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一個秘密而龐大的非法組織,劫持了一批世界級科學家,準備建立一個秘密基地,干擾全球
的衛星通信,以此勒索任何超級強國。黑貓黨認定這是筆大財路,他們對非法組織劫持的科學
家,展開了跟蹤……
熾天使書城
【第一章】
1 冒牌丈夫
張義這名字並不響亮,連他自己都不喜歡。
但這是他父母起的,他只好行不改姓,坐不改名。
不過大家都喜歡叫他阿義,他倒覺得這個稱呼比較習慣,也比較有親切感。
阿義的體型既不夠魁梧,也沒有練成一身健壯的肌肉,更談不上那種雄赳赳,氣昂
昂的架式,充其量只能說是蠻結實的而已。
說到儀表,他也夠不上英俊瀟灑,或風流倜儻的條件。看上去只是五官端正,普普
通通的一個男人。但這年頭盛行奇裝異服,蓄長髮,往往雌雄莫辨。男人如果真正像個
男人,而且具有男兒本色,那已經是非常難能可貴了。
儘管他的名字不夠響亮,貌並不出眾,可是他有股狠勁。他曾經挺身為人排解一場
糾紛。當眾把左手平伸在桌面上,右手緊握隨身攜帶的鋒利彈簧刀,一刀從掌背戳下,
貫穿掌心釘在木桌上,使在場的人無不目瞪口呆。然而,他非但面不改色,連眉頭都未
皺一皺!
就憑他露的這一手,使得雙方均驚服不已,終於化解了那場幾乎發生火拼的沖突。
他那一手幸而未傷及筋骨,否則左手早就報廢了。不過,他左手的掌心和掌背,至
今尚留著明顯的刀疤,伸縮也有點不大自如。同時,也成了他特殊的標志。
從那次以後,小子阿義就以玩狠出了名,當地無論什麼九流三教的人物,縱然不致
對他敬畏三分,至少也不敢輕易惹他。
而他呢?卻始終是獨來獨往,我行我素,永遠像個沒有根的浮萍,在茫茫人海中,
各處飄浮……
今晚,阿義像往常一樣,像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的大部分夜晚一樣,他如同孤魂野鬼
似的,習慣地獨自來到了這家低級酒吧。
他跟別人不同,他到酒吧來買醉,但從不喝得酩酊大醉,甚至爛醉如泥。
就像他坐在這裡看脫衣舞表演一樣,女人與酒,在男人的生命中,似乎是不可缺少
的。他是男人,當然不能例外。但他只是用來充實生命,並不沉溺,更不值得以生命去
換取。
在他的人生觀中,沒有任何東西是值得以生命去換取的——除了愛。可是,他從不
知什麼是愛,因為他是在孤兒院裡長大的。
十四歲他就逃離了孤兒院,如今在外流浪了整整十個年頭,他仍然像個沒有根的浮
萍。
此刻,他獨坐在一隅,一杯在手,心不在焉地欣賞著脫衣舞孃表演。
那舞孃已徐娘半老,身材也不夠豐滿,更談不上美感。她只是靠著生命中殘留的姿
色,加上化妝的掩飾,以色情充滿低級趣味的挑逗動作,去迎合那些欣賞力並不高的觀
眾。
酒吧裡沒有舞台,她的表演區域是穿梭於桌與桌之間的空檔。賣力地抖動那一雙經
過隆乳手術,像是注射了過重的肉素,已使她不勝負荷而下垂的乳房,並且擺動著臀部,
使腰動起來。
她使出渾身解數,極盡賣弄風情之能事,以那幾乎赤裸的胴體,在桌與桌之間穿來
穿去。
當她每做出一個挑逗的動作,觀眾便瘋狂地叫囂起來,並且尖銳地口哨和怪呼也此
起彼落,交織成一片。
整個酒吧裡,處於酒氣沖天,煙霧繚繞,以及嘈亂的音樂聲中。而所看到的,則是
一堆堆醉態畢露,放浪形骸的酒色之徒,旁若無人地,表演著肉麻當有趣的鏡頭。
他們仗著幾分醉意,毫無顧忌,摟著坐檯子的吧娘狂吻,或者動手動腳。甚至當那
脫衣舞孃近身時,會突然出其不意地來個突擊動作,在她那裸露的肉體上摸一把,以博
取哄堂大笑為樂。
阿義對這裡的一切已司空見慣,不足為奇。他對這種表演也毫無興趣,除了感覺眼
前是一堆跳動的肉,幾乎沒想到那舞孃是個女人。
在他的意識裡,那堆肉並沒有生命,更談不上誘惑,而是象征著一種不幸的命運。
那是受殘酷現實的壓迫,為了生活或生存,才以這種最方便的謀生方法,換取維持生命
的微薄代價。
當那堆肉跳動的最熱烈,觀眾最瘋狂時,一個衣衫不整的壯漢來到了他桌前。壯漢
剛拖開椅子坐下,阿義就把眼一抬問:“聽說你在找我?”
壯漢湊近他耳旁低聲說:“有條財路,你有沒有興趣?”
阿義直截了當地回答:“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只要不是殺人放火,干喪心病狂,
傷天害理的勾當,我就干!”
“好!”壯漢說:“傷天害理的事,我絕不會找你阿義老弟。現在人家正在等著,
我們走吧!”
他們非常乾脆,絕不拖泥帶水,三言兩語就把事情搞定了。
於是,壯漢代付了酒賬,立即偕同阿義離開了酒吧。他們在駕駛摩托車前往目的地
途中,他才說明是有人輾轉找到他,似乎知道他跟阿義的交情不錯,所以請他代為找阿
義的。
對方事先聲明,絕不是干不法的勾當,並且表示無論阿義需要多少代價。等他們當
面把事情說明之後,可以由阿義自己提出條件。
這差事聽來確實蠻不錯,不過阿義心裡有數,既然對方不惜代價,非要找他不可,
那就絕不是任何別人能勝任的事情。要不是相當棘手,就不會找上了他!
一陣疾馳,來到了馬尼拉的郊外。
在一幢門禁森嚴的豪華別墅裡,他們終於見到了當事人——一位年紀不到三十的艷
麗少婦。
她也很乾脆,既不來一段奉承的開場白,表示對阿義仰慕已久,也不轉彎抹角。等
壯漢一介紹過後,便直截了當地說:“我想請你冒充我的丈夫,最多是一兩天,代價由
你開,你願不願意幫我這個忙?”
阿義詫異地望著這少婦問:“為什麼要我冒充你的丈夫?”
少婦只好說明了一切:她叫施蘭君,丈夫金維達是位數學權威,曾在美國加州某大
學執教多年。
她原是金維達的學生,而且對數學極感興趣,師生兩個經常在一起研究討論。後來
金維達由於在學術上的優越表現,被政府羅致去參加太空發展計劃,因此離開了那所大
學。
施蘭君取得碩士學位後,就與一位外科整容醫師結了婚,不幸的事發生在結婚後第
四年,丈夫因車禍喪生,使她成了位年輕寡婦。
她傷心之餘,獨自前往拉斯維加斯去游歷,想不到在這美國西部著名的賭城,竟遇
見了一別數載的金維達。
師生異地重逢,自有說不出的欣慰和振奮,彼此各道出別後的情況,金維達才知道
她是亡君新寡。
而他也不隱瞞,說出自己已經於去年申請提前退休,因為他利用公余之暇,研究出
一個在輪盤賭上必勝的賭法,那是根據數學原理,以或然率推算出來的。
這次他來拉斯維加斯,就是準備牛刀小試,看看是否能穩操勝券。結果由於施蘭君
的慫恿,他們在賭場竟大顯身手,用金維達研究出的推算法,幾乎屢試不敗,使得當地
的各大賭場,均暗中對他們密切注意起來。
他們惟恐當地黑社會人物找麻煩,只好悄然離開了拉斯維加斯。
金維達已五十出頭,年紀比她大上了一大截。可是,由於彼此志同道合,對於賭又
是有志一同,終於結了婚。
於是,他們蜜月旅行的地點,便選中了世界著名的另一個大賭城——蒙地卡洛。
在蒙地卡洛,他們又大獲全勝。終於引起當地黑社會人物的眼紅,使他們不得不趕
快離開。
沒想到那些傢伙竟不罷休,居然追蹤他們回到加州,嚇得他們不敢露面,各處躲藏
逃避了一兩年,仍然未能擺脫那些始終不死心的傢伙。
最後,他們迫不得已,只好悄然離開美國,帶著從兩大賭城贏得的巨款,來到了馬
尼拉,購下這幢郊外的豪華別墅匿居。
他們在這裡已匿居了將近半年,一直相安無事。不料就在三天前,突然接到此地一
家秘密賭場負責人的來信,表示願以相當大的代價,交換金維達研究出來的必勝賭法。
信中並且強調,知道他們過去的一切,如果他們不願接受這條件,非但無法在此地
匿居,而且將遭到生命的威脅。
同時對方指定,今夜將派車來接他們夫婦同往那秘密賭場,備好輪盤賭由金維達當
場表演,如果確實屢試不敗,則雙方就立即談判條件。
但這對老夫少妻研究的結果,認為對方必然心懷叵測,很可能先把他們威逼利誘去
了,逼他們說出之後,就會猝下毒手。使他們非但不能待價而沽,甚至所有的一切必將
被豪奪強取。
想了兩天,他們終於想出一個辦法,為了安全起見,只有找一個身手不凡的人來,
化裝成金維達,陪同施蘭君前往,必要時可以保護她脫身逃出。
他們來馬尼拉已半年,早就聽到種種關於阿義的傳說。因此想來想去,除了找阿義
求助,絕沒有任何人能勝任。
可是他們並不認識,只好輾轉托人……
聽到這裡,阿義不等施蘭君說完,就斷然拒絕說:“對不起,這差事我不想幹!”
壯漢在一旁慫恿說:“阿義,這既不是殺人放火,又不是干傷天害理的勾當,你怎
麼不肯干?”
阿義舉出了他拒絕的理由:“第一、對方身份不明,我不瞭解實際情況。萬一他們
居心不良,到時候真要動手的話,我沒有絕對把握能保證護送這位女士安然無恙地回來。
第二、我不知道這位女士所說的一切,究竟是不是這麼回事,同時,我一向行不易姓,
坐不改名,不喜歡冒充這位女士的丈夫,還要改頭換面。”
施蘭君滿面戚容說:“張先生,除了你之外,沒有別人能幫得了這個忙。今夜十二
點鐘,他們就派車來接人了,現在只剩下兩三個小時的時間了,你總不能見死不救呀!”
阿義無動於衷說:“你們可以置之不理,或者根本不去,難道他們當真敢綁票不成?
如果回頭他們派車來接,我倒願意義務效勞,負責把來的人轟走!”
施蘭君苦笑說:“問題不是這樣簡單,假使能夠置之不理,或者把來接我們的人轟
走,那我就乾脆花錢雇一些保鏢來保護,用不著向你求助了。問題是他們已抓住我們的
弱點,如果今夜不去一趟,以後他們絕不會輕易放過我們的,隨時可以來找我們的麻煩。
那樣一來,非但不勝其擾,而且防不勝防呢!”
壯漢又在一旁打邊鼓說:“阿義,我看你就答應了吧!”
阿義心知他最近經濟很拮据,大概是受人之托,希望把這件事促成,多少可以弄幾
文摸摸。猶豫之下,終於勉為其難的同意了。
施蘭君喜出望外,立即上樓去把這消息告訴了她丈夫。
等她一離開客廳,阿義不禁輕聲問:“她丈夫為什麼不露面?”
壯漢聳聳肩,把兩手一攤,茫然說:“誰知道!……”
倏而,施蘭君仍然是獨自走下樓來,說明她丈夫身體不適,不能下來見客,所以要
她代為致意,並請阿義自己提出所希望的條件。
阿義不願趁人之危,提出苛刻的條件,輕描淡寫地說:“你看著辦吧!”
“你的意思呢?”施蘭君轉向壯漢徵詢意見。
壯漢是雙方的中間人,他當仁不讓,與施蘭君斟酌的結果,決定由這對夫婦付出二
十萬比索為酬,當場先付半數,餘款俟辦妥回來後付清。
阿義一向把錢看成身外之物,重視的是義氣,當場把十萬比索交給了壯漢:“這個
你拿著,我們二一添作五,我的一份也暫由你保管。”
壯漢再三婉拒,但阿義堅持非要他收下不可,他才面紅耳赤地說:“那我就卻之不
恭,受之有愧了。不過,這錢我不能白拿,乾脆我就留在這裡保護金博士,等你們回來
吧!”
阿義沒有表示異議,施蘭君自然更是求之不得,因為她這裡只雇了兩名男僕和兩名
女僕,萬一有什麼事情,他們都擔代不起,有這壯漢留下照顧,那就比較放心了。
施蘭君當即把阿義帶進裡面一個小房間,親自動手,開始替他化起裝來。
她的第一任丈夫,就是外科美容醫師,因此她對這一套非常熟悉。並且,她早已准
備了一個薄塑膠皮的面具,與金維達的臉型完全一模一樣,戴上後再加以化裝,簡直惟
妙惟肖,幾可亂真。
不消四十分鐘,阿義已整個改頭換面,變成了個前額微禿,道貌岸然的中年人。
阿義忽然提出了個問題:“我根本不知道那套推算法,到時候他們要我當場表演,
那不是露出了馬腳?”
施蘭君胸有成竹地笑笑說:
“到時候你只要拿張紙,把每次轉出的號碼記下,等我在一旁算準了是幾號,就會
給你暗示的。”
阿義不得不暗自佩服這女人的設想周到,可是他總覺得這件事有點不大對勁,卻又
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最令他懷疑的,是金維達為什麼不露面。施蘭君雖解釋丈夫身體不適,不能見客,
但這分明是個藉口!
究竟是什麼原因,阿義一時也想不出。反正他已經接受了這個差事,只要不是干犯
法或傷天害理的勾當,他也不必打破砂鍋問到底。
施蘭君取來丈夫的衣服,讓阿義全部換上。當他們相偕出房,來到客廳時,連那壯
漢也認不出他的本來真面目了。
趁著還有兩個小時的時間,施蘭君把丈夫的習慣,以及一些小動作,一一告訴了阿
義,要他盡可能模仿得惟妙惟肖,以免被對方看出破綻。
十二點差五分,果然來了部灰色旅行車,除了司機以外,尚有兩名穿著西裝革履的
大漢。
他們是奉命來接人的,施蘭君早已整裝待發,看門的男僕一進來通報,她就向阿義
說:“車來了,我們走吧!”
壯漢叮囑了一番,要阿義特別小心,才送他們走出,目送他們登車而去。
車一出大門,那兩名大漢便取出帶來的黑布條,要他們把眼睛蒙上,以免認出是什
麼地方。
阿義對這一套很在行,他不便拒絕,只好讓他們用黑布條把眼睛緊緊地蒙扎起來。
施蘭君更不能提出抗議,一切只得任由他們擺佈。
車開的速度極快,但仍然經過將近一小時的疾駛,才到達了目的地。
阿義和施蘭君的眼睛被蒙住,既不知行駛的方向和路線,也不知道是什麼地方。當
他們除下黑布條時,發現已被帶進個佈置豪華的房間。
這房間裡置有十六只小型電視熒光幕,全部裝在一面牆壁上,形成一堵電視牆。從
熒光幕上所看到的,是各種不同角度映出的整個賭場情況。
此刻賭場裡非常熱鬧,場面相當大,各種賭具應有盡有。賭客起碼在兩百人以上,
從他們的衣著可以看出,都是當地上流社會的人士。
男男女女混聚一堂,賭況既緊張又熱鬧,顯然這是個規模龐大的地下賭場。
這時正有兩個中年紳士,坐在熒光幕前,聚精會神地注視場內的情況。他們一個是
華籍,一個是菲籍,大概是這賭場的負責人。
房裡另有四名彪形大漢,兩個守在門旁,兩個隨護在側。
帶他們回來的一名大漢,上前在那華籍中年身邊輕聲報告了兩句,那人才起身走過
來,向阿義和施蘭君自我介紹道:
“敝姓馬,是這裡的負責人。久仰金博士大名,今夜冒昧把賢伉儷請來,實在感覺
很唐突,尚祈二位不要見怪!”
阿義怕露出馬腳,不敢多話,由施蘭君接口說:“哪裡話,反正我們又不打算靠賭
為生,只要彼此條件合適,我們也很樂意把研究的一點心得奉告馬先生。”
姓馬的一使眼色,一名大漢便把準備好的一疊籌碼送來。
“這是十萬元籌碼,”他說:“二位現在可以進場去大顯身手了,希望你們能大獲
全勝,回頭我們再談吧!”
由一名大漢領著,帶領他們從一道暗門進入了賭場,大漢用手一指說:“輪盤賭在
樓梯口那邊!”
阿義點點頭,與施蘭君狀至親密地,走向了那張圍著不少賭客的長賭桌。
這張賭桌非常熱鬧,輪盤置於長桌的一端,由專人在主持。另有四名穿比基尼泳裝
的健美女郎協助,分立於長桌的四角,拿著丁字耙負責管吃進賠出。
桌面上畫有方格,每一格標明一個數字。從“零”至“三十六”的阿拉伯數字中,
任由賭客自行押注。
輪盤賭之所以吸引人,是它非常夠刺激,一旦押中,即照注賠三十六偌,比一賠一
過癮多了。
賭場裡的人,似已知道他們這兩位賭客是什麼來頭,無不對他們恭恭敬敬。他們一
走近桌旁,立即有人上前招呼,讓出兩個座位來讓他們坐下。
阿義今夜形同傀儡,他的狠勁,在這裡如同英雄無用武之地,完全只有看施蘭君的
了。她一本正經地,從手提包裡取出紙和筆,交給了阿義,並且用腿輕碰了他一下。
他立即會意,等輪盤一停,主持人報出了贏家的號碼,便開始把號碼抄記下來。
施蘭君更把今晚所開出的號碼,全部拿來暗自默默推算,使阿義看在眼裡,真想不
透她究竟憑什麼,能有絕對把握算出正確的數字。
輪盤一次又一次,繼續不斷地轉動……
鋼珠在轉動的輪盤上跳動,發出“格格格”的聲響,所有男女賭客均聚精會神地盯
住它,每一個人的精神都顯得十分緊張。
接連六次,施蘭君始終沒有任何表示,只是暗自默默地推算著,直到第七次開始,
她才暗示阿義,以代表一萬比索的大籌碼,押在了第二十六號上。
可是這一次輪盤停止轉動時,鋼珠卻落在二十一號的槽格裡!
一片失望的歎息聲中,施蘭君臉中毫無表情,只是眉毛微微一皺,似乎連她自己也
莫名其妙,怎會出師不利,第一次就沒算準。
又連著兩次,仍然是沒有押中,她只好暫時靜坐觀望了。
阿義忍不住輕聲問:
“怎麼搞的?”
施蘭君沒有答腔,暗自默默推算了一陣兒,突然很有把握地把眉一挑,示意他再押
了一萬比索的籌碼在二十六號上。
這次果然不出她所料,被她押中了!
接下去一連押了十次,結果竟間隔地被她押中三次,這比例已相當高了。如果賭上
一整夜,每押十次中,只要有兩三次有把握押中的話,那不把賭場賠慘啦?
施蘭君非常聰明,她見好就收不再押了,暗向阿義一使眼色,兩個人便起身離座,
吩咐在一旁招呼的職員,把籌碼拿去替他們兌現。
其實他們也知道,今夜是表演性質,贏的錢是一個也拿不走。這不過是掩人耳目,
做給在場的賭客們看的。
職員假戲真做,忙著替他們清理留在桌面上的一大堆籌碼,突見一名大漢走過來,
輕聲說:
“馬先生請二位談談!”
施蘭君尚未置可否,阿義突然冷聲說:
“對不起,有話請他們到場子裡來說!”
那大漢不敢聲張,仍然輕聲威脅說:
“二位放聰明些,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阿義卻故意振聲說:“怎麼,是不是看我們贏了錢,要找我們麻煩?難道這裡賭的
是霸王賭?”
他這一嚷,頓時驚動了整個賭桌周圍的賭客,無不以詫異的眼光向他們投來。
附近的幾名大漢正趕過來,一名職員也佯作上前排解,不料阿義突然把左手一舉,
使他們乍見那手心與手背上的刀疤,不禁相顧愕然,齊齊怔住了。
凡是在當地黑社會混的人,幾乎沒有人認不出,這左手貫穿的刀疤,正是“小子阿
義”的特殊標志!
一名大漢忙不迭去向負責人報告,請示如何處置這個場面。
姓馬的一聽金維達是“小子阿義”化裝的,頓時驚怒交加。雖然阿義以玩狠出名,
但他們這裡人多勢眾,難道還對付不了他一個人?
可是有一層顧忌,這裡是個規模龐大的秘密賭場,全靠賭客們來賭才能維持浩大開
銷。阿義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押中了三次,贏了不少錢。如果在場子裡跟他動手,豈不
讓賭客們誤會,以為這裡賭的霸王賭,賭客贏了錢就會惹禍上身。
這樣一來,以後誰還敢再來這裡賭?
猶豫了一陣,姓馬的終於鐵青著臉說:
“好!從大門送他們走!”
就這樣,阿義憑他的名氣和機智,沒有受到任何為難,偕同施蘭君離開了這個秘密
賭場。
2 午夜情挑
他們仍像去時一樣,被蒙上了眼睛,由那輛灰色旅行車載送回來。
車到了別墅大門外,讓他們一下車,就掉頭風馳電掣而去。阿義急將黑布條拉下,
記下了車牌號碼。
施蘭君按了按電鈴,回過身來問:“張先生,剛才你為什麼用那種方法脫身,不等
對方跟我們談談?”
阿義不屑地冷聲說:“根本沒什麼可談的,現在他們已知道你丈夫不會亂來。如果
他們有誠意,自然會再跟你們聯絡。假使剛才我們進去談,萬一他們是居心不良,再想
離開那裡就不是這麼簡單啦!”
施蘭君這才明白,暗覺阿義今夜雖然沒有出什麼力,但這二十萬比索代價卻是值得
的。
要不是憑他的名氣和機智,對方又怎會輕易放他們走?
等了一陣,仍不見開門,施蘭君頓時不耐煩地說:
“怎麼搞的!……”
她再連按了幾下電鈴,仍然未見看門的來開門,而且連一點動靜也沒有。
阿義情知有異,立即縱身爬上牆頭,越牆而入,再開了大門旁的側門讓施蘭君進去。
進門一看,只見看門的已被擊昏倒在地上!
施蘭君頓吃一驚,心知他們離去之後,別墅裡必然出了事。他們哪敢怠慢,立即奔
進客廳。
沖進客廳看時,那壯漢及三名男女僕人,均被捆住了手腳躺在地板上,各人嘴上均
被寬膠布封貼著!
阿義急將壯漢扶坐起來,揭掉他嘴上封貼的膠布,驚問:
“老石,怎麼回事?”
壯漢又窘又氣地忿聲說:
“金博士被人綁走啦!”
施蘭君這一驚非同小可,急切問道:
“被什麼人綁走的?”
壯漢怒猶未消地說:
“你們剛走不到二十分鐘,突然來了七八個奇裝異服的娘們,我還沒來得及應變,
就被她們以槍制住了……”
“奇裝異服?”施蘭君暗自一驚,忙不迭追問:
“是不是穿的一身黑色緊身衣褲,披著短短的小披風,而且戴著畫成貓臉的黑布面
罩?”
“是啊!你怎麼知道?”壯漢頗覺意外。
阿義也詫然問:
“金太太知道她們是什麼人?”
施蘭君遲疑了一下,始神色凝重地說:
“那一定是‘黑貓黨’了!”
“黑貓黨?”阿義與壯漢不約而同地驚問,他們似對這組織的名稱感到很陌生。
施蘭君歎了口氣說:
“不瞞你們二位說,我們這兩年來各處躲躲藏藏,最後迫不得已,逃來此地匿居,
一直就是逃避‘黑貓黨’的追蹤!”
“她們是賭場雇的?”阿義問。
施蘭君又猶豫了一陣,終於無可余何地說道:“她們究竟是不是受雇於那些賭場,
為了我們在押盤賭上贏了不少錢,或者是為了要知道那種必勝的推算賭法,才苦苦追蹤
了我們兩年的,我也不太清楚。不過‘黑貓黨’這種神秘組織,我們在美國早就聽說了。
她們的人數很多。而且行動神出鬼沒。至今沒有人見過她們之中任何一人的真面目,更
不清楚她們的身份和姓名,只聽說她們的首領外號叫女貓王,也不知她是哪一國人。沒
想到她們竟然追蹤來到了馬尼拉……”
阿義一面聽,一面替那壯漢鬆綁,聽到最後,不禁表示懷疑他說:“這就奇怪了,
如果她們查出了你們匿居在這裡,今夜守在附近伺機而動,怎會知道陪你出去的是替身,
真正的金博士卻留在家裡?”
施蘭君沮喪地說:“這我也弄不清楚了,張先生,現在我丈夫已經落在她們手裡,
無論如何,總得請你設法把他救回來呀!”
阿義兩眉一皺,面有難色地說:“這倒是個難題了,既不知道她們的身份,又不清
楚她們是什麼長相,上哪裡去找她們呢?”
施蘭君的嘴皮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卻又有所顧忌,以致欲言又止起來。
阿義察言觀色,早已看出她有什麼難言之隱,不禁好奇地追問:“金太太,你是否
有什麼話,不便對我們直說的?”
施蘭君足足考慮了一兩分鐘,終於說出了秘密。原來金維達為了逃避追蹤,在來到
馬尼拉後,已由她親自動手術為丈夫改容,如今早已面目全非,誰也認不出他就是那位
數學權威的金博士了。
也就為了這個緣故,所以他今夜只好裝病,不便露面下樓來見他們。
金維達避不見面之謎,總算揭開了。但阿義卻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既然金維達已
改頭換面,“黑貓黨”又怎能認出那就是他?
這問題施蘭君也無從回答,她此刻憂急交加,已是六神無主,心亂如麻。為了丈夫
的安全,她表示只要阿義能設法救回金維達,將不惜付出任何代價。
“金太太!”壯漢忽然問:
“你為什麼不向警方報案?”
施蘭君愁眉緊鎖著說:
“這與綁票毫無分別,我雖沒有親自經歷過,但據說綁匪是不許當事人家屬報案的。
否則惱羞成怒起來,說不定會撕票。”
阿義把頭一點說:“金太太說的很對,人落在了對方手裡,就不能不考慮到安全問
題。我看這麼辦吧,你今夜不妨留在這裡,對方既然綁去了金博士,隨時可能有消息通
知金太太,萬一有什麼事,你也可以拿個主意。反正我留在這裡也沒用,不如各處去打
聽一下消息,或許能探出些有關‘黑貓黨’到了此地的風聲。”
壯漢沒有提出異議,在他來說,今夜金博士被人劫持而去,實在是件很丟臉的事。
既然拿了錢,那麼留下來出點力,也是義不容辭的。
施蘭君沉思一下,也只好同意這個辦法,當即親自替阿義卸除臉上的化裝。而壯漢
則趁這空檔,把那三名男女僕都松了綁。
阿義恢復了本來面目,換回自己的衣服,便立即告辭而去。
他駕著摩托車,風馳電掣地回到了市區。
此刻已是深夜兩點多鐘,根本無處去打聽消息,他只好回到那幢廉租的單身公寓。
決定今夜好好睡一覺,養足了精神,明天再出去碰碰運氣。
這是一幢三層的舊樓房,除了房東夫婦及一個女兒,佔用了樓下的兩房一廳。其餘
二三樓的七八個房間,全部分租給身份職業不同的男女單身房客。
阿義回到二樓,掏出鑰匙打開房門,進房順手打開電燈。不料定神一看,床上竟躺
著個陌生的年輕女郎。
這女郎的臉型很美,有點像混血兒,身上覆蓋著毛巾被。而床腳那一頭的床架上,
卻搭著她脫下的迷你裝,以及乳罩和底褲!難道她竟脫了個精光?
但這女郎是什麼人?怎麼進來的?又為什麼脫光了衣服躺在他床上?
一連串的疑問,使阿義不由暗自納罕起來。猛然之間,他下意識地想到,這女郎也
許是“黑貓黨”派來的吧!
“你是什麼人?”他冷聲喝問。
女郎若無其事地回答:
“如果你能分別出男人和女人,那就不必多此一問了!”
阿義仍然冷冷地問:
“你是怎麼進來的?”
女郎笑笑說:
“這又不是開保險箱,普通門鎖,還不隨便找個髮夾就打開了。”
阿義未及提出下一個問題,女郎突然把蓋在身上的毛巾被一掀,果然是全身赤裸,
一絲不掛!
“這,這是什麼意思?”阿義不由地一怔。
女郎卻嫣然一笑說:
“拜訪你這種人,必須特別小心。尤其我是個不速之客,為了省卻你搜身的麻煩,
不如乾脆來個‘赤誠相見’,以免你懷疑我身上藏有武器啊!”
“這倒真乾脆!”阿義冷笑一聲,“現在你可以說明來意了?”
