,就不妨用她的生命賭一賭!」
這一來可把申雲妮難住了,因為她無法確定,旅行車上的究竟是不是申霜妮。如果
不顧一切地貿然動手,萬一頁是她妹妹,豈不是害她送命?
同時,縱然車上不是申霜妮,而藍蘋的話又不知是真是假。如果根本沒有這回事,
那麼鄒貴昇就是沒把人帶來,人還是在他手裡!
為了妹妹的生命安全,申雲妮又怎敢冒這個險,貿然下令動手?
慎重考慮之下,她終於當機立斷地說:「好!姓鄒的,現在算你佔了上風,不管車
上是不是我三妹,你可以把她帶走。不過你得給我充分的時間,把那張東西弄到手,再
去跟你交換!」
鄒貴昇毫不猶豫地一口答應說:「就這麼辦!我給妳二十四小時,在這期限之內
,無論什麼時候妳把真正的﹃黑名單﹄送去,兄弟隨時就交人。不過我們把話說在前頭
,沒有那東西,妳就不必要再去找我!」
申雲妮憤聲說:「那麼我想知道,萬一過了這個期限,我不能把那張東西交出,你
打算怎樣處置我三妹?」
鄒貴昇狡猾地說:「現在我也不能決定,到時候再說吧!」
申雲妮面罩寒霜地說:「好吧,我們一言為定,但在這二十四小時之內,你不能碰
她一根汗毛!」
鄒貴昇哈哈一笑說:「這個妳儘管放心,人在兄弟那裡,不但絕對安全,並且兄弟
保證特別優待,以盡地主之誼!」
於是,申雲妮只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從容不迫地登車而去。
等車一開走,申雪妮立即衝過來,忿聲間:「大姐,妳怎麼放他走了?」
甲雲妮沮然說:「車上不知是不是三妹,我們不能冒險,以她的生命孤注一擲啊!
」
「現在怎麼辦呢?」申雪妮急間。
申雲妮神色凝重地說:「我們立刻分頭進行,妳去找林清海,把這裡剛才的情形告
訴他。要他設法派人去查一查鄒貴昇的虛實,我馬上去找「黑牡丹」!」
申雪妮驚詫地問:「大姐,妳親自去找那女人?」
甲雲妮毅然說:「我要弄清楚,那女人究竟在搞什麼鬼!」
事已如此,她們一時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只好決定分頭進行。把所有的人都留在船
上,就她們倆姊妹離開了海邊‥‥口口口口口口
申雪妮從海邊走到商港碼頭,才雇車直接去找林清海。這傢伙白天多半的時間都泡
在「東亞戲院」裡,他是這家專演脫衣舞戲院的老闆。雖然不需要他親自坐鎮,但戲院
的後台有聲有色,比看台上的表演更精彩、過癮,所以他每天必定要來這裡泡上大半天
。除非是有特殊事故必須外出,來這裡找他是準找得到的。
申雪妮從戲院後門進去,同一名管理員說明要見林老闆,立刻就被帶到化妝間旁邊
的一個小房間門口。
管理員在門上輕敵了兩下,便聽房間裡問:「什麼人?」
「老闆,有位申小姐要見您!」管理員回答。
林清海忙說:「請她等一等‥‥」
過了片刻,房門才開了,只見一個形同半裸,穿著薄紗舞衫的妖艷女人,一面束著
腰帶走了出來。那女人詫異地望了申雪妮一眼,便逕自走進化妝間裡去。
林清海隨即出現在房門口,尷尬地笑著說:「二小姐,請進!」
申雪妮心裡有數,這傢伙跟那脫衣舞娘。剛才關在房間裡準沒幹好事!
但她不便說穿,一走進房,林清海就立即把房門關上,忙著招呼說:「請坐,這裡
實在亂得很‥‥」
這房間等於是他的辦公室,但卻無公可辦,只是專供他休息,和跟女人亂七八糟的
地方。
申雪妮並未坐下,她開門見山地說:「老林,大姐要我找你,要你立刻派人去探採
鄒貴昇方面的虛實,看看三妹是不是在他那裡!」
林清海詫然急問:「他沒把三小姐送到海邊去?」
申雪妮冷聲說:「事情突然發生了變卦,鄒貴昇當場就識破大姐交出的黑名單是假
的,並且在節骨眼上,又冒出一個﹃黑牡丹﹄來!」
林清海急切地問:「是怎麼回事?」
申雪妮便把剛才在海邊的情形,簡單扼要地說了遍,最後強調說:「大姐之所以不
敢貿然動手,就是因為不能確定車上是不是三妹,她現在已經親自去找黑牡丹了。希望
你這方面儘快設法查明,三昧究竟在不在鄒貴昇的手裡,我們才好決定對策。」
林清海忽然想到了什麼地說:「哦!對了,我倒幾乎忘了這碼事,大概在半小時以
前,有人送了封信到這裡來,要我轉交給妳們,因為封了口,我沒敢擅自拆開‥‥」
「誰送來了?」申雪妮急問。
林清海茫然回答:「那傢伙把信交給後門的管理員,說完話就匆匆地走了。管理員
立刻把信送來給我我,信封上是煩交申小姐幾個字‥‥」
說著,他已走向辦公桌,從抽屜裡取出一隻西式信封,遞給申雪妮。
她接過來,忙不迭就把封口撕開,取出信簍一看,只見上面既沒有稱呼,也沒有署
名,而是這麼寫著:「請不必跟姓鄒的打交道,令妹已交給羅奇。他大概已去海邊,盼
速設法把他找到,即知令妹下落!」
林清海見她看完信在發愣,不禁詫異地間:「二小姐,是誰為的?信上說什麼?」
申雪妮默不作答,只把信遞了過去。
林清海接過去一看內容,就斷然指出:「這信上的語氣,不明明是黑牡丹為的嗎?
」
申雪妮把眉一皺說:「但我有點不懂,她怎麼會把三妹交給羅奇?」
林清海「嗯」了一聲說:「只要找到羅奇就明白了!」
申雪妮點了下頭說:「現在就請你設法去查姓鄒的那裡,我立刻趕回海邊去!」
林清海毫無異議,當即一口答應下來。
申雪妮馬上離開「東亞戲院」,雇車急急趕回海邊。她們除非是用林清海的車子,
每次回船都是雇車到商港碼頭就得下車,然後行一大段路到停船的海邊,這是為了避免
被人發現她們的船。可是,知道她們船停在那裡的,卻是大有人在!
申雪妮由碼頭走向海邊,並未發現羅奇的影蹤。回到船上問趙大娘,自從她們兩姊
妹離去後,海邊根本沒有動靜,連一個人影也沒看見。
這就奇怪了,難道是「黑牡丹」整她們的冤枉?
申雪妮不禁想到,既然要林清海轉交給他們的這封信上,提供羅奇行蹤的消息並不
確實。那麼那朱大頭送來的信,說「黑名單」和申霜妮都在藍蘋手裡,也就同樣不足可
信了!
但那女人耍這種花樣,究竟安的是什麼心呢?
申雪妮不僅有種被愚弄的憤慨,同時也懷疑「黑牡丹」必然心懷匝測,一定另有目
的,絕不會是存心開她們的玩笑。現在的問題是,究竟是在船上等,還是趕去通知申雲
妮,以免中了那詭計多端的女人的圈套?
可是申雲妮也不一定能找到藍蘋,只是去碰運氣試試看,她又上哪裡去找?因此,
她一時倒有點拿不定主意起來了。
趙大娘把情形問清楚之後,她畢竟年紀大些,比較老成持重,立即拿了個主意。
「二小姐,」她說:「據我看呀,那姓羅的既然知道,大小姐跟姓鄒的約定了中午
在海邊見面,準備用那張假的黑名單交換三小姐,那麼他總得來看看情形的。可是剛
才他並沒有趕來,而且到現在還沒露面,說不定真是私下單獨去救三小姐了。所以我覺
得妳還是在船上等著比較好,就算姓羅的不來海邊。只要等大小姐回船來,我們也就知
道確實的消息啦?」
申雪妮聽她這麼一說,暗覺也對,反正自己又沒有更好的主意,只好接受了趙大娘
的意見。這時候已經是下午一點多鐘了,海邊卻始終末見任何動靜‥‥等到兩點二十分
,申雪妮正在餐廳裡,焦灼不安地來回跟著,忽見一名女水手,探頭向艙門下面報告:
「二小姐,有人來啦!」
申雪妮頓時精神一振,忙不迭衝上甲板,來到船頭上向岸上看去,果見有人直奔海
邊而來。這人是單槍匹馬,那不用說,準是羅奇!
申雪妮已沉不住氣,居然情不自禁地出跳板衝上岸,向來人迎了過去。
趙大娘見狀暗吃一驚,但已欲阻不及,只好急命幾名女水手跟上岸,以防她發生意
外。
來人已奔近,果然是被藍蘋用計耽誤了時間,使他末能趕上那個熱鬧場面的羅奇!
熾天使書城
【第七章 變生意外 】
羅奇見海邊毫無動靜,不禁詫然問:「鄒貴昇來過沒有?」
申雪妮冷哼一聲說:「請你看看手錶,現在是幾點鐘啦?」
羅奇臉上一紅,尷尬地說:「很抱歉,我來得太遲了‥‥」
申雪妮不屑地說:「羅先生匆匆趕來,是打算看熱鬧,還是有別的事?假使你是存
心想看熱鬧,那就確實來得太晚,錯過了大好機會!」
羅奇強自一笑說:「我並不是幸災樂禍,希望看你們的笑話,實在是很關心,因為
妳們如果交出假的黑名單,恐怕很難逃過姓鄒的‥‥」
申雪妮冷笑說:「這還用說!不過,幸虧真的不在我們手裡,否則換回的不是我
三妹,那才叫冤枉呢!」
羅奇茫然問:「妳這話是什麼意思?」
申雪妮避不作答,忽說:「羅先生,你可以告訴我,為什麼這麼晚才趕來嗎?」
羅奇不禁忿聲說:「不滿妳說,我中了黑牡丹那女人的詭計!」
「哦?」申雪妮不動聲色地問:「是怎麼回事?」
羅奇搖搖頭說:「我也不明白,她為什麼用計耽誤了我的時間,使我不能及時趕到
海邊來‥‥」
申雪妮忽然冷聲說:「我倒明白!」
「妳明白?」羅奇詫異地問:「明白什麼?」
甲雪妮冷哼一聲,從口袋裡掏出了那封信,忿然遞給他說:「你自己看吧!」
羅奇伸手接過去一看,信上既沒有稱呼,也沒有署名,內容卻說申霜妮已經交給了
他,頓使他莫名其妙地問:「這封信是誰寫的?」
申雪妮冷笑說:「你自己心裡有數,何必裝模作樣!」
羅奇悻然說:「申小姐,我實在不明白妳這話是什麼意思?」
申雪妮寒著臉說:「不管信是誰寫的,我相信人家總不會無的放矢,吃飽了飯沒事
做,無中生有地寫這封信通知我們。而且事實上三妹已不在姓鄒的手裡,證明寫這封信
的人並非說謊。現在我只問你,信上說三昧已經交給你了,要我們設法找你,你要怎樣
才把她交出來?」
羅奇氣憤地說:「除非讓寫這封信的人,當面指出是把令妹交給了我,那我馬上交
人!」
申雪妮冷冷地說:「也好,大姐已經去找她了,我們可以在船上等大姐回來!」言
下之意,似乎已決定要把他強留在船上。
羅奇早已料到信是誰寫的了,但他故意間:「妳說的她是誰?」
「黑牡丹!」申雪妮說。
羅奇哈哈一笑說:「原來是那女人,那我們就不必等了,現在就可以一起去見她!
」
申雪妮急問:「你知道她在哪裡?」
「當然!」羅奇說:「不過要快,否則她可能就走掉了!」
申雪妮猶豫了一下,終於當機立斷說:「好:我跟你去找她當面對質!」
於是她急命一名女水手,回船去替她取來手提包,因為包裡有槍,她必須帶著以防
萬一然後向跟下舶來的趙大娘,輕聲嘀咕了幾句,便跟著羅奇離開海邊,走向碼頭去。
走到了碼頭,他們立即雇了部「的士」。急急趕回「馬來亞大飯店」!
申雪妮沒想到羅奇會把她帶到這裡來,不禁暗自懷疑他沒安好心,企圖打她什麼歪
主意。
「那女人在這裡?」車已停在大門口,她卻不敢貿然下車,懷疑地問了一句。
羅奇正色說:「如果她還沒走的話,不但在這酒店裡,而且還在我的房間裡呢!」
申雪妮更懷疑了,她怎麼敢貿然跟羅奇單獨到房間褪去,萬一他‥‥:申雪妮臉上
一紅,只好硬著頭皮下了車。
羅奇付了車資,便下車偕她走進飯店大門。
「妳是單獨在樓下等我?」他問。
申雪妮暗向手提包瞥了一眼,終於毅然說:「我跟你到房間去!」
羅奇微微一笑,偕同她走進電梯間,升上了二樓。」一直來他已向僕歐要了房門鑰
匙,不需要再叫僕歐跟去開門。帶著惶惑不安的申雪妮,到二四0號房門口,立即掏出
鑰匙來把房門打開。
羅奇急於要知道藍蘋走了沒有,所以顧不得女士第一的禮貌,迫不及待地就推門而
進房一看,那戴著假面具的女人,居然還睡在床上沒醒,並且被單掀開著,袒露著整個
赤裸的上半身!
申雪妮跟了進來,一看床上那女人的睡像,頓時面紅耳赤。但她立即認出那不是藍
蘋,不禁詫然問:「她是誰?」
羅青輕聲說:「她就是「黑牡丹」!」
申雪妮斷然說:「不是她‥‥.」
羅奇以為藍蘋熟睡末醒,於是輕聲笑笑說:「我可以向妳證明,她絕對就是黑牡丹
!」
申雪妮懷疑地「哦」了一聲,跟著羅奇走過去,來到床前一看,床上那女人正睡得
又香又甜。
但他們都看出,這女人似乎並不是睡著了,而像足昏迷末醒。
羅奇立即動手,輕輕摘下那女人戴著的橡皮面貝,一看她的真面目,才發現她已不
是藍蘋!
就在羅奇暗覺驚詫之際,申雪妮卻失驚呼起來:「三妹!」
原來這床上的女人,既不是藍蘋,也不是走馬換將的蓓麗,而是被人劫持了去的申
霜妮!
羅奇並不知道昏迷以後,藍蘋立即把替身叫來,載了橡皮面貝,而她自己則已經離
去。
因此他縱然領悟這是移花接木,也不會想到申霜妮會作了那女人的替身。
然而,替身本來是蓓麗,怎麼忽然又變成了申霜妮呢?
羅奇聽申雪妮驚呼了聲:「三妹!」這才知道床上這少女,就是被人劫持去的申霜
妮,不禁使他大感意外。誰知還沒發問,一支手槍已抵住了他背後!
申雪妮怒不可遏地說:「好呀!你竟敢這樣對待我三昧,還在我面前假仁假義,原
來是個人面獸心的偽君子!」
羅奇根本沒想到會發生這個場面,當他剛摘下橡皮面具,發現床上的女人已不是藍
蘋,馬上就意識到這是「黑牡丹」用的金蟬脫殼之計。怎麼也不會料到這個替身是申霜
妮,否則他怎麼會把申雪妮帶回來?
