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江戶川亂步/著 崔嵐/譯 我和我們的工廠的看門老頭(雖然這麼稱呼,可卻不過是個差幾歲五十的男子, 總讓人覺得像老頭似的)栗原關係很好。不久,粟原有個珍藏的話題,因為我們的 關係非同一般,可以毫無顧忌地實話實說,所以,他像等不急了似地要向我一股腦 兒倒出來。某個晚上,圍在傳達室的爐子旁邊,栗原向我講起了他那奇妙的經歷。 栗原很會講話,而且極像小說家,這段有幾分幽默的經歷中,看不出絲毫的造 作。雖然如此,可是仍然有種讓人難以忘懷的味道,作為這類知心話,是我至今仍 不能忘記的一段故事。我模仿栗原的話,把它寫下來。 不不,這是有點像相聲一樣的故事。要是不先說明的話就沒意思了。唉,就當 一段戀愛故事來聽吧! 我剛過不惑之年,在那四五年之後吧!像我以前說的,我接受了較高的教育, 但是對事物卻非常容易厭倦,不論從事什麼職業,一般堅持不了一年。一個又一個 地換職業,終於落魄到這種境地。那時,總是辭去一種職業,尋找另一種職業,這 期間有一段時間即是失業時間。如您所知,到了這個年齡,沒有孩子,面對著歇斯 底裡的老婆和狹窄的房間是多麼的難以忍受!我經常去淺草公園,打發無聊的時間。 有啊,在那裡!雖說是公園,但不是指六區的曲藝場那邊,而是指從池塘往南 的一片森林。那裡有許多一樣的長椅。長椅經風吹日曬,油漆剝落,微微泛白。零 散的石頭和樹墩好像與這裡非常相稱。飽經人世的風霜、失魂落魄的人們一個挨一 個坐在那裡,一副毫無辦法的樣子。我作為其中的一員,看到那種情景,你們大概 無法理解,可這是多麼的令人傷感呢! 某一天,我坐在其中的一把椅子上,像往常一樣郁郁不樂。正好是春天。櫻花 已經過了時候,池塘對面的電影院附近人群熙熙攘攘。咚咚的聲音、樂隊聲、夾雜 在其中的氣球的笛聲、賣冰淇淋的叫賣聲,聽起來尖銳刺耳。與此相反,我們所在 的森林卻像另一個世界一樣安靜。可能連看電影的錢都沒有的、打扮寒酸的人們互 相瞪著饑餓憂傷的眼睛,總是一動不動地坐在一個地方。這樣下去,使人覺得罪惡 要發酵一樣,那情景非常令人憂鬱、悲傷。 那裡是森林中一塊圓形的空地。與我們毫無關係的幸福的人們不斷地從我們面 前走過。那是打扮入時的女郎,長椅上的落伍者們一齊朝她那兒望去。那些人都走 過去,空地變得空無一人。因此我自然地注意到,突然一個人出現在角落的弧光燈 的鐵柱子旁。 三十多歲的年輕人,樣子並不是很寒酸,可是什麼地方總有些落迫,至少臉色 看來決不是游客,好像是我們這些落伍者中的一員。他站了一陣,好像在尋找空的 長椅。可是,到處都是人,而且與他相比,骯髒不堪,他大概害怕了吧!灰心喪氣 打算離開的時候,突然他的視線與我的視線碰到了一起。於是,他好像終於放心了 似的,朝我旁邊的僅剩一點空兒的長椅走了過來。在這些人當中,我穿著破舊的絲 綢上衣一一說起來有些可笑——但比起他們還是略勝一籌,而且我決不像其他人那 樣險惡,這才讓他放心。或者是——這是後來才想到的——可能他一開始就注意到 了我的臉。我馬上就敘說這其中的原委。 那個男人在我旁邊坐下,從袖子裡掏出日式口袋,開始吸煙。突然,一種奇怪 的預感向我襲來。我覺得很奇怪,仔細一看,發現那個男人一邊吸煙一邊從側面盯 盯地望著我。那種看法決不是一時興起,好像是別有意味。 他是個略帶病態的老實的男人,與其說令我討厭,不如說我的好奇心占了上風, 我並沒有特別注意他的舉動,靜靜地呆著。