女郎坐了起來,她面對這位初次見面的男人,自己全身赤裸,竟然毫無窘迫之態,
開門見山地說:“我是馬先生那裡派來的,關於金博士夫婦那檔子事,希望你不要插
手!”
阿義“啊!”了一聲,不動聲色地說:
“這算是警告,還是威脅?”
“都不是。”女郎說:“我只是來向你打個招呼,至於你聽不聽得進,那就完全在
於你自己了。”
阿義故意問:
“姓馬的派你來,就為了告訴我這麼幾句話?”
女郎作了個嫵媚的表情說:
“那就看你的了,如果置之不理,一意孤行,非插手不可,自然我只能言盡於此,
沒什麼可談的了……”
“否則呢?”阿義追問。
女郎直截了當地說:
“馬先生很願意交你這個朋友,只要你同意不管那對夫婦的閒事,無論他們付你多
少代價,馬先生願意加倍照付。除此之外,即使你有其他條件,我們也可以商量……”
“跟你商量?”
阿義的眼光盯住了她。
眼前這女郎赤裸的胴體,似乎與酒吧裡那舞孃迥然不同,儘管同樣是女人,同樣是
一堆肉,不過這堆肉卻分配的比較均勻。而且容貌,年紀,一切都不是那舞孃能相提並
論的。
尤其此刻不是當眾表演,而是時值夜深人靜,赤裸裸地坐在他房間裡的床上。
面對這樣一個一絲不掛的漂亮女郎,只要是個男人,就不可能無動於衷。阿義不但
是男人,更是男人中的男人,他又怎能視若無睹?
但他畢竟能夠克制自己,絕不為她的美色所迷惑,決心保持頭腦的清醒和冷靜,看
這女郎究竟想使出什麼花招。
女郎雖表明她身上未藏任何武器,但她認為,色字頭上一把刀,那就是對付男人最
厲害的武器,比核彈更具威力!
她這時賣弄風情地瞟了阿義一眼說:
“我雖不能擅自作主,但馬先生既然派了我來,如果你提的條件,在我能力範圍之
內可以辦到的,並不需要向他請示呀!”
阿義靈機一動,忽說:
“好!那麼你帶我去見姓馬的!”
“這……”女郎面有難色地說:“這不是我不答應,而是我根本辦不到。因為事實
上我也不知道馬先生在什麼地方,剛才是他以電話通知我,說明了地址,要我來這裡等
著你回來的……”
阿義似乎不信地說:
“那你怎樣向他覆命呢?”
女郎回答:
“他約定明天上午,再打電話給我,聽取你的答覆。”
阿義想了想說:“好吧,明天你可以向他覆命,就說已經完成了他交付你的任務!”
他既不受威脅,又不受利誘,更未受女色的迷惑,為什麼突然撒手不管了?其實他
有個想法,現在金維達已落在“黑貓黨”手裡,對方如果對這位數學權威志在必得,一
旦獲悉他被另一方面所劫持,必然急於全力查明那位博士的下落。
阿義毫無線索,又無法出動眾多人手查尋。如果他表示撒手不管,使對方不至有所
顧忌,而能查出“黑貓黨”的來龍去脈,豈不省了他的事。
女郎一聽之下,不禁喜出望外,振奮地問:“真的嗎?”
阿義一本正經說:“我沒有理由要騙你。現在你的任務已經完成,時間也很晚了,
如果沒有其它的事……”
他的逐客令尚未出口,女郎已故作嬌嗔地說:“既然你知道時間這麼晚了,干嘛還
要攆我走?”
不料就在這時候,偏偏響起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誰?”阿義心裡直冒火,不知是哪個冒失鬼,深更半夜來敲門。而且是在這節骨
眼上,簡直大煞風景。
房外的冒失鬼回答:“是我——老黃……”
阿義聽出這是酒吧裡酒保的口音,不禁暗自一怔,走向房門口問:
“什麼事?”
老黃並不知道房裡有那女郎,提高嗓門說:
“石坤剛才打電話到酒吧來,說有緊急的事,要我趕來通知你一聲。並且說了個電
話號碼,請你立刻打電話去跟他聯絡。”
阿義怕春光外洩,不便打開房門,急問:
“電話是什麼號碼?”
“我抄來了……”說著,從門縫下塞進了一張小紙條。
阿義過去彎身拾起,謝了一聲,來人又叮囑了一句,才逕自離去。
這電話號碼顯然是那別墅的,石坤既急於要跟他聯絡,必然有緊急的情況。難道在
他走後,別墅裡又發生了什麼重大事故?
他這時已欲念全消,回身走到床邊說:“我出去打個電話,問問究竟找我什麼事,
很快就回來,你別走,等我……”
好在他的衣服尚未脫掉,說完,就匆匆開了房門出去。
距離公寓不到五十公尺,街邊就有個公用電話亭,他進去摸出個硬幣,摘下聽筒,
投下硬幣便照著紙條上的號碼,連續撥動了號碼盤。
鈴聲剛響一遍,對方立即接聽,顯然石坤是坐在電話機旁守著的。
“阿義嗎?”對方迫不及待地說:
“這裡又出了事,金太太突然失蹤啦!”
阿義暗自一驚,急問:
“又是‘黑貓黨’干的?”
石坤吶吶地說:
“這就不知道了,你走了不久,金太太就上樓去了。我睡在客廳裡的長沙發上,她
還交給我一把手槍,以防萬一再有什麼動靜。我還沒有睡著,忽然接到姓馬的電話,指
定非要金博士親自接聽不可。當時傭人都睡了,我只好親自上樓去通知金太太,誰知敲
了半天門,又叫了一陣,始終沒聽她答應。我情知有異,趕緊弄開了房門,不料進去一
看,金太太竟已不知去向!”
“你知道她睡的是那一個房間?”阿義問。
石坤答:
“樓上一共三個房間,我都找過了,根本沒見她的人影!”
阿義猶豫了一下,當機立斷說:
“好,我立刻趕來!”
掛斷電話,出了電話亭,他就飛步奔回公寓,準備向那女郎打個招呼,再駕摩托車
趕往郊外的別墅去,看看施蘭君是怎會突告失蹤的。
一口氣奔回公寓,沖上二樓,開了房門進去一看,不料那女郎竟已不辭而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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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3 黑貓露爪
阿義趕到別墅,各處查看了一遍,結果沒有任何發現,更看不出臥房裡有什麼異狀。
然而,事實上在金維達被綁走之後,他太太又告神秘失蹤了!
“你在樓下沒聽到一點動靜?”阿義忍不住問了一句。
石坤頓時面紅耳赤,沮喪地說:
“如果我聽到任何風吹草動,還能裝聾作啞?怪就怪在這裡,我在樓下根本沒聽到
一點動靜,活生生的一個大人會突然不見了!”
阿義又問:
“姓馬的電話,你是怎樣回他話的?”
石坤回答說:
“我何必跟他浪費口舌,同時也不知道該怎樣跟他說,索性就把電話掛斷了。然後
我就打了個電話找酒吧裡的老黃,請他跑一趟去通知你……”
阿義對這件事,從一開始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只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現在這對夫
婦在一夜之間,一個被綁走,一個突然在別墅裡失蹤,更使得阿義滿頭疑霧,莫名其妙,
弄不清是怎麼回事了。
金維達的被“黑貓黨”綁架,石坤至少是親眼目擊的。而施蘭君卻是在毫無動靜,
也沒有任何情況發生之下,就像突然消失似地失蹤了,這豈不有點令人難以置信?
阿義與石坤既然被扯進了這件事裡,又拿了人家十萬比索,現在這對夫婦先後出了
事,他們自然不能撒手不管,一走了之。
兩個人商量了一陣,終於拿定主意,決定要這裡的男女僕人暫勿聲張,不要驚動警
方,等他們去各處查探一番之後再說。
他們交代完畢,當即相偕離去。
阿義把摩托車推出大門,讓石坤跨坐在後座,正待發動,不料突見黑暗中湧出了七
八名大漢,來勢洶洶地將他們包圍住了。
石坤身上有施蘭君交給他的那支槍,膽大氣壯,一跨腿下了摩托車,振聲喝問:
“你們想幹嘛?”
為首的大漢挺身上前,嘿然冷笑說:
“這裡不是在賭場裡,我們不必怕背霸王賭的黑鍋了,如果你們夠聰明的話,最好
就放老實些!”
阿義一聽對方的口氣,心知他們必然是那秘密賭場派來的。他哪甘示弱,索性也跨
下了車,把車架推起,擺出一副準備動手的架式。
對方雖仗人多勢眾,卻也知道小子阿義不是好惹的,所以一個個都越趄不前起來。
為首的大漢接著又說:“二位如果照子放亮些,答應撒手不管這檔子事。我們老闆
也很夠朋友,非但不跟你們為難,並且不擋你們的財路。金博士給你們多少,馬老闆願
意如數照付!”
阿義故意不屑地說:
“呸!聽說姓馬的願意加倍照付,怎麼你們替他作起人家來了,居然打了個折扣?
是不是經手三分肥,中飽私囊?”
“誰說馬老闆答應加倍照付的?”那大漢怒問。
阿義冷冷地說:
“你們最好回去問問清楚,是不是他派了個妞兒去找我,當面親口向我提出的!”
那大漢竟不認帳,矢口否認說:“笑話!馬老闆有沒有派人去找你,我還會不清楚?
哼!你別來這一套,真要想多撈幾文,不妨直說,何必玩這種花槍。簡直是在無中生有,
睜著眼睛說瞎話!”
阿義反唇相譏說:“姓馬的真有這個意思,我們還未必會接受,更沒有跟你們掉花
槍的興趣!”
那大漢忽問:
“你說馬老闆真的派了個妞兒去找過你?”
阿義斷然肯定地說:“我沒有騙你的必要!”
“那就怪了,今晚我一直在賭場裡,馬老闆若派人去找你,絕不可能瞞著我,我怎
麼一點都不知道有這麼回事?”
阿義暗自一怔,突然間想到,莫非那女郎是冒姓馬的名去找他的?
她既不是那賭場的人,又是什麼人派去的呢?
這問題似乎只能找出一個答案,那就是她一定是“黑貓黨”的人!
“黑貓黨”為什麼派那女郎出馬,冒充那賭場裡的人,甚至不惜犧牲色相……
念猶未了,石坤的牛脾氣已是發作,霍地拔出手槍,怒聲大喝說:“媽的!你們誰
不怕死,就衝著老子來吧!”
為首的大漢想不到他會亮出了真傢伙,不由地吃了一驚,但卻力持鎮定說:“這位
朋友,光棍只打九九,不打加一。你們強替金博士夫婦出頭,不過是為了幾個錢,真要
為他們賣命犯得著嗎?”
石坤振聲說:
“那是我們的事,你管不著!常言說得好,得人錢財,為人消災,我們替他們出頭
是出定了。你們要不服氣,那就看著辦吧!”
阿義突然閃身上前問:“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你們今夜勞師動眾地來這裡,究
竟打算干嘛?”
那大漢直截了當地說:
“是來接真正的金博士去談談!”
阿義這時已拿定了主意,故意說:“可惜你們來遲了一步,已經被別人捷足先登,
人家早把他們接去啦!”
“誰把他們接走了?”那大漢急問。
阿義一字一字地說:
“黑——貓——黨!”
“黑貓黨?”那大漢詫然地問:
“黑貓黨是干什麼的?”
阿義肩一聳說:
“誰知道!你們的耳目眾多,消息靈通,如果連你們都不知道,那我就更不清楚
了!”
那大漢似乎不相信,追問了一句:
“你說的可是真話!”
阿義輕描淡寫地說:
“信不信由你!”
那大漢觀察了一下阿義的神情,又瞥了石坤手裡的槍一眼,再猶豫了一陣,終於當
機立斷說:
“好!我們走!”
他一聲令下,七八名大漢便立即呼嘯而去,奔出不遠處,停著一輛大型旅行車,登
車疾駛而去。
阿義等他們去遠了,才招呼石坤跨上後座,發動引擎急起直追。
“阿義,”石坤似已洞悉他的心意:
“你打算跟蹤他們?”
阿義笑笑說:
“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機會,我們怎能錯過。今夜要不趁此機會查明他們的地址,
以後再找他們就更費事啦!”
石坤納罕地說:“金博士夫婦,又不是落在他們手裡……”
阿義只得把自己的計劃告訴石坤,表示是想利用那秘密賭場,查出“黑貓黨”把金
維達劫持到什麼地方去了。
石坤這才恍然大悟,但有一件事他仍不明白,就是剛才阿義說姓馬的派了個妞兒去
找過他,而對方那大漢卻矢口否認。
他們騎在摩托車上,迎著風說話非常吃力,必須大喊大叫才聽得見。阿義為了免得
石坤一再追問,索性把回去發現那女郎潛入房裡,赤裸地躺在床上等著的情形,毫不隱
瞞地說了出來。
石坤聽完了,大為抱歉地說:“唉!早知如此,我又何必急於一時,在那節骨眼上
打電話叫老黃去通知你……”
阿義也懊喪地說:“當時只怪我看走了眼,居然信以為真,認為她真是那秘密賭場
派去的。”
石坤是個大老粗,他的腦筋還沒轉過來,不禁茫然說:“她既是冒充的,那又會是
什麼人派去的呢?”
阿義斷然指出:
“如果不出我所料,那妞兒一定是‘黑貓黨’的人!”
“噢?”石坤不解地問:“那她為什麼冒充賭場方面派去的,故意威脅你別管金博
士夫婦的事?”
阿義判斷說:
“我猜她們的目的,是想弄清楚我的態度……”
止說之間,忽見前面的旅行車,折向駛往市區的公路,阿義頓時大感不解地說:
“奇怪,他們好像不是回那秘密賭場呀!”
“你怎麼知道?”石坤聽說他們去時是被蒙住眼睛的,所以有此一問。
阿義回答說:
“我跟金太太被他們接去時,雖然蒙上了眼睛,但我能憑感覺知道,曾轉了好幾次
彎,然後才一直駛向目的地,而現在卻是直向市區!”
“會不會是他們發現了被跟蹤?”石坤急問。
阿義認為不太可能,因為他始終保持相當距離,不敢追得太近,同時連車頭燈都未
開,似乎不易被前面車上的人發覺。
可是,這批人是奉命來“接”金維達的,既然未能完成任務,就應該立即回去覆命
才對,為什麼把車駛向了市區?
據阿義的估計,那秘密賭場的地點,距離金維達匿居的別墅大約一小時行程,以每
小時六十公里的速度計算,加上別墅與市區的距離,那地方距市區必然在六十公里以上,
並且顯然是在郊外。
從別墅到市區,則不超過二十分鐘行程,由此可見,這批人絕不會是回那秘密賭場。
果然不出所料,旅行車駛入市區後,東轉西轉像是在故意擺脫跟蹤,最後終於來到
高級住宅區,停在了一幢花園巨宅前。
阿義不敢太接近,把摩托車停在一百碼外的路邊,遙見那批大漢下了車,上前按鈴
叫開側門,一一走了進去,他才全速駛向巨宅。
但他經過大門口並未停車,一直駛了過去。
後座雙手抱住他的石坤忽說:“阿義,這地方我來過,好像是個什麼私人俱樂部!”
“噢?”阿義轉過頭問:
“你怎麼會來過這種地方呢?”
他把車停下了,熄了火。石坤跨下車說:“那是好幾個月以前了,這裡正在裝修,
是小林他父親包的工,臨時要趕工,人手不夠,於是小林拖了我們幾個哥們來幫忙的。”
阿義沉思了一下說:“嗯!這裡跟那秘密賭場一定有關係,否則那些傢伙不會到這
裡來!”
石坤唯恐他貿然造次,急加勸阻說:“你是不是想混進去看看?老弟,趁早別動這
個念頭吧,這裡進進出出的,都是有財有勢,非富即貴的人物。憑你我這身打扮,不讓
人家攆出來才怪吶!”
阿義可不理會這一套,他讓石坤在原處守著摩托車,獨自走向了巨宅前。不料剛走
近大門口,突見側門開處,走出兩名花枝招展的年輕女郎,使他欲避不及了。
她們彷彿已經知道他來了,是特地出來迎接他的,其中一名女郎笑容可掬的向他招
呼:“請進來呀!干嘛待在外面?”
阿義不由地一怔,詫然問:“你們知道我是誰?”
女郎仍然嫵媚地笑著:
“我們雖不認識你,可是有人認識你呀!”
阿義心知旅行車上的人,早已發覺被他們跟蹤了,所以不直接回那秘密賭場,而把
車開到了這裡來。大既是進去向什麼人請示之後,才派了這兩個女郎出來“迎接”吧!
這裡雖不是龍潭虎穴,但對方要他進去,必然不懷好意。他要貿然進入,豈不是太
冒失。
可是,他就是不信邪,越是明知不該作的事,往往他就非作不可。尤其在這兩個女
郎面前,他更不能示弱,被她們看成了膽小如鼠的角色。
“好吧!”他突然拿定了主意。
那女郎卻笑問:
“還有一位呢?”
阿義未及作答,另一女郎已瞥見站在距離不遠的石坤,連忙用手一指,振奮地說道:
“在那裡!”,便逕自奔了過去。
這一來,阿義已欲阻不及。
而那女郎之一卻春風滿面地笑著說:
“走!我們先進去!”
這時哪容阿義作主,那女郎把他的手臂一拖,不由分說地就拖了他從側門進去。
阿義完全失去了主張,任由那女郎連拖帶拉地,經過花園,轉向後宅,從那道小門
進入,由後面的樓梯帶上了樓。
上了樓,直接進入一個佈置華麗,所有家具都是粉紅色,粉紅色窗簾,充滿香艷和
浪漫情調的房間。
尤其壁上一幅巨大的女性油畫,栩栩如生,更是活色生香,增加了不少浪漫和香艷
的氣氛。
而這時橫靠在一張長沙發上的,是個妖艷無比的少婦,她的姿式很美,如同訓練有
素的模特兒一般。
女郎把阿義帶進來,上前向那少婦附耳輕聲說了幾句,又向阿義神秘地嫣然一笑,
便逕自出房而去。
少婦把煙灰隨地一彈,也不招呼阿義坐下,只向他從頭到腳打量了兩遍,然後問:
“你就是那個以玩狠出名的‘小子阿義’?”
“我叫張義!”他生平第一次覺得,真名實姓比諢號更具意義。
少婦大概沒睡好,有股下床氣,冷聲說:“不管你叫什麼,阿貓阿狗都可以,我只
認你這個人!”
阿義從不在女人面前低頭,也沖頭沖腦地說:
“我這個人怎麼樣?”
少婦又打量了他一眼,才說:
“呃——你這個人還馬馬虎虎,至少看上去不討厭。可惜的是你太固執,有點狗肉
不上秤!”
阿義反唇相譏說:
“那是你們的看法,吃不到葡萄的人,總喜歡說葡萄酸!”
少婦的嘴更不饒人,冷哼一聲說:“這倒說對了,我根本不喜歡吃葡萄,即使不酸
也毫無胃口!”
阿義不耐煩地說:
“對不起,我可沒興趣跟你討論葡萄酸不酸的問題。如今是你要我進來,沒其它的
事,那我就告辭了!”
“好吧,我們言歸正傳!”少婦把身子一挪,兩腳落地,忽然站了起來。
房間裡的燈光雖不太亮,但她這一站起,卻已看得清清楚楚,透明的薄紗睡袍裡,
全身除了一條黑色的迷你底褲之外,竟然沒有再穿戴任何東西。
這身睡袍實在太薄,完全形同虛設,內容一目了然。尤其那隔著一層薄紗的高聳雙
峰,簡直等於整個裸露,盡窺全貌。
阿義不由地一怔,眼光彷彿不受大腦的控制,竟被她那胸前誘人的雙峰吸引住了。
少婦卻若無其事,逕自走向床邊,打開了床頭櫃的抽屜。當她霍地迴轉身時,只見
她一手抓著一疊厚厚的鈔票,另一手卻握著一把手槍!
阿義又是一怔,忿聲道:
“這是干嘛?”
少婦冷冷地一笑說:
“這還需要我解釋?你看的很清楚,我左手上是一萬美金,右手是一把實彈手槍,
不知你對那一樣比較有興趣?”
“很抱歉,”阿義搖搖頭說:
“這兩樣我都毫無興趣!”
少婦不禁怒問:
“那你對什麼有興趣?”
阿義故意說:
“我這個人向來不把生命看的太重,錢財更是身外之物。所以鈔票既誘惑不了我,
手槍也威脅不了我,你叫我怎會對這兩樣發生興趣?可惜的是,我真正有興趣的,你卻
不拿出來……”
“你指的是什麼?”少婦怔怔地問。
阿義向她一指,說:
“我所最有興趣的,就是你這個人!”
少婦並不以為忤,反而吃吃地笑了起來:
“你倒很坦白,也很乾脆。既然你對我有興趣,那也好辦,只要你老老實實回答我
幾個問題,我保證不讓你失望!”
阿義也不等她招呼,逕自在沙發上坐了下來,遂說:
“你問吧!”
少婦把槍和鈔票都丟在床上,故意走到他面前,以那誘人的胴體對著他。仍然夾著
那長長的象牙煙嘴,送上嘴吸了兩口,才一本正經地問:“你說金博士夫婦,落在了
‘黑貓黨’手裡,是真的嗎?”
阿義更正說:
“我只是說被他們接去了!”
“那沒有分別,”少婦說:
“可是,你怎麼知道,接去他們的是‘黑貓黨’?”
阿義回答說:
“是金太太自己告訴我們的!”
少婦立即反駁說:
“這就不對了,他們既被‘黑貓黨’接去,金太太又怎麼能告訴你?總不會當時你
們也在場,眼睜睜地看著他們被帶走,卻不聞不問吧?”
阿義既想讓他們代勞,查明金維達夫婦的下落,索性毫不隱瞞,把今夜金維達先被
“黑貓黨”劫持而去,繼而施蘭君又告失蹤的情形,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少婦靜靜地聽他一口氣說完,沉思了片刻,忽然表示懷疑地說:“這好像不太可能
吧,據我們得到的消息,‘黑貓黨’確實追蹤他們來了此地。但她們的首領女貓王尚未
趕到,在女貓王未來之前,她們是絕不敢擅自采取行動的呀!”
阿義卻不以為然地說:
“難道不可能是‘黑貓黨’得到消息,知道你們今夜將有所行動,而來個先下手為
強嗎?”
少婦斷然說:
“絕不可能,‘黑貓黨’要搶先采取行動就不會等到今夜。她們之所以按兵不動,
就是為了要等女貓王!”
阿義忿聲說:
“當時石坤在場,親眼目擊,是那些奇裝異服的女人,把金博士綁架去的,這總不
是假的了吧!”
少婦沉思了一下,走到房門口,開門把守在外面的兩名女郎召進來,吩咐她們守住
阿義。
只見兩名花枝招展的女郎把她們的“迷你”長裙一掀,露出兩條動人的美腿,卻在
大腿上綁了條槍帶,槍套裡插的是小型手槍!
她們各自握槍在手,分立在阿義的兩旁,擔任起監視的任務,似乎怕他溜之大吉。
少婦則加上一件晨褸,把丟在床上的槍放進口袋,說了聲:
“我一會兒就回來!”
說完,她便匆匆走出房去。
她一直來到地下室,只見裡面燈光昏暗,但卻人影幢幢。除了被跟蹤的七八名大漢
之外,尚多出了好幾個人。
而被騙進來的石坤,這時卻被反縛雙手,捆綁在水泥柱上。他的上身赤著膊,傷痕
纍纍,顯然已吃了不少的苦頭,在那裡罵不絕口。
這倒不是厚此薄彼,而是他們要以不同的手段,對石坤用硬逼,對阿義則用軟騙,
看這兩個人說的話是否相同。
結果少婦下來一問,兩個人說的竟不謀而合,完全一致。證實是確有其事,他們並
未撒謊。
少婦頗出意料之外,立即離開地下室,來到上面的一個小房間,撥了個電話給那姓
馬的。
她把這裡的情形告訴了姓馬的,並且補充說:“看情形他們說的倒是真話,不過,
我仍然不相信是‘黑貓黨’干的!”
姓馬的詫然問:
“除了我們和‘黑貓黨’這兩方面,還會有誰又插上了一腳呢?”
少婦鄭重其事地說:
“是否另有其人插手,我倒不敢武斷。但我認為昨夜的事,他們把小子阿義扯進來
分明是在故布疑陣!”
“何以見得?”姓馬的問。
少婦判斷說:“我認為他們找上小子阿義,倒不是想仗他的名氣,和耍狠的作風,
使我們知難而退。而是在利用他與那姓石的,證實他們已落在了‘黑貓黨’手裡。因為
那小子雖然不好惹,畢竟是獨來獨往的孤掌難鳴,嚇唬不了我們。而‘黑貓黨’卻是人
多勢眾,並且神出鬼沒,足以跟我們分庭抗禮。這樣一來,使我們以為他們落在了‘黑
貓黨’手裡,豈不是有所顧忌,不便貿然從那批女人手裡去爭奪他們了嗎?”
姓馬的茫然說:
“照你這麼說,他們是根本沒有落在‘黑貓黨’手裡羅?”
“嗯!”少婦肯定地說:
“如果不出我所料,昨夜的一切,都是他們事先有計劃的安排。利用小子阿義跟那
姓石的,在跟我們變戲法!”
“可能嗎?”姓馬的頗覺懷疑。
少婦表示她料事如神,分析說:
“我猜的絕對錯不了,他們一定是為了風聲太緊,我們這方面決不放鬆,女貓王最
近一兩天之內也將趕來。而他們明知逃也逃不掉,所以變出了這套戲法。這樣一來,由
小子阿義和姓石的作證,我們能不相信是‘黑貓黨’干的?等到女貓王趕來,說不定還
以為人已在我們手裡,故意讓‘黑貓黨’背黑鍋呢!”
“可是……”姓馬的想了想說:
“他們人上哪裡去了呢?”
少婦尚未及回答,突然似有所覺,一抬眼,發現阿義已站在了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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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4 女貓王
少婦一見阿義手裡握著的小型手槍,心知留在房裡監視他的兩名女郎,大概已被這
小子制服。
阿義顯然在門外站了一會兒,已竊聽到少婦在電話裡跟對方說的話,他將槍口一抬,
示意要她繼續跟對方說話。
少婦頓時一驚,只好向對方說:“現在我這裡有點事,我得去看看,關於那對夫婦
的事,明天再當面研究吧!”
說完,她就把電話掛斷了。
阿義走上前,逼她把晨褸口袋裡的槍交出,然後沉聲喝問:“跟我一起來的那位朋
友呢?”
少婦力持鎮定,笑笑說:“人在這裡總丟不了的,你擔心什麼?我們又不會把他給
吃了!”
阿義冷哼一聲說:
“遇上你們這些吃人不吐骨頭的,我倒真有點替他擔心呢!”
少婦把眼皮一翻說:
“至少我們是明來明往,沒有把你們當作猴兒耍!”
阿義聽出少婦的話音,是在暗指他們受了那對夫婦的利用,正要加以反駁,忽聽房
外有人在門上輕敲了兩下,接著向她請示:“羅小姐,還有沒有什麼要問那傢伙的?”
少婦的神情突然一變,卻被阿義以槍逼著,在她耳邊輕聲吩咐了兩句,她只好無可
奈何地說:“把姓石的帶上來吧!”
“是!”房外恭應一聲,領命而去。
阿義不由地怒問:
“你們把他怎麼樣了?”
少婦表情非常尷尬,吶吶地回答:“我只是想證實一下,看你們兩個人的話,是否
完全相同,所以……”
“所以怎麼樣?”阿義追問。
少婦強自一笑說:
“其實也沒什麼,只不過是你這個人比較通氣,而他卻是服硬不吃軟,自然難免要
吃點眼前虧了……”
阿義不禁怒從心起,一把執住少婦的胳臂,把她從沙發上拖起來,怒形於色說:
“你給我聽著,如果他在這裡損傷了一根汗毛,我就唯你是問!”
這時一陣雜亂的人聲,已由遠而近,逐漸來到了房門外,並且聽得石坤一路罵不絕
口。
少婦突然出其不意地一甩手臂,企圖掙脫阿義,但卻被他緊緊抓住,如同被一把大
鋼鉗夾著,根本掙扎不開。
阿義冷哼一聲,在她耳邊警告說:
“你最好放老實些,否則你可是自討苦吃!”
少婦用力一咬下嘴唇,狠狠地翻了他一眼,但畢竟怕吃眼前虧,只好放棄了掙扎。
人聲已到門口,少歸被逼向房外吩咐:
“你們在外面等著,我馬上出來……”
房外就是客廳,這時石坤赤著膊,被他們用繩子五花大綁,並且由兩名大漢一左一
右,緊緊執住兩條胳臂,後面尚跟著五六名大漢。
石坤被鞭撻得傷痕纍纍,仍自罵不絕口。
可是等到房門一開,他不由地怔住了,其他的人更是一個個都傻了眼。這個場面實
在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更想不到那少婦在房裡已被阿義制住,而且一支槍就抵在她腦
後!
