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兇狠的復仇
聖濟門區位於巴黎郊外,是一個風景秀麗的高級住宅區,高貴典雅的豪
門大宅在那裡比比皆是。
一座精美的建築物矗立在一片茵茵的綠草中,那便是雅森門男爵的府邸,莽莽的樹
林將那裡層層包圍,使那裡的風景憑添了幾分秀美。
雅森門男爵的身體狀況很糟糕,雖然他剛剛年過60。四周前的一場心髒病發作使得
他躺倒在床上,並一直躺到現在。
這時候,面帶憂慮的男爵夫人布勒麗走進來,問道:「現在怎麼樣了?醫生給你打
過針後,你是不是感覺好點了?」
「謝謝你的關心,布勒麗,我感覺好多了!」
「這就好!為了防止再次發作,你最好不要隨便活動,還是謹慎一些為妙。」
布勒麗將丈夫身上的毯子拉了拉,便將一張名片遞給他,說道:「貝修警官給我們
介紹了一位私家偵探,不久前剛到。這是他的名片。」一行字印在上面:巴尼德偵探社
社長傑姆﹒布奈,免費調查案子。
「據人講這個傑姆﹒布奈是個手段高明的偵探,許多撲朔迷離的案子都是他偵破的
。」
「太棒了,這件案子連警方也感到束手無策,不過好在貝修警官給我們介紹了傑姆
﹒布奈。他對這件案子有何看法嗎?」
「他剛到,我還沒把情況告訴他。」
「原來是這樣,那你把案情詳盡地給他講一遍吧!請他馬上展開調查。」
「好的。」夫人說完便回到了客廳。
客廳裡有一個人安靜地站著,他身著一件略顯破舊的黑外套,袖口處即將磨破,他
在等夫人。
他的身材偉岸,體格健壯,臉上好像罩著一層金屬,默無表情,讓人覺得他似乎很
冷酷粗魯。而且,他顯得有些窮困落魄。他到底是不是那個大名鼎鼎的偵探,夫人的心
中有些疑慮。夫人一邊想著,心裡一邊不免有些失落。
可是,那個男人用堅毅的目光望著夫人說:「夫人,請你現在把跟案情相關的事情
告訴我吧!請你把所知的內容詳細地講給我。」
「好吧,那件事就發生在兩星期前的禮拜天。好像在凌晨4點左右,突然一陣聲響
把我從睡夢中驚醒。我心驚肉跳地聽了一會兒,最後聽到了關門的聲響。」
「從哪個方向傳過來的?」
「就在臥房隔壁的起居室。當時我想靜靜地躺在床上,可實在放心不下生病的丈夫
,就爬起來,悄悄地走進起居室,打開燈。」
「然後呢?」
「地面上散落著一些像牙飾物和古董,那些原來都佈置在裝飾櫃上的小玻璃盒裡,
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我的心中十分恐懼,匆忙趕到丈夫的臥室。我丈夫當時正在看書
,他說他沒有聽到任何異樣的聲音。我們立刻把管家叫了來,因為我們心中實在放心不
下。」
「再後來呢?」
「所有的門窗未見異常,管家察看四周之後也沒有發現有什麼人潛入的痕跡。
雖然這樣,我的丈夫還是放心不下,他在早上便報了警。」
「警方有什麼結論嗎?」
「他們也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情況!警方找不出疑犯從什麼地方潛入,又從什麼地方
溜走的。可是,明顯可以看出有疑犯潛入。」
「憑什麼說是『明顯」呢?」布奈冷冷地問。