那喧鬧的淺草公園中傳來了各種各樣的 聲音,可是不可思議的是我覺得很安靜,很長一段時間都這樣。旁邊的男人好像有 什麼要說似的。 於是,那個男人終於開口了。「我在哪兒見過你,」他提心吊膽地小聲說。我 多少有些預感,所以並不特別吃驚,可是卻怎麼也想不起來。這個男人,一點也不 認識。 「認錯人了吧!我不記得見過你。」我回答說。可是他好像是不相信似的,還 是怔怔地望著我。或許他有什麼壞主意,他再次說道,「我在哪兒見過你」。 「唉,我也想不起來了。」他說道。「真奇怪、真奇怪。」他歪著脖子,「不 是最近的事兒了。我覺得在很早以前經常見到你。你真的不記得嗎?」他說著,反 而像懷疑我似的,非常懷念地、笑瞇瞇地望著我。「認錯人了吧!你認識的那位叫 什麼名字?叫什麼?」我問他。他奇怪地回答道:「我剛才還在拚命地想,不知為 什麼想不起來。可是我覺得我沒有忘記他的名字。」 「我叫栗原一造。」 「啊,是嗎!我叫田中三郎。」這是個男人的名字。 我們這樣在淺草公園中互通了姓名。奇怪的是,我,當然那個男人也是,對對 方的名字沒有一點印象。非常可笑,我們都大聲地笑了出來。於是、於是,那個男 人即田中三郎的笑臉突然引起了我的注意。奇怪的是,甚至連我都覺得在哪裡見過 他。但是,好像是偶遇親密的故友一樣,感到非常懷念。 於是我突然止住了笑,再次仔細地凝視那個叫田中的男人的臉孔;同時,田中 也正好止住了笑,可還是一副笑的表情。要是在其它的時間,不會再繼續談話,到 此就告別了。可是正是失業時間,正是無聊時間,季節也正是慵懶的春天。而且是 與比我體面的年輕男子聊天,所以心情不錯,就當是打發無聊的時間,繼續著離奇 的談話。就是這樣子。 「是吧!還是吧!而且好像是在路上擦肩而過似的,看到過你的臉。真的!」 「可能是。你的家鄉在哪裡?」 「三重縣。最近是第一次到這兒來,現在正在找工作。」 這樣看來,他也是一個失業者。 「我是東京人。你是什麼時候來東京的?」 「不到一個月。 「可能在這段時間在哪兒見過面。」 「不,不是最近的事兒。我的確是在幾年前,你還年輕的時候見過你。」 「是的,我也覺得是。三重縣……我非常討厭旅行,年輕時幾乎沒有離開過東 京。我只是知道三重縣在關東地區,地理上都分不清楚,不會在你的家鄉遇見你, 你說你也是初次來東京吧!」 「從箱根到這裡真的是第一次。在大阪上的學,在此之前一直在那兒工作。」 「是大阪嗎?要是大阪的話我去過。可是是在十年以前。」 「那就不是在大阪。我七年前直到現在,就是說中學畢業前一直都在家鄉。」 這樣聊著有些囉唆,可是那時我們都很緊張,從哪年到哪年在哪兒,哪年哪月 去哪兒了,連這樣的細節都想了起來,互相核對,沒有一個重合的地方。偶而去同 一個地方旅行,可是年代卻完全不同。這樣一來,更加不可思議。我說是不是認錯 人了,可他卻認為不可能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要是一個人覺得如此也就罷了,我 也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他,所以就不能斷定是認錯了人。越聊越覺得對方像是熟識 的老友,雖然如此,可是也越來越不清楚在哪裡見過了。你有過這樣的經歷嗎?實 際上是一種很奇怪的心情。神秘,是的!某種神秘的感覺!不僅是為了打發時間、 解悶,隨著疑問的增加,這樣追根究底也理所當然。可是,最後還是不清楚。