阿義乍見石坤如此狼狽,而且身上鞭痕纍纍,更是驚怒交加,突然把那少婦的手臂
用勁一反扭,怒問:
“這是你們幹的好事?”
少婦痛呼一聲,急說:
“輕點嘛,我的手臂要被你扭斷啦!……”
阿義怒不可遏地說:
“我還要你腦袋開花吶!”
那些大漢眼看少婦受制,雖想上前搭救,卻是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石坤陡覺精神一振,猛可以身體左右連撞,撞開了執住他胳臂的兩名大漢,再回身
飛起一腳,正踢在右邊那大漢的跨間,痛得那大漢殺豬般一聲怪叫,雙手捧著那部位蹲
了下去。
其他的大漢剛要上前動手,已被少婦喝阻:
“你們不許亂來!”
那些大漢對她唯命是從,只得按兵不動了。
阿義仍然扭著少婦的胳臂,以槍逼她吩咐一名大漢,上前替石坤松了綁。
石坤委實氣不過,非但毫不承情,反而狠狠揮出一拳,把那替他鬆綁的大漢,擊的
踉踉蹌蹌跌了開去。
他的牛脾氣已上來,還要找兩個出出氣,卻被阿義勸阻:“老石,不必動手,來看
住這娘們吧!”
石坤這才回身來,從阿義手中接過手槍。
阿義把監視少婦的任務交給了他,遂問:
“動手揍你的是誰?”
石坤向一名大漢一指:
“就是那王八蛋!”
阿義看到了對象,立即一步步逼過去,嚇得那大漢魂不附體。剛一轉身,猶未及拔
腳逃走,已被阿義一個箭步趕上,伸手一把抓住了後領。
小子阿義是以玩狠出名的,雖不致令人聞名喪膽,但任何人一旦撞在他手裡,就別
想他會手下留情。所以那大漢被他一把抓住,忙不迭鬼喊鬼叫起來:“大哥饒命,大哥
饒命,這不能怪我,是羅小姐的命令……”
阿義充耳不聞,以極快的動作,從身上摸出了他那把鋒利的彈簧刀,輕輕一按把手
上的按簧,“錚”地一聲,刀身從槽裡彈跳了出來。
他連思考都未經過,就在大漢背後交叉兩刀。只見刀鋒劃過處,頓時衣破血流劃出
血淋淋的一個“X”英文字母!
“哇!……”大漢慘叫一聲,阿義一松手,他便撲倒在地上,當場昏死了過去。
在場的所有人,見狀無不大驚失色,一個個都嚇得目瞪口呆,相顧愕然。他們總算
親眼目擊,這才知道小子阿義的狠勁果然名不虛傳,確實夠得上心狠手辣的了!
阿義一回身,兩眼兇光畢露,更嚇得那些大漢魂飛天外,呆若木雞起來。
他眼光一掃,最後盯住了少婦,卻向石坤問:“老石,命令是這個娘們下的,你要
怎樣處置她?”
石坤未及開口,少婦己驚嚷著:
“請你們高抬貴手,饒我一命吧,別……”
阿義突然想到了什麼,冷聲說:
“好!既然你怕死,那就乖乖地送我們出去!”
少婦那敢拒絕,急命在場的大漢全部退開,讓出了一條退路。
於是,由阿義在前開路,石坤則押著少婦緊隨在後,匆匆出了客廳,穿過花園當中
的水泥走道,一路通行無阻地直趨大門。
看門的哪敢貿然攔阻,阿義尚未走近,早已嚇得躲進了門房。
阿義親自打開側門,讓石坤押著少婦先走出,才迅速出去將門帶上。一眼瞥見摩托
車倒在大門外牆邊下,他立即向石坤說:“老石,讓這娘們送我們一程,你們借用這部
旅行車吧,我騎我的摩托車!”
少婦急說:
“我已經送你們出來了,干嘛還要把我帶走……”
石坤根本不由她分說,逼著她開了車門上車,發現鑰匙留在電門上,立即厲聲喝令:
“開車!”
少婦剛說了聲:
“我不會……”
卻被石坤以管槍抵在太陽穴上,使她終於無可奈何,老老實實地發了引擎。阿義早
已騎跨在摩托車上,等旅行車開動了,他才隨後跟上。
直到他們疾駛而去,那些大漢才追出大門,虛張聲勢地亂嚷一陣。隨即奔回宅內,
由一名大漢沖進客廳,再沖進小房間去打電話告急……
少婦被迫駕駛旅行車,由阿義騎著摩托車開道,到前面馬路,駛向了郊外。
這時連石坤也莫明其妙,不知阿義要帶他們到什麼地方去。而這條路的方向,卻分
明去金維達夫婦匿居的別墅。
一陣疾駛,最後終於到達了目的地。
果然不出所料,目的地竟是那幢別墅!
阿義停妥了車,逕自去按電鈴,可是按了半天,卻始終無人出來開門。
難道這裡又發生了事故?
阿義情知有異,又來了次翻牆而入,再開了大門讓他們把旅行車直接開進去。
石坤似也覺出不大對勁,把頭伸出車外,詫異地說:“奇怪!怎麼按了半天電鈴,
竟然沒人理會?”
阿義出外把摩托車推了進來,關上大門,走到車門旁說:“你們別下車,我先進去
看看!”
他身上尚有一把逼少婦交出的手槍,這時為了以防萬一起見,自褲腰間拔了出來緊
握在手,獨自掩向了宅內。
首先進入客廳,只見燈亮著,一切毫無異狀,但卻不見一個人影。
他叫了兩聲,也沒有人答應。
再向樓上下各處搜尋一遍,結果證實整個別墅裡竟空無一人,那幾個男女傭人,又
會上哪裡去了呢?
阿義實在想不通,金維達被“黑貓黨”綁架,施蘭君的突然神秘失蹤,已使人百思
莫解了。現在連宅內的四個男僕和女傭,也全部不知去向,豈不怪哉!
他立即出去,招呼石坤把那少婦押進來。
少婦已成驚弓之鳥,提心吊膽地問:
“你們把我弄到這裡來干嘛?”
石坤怒聲說:“哼!你吩咐那王八蛋狠狠地抽了我一頓,他雖挨了兩刀,你也別想
輕鬆!”
“你,你們要把我麼樣?”少婦驚問。
石坤嘿然冷笑說:
“我既不回敬你一頓鞭子,也不用刀,我有更好的方法修理你!”
阿義已明白他的心意,一使眼色說:
“老石,你把她押到樓上去,我得再各處看一下,看看這裡究竟是怎麼回事!”
石坤不由分說,逼著少婦上了樓,阿義便獨自留在樓下,坐在沙發上沉思起來。
倏而,樓上臥房傳出了那少婦的驚呼,求饒,掙扎,最後終於平靜無聲了。
阿義心知石坤是受了一頓鞭刑,於心不甘,正在以什麼方式向那少婦報復和洩恨。
他此刻無暇去理會,任由石坤去為所欲為,反正她又不是什麼正經女人,根本不值得同
情,說不定她還非常欣賞那老粗的粗獷作風呢!
他忽然想到,少婦在電話裡向對方說的,似乎認為他是受了那對夫婦的利用。事實
上他也不知道,施蘭君是利用他冒充她丈夫,一起去那秘密賭場的。
但至少石坤不致無中生有,他是親眼目擊,看著金維達被“黑貓黨”劫持而去的。
結果不但施蘭君突告神秘失蹤,連這宅內的男女傭人,也在一夜之間全部無影無蹤。那
少婦卻認為這是故布疑陣,豈不是在胡思亂想?
然而,“黑貓黨”又為什麼派了那女郎冒充是賭場裡的人,奉命去向他招呼,結果
又不辭而別……
阿義正想到這裡,忽聽窗外發出一聲輕響,使他一驚而起,迅速沖了出去。
這一聲輕響,如果是石坤就很可能渾然無覺,但阿義的聽覺卻非常靈敏,是以立即
起身出外查看。
誰知沖出客廳,走至窗外一看,發現竟是只全身無一根雜毛的黑貓!
阿義不禁然啞然失笑起來,以為這只貓可能是金維達夫婦所飼養的,看它生得雄壯,
又十分可愛,不禁伸手來逗弄它:
“咪咪……”
這只貓並不認生,一縱身跳起,撲向了他身上。
阿義剛要把它抱起,不料貓的野性突發,使他冷不防被它的尖爪抓傷了手臂,只得
急將它趕走。
突然之間,一個奇怪的意念從思維中湧出來,金維達夫婦家裡,為什麼偏偏飼養的
是只大黑貓?……
他的念猶未了,忽覺一陣頭暈目眩,彷彿眼前的一切景物,都在旋轉起來,心裡暗
自一驚,情知不妙。可是,猶未及轉身奔回客廳,竟已倒在草地上,隨即失去了知覺……
不知經過多少時間,阿義清醒了過來。
誰知睜眼一看,發覺自己不但被雙手反縛,綁在一根木柱上,而且全身被剝了個清
光!
阿義頓時驚怒交迸,再定神看時,才發現除了他頭頂上,垂掛下來一只聚光的罩燈
之外,四周卻是一片漆黑,什麼也無法看清。
這是什麼地方?自己怎會被剝光了衣服,赤條條地綁在這木柱上?
他忽然記起來了,是被那只黑貓出其不意地抓傷之後,不久便失去了知覺。
被貓抓傷是很尋常的事,怎會使他失去知覺?
答案很容易找出,必然是貓爪上塗有某種藥物。
並且,那不是普通的貓,而是一只大黑貓!
黑貓也不足為奇,但阿義靈機一動,忽然聯想到了“黑貓黨”!
突然又亮起了幾隻燈,阿義眨了眨眼睛,再定神一看,才看清這是個亂七八糟的長
方形大房間。建築形式很特殊,沒有窗,只有一道僅三尺高的矮門,必須鑽進鑽出才能
通過。
天花板也很矮,伸手可及,卻有四根木柱支撐著。
燈倒不少,除了他頭頂上的這只之外,尚有七八只之多。
阿義正在暗自納悶,不知道置身在什麼地方,忽見矮門開了,一下鑽進來四只
“貓”。那身打扮,完全像石坤形容的一模一樣,全身黑色緊身衣褲,黑色短披風,小
黑靴,頭上戴著畫成貓臉的黑布面罩。
只有一樣是石坤未提及的,那就是她們的手上,戴著貓爪似的黑色手套。
這已毫無疑問,他是落進了“黑貓黨”的手中!
四個貓女先進來,再由外面的貓女送進四只大鉛桶,桶裡裝的不知是什麼東西,似
乎很沉重,使她們提起時非常吃力。
阿義心知這些都是“雌貓”,他被赤裸裸地綁在木柱上,頓覺窘迫萬狀,羞憤交加,
不禁怒問:
“喂!你們的首領呢?”
四個貓女根本充耳不聞,各自把鉛桶提過來,脫下貓爪手套,便伸手進桶,掏起那
白色像石灰的半固體,開始塗在阿義的身體上。
阿義仔細一看,認出桶裡裝的竟是石膏!
難道這四個貓女打算把他塑成一座石膏像?
“喂!你們這是在搞什麼鬼名堂?”阿義驚怒交加地喝問。
四個貓女仍然相應不理,共同蹲著,從他的腳下開始塗起,另兩個則由他胸前開始。
她們一言不發,真像四個女雕塑家,在埋首塑出她們的傑作。
阿義只能扭動身體,卻無法阻止她們,氣得他七竅生煙,五腑俱焚。可是,無論他
怎樣咆哮,甚至破口大罵,她們就是置之不理,索性來個裝聾作啞,使他無可奈何。
貓女們的工作效率很高,四個人合作無間,不到十分鐘己完成了她們的傑作。除了
頭部露在外面,他全身己塗滿濕濕的石膏。
最後的工作,是把石膏表面磨光滑,等於後就是座表現男性的裸體石膏像了!
正在這時候,從矮門又鑽進來個貓女,她的裝束與其他貓女並無分別,只是在頭上
加了頂金黃色后冠,而且懷裡捧著一頭大黑貓。
憑這頂金色后冠,足又說明她的身份,大概她就是“黑貓黨”的首領——女貓王!
阿義等於撞了半天木鐘,老撞不響,現在總算“主角”露了面。該不會像那四個貓
女一樣,也來個相應不理吧?
“喂!”他振聲問:
“你是不是女貓王?”
女貓王冷冷地說:
“你既知道我的身份,那我就不必自我介紹了。不過,你可能不知道我有個特殊的
嗜好,就是喜歡搜集人體標本和石膏像!”
“你打算把我塑成石膏像搜集?”阿義怒問。
女貓王輕撫懷裡的黑貓,冷漠地笑笑說:
“那就看你自己了,如果你願意為藝術而犧牲,我不但要把你塑成一座最完美的塑
像,還可能舉行一次公開展覽呢!”
阿義忿聲說:
“我們不用打哈哈,你乾脆說明吧,把我弄到這裡來,究竟想從我身上打什麼主
意?”
女貓王這才言歸正傳,她說:
“好吧,我也不想拖延時間,以免你身上塗的石膏干了,那就只好把你當成石膏塑
像啦,說出他們的下落我馬上放你走!”
阿義哈哈一笑說:“這問題確實很簡單,不過,我的回答更簡單,因為我根本不知
道他們的下落!”
“你不怕變成一座石膏塑像?”女貓王威脅地說。
阿義一臉無可奈何的表情說:“如果你一定要知道,那麼我只通告你,金博士是落
在了‘黑貓黨’手裡!”
女貓王不禁怒斥:“你簡直是在睜著眼睛說瞎話,大概是以為我不會把你怎麼樣,
是在跟你鬧著玩的吧?”
阿義故作詭異地說:“那就怪了!我們是親眼目擊,看著‘黑貓黨’把金博士劫持
去的,不久金太太也突告失蹤,手法跟我被弄來如出一轍。現在你居然向我逼問他們的
下落,那不成了強盜叫捉賊?”
女貓王嘿然冷笑:
“可是我得到的消息,卻是他們以相當代價收買了你,由你出面掩護,使他們得以
脫身藏了起來,否則你跟他們怎會搞在一起?嘿嘿,別以為我今天凌晨才到此地,這裡
的一切情形我都了若指掌!”
阿義趁機問:
“那你知道他們為什麼要躲起來?”
女貓王走到他面前說:
“我當然知道,不過目前我還不打算揭開這張底牌。只是有一點不妨告訴你,他們
獲得的利益,至少是一千萬美金,人家早已替他們存進了瑞士的銀行裡。所以嘛,你們
僅收了少許代價,就替他們賣命,實在犯不著。如果你們真為了錢,不管他們付的是多
少,我可以比照他們的十倍照付!”
“他們居然能贏上一千萬美金?”阿義對這數字頗覺懷疑,認為女貓王未免過於誇
張。
但女貓王卻憤聲說:
“那筆錢不是贏的,另有來源!”
“什麼來源?”阿義追問。
女貓王猶豫了一下,終於說:
“我不說你不會相信,乾脆告訴你,讓你知道他們有多吝嗇,自己獲得了那麼大的
利益,卻只花少數代價,要你們替他們賣命!”
於是,她說出了金維達赴馬尼拉的真相。
原來金維達在辭去太空研究發展中心的職務時,曾竊取了部分秘密資料,在他前往
拉斯維加斯時,實際上是與一個秘密組織的人接觸,打算將那些資料待價而沽。
對方是個秘密而龐大的非法組織,並且以威逼利誘的手段,在各地收買或劫持了一
批科學家,以及技術人員,準備建立一處秘密基地。這個基地上的一切設備完成後,即
可干擾全世界的衛星通訊,甚至使太空火箭的發射受到控制,改變航道。
換句話說,他們可以用強力無線電波遙控,使全世界利用人造衛星傳播的電訊受到
阻撓,更可以使火箭發射的目標改變。
到了那時候,他們就可以定出驚人數字的勒索費。對象是全世界任何超級強國!
他們極需要的,是有關太空發展計劃資料,因此跟金維達搭上了線。但那次談判,
雙方尚未談出結果,卻被“黑貓黨”獲悉,使得金博士夫婦只好相偕逃走。
因為“黑貓黨”認為這是筆大財路,也想插上一腳,而那秘密組織與金維達雙方,
卻怕事機敗露,以致不得不另約談判的日期和地點。
第二次的談判在蒙地卡洛,結果又是“黑貓黨”赴去攪局,從此就不知金維達夫婦
的去向。
“黑貓黨”在各地追查他們的蹤跡,直到最近,才獲悉他們早在半年前,已潛來馬
尼拉匿居。
女貓王先派了一批手下趕來,暗中監視這對夫婦,並查明他們是否已跟那秘密組織
搭上了線。
她並且親身到瑞士去,設法查明有人以金維達的名義,為他在銀行存進了一千萬美
金。由此可見,他已把資料賣給了那秘密組織。
女貓王今天凌晨始趕來,而據貓女們連日來查出的線索,證實金維達不但已出售了
那些資料,並且為那秘密組織擔任工作。
同時,更證實那秘密組織的基地,就建立在某一小島上,但究竟是哪一個島,卻無
法查明。
菲律賓群島的大小島嶼,共有七千餘個,而且是位於太平洋中。如果那秘密組織,
選擇一處無人的小島為基地,非但不易被發現,將來更便利干擾計劃的進行。
可是,女貓王遲來一步,昨夜已連續發生了金維達被劫,施蘭君突告神秘失蹤的事
件。
女貓王聽完報告,把整個情形一研究,認為那對夫婦絕不是落在姓馬的手裡,而是
小子阿義從中搗鬼,收了他們的相當代價,在負責掩護,故意佈置成疑陣,實際上是使
他們另找秘密地方匿居。
因此,她立即派出了一批貓女,趕往那別墅去……
熾天使書城
【第四章】
5 古堡秘事
女貓王的用心很明顯,她故意把這一切說出,顯然是要讓阿義知道,他與石坤出力
賣命所獲的代價,對金維達夫婦來說,只不過是他們出賣秘密資料得到的利益中的九牛
一毛。
為這區區之數他值得嗎?
這也等於是在用離間之計和激將法,只要使阿義認為自己在受人利用,並且當了大
傻瓜,自然就不會站在那對夫婦一邊了。
可是,聽完女貓王的這番話,反而使阿義更加莫明其妙起來。他不明白的是石坤分
明是親眼目擊,看著金維達被“黑貓黨”劫持而去的。除非那批貓女是別人冒充的,既
不是那秘密賭場方面的人,又會是哪一方面的人馬呢?
尤其女貓王與那少婦的想法不謀而合,一致認為那對夫婦是故布疑陣,用的是金蟬
脫殼之計,以便往別處去藏匿。而使他們雙方互相猜疑,以為那對夫婦是落在了對方手
裡。
但這又似乎不合情理,金維達既已出賣了那批資料,又為那秘密組織所收買,在那
秘密基地擔任重要工作。那麼,這對夫婦為什麼不留在那小島上,卻冒險匿居在郊外的
別墅裡?
如果“黑貓黨”所探得的消息正確,金維達真在為那秘密組織效力,自以留在基地
上比較安全方便,根本沒有匿居在別墅裡的必要。同時,縱然有特殊的原因或理由,一
旦發覺情況不妙,也可以趕快逃往那秘密基地去呀!
因此阿義實在想不通,那對夫婦究竟為什麼要多此一舉,利用他與石坤,畫蛇添足
地故布疑陣一番。
這不但是弄巧成拙,自找麻煩,而且等於是脫了褲子放屁!
阿義不算特別聰明,也不能算特別笨。然而,此刻他卻成了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女貓王說明一切之後,留意觀察了一下他的反應,見他只是面帶詭異之色,沉思不
語,於是補充說:
“現在你總該明白了,金博士夫婦利用你們脫身,主要目的是使我們與那秘密賭場
方面互相猜疑,彼此都以為他們是落在了對方手裡。這樣一來,雙方就不能不有所顧忌。
當然,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是天經地義的事。假使你們能獲得相當代價,譬如金博
士付給你們三五十萬的美金,那倒還值得,否則就實在犯不著啦!”
阿義終於忍不住問:
“這麼說,昨夜去劫持金博士的那批人,是冒充你們的羅?”
“當然!”女貓王說:
“我的手下紀律很嚴,沒有我的命令,絕不敢擅自采取任何行動。事實上,她們根
本沒有劫持金博士!”
阿義詫異地說:
“那就奇怪了,你們既未采取行動,秘密賭場方面也在追查那對夫婦的下落,足見
不是他們干的。那麼冒充你們去架走金博士,又是哪方面的人呢?”
女貓王冷哼一聲,斷然說:“如果不出我所料,恐怕就是那秘密組織自己派人去的,
完全是自導自演!”
阿義沉思了一下,忽問:
“那秘密賭場方面,是真為了要想得到金博士的輪盤賭推算法,還是像你的目的一
樣?”
女貓王突然狂笑說:“你也未免太天真了,既有更大更方便的財路,那種彫蟲小技
誰還看得上眼!”
阿義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這兩方面急於找到那對夫婦的目的。
於是正色說:
“老實告訴你吧,這次的事情,完全是石坤拉的線。實際上他也是從間接關係認識
金太太的,而我卻連金博士的面都未見到。金太太當時要求我由她替我化裝成金博士,
陪同她去那秘密賭場一趟,代價是二十萬比索……”
沒等他說完,女貓王忽然接口說:
“這些我都知道了,現在我只問,你對於二十萬比索,或者比這數字更大的代價有
興趣嗎?”
阿義回答說:
“那得看你的條件是什麼,假使一定要我說出他們的下落,縱然我有興趣,也只能
看著二十萬比索或更多的錢干瞪眼!”
女貓王有些氣憤,大概認為阿義是撒謊,但她並不發作,把一名貓女召到一旁去,
輕聲交代了幾句。
等那貓女領命而去,鑽出了矮門。女貓王才回到阿義面前來,冷聲說:“現在我改
變了主意,決定讓你離開這裡。不過,你回去之後,最好考慮考慮,如果對二十萬比索
或者比這數字更大的代價發生興趣,不妨隨時去侍衛街走走,到時候我自有辦法跟你聯
絡的!”
阿義尚未置可否,領命而去的女貓,已從矮門鑽進來,只見她手裡持著個深色小玻
璃瓶,及一小塊毛巾,直接走到他面前。
貓女轉開瓶蓋,將瓶內的液體,灑了一些在小毛巾上。阿義突覺一股強烈的怪味沖
鼻,嗅出那是“哥羅方”的氣味!
“你們……”阿義話猶未了,貓女已將小毛巾按上他的口鼻之上。
“哥羅方”的氣味非常強烈而難聞,儘管他強自屏住呼吸,但無法支持較長的時間。
當他實在強忍不住,迫不得已換了口氣時,終於吸入了呼吸器官,頓時失去了知
覺……
不知又過了多少時間,當阿義再度清醒過來時,發覺己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
他一骨碌從床上坐起,一眼就瞥見房間裡多了樣東西,使他不由地怔住了。
這是座男性的全身裸體石膏像,比真人稍大,雕塑的技巧並不高明,看上去有點粗
制濫造的感覺。
阿義自己幾乎成了石膏像,幸好女貓王臨時改變主意,把他用“哥羅方”昏迷了送
回來。可是他不明白,女貓王為什麼還送了這座巨大的石膏塑像?
他忙不迭下了床,上前定神一看,想不到這座石膏像的臉型竟然酷似石坤!
突然之間,一個可怕的意念湧現出來,難道石坤已遭毒手,被塑成了石膏像?
這一驚非同小可,嚇得他頓覺張惶失措起來。
昨夜他被那只大黑貓抓傷,隨即失去知覺時,石坤正逼著那少婦上樓,進了臥房,
欲以特別的報復方法,在那女人身上發洩被鞭撻之恨。
連阿義都著了“黑貓黨”的門道,石坤是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大老粗,還能比
他更機警不成?
毫無疑問,石坤一定也落在“黑貓黨”手裡,而且不幸遭了毒手,被塑成了這座石
膏像!
阿義不禁驚怒交加,全身機伶伶地連打了兩個寒顫,一股怒火從心裡升起,使他頓
覺血液沸騰,彷彿每一個細胞都在爆炸開來。
他與石坤雖不是割頭換頸的生死之交,畢竟在一起共過難,也吃過苦頭,更在一起
分享過苦中作樂的情趣。
然而,現在石坤已變成了一座石膏像。這種殘酷的死法,無異是把一個活生生的人
活埋在土中!
難道“黑貓黨”此舉,是在以石坤殺雞儆猴,對阿義的一種威脅?
阿義一向最重義氣,目睹石坤的慘死,面對石膏像,足足凝視了十分鐘,終於咬牙
切齒地恨聲說:“老石,我若不為你報仇,就誓不為人!”
悲憤欲絕之下,他立即沖出了房。
阿義一心要為石坤報仇,去向“黑貓黨”算帳,於是獨自趕到了侍衛街來。
現在已是下午兩點,距離他被大黑貓抓傷,隨即昏迷不醒,已然將近整整十個小時。
女貓王在決定放走他時,曾說要他回去考慮考慮,如果對二十萬比索,或者更大的
代價發生興趣,就隨時來侍衛街,她們自有辦法跟他取得聯絡,但卻又未加說明,如何
才能找到她們。因此他只好滿街亂轉,主要的是暴露目標,希望被“黑貓黨”發現他。
不過,他此刻並非為重酬而來,而是決心要為石坤報仇!
這時他忽然想到,石坤既已遭了毒手,那麼姓羅的少婦?
念猶未了,突見迎面而來四名年青女郎,她們分別穿著白色、粉紅、淡黃及淺青色
的緊身褲。上身一律是模仿男式的大花襯衫,長及大腿,看上去頗為灑脫、俏麗。
每一個女郎均戴著式樣不同的草帽,最流行的花寬邊太陽眼鏡,並且各掛一只長肩
帶的漂亮手提包。
這四個豐姿綽約的女郎,簡直是在招搖過市,她們所經之處,立即引起行人的注目。
尤其是一些好色之徒,更是對她們垂涎欲滴。
阿義則不然,他彷彿是冤家路窄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因為在他看來,這四個故意引
人側目的女郎,很可能即是“黑貓黨”的貓女!
他索性停了下來,站在街邊,準備等她們走過來向他打招呼。
不料四個女郎迎面走來,竟連看都未看他一眼,就從他面前走了過去。
阿義頗覺意外,也大感失望,但仍不死心,立即亦步亦趨地跟在了她們後面。
跟了一段路,其中一名女郎似已覺出被人跟蹤,突然回過頭來瞥了他一眼,隨即向
身旁的女郎輕聲說了兩句什麼。
那女郎也把頭一回,狀至不屑地瞪了阿義一眼,向先發現被跟蹤的女郎說了聲:
“神經病!”
阿義聽在耳朵裡,被她們譏笑為神經病,已覺面紅耳赤,大概是被她們當成為在盯
梢的色狼吧?
正在越趄不前之際,突有一輛轎車駛來,在他身邊停下了。車門一開,迅速下來兩
名西裝革履的大漢。他們的右手都插在上裝口袋裡,而且凸起一塊,使人一看就知道他
們手裡握著手槍。
阿義暗自一怔,兩名大漢已上前,一左一右,把他夾在當中。
一名大漢冷聲說:
“對不起,我們馬老闆在車上,想跟你說幾句話!”
阿義瞥了他們一眼,毫不在乎地說:
“他是你們的老闆,可不是我的老闆,別在我面前端架子,有話就自己下車來跟我
說!”
兩名大漢正待發作,姓馬的已下了車,他似乎不願當街鬧事,以免惹出不必要的麻
煩。
阿義昨夜在那秘密賭場裡,已經見過這位主持人,想不到這傢伙居然親自出馬了,
大概事態很嚴重吧。
常言說得很好,閻王好見,小鬼難纏。這位姓馬的倒不像兩名大漢那樣盛氣凌人,
他走到阿義面前,居然很禮貌地把手一伸說:
“張兄,我們又見面了……”
阿義並不把手伸出,冷漠地說:“對不起,有話就快說吧,我還有事!”
姓馬的表情很尷尬,收回了伸出的手,皮笑肉不笑地說:
“好吧,我不想耽擱你太多時間,據說昨夜你們把羅小姐帶走了,到現在還沒有放
她回去,所以……”
“所以向我來要人?”阿義把眼皮朝他一翻。
姓馬的仍然是那副笑裡藏刀的嘴臉,強自一笑說:“我知道羅小姐沒跟你在一起,
只希望你告訴我們,姓石的把她弄到哪裡去了?”
阿義靈機一動,隨機應變地說:“那你可真問對了人,我也正在找石坤呢!”
“不見得吧?”姓馬的說:
“昨夜我得到消息後,曾派人分頭去追尋。結果有一批人趕到金博士的別墅去,發
現我們的旅行車和你騎的摩托車都在,足見你們曾劫持羅小姐去過那裡,可是搜遍了整
個別墅卻不見一個人影。因此我只好派了幾批人,分別留守在別墅裡,以及你和石坤住
的地方附近。直到一個小時之前我才接到報告,聽說有兩個女人,帶了批搬運夫,運了
兩隻大木箱到你住的地方去。大約過了二十分鐘,他們才帶著木箱拆卸成的木板離
去……”
阿義心裡有數,知道那兩隻大木箱,一只裝的是石膏塑像,另一只裝的就是他自己。
於是,他“噢?”了一聲,迫不及待地問:“那批人離開之後,你們沒進去看看?”