「因為在椅子下發現了燃燒半截的蠟燭,還有一只舊扳手。
「恰恰在前一天,自來水公司派人修理了我丈夫臥室裡浴室的水龍頭。而警方把自
來水公司的主任請來,讓他辨認一下扳手,主任立刻認出是本公司員工使用的工具。因
在那扳手柄上有工人姓名的縮寫字母。」
「這樣的話,那個修理工人有可能是最大嫌疑啦?」
「對,警方也是這樣認為。但是,警方沒過多久排除了那個修理工人的嫌疑。」
「為什麼?」
「因為那個工人案發時不在現場。他在那一天下午請假並乘坐下午6時的特快去了
布魯塞爾。也就是說,在案發前3小時,修理工人已經身在布魯塞爾了。」
「你是說那個修理工人確有證據證明他不在場。那人是否已從布魯塞爾回到了巴黎
?」
「沒有。聽人講他在布魯塞出手闊綽,享樂了一段時間,那以後便下落不明了。」
「下落不明?……噢……是哪個警官負責此案?」布奈心有所思地問。
「是貝修警官。」
「原來是貝修?那太好了,夫人,我和貝修是好朋友,他是一名十分了得的警官。
我認為要是由他辦理此案,一定會迅速抓到案犯的。」
「可是……情況沒有那麼好吧,否則,他怎會推薦你來辦呢?」
「噢,原來是貝修把我介紹給夫人的。」
布奈似乎很高興地笑了笑,又說:「夫人,貝修和我情深意厚,與他一起為夫人效
力,我感到十分榮幸。」
說完,他走到窗邊,讓冷冷的玻璃輕輕地與他的額頭靠在一起,然後轉身問道:「
夫人,貝修警官是不是真的相信疑犯進入府中,空手而返呢?」
「嗯,只是說確有疑犯來過的跡象,但並沒有丟失什麼東西。」
「真是這樣嗎?」
布奈意味深長地問道,隨即挺了一下身子盯著夫人的眼睛說:「夫人,你不覺得此
事有些蹊蹺嗎?疑犯幾經周折進入府中,卻無功而返……你不認為這個疑犯進入府中也
許並非為了財物來的,而是另有所圖嗎?這就是說,此案並非是一樁盜竊案,而實際上
有陰謀……而這個疑問只有夫人才能解得開!」
他的聲調隨著問題尖銳起來,使夫人顯得有些慌亂。她語焉不詳地回答:「不,不
……我不了解這件事……真的一點也不清楚!」
「可是,能不能請夫人把我帶到起居室去看看?」
「那……好吧!請隨我來。」
兩人走進了一間小型起居室,看起來挺特別的,布奈迅速地觀察一下環境。隨後,
一絲令人難以捉摸的笑浮上他的嘴角,他忽然指著一面牆,發問道:「夫人,請問這層
壁紙後有什麼東西嗎?」
「有……什麼東西?」夫人的聲音不由地發抖了。
「我的意思難道夫人真不明白,那我只好實話實說了。雖然牆壁外表看不出什麼,
但你看這層壁紙已微微翹起,已與下面的壁板分離。夫人還是把實情講出來,壁紙下面
有什麼?是暗門呢,還是秘密保險櫃?」
話到這裡,夫人黯然失色。她暗自想:「天啊!這個布奈到底是什麼人呀!他是我
所信賴的貝修警官的好友嗎?」
「可是,就連貝修都不知曉我的秘密保險櫃,他是怎麼知道的?他只看了一眼就知
道了,啊他真是令人感到恐怖的男人……」
夫人想到這裡,不寒而慄。
而此時的布奈依然用冰山一樣冷的眼神,死死地盯著男爵夫人。夫人像得了夢游病
的人一樣,禁不住站了起來,然後用發抖的手撕開那層壁紙。
一個小小的保險櫃果然藏在壁紙下的牆壁裡。
「哈哈,果然有一個保險櫃!夫人,這麼說你背著你丈夫把貴重的財物藏在裡面,