多少 有些焦急,可是越想頭腦越混亂,不由得覺得兩個人從很早以前就認識是極其清楚 的事實。可是,不論怎麼談還是抓不到要點,所以我們只能再次笑起來。 可是雖然不得要領,但是談著談著,互相有了好感,姑且不談過去,至少從那 時起成了難忘的好友。然後,田中請客,我們進了池塘旁邊的咖啡店,一邊喝茶, 一邊又談了會兒我們的奇緣,那天我們正常地告別了。甚至互相說請過來玩,成了 很好的朋友。 要是這樣的話,那也沒什麼好講的了。可是,過了四五天,我弄清了一件離奇 的事情。我知道了我和田中還是有某種關係。開頭說的戀愛故事就是從現在開始的。 (栗原稍微對我笑了笑)田中好像是忙著找工作,一次也沒來拜訪過。我像往常一 樣難以打發時間,某天突然想起來,去他住的上野公園後面的旅店拜訪。已經是傍 晚,他正好從外面回來,看到我,幾乎要說我等著你呢,突然叫到「我知道了、我 知道了」。 「那件事,我全清楚了!是昨天晚上。昨天晚上在床上,突然想起來了!對不 起,還是我錯了。我們一次也沒見過。可是雖然沒有見過,但也並非毫無緣分。你 認識北川森子這個女孩嗎?」 被突然一問我吃了一驚,可是聽到森子這個名字,感到很久很久以前拂面吹來 那輕柔的微風,覺得有些解開了幾天以來的謎。 「我認識!可是,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十四五年前吧,還是在我學生時代。」 如以前所說,上學的時候我非常擅長交際,有好幾個女朋友,森子是其中之一, 是位特別地留在我記憶中的女孩。在XX女中上學,很漂亮,在我們的紙牌會當中, 總是最受歡迎,可以說是女皇。雖然漂亮,可是不知哪裡有點兇,是個讓人感到難 以接近的美人。 「對這個女孩(說話者栗原有些語塞,害羞地笑了)實際上我很著迷,而且因 為害羞一直都是單相思。我娶的仍舊是畢業於同一所女子學校的、她的同學——一 位二流美人。現在別提什麼美人了,變成了難以對付的歇斯底裡患者,就是當時十 分普通的阿園。就是說,森子是我以前的戀人,對我夫人來說,是她的同學。」 可是三重縣的田中怎麼會認識森子呢?縱然如此,為什麼我覺得見過他呢?我 無法理解。於是我便問他,接著知道了非常意外的事情。據田中說,正好在前一天 晚上,躺在床上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是關於為什麼覺得見過我的。於是,疑問完全 解開了,所以他想立刻通知我,不巧,那天(就是我拜訪他的那天)因工作的事有 個約會,所以沒能去我那裡。 田中這樣解釋之後,從桌子的抽屜中拿出一件東西,「你認識這個嗎?」他說。 我一看,那是個美麗的小鏡子,已經很不流行了,好像是很漂亮的年輕女孩用的。 我回答說一點也不認識。 「可是,這個你總該認識吧!」 田中說著,別有意味地望著我的臉,打開兩折的小鏡子,靈巧地抽出嵌在厚綢 布裡的鏡子,拿出了藏在後面的一張照片,放在我的面前。令人吃驚的是,這竟是 我年輕時的照片。 「這個小鏡子是我死去姐姐的遺物。我死去的姐姐就是剛才說的森子。您吃驚 也是正常的,實際上是這麼回事。」 於是,田中開始說起來。他的姐姐森子因某種原因小時候起就被送到東京的北 川家做養女,從那裡上的XX女中。她還沒畢業的時候,北川家裡遭了禍,不得已回 到了故鄉出生的家裡,即田中家。那之後的一段時間,她還沒有結婚就生病去世了。 我和我的夫人都很粗心,一點也不知道這些事情。真是意外的發現。 