姓馬的搖搖頭:
“沒有,他們只是奉命在附近暗中監視,並未發現你回去,所以不敢擅自行動,立
即打電話向我報告。我一接到消息,就親自趕去,沒想到我的車剛到附近,卻發現你從
裡面出來……你是幾時回去的?”
阿義突然忿聲說:“老實告訴你吧,昨夜我們和那位羅小姐,都落進了‘黑貓黨’
的手裡。除了我僥倖被釋放回來之外,石坤已遭了毒手,羅小姐恐怕也是兇多吉少啦!”
姓馬的驚問:“怎麼回事?”
阿義怒哼一聲,痛恨地說:“我現在就是要找到‘黑貓黨’,弄清楚她們為什麼向
石坤下這種毒手!”
姓馬的沉思一下,忽問:“這麼說,你是真不知道羅小姐的下落羅?”
阿義斷然說:“我並不需要知道她的下落!”
“好吧!”姓馬的沉聲說:“只要確定她落在‘黑貓黨’手裡,我們總有辦法把她
找到的!”
說完,他向司機一使眼色,便帶著兩名大漢上車疾駛而去。
經這一耽擱,阿義再找那四名女郎,卻也不知她們的去向。
他急步追至街頭的轉角處,眼睛向左右一掃,仍然不見她們的人影。就這片刻之間,
四個女郎怎會突然消失無蹤了呢?
雖然他無法確定,那四個風姿綽約的女郎,究竟是不是“黑貓黨”的貓女。但除了
她們之外,這條街上並未發現更能引起他注意的目標。
秘密賭場方面既在分頭找尋姓羅的女人,足見她已失蹤,而那女人是跟石坤在一起
的,石坤已被塑成了石膏像,她還能僥倖免於難?
阿義並不關心那女人的死活,一心一意只想找到“黑貓黨”,為慘遭毒手的石坤報
仇!
最使他感到痛恨和感慨的是,石坤對一切毫不知情,僅不過是為了想從中獲得一點
報酬,出面促成這件事而已。結果到手的錢還沒有機會花用,就惹上了殺身之禍。
“黑貓黨”的目的,是要知道金維達夫婦的下落,既已釋放回了阿義又何必對石坤
下這毒手?
阿義的情緒從未像此刻這樣激動過,即使是那次替人出面排解糾紛,當眾以彈簧刀
戳穿自己的手掌,也能保持著冷靜。可是,現在他幾乎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恨不得立
即找到女貓王,跟她拼個你死我活,甚至不惜同歸於盡!
然而,除非“黑貓黨”主動跟他接觸,他卻不知道滿街的女人,哪一個才是貓女。
因此他無可奈何,只有等待對方發現目標,毫無其他的辦法。
這條小街是馬尼拉的商業中心,沿街兩側全是大商店、銀行、戲院、辦事處及餐館
等。在一世紀前,西班牙總督經常經過這條街,巡視全街。每天總督的侍衛隊在前引導,
市民夾道高呼Esoorti(即侍衛),表示總督就要來了,因而使這條小街獲得了現在的
街名。
阿義對整個馬尼拉的大街小巷,可說是了若指掌,知道整條侍衛街都是做正經生意
的商家,根本不可能有地方容“黑貓黨”利用來藏身。
不過女貓王既表示只要阿義隨時來這條街上走走,她就有辦法跟他取得聯絡,自然
是早就派人等候在侍衛街了。
那麼剛才的四個妙齡女郎,究竟是不是貓女呢?
難道是發現他被姓馬的攔在街邊,不敢貿然暴露身份,所以趕快溜之大吉了?
阿義從街頭走到街尾,再從街尾走到街頭,來回走了兩遍,仍然未見任何人上前跟
他搭訕。
這十多小時裡,他滴水未進。街雖不長,來回走了兩趟頓覺又饑又渴起來。尤其滿
腔怒火,加上心情煩躁,使他終於按捺不住,忿然離開了侍衛街。
他雇車來到經常去的小酒吧,要了瓶啤酒解渴。
酒吧裡上午的生意很清淡,整個酒吧裡沒幾個人,酒娘們閒得無聊,都在角落的卡
座裡打盹,以便養精蓄銳,等到晚上好多賺幾杯酒錢。
一名不知趣的妖艷吧娘,居然走過來搭訕:
“小張,干嘛愁眉苦臉的,心裡有什麼不痛快的事?請我喝一杯吧,讓我替你……”
不料話猶未了,已被阿義手一揮,怒斥:
“滾開!別來煩我!”
吧娘嚇得一怔,只好聳聳肩趕快走開。
阿義心煩意亂,攆走了吧娘之後,似覺啤酒喝得不過癮,立即吩咐酒保送來雙杯份
的威士忌。
一杯接一杯,連他自己都記不得喝下了多少杯,最後他終於喝得酩酊大醉,付了帳,
踉踉蹌蹌地走出了酒吧。
酒能亂性,也能暫時使人麻醉,渾忘一切煩惱。男人喝醉了酒,只有兩種方法發洩
情緒,不是大吵大鬧發酒瘋,就是找女人。
阿義從未真正醉過,所以他不曾借酒裝瘋。
但他今天是想借酒澆愁,結果真正的喝醉了。而他生平第一次喝醉,卻想到了找女
人去發洩!
剛想到女人,忽覺一股濃香沁入心肺,同時臂彎裡伸出一條女人的手臂,挽住了他
的臂膀。
他側轉頭來,用力睜開幾乎合攏的眼睛一看,發現挽住他的是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
的嬌艷女郎。
儘管他的視線已模糊得迷迷茫茫地,仍能覺出這女郎很面熟,似乎曾在什麼地方見
過,但他一時無法記憶起來。
難道遇上了貓女?
不會吧,他這時是酒醉心明,認為這女郎絕不是貓女,因為他根本沒見過貓女的廬
山真面目,絕不可能有面熟的感覺。
“你,你是誰?……”阿義醉態畢露地問她。
女郎笑而不答,一招手,便見一部轎車駛來,停在他們面前。
阿義又問了一句:
“你帶我上哪裡去?”
女郎嫣然一笑,開了車門說:
“帶你去好地方!”
“好地方?哈哈……”阿義突然狂笑起來。
他已毫無主見,任由女郎把他扶上車,立即風馳電掣而去。
一個急轉彎,頓使他坐不穩,身體一側倒在女郎的身上,竟然呼呼大睡了。
迷迷糊糊中,阿義不知被載到了什麼地方。
他是生平第一次喝醉酒,而且是真的醉了。能夠嘗嘗醉的滋味倒也不壞,可是他不
該在這種時候醉倒。
更糟的是,他根本不知道醉後發生了些什麼事,完全處於被動之下,任憑那女郎的
擺佈……
當酒意逐漸消失時,他睜開眼睛一看,發現如同置身在一片白茫茫的濃霧瀰漫中。
但他隨即分辨出這不是霧,而是滿屋的水蒸氣。
實際上他是躺在一床墊著厚厚的海綿,包以皮面的按摩台上。全身衣服又被剝了個
精光,僅在腰部以下,搭蓋著一條大浴巾。
而這時按摩台的兩旁,一邊站了個身穿比基尼泳裝的女郎,正在用她們纖纖玉手替
他服務,作全身按摩。
按摩是一種享受,並且能幫助醒酒,更比全身塗上石膏舒服多了。
可是阿義卻不懂得享受,他突然挺身坐起,出手如電地一把一個,抓住了兩名女郎
的手腕,厲聲喝問:
“說!這是什麼地方?”
兩名女郎出其不意地一驚,不禁失聲驚呼起來。
房外把守的人頓時被驚動,立即沖進來兩名,見狀忙不迭拔槍制止:
“不許動,放開她們!”
阿義只好放開手,嚇得兩名女郎趕緊退開一旁。
一名大漢使了個眼色:
“你們出去吧,通知卡洛斯先生一聲,就說他醒了。”
“是!”兩名女郎狠狠瞪了阿義一眼,才匆匆出房而去。
另一大漢取來阿義的衣服,朝按摩台一丟,吩咐說:
“快穿上!”
阿義挪身下了按摩台,剛把衣服穿上,便見一個滿頭蜷發,膚色黝黑的菲籍中年壯
漢走了進來。
他一眼就認出,昨夜曾在那秘密賭場見過這傢伙,當時是跟姓馬的坐在一起,全神
貫注在從熒光幕上監看整個賭場的情形。
“我叫卡洛斯,”他操著生硬的華語說:
“中國話說的不太好,請別見笑。”
阿義心知這裡不是秘密賭場,就是那私人俱樂部,於是不動聲色地說:
“那倒不用謙虛,只要我能聽得懂就行了!”
卡洛斯笑笑說:
“本來一切是由馬先生全權負責,不須要我過問的。不過,我發覺他的辦事能力很
差,所以不得不由我出面,用我的方式,把你找來談談……”
阿義不屑地說:
“是嗎?我們有什麼可談的!”
卡洛斯又笑了笑,說:
“你這個人比較乾脆,不喜歡拖泥帶水,現在我願以十萬美金的代價,請你幫忙找
到金博士夫婦,你認為這筆交易值得考慮嗎?”
十萬美金對阿義來說,幾乎等於天文數字,但他卻無動於衷,置之一笑說:
“想不到你們的價碼越抬越高了,可惜我對你們的要求愛莫能助,否則倒真想發這
筆橫財呢!”
卡洛斯的笑容消失了,忿然說:
“張先生,我知道‘黑貓黨’已找過你,並且答應給你相當代價。我雖不知確實的
數字,但我敢斷言她們的話不一定能兌現,而我卻是當場兌現。只要你點一點頭,馬上
先付一半,其餘的等找到他們就全部付清。除此之外,如果你願意加入我們,不但可以
享受這裡的一切,將來更能得到十倍以上的收穫!”
“加入你們的秘密賭場?”阿義狀至不屑地問。
卡洛斯居然也以不屑的口氣說:
“賭場算得了什麼,就算把整個賭場交由你主持,那也沒多大出息!”
阿義趁機問:
“那你要我加入什麼?”
卡洛斯卻賣起關子來:
“目前還不便告訴你,如果你有誠意,到時候自然會知道的。現在我只能打個比喻,
用那個賭場跟我要你加入的相比,等於是小巫見大巫,這樣說你總該明白了吧!”
其實阿義己聽女貓王說過,有關那龐大秘密組織的情形。他既不是科學家,又不是
技術人員,要他加入能派什麼用場?這傢伙分明是在亂開空頭支票,企圖驅使他入殼罷
了。
阿義正想趁此機會,從這傢伙口中探聽出些什麼,忽見一名穿比基尼泳裝的女郎進
來,向卡洛斯附耳輕聲嘀咕了幾句。
卡洛斯微微點了下頭,等那女郎出了房,始說:
“我去接個電話,你不妨先考慮考慮,回頭希望你能給我一個肯定的答覆。”
說完,他又輕聲交代了兩名大漢,才逕自走了出去。
阿義在兩名大漢的槍口監視下,一時也想不出脫身之計,他這時真後悔,不該喝上
那麼多酒,以致誤了大事。
本來他去侍衛街,是打算撞上貓女們,帶他去見女貓王,以便當面向那女人興師問
罪,逼她對石坤的慘遭毒手還出個交代。
結果沒發現“黑貓黨”的形蹤,倒被姓馬的跟蹤而至。
他也不知道那四個招搖過市的女郎,究竟是不是貓女,或者是為了發覺他被姓馬的
跟蹤,才不便暴露身份。
總之,最後他不該去喝酒,而且喝得酩酊大醉。
酒能誤事,這話確實一點不假,如果當時他不去買醉,而耐著性子在侍衛街多走兩
趟,說不定貓女會出現呢。
現在後悔也無濟於事,必須設法脫身離開這裡,再趕到侍衛街去撞撞看。因為女貓
王說過,他隨時都可以去,並未指定時間。
這兩個虎視眈眈的大漢倒不難打發,阿義根本不把他們放在心上,只怕外面戒備森
嚴,不容易闖得出去。
就在他暗自盤算,蠢蠢欲動之際,忽見一名大漢,提著救火的太平斧闖了進來。
這傢伙來勢洶洶,一言不發,只把眼光一掃,發現了阿義站在按摩台旁,就沖過去
舉斧向他當頭劈下!
阿義一閃身,避了開去,使那傢伙一斧劈空。“咚”地一聲,劈在地板上。
兩名大漢頓吃一驚,忙不迭向前將他執住,喝問:
“這是干嘛?你瘋啦!”
那傢伙已形同瘋狂,兩眼發紅,額上根根青筋直冒,怒聲大喝:
“我大哥背上挨了這小子兩刀,從昨夜到現在還昏迷不醒,今天我非跟這小子拼了
不可!”
兩名大漢為了尚要監視阿義,以致無法使出全力抓緊這傢伙的胳臂,被他奮力雙臂
齊甩,推得他們踉蹌倒退了幾步。
斧頭劈進地板很深,阿義趁那傢伙連拔兩次尚未拔起,突然把心一橫,來了個先發
制人。
他是以玩狠出名的,狠勁一發,千軍萬馬也阻擋不了。只見他沖上前來,飛起一腳,
狠狠地踢上那傢伙的小腹部位。
“哇!……”那傢伙慘叫一聲,撒手放開了斧頭,雙手急捧小腹蹲了下去。
阿義毫不客氣,再補上一腳,踹得那傢伙倒在地板上,痛得捧著肚子滿地亂滾。
兩名大漢欲阻不及,不禁驚怒交加,急以槍口對著阿義喝令:
“不許動!”
阿義充耳不聞,猛用雙手拔起太平斧,回身就向兩名大漢揮斧攻去,逼使他們連連
後退。
他們既不敢貿然開槍,又懾於小子阿義的狠名,眼看他來勢太猛,銳不可擋,嚇得
驚慌失措起來。
一名大漢總算想到了求援,向外大聲呼救:
“快來人呀!……”
阿義從昨夜到現在,接連幾次落在“黑貓黨”與這幫人手裡,雖然被石膏塗在身上,
實際上並未損傷一根汗毛,也未吃到苦頭,但心裡憋足了氣。
現在他已橫了心,決定要出出氣,讓這批傢伙知道他不是好惹的。否則,老虎不發
威,還把他當成了個病貓吶!
一時怒從心頭起,他根本不管對方敢不敢開槍,揮動利斧就連連猛劈,那股勇猛之
勁,簡直像“水滸傳”裡的黑旋風李逵,“三國志”中的猛張飛!
兩名大漢嚇得魂不附體,眼看阿義已逼近,退又無處可退。到了這生死關頭,他們
也顧不得什麼命令不命令了,突然雙雙舉槍齊發。
阿義看準了他們只是鳴槍示威,虛張聲勢,不敢當真射擊目標。因此他毫不在乎,
突聞“呼——”地一聲,利斧竟脫手飛去。
這一斧擲來,劈進了牆壁,牢牢地嵌住,距離兩名大漢的頭部不及半尺!
兩名大漢驚出了一身冷汗,兩腿一軟,居然背靠牆壁滑坐了下去。
阿義在擲出利斧的同時,早已奮不顧身地撲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下了一名
大漢手裡的槍。
另一名大漢忙不迭自動丟下了槍,舉起雙手:
“請別開槍,饒,饒我一命……”
直到這時候,卡洛斯才帶著幾名大漢趕來,闖進來一看,只見阿義已以槍口對準了
他。
這傢伙一看情勢不妙,掉頭就想奪門逃出,但阿義已經扣動扳機“砰”地一響,一
發子彈疾射而出,射在了門的磨砂玻璃板上,“嘩啦啦”地擊了個粉碎!
卡洛斯魂飛天外,嚇得不敢動了。
他只好阻止其他的人進入,舉起雙手回過身來,張目一笑說:
“張先生,我們有話好說,何必……”
阿義怒哼一聲說:
“哼!我要不動手,早就讓斧頭劈了!”
卡洛斯眼光一掃,這才發現那倒在地上呻吟不絕的大漢。他心裡似已明白是怎麼回
事了,不禁驚怒交加地說:
“我以人格保證這不是我授意的。這傢伙居然敢擅自行動,冒犯了張先生,現在可
以任由你對他如何處置!”
阿義置之一笑,輕描淡寫地說:
“讓我處置他,我倒懶得動手了,反正他已挨了我兩腳!”
卡洛斯忙陪笑臉說:
“憑張先生的名氣,自然不會跟這種人計較,張先生既然不屑動手,回頭就交由我
們發落吧!”
阿義站了起來,走向門口說:
“那麼我還有事,先告辭了!”
卡洛斯急說:
“我們的事還沒談出結果……”
“抱歉!”阿義說:
“你們已經耽誤了我的正事,現在我得先去找‘黑貓黨’,完事以後才輪到你們!”
卡洛斯詫異地問:
“你知道她們在什麼地方?”
阿義冷聲說:
“我當然無法找到她們,但她們可以找到我!”
卡洛斯猶豫了一下,忽說:
“其實你真找她們,我倒知道去哪裡找……”
“哦?”阿義迫不及待地追問:
“你真的知道?”
卡洛斯微微把頭一點說:
“剛才是馬先生打來的電話,他已遇上了黑貓黨的人。女貓王要跟我們當面談判,
所以我得立刻趕去。”
阿義不禁心裡暗喜,當機立斷說:
“好,我跟你一起去!”
卡洛斯面有難色地說:
“我們還不知道女貓王要談什麼,你跟我一起去,是否……”
阿義斷然說:
“我不影響你們的談判,等你們先談完了,我再跟女貓王解決我們之間的事!”
卡洛斯看出他執意甚堅,而且手裡又有槍,終於無可奈何,勉為其難地同意了。
女貓王約定的地點,是在聖地牙哥堡。
這古堡如今已是一片廢墟,過去曾作為防守馬尼拉的重要堡壘,也曾用作囚犯集中
營。日本佔領時期,更把這地方作為秘密機關,建有刑訊室及地牢,被人視為地獄般的
恐怖之地。
因為凡是被送到這裡來的,無論男女老少,從來沒有一個人能活著離去!
姓馬的早已把車停在附近,但他們連司機在內,一共只有四個人,不敢貿然進入古
堡廢墟。
等到卡洛斯偕同阿義帶著十幾名大漢,分乘三輛轎車及旅行車,浩浩蕩蕩地趕來,
聲勢才為之一壯。
但姓馬的發現阿義也跟了來,而且亦步亦趨地緊跟著卡洛斯,不禁頗覺詫異和意外。
他跟卡洛斯以英語對答了幾句,似已瞭解情況,便不再多問,領著大家一起進入古
堡廢墟,只留兩名大漢守著車子。
卡洛斯邊走邊問:
“女貓王還沒到吧?”
姓馬的回答說:
“我們已來了將近半個小時,尚未發現附近有任何動靜,大概……”
正說之間,突見古堡裡闖出個貓女打扮的女郎,振聲招呼說:
“我們已候駕多時,請進古堡來吧!”
姓馬的暗自一怔,想不到黑貓黨早已嚴陣以待,而他卻渾然未覺,以為人家還沒來
呢!
他急命一部分人散佈在外,只帶著四名大漢,偕同卡洛斯和阿義,硬著頭皮走向古
堡。
其實這座古堡已是斷垣殘壁,牆不足以避風,頂不足日曬雨淋,只是保留著原來形
狀的一個空架子,形同羅馬廢墟上的古跡。
進入古堡一看,果然十幾名貓女早已嚴陣以待,散佈在四面八方。
一堵橫牆的缺口處,威風凜凜地站著個與貓女一式打扮的麗人,右腳踩在缺口上,
頭上比別人多戴一頂后冠,顯然她就是“黑貓黨”的首領女貓王。
她大概早已等得不耐煩了,劈頭就說:
“你們的動作真慢,我們已經來了快一個小時!”
姓馬的只好上前表示歉意:
“很抱歉,因為你指定非卡洛斯先生親自來不可,我必須先以行動電話聯絡上
他……”
女貓王忽然發現了阿義,詫然問:
“怎麼還有人來湊熱鬧的?”
阿義強自忍住滿腔怒火,不願立即發作,冷冷地一笑說:
“難道我不受歡迎。”
女貓王沒有答話,向姓馬的說:
“我們最好節省時間,現在就開始談判吧!”
姓馬的老奸巨猾,故意裝出莫名其妙地說:
“我們雙方雖然都在找金博士夫婦,但誰也不知道他們的下落,更不可能是在你們
或我們手裡,不知道還有什麼可談的?”
女貓王笑笑說:
“我們打算撒手退出了,這值得一談嗎?”
“哦?”姓馬的詫然問:
“你的意思是說,你們不打算再找金博士夫婦了?”
女貓王從容不迫地說:
“如果不出我所料,他們一定是因為知道我們追蹤而至,才不得不故布疑陣,嚇得
躲了起來。只要我們一天不離開此地,他們就絕不敢露面。所以你們要想找到他們,唯
一的辦法就是讓我們離開馬尼拉!”
姓馬的皮笑肉不笑地說:
“要你們退出,大概不是這麼簡單,總有點條件或代價吧?”
“當然!”女貓王直截了當地說:
“我們已追蹤了他們兩年,不能白忙一場,所以必須有五百萬美金,我們才能離開
此地!”
姓馬的頓吃一驚,說:
“五百萬美金,你是在開玩笑吧?”
女貓王卻一本正經地說:
“一點也不是開玩笑!據我所知,有人曾替他們在瑞士銀行存進一千萬美金,這筆
錢始終沒有動過。如果你們付我五百萬美金,只要找到他們,就可逼他們交出那筆存款,
實際上你們毫無損失!”
姓馬的強自一笑說:
“這個算盤把我都打糊塗了,就算能找到他們,逼他們交出那筆存款,但我們已先
付給你們了,那我們還落個什麼?”
女貓王冷冷地說:
“比錢更有價值的是金博士,以及他手裡的一批機密資料。這兩樣對我毫無用處,
可是有人卻看成了無價之寶,而且迫切需要呢!”
姓馬的不置可否地說:
“其實我們也只不過是受人之托,收取的代價有限,僅及你開價的五分之一。至於
金博士和他手裡的什麼資料,究竟有多大價值,我也不太清楚……”
女貓王突然向卡洛斯一指說:
“這位是你們的中間人,他代表對方,總該清楚吧!”
卡洛斯只好挺身而出,不動聲色地說:
“聽你的口氣,是否已經知道了一切?”
“當然,”女貓王說:
“我不但知道一切,只要在此地待上半個月,我甚至有把握可以查出基地在什麼地
方!”
卡洛斯暗自一驚,力持鎮定說:
“既然如此,萬一我們付了你五百萬美金之後,而你卻貪得無厭,繼續不斷向我
們……”
女貓王接口說道:
“錢一到手,我們馬上就離開此地!”
卡洛斯搖搖頭說:
“那有什麼用,你們隨時可以卷土重來呀!”
“難道要我提出什麼保證?”女貓王忿聲問。
“那倒不必,”卡洛斯說:
“其實我也作不了主。不過,據我的看法,你們既知道了一切,五百萬美金可能有
人願意照付,但人家不能沒有後顧之慮,所以最好的辦法是‘黑貓黨’整個加入他們。
這麼一來,不但雙方不必彼此顧忌,而且一旦攜手合作,將來更可以大展鴻圖哩!你認
為我這建議如何?”
女貓王沉思了一陣,霍然心動說:
“好,只要條件合適,這倒可以考慮。不過,五百萬美金必須先付!”
卡洛斯振奮說:
“錢我相信不成問題,等我跟他們取得聯絡後,很快就會給你答覆。”
阿義早已按捺不住了,忽問:
“你們的事,談完了沒有?”
女貓王坦然冷笑說:
“你別神氣,現在我已不需要再找金博士夫婦,根本就用不著你了!”
卡洛斯接口說:
“這小子對我們也毫無用處,留著是後患,乾脆……”
他的話猶未了,已被阿義猛地一把推了開去。
幾名大漢欲阻不及,只見阿義霍地拔出手槍,奮不顧身地撲向了女貓王……
熾天使書城
【第五章】
6 魚目混珠
變生肘腋,使得在場的每一個人,無不張惶失措。
阿義已知雙方都想殺他滅口,只得先發制人,拔槍撲向了女貓王。
他這時已把生死置之度外,決心先親自擊斃女貓王,替慘遭毒手的石坤報仇,然後
再對付其他的人。反正殺一個夠本,殺兩個以上就有賺的——這就是他的原則,也是他
的玩命作風。
但女貓王非常機警,一個縱身翻出了斷牆缺口外,使阿義一連兩槍均未射中。
姓馬的唯恐卷入混戰,遭到無忘之災,急向他們的人招呼:
“我們走吧!”
他真聰明,索性置身事外,把情急拚命的阿義,留給了“黑貓黨”去對付。
卡洛斯當然不願湊這場熱鬧,首先就轉身沖出了古堡。
其他的人哪敢怠慢,忙不迭爭先恐後地逃了出去。
阿義的目標是女貓王,根本無暇理會他們,只顧追出斷牆缺口。
說也奇怪,古堡裡散佈在四面八方的貓女,共有十幾個之多,她們眼看女貓王被追
殺,居然一個個都在袖手旁觀,彷彿與她們漠不相干似的!
女貓王更差勁,她身為“黑貓黨”的首領,起碼總有兩手吧?
誰知她只顧逃命,連舉槍還擊都忘了。
阿義緊追不捨,瞄準目標就射。可是他一向慣用的是彈簧刀,從不用槍的,以致連
發數槍均未命中。
女貓王已逃至一條長廊的盡頭,正待奔下石階,阿義眼看距離只有幾碼,這回該彈
無虛發了吧?
不料瞄準了目標一扣扳機,撞針竟撞了個空膛!
阿義氣得狠狠一咬牙,猛將空槍照准女貓王擲去。
想不到空槍反而比子彈管用,這一擲正擊中女貓王的背部,痛得她慘呼一聲,沖跌
下了石階。
阿義飛步追了上去,發現女貓王倒在石階下的地上,正在呻吟不絕,他大喝一聲:
“看你往哪裡逃。”
三步當兩步沖下了石階,正待全身撲向女貓王時,冷不防陰暗的角落裡,竄射出兩
名大漢,雙雙向他撲了過來。
阿義沒想到這裡居然有人埋伏,只得放棄女貓王,揮拳迎戰兩名大漢。
他們的身手倒也不含糊,一出手就使出了擒拿術,合力對付阿義,使他一交手就知
道今天遇上了勁敵。
但也忽然想到,“黑貓黨”都是女的,怎麼突然跑出兩個彪形大漢?……
念猶未了,突見兩邊的橫道裡,又湧現出七八名大漢,一個個手裡均握著短槍。
阿義頓吃一驚,不料這一分神,已被兩名大漢合力以擒拿術制住。
在七八支槍的威脅下,阿義終於放棄了反抗,心想這次落在“黑貓黨”手裡,那是
必然沒命無疑了。
他並不貪生怕死,而是遺憾未能替石坤報仇,使他死也不能瞑目!
對方為首的是個平頭中年壯漢,他吩咐幾名手下上前監視著阿義,然後親自過去扶
起女貓王,關切地問:
“魯小姐,你受傷了嗎?”
女貓王苦笑說:
“組長,這差事只此一遭,下回你另請高明吧,我再也不幹了!”
那位組長見她只是跌下石階時,受了點輕傷,並無大礙,這才放心。於是扶她到一
旁,在石階上坐下來休息,隨即走到被兩名大漢制住的阿義而前,遂說:
“張先生,現在是揭開這個謎的時候了。首先我必需說明,我們曾把你的一切,調
查得很清楚。最後經過總部的同意,才決定利用你的身份,參與這次的艱巨任務……”
阿義暗自一怔,詫然問:
“什麼任務?”
那位組長正色說:
“你可能已察覺出來了,這次是受了金博士夫婦的利用。但我相信你絕對想不到,
如果由於你的關係,而使這次的任務順利完成,使我們一舉破獲那龐大的秘密組織,那
就是為全世界消滅了一個嚴重的危機!”
“有那麼嚴重?”阿義更覺驚訝了。
那位組長鄭重地說:
“我絕不是故意危言聳聽,事實上那個秘密組織,正在進行一項足以威脅整個世界
安全的陰謀。一旦成為事實,他們即可向世界各國勒索,開價起碼是在一億美金以上
呢!”
阿義已聽女貓王說過,那秘密組織是以干擾電波為威脅,企圖達到敲詐勒索的目的。
現在聽這位組長一說,雖未說明詳情,顯然已與女貓王說的不謀而合,是確有其事了。
但是,他們又是哪方面的人呢?