例如寶石、項鍊一類的東西……」
「這……」夫人被他的推斷嚇了一跳。
布奈依然冷眼盯著她,嘴角浮現略帶諷刺的微笑。他慢慢地說道:「無論你把東西
藏在怎樣保密的地方,他都能找出並竊走,世界上就有這樣厲害的天才。但願夫人用心
良苦的保險櫃,沒讓夫人枉算心機。」
布奈的話,讓夫人感到一層重似一層的寒意襲來。她用她那顫抖的手轉動保險櫃上
的密碼鎖,對好數字之後,把鑰匙插進鎖孔,打開了櫃子,緊接著,她迅速地檢查一下
裡面的寶物,才好像放心似地歎了一口氣。
而此時,布奈盯著一串美麗的珍珠項鍊,放出淺色的光芒。
夫人漸漸把心放了下來。
「夫人,不要掉以輕心,那真是你的珍珠項鍊嗎?」
「你這是什麼話,你怎麼一點禮貌也沒有!」
夫人氣急敗壞地質問他:「這當然是我的項鍊!我花了50萬法郎從珠寶商那裡買來
,怎麼會有假?」
「對不起,夫人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並非懷疑它不是夫人的東西,而是……我的
意思是,它真是那條你用50萬法郎買來的珍珠項鍊嗎?也就是說,它會不會是假的?」
「什麼?」夫人又發出一聲尖叫。
「夫人,你再好好看一看吧?」
在布奈的提醒下,夫人急忙拿起那項鍊仔細察看,這才發現鍊上的珍珠一般大小,
顯然是價格低廉的人工養珠,而不是大小略有不同的天然珍珠。天然珍珠價格昂貴,因
為它非短時間可形成,很是稀少。
剎那間,夫人的臉色一下變得蒼白,那串項鍊從她的指尖滑落掉到地上。她突然倒
在沙發上,雙手捂著臉哭了起來,好像崩潰似的。
「夫人,請不要悲傷,我一定會抓住疑犯,找回那串真的項鍊。在我們巴尼德偵探
社裡,有的是能幹的偵探,他們一定能查個水落石出。夫人,看在我們偵探社豐富的經
驗和雄厚的實力上,請將這個案子全權委託給我們。我們定能讓你如願以償。」
布奈信心十足地說完,思考了一下,接著說:「我立刻展開搜查!首先我要排查夫
人周圍的人,包括傭人、經常走動的商人、朋友,還有……」
他停了一下,好像有口難開的樣子說:「還有……也許我這樣說有失禮貌。甚至,
連夫人的丈夫雅森門男爵也在檢查範圍之中。」
「啊!難道我的丈夫也有嫌疑嗎?」
「不,這只不過是例行公事。但是,根據我的設想,那天晚上留在府中的人,都該
認真調查一番,懇請夫人同意我這麼做。
「這是我們干偵探這一行的人最難辦的事,也是出力不討好的地方。可是,若我們
不能懷疑一切,又怎能取得偵破工作的勝利呢?所以一切人都被我看作嫌疑犯,只有一
個一個地排除嫌疑,留下最讓人懷疑的人。當然,就是到了此時,我們也不能就認為這
個人就是案犯,除非我們掌握足夠的證據。不過,我會讓你的丈夫首先排除嫌疑。」
「顯然,雅森門一直長病不起,怎麼會是他呀!」
「我明白。可是,我還是要設想一下病人所能做到的事。譬如說,你的丈夫雖然重
病在床但還沒有重到一動也不能動的地步,是不是?因此,我們先假設他在那日晚上進
入這個房間拿著一根燃燭,打開保險櫃……因為他是你丈夫,他就有極大的可能知曉你
打開保險櫃的方法,或許他有一把保險櫃的鑰匙。