「申小姐,」他冷靜地問:「床上這位小姐當真是令妹?」
申雪妮咬牙切齒她恨聲說:「你少在我面前裝蒜:難道我自己妹妹還會認錯?」
羅奇茫然說:「那就怪了,剛才戴著這個面具來這裡的,明明是﹃黑牡丹﹄那女人
,怎麼會突然變成了令妹?」
「這要問你呀!」申雪妮忿聲說:「那女人把她交給了你,而你卻把她弄到這裡來
了,還故意在我面前裝模作樣,騙我來這裡跟那女人對質,究竟是什麼居心?」
羅奇這時真是有口難辯,他只好沮然苦笑說:「申小姐,這件事我實在無法向妳解
釋,我們何不把令妹救醒,問問她這是怎麼回事。那麼一切不就明白了?」
申雪妮冷哼一聲說:「你別想要花樣!哼!幸虧我有先見之明,防了你,帶了槍來
,否則連我也中了你的計呢!」
羅奇不禁啼笑皆非地說:「申小姐要那麼想,我也沒有辦法。不過我倒認為,你
們既然為了要救令妹,甚至不惜冒險,以假的黑名單去跟鄒貴昇打交道。現在令妹已經
在這裡,只要她能安然無恙地脫了險,妳還苛求什麼呢?」
申雪妮怨聲說:「她吃了你的虧,我能就這麼算了?」
羅奇詫然問:「令妹吃了我什麼虧?」
申雪妮又怒不可遏地說:「哼!你自己心裡明白!如果你不是存心不良。幹麼把她
弄到這裡來,居然還把她的衣服扒光?」
「申小姐!」羅奇不由得忿聲說:「請你尊重我的人格。我可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樣
卑鄙!
申雪妮不屑地怒吼:「哼!事實擺在眼前,你還想狡賴?」
羅奇鄭重說:「如果要知道事實,我們就不必強辯,最好把令妹弄醒,由她親口告
訴妳,是誰把她弄到這個房間裡來的!」
申雪妮猶豫了一下,終於退後幾步,以槍口對著他說:「好吧,你把她立刻救醒。
不過我得警告你,假使你想動任何歪腦筋,可別怪我手下無情!」
羅奇根本沒打算對申雪妮採取行動,否則憑她手裡一支槍,還當真能把他制住?
他現在也急於把這昏迷的少女救醒,以便知道她是怎麼到這裡來,被人戴上橡皮面
具,脫光了衣服睡在床上的。
於是,他在槍口的監視下,到浴室裡去弄了塊濕毛巾,折疊成小小的長方型,置於
申霜妮的前額上。
這種方法對普通昏迷的人很有效,由於冷水的刺激。使昏迷中的人很快就會甦醒。
可是這少女卻是被注射了特殊的麻醉劑,除非用解除的藥劑注射,否則不到藥性消除是
不會醒的。
羅奇就是被注射了一針,結果竟昏迷了幾個小時!
濕毛巾冰了好幾分鐘,那少女們未甦醒,羅奇不禁把眉皺說:「申小姐,令妹大概
是被人灌了催眠劑。或注射了麻醉劑之類的東西。要弄醒她,我想怕是無能為力了,只
有打電話找位醫生來!」
申雪妮急聲說:「見鬼!讓人家看了這篇怎麼回事?」
羅奇正色說:「妳可以先替她把衣服穿上呀!」
申雪妮冷笑說:「你真會動腦筋:等我替她穿衣服的時候,那不是正好讓妳有機
可乘‥‥」
她的話猶未了,房門的電鈴突然響了起來,不禁使他們彼此都一征,相顧愕然!
申雪妮輕聲急說:「你去問問是誰!」
羅奇在她的槍口嚴密監視之下,走到房門口問:「誰?」
「羅先生,是我!」房外是個女人的聲音回答。
申雪妮立即聽出是誰了,似獲救兵趕來地振奮說:「快開門,是我大姐來啦!」
羅奇只好開了房門,出現在門口的果然是申雲妮!
「大姐快進來!」申雪妮急向她招呼。
「二妹,妳也在這裡‥‥」申雲妮頗覺意外,急忙進了房,眼光一接觸床上,頓時
驚怒交加地問:「這是怎麼回事?」
申雲妮冷聲說:「你問這位鼎鼎大名的黃領帶吧!」
申雲妮把臉一沉說:「羅先生,請你自己給我一個解釋!」
羅奇卻說:「我希望先知道,申大小姐到這裡有何貴幹?」
申雲妮毫不遲疑地說:「告訴你吧,我剛才是去找黑牡丹的,好不容易才把她找到
。據她說,三妹已經被你從姓鄒的那裡救出來,所以我特地趕到這裡來。沒想到人倒確
實在這裡,但她怎麼被弄成這樣,請你自己說明吧!」
羅奇聽了她這番話,心裡已知「黑牡丹」的用意,故意把救出申霜妮的功勞送給了
他。
無非是希望他領情,不得不遵守諾言,替她放出空氣,說那張「黑名單」已經落在
她的手裡罷了。
可是,藍蘋的這個安排,卻使他有口難辯!
就算她們相信,申霜妮是他救出的,但擺在眼前的這種難堪場面,又同她們如何解
釋呢?
這一來,她們非但不會領情,恐怕還要以為他對申霜妮施以強暴了!
事情已經很明顯,申霜妮是被藍蘋救出來,然後弄到這裡來的,一切都是那女人安
排的。她雖不至於嫁禍於羅奇,但她這種做法,卻令人百思莫解,不知她的用意何在。
難道「黑牡丹」不怕他一怒之下,把她今天找上門來,同他提出的要求,以及後來
的情形,全部一五一卡地告訴這兩姊妹?
沉思之下,他終於鄭重其事地加以否認:「令妹根本不是我救出來的!」
「那她怎麼會在你房間裡?」申雲妮怒問。
羅奇回答說:「那我就更不清楚了,妳們最好把令妹救醒了問問,或者乾脆去問
黑牡丹!」
申雲妮斷然說:「周不著去問黑牡丹,我已經見過她。要不是她告訴我,我還不知
道三妹在這裡呢!」
羅奇忿聲說:「那女人詭計多端,不知在搞什麼鬼:就是你們不去,我也得去找她
問個明白!」
申雪妮接口說:「這已經非常明白了,人是你去救出來的,所以中午你沒有去海邊
。可是把人弄到這裡之後,你卻動了歪念頭,居然趁人之危,把三妹‥‥」
申雲妮吃驚地急問:「他把三妹怎麼了?」
「大姐!」申雪妮痛恨地說:「這還用問嗎?你看看床上三妹現在的情形也該明白
啦!」
申雲妮又朝床上瞥了一眼,頓時勃然大怒說:「好哇!姓羅的,想不到你竟是這麼
個卑鄙無恥之徒!」
羅奇被罵得面紅耳赤,但這真是無妄之災,他連這少女是怎麼到這房間來的都不太
清楚,居然莫名其妙地揹上了這個黑鍋。
人當然是「黑牡丹」弄來的,可是用什麼方法,以及什麼時候被移花接木,作了藍
蘋的替身,這確實令人無從知道。
假使能把申霜妮救醒,她自然能說明被救出的經過,和到這裡來的情形,偏偏又救
不醒她!
羅奇情急之下,靈機一動說:「現在你們兩姊妹都在,一個可以監視我,一個替她
把衣服穿上然後打電話找個醫生來把她救醒,這樣就可以由她親口告訴你們一切了!如
果我真是你們想像的那種人,我願意任憑妳們處置!」
申雲妮詫異地問:「二妹,妳試過了,不能把她弄醒?」
申雪妮忿聲回答:「誰知道這小子搗什麼鬼,剛才已經用濕毛巾在三妹頭上冰過,
毫無作用!」
申雲妮不由得怒問:「姓羅的,你用什麼藥物使她昏迷的?」
羅奇立即更正說:「申大小姐,妳要問我用什麼使她昏迷的,那就拒絕回答!如果
換一種口氣,我也許可以提供一點意見‥‥」
申雲妮鐵青著臉說:「就算不是你吧:我再問你一句,她是被什麼弄昏迷的?」
羅奇這才回答:「如果不出我所料,她一定被注射了催眠劑,或者麻醉劑之類!」
申雪妮冷笑說:「哼!你這簡直是不打自招,要不是你幹的好事,你怎麼知道?」
羅奇的心裡已對藍蘋存了報復的意念,他突然忿聲說:「這是我的親身體驗!」
「哦?」申雪妮間:「難道你也被人注射過?」
羅奇沉聲說:「要不是被那女人趁我不備,出其不意地在背後來了一針,使我足足
昏睡了五六個小時,我就不至於誤了時間,錯過海邊那場熱鬧啦!」
「你說的是哪個鬼女人?」申雲妮追問。
羅奇冷哼一聲說:「就是﹃黑牡丹」!」
「她‥‥」這兩姊妹都大為意外。
正在這時候,電話鈴突然急促響了起來。
申雪妮把槍一指,同羅奇逼令:「去接!」
羅奇只好走過去接聽,抓起話筒應了聲:「喂!」
對方傳來個沉重有力的聲音,劈頭就問:「你是羅青嗎?」
羅奇覺得對方的聲音很陌生,聽不出是誰,但他回答說:「是我,請問閣下是?」
「我姓閻!」對方提高了嗓門,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氣,才把他的姓說出來。
羅奇微覺一征,遂問:「閻兄有什麼指教?」
那兩姊妹一聽羅奇稱呼對方「閻兄」,不禁相顧愕然。彼此交換了一下眼色,立即
站在一起去,輕聲嘀咕起來。
這時話筒裡又傳來那沉重的聲音說:「羅老弟,兄弟首先得聲明,對你老弟絕無惡
意。只是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幫忙證實一下,老弟是否可以勞駕來兄弟這裡一趟?」
羅奇詫然問:「請問閻兄需要我證實的,是關於什麼事?」
對方沉聲說:「非常重要的事,老弟來一趟就知道了!」
「閻兄不能在電話裡說嗎?」羅奇間。
對方斷然說:「不能!這件事必須老弟當面證實!」
羅奇猶豫不決地說:「這‥‥」
他尚未置可否,對方卻已斬釘截鐵地說:「這個忙老弟是非幫不可的,十分鐘之內
,兄弟就派車來接!」說完,他根本不管羅奇同不同意,好像他說了就算似的,突然把
電話掛斷了。
羅奇征征地攔下話筒,忿聲說:「又是個霸王硬上弓的傢伙!」
申雲妮急間:「電話是不是黑閻王打來的?」
羅奇茫然回答:「他只說姓閻,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誰‥‥」
申雪妮肯定地說:「絕對是閻大通!」
「他找你做什麼?」申雲妮迫不及待地問。
羅奇神情肅然地說:「他說有件非常重要的事,需要我幫忙證實一下,但不肯在電
話裡說明,一定要我上他那裡去一趟,十分鐘之內就派車來接我!」
「你答應去了?」申雲妮問。
羅奇悻然說:「我還沒來得及回答,他就把電話掛斷了,好像我是非去不可以的!
」
申雪妮接口說:「大姐,我精準是為了胡九的事!」
羅奇忽然想起船上那受傷的傢伙,不禁詫異地問:「你們把那姓胡的放回去了?」
申雲妮神色凝重地說:「嗯!我們把他放了,不過‥‥」說到這裡,她卻欲言又止
起來。
羅青困惑地說:「那麼姓閻的要我去,是要我證實什麼呢?」
申雲妮忽說:「老實告訴你吧,我雖然把胡九放了,不過他已有把柄捏在我手裡
,完全受著我的控制。回去一定會告訴黑閻王,說是朱大頭向他下的手,可能閻大通不
太相信,所以必須把你找去對證一下!」
「為什麼要找我去對證?」羅奇認為自己是置身事外的,似乎不必扯進這件事裡去
。
申雲妮冷聲說:「當時除了胡九和朱大頭雙方面帶去的人,只有你在場呀!」
羅奇想了想說:「姓胡的那一槍是被我擊傷的,會不會‥‥」
申雲妮斷然說:「這個你放心,胡九絕不會說出實情的,兩槍的帳都記在了朱大頭
的頭上!」
羅奇頗有些猶豫難決地說:「他十分鐘之內就派車來接了,我究竟是去不去呢?」
「當然要去!」申雲妮說:「否則閻大通就不會相信胡九的報告‥‥」
羅奇故意說:「那我去一對證,姓閻的豈不是要來找你們算帳,連我也扯上了!」
申雲妮急說:「你當然不能承認開槍擊傷了胡九,也不能說出當時的實在情形,只
要證實胡九沒有說假話就行啦!」
「你們的意思,是要我也幫著撒謊,跟你們一鼻孔出氣,嫁禍在朱大頭身上?」
申雲妮把臉一沉,冷聲說:「你別忘了,胡九第一槍是被你擊傷的,事情真揭開了
,閻大通也不會跟你善罷甘休的!」
羅奇也冷冷地說:「朱大頭是黑牡丹的人,我要幫著你們撒謊,她又豈會跟我甘休
?」
申雪妮把槍口向他一指說:「姓羅的,現在我們不妨打個交道,只要你答應去向閻
大通證實,胡九是被朱大頭下的手。關於三妹的事,就此一筆勾銷,無論你曾經對她怎
麼了,我們絕對不再追究!」
「這個交道倒真可以打打,」羅奇不置可否地淡然一笑說:「但我如果根本沒對令
妹怎樣,那我不是太划不來了?」
申雲妮冷冷地說:「隨便你吧,反正只要你敢向閻大通承認,胡九那條手臂是你開
槍擊傷的,你就去向他說明當時的情形!」
「這裡的事呢?」羅奇問。
她們尚未作答,電話鈴又響了。
羅奇抓起話筒一聽,只聽對方說:「是羅先生嗎?我是閻老闆派來接你的,車子已
經在大門口,請立刻下樓來!」
羅青毫不猶豫地回答:「好!我馬上就下來!」
擱下電話,他使向那兩姊妹笑問:「車子已經來接我了,你們二位讓不讓我去?」
她們互相交換了一下眼色,申雲妮終於當機立斷地說:「你去吧!這裡的事不必管
了,由我們自己來處理!」
申雪妮又警告說:「希望你能活著去,也能活著回來,別把命送在黑閻王的手裡!
」
羅奇置之一笑,又望了床上的申霜妮一眼,才從容不迫地走向房門口,開了房門走
出去。
來到樓下,走出酒店大門外,異見一輛黑色的豪華轎車,早已停候在門口。
他走過去問了聲:「是閻老闆派來的車子嗎?」
司機點點頭,返身伸手開了門,羅奇便毫不遲疑地上了車。
車子立即發動,離開了「馬來亞大飯店」,風馳電掣而去。
羅青在車上已想到,此去弄不好就會自取其辱。但他無法向那兩姊妹分辨,只好擺
脫了她們的糾纏再說。同時,他也想見見這位「黑閻王」,看看他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物。
但誠如她們剛才所說,胡九在船上首先是被他開槍擊傷的。如果他現在去作偽證,
硬指是朱大頭幹的,固然能使閻大通相信,也算作為對「黑牡丹」的一種報復,誰叫她
安排了這個令他尷尬的場面。
可是以他的個性,卻不願嫁禍於人,違背自己的良心。
問題就在這裡,假使他不折不扣地,把當時的實情說出。閻大通一知道胡九是被他
擊傷的,非但不會與他甘休,連胡九也得倒個大楣!