沒等他發問,那位組長已表明了身份,說:
“現在你可能急於想知道,我們究竟是干什麼的。不妨讓我告訴你吧,我叫嚴正輝,
是此地反黑總部,特勤第二小組的組長。這次由國際刑警組織,及美國聯邦調查局派來
的人,加上我們特勤第二小組的全部人手,聯合組成了一個專案小組,一切行動就是由
本人負責。”
阿義仍然莫名其妙地問:
“那你們為什麼要把我扯進去?”
嚴正輝當即把一切說明,原來早在兩年之前,美國情報人員已知道有個龐大的秘密
組織,正在暗中策劃建立一處秘密基地,企圖利用強力電波的干擾,使全世界的衛星電
訊受到影響,同時足以改變發射飛彈的航向。
一旦成為事實,整個世界必然大受威脅,那時勢必接受他們的任何勒索。
可是,這秘密組織始終無法查明,更不知道他們的基地將建立在什麼地方。
因此美國情報當局,經過慎重周密的研究,決定以金維達為餌,授意他提前辭去太
空研究發展中心的工作,而以賭客的姿態出現在拉斯維加斯。
金維達利用工余之暇,研究出一套輪盤賭推算法,這倒不是假的,確實能穩操勝券。
但他去拉斯維加斯,並非是為了贏錢,而是奉命前往,故意透過情報人員放出空氣,讓
那秘密組織方面,知道他竊取了一批機密資料,希望找到適當的買主待價而沽。
據美國情報當局獲悉,那秘密組織的經費來源,很可能是自世界各大賭城,因此把
金維達這個誘餌放在了拉斯維加斯。
果然不出所料,首先上鉤的就是施蘭君!
她受了那秘密組織的威逼利誘,利用她過去是金維達得意高徒的身份,奉命趕去搭
線。
當時師生在賭城相逢,一拍即合,再由施蘭君通知對方,派人來與金維達當面正式
談判。
結果被“黑貓黨”得到風聲,也想從中插一上腳,以致弄得對方根本未敢露面。
第二次的談判改在蒙地卡羅,結果又被“黑貓黨”趕去,使得談判再度告吹了。
由於“黑貓黨”的毫不放鬆,迫使得金維達這對有名無實的夫婦,到處東藏西躲,
逃避她們的追蹤,直到最後才在芝加哥與那秘密組織取得聯繫。
談判的結果,是由對方先以金維達的名義,在瑞士銀行存入一千萬美金,然後持存
款證明去取那批資料。
施蘭君完全是受了威逼利誘,答應成交之後酬謝她五百萬美金,而她並不知道那秘
密組織的一切。
因此美國情報當局的安排是想以金維達為餌,設下圈套抓住對方接頭的人,或者跟
蹤那人查出他們的大本營,然後來個一網打盡。
沒想到施蘭君最後接到的命令,竟是要她等金維達準備好資料時,出其不意地開槍
將他擊斃,奪了資料就走,則一千萬美金將盡歸她所有。
施蘭君畢竟於心不忍,正待警告金維達逃命,不料對方的幾名槍手已經突然掩至,
逼令他們將資料交出,臨去時竟打算把他們雙雙殺了滅口。
金維達首當其沖,被擊中兩槍,施蘭君正在千鈞一髮之際,幸而暗中保護的情報人
員及時趕到,救下了她一命。
雙方激戰中,幾名槍手均遭擊斃,可惜並未抓住任何一個活口。
金維達傷中要害,在臨終前說明了自己的任務,並且曉以大義,希望施蘭君能協助
情報人員,破獲那足以危害整個世界的秘密組織。
施蘭君至此已覺悟,心知縱然受那秘密組織利用,最後仍然是吃力不討好,難免一
死,因此毅然決心要為金維達報仇。
於是,那秘密組織並未得到那批資料,也不知道金維達被擊斃,甚至不知派去的那
批槍手的去向,而那一千萬美金,一直就存在瑞士的銀行裡。
秘密組織方面,由於派出一批槍手始終未回去覆命,自然知道他們出了事,因此急
於追查金維達夫婦的下落,以便查明究竟出了什麼事。
而“黑貓黨”方面也不罷不休,志在必得地非找到這對夫婦不可。
其實金維達己死於非命,施蘭君則受到情報人員的嚴密保護,從此不再露面。
直到半年前,美國情報人員獲得證實,那秘密組織的基地,可能是建立在菲律賓的
某座孤島上。
時機已成熟,於是由聯邦調查局,會同國際刑警組織,組成了一個專案小組。由一
名干員冒充金維達,偕同施蘭君潛來馬尼拉,匿居在郊外的別墅裡。
實際上,那幾名男女,即是由嚴正輝這方面派去的。
這次仍然是佈下了誘餌,希望對方上鉤。
因為對方一旦獲悉這對夫婦在馬尼拉,勢必要來找他們。而專案小組早已暗中佈下
了天羅地網,只要對方的人一露面,就得自投羅網。
沒想到對方真沉得住氣,也真夠謹慎小心,居然始終毫無動靜。直到幾天前,才由
那秘密賭場出面,通知冒充的金維達,表示要以高價收買他研究出的輪盤賭推算法。
嚴正輝得到通知,立即會同來自美國的專案小組人員,召開緊急會商。研判的結果,
一致認為是那秘密組織在幕後主使,買通了那秘密賭場替他們出面。
此舉的目的,顯然是要證實,這對夫婦究竟是不是金維達與施蘭君,唯恐他們是冒
牌貨。
在這同時,專案小組又得到消息,獲悉“黑貓黨”已聞風而至,正在等候女貓王趕
來采取行動。
經過幾方面的商討,最後終於決定將計就計,故布疑陣,使“黑貓黨”與秘密賭場
雙方互相猜疑,甚至發生正面沖突,以迫使那秘密組織非出面不可。
但是,施蘭君與冒充的金維達,非得去一趟那秘密賭場,才能使那秘密組織相信他
們不是冒充的。
問題是那冒充金維達的干員,戴上面具雖能以假亂真,可是萬一被賭場的人為難,
就沒有把握能脫身。
想來想去,終於想到了以玩狠出名的小子阿義!
因為由他戴上面具冒充,不但可以保護施蘭君脫身逃出賭場,必要時更可以有個藉
口,表示是怕賭場方面心懷叵測,不得不防他們一手。
小子阿義在當地是以玩狠出名的,縱然寡不敵眾,萬一被賭場的人制住,被迫說出
一切,那也不致揭穿留在別墅裡的金維達,居然也是冒充的呀!
何況專案小組方面早已另有安排,等阿義陪同施蘭君剛被接走後不久,就派了一批
女干員,化裝成“黑貓黨”前往,把冒充的金維達劫持而去。
這一著是預留退步,萬一阿義的身份當場被揭穿,不論他是否能保護施蘭君脫身,
賭場方面勢必立即派人趕到別墅來。
等他們趕去,獲知金維達已被“黑貓黨”擄走,除了怪己方來遲一步,以致被別人
捷足先登之外,又能奈何。
嚴正輝的計劃和安排非常周密,處處都考慮到了,甚至想到了可能發生的每一種情
況。但百密一疏,萬沒想到阿義落在“黑貓黨”手裡,以致使整個情勢急轉直下。
專案小組已是勢在必行,只好按照原定計劃,派人冒“黑貓黨”的名,要姓馬的與
卡洛斯來這裡談判。
因為卡洛斯是代表那秘密組織出面,一切由他跟姓馬的接頭,假女貓王所提出的條
件,是要五百萬美金,始答應離開馬尼拉。
這條件卡洛斯不敢擅自作主,勢必向那秘密組織請示。而專案小組早已完成一切部
署,無論他以任何方法跟那秘密組織聯絡,都逃不過他們的耳目。
只要抓住線索,知道那秘密組織的負責人是誰,以及聯絡的地址,再追查那秘密基
地,就不難一舉破獲了。
姓馬的果然信以為真,不知女貓王是冒充的,立即通知了卡洛斯趕來,結果阿義也
跟來湊上了這場熱鬧。
嚴正輝說到這裡,不禁笑了笑,指著坐在石階上休息的假女貓王:“這位魯小姐,
實際上就是我們特勤第二小組的人!”
阿義這才恍然大悟,難怪這位“女貓王”一個勁地逃,並不開槍還擊。假使遇上了
真的女貓王,那就不至於對他手下留情了。
他忍不住好奇地問:
“那麼金太太並沒出事羅?”
嚴正輝笑笑說:
“當然沒出事,那座別墅過去曾是一個販毒組織的大本營,裡面築有幾個密室,還
有一條密道。這次我們利用那座別墅,就是為了以防萬一起見。當你們發覺金太太失蹤
時,實際上她就藏在密室裡!”
阿義沉默了一下,忽問:
“現在我能為你們效什麼勞呢?”
嚴正輝正色說:
“本來我們並沒想到,你會跟卡洛斯一起來,現在他們可能以為你已送命在女貓王
手裡。而據我們所知,女貓王還指望從你這方面,查出金博士夫婦的下落。並且她們也
可能發現你跟卡洛斯有過接觸,所以你必須再去侍衛街。如果她們跟你取得聯繫,你不
妨告訴女貓王,就說卡洛斯已開出條件,願以相當代價要你交出金博士夫婦。而你希望
獲得更高的代價,女貓王必然信以為真,無論她表示願付你多少,你就答應。不過必須
堅持一點,就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約她們今夜在那別墅交款,然後帶她們去找金博士夫
婦。你的任務就是這個,其它的一切不用管,由我們來安排。”
阿義對這任務極感興趣,當即毫不猶豫地一口答應下來,但忽然想起石坤的慘死,
不禁忿聲說:
“不過我有個條件,就是女貓王必須交由我親自處理!”
“為什麼?”嚴正輝問。
阿義沉痛地說:
“因為我的好友石坤,死在了她們手裡!”
不料嚴正輝卻哈哈大笑說:
“原來你是打算為石坤報仇,那倒大可不必,石坤與那姓羅的女人,都還在她們手
裡啊!”
“哦?”阿義怔地說:
“可是那座石膏像……”
嚴正輝接口說:
“那只是用的激將法,女貓王怕你不為財色所動,不去侍衛街找她們,所以故意塑
了石膏像。使你以為石坤已遭毒手,那就非去找她們算帳不可啦!”
阿義終於恍然大悟,聽說石坤尚活著,這倒是個令人振奮的消息。但人尚在“黑貓
黨”手裡,必須把石坤安全救出,才能真正放心。
於是,他迫不及待地說:
“那麼我現在就去侍衛街走一趟!”
嚴正輝當即同意,在走上石階後,又向他叮囑:
“萬一遇上那賭場出面的人,你就說女貓王逃走了,以免引起他們的懷疑。”
阿義點點頭,十來個人相偕走到剛才雙方談判的地方,發現兩名假貓女正在收拾現
場,而其他的“貓女”,原來全是充氣的橡皮人。
難怪當阿義突然發動時,“她們”都袖手旁觀,按兵不動,想不到是擺在四面八方
充場面,故意虛張聲勢的!
熾天使書城
【第六章】
7 放長線釣大魚
阿義的心情,從來沒有這樣輕鬆愉快過,當他獲知石坤並未遭毒手的消息之後,真
比得到一百萬美金更興奮!
現在,他又獨自來到了侍衛街。
任何人遇上煩惱或者心煩意亂時,都不會感覺饑餓。阿義也不例外,直到這時候,
他才想起已經整整十幾個小時滴水未進——喝的酒不算。
這條街上餐館很多,他隨便選了一家,進去找個卡座,叫了份快餐,就狼吞虎嚥起
來。
他邊吃邊想,知道女貓王之所以把他送回,完全是以為他知道金博士夫婦的下落。
認為他醒來一看石坤被塑成了石膏像,必然驚怒交加,首先想必是去找那對夫婦,通知
他們石坤已遭毒手,然後再去找“黑貓黨”算帳。
女貓王的目的,顯然是想利用他,跟蹤他查明那對夫婦藏匿的地點,以便出其不意
地向他們采取行動。
因為阿義與石坤是為了他們,才卷進這個漩渦的,如今石坤出了事,不找他們交涉
找誰?……
正在這時候,突覺眼前一亮,使他不由自主地抬起了眼睛。定神一看,站在面前的
竟是個嫵媚嬌艷的女郎,春風滿面地向他微笑著。
這女郎很面熟,她是誰呢?
阿義並不健忘,猛然記了起來,她就是昨夜潛入他房中,脫光了衣服躺在床上等他
回去,結果卻趁他去打電話給石坤之際,不辭而別,悄然溜之大吉的那女郎!
他幾乎把這女郎的事整個忘了,否則剛才在古堡問問嚴正輝,也許知道她的身份。
現在這身份不明的女郎突然再度出現,頗使他覺得意外,不由地發起愣來。
女郎卻像遇見熟朋友似的,逕自在對面坐了下來,嫣然一笑說:“這樣瞪著我干嘛,
難道不記得我了?”
阿義冷哼一聲,諷刺說:“昨夜你什麼也沒穿,今天穿的這樣漂亮,我自然不容易
認出是你了!”
女郎臉上微微一紅,赧然說:
“很抱歉,昨夜我有特殊的原因,臨時非離開你那裡不可,所以來不及等你回去。
不過,好在來日方長,我隨時都可以補償你……”
“現在你就是來補償我的?”阿義故意問她。
女郎搖搖頭說:
“不!我有正經事要跟你談……”
阿義不屑地冷聲說:
“你也有正經事?好吧,要跟我談正經事,就得先說明你的身份,以及昨夜不辭而
別的原因和理由,否則免談!”
女郎露出滿臉無可奈何的神情說:
“其實不需要我說明,相信你早已猜出我的身份了。昨夜我倒確實誠心誠意想跟
你……可是,當你去打電話的時候,我在窗口向外一望,發現附近好像有人在暗中監視,
所以不得不趕快穿好衣服溜走。我絕不是故意不辭而別,否則我又何必去你那裡?”
阿義“嗯”了一聲,說:
“這理由還算說得過去,但你還沒有說明身份呀!”
女郎很不自然地笑笑說:
“難道你真猜不出?”
實際上阿義是真猜不出,她既不是秘密賭場方面的人,又不是“黑貓黨”,更不是
那專案小組的人員,究竟是屬於那方面的呢?
昨夜她冒充是姓馬的派她去,打算以財色雙重誘惑,使阿義撒手不管金博士夫婦的
事,結果賭場方面根本沒有派出這麼個作風大膽的女郎。
而“黑貓黨”方面的貓女都是不以真面目示人,以免暴露身份,這女郎既然以本來
面目相見,那就絕不可能是貓女了。
至於那專案小組,那是代表官方的組織,尚有國際人士參與其事,總不會以女色為
手段辦案吧?何況根本無此必要!
阿義突然冒出一句:
“難道你是屬於那秘密組織的人?”
不料他竟歪打正著,使那女郎大吃一驚,神色突變,力持鎮定地說:“我就知道你
是故意裝的,其實你早已猜到我的身份啦!”
阿義不動聲色地說:
“那麼你要跟我談什麼正經事呢?”
女郎先向附近掃了一眼,查看一下是否有人在注意他們,然後才湊近他,輕聲說:
“我的身份很特殊,連卡洛斯和馬光祖都不知道,而我的任務就是在暗中監視他們。
因為這兩個人的辦事能力都太差勁,而且一個好色,一個貪財,兩個人搞在一起,很可
能狼狽為奸,來個彼此投其所好,而把正事擱在一邊。所以昨夜我去你那裡,主要的是
對你作個試探,以便瞭解他們究竟把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她一口氣說到這裡,留神觀察了一下阿義,見他沒有什麼特殊反應,於是接下去說:
“今天我找了你一天,最後發現有人搬了兩隻大木箱到你住的地方去,我本來想進
去看看木箱裡裝的是什麼,可是附近幾個身份不明的人物在監視,使我不敢冒險。但我
靈機一動,立即改變主意,決定跟蹤帶搬運夫送木箱去的兩個女人……”
阿義急問:
“你跟上她們了?”
女郎自鳴得意地說:
“當然!現在我要跟你談的正經事,就是我已查明她們是什麼人,並且知道你那位
姓石的朋友是在他們手裡,不知你有沒有興趣跟我打個交道?”
阿義急於想知道石坤的下落,只好委曲求全地說:
“如果這個交道對彼此有益無損,我們不妨談談。但我必須聲明在先,假使你想在
我面前耍花槍,那就不必枉費心機!”
女郎笑了笑,隨即一本正經說:
“我現在等於有求於你,怎麼可能在你面前耍花槍,你的疑心病也未免太重了吧?”
“哦!你會有求於我?”阿義詫然問。
女郎遲疑了一下,終於氣餒地說:
“老實告訴你吧,昨夜我以那種方式見你,完全是我自作主張,並未事先徵得他們
的同意,所以事後引起了他們對我的不滿。雖然我沒暴露真正的身份,但已讓你見到我
的廬山真面目,這是他們最忌諱的。他們的作風和手段我很清楚,為了安全起見,就很
可能會把我幹掉。今天我己發現有人在跟蹤我,大概是想伺機下手,因此我不得不求助
於你。只要你答應保護我的生命安全,我除了告訴你那位姓石的朋友下落,甚至願以任
何方式報答你!”
阿義置之一笑說:
“你說的倒很動聽,可惜這個故事編的不完整,而且有個大漏洞。如果他們真要決
心置你於死地,你還敢滿街亂跑,到處找我?”
女郎見他不肯相信,不禁情急說:
“我要不出來走動,只有呆在家裡束手待斃,所以才不得不冒險各處找你呀!”
阿義忽問:
“那麼我們先小人後君子,你倒說說看,如果我答應負責你的安全,你打算怎樣報
答我?”
女郎毫不猶豫地說:“無論你希望我用任何方式報答,只要我能作到的,我絕對遵
命!”
“好吧,”阿義鄭重其事地說:“我只要你說出那秘密組織的一切,包括他們的負
責人及地點!”
女郎忽然面有難色說:
“我說出來你一定不會相信,認為我是撒謊。實際上不瞞你說,到目前為止,我除
了知道他們是個龐大秘密組織,根本沒見過他們任何一個人的面!”
阿義冷冷一笑說:
“這個謊確實撒的不高明,騙三歲小孩也不會相信!”
女郎卻認真地說:
“信不信在你,我說的絕對是實話。有天夜裡我從外面回去,剛一進屋,還沒來得
及開燈,突然從門裡閃出個人來,一把抓住我伸去摸開關的手,同時用槍制住了……”
於是,她便說出了被制住之後,受那人威逼利誘的經過。
黑暗中,她無法看出那人的面目,而那人卻似乎對她的一切都了若指掌,直截了當
指出她是個女飛賊,本名叫杜燕,以化名杜秀薇來馬尼拉將近一年。
那人更指出,她在這一年之內,作過多少次竊案,向什麼人銷的髒。最後才言歸正
傳,勸她不必冒這種隨時可能失手被捕的風險,而有一條發財的捷徑。用她的姿色和身
手去干,可說是輕而易舉,並且比她干女飛賊的勾當獲利更多。
杜燕被人抓住小辮子,在威逼利誘之下,只好要求對方先說明要她干什麼,再考慮
是否能接受。
那人並不表明身份,僅說他是代表一個龐大的秘密組織。他並不要求杜燕擔任固定
工作,只在有臨時任務時,才指示她如何進行。
他更強調,任務只有兩項,一是替他們探聽消息,一是指定某人為目標,派她暗中
監視或跟蹤。必要時設法與之接近,甚至不惜犧牲色相。
而條件卻相當優厚,除了為她負擔租豪華公寓的一切費用,無論有沒有任務交付,
每週支付她一萬美金的生活費。此外,供給她轎車一輛及各種服飾,每完成一件任務再
另有代價,視任務的輕重,最低不少於一萬美金。
在重賞之下,杜燕終於同意接受。
從此,她由女飛賊搖身一變,儼然以小富婆的姿態,搬進了一幢豪華公寓裡。每當
有任務交付時,那人即以電話通知。並且按時通知她到指定的地點,去取那一萬美金的
生活費或額外酬勞。
實際上她的工作很輕鬆,總共只交付過她幾次任務,主要是暗中調查馬光祖的私生
活,經濟情況,以及那秘密賭場的背景,和一切活動情形。
這對一個獨來獨往的女飛賊來說,確實是輕而易舉,足可勝任愉快的工作。
直到幾天之前,她突然又接到那神秘人物的電話,通知她暗中監視卡洛斯與馬光祖
的接觸,查明他們的一舉一動。
杜燕只知道卡洛斯是代表那秘密組織出面,跟馬光祖接頭的人,大概是以對付她同
樣的手段,向馬光祖威逼利誘,強迫他們擔任某項工作。
她開始並不清楚這兩方面的勾結,後來才知道他們是以重酬買通馬光祖,要他設法
查明金維達夫婦是不是冒充的,然後計誘這夫婦前往賭場加以劫持。
昨晚當她把一切情形,在那神秘人物照約定的時間打電話去公寓,向對方報告後,
那人便交付她任務。待馬光祖劫持到那對夫婦後,必須密切注意他們如何處置,是否立
即交付給卡洛斯帶走。
杜燕昨夜是以女賭客的姿態出現,找到事先早已查明的門路,混進那秘密賭場的。
因此阿義化裝成金維達,陪同施蘭君去賭場的情形,她完全都親眼看到了。
她當時認出阿義左手的標志,始知這個以玩狠出名的人物,居然也介入這件事中。
所以當他們離開賭場後,她也悄然溜了出來,並且當機立斷,直接趕到阿義住的地方去
等著。
臨時無法跟那神秘人物取得聯絡,她只好自作主張,決定冒充是馬光祖派去的人。
想試探出阿義的口風,瞭解他插手這件事的實情再說。
為了求功心切,她甚至不惜犧牲色相,結果卻吃力不討好,事後被那神秘人物指責
一番。
她在電話裡已聽出對方的口氣,似乎怪她不該讓阿義認出本來面目,唯恐發生麻煩,
囑她最近幾天不得在外露面,暫停一切活動。
杜燕並不笨,她明白自己失去利用的價值,對方為了安全起見,很可能會派人來殺
她滅口。因此她不敢留在公寓裡,從昨夜開始就各處尋找阿義。
因為她在當地無人可以求助,除非阿義能答應保護,她就早晚必然難逃毒手。
結果,陰差陽錯,各處都沒有找到阿義,最後只好在他住的地方附近,找了家小旅
館,要了臨街的房間。整夜利用窗口,注意附近一帶的動靜,希望能等到他回去。
可是,她望眼欲穿,始終未見阿義的人影,直到今天下午,才發現兩個女郎,帶著
一批搬運夫,用小型貨車載運兩隻長方型的木箱前往。
她主要目的是向阿義求助,對這批人並不感興趣,突然靈機一動,決定對那兩個女
郎采取了跟蹤。
聽她說到這裡,阿義迫不及待地追問:
“你當真盯上了她們?”
杜燕點點頭說:
“我發現你那位姓石的朋友,與一個女人都落在她們手裡,立刻就急於找你。可是
各處都找不到,我忽然想起你常去的那家酒吧,誰知我剛趕到那條小街,就發現你醉醺
醺地走出來,被一個女人把你帶走了。我趕緊跟蹤那輛車子,一直跟到那賭場的聯絡站,
看著車開進那個私人俱樂部……”
“那麼我離開那裡時,你也看見了?”阿義問。
“沒有,”杜燕說:
“我本來打算守在附近的,可是當時發覺附近有幾個身份不明,形跡可疑的人物在
監視,我只好離開了。”
阿義詫異地問:
“那你又怎會跑到侍衛街來找到了我?”
杜燕回答說:
“我是怕被人暗算,只好專撿人多熱鬧的地方去,結果一到侍衛街,就發現有幾個
是‘黑貓黨’的女人在這一帶出現。所以我就在暗中注意她們,沒想到你果然也來
了……”
阿義對她說的一切,雖不敢完全相信,不過看她的表情,倒不像是撒謊。如果她真
知道石坤被劫持在什麼地方,而能帶他去找到的話,那就證實她說的是確有其事了。
她也乾脆,阿義一提出這個條件,居然毫不猶豫地一口答應。
於是,阿義當即付了賬,偕同杜燕離開餐廳。
杜燕的豪華轎車就停在附近街邊,他們相偕登車,仍然由她親自駕駛,風馳電掣地
離開了侍衛街。
阿義原是奉了嚴正輝的指示,要他來侍衛街設法跟“黑貓黨”取得聯繫,讓貓女們
帶他去見女貓王。故意表示卡洛斯已願付出相當代價,作為他交出金博士夫婦的條件,
然後再討價還價一番,使女貓王信以為真,誘她今夜前往那幢別墅。
此舉的目的,顯然是在誘使女貓王中計,率領“黑貓黨”前往,到時候予以一網盡
擒。
現在既有杜燕帶路去找“黑貓黨”,自然不必完全處於被動,干等貓女們來找他了。
不過他想到一個問題,就是這樣貿然上門去,是否會影響那專案小組的原定計劃,
或者與他們進行的方式發生沖突?
而且,此去找到“黑貓黨”藏身的地點,是不顧一切搶救石坤脫險?還是跟女貓王
當面談判,要求她們放人?這是必須事先慎加考慮的。
“你打算把姓石的救出來?”杜燕忽問。
阿義一時也拿不定主意,他漫應著說:
“回頭先看情形,再見機行事吧。”
杜燕把車駛出了市區,朝著馬尼拉灣方向疾駛。
不料行至半途,油路突然出了毛病,她一查看油表,想不到汽油竟已告罄。
“奇怪!”杜燕不禁詫異地說:
“早上我才加過二十加侖,沒跑多少路,怎麼……”
阿義情知有異,立即下車查看,果然發現汽油一路在漏著,查看油箱,竟被人戮了
個洞!
杜燕跟下車來,見狀頓吃一驚說:“這一定是有人在搞鬼,趁我進入餐廳,把車停
在街邊的時候……”
她的話猶未了,阿義見一輛轎車風馳電掣而來,看出很可能是一路跟蹤著他們的。
突然之間,阿義覺出了事態不妙,急向杜燕警告:
“快回車上去!”
可是,杜燕的行動慢了一步,未及回到車上,那部轎車已到了眼前。
車並未停,反而加足了馬力,就在經過他們之際,伸出車窗的一挺“烏滋”沖鋒槍
突然開了火。一排密集的子彈掃射過來,使杜燕欲避不及,身上連中了兩發子彈。
慘呼一聲,她撲倒在車旁。
阿義急將全身伏下,雖未被那排子彈擊中,肩膀上也掛了彩。被疾射而過的子彈擦
傷,頓時皮破血流。
他顧不得自己的傷痛,急向杜燕爬近,扶起她一看,只見這女郎胸前已綻開兩朵紅
的血花。臉色甚是慘白,顯然受的傷很不輕。
“杜小姐,你怎麼樣?”阿義驚問。
杜燕極力勉強支持著恨聲說:
“我,我早料到他們會有這一著的,現在用……用不著我了,就向我下這毒手。你
不用管我了,當心他們……趕快……”
阿義哪肯丟下她不顧,正打算把她抱上車等候有車經過時,希望能攔截下來,載送
她返回市區去急救。誰知尚未及將她抱起,那輛轎車竟然去而復返,掉轉了車頭飛駛而
來。
車上的人大概是奉命追殺杜燕,發現她跟阿義在一起,所以決心要把他們雙雙置於
死地才擺手。
阿義不禁驚怒交加,驚的是那挺“烏滋”沖鋒槍的威力,憑他再狠,也不敢輕攖其
鋒,血肉之軀畢竟抵擋不住連續發射的子彈啊!
怒的則是這班人過於心狠手辣,完全是趕盡殺絕的作風。掃射了一遍,已將杜燕擊
中還不罷休,竟又掉轉車頭疾駛而來。看這情形,大概是不把他們雙雙幹掉,唯恐回去
交不了差吧。
阿義哪敢怠慢,眼看那輛車已由遠而近,忙不迭將受傷頗重的杜燕抱起,急向路邊
的斜坡下沖去。
轉眼之間,那部車已來到他們拋錨的車前停下,除了司機留在車上,迅速跳下來三
個兇神惡煞,兩個拔槍在手,一個提著“烏滋”沖鋒槍。
他們趕到公路邊,發現阿義抱著受傷的杜燕,正沖下斜坡,打算逃入距離一百公尺
外的一片樹林,立即開火射擊。
兩支短槍的子彈如飛蝗般疾射而出,幾乎使阿義陷入了槍林彈雨的火網中。
但他不顧一切,拔腳仍向那片樹林狂奔。
一排子彈掃射過來,距離他的腳後跟不及一尺,擊起一排塵土飛揚。幸而他的命大,
居然未被擊中,在驚險萬狀下奔近了樹林。
提沖鋒槍的傢伙一聲喝令:
“追!”
三個兇神惡煞立即沖下斜坡,在後面緊追不捨。
阿義抱著杜燕,一口氣沖入林中,早已累得他上氣不接下氣。可是,根本不容他有
喘息的機會,三個傢伙已追殺到了林外。
提沖鋒槍的傢伙,大概是他們之中為首的,一直由他發號施令:“進去搜,絕不能
放過他們!”