「可是,就當他實施掉包計之時,不留神踩在那把扳手上,以至於一個斤斗把裝飾
櫃撞了,把玻璃金也撞到了地上。因害怕這聲響驚醒家人,於是便迅速逃走,回到了他
的臥室……」
「瞎……瞎說!你真是突發奇想,我丈夫怎麼會做這種事!」夫人怒氣沖沖地說。
「因為不可能,我才事先說明這是假設,若是冒犯了夫人,還望夫人諒解」!」
布奈說完鞠躬致歉,又問:「那麼,夫人,你記憶中是不是有這麼一條養珠項鍊呢
?」
夫人略微停頓一下方點點頭。
「我記得,我丈夫在4年前給我買的。他囑咐我在不太重要的宴會和一般外出時,
就戴這條養珠項鍊。他這麼做就是防止竊賊偷我的天然珍珠項鍊。」
「那麼說,你時常佩戴它了?」
「不,它平時由雅森門保管……」
夫人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直至什麼也聽不見。在這不尋常的情形下,布奈又露出
那難以捉摸的笑容。
「可是,這養珠項鍊何以進到夫人的保險櫃中呢?」
布奈故意壓低聲音說,邊說邊偷看夫人的神情。
「這麼說……我丈夫的項鍊也被人偷了……隨後,竊賊拿它進行掉包。」夫人不大
肯定地說,好像在解釋。
「這有可能,我們只是假設。另外,除項鍊外,夫人是否還丟了別的什麼?如寶石
、戒指之類的。」
「沒有啊。」
「真是奇怪,竊賊的意圖不在於財物,只不過把兩條項鍊掉包,這是與你為難。
他的目的好像讓你陷入煩惱。或者,竊賊是為了報復才這樣做。
「說真的,世界上的人真是形形色色。有的夫妻團一時憎恨,便反目成仇,或故意
賭氣……顯然,男爵和你不會這樣子,因為人人皆知你們是一對恩愛夫妻。」
說完,布奈用譏諷的眼神望著夫人,夫人難受地轉過臉去。
其實,男爵夫人雖已人過中年,身體發福但仍是一位有氣質的美麗貴婦。就在叨年
前,她被人譽為「世界第一美人」,是巴黎一枝嬌艷的交際花,為年輕的縉紳所競相追
逐。
後來,富甲一方的雅森門男爵,擊敗了所有的競爭對手,將她娶為妻子。她在婚後
過著驕奢淫糜的生活。像社交界的皇後一樣,每日都在享受著和揮霍著。正是因為這種
奢靡的生活,她的聲譽一直不太好。也許是因為這個緣由,或是別的什麼原因,一向愛
之若命的男爵突然有了一絲的冷淡。社交圈中便風傳他們將要離婚。
因此當布奈以譏諷的口吻說「你們是一對恩愛的夫妻」時,夫人難受地轉過臉去。
然而,布奈視而不見夫人的神情。他接著說:「這是件非常有意思的案子,不管怎樣我
都會竭盡全力去偵破,幫助貝修警官破案,讓夫人滿意。
「現在我要走了,今晚,我將同貝修警官一道對貴府進行徹底搜查。夫人若是有事
,請給偵探社打電話。夫人,一會兒見。」
布奈按照禮儀,輕輕碰了一下夫人的手指以表示對夫人的敬意。剎那間,夫人的手
指在顫抖。
布奈走了之後,夫人皺了皺眉頭,然後用纖纖細指揉揉自己的額頭,閉上眼睛。
她在心中暗想:「這個叫布奈的私家偵探,真是個讓人恐怖的人!他那像冰山一樣
的眼光,還有那難以捉摸的笑容……不管我心中隱藏多少秘密,他都能一眼看穿。他那
暖昧的笑容,像撒旦的笑容。
夫人深深地歎了口氣,保持原有的姿態繼續思考。
「他一眼就能看出隱密的保險櫃,是不是所有的私家偵探都有這樣敏銳的目光嗎?