然而,他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捲進了這個漩渦‥‥一陣疾駛,車已駛向近郊,終於
來到一座氣派極大的巨宅。
鐵柵式的大門埋守有兩名大漢,見車一到,立即開了大門讓車進入,隨即又把門關
上。
車子在草地當中的車道經過,一直到宅前才停下。只見階前站了七八名大漢,完全
是「擺隊迎天霸」的態勢,使羅奇看在眼裡,已暗覺出此來實在太冒險,等於身入了虎
穴。
但「不入虎穴,焉得虛子」這句話對他並不適用,因為連他自己也覺得,自己既不
想得到什麼,就根本沒有來這裡的必要。可是,他卻已經來了!
階前那些大漢見他下了車,並未對他有所行動,只是一個個向他虎視耽忱地瞪著。
羅奇力持鎮定,從容不迫地走上台階,其中一名大漢這才迎上前來,冷聲說:
「閻老闆已在客廳裡恭候大驚!」
羅青微微點了下頭,逕自在那些大漢的面前走過,走進了客廳。
客廳裡異常清靜,只有一個身穿緞質短晨褸的矮胖中年,大剌剌地坐在沙發上,叨
著個煙斗,神情悠閒地在那裡吸著。
沙發後面站了個健壯的漢子,臉上毫無表情,冷漠而深沉,兩眼卻是炯炯有神。使
人一看就知道他是幹什麼的,大概不是保鑣就是槍手!
羅奇走了過去,神色自若地問:「閣下就是閻老闆?」
沙發上的中年「嗯」了一聲,也不招呼他坐下,直截了當地就說:「兄弟勞你老弟
的駕來這裡,沒有別的事,只要你親口告訴我,胡九是不是被朱大頭下的手?」
羅奇保持著冷靜說:「閻老闆為什麼要問我?難道你自己手下的話都不相信,反而
相信我這局外人?」
閻大通冷冷地說:「就因為你老弟是局外人,才會不偏不裡,所以兄弟要聽聽你是
怎麼說的!」
羅奇不便貿然回答,他很技巧地說:「閻老闆是否可以先告訴我,胡九回來是怎樣
向你報告的?」
閻大通冷哼一聲,斷然拒絕說:「那大可不必,兄弟只要聽聽妳說的,是不是跟他
說的完全相符!」
羅奇一時倒真不知如何答覆了,他猶豫了一下,終於鄭重說:「不滿閻老闆說,當
時我雖然在場,但情況很緊張,也很亂,連我也開了槍,所以我也無法證實,胡九究竟
是被誰擊傷的‥‥」
閻大通把臉一沉,忽間:「這麼說,胡九也可能是被你老弟擊傷的囉?」
羅青調訕地回答:「那很難說‥‥」
閻大通怒哼一聲,突然振聲吩咐:「把那傢伙帶出來!」
羅青暗自一征,只見右邊的一個房間門開了,由四五名大漢推著個雙手被反縛的漢
子出來,赫然竟是朱大頭!
這一著大出他意料之外,沒料到朱大頭已經落在了「黑閻王」的手裡,這一來豈不
是要他們雙方當面對質了?
朱大頭被推過來,劈頭就怒不可遏地說:「姓羅的,好漢作事好漢當,胡九明明是
你開槍擊傷的,當著閻老闆的面,你他媽的有種就不要賴!」
閻大通鐵青著臉間:「羅老弟,他說的話是真的嗎?」
羅奇既不承認,也不否認,他說:「剛才我已經聲明,當時情勢很亂,我也開了槍
。但胡九是被誰擊傷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朱大頭怨聲間:「媽的!船上那麼多人都親眼目擊,看著你一槍擊中胡九的,你還
不承認?」
羅奇冷笑一聲說:「那就請把看見的人,找幾個來當面指證!」
朱大頭氣得破口大罵:「你他媽的!」
「住口!」閻大通一聲斷喝,嚇得朱大頭趕緊住口,襟若寒蟬起來。
閻大通隨即又振聲吩咐:「叫胡九出來!」
左邊的一個房間門開了,胡九由兩名大漢架扶著走出來,只見他右臂上已包紮,用
布帶吊掛在胸前。
閻大通這時才從沙發上站起,走到胡九面前,聲色俱厲地說:「胡九,現在他們兩
個人都在這裡,但他們各執一詞,誰也不承認,你自己總知道是被誰擊傷的吧!」
胡九表情逼真地說:「我當然知道,就是‥‥」
沒等他說出是誰,閻大通已喝阻說:「你不必說出來,我有個更好的辦法!」
於是,他一使眼色,兩名大漢便立即上前,執住了羅奇的兩臂,把他推過去跟朱大
頭站在一起。
外面的七八名大漢也湧了進來,一齊拔槍在手,使客廳裡的氣氛突然緊張起來。
羅奇暗自一驚,不禁怒問:「閻老闆,這是幹什麼?」
閻大通置之不理,又一使眼色,一名大漢便從腿肚上綁的刀硝裡,抽出把鋒利的匕
首,恭恭敬散地雙手遮上。
他接了過去,嘿然冷笑一聲,隨即把匕首遞向胡九說:「現在這兩個人都在這裡,
究竟是誰向你向的手,你自己立刻給我個證明!」
「是!」胡九恭應一聲,伸出左手把匕首接了過去。
兩名大漢仍然架扶著他,扶住走到了羅奇和朱大頭的面前。
整個客廳裡頓時鴉雀無聲,氣氛更緊張了。
熾天使書城
【第八章 金蟬脫殼】
羅奇心裡不禁暗驚,因為胡九確實是被他開槍擊傷的,這種亡命之徒逮著了機會,
還會不向他施以報復?
閻大通的態度已很明顯,他把匕首交給胡九,顯然是授權讓他報復。是誰擊傷了他
的,他就還以一刀!
因此羅奇已把心一橫,準備等胡九只要舉刀刺來,他就突然不顧一切地動手。
而朱大頭卻比羅奇更沉不住氣,雖然胡九不是他擊傷的,但對方很可能‥‥念猶末
了,胡九已走到他們兩人面前,突然一咬牙,舉刀就刺!
只聽得一聲淒厲已極的慘叫:「哇!」
胡九這一刀,刺的是朱大頭,刀身直沒胸膛,只剩了刀柄,以致不見有噴血。
朱大頭慘叫一聲,突然雙目怒睜,狀至恐怖,他咬牙切齒恨聲說:「胡九!你好狠
‥‥」
話猶末了,他的口一張,噴出了一口鮮血,頭便垂落在胸前了。
羅奇見狀,不禁大吃一驚,頓時毛骨慄然,不寒而慄!
閻大通卻無動於衷,反而大笑說:「好!現在問題解決啦!」
羅奇實在於心不忍,因為朱大頭等於是替他挨了這一刀,不禁使他驚怒交加地問:
「閻老闆,你是讓我來看你們殺人的?」
閻大通冷聲說:「你老弟要不來,只有朱大頭一個人在這裡,胡九要殺也只有他,
別無選擇,兄弟怎麼能知道擊傷他的究竟是誰?」
羅奇不屑地說:「那麼現在你已確定是朱大頭了?」
「當然!」閻大通肯定地說:「你們兩個都在這裡,我已把你們交由胡九處理,是
誰向他下的手,他才會給誰一刀!」
「如果實在是我,而不是朱大頭呢?」羅奇問。
閻大通斷然說:「胡九絕不會放過你,而妄殺朱大頭的!」
胡九急說:「閻老闆,當著您的面,我怎麼會‥‥」
閻大通冷冷地說:「諒你也不敢!」
「哈哈‥‥」羅奇突然敞聲大笑聲來。
閻大通被他笑得一征,怒問:「你笑什麼?」
羅奇止住了笑,輕描淡寫地說:「沒什麼,也許是我因為僥倖免受一刀之苦,有點
樂不可支吧!」
閻大通忽把臉又一沉說:「你可別太高興,我們的事還沒算完呢!」
「哦?」羅奇征了征。
閻大通一使眼色,等幾名大漢把朱大頭的屍體抬出客廳,他才說:「現在得出你告
訴我,那張東西的下落了!」
羅奇不屑地望了胡九一眼說:「閻老闆何不問他?」
閻大通沉聲說:「他回來已經向我報告過了,聽說那張東西本來到了你手裡,然後
出你交給了申雲妮。
可是她的三妹被鄒貴昇劫持去了,逼她們以那張東西換人,結果她們迫不得已,只
好在中午跟姓鄒的在海邊打了交道。現在我要知道,這是不是真的?」
羅奇不置可否她笑笑說:「既然他已向你報告了,那又何必問我,你就不妨信以為
真吧!」
「這麼說,那張東西是在姓鄒的手裡了?」閻大通問。
羅奇猶豫了一下,忽道:「如果閻老闆要我說實話,那麼信不信由你,我根本沒交
給申小姐任何東西!」
閻大通「哦」了一聲說:「但我聽朱大頭說,他趕到海邊去送信的時候,申雲妮正
在跟姓鄒的打交道,那麼她拿什麼交換人呢?」
「她只能交出張假的!」羅奇說。
閻大羅毫不放鬆地追問:「那麼真的呢?」
羅奇回答說:「閻老闆何必明知故問,既然朱大頭被你們弄了來,他還會不告訴你
們?」
「不錯!」閻大通說:「他是告訴了我,說那張東西和申霜妮,都已經落在了黑牡
丹」的手裡。可是我有點不相信,所以必須問問你老弟,由你向我證實!」
羅奇冷笑一聲說:「可惜朱大頭已經挨了刀子,死無對證,否則我們倒可以當面對
質啦!」
閻大通卻說:「那王八蛋死活都無關重要,只要你老弟親口說的,兄弟絕對相信!
」
羅奇心知朱大頭必是奉命趕去海邊送信,不知怎麼被閻大通這方面劫持而來。藍蘋
既已計畫要羅奇放出空氣,說「黑名單」已在她手裡,朱人頭是她的人,哪還會不知道
這件事。
聽閻大通的口氣,朱大頭被弄來後,必然已替藍蘋先放了空氣,否則「黑閻王」怎
麼會知道,那眾所矚目的東西和申霜妮已經在她的手裡?
因此他不必說明真相,索性避重就輕地說:「那張東西究竟是不是真落在那女人手
裡了,我也不敢肯定,但也許有可能‥‥」
「這話是什麼意思?」閻大通追問。
羅奇正色說:「別的我不太清楚,但有一點是事實,那就是申三小姐被劫持後,確
實曾落在姓鄒的手裡,後來被黑牡丹不知怎麼救了出來!」
閻大通困惑地說:「但她為什麼派朱大頭趕去送信,通知他們雙方面,聲明東西和
人都在她的手裡了呢?」
「大概她喜歡出風頭,表示她的神通廣大吧!」羅奇不屑地冷笑著。
閻大通突然沉下了臉說:「老弟,我們的話到此為止,沒有什麼再談的了。最後
兄弟只有一個忠告,聽不聽在你,那就是請你回去立刻收拾行李,儘快離開新加坡!」
羅奇斷然拒絕說:「很抱歉,這個恐難從命:如果你們怕我多管閒事,我可以保證
絕不過問,但我必須等邱大爺的喪事辦完才走‥‥」
閻大通檸笑說:「那就悉聽尊便了,反正兄弟已給過你忠告,只要你老弟不怕惹上
麻煩,你就留下吧!」
羅奇強自一笑說:「謝謝閻老闆的忠告,請問現在我可以告辭了嗎?」
「當然可以!」閻大通說:「不過還有件事要麻煩老弟,請你見了黑牡丹轉告她一
聲,就說朱大頭已經讓我幹掉了。她要不服氣,儘管來找我說話!」
羅奇笑笑說:「好!如果我有機會見到她,一定替閣下轉達!」
於是,閻大通吩咐放開了羅奇,讓他逕自離去!
這倒頗出羅奇的意料之外,「黑閻王」非但沒有留難他,居然還派車送他回到飯店
呢!
羅奇回到「馬來亞大飯店」,並不立即上樓,先在樓下服務檯打了個電話到自己的
房間,因為恐怕申家的三姊妹尚未離去。
電話鈴響了一陣,房間裡沒有人接聽,他才放下話筒,乘電梯上樓。
鑰匙在他身上,開了房門進去一看,果然閔無人聲,她們早已走了。
但他卻發現化妝台的鏡子上面,用口紅留了幾個大字,寫的是:「後會有期,謝謝
!」
後會有期倒很可能,只要他不離開新加坡,而「黑名單」的風波正方興未艾,一場
軒然大波尚在暗中醞釀,他們隨時隨地都會再碰面的。
可是,「謝謝」倒大可不必,連羅奇自己都不知道她們謝他什麼,難道當真以為申
霜妮是由他救出來的不成?
想起剛才在閻大通那裡的情形,羅奇不免猶有餘悸。如果胡九那刀刺的不是朱大頭
,而是向他刺來,他勢必不顧一切地動起手來。
在當時那種情勢之下,只要他一動手,閻大頭的手下就會群起而攻,那他就注定要
吃大虧了。
結果胡九那一刀卻刺向了朱大頭,實在出乎他的預料。更沒想到的,是閻大通居然
毫不留難地放他離去!
對於閻大通的忠告,要他立即離開新加坡,他根本不屑理會。倒是要他轉告藍蘋的
話,使他認為正好是找那女人的藉口。於是,他立刻抓起話筒,報出個號碼,要總機替
他接到「愛麗斯美容院」去。
電話接通了,他說明要找馬小姐接聽,不料對方竟回答說:「我就是!請問您是
哪一位?」羅奇故意說:「我是七號的常客,住在﹃馬來亞大飯店」二四0號房間,請
馬小姐立刻通知她來一趟,或者給我電話也可以!」說完,他不等對方答話,就把電話
掛斷了。
據他的判斷,對方必然已知道他是誰了,而且一定會立刻通知藍蘋的。
因此照時間上估計,藍蘋接到通知後,如果打電話來,大概是在十分鐘之內,即使
親自趕來也不會超出二十分鐘。
可是沒想到電話剛打去不到兩分鐘,房門上的電鈴卻響了!
藍蘋自然不可能來得這麼快,但這又是誰找上了門來呢?
羅奇不禁暗自一征,忙不迭趨身門前,急問:「哪一位?」
「是我愛麗斯的七號!」房門是個嬌滴滴的女人聲音。
羅奇又是一征,雖然他聽不出房外的聲音,究竟是不是藍蘋,但她既然說明自己是
「愛麗斯」的「七號」,不是那女人又是誰呢?
可是對方的行動如此神速,卻實在令人不可思議,除非她根本就是在這酒店裡等著
的。
羅奇只好開了房門,出現在門口的,果然是戴著那橡皮面真的女人!
這一來倒把羅奇弄糊塗了,因為這個橡皮面具第一次是藍蘋戴著來的,等他從昏迷
中醒來時,躺在身邊的女人仍然戴著這玩意。只是當時他急於趕往海邊去,無暇從她臉
上摘下,以致無法確定那赤裸裸的女人,究竟是藍蘋,或者已經換了個替身。
而當他從海邊偕同申雪妮一起回來時,摘下床上那女人的面具時,竟意外地發現她
變成了申霜妮!