他們仗著持有武器在手,尤其是那挺“烏滋”沖鋒槍威力驚人,阿義再狠也不足為
懼。何況杜燕受了重傷,對他無異是個累贅。
三個兇煞神追入了林內,眼光一掃,發現杜燕躺在不遠的一株大樹下呻吟不絕,阿
義卻已不知去向了。
他們眼光急向附近搜索,仍然未見阿義的人影,為首的傢伙,不禁冷哼一聲,不屑
地說:
“媽的,我還以為那小子是什麼了不起的角色,原來也不過是個貪生怕死的膽小鬼
而已。到了生死關頭,照樣也只顧自己逃命啦!”
另一大漢急問:
“我們要不要各處搜搜?”
為首的傢伙吩咐:
“這娘們交給你了,你要於心不忍就別讓她多受痛苦,補她一槍吧。老傅,你跟我
來,我們去搜那小子!”
於是,他端著沖鋒槍,帶著那叫老傅的大漢,深入了林內去搜索阿義。留下那大漢,
握著槍走近了躺在樹下呻吟不絕的杜燕。
他走近杜燕身邊,嘿然冷笑說:“小娘們,你可別怪我心狠手辣,我是為了減少你
的痛苦……”
就在他舉槍欲射之際,冷不防樹上縱下一個人,出其不意地將他撲倒,接著就是出
手如電地狠狠兩拳。
那大漢被攻了個措手不及,根本毫無還手之力,手裡緊握著的槍卻走了火。
“砰”地一響,子彈疾射而出,射向了被密茂樹葉遮住的天空。
阿義發了狠,突然把心一橫,在他爬上樹時已掏出握在手裡的彈簧刀,狠狠一刀戮
進了那大漢的胸膛!
“哇!……”一聲慘叫長鳴,那大漢握著槍的手鬆開了。
剛才的一聲槍響,那兩個傢伙以為是他補了杜燕一槍,所以未加理會。不料接著又
聽他發出這一聲慘叫,才情知大事不妙,忙不迭趕回原處來查看。
阿義向來不喜歡用槍,就像他從不習慣穿西裝革履一樣,總感覺怪彆扭的。要打架
拚命,倒不如一把彈簧刀,得心應手。
可是此刻他也明白,憑一把彈簧刀,要對付那兩個傢伙,尤其是那挺威力驚人的
“烏滋”沖鋒槍,無異是用雞蛋去碰石頭。
他雖以玩狠出名,卻犯不著為了賭狠而玩命,況且把命送在這班人手裡,絕不會有
人送他個匾,刻上“不怕死的小子阿義”幾個字!
於是奪過那大漢的槍,立即跳起身來,急向一株大樹後,利用樹身作掩護,嚴陣以
待。
“老李!老李……”那兩個傢伙一路叫著趕回來。
誰知尚未走近,一眼就瞥見那姓李的大漢,躺在距離杜燕附近不遠的地上不動了。
兩個傢伙頓吃一驚,心知阿義一定藏在附近,使姓李的大漢遭到暗算或突襲以致被
攻了個措手不及的。
就在這時候,右邊草叢中突然發出了聲響。
為首的傢伙已如驚弓之鳥,立即一轉身,就端著沖鋒槍向草叢一陣掃射。
沒想到這是阿義拋擲的一塊石頭,以轉移他們的注意力。一看他們果然中計,他便
趁機舉槍連射,使兩個傢伙驚覺上當已經遲了。
阿義雖不習慣用槍,更不是百發百中的神槍手,但由於距離很近,目標又暴露在面
前,成了個毫無掩護的肉靶,那還能射不中。
一連兩槍,居然彈無虛發,全部命中了目標。
為首的傢伙走在前面,首當其沖被擊中,慘叫一聲,扭著身子倒了下去。嚇得另一
大漢魂不附體,剛想拔腳逃命,又被阿義一槍擊中,撲倒在地上。
這大漢並未命中要害,居然負傷爬向為首的傢伙身邊,企圖抓起那挺沖鋒槍,向阿
義還以顏色。
但阿義也已情急拚命,竟奮不顧身地撲來,撲在了那大漢身上,手起刀落,一刀扎
進了他的心窩!
“哇!”那大漢慘叫一聲,頓時雙目怒睜,已告一命嗚呼。
就在這同時,留在車上的司機也趕了下來,沖入林中一看,見狀不禁大吃一驚,忙
不迭舉槍就向阿義連射。
可惜他的槍法並不高明,一連幾槍均未射中目標,反被阿義一個翻身,以仰臥的姿
勢還擊,賞了他兩顆伸腿瞪眼丸!
阿義一向玩狠並不傷人命,此刻卻在不到十分鐘之內,一口氣竟幹掉了四條人命,
足見他已忍無可忍,真正地發出了狠勁。
誠如他自己所說的,老虎不發威,就會被人看成了病貓。
那四個傢伙已不再有動靜,他才跳起身來,趕過去一看躺在地上的杜燕,已是奄奄
一息……
熾天使書城
【第七章】
8 險阻重重
由於杜燕的傷勢很重,阿義只好放棄前往馬尼拉灣的念頭。以那四個傢伙留置在公
路邊的車子,把她載返市區,急急送往醫院去急救,順便包扎自己肩膀上的傷口。
同時,他又打了個電話,通知那專案小組的負責人嚴正輝。說明他們被追殺,以及
那四個傢伙反被他一一解決的經過。
現在他正守候在手術室外,心緒顯得非常煩亂,焦灼不安地在甬道裡來回踱著。
每當手術門一開,有護士走出時,他就迎上前迫不及待地追問:“那位小姐怎麼樣
了?”
可是護士忙進忙出,根本無暇回答他提出的問題。
杜燕送進手術室急救,已經超過了半小時以上,尚無法獲知她的情況如何。阿義此
刻的心情,簡直就像熱鍋上的螞蟻。
專案小組終於派了人來,但來的不是嚴正輝,而是曾裝扮成女貓王的女郎——魯安
妮。
她先關切地問了問杜燕的情況,隨即說明嚴正輝不能親自來的原因,一則是唯恐被
人發現,可能認出他的身份。一則是他必需親自坐鎮等候各方面的消息,以便隨時發號
施令采取行動。因為警方已獲得軍方的支援,派出幾批直升機和偵察機,在展開空中的
全面搜索。希望能從附近一帶的各大小島嶼中,發現那秘密基地的目標。
其實阿義並不急於見嚴正輝,以免警方獲悉“黑貓黨”藏匿在馬尼拉灣的海邊一帶,
而立即采取行動。那樣一來,萬一女貓王惱羞成怒,首當其沖倒楣的就是石坤。
為了石坤的安全著想,他自然必需特別慎重,除非迫不得已,他絕不希望依賴警方
的力量去救出那老粗。
他之所以通知嚴正輝,主要的是希望由警方派人來醫院保護杜燕(如果她能脫險的
話),然後他才能親自去設法救出石坤,不致被陷在那裡。
同時他更希望警方派人趕赴槍戰的現場,也許可以從被擊斃的四個傢伙身上,先查
明他們的身份,再找出與那秘密組織有關的線索。
根據他開回市區的這部車子,也可以查出車主是誰的。
不過魯安妮卻提出了個問題:
“你們原來打算開車到哪裡去?”
阿義掩飾說:
“我們一走出餐廳就發覺有人在暗中監視,所以把車開到郊外,想擺脫他們的跟蹤。
誰知他們竟緊追不捨,一路跟來……”
正說之間,手術室的門開了,走出那位負責主持急救的醫師。
阿義忙不迭上前問:
“大夫,那位小姐怎樣了。”
醫師摘下口罩,神色凝重地說:
“手術很順利,兩顆子彈已經取出。不過傷的部位太接近心臟,並且傷及了右肺,
目前還沒有完全脫離險境。需要看以後的二十四小時之內,是否情況不再惡化,才知道
能不能保全她的生命。”
阿義突然激動地說:
“大夫,請你無論如何要挽救她的生命,不管需要多少醫藥費,我願意全部負責!”
其實他與杜燕之間,只不過是萍水相逢而已,既談不上深厚友誼,更扯不上感情或
愛情。但是,他已答應負責杜燕的安全,現在她萬一不幸喪生,則無異是由於他未能盡
到保護的責任。
醫師只能安慰他,表示將盡一切努力挽救杜燕的生命,但不能作任何保證。因為在
這種情況之下,所能作到的只是盡人事,聽天命,誰也沒有絕對把握,能從死神手裡奪
回這女郎的生命。
魯安妮也在一旁勸慰說:
“這裡的事交給我好了,嚴先生已經交代過,一切由我們負責。你還是去進行你的
事吧!”
阿義等醫師走開了,始鄭重其事地輕聲說:
“魯小姐,受傷的杜小姐是在受那秘密組織利用,由於在我面前暴露了真面目,他
們認為她已沒有利用價值,而且怕她洩漏秘密,所以才決心殺她滅口的。現在如果知道
她沒死,萬一查出她被送來這裡急救,就很可能……”
魯安妮有恃無恐地笑笑說:
“這個你放心,外面已經佈置了我們很多人手,醫院裡又有我在,絕對不會出問題
的。”
阿義這時是憂急交加,既對杜燕的生命感到憂慮,又為石坤落在“黑貓黨”手裡焦
急不已。但杜燕的生命已交在命運手中,他是愛莫能助,也無能為力。而救出石坤,則
是他必需全力以赴,義不容辭的。
因此他只得把醫院裡的一切,托付給魯安妮,決心單槍匹馬趕往馬尼拉灣去。
於是,他把車牌號碼告訴了魯安妮,然後便匆匆離開了醫院。
他仍然駕駛那四個傢伙的車子,駛離了市區,朝向馬尼拉灣疾駛。
一路上,他還是拿不定主意,不知應該以何種方式救出石坤,才不致影響嚴正輝的
原定計劃。
因為女貓王是要他去侍衛街,先由貓女主動跟他接觸後,再帶他去見她們的女首領。
如果現在他自行找到馬尼拉灣去,豈不表示他已知道“黑貓黨”藏匿在那一帶?
而他並不清楚確實的地點,萬一趕去找不到“黑貓黨”,反而打草驚蛇,使她們有
所顧忌,不敢貿然露面的話,那就不如采用女貓王指定的見面方式了。
石坤在“黑貓黨”手裡,至少暫時不必擔心他的安全問題,只要嚴正輝有把握能在
今夜將他們一網成擒,那老粗就不致受到任何傷害。
可是嚴正輝交付他的任務,是要誘使“黑貓黨”今夜前往郊外的那幢別墅去,才能
使她們自投羅網。阿義不禁想到一個問題,那專案小組既然耳目眾多,消息靈通,各處
均派有人暗中監視和負責跟蹤,怎會至今查不出“黑貓黨”藏匿在什麼地方?
不知嚴正輝另有計謀,還是“黑貓黨”確實行動神出鬼沒,使人無法發現她們的藏
身之處。總而言之,阿義已看出這幾方面都不是簡單好對付的,目前正在各自勾心斗角,
如同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至於最後鹿死誰手,恐怕還是個未知之數呢!
表面上看,嚴正輝負責的專案小組,似乎已穩操勝券。但除了馬光祖方面已在他們
掌握之中,“黑貓黨”方面,還沒有一人暴露出身份,甚至沒人見過她們的廬山真面目
(除了身受重傷,尚未脫離險境的杜燕之外)。
而那秘密組織更沒有人露面,卡洛斯可能只是外圍人員,僅負責跟馬光祖接頭而已。
也許他與杜燕一樣,完全是在受人利用,形同傀儡,一切都得聽從那神秘人物的指示。
就連被阿義解決掉的四個傢伙,大概也不清楚那組織的一切,僅僅只是奉命行事的
角色。縱然查明他們的身份,恐怕也不易從他們身上找到線索,查出那秘密基地的所在
地吧。
疾駛中,阿義一路想著,越想越感到困惑、煩亂……
馬尼拉灣景色宜人,它是世界上最優良的天然港灣之一,面積有七百七十公里,邊
境也有一百二十公里左右。
在這海邊一帶,有設備齊全的海濱浴場、游艇俱樂部、觀光旅社、私人豪華別墅……
碼頭一帶更是畸形繁華,到處酒吧林立,專演脫衣舞的小戲院遍布。凡是能想得出的五
花八門的名堂,只要能賺海員和水手鈔票的色情玩意,幾乎應有盡有。
阿義把車開到了港口碼頭,一時頗覺茫然不知何去何從起來。這一帶的範圍極廣,
杜燕只告訴他“黑貓黨”藏匿在馬尼拉灣,並未說出確實地點,叫他上哪裡去找?
突然之間他想到,“黑貓黨”之所以藏匿在這一帶,很可能是由於她們已發現了什
麼。因為那秘密組織是在某個尚未查出的小島上建立基地,勢必需要大量的建材、食物,
一切設備及其它的供應。那麼把這一批批的物資運往島上去,就必然要靠船隻載運。
他們自然不敢公然利用碼頭,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憑他們的神通廣大,要設法
掩護並不是難事。何況這一帶的海岸線極長,他們大可利用清冷的海邊,從事載運及人
員往返的勾當。
念及於此,阿義認為“黑貓黨”與那秘密組織方面,在碼頭公然活動的可能性不大,
值得注意的倒是比較僻靜的海邊。
於是,他當機立斷,離開了碼頭。
沒想到這輛車倒是個顯著目標,一到碼頭就引起了人暗中注意,當他駛離碼頭時,
立即受到了跟蹤。
他尚渾然未覺,一路疾駛,過了游艇俱樂部和比鄰的海濱浴場,再過去就是臨海而
建的豪華別墅區了。
經過別墅區,再向前駛,距離碼頭越遠,海邊就越顯得僻靜起來。
阿義一路在注意海邊的情形,及附近海上的船隻。突然從後視鏡中,瞥見後面有輛
車在尾隨,這才發覺已被跟蹤。他不動聲色,仍然向前疾駛。
那輛車果然緊追不捨,一路加足馬力跟來。
距離越來越近,那輛車突然以高速超車,終於搶在阿義的車前,把車頭一偏,將他
攔截住了。
阿義被迫將車沖向海邊,一個緊急剎車,將車停了下來。
那輛車上立即跳下兩名大漢,衝到阿義的車旁,向車上一望,發現只有他一個人。
而且並不認識他,似乎感到非常意外和詫異。
一名大漢喝問:
“你是什麼人?”
阿義心知他們是認出了這部車子,於是隨機應變地說:“我這部車又不是偷來的,
你們管我是誰!”
那大漢怒形於色說:
“哼!你倒是不打自招了,這部車絕不是你的。如果你不是偷來的,那就拿出證件
來給我看!”
阿義故意忿聲說:
“憑什麼?”
“就憑這個!”那大漢霍地拔出了手槍。
阿義表情逼真,故作吃驚說:
“你們是警……
那大漢把槍口一抬,咄咄逼人地喝令:
“廢話少說,如果你拿不出證件,最好就放老實些。快說!這車是怎麼弄來的?”
阿義吶吶地說:
“這,這車是別人交給我,要我開來馬尼拉灣的……”
“誰交給你的?”那大漢追問。
阿義遲疑了一下,才回答:
“是個姓李的……”
另一大漢急問:
“他們人呢?”
阿義並不立即回答,故意反問他們:
“你,你們是干什麼的?”
那大漢冷聲說:“那你不必知道!只要照直回答,他們為什麼把車交給你,人上哪
裡去了?”
阿義這才裝出無可奈何的表情說:
“他們出了事……”
“出了什麼事?”那大漢驚問。
阿義接下去說:
“他們在追蹤一個姓杜的妞兒時,遇上了一批身份不明的人,以致干了起來,結果
拼得兩敗俱傷。我剛好經過那裡,發現只有那姓李的尚奄奄一息,其他的人全掛了。我
正打算把他弄上車,送到市區去急救,卻聽到遠遠有警車趕來。姓李的大概知道自己活
不成了,就要求我別管他,趕快把他的車開往馬尼拉灣,說是有人會認出這部車子的。
只要我能把當時的情形,告訴他們的人,我就可以獲得重賞……”
那大漢又驚又急地追問:
“你說的是真話?”
阿義認真地說:
“當然是真的,要不是為了有重賞可圖,我既不發神經,又不是吃飽了沒事幹,何
必替他們把車開來!”
另一大漢卻獰笑說:
“這就不對了,他既要你把車開到馬尼拉灣,你為什麼只在碼頭轉了轉,就把車開
走了?”
阿義振振有詞地說:
“姓李的只說我把車開來馬尼拉灣,並沒有指定是什麼地方。我以為他指的應該是
碼頭,結果卻沒人認出這部車子上來攔住我問話,所以我只好把車開走……”
他說的表情逼真,使兩個大漢聽得不禁將信將疑起來。
兩個人既不敢完全聽信,又無法證實他是撒謊,事實上這部車子確實是那四個傢伙
使用的。他們要沒出事,車又怎會被這小子開回了馬尼拉灣?
阿義心知他們與企圖追殺杜燕的四個傢伙,必是一丘之貉。無論他們是否知道那秘
密基地,至少證實他的判斷不錯,那秘密組織,確實是在這一帶活動。利用著碼頭或海
邊,作為他們載運物資前往島上的船隻停泊地點。
那就毫無疑問“黑貓黨”必然是有所發現,才會以馬尼拉灣作為監視的目標了。
兩個傢伙輕聲交換了一下意見,終於拿定主意,決定帶阿義去見他們的頭子。
阿義正中下懷,不禁暗喜。他來馬尼拉灣的目的,是想撞上“黑貓黨”的人,現在
沒遇上貓女,卻撞上了這批人,總算不虛此行。
他們顯然不認識阿義,不知道是個燙手的山芋。兩個人上了車,以槍監視著,逼他
把車駛回碼頭。
阿義仍然不動聲色,遵照坐在身旁的傢伙吩咐,掉轉了車頭朝向碼頭疾駛而去。他
們的那部車,則由一名大漢駕駛緊隨在後。
回到碼頭,那傢伙吩咐阿義,把車開到一家彈子房的後門口。由他押著他,一起走
了進去。
進入一個烏煙瘴氣的房間,只見裡面聚集著七八個衣衫不整的傢伙,正在擲骰子賭
錢。
押阿義進來的一名大漢,走過去向一個袒胸露懷的壯漢輕聲說了幾句,那壯漢頓時
神色一變,立即將抓在手裡的骰子交給別人,忙不迭離開賭桌,隨同那大漢走了過來。
壯漢一使眼色,逕自先走進那隔壁的小房間。
他們隨後押著阿義進去,門剛一開,壯漢就沉聲喝問:
“你這小子是干什麼的?”
阿義回答說:
“什麼也不干,隨便混混……”
壯漢突然當胸一把抓住他,聲色俱厲地說:
“你媽的少在老子面前耍嘴皮子,如果不想自討苦吃,最好說實話,否則可沒你占
的便宜!”
阿義忿聲說:“難道我把車開來了,替你們把消息也帶到了,你們卻想賴掉賞金不
給?”
壯漢嘿然冷笑說:
“假使你說的是真話,賞金絕不會落空,我負責照給。否則的話,你小子非但錢到
不了手,恐怕還得把命留在這裡!”
阿義表情逼真地說:
“我說的自然全是實話!”
“好吧,”壯漢說:
“你把當時的情形,從頭到尾再說一遍!”
阿義只好把剛才臨時編的那番話,又說一遍,並且加以補充:“當時我原想把姓李
的弄上車,可是警車已越來越近,他怕我脫不了身,催我趕快把車開走,別管他了,我
只得照他的話做……”
壯漢沉思了一下,神色凝重地說:“那麼你把車開走之後,他一定是落在警方手裡
羅?”
“大概跑不了吧,”阿義說:
“當時只有他一個還活著,可是我看他受的傷很重,活不活得成,就很難說了。”
壯漢忽問:
“那個姓杜的妞兒呢?”
阿義吶吶地回答:
“這,這倒不清楚了,我在現場並沒有發現有個女的……”
壯漢不再多問,突向兩名大漢一使眼色說:
“我們不能讓這位朋友白跑一趟,既然老李答應了他,你們就看著辦,替我打發他
吧!”
阿義已看出這傢伙不懷好意,似乎怕他洩漏這裡的秘密,大概想殺他滅口!
壯漢說完就準備出房,阿義卻不容那個大漢動手,來了個先發制人。他的行動快如
閃電,冷不防雙手齊動,出其不意地,一把奪下了那大漢手裡的槍,振聲疾喝道:“別
忙著走!”
變生突然,使押他來的兩名大漢都措手不及。尤其佩槍被奪下的大漢,更是驚怒交
加,但槍已易手,他們那敢輕舉妄動。
正準備開門出房的壯漢,不由地吃了一驚,卻不敢回身,只能怒聲問:“你想幹
嘛?”
阿義冷冷地說:
“我的賞金還沒到手呢!”
壯漢急說:
“我不是已經交代了他們……”
阿義怒哼一聲說:“你別在我面前來這一套,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居心?你是交代他
們殺我滅口!”
一名大漢趁他說話分神之際,突然發動,不顧一切地撲來,企圖將他一把抱住。
阿義頓時怒從心起,轉身飛起一腳,將那撲來的大漢踹了個正著。只聽得一聲痛呼,
那大漢便被踹得踉蹌跌了開去。
被他奪下槍的大漢也於心不甘,趁機奮不顧身地撲來,卻被阿義反肘一拐,以臂肘
拐中胸口。
這一下拐的著實不輕,使那大漢發出聲沉哼,連連倒退幾步,臉色由通紅而轉成蒼
白,忽然雙膝一屈,跪跌下去倒在了地上。
壯漢哪敢怠慢,忙不迭開了門,迅速奪門而出。
阿義再一回身時,已然欲阻不及。
壯漢立即大喝一聲:
“快來人呀!”
正賭得起勁的那些大漢,頓時驚亂成一片,趕緊歇了手,紛紛起身離座,各自掏出
武器,圍住了這個只有一條出路的小房間門口。
阿義除非不發狠,他只要狠勁一發,那怕是千軍萬馬擋在面前,也毫不在乎。尤其
是在這種情勢之下,如果不闖出去只有束手待斃,他就更是情急拚命了。
熾天使書城
【第八章】
9 貓女
就在阿義把心一橫,準備奮不顧身,沖殺出房之際,突聞刺耳的警車急鳴,由遠而
近,風馳電掣地向這家彈子房駛來。
壯漢頓吃一驚,急向他的手下招呼:
“條子來了,快走!”
那些大漢哪敢怠慢,忙不迭收起武器,爭先恐後地向後門逃出。
可是,他們猶未及奪門而出,兩部警車已趕到後門口,擋住了去路。隨即跳出八名
武裝警察拔槍喝令:
“站住,不許動!”
但他們充耳不聞,回身拔腳就逃,企圖從前面的彈子房沖出。不料門外早已停了兩
部警車,由兩個便衣人員,率領幾名武裝警察,荷槍實彈地在嚴陣以待著了。
彈子房裡正在打撞球的人,尚不知這裡出了什麼事,一個個早已驚亂得張惶失措。
那些大漢一看前後均被封鎖,畢竟不敢明目張膽地開槍拒捕,只好放棄抵抗,棄械
投降了。
當警方人員從前後門沖進彈子房,由一批人監視那棄械投降的七八名大漢,另一批
人沖入後面的房間時,卻已不知那壯漢的去向。
小房間裡只有阿義,及被他擊倒躺在地上的兩名大漢。
一名便衣人員上前問明阿義的身份,遂說:
“我們是接到嚴組長的通知,按址趕來的,嚴組長大概很快就會趕到……”
正說之間,嚴正輝已帶著兩名便衣人員匆匆的趕到,吩咐把那兩個大漢拖起帶走,
始說明他是根據被阿義擊斃的那四個人,查明他們的身份,知道他們是這家彈子房老闆
胡炳元的手下。
胡炳元是這碼頭上的流氓頭子,這家彈子房就是他們經常聚集,為非作歹的地方。
嚴正輝早已得到消息,知道胡炳元及他手下的一批不法份子,可能受那秘密組織的
利用。但這些唯利是圖的亡命之徒,只是見錢眼開,有錢給他們任何事都肯去干,卻不
可能與那秘密組織發生直接關係。因此嚴正輝對他們始終按兵不動,以免打草驚蛇。
一小時前,他突然接到女貓王的電話,她們的神通真廣大,居然設計誘使美方派來
的一位干員被劫持。不但向他逼問出了一切,並且向嚴正輝提出條件,除非立即答應付
她們五百萬美金,否則她們就把一切通知那秘密組織,使專案小組的全部計劃,枉費心
機。
嚴正輝不禁驚怒交加,可是,沒等他表示可否,女貓王卻斬釘截鐵地指定,今夜十
二點鐘以前,必須把五百萬美金準備好,到時候再等她通知交款的方式,說完她就掛斷
了電話。
女貓王竟以專案小組為勒索對象,確實令人啼笑皆非,實在想不到的一著!
但“黑貓黨”這一著相當厲害,她們已知道了一切,萬一真通知那秘密組織,使他
們明白這是個陷阱,那麼專案小組的整個計劃就泡湯了。
她們垂涎瑞士銀行的那一千萬美金,志在必得地要想弄到手,所以毫不放鬆地追蹤
金博士夫婦。現在既知金維達已死,而施蘭君是在協助專案小組,決心設計破獲那龐大
的秘密組織。
如此一來,女貓王已知無法從金博士方面弄到那筆巨款,自然必需轉移目標,才能
不虛此行。目標只有兩個,一是專案小組,一是那秘密組織。
由於專案小組的整個計劃,是以金博士夫婦為餌,設下這個陷阱,使那秘密組織以
為他們已潛來此地,不是以那批秘密資料待價而沽,就是另有目的。總之,他們那一千
萬美金顯然未到手,否則就不必冒這種風險了。
事實上那筆錢始終尚存在瑞士銀行,而那秘密組織方面,也一直弄不清,派去向金
博士夫婦下手奪取資料的槍手,何以一去不返,最大的可能,當然認為他們是遇上了美
方的情報人員,以致悉數被捕或被殺,那對夫婦則已逃之夭夭。
因此他們急於找到金博士夫婦,才能解開這個謎,並且逼這對夫婦交出那批資料。
女貓王看準了這一點,所以不惜在太歲頭上動土,先向專案小組勒索五百萬美金。
這雖等於與虎謀皮,但專案小組卻不能不有所顧忌,如果不答應這條件,“黑貓黨”就
可能把一切向那秘密組織透露,換取相當的代價。
萬一那秘密組織獲悉這是個陷阱,立即采取緊急應變措施,專案小組再想破獲那秘
密基地,恐怕就得大費周章,不是原來想像的那樣簡單了。
不過,這件事關係重大,嚴正輝不便自作主張,必需與其他兩方面的負責人會商,
才能決定對策。
正在他準備召開緊急會議之際,突然得到消息,知道阿義獨自駕車去了馬尼拉灣。
嚴正輝判斷他可能已查出眉目,知道胡炳元這條線索,唯恐他貿然輕舉妄動,影響
了整個計劃。於是,立即以電話通知馬尼拉灣碼頭的警署,派人趕去以抓賭為名,希望
能阻止阿義亂來,同時自己也親自帶了兩名干員匆匆趕往。
結果他們雖及時趕到,使一場火拼未發生,卻仍被胡炳元趁亂溜之大吉。
胡炳元雖不是什麼重要人物,但他這一溜掉,無異已打草驚蛇,必然使那秘密組織
提高了警覺。
說到這裡,嚴正輝不禁歎了口氣,又神色凝重地說:
“當初我們未對‘黑貓黨’采取行動,原指望利用她們牽制那秘密組織,形成對他
們的一種嚴重威脅,藉以掩護我們暗中的一切行動。沒想到女貓王會突然來這一手,實
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這樣一來,倒使我弄巧成拙了。”
阿義急問:
“現在如果能抓住女貓王呢?”
嚴正輝苦笑說:
“即使能把‘黑貓黨’一網成擒,也只不過是能暫時保守住我們整個計劃的秘密而
已。何況女貓王非常機警狡猾,要抓她們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事……”
阿義終於忍耐不住,說出了‘黑貓黨’就藏匿在馬尼拉灣這一帶,建議由警方出動
大批人馬,展開全面搜索。
可是嚴正輝卻不以為然,他說:
“這無濟於事,別說是不知道她們藏匿的確實地點,縱然知道,目前也不宜對她們
采取行動。因為我們必須顧慮到,逼急了她們很可能會不顧一切,立即把我們的整個計
劃通知那秘密組織。同時這一帶只要有個風吹草動,那秘密組織就會得到消息。那樣一
來,反而打草驚蛇……”
阿義接口說:
“現在姓胡的跑掉了,不是已經使那秘密組織知道,警方對這裡采取了行動嗎?”
嚴正輝搖搖頭說:
“不,碼頭這一帶經常有聚賭的場合,警方不斷地掃蕩,抓人是常有的。剛才抓住
的這批人,回頭我們以聚賭的罪名,處以罰款,把能繳付罰款的釋放,他們就不會知道
我們這次行動的真正目的了。”
阿義感覺很懊喪,他原以為發現了這條線索,是個可遇而不可求的機會。結果非但
毫無所獲,反而替嚴正輝增加了麻煩,必須以抓賭來掩飾這次的行動,確實是他始料所
未及的。
早知如此,他又何必自作聰明,落個多此一舉。
一陣莫名的愧疚,使他不禁沮然說:“嚴組長,現在我是否沒有跟女貓王接觸的必
要了?”