剩下的隨身物品中有一個小箱子,裡面有很多女孩用的零零碎碎的東西。田中 把它作為姐姐的遺物珍存著。 「發現這張照片的時候,是姐姐死了一年多的時候。」田中說。 「這樣藏在小鏡子的背面,我有些不懂。那時,我花了很多時間來檢查小箱子 中的物品,擺弄這個小鏡子的時候,偶然發現了秘密。昨天晚上躺在床上想起了照 片的事,於是就全都清楚了。為什麼呢?那之後,只要一有空我就抽出你的照片, 浮想起死了的姐姐。你對我來說是無法忘記、深深相識的。前天見到你的時候,我 把這些全忘了,覺得好像不是照片,而是見過你的真人。你也是。」田中笑了。 「我不會忘記我連照片都贈送給她的女孩,因為是那個女孩的弟弟,所以長得 有些像你姐姐,我才誤認為以前見過你。」 這麼說來,一定如日中所說。可是,有件事我仍然無法理解。照片我曾經送過 很多人,森子有我的照片也並不奇怪,可她為什麼藏在鏡子背面呢?我總覺得她好 像是和我的想法相反。可是,只有單相思才有理由這麼做。可是森子沒有理由這樣 重視我的照片啊! 可是,田中看來,我與森子之間有某種微妙的關係,不過,這也並不過分。可 是,他逼著我講明那層關係。於是,他說,姐姐的死因當然是肉體上的病痛,可是 在弟弟看來,他覺得還有些其它的。這樣說是因為,比如姐姐對生前提的親事,態 度強硬,堅決不從。想到這些,可能是姐姐有了心上人,但沒能如意,這也是姐姐 早逝的原因之一吧!實際上,森子回到家鄉之後得了一種憂鬱症,晚期重病纏身, 所以田中所說的也有道理。 要是這樣的話,我的心跳加速起來。那麼想來,單相思的不僅是我,森子也一 樣。我可以想像她懷著無法啟齒的愛慕之情,憂傷地眺望著我們的婚禮。那美麗的 森子要是這樣死去的話,我該如何是好呢?太令人高興了。高興得眼淚湧上了嗓子 眼。 可是我同時還想,「這種事情是真的嗎?」。森子配我,真是過於漂亮、過於 高雅了。於是,我和田中之間開始了奇怪的問答。我小心謹慎地說:「不會有這種 事的。」田中追問道:「可是,這張照片該如何解釋呢?」這樣談著談著,我漸漸 地傷感起來,終於公佈了我的單相思。我強調,因為是這樣,所以覺得森子不會喜 歡我,可實際上又是多麼希望能與此相反啊! 田中邊說邊玩弄鏡子,突然像發現了什麼似地大叫起來「原來如此」。這真是 一大發現。鏡盒如剛才所說,是用厚綢布做的兩折,在其表面麻葉花紋中,可能是 森子的消遣,用不起眼的彩線繡著字母組合,是用S包著I。 「以前,我怎麼也不明白這個字母組合的意思,」田中說,「S一定是森子的開 頭字母,可是互既不是出生家田中的開頭字母,又不是養父母家北川的開頭字母。 不過,現在突然清楚了,你叫栗原一造吧!一造的開頭字母是豆吧!照片也好,字 母組合也好,這下全弄懂了姐姐的所思所想。」 若干的證據,我是喜是悲呢?眼角忽地一熱。這麼一說,不由得覺得幾十年前 北川森子的各種所作所為,現在看來,都是別有用心的。那時說的那些話,都是給 我佈下的謎。那時表現出的那種態度還是另有用意的。接下來,沉浸在甜美的回憶 中。 那之後,幾乎終日,田中對我談論那些關於姐姐的回憶,我對他講學生時代的 往事。因為是過去的事情,所以既不新鮮,又不討厭,只是有種懷念之情。我請求 田中把那個小鏡子和森子的照片送給我,我小心地塞進裡面的口袋回家了。 想想看,不能不說是一段奇緣。偶然在淺草公園同一把椅子上碰到的男人是昔 日戀人的弟弟,而且竟從他那裡知道了沒有料到的那個人的想法。要是我們從前見 過面的話,這也並非不能理解。