現在這女人又戴著面具來了,那麼她究竟是藍蘋,還是申家三姊妹中的一個呢?
他之所以會想到那三姊妹,因為藍蘋用「金蟬脫殼」之計脫身後,面具已留在這裡
了。
不知怎麼移花接木地,把申霜妮弄來戴上了。還把她弄昏迷了赤裸裸地躺在床上,
因此那個橡皮面具已在她們三姊妹的手裡。
但他剛才是打電話通知馬小姐的,照說來的應該是藍蘋,叫是她又足怎樣把面具弄
回去戴上的?
因此出現在門口的這女人,使羅奇簡直無法確定她是誰了‥‥那女人見他在發愣,
不禁笑問:「羅先生,妳不是打電話要我來的嗎?怎麼不讓我進房?」她雖然聲帶笑意
,臉上卻毫無笑容,這就是戴橡皮面具的唯一缺點,不能控制面部的表情。
「請進‥‥」羅奇忙拉開了房門,退身在一旁。
那女人大大方方地走了進來,羅奇把手一放,門便自動緩緩關上。
「請把面具摘下!」羅奇說。
那女人詫異地問:「為什麼?」
羅青直截了當地說:「我要看看妳的真面目,看妳究竟是誰?」
那女人毫無表情笑笑說:「我當然是‥‥」
話猶末了,羅奇已突然出其不意地上前,猛可一把將她抱住。同時出手如雷地,伸
手強行去摘她臉上戴的橡皮面具!
「你!」那女人驚呼起來。
她雖極力掙扎,但已不及阻止,面具終於被羅奇摘掉,露出了廬山真面目。既不是
藍蘋,也不是申家三姊妹之一,而是住在二四四號房間的蓓麗!
羅奇並末見過這女人,不禁詫然喝問:「妳是什麼人?」
蓓麗居然惱羞成怒地忿聲說:「管我是什麼人!只要知道我是馬小姐派來的,那不
就結啦!」
羅奇冷聲說:「很抱歉,我要馬小姐通知的是七號藍小姐,而不是妳!」
蓓麗掙扎了一下,沒能掙脫,不由得氣憤說:「藍小姐可不是讓你召之即來,揮之
即去的,有話跟我說就行了!」
羅奇想了想說:「那也可以,我並不一定非要見藍小姐本人不可。不過,我總得先
弄清楚妳的身份吧!」
「我叫蓓麗,」她說:「只有我和馬小姐知道藍小姐的行蹤,如是你沒有見她本人
的必要,任何話告訴我,我就一定會替你轉達到的!」
羅奇並不堅持,他放開了蓓麗說:「妳可以轉告藍小姐,黑閻王要我帶個口信給她
,朱大頭被他們弄去,已經讓胡九用刀子捅了!」
蓓麗頓吃一驚說:「真的嗎?」
羅奇冷笑說:「假使不出我所料,妳一定是住在這裡,奉了藍小姐之命暗中監視我
的,那麼妳總知道我剛去過黑閻王那裡吧?」
蓓麗避不作答,急切地問:「是﹃黑閻王﹄要你這麼說?還是你親眼看見的?」
羅奇神色肅然地說:「是我親眼見的,朱大頭當胸挨了一刀,當場就掛了。不過這
個口信,卻是﹃黑閻王﹄託我轉告藍小姐的!」
蓓麗不禁驚怒交加地說:「閻大通好大的狗膽,居然把朱大頭幹掉了,還要你轉告
藍小姐:難道他是存心向我們示威?」
「那我就不清楚了,」羅奇說:「反正我只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只要把話帶到
了,就沒我的事啦!」
蓓麗鐵青著臉,猶豫了一下,忽說:「羅先生,我借用你這裡的電話可以嗎?」
「請便!」羅奇伸手向床頭櫃上的電話機一指,心知她必是急於向藍蘋報告了。
蓓麗一時情急,忘了羅奇在場,抓起話筒就向總機吩咐:「請接外線三七七六五九
一!」
羅奇不動聲色,心裡已暗將這個電話號碼默記了下來。
電話一接通,她就急切說:「喂!我是蓓麗,請藍小姐跟我說話‥‥什麼?她不在
?‥‥妳是小玲嗎?‥‥知不知道藍小姐上哪裡去了,我有緊急的事向她報告!‥‥不
知道?‥‥她沒留話下來嗎?‥‥這真急人了!‥‥那算了,我自己去找馬小姐,如果
藍小姐回去,請她立刻打電話跟馬小姐聯絡,告訴她朱大頭出了事!‥‥回頭再告訴妳
吧,我現在要趕到愛麗斯,再見!」
放下話筒,只見她神情憂急地沮然說:「糟糕,藍小姐不在,也不知道她上哪裡去
了‥‥」
羅奇若無其事地笑笑說:「現在我已經把話帶到,至於妳怎樣去通知藍小姐,那就
是妳自己的事啦!」
蓓麗咬了咬下嘴唇,突然一言不發地就往房門走去。
「蓓麗小姐,」羅奇故意問:「妳就這麼走了?」
蓓麗忿聲說:「不這麼走,怎麼走?難道還要我替你服務不成?」說完她又冷哼一
聲,開了房門就匆匆出去。
羅奇置之一笑,並未阻留。等她一出房,他就立即走去坐到床邊,抓起話筒吩咐總
機:「請替我查三七七六五九一這個號碼的電話。地址是什麼地方,我是二四0號房間
,查到了請立刻通知我!」
放下話筒後,他使靜靜地等著。
查電話號碼或地址,是總機為旅客服務的項目之一,不到兩分鐘,便有了答覆。總
機已查出,用電話告訴他那是絲絲街一二八號,「香檳公寓」三樓三十一號房的電話。
羅奇大喜過望,沒想到不費吹灰之力,就查出了「黑牡丹」的香閨,說不定那就是
她販毒的大本營!
「香檳公寓」和「愛麗斯美容院」都在絲絲街,而且一個是一二八號,一個是九
十九號,門牌號碼非常接近,不過一個是單號和一個是雙號罷了。
羅奇今晨去「愛麗斯美容院」時,由於時間太早,美容院尚末開門,他曾在附近徘
徊了一陣。印象裡似乎記得,好像曾見過「香檳公寓」就在附近,只是當時並未加留意
。
剛才聽蓓麗在電話裡的口氣,藍蘋雖不在「香檳公寓」,但她總得回去,並且「愛
麗斯美容院」又在附近。於是他決定去作次不速之客,在公寓裡守株待兔,等著那女人
回去!
拿走了主意,他使立即出發,離開了「馬來亞大飯店」,雇車前往絲絲街。
車剛走不遠,他回頭一看,卻發現了後面有車在暗中跟蹤!
這又是哪方面的人呢?
羅奇決心要看看跟蹤的是誰,和對他有何企圖。於是靈機一動,當時不動聲色,在
車將近絲絲街的衝口時,他忽然吩咐司機停了車。
付了車資,他下車便急急走進街邊的一家飲食店,逕自選了個靠臨街櫥窗的桌位坐
下。
從櫥窗的大塊玻璃看出去,街上的情形一目了然,果見跟蹤的那輛轎車,在距離飲
食店不遠的街邊停下。但開車的人並未下車,仍然坐在駕駛坐位上。
羅奇無法看清車上那個把帽簷拉得很低,又數了副寬邊太陽眼鏡的傢伙貞面目,以
致不能確定他是誰。
他只好向侍者要了份飲料和三明治,一面暗中觀察街邊的動靜。
誰知那傢伙倒沉得住氣,始終就坐在車上,眼看羅奇進入飲食店沒出來,他也不下
車,似乎是決心泡上了!
羅奇等了幾分鐘,仍然末見動靜,於是又靈機一動,故意起身走到櫃檯前,同侍者
問了聲:「盟洗閒在哪裡?」
「在後邊!」侍者向裡面一指。
羅奇明知車上的傢伙也可以從櫥窗看清店內的情形,便急步向裡面走去。
果然不出所料,這傢伙大概是怕他從後門溜走,忙不迭下了車,匆匆闖進飲食店裡
來。
其實羅奇根本沒去鹽洗間,只走進了後面的那道門裡,就回身虛掩著門向外面張望
。
一見那傢伙闖進店來,他立即推門而出,故作詫異地招呼說:「真巧!又遇見林兄
啦!」
這傢伙已無遁形,原來他就是林清海!
他只好尷尬她笑著說:「羅老弟也在這裡?真巧!真巧!」
羅奇並不揭穿他,不動聲色笑笑說:「林兄,我們坐下來喝一杯如何?」
林清海說:「這‥‥如果老弟沒別的事,兄弟非常樂意奉陪‥‥」
羅奇招呼他至自己的桌位上坐下,吩咐侍者送兩杯「威士忌」酒來,然後才經描淡
寫地問:「林兄常來這裡?」
林清海心知羅奇已發現他在跟蹤了,乾脆坦然說:「不!我是發現羅老弟在這裡,
所以才停車進來的!」
其實他的話已經打了折扣,分明是從「馬來亞大飯店」門口就開始跟蹤,一路跟來
的。
又把車停在街邊好幾分鐘,最後看見羅奇走向後面去,以為他想溜走,才不得不趕
緊闖進來,他卻睜著眼睛說瞎話!
羅奇哈哈一笑說:「原來如此,我差一點以為林兄是在盯我的梢呢!」
林清海頓時面紅耳赤地說:「那、那怎麼會‥‥」
羅奇不便使這傢伙難堪,以免弄得他惱羞成怒,於是把話岔開了說:「林兄發現我
在這裡,就停車進來,是否有什麼事?」
林清海的神色這才和緩過來,強自一笑說:「其實也沒什麼事,只是今天清晨,兄
弟開車送申二小姐到海邊去後,順路載送老弟回飯店時。老弟雖然一路上並未發問,但
我猜老弟心裡總不免有些懷疑,我怎麼會跟她們搞在一起的。所以兄弟很想找機會向你
解釋一下,正巧剛才我的車經過這裡,發現坐在靠櫥窗的桌位上,生的很像老弟,就趕
快停車進來看看‥‥」
羅奇置之一笑說:「林兄也太顧慮周到了,其實林兄跟申家三姊妹為什麼搞在一起
,我也無權過問呀!」
「不!」林清海正色說:「這件事兄弟必須向老弟說明,否則一旦事態鬧大了,或
者把老弟扯進去,兄弟在道義上實在說不過去‥‥」
羅奇暗覺詫然地說:「哦?林兄認為確實有向我說明的必要嗎?」
林清海鄭重其事地說:「這裡說話不方便,而且恐怕萬一有人在暗中監視,不一定
是監視老弟,或是監視兄弟,反正被人發現我們在一起就麻煩了。現在兄弟先走一步,
老弟如要有事可以去先辦,回頭我在東亞戲院等你,到時候老弟就會明白一切了!」
「好吧!」羅奇點點頭說:「我在一個小時之內,一定專誠登門拜訪林兄!」
「那不敢當!」林清海說:「老弟如果萬一有事耽擱了,一個小時之內不能趕去,
請先打個電話通知一聲。兄弟好在戲院裡等著,我們不見不敬!」
於是,酒還沒送來,他已逕自起身,匆匆先行離去。
羅奇目送林清海走出門外,登車而去,也不知這傢伙究竟在耍什麼花樣,如此地故
作神秘!
兩杯酒送來,他只好一口氣全乾了,立即付帳離去。
現在已沒有人跟蹤,他使攔了部路過的「的士」,上車吩咐司機:「到絲絲街「香
檳公寓」!」
一陣疾駛,車子來到了「香檳公寓」,羅奇這才發覺,原來「愛麗斯美容院」
在公寓的街對面!
他忙付了車資下車,站在街邊向對面的「愛麗斯美容院」看去,只見門前停了好幾
輛豪華的轎車,有的車上有司機在等著。顯然到這家美容院來的顧客,都是些有錢的闊
太太和小姐們,及社交場合比較活躍的仕女,普通婦女是不敢來問津的。
可是從它的表面上看,如果不知道這家美容院掛的是羊頭,賣的是狗肉,誰也不會
相信它是販毒的聯絡站!
羅奇站了一會,看不出什麼特殊的動靜,才轉身走進「香檳公寓」的大門。
這家公寓也相當氣派,門口居然還有個看門的,穿著整整齊齊的制服,儼然像大飯
店門前的司閻。
羅奇一走上前,便被擋了駕,看門的操著濃重的馬來語問:「請問找誰?」
羅奇不講馬來語,只能會意出對方的問話,乾脆以英語回答:「我找三樓三十一號
的藍小姐!」
看門的搖搖頭,也以生硬的英語說:「這公寓裡沒有姓藍的!」
羅奇暗自一征,忙隨機應變地說:「哦,對了,藍小姐不住這裡,她只是約好了我
來這裡見面‥‥」
看門的詫然打量了他一眼,問:「你認識三十一號住的白小姐?」
羅奇忽然記起了蓓麗在通電話時,曾稱呼對方「小玲」,「是白小玲小姐嗎?」
他這一句總算「矇」對了,看門的這才釋疑,態度立即改變,很客氣地讓他進入公
寓。
羅奇鬆了口氣,乘自動電梯升上三樓,只見一條直直的甫道裡,兩旁各有兩個房門
但距離很遠。顯然三樓一共只有四戶人家,而且裡面非常寬敞,絕不像普通公寓的「緊
湊」。
走出電梯間,右邊第一個門就是三十一號。
他走到門口,遲疑了一下,才硬著頭皮伸手去捺門旁的電鈕。
大概房裡裝有隔音設備,羅奇站在門外並未聽見裡面的門鈴響聲,條而,始見門上
的防盜眼閃開,似乎有人向外張望了一眼,然後門上又開了個小方孔,露出裝在閂裡的
一具袖珍型對講器。
一個嬌柔的少女聲音隨即傳了出來,問:「請問你找誰?」
羅奇向那方孔回答:「我要見藍小姐‥‥如果她不在,就見白小玲小姐吧!」
「你貴姓?」那聲音又傳了出來。
羅奇直截了當地說:「我叫羅奇!」
裡面的人斷然說:「對不起,藍小姐和白小姐都不在,我不能擅自做主讓你進來!
」
話才說完,就聽得「篤」地一聲,門上的小方孔已關上,賞了他個閉門羹!
羅奇猶不死心,剛要再捺門鈴,卻聽身後一聲冷喝:「不許動!」
這是個女人的聲音,使羅奇不由得一征,猶未及回身,一支手槍已抵住了他背後!
羅奇被身後突如其來的女人以槍制住,不禁暗吃一驚,但卻不知道這女人是誰?
但他身後並不是一個,而是兩個女人。一個是蓓麗,一個便是那主持「愛麗斯美容
院」
的馬小姐!
以槍制住羅奇的是馬小姐,蓓麗則走上前,伸手把門鈴捺出兩短一長的暗號。
防盜眼又閃開了,裡面的人向外一張,發現她們已把羅奇制住,這才趕緊把門開了
。
蓓麗站在門口,把手一擺,冷聲說:「請進!」
羅奇被背後的槍管一頂,只好苦笑一下,無可奈何地走了進去。他這才發現賞他以
閉門羹的,是個年紀僅有十八九歲,披著一頭烏黑長髮,身上只穿著一套黃底紅點「比
基尼」泳裝,展露出健美玲瓏身材,長得極為漂亮動人的少女!