簡直不敢想象……不,那個令人恐懼的男人還看出我們的夫妻不合。也許,他早已知曉
我們之間的現狀,特別是最近已到了離婚的地步,因此才這樣譏諷我。
「雖然他所說的一切都是假設,實際上,他早已確信我丈夫是那疑犯……再說,我
覺得這案子是雅森門所為。可是,雅森門意欲何為呢?再者,那串真項鍊哪裡去了?」
熾天使書城
【第二章】
當天晚上,貝修與布奈一起來到男爵府中對男爵府上上下下來了一次搜查。然而,
項鍊最終也沒被找到。
雅森門男爵很早就吃了安眠藥睡下了,他們把男爵的臥室查了一遍,還是什麼都沒
有找到。
搜查結束之後,布奈說社中有事便先走一步。貝修警官和幾名警員留下做善後工作
。
臨走前,貝修警官又向夫人提議道:「夫人,這件案子對我而言很是棘手,你還是
去請布奈先生幫忙!」
然而,在貝修警官離去後,男爵夫人卻怎麼也不想去找布奈。她害怕與布奈會面。
她將這件事慢慢地拖下去。孰料,幾日之中,事情有了急遽的變化。
那一日黃昏,夫人到男爵的臥室裡去探視男爵時,突然發現男爵昏倒在浴室裡。
眼前的情景把夫人嚇了一跳,但是,她很快想起了醫生的叮囑,碰到這樣的情況,
不要輕意移動男爵,要讓男爵保持住安靜。於是,她立刻給醫生打了電話,爾後走到丈
夫身邊輕握起他的手。
此時,男爵的心跳十分微弱,但頭腦非常清醒。
「好……難免……我的病……又犯了……」
他一邊喃喃自語,一邊用另一只手按著自己的心髒。
「你要強忍一會兒,醫生馬上就到了。」
「水……水…」
夫人迅速拿個杯子跑進浴室,打開水龍頭她因為太緊張,水沖滿了杯子仍然向外流
,溢出的水在池中形成水渦,沖進了下水道。
聽到流水聲,男爵似乎想說些什麼,他的嘴動了一下,又好像要微笑。然而,他那
不自然扭曲的臉上,誰也不知他的心意。可是,當夫人將水杯送到男爵嘴邊時,他拒絕
喝水,並將頭扭到一邊去。
夫人忘記關掉自來水龍頭,流水一直在流淌。男爵靜靜聽了一會兒,眼中透出一絲
笑意來。
「親愛的……」
男爵輕聲地叫著夫人,夫人馬上靠上去將耳朵附在丈夫嘴邊。男爵用沙啞微弱的聲
音,開始時斷時續地說話:「你眼中……只有我的財產……對我……一點情義也沒有…
…你沒有當好……一個貴族的妻子……你真是……太貪心了……我要報復……不……要
懲罰你……項鍊不見了……流走了布勒麗……你聽……聽你那寶貝……寶貝項鍊……下
去的……聲音……你也會墜入地獄……掉進無盡的黑……黑暗裡……」
他的聲音斷了,再也沒能說下去。此時,夫人從男爵那睜大的眼中看到了笑意,那
雙眼仍注視著自己,雖然他早已死了。
雅森門死去了,帶著那難以明狀的笑,這在夫人的腦海裡久久不能磨滅,且為此難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
男爵死訊傳出不久,他的兩個表妹便聞訊趕來。那兩個瘦骨嶙峋的老太太,面孔上
常掛著兇狠貪婪的表情,尖刻是她們的標識。
兩位老婦人像這裡的主人一樣,頤指氣使她們不僅將男爵下葬的一切事宜都大權獨
攬,還禁止男爵夫人觸摸死者的屍體。男爵夫人只得獨坐房中,暗自流淚。
傭人向夫人稟報一個自稱律師的人前來拜訪,這就發生在男爵下葬的當晚。
律師向夫人表示同情安慰後,便開門見山地說:「夫人,在您手中是不是保存著一
份遺囑,是男爵20年前寫好簽名的?」
「是的。」
「夫人能否將上面所寫的內容告訴我?」
「好的。男爵死後的財產全部由我繼承,上面是這麼寫的。」