嚴正輝很瞭解他此刻的心情,強自一笑說:
“老弟,你用不著灰心,雖然女貓王已經知道一切,使我們對‘黑貓黨’的原定計
劃必需改變,不能再由你出面誘使她們上鉤了。好在來日方長,以後我們仍有借重你的
地方啊!”
他說的雖很婉轉,但言下之意,似已表明這次的事件,阿義已派不上用場了。
這對阿義來說,無異是個嚴重而無情的打擊,原來他是個重要的角色。“黑貓黨”
與那秘密組織方面,都以為他知道金博士夫婦藏在什麼地方,雙方均企圖從他身上,追
查出那對夫婦的下落。
現在“黑貓黨”已獲悉一切,自然不可能再中計。
而嚴正輝交付給阿義的任務,是要使女貓王相信,他已對卡洛斯答應的條件心動,
但希望獲得更高的代價。
因此,如果女貓王肯不惜代價,雙方談妥了條件,再約定今夜在那別墅見面。
這顯然是嚴正輝的計劃,打算將“黑貓黨”一網成擒,或者另有安排。
沒想到“黑貓黨”會出奇制勝,突然來了令人意想不到的一著,使整個情勢急轉直
下。嚴正輝被迫不得不改變原定計劃,阿義自然也就英雄無用武之地了。
嚴正輝的安慰,並不能消除阿義心理上的沮喪,他突然有種被遺棄和冷落的感受,
趁著大家在忙於處理現場,不聲不響地悄然離去……
借酒澆愁,愁更愁。
阿義又喝了不少的酒,被一種莫明其妙的煩亂,使他希望用酒來暫時麻醉自己。
但是,他辦不到,因為他的神志仍然很清醒。
他突然之間想到,嚴正輝雖然改變了計劃,已使他英雄無用武之地。但石坤尚在
“黑貓黨”手裡,難道他能置身事外,不聞不問?
對!別的他可以不管,救石坤則是義不容辭的。
既然師出有名,他就可以不顧一切放手去干!
酒能誤事,既決心要去救石坤,這玩意就不能再喝了。可是,剛待起身離座,忽覺
肩上被人輕輕一按,使他又坐了下來。
轉過頭來抬眼一看,不知什麼時候,身邊竟已站了個曲線玲瓏的嬌艷女郎!
這是位於侍衛街的一家酒館,通常光顧的酒客中,男女都有,更有專在這種地方鬼
混,伺機找男人勾搭的女人混跡其間。
難道這女郎是?……
念猶未了,女郎已逕自在他身旁坐了下來,衝著他嫣然一笑,又說:“請我喝一杯
如何?”
一聽這種口氣,阿義更證實自己的判斷不錯,這女郎果然是在外面鬼混,專門釣
“凱子”的女人!
“對不起,我還有正經事要去辦!”他斷然拒絕。
女郎卻嫵媚地笑著說:
“你又怎麼知道我不辦正經事?”
阿義冷聲說:
“我看你就是不正經女人!”
他毫不保留,當面說出這種話,也未免太使人難堪了。但女郎卻不以為忤,反而笑
問:“何以見得?”
阿義不屑地說:“如果你是正經女人,就不會隨隨便便,要一個陌生男人請你喝
酒!”
女郎仍然笑笑說:“你雖不認識我,而我卻認識你呢!”
“哦!”阿義詫然問:“你認識我?”
女郎這才一本正經說:“當然認識你,不信把你的左手伸出來看看,如果我沒認錯
人,那麼掌心和掌背上就都有個刀疤!”
阿義下意識地舉起了左手,但很快又放下去,突然把臉一沉:“你究竟是什麼人?”
女郎輕聲細語說:“你這麼聰明的人,難道還想不出?”
阿義怔了怔,終於若有所悟,不禁驚詫地問:“你是‘黑貓黨’?”
“別那麼大聲!”女郎說:“萬一我被人抓住,對你也沒有好處!”
阿義正色說:“好吧!你找我有什麼正經事?”
女郎直截了當地說:“你的朋友在我們手裡,如果想我們放他,你就得為我們辦一
件事!”
阿義已猜出她的要求,卻故意問:“什麼事?”
女郎從容不迫地回答:
“有人答應付我們一筆錢,今夜我們會通知對方把錢放在什麼地方,到時候得麻煩
你替我們取一趟,然後送到指定的地點。這件事你一定能勝任,只要事辦妥了,我們立
刻釋放你那位朋友!”
阿義忿聲說:“既然人家答應付你們,為什麼要我去取?”
女郎聳聳肩說:“這是女貓王交代的,我只能奉命把話轉告你,至於為什麼要你去
取,或者你接不接受這個條件,那就與我無關了。”
阿義猶豫了一下,始說:“好吧,我到什麼地方去取那筆錢?”
女郎欣然一笑說:“今晚你在常去的那家酒吧等著,在九點鐘正,我們會打電話通
知你的!”
她說完就起身要走,阿義笑問:“怎麼要走了?你剛才不是要我請你喝一杯的嗎?”
女郎搖搖頭,風情萬種地笑笑說:“謝謝,不用了,等事情辦完,讓我請你喝個痛
快吧!”
阿義目送她走出酒館,立即付了酒賬隨後跟出。誰知就這眨眼之間,已然不知那女
郎的去向。
他急向街的兩頭張望,仍然未發現她的人影。
前後走出酒館,充其量相隔不過二三十秒時間,就算一分鐘吧,在這短短的時間裡,
那女郎怎會一出酒館就消失無蹤了?
這真令人不可思議!
阿義又失去了跟蹤的機會,無可奈何,只好決定趁現在無事可干,前往醫院去看看
杜燕的情形。
他的摩托車尚留在那別墅裡,一直無暇去取回,行動委實感覺很不方便。在雇車前
往醫院的途中,他忽然想起個始終沒想到的問題:“黑貓黨”的行動既然神出鬼沒,何
以竟敢公然派兩名貓女,帶著一些搬運夫,把他與那石膏像用木箱裝著送回去?
這又牽出另外兩個問題,一是她們如何把這兩隻木箱運出藏匿的地方?一是為什麼
一定要僱用搬運夫?
如果是打電話雇的貨車,連同搬運夫到指定的地點去載運木箱,似乎沒有派兩名貓
女護送的必要。因為憑“黑貓黨”的機警和狡猾,不會不顧忌到阿義住的附近有人暗中
監視。
縱然必須冒險,也不至讓杜燕一路跟蹤到家,竟渾然未覺呀!
儘管杜燕是個女飛賊,也絕不可能讓她輕而易舉地跟回那地方,並且發現石坤與那
女人吧?
除非是女貓王另有陰謀詭計,否則實在令人懷疑。“黑貓黨”假使真是這麼差勁,
又憑什麼能活躍於美國各大都市,居然被視為神出鬼沒,幾乎無所不能的神秘組織?
一路沉思,仍然尋不出合理的答案。
他帶著微醉,來到了醫院,發現魯安妮果然恪盡職守,始終留在醫院沒有離去。
魯安妮告訴他,杜燕尚在恢復室裡沒有清醒,隨即問他為什麼又跑到了醫院裡來。
阿義掩飾說:
“我不放心,特地來看看杜小姐的情形怎樣了……”
魯安妮大概已接獲通知,知道阿義的任務已取消,因此並不問他是否跟“黑貓黨”
發生了接觸。
不過她善於察言觀色,從阿義的神情上,已看出他是心事重重,來醫院絕不完全是
為了關心杜燕,必然另有目的。
果然不出她所料,阿義原想來看看杜燕是否清醒過來,最好能問明確實地點,單槍
匹馬闖到“黑貓黨”藏匿的地方,設法把石坤救出。那就不必再受女貓王的要挾,今夜
去替她們取那五百萬美金的巨款了。
但杜燕尚在恢復室裡沒有清醒,使阿義頗覺失望。
“魯小姐,”他終於忍不住問:
“難道‘黑貓黨’潛來此地,她們的人數那麼多,你們竟始終沒查出她們藏匿在什
麼地方?”
魯安妮閃爍其詞地說:“這倒不清楚,可能她們是化整為零來到此地,然後才取得
聯繫的……”
阿義毫不放鬆地追問:
“可是據嚴組長說,在我住的附近,派有你們的人在暗中監視。那麼今天她們派了
兩個人,帶著一些搬運夫,把我和那個石膏像,用木箱裝著送回去,離開時難道你們人
竟沒跟蹤她們?”
魯安妮正色說:
“我們的主要目標是那秘密組織,‘黑貓黨’只是次要目標,所以嚴組長並不急於
對她們采取行動,以免打草驚蛇,自然就沒有跟蹤她們的必要了。”
阿義卻不以為然地說:
“我相信那秘密組織也怕打草驚蛇吧?他們既利用了姓馬的,又收買了馬尼拉灣碼
頭上的一批地痞流氓,為什麼不希望查明‘黑貓黨’的藏匿地點,指使那兩方面的人去
對付她們,除掉這心腹之患?”
魯安妮被問得啞口無言,沉默了片刻,始強自一笑說:“也許他們有其他的顧忌,
或者是唯恐把事態鬧大,引起警方的注意吧……”
阿義明知她是奉命不得洩漏機密,不便當面揭穿,於是置之一笑說:“好吧,反正
沒我的事了,我也不必過問。不過請你轉告嚴組長一聲,如果今晚九點鐘以前見不到石
坤,我就自己去找他!”
魯安妮急問:
“你現在去哪裡?”
阿義故意賣關子說:
“不一定,我是個沒頭的蒼蠅,成天到處亂飛。不過,假使嚴組長有事找我的話,
相信他總有辦法找到我的!”
說完,莞爾一笑,轉身便向外走去。
魯安妮望著他的背影怔了怔,突然追出大門,發現阿義已走遠。急向守在附近的一
名便衣人員打個招呼,示意他去跟蹤,然後回身進來,立即打了個電話向嚴正輝報告。
於是……
熾天使書城
【第九章】
10 孤注一擲
像往常一樣,阿義又獨自來到了這家酒吧。
他從七點鐘不到,就坐在了這裡,一杯酒喝了將近兩個小時,仍然還剩大半杯擺在
面前。
這簡直不是喝酒,而是在擺樣子。
如果酒吧的客人全像他,那就早關門大吉了!
但他是這裡的常客,誰都知道他不是吝嗇鬼,絕不會是捨不得花錢,只弄一杯酒在
這裡窮泡。看他獨自默默地坐在那裡,顯得心事重重的,誰也不敢過去打擾他。
時間在糜爛的音樂和烏煙瘴氣中過去……
每晚七八點鐘以後,酒吧裡就越來越熱鬧。現在已經是九點半了,“黑貓黨”的電
話尚未打來,也沒有任何動靜。
是事情發生了變卦?還是嚴正輝不受威脅,沒有答應女貓王勒索的五百萬美金?
總不會是女貓王整他冤枉,故意把他陷在這裡吧。
念及於此,阿義再也沒有耐性等了,立即付了賬離去。不料剛走出酒吧,卻有兩名
大漢緊跟了出來。
阿義不動聲色,故意轉進一個狹巷裡,突然一回身,雙目怒睜地喝問:“你們想幹
什麼?”
兩名大漢出其不意地一驚,忙不迭表明身份,說出他們是嚴正輝的手下。
“哦?”阿義忿聲說:“難道是嚴組長派你們來監視我的?”
一名大漢鄭重其事地說:
“我們只是奉命行事,如果你不離開酒吧,我們絕不干涉你的自由。否則的話,那
就很抱歉,我們只好把你帶回警署啦!”
“以什麼罪名?”阿義怒問。
那大漢聳聳肩說:
“很抱歉,這是嚴組長交代的,事後由他向你解釋吧……”
阿義不由地怒從心起,突然一個轉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這兩名奉命監視他
行動的大漢,發動了攻擊。
這也難怪他忍無可忍,各方面都在利用他,而在用不著時,就把他一腳蹬開。嚴正
輝更有過之而無不及,居然派來兩名大漢負責監視,不許他離開酒吧。否則就要帶他回
警署,未免太過份了吧!
他一動手,兩名大漢也毫不客氣,立即雙雙發動,打算合力把他制住。但嚴正輝交
代他們的,只是監視阿義不得離開酒吧,以免被他擅自采取行動,而影響到專案小組今
夜的計劃。
所以他們不便亮出武器,僅能以徒手對付這個以玩狠出名的阿義。
但他們使出的擒拿術,根本不放在阿義心上。他一發狠,手下毫不留情,以那雷霆
萬鈞的凌厲攻勢,逼得兩名大漢幾乎招架不住。
一名大漢急喝:“阿義兄,我們是奉命行事,並非故意找你麻煩,希望你也別使我
們為難……”
阿義充耳不聞,雙拳連連猛攻,逼得那大漢退向了一家住宅的圍牆下。另一大漢剛
從背後撲來,張臂將阿義一把緊緊抱住。
被逼至牆下的大漢,趁機向前衝來,企圖合力制住阿義。不料剛一近身,猶未及出
手,卻被阿義雙腳齊蹬,冷不防踢了個正著。
阿義是雙腳全力蹬出,踢中那大漢的胸部,頓使他踉蹌連退,一個仰面倒栽,頭部
正好撞上圍牆。
這一下撞的不輕,只見他身子向前一挺,便背靠牆滑倒在地上,立即昏了過去。
由於阿義用力過猛,被那股反沖的力量,使那在背後緊緊抱住他的大漢,與他雙雙
向後連退幾步,終於一起跌倒在地上。
阿義一翻身,按住那大漢,出手如電地接連兩拳,擊得那大漢齜牙裂嘴,連連發出
沉哼,已然失去了還手的能力。
這時的阿義已形同發狂,突然擒住那大漢的左臂,也以擒拿術緊緊扣住,厲聲喝問:
“說!嚴組長為什麼不讓我離開酒吧?”
那大漢不敢洩漏秘密,但被阿義用力一扳被扣住了手腕,終使他支持不住,被迫說
出一切:
女貓王今晚果然打了電話給嚴正輝,表示志在必得,今夜非得到五百萬美金不可,
否則就決定去跟那秘密組織打交道。她並且指定,錢必須在九點鐘以前如數準備好,到
時候將由阿義去取。同時更警告不得派人跟蹤,如果被她們發現有人跟蹤阿義,她們就
絕不會露面。
沒等她把話說完,嚴正輝就斷然加以拒絕,更在電話裡斥她的膽大妄為,異想天開,
竟敢向政府當局勒索巨款,未免太目無法紀了!
趁著他們在電話裡舌戰,事先準備好待命行動的一組人,已根據對方的線路,查明
女貓王這個電話,是從“馬尼拉大教堂”前的廣場附近,一個街邊公用電話亭打來的。
大批人馬立即分乘幾部車趕去,他們的行動已相當快,當他們將那電話亭包圍時,
女貓王那邊電話尚未掛斷,正在繼續向嚴正輝威脅,根本全不理會他的嚴詞相斥。
可是,電話亭裡並沒看見人,等他們沖近一看,才發現聽筒摘下擱在平架上,一旁
卻放置著一具小型用乾電池的錄音機。
女貓王這一著真狡猾,害他們枉費心機,撲了個空。非但上了她的大當,恐怕還得
被她譏笑呢!
嚴正輝從電話裡聽到這消息,簡直有點啼笑皆非。
不過他知道,女貓王雖是以錄音機把事先錄下的那番話,向他施以威脅,但錄音機
不會撥電話號碼,必然是她撥通了,聽出對方是嚴正輝親自接聽後,才打開錄音機的。
由此可見,她已防到了警方這一著。
那麼她離開了電話亭,一定仍然留在附近暗中監視,以便知道警方是否會趕去采取
行動。
現在女貓王總該明白,“與虎謀皮”這條路是走不通的了。但她絕不會輕易甘休,
惱羞成怒之下,縱然跟那秘密組織打交道也不簡單。即使無利可圖,為了報復嚴正輝的
不賣賬,她也勢必向他們放風,說明這個陷阱的。
嚴正輝之所以不顧後果斷然拒絕女貓王,就是故意要激怒她。因為她並未直接與那
秘密組織發生接觸,縱然決心放風作為報復,也必然是通知卡洛斯或馬光祖。
他們一旦得到這消息,勢必由卡洛斯設法警告那神秘人物,再通知那秘密組織。
專案小組從今天下午開始,已出動了全體人員,不僅加派人手暗中監視幾處目標。
包括那私人俱樂部,秘密賭場,胡炳元開的彈子房,以及卡洛斯和其他重要可疑人物的
住處。同時更派有專人負責,監聽他們這幾處的電話線絡,無論打進打出的電話,完全
逃不過監聽。
只要卡洛斯急於通知那神秘人物,無論他們以何種方法聯絡,就絕難逃出專案小組
人員的耳目。
嚴正輝定下的這一著,可說是孤注一擲,成敗在此一舉。
萬一弄巧成拙,不幸被那秘密組織獲悉了一切,而又未能抓住那神秘人物,追查出
他們的秘密基地,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因此,他不得不特別慎重,為了萬無一失起見,只好派人去酒吧監視阿義。唯恐這
小子不甘寂寞,或者急於救出石坤,不顧一切地自作主張,獨自采取行動。那樣一來,
勢必使整個計劃受到影響。
那大漢一口氣說到這裡頓了頓,接著又愁眉苦臉地說:“阿義兄,現在你總該明白
了,我們絕不是故意為難你……”
阿義冷哼一聲說:“嚴組長只顧自己求功心切,為什麼不想一想,他這一著如果使
女貓王惱羞成怒,萬一先拿石坤出氣,到時候由誰負責?”
那大漢木訥地說:“這,這實在是迫不得已的,美國聯邦調查局派來的那位弗南先
生,不也落在了‘黑貓黨’手裡……”
阿義斷然說:“那是你們的事,與我無關。現在我也是出於迫不得已,只好委屈你
在這裡躺一會兒了。”
說完,揮出重重一拳,擊昏了那大漢,立即起身,匆匆向巷口外奔去。
馬尼拉灣的夜晚,很明顯地劃分成為兩個世界,在碼頭這一帶,比白天更形熱鬧,
到處熙熙攘攘的。尤其無數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在滿街活動拉“生意”,平添了一
些千奇百怪的畫面,及肉麻當有趣的鏡頭。
而過了海濱浴場,卻是非常的靜寂、安寧。
阿義仍然不死心,又來到馬尼拉灣。
他現在已明白,胡炳元既受那秘密組織利用,“黑貓黨”就絕不可能藏匿在碼頭附
近一帶。如果不是利用這些豪華別墅中的一幢藏身,只有躲藏在距離碼頭較遠,海濱的
巖石洞或亂石之間了。
嚴正輝今夜是痛下決心,不惜孤注一擲,勢在必行非破獲那秘密組織及他們的基地
不可。“黑貓黨”自然不甘寂寞,也一定會去湊這個熱鬧的。
“黑貓黨”的人手有限,她們既然志在必得地要得到那五百萬美金,在最重要的關
頭,就必需全力以赴,絕不可能留下較多的人看守石坤他們。除非已知道嚴正輝斷然拒
絕,立即把他們置之於死地洩恨。
不過照情理上看,女貓王縱然惱羞成怒,也不至於如此衝動,迫不及待地置他們於
死地。
因為這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留有人質在手,必要時也許還能派上用場。何況氣只
能出在那個叫弗南的美國人身上,石坤根本與這件事無關,那女人則是馬光祖方面的人。
然而,儘管一切誠如他所料,現在只要能找到地方,正好是個趁虛而入的機會。但
問題是偌大的馬尼拉灣,並沒有確實的目標和範圍,一時又從何去找?
他此刻是借用酒吧裡老黃的那部舊摩托車,順著海邊浴場向前疾駛,到了那一幢幢
的豪華別墅區,才把速度減低下來。
這不是走馬看花,必需仔細觀察每一幢別墅,希望能發現外面有人把風,或者值得
注意的可疑之處。
唯一能有所幫助的,是他記得自已被貓女們劫持,清醒時發覺是置身在一個建築形
式很特殊的房間裡。那四壁無窗的長方型房間,舉手可以碰到天花板,四根支柱,以及
矮矮的門……這一切,均說明了那地方不是普通一般的建築。
它既不像普通房間,也不似地下室,更不可能是閣樓(閣樓就應該有天窗)。那麼,
它究竟是個作什麼用的地方呢?
阿義只能想出這一點,再進一步推想,這種特殊形式的建築,究竟是作什麼用途的?
哪類人家屋裡才會闢建這種奇形怪狀的房間?說不定就能給他個啟示了。可惜他對建築
是外行,而且從未見過這種形式的建築,絞盡腦汁也無濟於事,始終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正在這時候,突聞後面有車風馳電掣而來,使他暗自一驚,急將摩托車避向海邊,
熄了火在黑暗中觀看動靜。
雖然這可能是路過的車,但他不能不特別提高警覺,以免再節外生枝。
這部車由遠而近,並未發現避開的阿義,以高速一直疾駛過去,目的地竟是一幢面
臨海灣,建築豪華的別墅。
直到了別墅門前停下,立即跳下五名大漢,他們行動非常迅速,兩個分由兩邊繞向
了後門,另兩名則把守住門口,然後始由為首的上前捺電鈴。
可是,捺了一陣,卻毫無動靜。
為首的一打手勢,一名大漢立即蹲在圍牆邊下,雙手一托,由另一名大漢一腳踩上
他的手掌,再起身向上一托,便將那大漢托上了牆頭。
那大漢身手很矯健,翻牆而入,再開了大門讓同伴進入,立即一起湧向宅內。
這別墅只有個小花園,建築的形式完全是西班牙風格,屋前和兩側均有走廊,樓上
伸出的部分,則是配有矮矮鐵欄杆的陽台。
此刻全宅沒有一點燈光,也毫無動靜和聲息,彷彿別墅裡根本無人居住。
但他們並不相信,仍然弄開了門,各自找槍戒備,小心翼翼地進內搜查。
打開電燈一看,只見整個客廳裡亂七八糟,大部分空間均被佔用,搭了個如同拍攝
電影用的“佈景”。
從外型看去,這是個以木板搭成的長方型大“木箱”,四周均以木條支撐著,僅在
正面有個矮矮的小門。
“這是什麼玩意?”一名大漢禁不住詫異地問。
為首的大漢吩咐:“不管是什麼,進去看看!”
那大漢立即蹲下身,推開那僅有三尺高的矮門,鑽進去以手電筒一照,突然吃驚地
失聲大叫:“程幫辦,快來看呀!”
程幫辦就是為首的大漢,聞聲也吃了一驚,忙不迭鑽進矮門,只見那大漢以手電筒
照射的地方,地上躺著一排男女三個屍體!
這一驚非同小可,他趕緊上前仔細一看,認出第一個就是被“黑貓黨”用計劫持的
弗南,其他兩人則是石坤與姓羅的女人。
程幫辦不禁驚怒交加忿聲說:“女貓王好狠,竟然當真惱羞成怒,殺他們洩恨了!”
那大漢急問:“樓上要不要搜查?”
“不用了,”程幫辦說:“她們既已下了毒手,就不會再留人在這裡。你跟老趙留
在這裡守著,阿義大概還沒找到地方,說不定隨時會找來。假使他真找來了,你們千萬
別讓他再跑掉,我現在趕去通知嚴組長。”
“是!”那大漢唯唯應命:“程幫辦放心,這裡交給我們好了。”
程幫辦鑽出矮門,又向外面的大漢交代一番,才徑直匆匆離去。出了別墅,把守在
後面的兩名大漢召來,立即登車疾駛而去。
留下的兩名大漢守在客廳裡,姓趙的不禁埋怨說:“可惜姓杜的妞兒清醒得太遲,
如果我們早來一步,也許弗南先生就不致被……”
那大漢突然作了個噤聲的手勢,神色緊張地輕聲說:“噓!老趙,你聽見了什麼聲
音嗎?”
老趙靜聽了片刻,茫然說:“沒有呀!”
那大漢卻正色說:“你再仔細聽聽,我好像聽見外面有什麼動靜!”
老趙笑笑說:“你別神經兮兮的,在那裡疑神疑鬼,‘黑貓黨’既向他們下了毒手,
就不會再回這裡來。如果世界上真有鬼魂,反正又不是我們害了他們的命,總不至於來
向我們索命吧!”
那大漢急急說:“可是小子阿義……”
老趙聳聳肩說:“你要不放心,就到外面看看吧。不過,據我看是大可不必多此一
舉,他又不知道地點,絕不可能找來,恐怕現在還在碼頭一帶瞎摸呢!”
那大漢仍不放心,持槍在手,逕自走了出去。
老趙剛掏出香煙,忽聽外面一聲輕響,這次他可聽得很清楚。於是立即起身趕到客
廳門口,急問:“老鄭,是你嗎?”
外面一片漆黑,既沒有任何動靜和聲息,也未聽得那大漢應答。
老趙又連問了兩聲,仍然毫無動靜,頓時情知有異,立即拔槍在手,小心翼翼地走
近門口,突然一蹬開門,迅速闖了出去。
幾乎在同時,一條人影撲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重重一掌劈在老趙的後頸上。
使他在措手不及之下,只發出聲沉哼,便倒在了地上。
老趙未及爬起,一支槍已抵在他背後,使他只好丟下槍,舉起了雙手。
“站起來!”這是阿義的喝令。
老趙不敢不遵命,高舉雙手站了起來,急向阿義表明身份:“我們是嚴組長派來
的……”
阿義冷聲說:“我知道!可是我不明白,嚴組長既然早已知道這個地方,為什麼遲
遲不采取行動,非要等到現在才派你們來?”
老趙急說:
“不!嚴組長是接到報告,知道你已離開酒吧,判斷你一定是獨自來馬尼拉灣了。
所以一面派了我們趕來,一面打電話給留在醫院的魯小姐,剛好她也正準備向嚴組長報
告,因為杜小姐已清醒,說出了這裡的地址。嚴組長立刻以無線電話通知我們,否則我
們就去了碼頭找你,不會來這裡……”
“你們是來找我的?”阿義問。
老趙回答說:
“據杜小姐說:石坤和姓羅的女人都被‘黑貓黨’藏在這裡,怕你孤掌難鳴,所以
派我們趕來。誰知我們來遲一步,石坤和姓羅的女人,還有弗南先生部已遭了毒手!”
“什麼?……”阿義大吃一驚,突然一把推開老趙,回身沖進客廳。
他聽說石坤已遭毒手,頓時形同瘋狂,一腳踹倒一根支柱,便見正面的木板整個倒
塌下來。
這一來,不需由矮門鑽進去,已可看清了裡面的一切。
一切都很眼熟,阿義記的很清楚,這正是自已被劫持幾乎把他塑成石膏像的地方。
可是他沒想到,“黑貓黨”是故弄玄虛,以這套“佈景”弄成個形式特別的房間,顯然
是使他事後無法判斷,曾被劫持在何處。
再定神一看,地上躺著男女三具屍體,頓時他驚得目瞪口呆,魂飛天外!
“老石!”他悲憤欲絕地大叫一聲,向石坤的屍體沖了過去。
蹲下去一拉石坤的手臂,竟然僵硬得如同鐵石一般,不禁又使阿義大惑不解起來。
女貓王必然是在嚴正輝斷然拒絕後,才下這毒手報復洩恨的,屍體怎麼這樣快就僵硬了?
阿義疑心頓起,再仔細一看,這哪裡是石坤的屍體,竟是幾乎可以亂真的蠟像!
想不到女貓王真會故弄玄虛,先是以石膏像,使阿義以為石坤已遭毒手。現在又變
了花樣,以蠟像穿上衣服,偽裝成三具屍體。
就在阿義啼笑皆非之際,突聞身後一聲冷喝:“把槍放下!”
阿義置之一笑說:“老兄,我建議你先看看清楚這三具‘屍體’吧!”
“有什麼好看的?”老趙似乎怕他耍花槍,絲毫不敢大意。
阿義振聲說:“如果老兄的眼睛沒毛病,大概總能分辨得出,地上這三個是死人還
是蠟像吧!”
老趙“哦?”了一聲,急向那三具蠟像瞥了一眼,仍未看出破綻,不禁冷笑說道:
“你別動歪腦筋,快把槍丟下,免得……”
不料阿義突然迴轉身來,毫不在乎地說:“老實告訴你吧,地上這三個都是蠟像,
不信你就看吧!”
說完,他回身就是一槍,擊中石坤“屍體”的頭部,立即碎裂開來。果然外面一層
是蠟,裡面的模型則是以石膏作底子!
老趙不由地一怔,忙不迭走近一看,才發現那是蠟像。剛才以手電筒照射,根本未
看清楚,居然連那位程幫辦也未察覺,以為三人均遭了毒手呢。
阿義冷冷一笑說:“老兄,地上這三個既是蠟像,足見是‘黑貓黨’在故布疑陣,
如果你決心阻止我去找她們,或許這裡就會真有兩具屍體了!”