那少女被他的眼光盯著身上,看得她臉不禁微微一紅,趕緊過去關上門,以掩飾自
己的窘態。
熾天使書城
【第九章 欲擒故縱】
整個寬敞豪華的客廳裡,除了這少女之外,不見其他任何人影,難怪她不敢貿然放
陌生人進來了!
蓓麗這時冷笑一聲說:「羅先生,你們大概還不認識吧,這位就是馬小姐!」
羅青被搶頂著,不能回身,只詫然地「哦」了聲。
馬小姐遂說:「羅先生果然名不虛傳,真夠聰明,就憑蓓麗的一時疏忽,當著你的
面打個電話,你居然就有本事找到這裡來!」
蓓麗頓時面紅耳赤,忿聲說:「這只怪我大意,借用你房間的電話,不得不報出電
話號碼,想不到居然給你利用上了!」
羅奇強自一笑說:「你們也相當機警呀,不然怎麼會想到,我會利用聽到的電話
號碼,查出這裡的地址?」
蓓麗冷哼一聲說:「幸虧馬小姐比我精明,一聽我的報告,就料到你會有此一著。
所以我們早已在美容院的樓上窗口,注意這邊的動靜,果然不出所料,你居然找到了這
裡來!」
羅奇理直氣壯地說:「藍小姐曾告訴我,如果有事必須見她,可以直接去找馬小姐
通知她。可是馬小姐卻派了妳去見我,使我才不得不自己設法找她呀!」
馬小姐冷冷地說:「藍小姐去辦事了,你不必非見她不可,有什麼事跟我說也是一
樣!」
「好吧!」羅奇說:「我之急於要見藍小姐本人,是因為她要我放的空氣,我已經
放出去了,可是「黑閻王」根本不相信!」
馬小姐表示懷疑地說:「那麼我問你,既然「黑閻王」把你找去了,怎麼會輕易又
把你放了?」
羅奇回答說:「大概他是要我帶口信給藍小姐吧!」
「你說親眼看見胡九向朱大頭下手的?」馬小姐問。
羅奇不願重複,他說:「我已經告訴過這位蓓麗小姐了!」
馬小姐冷笑說:「可是我有點懷疑,幹我們這一行的,最犯忌的就是暴露身份,和
被人知道行蹤,大家爭奪那張「黑名單」的原因就在此。無論誰先得手,不但可以使自
己的一切秘密保住,並且對整個新加坡吃這行飯的人,一切都瞭若指掌。而閻大通卻公
然派車把你接去了,又把你放走,這不是太不可能了嗎?」
羅奇悻然說:「事實是如此,我也不必勉強你們相信!」
「那麼我再問你,」馬小姐說:「你能不能說出,閻大通派車來接你去的是什麼地
方?」
羅奇也弄不清那裡的地名,只能憑著記憶,把行駛的方向和路線,以及到達近郊那
座巨宅的情形,詳盡地描述出來。
不料等他剛一說完,馬小姐就哈哈大笑說:「羅先生,你這個謊可撒得太不高明,
如果隨便說個地方,我或許還會相信,而你偏偏卻說的是那出名的兇宅!」
「兇宅?」羅奇詫然一征。
馬小姐冷哼一聲說:「新加坡誰不知道那座兇宅,屋主接連幾代住在那裡,都沒有
一代能相安無事的。不是家裡有人橫死,就是發生兇殺,代代都不得善終。最後繼承
產業的屋主,只剩下了一個中年寡婦,嚇得她連新加坡都不敢回,一直住在吉隆坡,委
託這裡的地產經紀人想把它賣掉。可是賣了好幾年,價錢一跌再跌,至今也沒人敢問津
。你卻說那裡是閻大通的地方,還派車接你去過,那才真是見了鬼呢!」
羅奇卻不以為然地說:「那倒不見得,難道他不可能利用那兇宅,作為他的販毒大
本營?或者臨時借用一下,作為他施用私刑的地方?」
蓓麗沉思了一下,忽說:「馬小姐,我認為他的話也有可能,不管是真是假,我們
何不派人去探探虛實?」
馬小姐卻斷然說:「就算那裡臨時被閻大通利用了,他既然把羅先生放走,我猜就
絕不會再留在那裡了!」
蓓麗則有不同的看法,她說:「去看一看,至少可以證明羅先生說的話是真是假。
事實上朱大頭帶了幾個人,奉命到海邊去送信,到現在還沒見人影回來覆命,說不定是
真出了事呀!」
馬小姐猶豫了一下,始說:「羅先生,那麼就很抱歉了,你必須暫時留在這裡,因
為我們不像閻大通,可以臨時借那兇宅把你接去。現在你已發現了我們這裡的秘密,我
們就不敢擅自做主放你走,得由藍小姐回來決定啦!」
蓓麗接口說:「馬小姐,妳去辦事吧,這裡交給我和小玲好了!」
馬小姐鄭重叮囑說:「妳們可得特別小心啊!」隨即把槍交在蓓麗的手裡。
羅青始終末能一睹馬小姐的頁面目。只聞其聲,而不見其人,直到背後響起開門和
關門聲,她已逕自離去。
現在只剩下了蓓麗和那穿「比基尼」泳裝的動人少女她顯然就是白小玲了。
蓓麗由於一時疏忽,說出電話號碼,以致被羅奇查出這裡的地址,找上了門來。此
刻她再也不敢大意,緊握著手槍,冷冷地說:「羅先生,如要你真想見藍小姐,而不打
算動其他歪念頭的話,我們彼此都可以放輕鬆些。我也不願意把你當犯人似的看著,只
要你不逃走‥‥」
羅奇笑笑說:「妳何必多此一慮,假如我打算逃走,那就根本不會找上門來了!」
「好吧!」蓓麗說:「我姑且相信你,你可以在這裡自己活動,但不許你走近房門
口,否則我手裡的槍就對你不客氣!」
於是,她走過去在門旁的一隻沙發上坐了下來,槍不離手地監視著羅奇。
羅奇頗覺無聊,只好向那少女搭訕地問:「白小玲小姐也出去了?」
少女臉上一紅,郝然說:「我就是白小玲:」
「那妳剛才怎麼說她不在?」羅奇笑問。
白小玲回答說:「只有我一個人留在這裡,我當然只能這麼說‥‥」
坐在門旁的蓓麗接口說:「小玲,藍小姐幾時出去的?她怎麼沒留個話給妳?」
白小玲搖搖頭說:「沒有,她回來換了身衣服,進房拿了一包東西就匆匆忙忙地走
了,一句話也沒向我交代‥‥」
蓓麗不禁把眉一皺說:「奇怪,她會上哪裡去了呢?」
羅奇判斷說:「會不會是去找朱大頭了?」
蓓麗困惑地說:「也許有可能,不過為了找朱大頭,她可犯不著親自出馬,那末免
太小題大做了‥‥可是很難說,朱大頭是奉命去海邊送信的,一去就沒有消息,連電話
也沒打一個回來過,說不定真出了事!」
「根本就是出了事,可是你們偏偏不相信!」羅奇說。
蓓麗固執地說:「我確實不能相信!難道閻大通把你接去,就是要你親眼看著胡九
下毒手,幹掉了朱大頭?而他又把你放了,要你轉告藍小姐朱大頭被殺的口信,這究竟
是為什麼?」
羅奇坐在沙發上說:「這就跟藍小姐一樣,故意要我替她放出空氣,說那張黑名單
已經在她手裡。如果不是喜歡出風頭,就是在自找麻煩!」
蓓麗沒有作答,只是不置可否笑笑。
羅奇忽說:「蓓麗小姐,妳是否能告訴我,你們是怎麼把那位申三小姐,從姓鄒的
手裡弄出來,而送到我那裡去的?」
蓓麗故意賣關子說:「對不起,這個我可不能告訴你,反正你很聰明,你就自己去
猜想吧!」
羅奇問不出所以然來,只好笑了笑說:「其實你們在酒店裡玩的移花接木把戲,
並不足為奇,倒是把申三小姐能從姓鄒的手裡弄出來,那倒確實不簡單呢!」
蓓麗眉飛色舞地說:「這有什麼不簡單,姓鄒的既要防申雲妮一手,就絕不會貿然
真把申霜妮帶到海邊去。
到時候他帶了個冒充的去,就必須把真的留下,找個秘密的地方藏起來。姓鄒的要
把注意力和人手,都集中到海邊去,就難免顧彼失此,那就正好給我們有機可趁,乘虛
而入啦!」
「但你們怎麼能查出,姓鄒的把申二小姐藏在什麼地方呢?」羅奇好奇地問。
蓓麗笑笑說:「何必費事去查,只要略施小計,姓鄒的就會自己告訴我們啦!」
「哦?」羅奇間:「你們用的是什麼錦垂妙計,居然能使老奸巨猾的鄒貴昇也中了
計?」
蓓麗一時興奮過度,有點得意忘形,竟然口無遮攔地說:「老實告訴你吧,我們故
意讓人向姓鄒的放風,說是你已經知道他的詭計,將帶著冒充的到海邊去赴約,而把真
是申霜妮藏起來。並且說你已查明藏匿的地方,準備趁他們去海邊時,趁機去救她。這
樣一來,姓鄒的自然得特別小心,多派人手去戒備。而我們早已在暗中監視,只要發現
他的手下趕到哪裡去,我們不就知道申霜妮藏在什麼地方了?」
「這個主意確實不錯,但你們又怎麼把她救出來的?」羅奇問。
倍麗更覺自鳴得意她笑著說:「那就更簡單了,藍小姐開的是美容,馬小姐就是非
常傑出的化妝專家,並且能精製各式臉型的橡皮面具。今天上午她整化了兩三個小時,
才趕製成一個鄒貴昇的臉型面具出來。
中午他不是帶了一批手下,和那冒充的申霜妮去海邊了嗎?我們立刻就以一個身材
跟他相仿的人,戴上趕製成的面具,穿上跟他一式一樣的衣服,由其他幾個人押著,其
中一個特別打上了一條黃色的領帶,乘車開到藏匿的地點去,讓守在那裡的大批人馬,
以為姓鄒的被你制住。而他並不下車,只在車上吩咐把申霜妮交出來,結果就這麼輕而
易舉地把人帶走了,你說妙不妙?」
羅青這才明白申霜妮被救出的經過,不禁苦笑說:「你們真是神通廣大,這個主意
真讓妳們想絕了,可是這些人之中有一個特別打上了黃色的領帶,這樣一來,姓鄒的豈
不當真以為我也參與其事了?」
蓓麗笑笑說:「所以藍小姐才決定把這份功勞讓給了你,好使申家三姊妹領你這份
相救之情,重重地報答你呀!」
羅奇啼笑皆非地說:「謝謝你們的安排,要不是在緊要關頭,剛好黑閻王打了個電
話去,幾乎使我無法脫身,揹上了那個乘人之危的黑鍋!」
蓓麗璞嗤一笑說:「誰知道妳會把申雪妮帶回去呀!不然的話,要是你單獨一個
人回去的話,那豈不是‥‥」說到一半,她忽然臉紅起來。
羅青趁機問:「對了,當我從昏迷中清醒,匆匆離開房間時,戴著面具躺在我床上
的,究竟是藍小姐,還是妳?」
蓓麗沒有回答,但臉上更紅了。
羅奇心裡已然有數,當即毫不保留地說:「我猜那一定是妳吧?你們倒真不含糊,
先來了個「金蟬脫殼」,按著又來了個移花接木,這個戲法實在變得高明!」
蓓麗面紅耳赤地說:「其實藍小姐並沒有別的用意,只是不要你中午趕到海濱去,
使你不露面,我們才能用那個方法把申霜妮弄出來啊!」
「並且使鄒貴早的手下指出,我也參與其事了!」羅奇忿聲說。
蓓麗詢調地說:「這,這都是藍小姐出的主意,一切都是由她親自策劃,我只不過
是負責監視你罷了」
「你們是不是有兩個同樣的面具?」羅奇忽問。他想起了藍蘋戴去的面具,後來已
戴在申霜妮的臉上,而蓓麗剛才又戴著那面具出現。
蓓麗笑了笑說:「你指的是藍小姐戴的那種吧?那不但有兩個,而且有好幾個呢:
只是她原來戴去的那個,已經被申家三姊妹拿走,後來馬小姐又派人送去一個給我。不
過,從現在起,藍小姐已經不會再用那一種了,否則申家三姊妹也會利用拿去的面具冒
充她啦!」
羅奇看了看手錶,忽說:「我可以借用這裡的電話嗎?」
「你要打給誰?」蓓麗間。
羅奇回答說:「我來這裡之前,曾跟別人有個約會,約定一個小時之內見面的。可
是藍小姐還不知什麼時候回來,看情形我是不能準時赴約了,所以我想打個電話去‥‥
」
他的話猶末了,門鈴突然響起了兩短一長的暗號。
白小玲忙走到門前,打開防盜眼向外一張,回過頭來振奮地說:「藍小姐回來啦:
」隨即開了門。
羅奇精神一振,與坐在門旁沙發上的蓓麗同時站起,只見藍蘋已走了進來。
這女人的神色十分凝重,大概已先去過「愛麗斯美容院」,得到馬小姐的報告了,
所以對羅奇的在場並不意外。
蓓麗和白小玲一看她的臉色不對,頓時襟若寒蟬,誰也不敢貿然開腔。
藍蘋走到羅奇面前,才冷聲說:「羅先生,你除了來轉告我朱大頭被殺的消息,沒
有別的事?」
羅奇回答說:「附帶要告訴藍小姐的,就是你要我放的空氣,我已經在「黑閻王」
面前放出了,可是他根本不信!」
「為什麼?」藍蘋問。
羅奇正色地說:「事實擺在眼前,東西要真在我手裡,妳絕不會向外張揚。閻大通
並且要我轉告妳,朱大頭是他叫胡九幹掉的,假使妳不服氣,儘管去找他說話!」
不料她竟冷笑一聲說:「我可沒那麼大的空,去找他說話。朱大頭那種飯桶,根本
死不足惜,我才犯不著為他勞師動眾呢!」
羅奇頗覺心寒地說:「他畢竟是妳的手下,是為妳去辦事,才遭打毒手的呀!」
藍蘋把眼皮一翻,不屑地說:「哼!據朱大頭昨夜回來向我報告,當時你在船上幫
著申雲妮對付他們,而且是你開槍擊傷胡九的。現在閻大通卻把帳算在我的人頭上,叫
胡九幹掉了朱大頭,反而把你放走,請問這究竟是一筆什麼爛帳?」
羅奇不禁面有愧色地說:「我並沒打算賴帳,可是胡九一口咬定下手的是朱大頭,
我又有什麼辦法‥‥」
藍蘋忿然說:「反正朱大頭已經作了你的替死鬼,那還有什麼可說的!不過,現在
閻大通方面倒不足為慮,朱大頭死已經死了,這筆帳可以暫時擱在一邊,早晚我們總會
有機會算一算的。目前有一個傢伙,倒是比閻大通辣手,他居然想把我們一網打盡呢!