「我只能非常遺憾地告訴您,那件遺囑是無效的。」
「天啊!為什麼?」
這話如晴天霹靂一樣,嚇得夫人不由自主地問了一句。
「雅森門男爵不久前在一份新遺囑上簽字。」
「是嗎?他竟會這樣做?」
「也許他改變初衷,所以又寫了第二份遺囑。」
「我能知道裡邊寫些什麼內容嗎?」
「對不起,關於內容我無可奉告。律師不能隨便洩密。遺囑的內容只能由您的口說
出。我是沒有權力洩露它的內容。雖然它的內容男爵親口念給我聽,但我確實不能告訴
您。
「天啊!」
「第二份遺囑生效之後,男爵將它鎖人書房抽屜裡,他叮囑過,遺囑的內容要當遺
族的面在他死後一星期由我公佈。」
「原來是這樣。」
夫人的臉色顯示著她的內心在劇烈活動。獨享男爵的死後遺產是他早已答應的事,
到今天卻發生了逆轉。
原來,第一份遺囑寫於二人新婚燕爾,如膠似漆之時,隨著歲月的推移,二人不斷
發生齟齬,愈演愈烈,不久前,已到了離婚的邊緣。男爵不得不一改初衷,寫了第二份
遺囑。
「如此看來,他已改變主意了?否則的話律師就不會來。他是不是已痛下決心,將
他的財產給那兩個老惡婆……」
前不久,當他們吵鬧著要離婚時,男爵曾說服她賣掉珠寶,換成現金,再花50
萬法郎買那串天然珍珠項鍊。
夫人最終照辦了,只是把買項鍊一事對丈夫瞞了起來。然而,這串項鍊還是被人用
掉包計換走了。要是雅森門在第二份遺囑中一點點財產也不給,她就一文不值了。
到那時,她已山窮水盡,早晚會被趕出家門,她能到哪裡去呢?她在這個世界上沒
有一個親人,父母早亡,又身無分文,除了救濟院也就只能沿街行乞了。
關鍵在於,多年的紙迷金醉的生活一旦崩潰,她怎能承受喪失這一切的巨大悲痛呢
?
「雅森門不會這樣置我於死地吧?」
雅森門臨終話語在她的腦中環繞,給她的心中籠罩上一層陰影。
男爵夫人幾日來夜不安寢、食不甘味,因為宣佈新遺囑的日子就要到來,夫人即將
與優越上層的生活訣別。
最後的時間終於到了,夫人為沒有著落的未來感到茫然。焦慮、憂愁使得夫人的容
顏黯然失色,她快被逼瘋了,兩眼放出戰鬥的火焰來。
恰在此時,來了一名不速之客——布奈。
布奈的嶄新形象讓夫人大吃一驚。
布奈早已拋卻舊的黑色外套,而是一身上流紳士所穿的禮服,他把絲帽放在胸前。
早先金屬一般的面龐也換了模樣,紅光滿面,意氣風發。他的腋下拄著手杖,鼻樑上有
一副單架眼鏡。
「噢,夫人讓我為你的不幸、悲傷表示一下我的心意。」
布奈和風細語般的話,撫慰了夫人的心。
遭受冷落和悲痛折磨的夫人,聽到布奈的話,淚水充盈了眼眶,就要掉下來。
她把丈夫死前所說原原本本講給布奈,特別是第二份遺囑的情況。
布奈耐心聽完夫人的陳述,然後才說:「夫人,你是陰謀的受害者。」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呀?」
「一切都是男爵安排的。掉包計是他幹的,他早已找好藏項鍊之處。」
「這……」
「這是男爵對你施加報負。因為他心中恨你,對你的影響若無關痛癢,便失去了報
復的意義所以他選擇了最令你刻骨銘心,最令你痛不欲生的方法,讓你一輩子都不能忘
記。
「他原先只是設想讓你失去項鍊,後來也許他覺得不夠痛快,他采用了更陰狠的招
數,他先謊稱水龍頭需要修理,在修理工人來了之後,以付高薪為代價,指揮工人按他
的意圖辦。
「情況大致如下:男爵將通向外面的下水管略微向上彎曲,工人便照此辦理了。
事畢拿著錢去享樂了。