老趙左右為難地說:“可是,我是奉命……”
阿義毫不在乎地笑笑說:
“那你可以先開槍,甚至讓你從我背後開槍。不過我在倒下之前,我一定會回敬。
現在對不起,我要失陪了!”
他說完就回身向外走去,老趙卻茫然不知所措,目送他從容不迫地出了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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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11 攤牌前夕
由於“黑貓黨”突然使出這一手絕招,迫使嚴正輝不得不隨機應變,臨時決定改變
了整個計劃。
他原定由魯安妮冒充女貓王,以及一批橡皮人,約馬光祖與卡洛斯去那古堡談判,
目的是為了安排一下步棋。
因為“黑貓黨”對那秘密組織,不但是個障礙,同時也具有相當的威脅。如果金博
士夫婦真潛來此地,目的不外乎是希望那秘密組織找上門去,好以那批資料待價而沽,
甚至要求參與其事。
而“黑貓黨”則是垂涎尚存在瑞士銀行的那筆巨款,志在必得地要弄到手。她們可
能認為存款證明,一定在金博士夫婦手裡,因此毫不放鬆地追蹤而來。
當然,在女貓王的想法,只要找到金博士夫婦,就不怕他們不乖乖地交出那一千萬
美金。即使無法找到他們,但“黑貓黨”一天不離開此地,他們就一天不敢再露面。
那秘密組織方面則更急於找到這對夫婦,既然如此,就不得不委曲求全,設法把
“黑貓黨”打發走。
打發她們不能用武力,只可破財消災。否則的話,萬一她們向警方放風,那秘密組
織所受的影響和損失,就無法以金錢來計算了。
嚴正輝就是看準了這一點,所以明知“黑貓黨”已潛來此地,卻並不急於對她們采
取行動。一則是故意表示警方尚未得到任何風聲,以免打草驚蛇。一則是以毒攻毒,利
用“黑貓黨”對那秘密組織的威脅,造成互相受牽制和顧忌的局面。
這樣一來,專案小組的一切暗中活動,才不致驚動那秘密組織。尤其利用阿義的介
入,更故布疑陣,形成了撲朔迷離的情勢。
時機一成熟,嚴正輝便按照原定計劃,安排了聖地牙哥堡的談判。由魯安妮冒充女
貓王,把出五百萬美金作為“黑貓黨”離去的條件,並且允許考慮卡洛斯要她們加入那
秘密組織的建議。
卡洛斯只是出面與馬光祖接頭的人,一切他都不能擅自作主,必需向那從不露面的
神秘人物請示。但專案小組派出了不少人手,日以繼夜地在各處暗中監視,包括監聽電
話線路,卻始終未能查明,卡洛斯與那神秘人物是以什麼方法取得聯絡的。
可惜嚴正輝百密一疏,沒有想到還有個杜燕,在暗中監視卡洛斯和馬光祖。否則,
只要在那神秘人物以電話指示她時,查出電話的來源,也許就用不著如此大費周章了。
不過,無論他們以何種方法聯絡,假如那神秘人物接受女貓王的條件,那五百萬美
金的巨款,就勢必要當面交給卡洛斯。
而嚴正輝一切的安排,目的就是要抓住那神秘人物,逼他招出那秘密基地,一舉破
獲那足以威脅整個世界的龐大非法組織。
可是現在“黑貓黨”已知道了一切,她們已絕不可能中計。相反的,女貓王更藉此
為要挾,居然向嚴正輝勒索起來,實在出人意料之外。
嚴正輝不愧是干警探的出身,能夠處變不驚,臨危不亂。他在慎重思考之下,終於
當機立斷,決定來個孤注一擲。
他故意斷然拒絕女貓王的勒索,使她惱羞成怒。
果然不出所料,女貓王在“與虎謀皮”不成之後,立即轉移目標,改以那秘密組織
為勒索的對象了。
消息傳來,姓羅的女人突然被“黑貓黨”釋放,回到了她主持的私人俱樂部。不久
之後,她就帶著幾名大漢,乘車趕到那秘密賭場去。
嚴正輝接獲這個消息,當即判斷出女貓王釋放那女人,是要她帶口信給卡洛斯的。
由此可見,女貓王確實相當機警而狡猾,她似已經知道各處的電話線路均被竊聽,不便
親自以電話跟卡洛斯談判,而放回了姓羅的女人替她傳話,這一著又是嚴正輝未曾想到
的。
然而,女貓王又憑什麼,認為釋放了姓羅的女人,不致遭到警方的逮捕呢?
奉命趕往馬尼拉灣的程幫辦,突然帶著兩名大漢趕回來覆命,向嚴正輝報告弗南等
三人已遭毒手。
嚴正輝頓吃一驚,莫名其妙地說:“這怎麼可能,如果女貓王已處置了他們三人,
那麼被她釋放的女人是誰呢?”
“組長說的是誰被釋放了?”程幫辦茫然問道。
嚴正輝把眉一皺說:“十分鐘前,我剛接到消息,被‘黑貓黨’劫持的那個姓羅的
女人,已經被釋放回去,又帶了幾個人趕到那地下賭場去了。而你們卻發現弗南先生他
們三人的屍體……”
“組長!”一名干探接口說:“我倒想到了一個可能,說不定放回的那女人,是女
貓王本人或她手下化裝的呢!”
嚴正輝沉思了一下說:“嗯!這倒有可能,否則程幫辦他們發現的三個屍體,總不
會有一個是故意化裝成那姓羅的女人吧!”
程幫辦激動忿聲說:
“組長,‘黑貓黨’簡直越來越無法無天了,不但公然向我們勒索,更殺害了弗南
先生。如果我們再不采取行動,把她們一網打盡,上面追究下來怎樣交代。”
嚴正輝神情凝重地說:“今夜我們是成敗在此一舉,絕不能意氣用事,因小不忍而
亂大謀。現在卡洛斯可能已經得到女貓王的通知,但她絕不會輕易說出一切,必然要等
到對方答應她的條件,並且錢到了手,才會告訴他們的。所以目前我們只好暫時按兵不
動,靜候進一步的消息……”
正說之間,辦公桌上的電話鈴響了起來。
嚴正輝親自接聽,對方是那姓趙的便衣警探。聽完他的報告後,這位專案小組的負
責人,簡直是啼笑皆非吩咐了聲:“你們馬上撤回來!”隨即忿然擱下了話筒。
“怎麼啦?”程幫辦急問。
嚴正輝鐵青著臉,一言不發,沉思了足足有兩分鐘,才突然哈哈大笑說:“程幫辦,
我們都虛驚一場,被‘黑貓黨’開了個大玩笑啊!”
“哦?”程幫辦聞言怔怔地追問:“究竟是怎麼回事?”
嚴正輝這才說出老趙的報告,然後加以判斷:“據我看,她們是故意讓杜燕跟蹤知
道那個地方,並且早就做好他們的蠟像。無論女貓王是故布疑陣,或者是另有目的,總
之她們絕不會藏匿在那裡,否則就不致被人跟蹤到家了。”
程幫辦忽說:“可是,弗南先生是今晚才被她們用計劫持的呀!”
“不錯,”嚴正輝點點頭說:
“這說明了一點,就是最初她們可能是打算把阿義引去,讓他在乍見那兩具假屍體
時大吃一驚。也許只是開他個玩笑,但阿義始終沒找去。而在把弗南先生劫持到手後,
女貓王一方面向我們勒索,一方面則把人留在手上作為人質。弗南先生的蠟像,自然是
臨時趕製出來送去的,現在‘黑貓黨’已經知道了一切,她們不得不為錢到手後的脫身
之計打算,必要時可以用人質作王牌,所以才沒有真向他們下毒手啊!”
程幫辦終於恍然大悟,想了想說:“組長,現在我們是否應該采取行動,設法去找
到弗南先生?”
嚴正輝並不急於采取行動,他很沉得住氣,認為在目前對弗南的安全尚不足為慮。
並且“黑貓黨”已釋放姓羅的女人,顯然是要她帶回口信的。
卡洛斯不能擅自作主,必需向那神秘人物請示,始能給女貓王答覆。無論他們用何
種方法聯絡,為了急於知道女貓王待價而沽的重要消息,勢必非接受她的條件不可。
帶口信回去的,是那姓羅的女人,一事不煩二主,到時候去答覆女貓王的自然也是
她。因此,只要嚴密監視這女人,就不難跟蹤她找到“黑貓黨”的蹤跡。
但最大的目標是那神秘人物,所以縱然追查出了“黑貓黨”的行蹤,也不宜貿然采
取行動。必需等那秘密人物被迫露面,或者查明他的身份,才能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行動,
把他們一網打盡,一舉破獲那龐大的秘密組織。
現在,值得擔心的倒是阿義,在他認為救出石坤比任何事都重要,而且是義不容辭
的。萬一他不顧一切後果,單槍匹馬去找“黑貓黨”,嚴正輝的整個計劃就難免不受到
影響,甚至被他的魯莽行動所破壞。
因此,目前當務之急,就是盡快分頭去找阿義,阻止他輕舉妄動。以免節外生枝,
造成弄巧成拙的局面。
今夜專案小組的人員已全體出動,更有大批軍警在待命,只要查明那秘密基地的所
在,一聲令下,他們就立即趕往。
可是,儘管動員了如許眾多的人員,嚴正輝仍感人手不足,迫不得已,只好臨時又
派出那批曾化裝“黑貓黨”的女警探交付給她們的任務,則是再度以貓女的裝扮出現,
誘使阿義跟蹤,以便把他抓住。免得他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影響了今夜整個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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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12 神秘人物
在午夜十二點鐘以後,姓羅的女人突然離開了那秘密賭場,獨自駕著旅行車飛駛而
去。
賭場已受到嚴密監視,她一離去,就被專案小組的人跟蹤。
嚴正輝接獲這消息,心知這女人必然是去答覆女貓王的,足見卡洛斯已向那神秘人
物請示過了。可是,他們是如何取得聯繫的,任何一方面均毫無所獲。
經過大家的研判,這才恍然大悟,一致認為的那神秘人物,很可能是以賭客的身份,
混跡在那秘密賭場裡!
除此之外,卡洛斯既未離開那秘密賭場,又沒有電話跟他聯絡過,他如何向那神秘
人物請示?
於是,嚴正輝當機立斷,立即發號施令,決定向那秘密賭場采取突襲行動。另一方
面則追蹤那姓羅的女人,只要發現她跟“黑貓黨”發生接觸,就將她們一網打盡。
姓羅的女人把車一直駛向市區,在奎松橋畔的一座公用電話亭旁停下,進去打了個
電話。也不知她是打給誰的,僅僅說了兩三句話,就掛上聽筒。出來登車疾駛而去。
她一離開那秘密賭場就被跟蹤,可是並未發現她與“黑貓黨”接觸,只是打了個電
話,以致不便對她采取行動。
眼看她駕車疾駛而去,跟蹤的車子仍然緊緊尾隨,同時以車上的無線電話向嚴正輝
報告。
嚴正輝尚未接獲其它方面的消息,聽完這個報告,認為姓羅的女人一定是打電話給
女貓王,於是吩咐繼續跟蹤,見機行事。
結果大出跟蹤的人意料之外,這女人並未去見女貓王,卻是直接回到了由她主持的
那個私人俱樂部!
這一著連嚴正輝也沒想到,那女人在電話亭裡打的電話,根本不是打給女貓王或任
何人的,只不過是亂按個號碼,隨便說了兩三句話。實際上是故作打電話狀,趁機悄然
把手裡的一張字條,塞在了電話號碼簿下面。
她一離開電話亭,把跟蹤的車引走後,附近立即出現一名女郎,急急走進電話亭去
取那字條。
取到字條,那女郎正待走出電話亭,不料一輛摩托車風馳電掣而至,停在亭外擋住
了她的去路。
女郎頓吃一驚,猶未及奪門沖出,那騎士已丟開摩托車,闖進電話亭去,反手把折
門拉上,霍地掏出把彈簧刀。輕輕一按跳出了鋒利的刀身,向她面前一晃,冷聲逼令:
“把你手上的紙條給我!”
“你……”女郎定神一看,這才認出他竟是阿義,頓時嚇得魂飛天外。
就在這時候,停在橋頭下的一部轎車,已然發現那女郎被困在電話亭內,立即飛駛
而至。
車一停,跳出兩名女郎,企圖搭救那女郎的危急,但折門被阿義以背抵住,使她們
無法推開。
電話亭內的空間有限,兩個人擠在裡面已無法轉身,那女郎既逃不出,又被阿義以
彈簧刀相逼,使她退無可退。不禁驚怒交加地威脅:“你再不放我出去,我可要叫救命
啦!”
阿義哈哈一笑,毫不在乎地說:
“那就叫吧,貓叫春的聲音一定特別好聽!”
女郎心知已被他識破身份,只得忿聲問:
“你究竟想幹嘛?”
阿義又把刀在她面前一晃,冷聲說:
“我要你手裡的那張紙條,看看上面寫的什麼!”
女郎情急地說:“你別忘了,那個姓石的還在我們手裡……”
“是嗎?”阿義故意說:
“據我所知他與另外兩個人,已在馬尼拉灣的一幢別墅裡遭人殺害。反正他已死了,
人死又不能復生,你們別想用他的安全來威脅我了!”
女郎急說:
“不!你弄錯了,他們都好端端地活著,並未被殺害……”
阿義“哦?”了一聲,遂說:
“好吧,如果還活著,我也不想知道你手上那張紙條寫的是什麼,不過,你得帶我
去找他!”
女郎為難地說:
“這……這……”
她尚未置可否,突見一輛轎車趕來,使電話亭外的兩名女郎頓吃一驚,竟置這被困
的女郎不顧,倉皇登車風馳電掣而去。
女郎急得大叫:
“喂!你們不能丟下我……”
但那兩個女郎根本聽不見她的喊叫,即使聽見也顧不得她了。
阿義趁她分神之際,出其不意地捉住她的手,用勁一扭,使她不由自主地鬆開了手,
紙條終於被他奪下。
“現在我們一起去見女貓王吧!”他把身體一側,開了門,將她拖出電話亭外。
眼看那輛轎車已近,阿義急將倒在街邊的摩托車扶起,騎跨上去,立即發動。
那女郎是奉命來取紙條的,現在紙條已被阿義奪去,使她回去無法交代。正在猶豫
不決時,那輛轎車已停在後面,跳出了四名穿黑色緊身衣褲的女郎,拔槍向他們喝令:
“不許動!”
阿義疾喝一聲:
“上車吧!”
那女郎已然無暇遲疑,立即跨上後座,雙手緊緊圍抱住阿義的腰部。
四名女郎一擁而上,但已欲阻不及,阿義竟不顧一切地以車沖開她們,加足馬力飛
駛而去。
她們就是嚴正輝最後派出的一批女警探,一共十二個人,每四人一組,駕車分頭在
各處找尋阿義。結果這一組正好經過這裡,發現電話亭外兩名女郎在拚命的推門,裡面
卻有一男一女在相持不下,於是立即趕去查看究竟,想不到那男的果然就是阿義。
一見阿義不聽阻喝,載著那女郎飛車逃走,她們忙不迭登車,在後面緊追不捨。
原來,阿義並不知道女貓王釋放了那姓羅的女人,更不知道上哪裡去找“黑貓黨”,
只不過是駕著摩托車亂找一通而已。
轉來轉去毫無發現,於是他靈機一動,決定去找那秘密賭場。不料剛好駛向郊外,
正遙見一部旅行車迎面疾駛而來。
他急將摩托車避開路邊,等那旅行車駛近,一眼就識出,這車是曾載他與施蘭君去
秘密賭場的。並且,雖只驚鴻一瞥,也看清了車上是那姓羅的女人在駕駛!
正在暗覺詫異,發現旅行車後面,竟有部轎車在遙遙尾隨。於是,當這兩部車一前
一後駛了過去,他也掉轉車頭,在後面跟蹤起來。
一路跟進市區,經過奎松橋,只見旅行車停在了公用電話亭旁,姓羅的女人下車進
去打了個電話,而跟蹤的車則停在不遠處暗中監視,並未采取任何行動。
阿義把一切都看在眼裡,同時更發現在橋頭下,黑暗中停候著一輛轎車。雖然無法
看出車上是什麼人,但已引起了他的注意和懷疑。
果然,姓羅的女人一出電話亭,登車而去,跟蹤的車子又繼續尾隨而去。橋下即出
現一名女郎,飛步奔向電話亭。
阿義哪敢怠慢,立即飛車而至,一眼就瞥見那女郎從電話簿下取到紙條,終於恍然
大悟,知道了這是怎麼回事。
顯然是這姓羅的女人,有什麼重要消息要傳遞給女貓王,卻擔心自已被監視或跟蹤,
所以雙方事先約定,用這方法才不致冒險。
結果卻是螳螂捕蟬,不知黃雀在後,被阿義撞上了!
現在紙條已在他手裡,這女郎既要把消息帶回去覆命,還能不帶他去見女貓王?
阿義駕駛摩托車的技術非常高明,就像他用彈簧刀一樣得心應手,輕而易舉地就擺
脫了跟蹤。
然後,他才問女郎去什麼地方。想不到女郎說出的,竟是聖地牙哥堡!
今天下午,嚴正輝曾利用這座古堡廢墟,由魯安妮等人冒充“黑貓黨”,把卡洛斯
和馬光祖約來談判。
沒想到今夜女貓王也選中了這個地方,確實大出阿義的意料之外!
這地方已相當僻靜,荒蕪。到了夜裡更是陰森森,冷寂寂,彷彿是一片孤魂野鬼出
沒的墓地。
阿義心裡有數,先駕車逃走的兩個女郎,必然早已逃回向女貓王報告了一切。這時
他的車一近,貓女們大概早嚴陣以待了。但他既問明了石坤被禁在古堡內,那就義無反
顧,哪怕這裡是鬼門關,他也得硬著頭皮來闖一闖的。
果然不出所料,摩托車剛接近古堡,黑暗中就竄出幾名貓女。後座的女郎唯恐她們
開火,跳下車急向她們大聲招呼:
“不要開槍,我是黑貓六號!”
“駕車的是什麼人?”黑暗中喝問。
那女郎急說:
“是小子阿義,他要見我們首領……”
阿義突然跨下車,把車丟開就跳到一旁,以倒下的車身為掩護,急忙將全身伏下,
振聲說:
“姓羅的女人有張紙條在我手裡,大概是有什麼重要消息通知你們,不知你們是否
有興趣想知道是什麼消息?”
黑暗中傳來女貓王的聲音,她忿聲問:
“你是想以釋放姓石的,作為交換條件?”
阿義回答說:
“不錯,如果你認為值得,就以石坤和那美國人換這張紙條!”
女貓王怒哼一聲說:
“假使我認為不值得呢?”
阿義報以冷笑說:
“那我怎能勉強你們,反正我的條件已經開出,同意與否全在你!”
女貓王不屑地問:
“你是在替警方當狗腿子?還是想從我們這裡撈點油水?”
阿義斷然說:
“石坤是我的好友,我是為他而做,別把人看扁了。”
“那你憑什麼要我放洋鬼子。”女貓王怒問。
阿義看準了她們急於知道紙條上的消息,所以有恃無恐地說:
“我不希望你們厚此薄彼,並且,在我認為,這張紙條上的消息,絕對值得交換兩
個人,否則我就未免太吃虧了!”
女貓王勃然大怒說:
“見你的大頭鬼,這又不是做生意,根本扯不上吃虧二字。現在我不跟你浪費口舌,
如果你同意的話,我就以姓石的交換,要我放那洋鬼子則免談!”
阿義的聽覺非常靈敏,尤其在這種情勢之下,更是必須眼觀四面,耳聽八方。他雖
在聽女貓王說話,仍然不敢分神,始終全神貫注地注意附近的動靜。
果然女貓王是故意在分散他的注意力,一面說話,一面示意幾名貓女,利用天色黑
暗做掩護,悄然向他包圍過來。
但阿義立即驚覺,不由振聲說:
“你們最好別打歪主意,我的槍上可沒裝滅音器,如果槍聲驚動了警方,可別又說
我是狗腿子,故意把他們引來的!”
女貓王嘿然冷笑說:
“把他們引了來又能怎樣?只要那個洋鬼子在我們手裡,看誰敢輕舉妄動!”
阿義忿聲說:
“那麼我只問你一個問題,你們這次來馬尼拉的目的是什麼?”
女貓王直截了當地回答:“為那一千萬美金!”
阿義靈機一動,故意說:“那不就結了,既然你們是為的錢,現在這張紙條上寫的,
就是答應如數照付,並且說明了交款的時間和地點,難道這還不值得交換兩個人?何況,
只要有相當代價,我還可以效勞……”
不料話猶未了,突見幾條黑影撲來,使他幾乎被攻了個措手不及。
這幾名貓女並不用武器,她們的武器就是那帶有鋼製利爪的手套,一被抓中,不但
皮破血流,而且立即昏迷不醒,確實比刀槍更厲害。
阿義那容她們近身,急以彈簧刀連刺,逼開了兩名企圖向他身上撲來的貓女。迅速
挺身而起,再飛起一腳,將另一名正面攻來的貓女踹跌開去。
貓女們也知道小子阿義的狠勁,不是個好惹的角色,但她們仗著人多勢眾,以及有
鋼爪手套為武器,一個個都有恃無恐,奮不顧身地合力展開了圍攻。
阿義腰間別的這支槍,是奪自那姓鄭的便衣警探之手,子彈僅剩五發。他既不敢隨
便浪費,也不願當真用槍對付這群貓女。
在他認為,好狗不跟雞斗,好男不跟女鬥。自己是個大男人,跟這批女人動手已經
不光彩了,再要跟他們動槍,豈不是太丟人。
可是他沒想到,這批貓女可不是普通女人,你對她們於心不忍,她們可不理你這一
套,完全是玩命的作風!
阿義不禁怒從心起,正待發狠之際,突聞女貓王一聲令下,圍攻的貓女們立即住手,
紛紛退了開去,一時倒弄得他莫明其妙起來。
等他眼光一掃,才發現來路上一連串車燈,正由遠而近,風馳電掣地趕來。從車的
燈數可以看去,起碼有七八輛之多!
難怪女貓王急命貓女們停止圍攻,原來是發現突然有大批人馬趕來,不得不倉促應
變了。
女貓王驚怒交加,怒聲喝問:“來的那批人,是不是你帶來的?”
阿義忿聲說:“我還沒有那麼大的面子,能夠請來那麼多人!”
女貓王情急地說:“好!我們後會有期!”
隨即發出一聲招呼,貓女們便紛紛沖向古堡。阿義哪肯讓她們脫身逃走,急起直追,
一直追近了古堡。
突然“砰砰”兩聲槍響,接著是女貓王怒不可遏地說:
“你聽著,我決定把姓石的留下,回頭等我們離開這裡之後,你再過來放開他。如
果你想阻止我們走,那就對不起,我先幹掉他,再跟你一拼!”
阿義果然怔住了,不敢貿然追進去。
黑暗中,古堡右側突然駛出三部轎車,貓女們忙不迭急急登車,看情形她們是不准
備迎敵,打算逃走了。
阿義等她們的車一開動,立即沖進石堡,只見一片漆黑,根本無法看清她們是否當
真留下了石坤。
他忽然想到很可能是受了騙,返身就沖出石堡,打算駕摩托車去追女貓王。
誰知不要他追,那三部車已被及時趕來的浩浩蕩蕩車隊,擋住了她們的去路。
貓女們居然不甘示弱,猶圖先發制人,一齊在車內舉槍射擊,開火發動了猛烈攻擊。
來的七八輛車立即散佈開來,把她們的車包圍住。同時,車上也開了火,竟是聲勢
駭人的“烏滋”沖鋒槍怒吼!
槍雖是朝天發射示威,但十幾挺沖鋒槍齊發,威力確實驚人,終使貓女們的槍聲被
鎮壓下來。
車上的擴音器發出了警告:“我們是警方人員,你們快下車棄械投降,否則我們就
要向你們掃射了!”
貓女們不敢頑抗,紛紛丟下武器,一個個高舉雙手下了車……
突然,一條黑影冷不防突圍而出,不顧一切地向黑暗中狂奔如飛而去。
阿義急起直追,終於追近那黑影,猛用全身向前一撲,雙臂齊張,從背後將她攔腰
一把緊緊抱住。
“你找死!”她怒喝一聲,反手向阿義肩上抓了一把。
阿義欲避不及,剛聽出這是女貓王的聲音,突覺肩頭一痛,頓時頭暈目眩,搖搖欲
墜起來。
但他仍未放手,女貓王用力一掙扎,便雙雙倒在地上。
阿義急欲振作精神,卻已無能為力,終告昏迷……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逐漸清醒過來。
睜眼一看,躺著的床前站了個奇特打扮的女人,赫然就是女貓王!
阿義一驚而起,卻聽床邊有人哈哈大笑,使他不由地又是一怔。
再轉過頭來,發現坐在椅上的竟是嚴正輝!
“這,這是怎麼回事?……”阿義簡直莫明其妙了。
女貓王這才笑著摘下貓臉的面罩,露出了真面目,想不到她並不是魯安妮,而是神
秘“失蹤”的施蘭君!
她微微一笑,歉然說:“張先生,這次的事真抱歉,把你們扯了進來……”
阿義急問:“石坤怎麼樣了?”
嚴正輝站了起來,走近床前說:
“幸虧我們的人及時趕到,否則他與弗南先生都被‘黑貓黨’帶走了。當我們從車
上把他們救下時,他們也跟你一樣的昏迷不醒,現在大概也快清醒了吧。”
阿義這才放心,但卻詫異地問:“你們怎會趕到那裡去的?”
嚴正輝笑了笑說:“大概你沒看那張紙條吧?那是卡洛斯給女貓王的答覆,約定在
一個小時之後,將派人先送兩百萬美金給她,交款的地點就是聖地牙哥堡!”
“可紙條在我手裡呀……”阿義說。
嚴正輝又笑笑說:
“但姓羅的女人已看過,當她回到那私人俱樂部,以為任務已完成時,卻被我們的
人趕去逮捕了。她起先什麼也不說,直到知道我們己對那秘密賭場采取行動,將整個賭
場的人及全部在場的賭客,悉數一網打盡了,她才說出紙條上的內容。所以我立即通知
所有距離比較近的人員,全部趕到聖地牙哥堡去。本來我打算先派人去守株待兔,女貓
王收到那張紙條一定會去。沒想這麼巧,她們今夜居然也在利用那地方,而你已先去,
並且跟她們動上了手!”
阿義迫不及待地追問:“那神秘人物抓住了嗎?”
嚴正輝眉飛色舞地笑著說:
“如果沒抓住,我還能這樣輕鬆?告訴你吧,他是個國籍不明的洋人,經常以賭客
的姿態混跡在那個秘密賭場裡。大家只知道他叫道格拉斯,手面很闊綽,住的是觀光飯
店,能說好幾國的語言,華語也說得非常流利。而他的真實身份,只有卡洛斯一個人知
道,他們就利用那賭場隨時聯絡,所以我們始終查不出他們的聯絡的方法……”
阿義簡直等不及地又問:“他招出了那秘密組織的基地沒有?”
嚴正輝卻從容不迫地說:
“他自知法網難逃,只好招供了一切。原來他負責在此地活動,只不過是故布疑陣
而已。因為他們已經知道樹大招風,各方面已在密切注意那個秘密組織。尤其美國聯邦
調查局,及國際刑警組織方面,更在世界各地進行偵查。他們為了以防萬一起見,所以
故意在此地興風作浪,必要時可以移轉警方的目標。實際上那秘密基地並不是建在馬尼
拉附近,而是在蘇碌海中的一個無名小島上,昨夜我已通知了那邊的軍警兩方面。這次
從美國趕來的人員,除了弗南先生之外,也已全部乘軍用飛機趕去。相信那個秘密基地
一定會被順利破獲,把那些人全部一網打盡的!”
施蘭君接口說:“嚴組長,這次張先生出的力可不少,最後女貓王也是他抓住的,
總得好好獎勵他吧!”
“當然,當然,”嚴正輝哈哈一笑說:
“等那秘密基地破獲的消息一到,我立刻簽報上去,對於張先生的功勞,那是一定
得重賞的呵!”
阿義強自一笑說:“重賞倒不必了,只是我對‘張先生’這個稱呼,實在不太習慣,
以後還是叫我小子阿義吧!萬一我違警被捕,只求少關我幾天就行啦!”
嚴正輝與施蘭君,都忍俊不住笑了起來。
此刻天尚未亮,他們忙了整整一夜,雖然疲倦,精神卻特別振奮。而且不能休息,
需等那秘密基地破獲的消息到了,才能真正安心。
於是,他們相偕告辭而去。
阿義也困極了,他真需要好好睡一覺。可是他的思維裡,卻不斷地湧現出一張張的
貓臉……
他忽然想起,始終尚未看到那些貓臉,黑貓六號的臉也沒看清。重賞他倒不希罕,
只希望讓他看看抓住的那些貓女,尤其是女貓王的廬山真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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