」
「誰?」羅奇詫然急間。
藍蘋恨聲說:「就是跟申家三姊妹搞在一起的林清海:」
「林清海?」羅奇征忙地問:「他怎麼樣?」
藍蘋冷冷地停了一聲說:「他居然暗中跟警方勾結,企圖把黑名單弄到手,以五百
萬叨幣的高價賣給警方,使整個新加坡幹這行的被一網打盡,你說可不可恨!」
羅奇暗自一征征,這消息實在大出他的意料之外。剛才他還被林清海跟蹤到飲食店
裡去,曾約定一個小時之內,要他趕去「東亞戲院」詳談,準備當面說明一切。
難道這傢伙約他去,是打算表明立場?
「藍小姐從哪裡得來的消息?」羅奇問。
詮蘋又停了一聲說:「那你就不必問了,反正我的消息絕對正確。如果不出我所料
,他跟申家三姊妹搞在一起,根本不是誠心跟她們合作,而是在利用她們,甚至連我們
所有的人都中了他的詭計!」
「包括我在內?」羅青詫然間。
「當然!」藍蘋鐵青著臉說:「申家三姊妹之所以找上了你,完全是林清海出的主
意,因為沒有你介入這件事,場面就熱鬧不起來!」
羅奇困惑地說:「藍小姐說的話,真使我愈聽愈糊塗了,我又根本沒想得到那張黑
名單我可說是風馬牛不相干的,怎麼叫沒有我介入,場面就熱鬧不起來呢?」
藍蘋終於說:「老實告訴你吧,從一開始,我就對這件事有了懷疑。因為昨晚石達
在去邱公館之後,消息馬上就傳了出來。有人放出空氣,說石達生前持有的那張﹃黑名
單﹄藏在家裡,使得所有榜上有名的人,都急欲把它弄到手。我的行動已經相當快,立
刻就派朱大頭帶了人趕去,沒想到申家三姊妹比我更搶先了一步。緊接著閻大通方面也
派了胡九,帶著大批人馬趕去,結果才被申家三姊妹趁機脫了身。當時我就覺得奇怪,
消息怎麼會這麼快就傳開了?等到我查明最先趕去的申家三姊妹,是跟林清海搞在一起
的。而他昨晚又在邱公館,目擊石達死在那裡。因此更我想到,消息很可能是他故意放
出的。但是他為什麼故意放出這個空氣,又讓她們去撲了剛空,最後卻指使她們去找上
你呢?這樣就大有問題,值得懷疑這傢伙的居心了‥‥」
羅奇打斷了她的話,詫然問:「妳認為他是什麼居心?又怎麼知道他在跟警方打上
交道的?」
藍蘋喘了口氣,才繼續說:「本來我只是懷疑,直到申雲妮親自來見我,問她妹妹
是不是真在我手裡時。我就趁機提出條件,要她說明一切,結果她只好和盤托出,說明
消息是由林清海直接供給她的。並且是他親自去找上她們,雙方協議由那三姊妹去弄到
黑名單,把她們的資料除掉,然後由他出面,向所有榜上有名的人登門拜訪。誰要消除
自己的資料,就得付出相當代價,等錢到了手,他們雙方就二一添作五,各得一份‥‥
」
羅奇接口說:「所以妳就告訴申小姐,她的妹妹已經被我從鄒貴昇手裡救出了?」
藍蘋勉強笑了笑,遂說:「等她說明了一切,我就更對林清海懷疑了。因為他自己
並不是沒有人手,既然知道張東西藏在石達家裡,他自己為什麼不派人去下手,卻要去
找申家三姊妹,存心分她們份,這太不合情理。所以我認為,這傢伙一定別有居心,
結果花了我整個一下午的時間,總算證實了我的判斷不錯。林清海果然存心不良,暗中
是在跟警方打交道,為了貪圖那五百萬叨幣的代價,居然不顧江湖道義,想要使我們被
警方按照名單來一網打盡!」
羅奇心裡暗想:真要是把你們這批毒販一網打盡,倒不失是做了件好事,為社會除
了大書。問題是只怕林清海另有目的,只是為了本身圖利,其他的都置之不顧。
那麼,一旦「黑名單」真到了他手裡,警方出五百萬,別人只要出更高的代價,到
時候林清海還會不見異思遷,找出高價的買主脫手?
何況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願出高價的必然大有人在。就是藍蘋、閻大通,或者申
家三姊妹,誰不是志在必得,不惜任何代價的!
羅奇嘴上不便說明,同時也不願讓藍蘋知道,林清海剛才已約定一小時之內去見面
,於是,他只好不動聲色地說:「那麼藍小姐現在打算採取什麼對策?」
藍蘋胸有成竹地說:「現在採取對策就太遲了:不滿你說,我早已採取了對策。我
故意要你放出空氣,說是「黑名單」在我手裡,為的就是怕那張東西萬一被林清海先得
手。這樣一來,空氣已經放出去,他就是把那張東西弄到,警方也得考慮考慮,是同樣
的不止一份,還是他持有的是真是假,不至於立刻貿然跟他成交。只要能延誤他們成交
的時間,我就有把握將那張東西弄到手了。」
羅奇若有所悟地說:「大概妳是想重施故技,利用橡皮面具去騙吧?」
藍蘋笑笑說:「我一向認為力敵不如智取,除非迫不得已,絕不輕用武力,所以我
才能一直沒出事。
現在只要證實東西到了他的手,不是我吹牛,舉手之勞就可以把它弄到我的手裡來
了!」
「藍小姐現在是在等消息?」羅奇問。
藍蘋又笑了笑說:「你猜對了,我不但在等消息,而且在等馬小姐趕製幾個橡皮面
具派用場!」
羅奇好奇地追問:「其中有沒有我?」
藍蘋笑而不答,向那少女吩咐說:「小玲,妳先替我去準備洗澡水,回頭妳把衣服
穿好,隨時待命,這次可能要你擔任一個角色呢!」
「是!」白小玲應了一聲,便向臥房裡走去。
羅奇這時忍不住問:「藍小姐,現在我是否可以告辭了?」
想不到她居然毫不留難,很乾脆地說:「我怎麼敢強留羅先生在這裡?但我也不
能下逐客令,來是你自己來的,去留自然悉聽尊便呀!」
羅奇不禁暗喜,遂說:「那麼我就告辭啦‥‥」
藍蘋也不挽留,同持槍守在門旁的蓓麗吩咐:「蓓麗,替羅先生開門!」
蓓麗雖覺意外,卻不敢抗命,只好無可奈何地開了房門。
羅奇向她們晒然一笑說:「再見!」便逕自走了出去。
蓓麗把房門一關,就驚詫地問:「藍小姐,您怎麼就這樣放他走了?」
藍蘋卻有恃無恐地說:「你不必擔心,我把一切都安排好,放他走,等於是替我去
辦事呀!哈哈‥‥」
說著,她突然懵不自禁,放浪形骸地狂笑起來‥‥
熾天使書城
【第十章 脫身 】
羅奇離開「香檳公寓」,就雇車匆匆趕往「東亞戲院」去。
他本來對林清海這傢伙的印象並不好,這個約會根本就是可去可不去的。但聽了藍
蘋的一番話之後,他卻改變了主意,認為很有見一見林清海的必要。
趕到「東亞戲院」,尚未超過約定的時間。
戲院正在上演色情的低級脫衣舞,羅奇只好繞至後門,同看門的管理員說明來意之
後,便被很客氣地帶了進去。
管理員把他帶到化妝間旁的小房間門口,舉手在門口輕敵了兩下,卻末聽見回應。
又再敲了兩下,並且大聲說:「老闆,有人要見你‥‥」
房裡仍然毫無動靜,管理員不禁詫然說:「奇怪,老闆剛回來不久,沒見他出去呀
?‥‥」
羅奇建議說:「你可以開門進去看看吧?」
管理員尷尬地笑笑說:「不行,老闆吩咐,沒有他的許可,誰也不許擅自闖進去的
‥‥」
羅奇鄭重說:「既然你說他回來不久,沒見他出去,那麼他一定是在裡面了。我是
跟他約好來這裡見面的,為什麼你敲門沒有人回應呢?」
「這‥‥」管理員也暗覺懷疑起來。
羅奇遂說:「我認為你不妨開門進去看看,如果他不在裡面,就不至於受責,並且
責怪起來由我負責,絕不會議你老兄挨罵。假使他在裡面,而卻不開門,只怕是出了事
呢!」
管理員猶豫了一下,似乎覺得他們的話也有道理,終於硬著頭皮伸手一轉門鈕,輕
輕推開了房門。
眼光只朝房裡一掃,他就失魂落魄地驚叫起來:「啊‥‥」
羅奇情知有異,趕緊把他推開,衝進房去一看,只見地上躺著形同赤裸一男一女,
男的赫然就是林清海!
這一驚非同小可,羅奇急將那管理員拖進房,立即關上房門說:「先別聲張,讓我
們看看‥‥」
管理員早已嚇得目瞪口呆,張皇失措,只是連連地點著頭。
羅奇趨前仔細一看,林清海的前額被槍擊中兩處,血流滿面,早已一命嗚呼。
而那女的則已全身赤裸,伏在他的身上,手裡尚握了把槍。但她自己也已飲彈斃命
,致命的傷處是在腹部和胸前的槍傷。
羅奇急於要知道這女人是誰,用力把她的身體扳轉過來一看,不料她的臉上竟戴著
那個橡皮面具!
他不禁意外地大吃一驚,猶未及摘下面具,看看那女人的真面目,那管理員已突然
奪門而出,大聲狂叫:「不好了!出事啦,林老闆被人打死了‥‥」
他這一嚷,舞台上的演出頓告停止,所有在後台的工作人員,立即聞聲趕來,整個
戲院便驚亂成一片曰羅奇惟恐被牽連進這兩條命案,趕緊奪門而出,趁亂迅速溜出了戲
院後門。
幸好沒有人追出,他一離開戲院,就在街邊找了個電話亭,投入一枚硬幣,撥出了
三七七六五九一的號碼。
電話鈴響了一陣,對方始有人接聽:「喂‥‥」這個嬌滴滴的聲音,一聽就知是白
小玲。
羅奇急切說:「白小姐吧,我姓羅,有重要的事情,論藍小姐跟我講話!」
「請等一等‥‥」對方放下話筒,立即去通知藍蘋。
過了片刻,話筒裡傳來了那女人的聲音,她問:「羅先生嗎?什麼事這樣緊張?」
「我剛去過「東亞戲院」,發現林清海和一個女人,雙雙被人用槍打死了!」
「哦?」藍蘋吃了一驚,急問:「是什麼人下的手?」
羅奇冷聲說:「如果不出我所料,一定是申家三姊妹幹的!」
「何以見得是她們?」藍蘋詫異地問。
羅奇回答說:「因為妳們戴在申三小姐臉上的那個面具,現在正戴在死了的那女人
臉上!」
藍蘋急問:「羅先生,你在哪裡?」
羅奇反問她:「你要知道我在哪裡幹麼?」
藍蘋急切地說:「我們最好一起去找申家三姊妹,那張東西一定到了她們手裡!」
羅奇不置可否她笑笑說:「我又不想得到那東西,何必跟你們搞在一起!那不是閒
著沒事幹了,自己找麻煩嗎?」
藍蘋忿聲說:「哼!你蹴想置身事外,現在為什麼特地打電話來通知我?」
「就算投桃報李吧!」羅青說:「藍小姐既然告訴了我關於林清海的一切,現在我
第一個發現他被殺死,怎能不通知妳一聲?」
藍蘋不禁勃然大怒說:「好吧!你是怕跟我們搞在一起惹上麻煩,最好就躲開遠點
,別再插手過問這件事情。
否則下次落在我手裡,可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說完,她就憤然把電話掛斷了。
羅奇掛上了話筒,走出電話亭,已聽得警車急鳴。由遠而近,風馳電掣地相繼趕來
四五部,分別停在戲院的正門街邊和後門。
眼看著警車上跳下的警察,急急衝進戲院,羅奇才從容不迫地離去‥‥口口口口口
口
羅奇打去的電話,藍蘋是從浴缸裡爬出來,身上只裹了條大浴巾去接聽的。
憤然放下話筒後,她站在那裡足足呆了好幾分鐘!
白小玲隨侍在側,看她氣得臉色發青,嚇得襟若寒蟬,哪還敢出聲。
這也難怪,藍蘋本來一切都計畫好了,只要一經證實「黑名單」在林清海手裡,她
立刻就採取行動。也就是她所謂的力敵不如智取,不費吹灰之力,舉手之勞就可以把那
張東西弄到手。
她的計畫非常周密,馬小姐正奉命親自指揮美容院的十幾名人手,分工合作趕製幾
個橡皮面具,其中包括羅奇、申家三姊妹,以及警方兩位高級官員的。
馬小姐確實有點鬼才,任何人她只要見一面,就可以憑記憶把臉部的輪廓描繪出來
。然後用熱蠟照圖塑成模型,再以橡皮和塑膠製成的混合物為原料,做成維妙維肖的面
具。把它戴在臉上,除非是站近了仔細看,或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才會發現「肌肉」太
死板,不能隨意控制。如果是晚上,或者燈光昏暗下,乍看幾乎可以亂真!
目前藍蘋按兵不動,就是在等這批面具,到時候分別選出身材相仿的幾個人,扮成
這幾個重要的人物,計畫就可以開始進行了。
首先是以冒充的羅奇,帶著冒充的申家三姊妹,找上林清海的門去。當面揭穿他跟
警方暗地勾結的陰謀,並以她們指證一切,使他無可狡賴。
然後「羅奇」便逼他交出「黑名單」,如果他真被迫交出,下面的好戲就不必繼續
演了。否則在緊要關頭,警方的兩位「高級官員」,便會帶著大批人馬及時趕去,把冒
充的羅奇和申家三姊妹抓住先行帶走。
於是,兩位「高級官員」便當場指出,外面已有空氣傳出「黑名單」在藍蘋手裡,
表示要放棄林清海這邊,而去跟「黑牡丹」打交道。除非他能立刻交出,而且得證實那
是真的。
這是個激將法,在那種情勢之下,林清海還能不中計?只要他一把「黑名單」出示
,他們就把人和名單一起帶回「警署」,但故意給機會讓他脫身逃走。
如此一來,東西使到了藍蘋的手,而林清海吃了啞巴虧還不敢聲張,以為警方食言
呢!
可是現在事情突然發生了變化,情勢急轉直下,林清海在戲院裡居然遭了毒手,藍
蘋的整個計畫豈不枉費心機,全部泡了湯?
因此氣得她站在那裡呆了好幾分鐘,才走過去坐在沙發上,點了支香煙,一口口地
猛吸,心煩意亂地苦思著對策‥‥一連吸了幾支香煙,她才突然吩咐那襟若寒蟬的少女
:「小玲,妳打個電話去問馬小姐,能不能在半小時之內,先把羅奇和申霜妮的兩個面
具趕出來!」
「是!」白小玲恭應了一聲,忙不迭去撥電話。
結果得到的答覆是,最快也得半個小時以後始能「脫模」,否則沒有完全定型,取
下來隨時可能「走樣」!
藍蘋無可奈何,急也沒用,只好耐著性子等著,一面等面具,一面等她手下的消息
‥‥而這時候,羅奇卻已到了海邊,正在找尋申家三姊妹的遊艇。可是沿著海邊一直找
下去,卻根本不見一條船影!
難道她們向林清海下手之後,把那張「黑名單」拿到了手,就帶著那張東西遠走高
飛了?
但這似乎不可能,因為「黑名單」是有地區限制的,在新加坡也許是眾所矚目的「
無價之寶」,而在別的地方形同廢紙,分文不值!