可是,我們是完全不相識的兩個人,就是因為都覺 得見過對方。 那件事發生之後,我很長一段時間光考慮森子的事情。我很遺憾,那時為什麼 沒再有點勇氣呢?可是不管怎麼說,已經過了多年,而且我也是這把年紀,比起現 實的事情,僅僅是有時高興、有時悲傷,避開夫人,整天地望著遺物小鏡子和照片, 沉浸在夢一般淺淡的回憶中。 可是,人的心情是多麼奇怪呀!我的想法決非現實,但雖說是歇斯底裡患者, 可以前卻從未如此討厭的妻子阿圓,現在覺得特別討厭。正因為一次也沒去過森子 安息的三重縣的農村,所以特別地懷念,最後甚至希望進行一次恭敬的旅行,去拜 謁森子的墓。說到這些,現在覺得很不舒服,可當時心情像孩子般的純潔,真的連 這些都想到了。 我甚至描繪出那種傷感的空想。在刻著從田中那聽來的她那優雅的名字的石碑 前,手持鮮花點燃香,在那裡對她說些什麼。當然,這只不過是空想。即便想實行, 按當時的生活狀態連籌措旅行費用都困難。 那麼,故事到這裡就結束的話,也就是作為四十歲男人的故事,即使稱得上是 戀愛故事,也只是有趣的回憶。但是還有下文。說到這些,那是非常令人失望的、 無聊的故事,我都不想接著說下去了。可是,事實畢竟是事實,無法改變。對因此 而驕傲自大的我來說,或許是種懲戒。 是我那麼懷念死去的森子的某一天,稍微的疏忽,那個小鏡子和森子的照片被 我那歇斯底裡的老婆發現了。知道了這些的時候,我做好了她要發四五天火的準備。 可是,意外的是,坐在我的破桌子前,面對著這兩樣東西的夫人一點也沒有發作。 她還笑著說起了這樣的事情。 「啊,這不是北川的照片嗎!怎麼還有這種東西呢?啊,罕見的小鏡子啊!很 古老的東西了。是從我的行李中找出來的嗎?我一直以為很久以前就丟了呢!」 聽到這些,我覺得很奇怪,因為還不是很清楚,我就裝糊塗地站在那裡。夫人 一邊很懷念地擺弄著鏡子,一邊說: 「我繡這個字母組合的時候還上學呢!這個,你知道嗎?」說著說著,三十多 歲的夫人撒起嬌來。「是一造的I和阿圓的S。還沒與你結婚之前,作為互相永不變 心的咒語繡上去的。你懂嗎?後來怎麼樣了呢?我還以為在一次學校去日光的修學 旅行中被偷了呢!」 是這麼回事。清楚了吧!就是說,那個小鏡子不是我深信不疑的森子的,而是 我那歇斯底裡的老婆阿圓的。阿圓和森子的開頭字母都是S,因此犯了出乎意料的錯 誤。雖然如此,可為什麼阿圓的東西會在森子那裡呢?這一點我不太清楚。因此就 詢問夫人,結果全明白了。 據夫人說,那次修學旅行的時候,小鏡子和錢包一起放在手提包裡。在中途的 旅行中,被別人偷走了。這可能是同班同學干的。我沒辦法,和盤托出了與森子的 弟弟相遇的事情。於是夫人說,那肯定是森子偷的。你可能不清楚,同年級中沒人 不知道森子愛偷東西的。啊,一定是她! 夫人的話決不是信口胡言,證據是她注意到了那時已經被抽出來的不在鏡子背 面的照片。這也是夫人插進去的。大概森於直到死都不知道還有這張照片,是她的 弟弟一時興起玩弄小鏡子偶然發現,犯了天大的錯誤。 也就是說,我不得不體會雙重的失望。第一,森子絕對沒有愛過我。第二,如 果夫人的想像是事實的話,我那樣深愛的她竟然是個與外表極其不相稱的女賊。 哈哈哈哈哈哈,耽誤您時間了。我可笑的回憶到此結束了。說到結果,沒有比 這無聊的了,但是知道結果之前,我還有些緊張呢! -------------- 亦凡 ~~~~~~ 熾天使書城收集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