憑羅奇的判斷,她們絕不可能得手後就溜之大吉。除非是先避避風頭,再以那張東
西待價而沽。把她們自己的資料剔除掉,誰願出高價,就把東西脫手賣給誰。
只是有一點不明白,她們向林清海下毒手的動機是什麼?是為了洩恨,報復他利用
了她們?還是為了當時奪取那張東西,不得不把他幹掉?
而最不可思議的,是戲院後門有那管理員守著,她們怎麼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去下
手,把林清海和那女人雙雙擊斃,然後從容離去。那管理員竟渾然未覺,未免太神通廣
大了!
不過羅奇相信,只要她們尚未離開新加坡,總能發現她們行蹤的。因為那艘遊艇是
個顯著的目標,縱然沒有停泊在海邊,也一定在附近的海面上,絕不可能把舶給藏匿起
來。
於是,他奔回了商港碼頭,找到一家專租小型快艇的船棚,以每小時二百叨幣的租
金,租用了一艘小型快艇,而以護照代替了押金。
這種小型快艇操作非常簡便,只要會開汽車,就能擔任駕駛。
羅奇把快艇駛離碼頭,便以高速向海上飛駛而去。
黃昏的海上,已是夕陽漸沉,映得海面上一片金黃和暗紅。被海浪衝擊的碎影,彷
彿無數的鱗片,霞光萬道。
羅奇極目四眺,港內倒是停泊著不少巨型船隻、小貨輪,以及各式各樣的大小船隻
,就是不見那艘遊艇的船影!
他仍不死心,一直駛出避風港外,朝她們昨夜出海的方向駛去。
一陣飛駛,已遙見屬於廖內群島,排列在海中的那群小島時,突然發現一艘遊艇正
被七八艘快艇所包圍,而那艘遊艇赫然就是申家三姊妹的船。
羅奇頓時喜出望外,急以全速鼓浪前進,同那些船隻趕去。
距離漸近,他才忽然想到,包圍遊艇的那些快艇上,倘不知道是哪個方面的人。以
及雙方停在海上幹什麼,情況不明,他怎麼能貿然介入?
念猶末了,已被兩艘快艇發現,竟立即迎向他的船飛駛而來!
羅奇身上未帶武器,眼見對方已漸漸接近,他只好極力保持鎮定,以觀察對方的動
靜。
誠如藍蘋所說,必要時不能力敵,只能以智取了。
兩艘快艇一近,船上便鳴槍示威,並且大聲喝令:「停船!」
羅奇卻充耳不聞,非但不減速熄火,反而加足了馬力,一個急轉彎,在海上劃出一
道弧形的波浪,避開對方的攻擊,繞同被圍的遊艇飛駛。
兩艘快艇上的人見狀勃然大怒,他們本來是朝天鳴槍示威的。一看對方根本不予理
會,立即掉轉船頭,齊向羅奇的船舉槍射擊。
羅青趕緊蹲身下去,抓緊舵盤左右擺動,使航線成為「s」形,以避免被槍擊中。
包圍遊艇的其他幾艘快艇,一看追去的兩艘快艇,末能把來船攔截住,頓時齊齊發
動。
正要開火之際,忽聽遊艇上大聲喝令:「不要開槍,讓那條船過來!」
快艇上的人這才按兵末動,但一個個都拔槍在手,如臨大敵地嚴陣以待著。
距離已近,羅青這才看清遊艇上的情形,只見那些女水手均在甲板上嚴密戒備,她
們似乎反而佔著優勢,因為對方只有兩名大漢在船上,其餘的均留在快艇上。
羅奇一看這情形,心裡已然明白,雙方很可能正在艙廳裡進行著談判!
他仍不熄火,把船繞著遊艇打轉,一面振聲向船上的女水手說:「請申小姐出來講
話!」
果然不出所料,艙廳裡正在進行談判,對方赫然就是閻大通!
雙方正僵持不下,忽見一名女水手下艙來報告:「大小姐,那個姓羅的來了,他要
跟您講話‥‥」
「他在哪裡?」申雲妮急問。
女水手回答說:「他駕了一艘小型快艇來的,還沒上船‥‥」
閻大通嘿然冷笑說:「那小子來得正好,我們把他叫上來當面對證!」
申雲妮不甘示弱地說了聲:「好!」便起身衝出艙廳。
她來到船頭上,異見羅奇正駛著快艇在繞圈打轉,於是揮手招呼說:「羅先生,你
把船靠過來,有話到船上來說吧!」
羅奇謹慎地間:「誰在妳船上?」
「閻大通!」申雲妮並不瞞他。
羅奇毫不驚詫,因為他已料到了是那傢伙,遂說:「這些朋友肯讓我上船嗎?」
申雲妮忿聲說:「是我們的船,誰敢不讓妳上?」
閻大通也跟了出來,正好接口說:「羅老弟,他們都是兄弟的人,你儘管放心大膽
地船靠過來吧!」
羅奇見雙方的「頭兒」都出面了,心知那些快艇上的傢伙絕不敢輕舉妄動。這才熄
火,把船緩緩靠近遊艇,拋下纜繩給一名女水手接住,栓在鐵墩上。
於是,他由繩梯攀上了遊艇,跟著申雲妮和閻大通,一起進入了艙廳。
申雲妮剛招呼羅奇坐下,閻大通就開門見山地說:「老弟來得正是時候,我們雙
方有個結正解不開,需要老弟來證實一下。只要你老弟說一句話,如果那張東西不在她
們的手裡,兄弟絕不會說第二句話,馬上就離開這條船!」
羅奇不了解情況,不便貿然回答,只好望了望申雲妮,她當即說:「羅先生也許還
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讓我先說明一下吧。是這樣的:閻老闆不知怎麼得到消息,知道我
三妹被你從鄒貴昇手裡救了出來,以為你是用那張黑名單去換人的,就直接去找鄒貴昇
。結果姓鄒的竟一口咬定,說東西還在我手上,所以閻老闆就帶了人來找我,跟我提出
談判。要我把那張東西交出,願意付我一筆相當的代價,否則就準備來個先禮後兵,不
惜跟我們一拚:現在你來得正好,請你自己憑良心說吧,有沒有把那張東西交給我?」
羅奇鄭重說:「如果要我說實話,那麼我早已告訴過閻老闆了,我根本就沒有交過
任何東西給妳們!」
申雲妮不禁得意地把眉一別說:「怎麼樣?閻老闆現在該相信了吧?」
閻大通霍地把臉一沉說:「羅老弟,兄弟雖然相信你,可是你說的話可得負責啊!
」
羅奇毅然說:「絕對負責!」
閻大通忿然說了聲:「好!」竟然一言不發地,鐵青著臉站了起來,衝出了艙廳。
這傢伙倒真有點個性,似乎是言出必行,立即帶了兩名人漢下船。上了快艇,一聲
令下,便帶著六七艘快艇浩浩蕩蕩地離去。
申雲妮從窗洞看著那些快艇駛去,才回身嫣然一笑說:「羅先生,謝謝你趕來替我
們解了圍‥‥」
羅奇冷聲說:「剛才我雖然說的是實話,可是還沒說出下文,否則姓閻的就不會這
麼乾脆地走掉啦!」
申雲妮詫異地問:「你說還有什麼下文?」
羅奇毫不保留地說:「那就是在不久之前,你們早已經把林清海幹掉,從他手裡已
經得到了那份黑名單!」
「什麼?」申雲妮驚問:「你說林清海被人幹掉了?」
羅奇不屑地說:「申大小姐何必裝蒜,我又不是警方派來抓你們的。另不過是為了
好奇,想知道你們怎麼能神不知鬼不覺,溜進戲院裡去下手的罷了!」
申雲妮頓時怒形於色說:「見你個大頭鬼:我們把三妹弄到醫院去救醒後,到海邊
馬上就開船。結果被閻大通追到這裡來,一直談判到現在。要不是你證實東西不在我們
手裡,他還不會走,我們哪有時間去幹掉林清海?」
羅奇單刀直入地間:「那麼請問申小姐,戴在令妹臉上的那個橡皮面具呢?」
甲雲妮怒問:「你問這個幹麼?」
羅青冷笑說:「如果你們能把那個橡皮面具的下落交代出來,我就相信林清海不是
你們幹掉的!否則‥‥」
沒等他說完,申雪妮已斷然說聲:「好!」逕自急急衝進了臥艙。
等她再出來時,手裡已拿著那個橡皮面具!
羅奇大出意料之外地一征,頓時面紅耳赤,啞口無言了。
申雪妮把面具朝茶几上一丟,忿聲說:「這玩意是我看著蠻好玩的,才把它帶了回
來,想不到居然能派上這麼好的用場!」
「這‥‥」羅奇一時無言以對起來。
申雲妮這可得理不饒人了,她把臉一沉,冷聲說:「羅先生,現在請你解釋解釋,
這是怎麼回事吧!」
羅奇哭喪著臉,只好把前往戲院赴約的前後經過,以及發現林清海和那女人雙雙被
擊斃在小房間裡。而那女人的臉上卻戴著那個橡皮面具,以至於懷疑是她們去下手的情
形,全部從頭至尾說了一遍。
最後他補充說:「現在已經證實不是你們幹的,我承認自作聰明,完全判斷錯誤,
應該鄭重向你們道歉!」
「道歉倒大可不必。」申雲妮說:「請你再想一想,還會有誰可能去向林清海下手
呢?」
羅奇沉思了一下說:「面具是「黑牡丹」那裡一位馬小姐製作的,據說同樣的有好
幾個。可是,如果是她派人去幹的,就絕不會故意留下那個面具,這分明是存心嫁禍於
她的手段‥‥」
申霜妮忽說:「只要知道誰有另一個同樣的面具,那就知道是誰幹的了!」
羅奇又想了想說:「據我所知道的,另一個面具在那個叫蓓麗的女人手裡。但她
剛才急急趕回愛麗斯美容院去,後來又跟馬小姐一起到了香檳公寓,根本就不可能抽得
出時間去下手‥‥」
申雲妮「嗯」了一聲,若有所悟地說:「只有一個可能,就是鄒貴昇幹的!」
「何以見得?」羅奇詫然間。
申雲妮正色問:「三妹清醒後,已經把她被救的情形告訴我們了,鄒貴昇事後自然
明白一切,知道被人化妝成他,騙出了三妹。他自是於心不甘,決心要採取報復行動,
憑他消息那麼靈通,絕不會想不出是誰用的詭計。何況那黑牡丹還特地派朱大頭趕到海
邊去送信,聲明東西和人都已在她手裡,所以他第一個要報復的對象就是藍蘋!」
「但他怎麼弄到那個面具的呢?」申雪妮問。
申雲妮繼續說:「事後他當然會派出大批人馬,分別監視各方面的動靜,可能他還
懷疑東西在羅先生的房裡藏著。後來又派人去搜查,那一定是在蓓麗和羅先生相繼離去
之後,結果東西沒搜到,卻發現了另一個面具‥‥」
「對了!」羅奇忽說:「我想起來了。當我摘下蓓麗的面具後,隨手一丟,大概丟
在了地板上,後來我根本忘了那玩意!」
申雲妮不禁眉飛色舞地說:「那就完全對了,面具一到鄒貴昇的手,他就靈機一動
,派人去把林清海幹掉。故意把面具載到那女人臉上,利用面具嫁禍給黑牡丹,作為一
極報復!」
「這似乎很有可能。」羅奇說:「但鄒貴昇為什麼要把林清海幹掉?他派去下手的
人,又怎麼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進那房間?」
甲雲妮忿聲說:「他居然在閻大通面前一口咬定,說那張東西在我手裡。反正我得
去找他算帳,只要把他找到,一切就明白了!」
於是,她一聲令下,遊艇立即開動,拖著羅奇租來的小型快艇,全速回航‥‥口口
口口口口
這已經是晚上七點,羅奇為了要證實,從蓓麗臉上強行摘下的面具,去在地板上是
否還在。所以一下船就急急趕回了「馬來亞大飯店」,進房各處都找遍了,果然已不見
了那個橡皮面具!
他早已有些懷疑,這裡的僕歐可能被人買通了,否則怎麼只要他不在,就被人任意
闖進房來?
正要找僕歐叫來嚴加詢問,房門的電鈴卻響了,他只好走到門前問:「哪一位?」
「羅先生,是我‥‥」房外是個嬌柔的少女聲音。
羅奇詫然地開了房門,不料竟是申霜妮!
「申小姐‥‥」他頗覺意外地征了征。
甲霜妮閃身進來,就趕緊滅掉電燈,急趨窗前,掀起窗簾向外張望,似乎非常的緊
張。
羅青看在眼裡,不禁詫異地間:「申小姐,妳怎麼啦?」
申霜妮這才輕聲說:「黑閻王的人在追殺我!」
羅奇「哦」了一聲,立即趨身窗前,居高臨下一望,果見街邊有兩名大漢,正在抬
頭注意他這房間臨街的窗口!
「妳怎麼知道是「黑閻王」的人?」他問。
申霜妮回答說:「那兩個人我見過,他們一路跟著我。要不是我逃進飯店裡來,差
一點挨了他們的冷槍!」
羅奇暗覺懷疑地問:「你們不是打算去找鄒貴昇的嗎?怎麼妳卻一個人單獨行動,
而被閻大通的人盯上了?」
申霜妮調詢地說:「我,我是為了今天承你相救,特地瞞著大姊和二妹,想來向你
致謝的‥‥」
羅奇不由得暗自一忙,這少女不是明明知道,救出她的不是他。而且清醒後又把一
切告訴了她兩位姊姊,這時怎麼突然私下跑來向他致謝?
這一來他的疑念頓起,但仍然不動聲色地問:「申小姐,謝倒不必,你願不願意幫
我找找那個面具?」
「找什麼面具?」申霜妮茫然問。
這下她可露出了破綻,使羅奇已確定了自己的判斷不錯。突然出其不意地,一把將
她抱住了,哈哈大笑說:「我已經找到了,面具就在妳的臉上戴著!」
她大吃一驚,奮力掙扎著說:「羅先生,你,你要幹麼呀?快放開我‥‥」
羅奇根本不予理會,連抱帶拖地,把她推向了床上去躺下。一手接住她,一手掣亮
了床頭櫃上的台燈,冷聲說:「白小姐,這不能怪妳出師不利,只怪那位馬小姐的技術
還不夠高明,尚待改進。最好請她再多下工夫研究研究,怎麼能使橡皮面貝的肌肉能受
到控制,那才維妙維肖可以亂真呢!」
那少女情急之下,突然失聲痛泣起來。
羅奇這才放開她,笑笑說:「白小姐,我相信這玩意戴在臉上一定不好受,妳不
妨自己摘下來,我們好好地談談吧!」
那少女猶豫了一下,終於無可奈何地坐起,伸手摘下了臉上戴的橡皮面具,露出本
來貞面目,果然是白小玲!
羅奇不忍使她過分難堪,笑了笑說:「白小姐,妳不必難過,這只怪藍小姐太自信
,也太疏忽。沒有把一切情況摸清,就貿然派妳出馬,冒充剛跟我分手的申小姐。除非
妳一句話不說,否則怎麼能不露出馬腳來?」
白小姐沮然說:「藍小姐命令我來的,我有什麼辦法嘛!」
「妳願意告訴我,這是為什麼嗎?」羅青平心靜氣地問。
白小玲回答說:「我也不清楚,她讓我在二四四號房間裡等著,等你一回來就冒充
申霜妮,設法把你留在這裡,不讓你出去,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妳打算用什麼方法把我留住?」羅奇笑問。
白小玲臉上一紅說:「那就要看情形了‥‥」
羅奇忽說:「白小姐,我們打個商量吧,為了使妳回去好向她交代,妳仍然把面具
戴上,就當沒有被識破。不過,我不能留在這裡‥‥」
白小玲情急之下,突然把他抱住了,央求說:「羅先生,你千萬不能離去,無論你
要我怎樣,我都答應,哪怕是要我‥‥」說到這裡,她已面紅耳赤,嬌羞萬狀,不好意
思說下去了。
羅奇卻冷靜地說:「白小姐,妳不必為那種女人,作任何無謂的犧牲,那是毫無意
義,也毫無價值的。現在我必須出去辦點事,否則很可能就會被人冒充我,幹出傷天害
理的事來,那時候我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白小玲似乎被他所感化,突然把心一橫說:「羅先生,我真沒想到你是這樣一位正
人君子。好吧,現在我也不顧一切了,決定把我所知道的都告訴你。馬小姐下午趕製了
四個面具,一個是你,其他三個就是申家三姊妹。除了我載了這個之外,藍小姐親自冒
充申雲妮,由蓓麗冒充申雪妮,她們兩個已去找鄒貴昇了「她們去找鄒貴昇幹麼?」羅
奇間。
白小玲這才窘然放開了他說:「你打電話給藍小姐。通知她林清海被殺後不久,
藍小姐就得到她手下的報告,說發現「愛麗斯」美容院的﹃七號」曾悄悄溜進了﹃東亞
戲院」,但沒見她再出來。後來溜出個女人,那是鄒貴昇的情婦,也就是中午帶去海邊
冒充申霜妮,坐在旅行車上的那女人!因為除了我們少數人之外,藍小姐的手下根本不
清楚,戴上面具的「七號」就是她本人,有時她要去辦事,才由蓓麗代替。所以藍小姐
一得到消息,就判斷出是鄒貴昇派他情婦去把林清海幹掉,而故意把面具留在那裡的!
」
「現在她們冒充甲案三姊妹去找鄒貴昇,是為了以牙還牙,同姓鄒的報復?」羅奇
問。
白小玲點點頭說:「我想是吧,藍小姐決定把姓鄒的幹掉,嫁禍在申家三姊妹身上
,使她們不能留在新加坡。這樣一來,就可以全力對付黑閻王了!」
羅奇急問:「那麼冒充我的人呢?」
白小玲說:「他是去找申家三姊妹了,準備慫恿她們去跟黑閻王火併‥‥」
羅奇暗吃一驚,忙不迭起身說:「白小姐,謝謝妳告訴我的這一切,我現在必須趕
去了。妳最好就在這裡等著我回來,希望我也能為妳解決問題!」說完他就逕向房門走
去。
白小玲急向他叮囑說:「羅先生,你出去得當心些,街邊那兩個是藍小姐的手下!
」
羅奇只點了下頭,已開了門出房。
由於他的房裡燈已滅過,實際上是打給街邊那兩個人的暗號,表示白小玲已順利進
了房間。按著再亮起的是床頭燈,不禁使他們想入非非,以為羅奇和白小玲上了床,正
在表演熱情場面!
因此他們只顧抬頭望著那窗口,根本沒留意飯店的人門口,被羅奇溜走了還渾然末
覺。
羅奇知道申家三姊妹,船一靠岸後,就去找鄒貴昇了。那麼冒充他的傢伙,必然也
正在找她們,而冒充甲案三姊妹的藍蘋和蓓麗,卻決定去找鄒貴昇報復。這一來豈不撞
在一起,大大地熱鬧啦!
所以他毫不考慮,就雇車急趕到唐人街去。
鄒貴昇的巢穴是在唐人街後面,一條僻靜的小街盡頭。那一帶到了晚上也就冷冷清
清,與相隔僅一條街的唐人街鬧區相比,簡直判若兩個世界。
羅奇在街口就下了車,因為他只知道鄒貴昇住的是這條街,根本不清楚門牌號碼,
完全是來撞撞看的。
如果各路人馬都來了,當然目標很顯著,即使摸不到鄒貴昇的門,也會撞上幾個湊
熱鬧的!
正走之間,突然聽得一條狹巷裡,傳來「僕璞僕嘆」連幾聲槍響,按著慘叫:「
啊!」
羅奇頓吃一驚,立即循聲燕步趕去,才到巷口,便見幾條人影,正向狹巷的另一端
奔去,而地上卻撲伏著一個被槍擊中的人。
他忙不迭衝進巷內,藉著巷口那盞高懸的昏暗路燈,發現那受傷倒地的人,居然穿
得西裝革履,只是臉向下撲著,看不出是誰。
羅奇只好蹲下去,把那人的身體翻轉了過來,一眼就發現他打著條黃色的領帶。再
一看臉,頓使羅奇驚愕住了,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來這個人就是他自己的化
身!
就在這時候,忽聽巷口外有腳步聲奔來,羅奇趕緊站起身,一看牆頭不高,立即縱
身而上,雙手構住牆頭翻了上去,正好利用一株大樹密茂的葉枝,藏住了身形。
來人已奔近巷內,不料竟是申家兩姊妹!
羅奇發現是她們,卻不敢貿然出聲招呼,因為無法確定她們是申雲妮和申雪妮,或
是藍蘋和蓓麗冒充的。
假如來的是三姊妹,那就毫無懷疑了,偏偏只有兩個,這叫他如何分辨呢?
她們大概也是聞聲趕的來,一眼瞥見地上躺著個人,由於身體已翻轉過來,使她們
奔近一看,就認出了是「羅奇」!
兩姊妹不約而同地失聲驚呼聲來:「是羅奇!」
「羅先生!」申雲妮趕緊蹲下身去叫了一聲,可是仔細一看,這個冒充的羅奇竟已
氣絕身亡!
申雲妮大吃一驚,猶未及站起身,巷的西端已衝進來一二十名大漢,一個個均握槍
在手。
她們的手提包裡,各帶了兩支手槍,但根本來不及取出,已被那些大漢齊聲喝令:
「不許動!」
一看這情勢,她們不敢貿然輕舉妄動了。
隨見一名大漢上前,嘿然冷笑說:「鄒老大早已料到你們會來的了,可是你們也不
打聽打聽,這整條街上住的,全是我們的人。你們膽敢闖來,那不是自投羅網!」
申雲妮力持鎮定地說:「我們是來找鄒老大的,你們帶我們去見他!」
「不必」」那大漢說:「鄒老大馬上就到,他要來欣賞欣賞這小子的睡相呢!哈哈
狂笑聲中,又有人奔近,果然是鄒貴昇帶了七八名大漢匆匆趕到。
他只看了地上的「羅奇」一眼,就得意忘形地說:「哼!想不到你小子也有這麼一
天!」
申雲妮把心一橫,怒問:「姓鄒的,林清海是不是你幹掉的?」
「不錯!」鄒貴界說:「這種不仁不義的傢伙,不但跟警方眉來眼去,還利用你所
有的人,更愚弄了老子,殺他十個也不算多!」
申雲妮冷聲問:「你倒說說看,他利用了我們什麼,又怎麼愚弄了你?」
鄒貴昇冷哼一聲說:「老實告訴妳吧,今天下午我才知道,石達手裡根本沒什麼「
黑名單」,他只是把所有的資料都裝在自己腦子裡,誰也奪不去!林清海早就知道,但
因為警方找上了他,願意出五百萬的高價,設法查明新加坡所有黑籍朋友的資料。所以
他這個詭計多端的家伙,就想出了個歪主意,利用石達的死,故意放出空氣,說有那麼
一張黑名單。使所有榜上有名的人物,都大起恐慌,紛紛出來爭奪。其實你們的一舉一
動,已被警方派人暗中監視。因為這樣一來,只有做賊心虛的人,才會想弄到那張東西
,實際上卻中了計。凡是參與其事的人,就被警方列上了黑名單,這難道不也是中了他
的詭計嗎?」
申雲妮不屑地說:「既然根本沒有「黑名單」,你又為什麼忙得那麼起勁,不惜把
我三妹劫持去,逼我們交出那張東西!」
鄒貴昇恨聲說:「老子要早知道,就不會湊個熱鬧了。還不都是聽信了他的鬼話,
說什麼東西無論我們誰弄到了手,就彼此合作,按照名單挨個兒敲。小戶二十萬不等,
像妳們這些大戶頭,起碼得一百萬以上,算下來至少也有個兩三千萬,我才動了心的。
沒想到他是利用我,甚至把羅奇也拉來,使得場面愈來愈熱鬧,警方的黑名單上。名字
才能愈列愈多。要不是有人向我洩露出消息,我還不知道自己居然也榜上有名呢!」
申雲妮不禁怨聲說:「這老王八蛋:我真恨不得‥‥」
鄒貴昇然狂笑說:「好在老子有先見之明,早已料到你們會來找我,失之東隅,收
之桑偷,倒也不無小補。現在是你們自己送上門來的。那就很抱歉,得請你們暫時留下
。老子已經把你們都列上了我的黑名單上,除非交出我規定的數目,否則就得跟那姓羅
的小子走同一條路!」
申雲妮勃然大怒,正待不顧一切地向對方撲去之際,突見不遠處火光衝天而起,按
著巷口有人大叫:「鄒老大,不好了,我們家裡著火啦!」
鄒貴昇大吃一驚,急命一部分人趕回去救火。就在十幾名大漢衝出巷外之際,「飛
將軍」突然從天而降,只見一條人影從牆頭上縱身撲下,正好撲住了分神的鄒貴昇,一
把奪下了他的槍。
申家兩位姊妹根本沒看清楚是誰,她們的行動倒真快,手提包一開,各人已雙槍在
手。
而鄒貴昇卻驚叫起來:「羅奇!」
這一聲驚叫,才使舉槍欲發的兩姊妹忙住了,做夢也沒想到,又出現了一個羅奇!
那些大漢一看鄒貴昇被羅奇的槍制住,哪還敢輕舉妄動。再發現又是個羅奇,就更
嚇得目瞪口呆,魂飛天外了。
「姓鄒的!」羅奇沉聲說:「你想要我的命,可是偏偏我的命大,有人願意作我的
替死鬼,現在大概該輪到你自己找替身了吧?」
鄒貴昇急說:「老弟,我們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申雲妮這時已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她把槍口向躺在地上的鄒貴昇一指,喝問:「你
的那張「黑名單」呢?」
鄒貴昇哭喪著臉說:「在、在我屋子裡,現在已起了火‥‥」
話猶未了,突聽「滋」地一聲緊急剎車,一輛轎車已停在巷口,車上是個全身穿黑
色緊身衣褲的女郎,急向巷口招呼:「大姊,二姊,我已經放火燒了姓鄒的房子,你們
快上車‥‥」等她發現巷內的情勢,不由得也征住了。
鄒貴昇忽說:「羅老弟,火勢已愈來愈大,救火車馬上就會趕來,我們就到此為止
吧。你們快點走,我們也得去救火‥‥」
羅奇冷笑說:「救火要緊,你先叫你的人去救火吧!」
鄒貴昇已明白他的用意,只好吩咐那些大漢,全部趕回去救火。
不料,羅奇剛一逼著鄒貴昇爬起來,正要走出巷口,突見從另一端有兩條人影飛奔
而來。
此時巷內已沒有鄒貴昇的人,而車上的申霜妮則在急叫:「你們還等什麼,快上車
呀!」
申雲妮和申雪妮立即奔向巷口,羅奇地無暇等那兩條人影奔近,突然一把推開鄒貴
昇,返身衝出巷外。
車門早已開了,申霜妮等他們三人一上車,就加足馬力開走,風馳電掣而去。
只聽得巷內連聲槍響,按著是鄒貴昇的一聲慘叫:「啊!」
車剛到小街口上,已聽得「噹噹噹噹」的救火車由遠而近,同失火的方向趕來。
申霜妮急將方向盤猛打,一個急轉彎,折向了唐人街。
到了路口,申雲妮突然吩咐停車,忽向羅奇鄭重其事地說:「羅先生,今夜承蒙
你又一次趕來相助,使我們姊妹感激萬分。而我們這次把你捲進漩渦,雖然不是存心的
,但總覺得對你很抱歉。現在警方既已掌握了一份黑名單,我們必然是榜上有名的,如
今已無法冉在新加坡立足了。你是願意離去,或是留在此地?」
羅奇直截了當地說:「我就在這裡下車吧!」
申雲妮嘆了口氣,笑笑說:「唉!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們也不願勉強你,希望後
會有期,再見吧!」
羅奇立即下車,說了聲:「再見!」揮揮手,目送她們的車疾駛而去。
於是,他雇車匆匆趕回「馬來亞大飯店」,回到房裡一看,白小玲已不辭而別。但
沙發上卻坐著個西裝革履的傢伙,在大刺剌地抽著香煙。
冉仔細一看,這傢伙就是那可疑的僕歐!
還沒等羅奇發問,他已站了起來,從身上掏出一張紅色「派司」,遞過去笑笑說:
「羅先生,敝人是警方派在這裡的,很抱歉沒向你表明身份。這次多虧羅先生的幫忙,
使我們事半功倍,收獲很不小。現在大功已告成,敝人特地代表警方向你致意!」
羅奇這才恍然大悟,只好強自一笑說:「只要警方沒把我列在黑名單上,我就感激
不盡了!」
那漢子收起了「派司」,又笑了笑說:「那絕對不會,我們事先已把羅先生的一切
,都調查得清清楚楚了。」
羅奇遂間:「你所謂的大功告成,是把所有榜上有名的人,全部一網打盡了!」
「當然難免有漏網的,」他說:「不過幾名重要的人物,已在我們的掌握之中,所
有陸海空交通均已封鎖,今夜大概就可以全部抓住。這樣一來,此地至少可以清靜一個
時期了!
羅先生,願意跟我去喝一杯嗎?」
「謝謝!改天吧‥‥」羅奇婉拒了他的邀請。
那漢子只好聳聳肩,當即告辭而去。
羅奇獨自坐在沙發上,心情突然煩亂起來,眼光無意中接觸到化妝台的鏡上,那幾
個用口紅為的「後會有期,謝謝!」字跡猶在。
而此刻海邊可能早已有大批警方人員埋伏,守候著她們三姊妹了‥‥當然,閻大通
、藍蘋以及所有的人,均將被一網打盡,這是他們危害社會的罪有應得,實不足憐惜。
但警方去向他致謝,這豈不是一大諷刺?
羅奇感慨之餘,真想從此決心不再多管閒事了,以免自找麻煩。可是江山易改,本
性難移,何況即將遇上的對手,竟是那處心積慮要向他施以報復的「勾魂女郎」。
︵本書完,相關情節請續看勾魂女郎︶
熾天使書城
踴躍購買他們的書籍,用實際行動來支持你欣賞的作者
************************************************************
* 熾天使書城OCR小組 熾天使 掃描, Sophia 校正 *
* http://www.angelibrary.com/index.html *
************************************************************
轉載時請保留以上信息!謝謝!
大都會奇案系列
風雲時代
定價: NT$150
出版日期:2000/08/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