「男爵趁你午睡之時,從秘密保險櫃中偷出項鍊,並施了掉包計。再將項鍊藏進下
水道那彎曲處。男爵死期將至,回光返照之時,向你要水喝。你在匆忙之中沒有關好水
龍頭。流淌出來的水不斷積聚便把藏好的項鍊沖走了……男爵之所以有神秘的笑容,原
因在於他看到你親手毀掉了你的全部財富所在。」
布奈的話讓夫人茅塞頓開,丈夫死前的一切疑慮都冰釋了。男爵是為自己的「傑作
」而得意地笑。
「我萬萬沒有想到他是如此地恨我,我到現在才知他心中所想……他不僅讓我失去
項鍊還不留給我一點財產。」
夫人的淚水浸濕了手中的手帕,她的心中充滿傷悲。
「但是,夫人,那串項鍊仍在我的手中。」
說著,布奈掏出了那串光彩奪目的天然珍珠項鍊。夫人被眼前的事驚呆了,啞然失
聲。
「我保證這就是你那串天然珍珠項鍊,而非養珠項鍊。」
「它怎麼……怎麼在你手中?」
「我依據我的推斷才找到它。保險櫃中發生的調包計,以及工人丟失扳手,水龍頭
被修理及修理工人突然間出手大方,我斷定這是男爵的陰謀。在我們聯合搜查府邸時,
我找到真的項鍊,並偷偷將它拿了出來。
「當你匆忙而忘關水龍頭時,男爵自以為大功告成,那串天然珍珠項鍊已放在我們
社的保險櫃裡。」
「原來是這樣。」
夫人到此刻才明白自己一直都在誤解布奈,認為他恐怖、兇殘。乍一看見那金屬般
的臉龐,對他充滿了疑慮,不料他是如此神勇,想著想著,敬佩之心使她向布奈深鞠一
躬。
「真的很感謝你,你讓我明白了許多,我該如何酬謝你?你是這樣的神奇。」
「不,我們偵探社並不以盈利為目的,遭受冤屈的人在我們這裡都能伸張正義,酬
勞的事不必掛在心上。」
「可……無所報答你,我於心不安。」
「既然夫人執意要謝的話,請將你的珍珠項鍊讓給我,這是我最想得到的。」
「什麼?這……這……」
「我當然不能自拿這麼貴重的寶物。我希望你能賣給我,據說你花了50萬法郎購買
它。」
「對,我為了它付給珠寶商50萬法郎。」
「這樣,我花1000萬法郎買它——它原價的20倍。」
「什麼?1000萬?」
「對,雅森門男爵的遺產總額大約1000萬法郎,雖然第二份遺屬已取消了你的繼承
資格,男爵打算讓他的表妹繼承。」
「我知道,律師告訴我他又重立了一份遺囑。」
「雖然這樣,我仍願買這條項鍊。我們偵探社不以盈利為目的,我一貧如洗,哪裡
來那麼多錢,我可以一個現金憑證與你交易。」
說完,布奈從一個大信封中拿出一個小信封。
「這就是那第二份遺囑。」
「什麼?」
「遺囑中,男爵把他的財產交給他的表妹,遺囑的格式完全符合法律,簽字、印花
及律師見證,男爵的財產相當於1000萬法郎。它的內容被公佈,第一份便毫無效力。夫
人將分文不得。」
「那兩個老惡婆,不配繼承這份巨額財產,她們會為富不仁,決不會善待窮人,儘
管男爵生前十分厭惡她們的尖酸刻薄,很少來往。臨死前,為了實施他的報復。
他才召來她們並將財產留給她們,以此來刺激你。
「我已將情況偵查清楚。在我取出項鍊那次,也把遺囑從抽屜中拿了出來。」
「你這不僅是……」
「對,我既是神探也是俠盜。」
布奈笑著把遺囑放在桌上,取走那串項鍊朝夫人鞠躬後,走出男爵府。
夫人望著他陡然高大的身影,頓感他風度翩翩,真像一位善解人意的紳士。
布奈走到門口,突然轉身,對夫人說:「這1000萬遺產應該能消除你對男爵的恨,
讓男爵的在天之靈安息吧!」
「男爵的孤僻和乖張,使得他恨你到極點,更因為他太在乎你了。你又可以成為社
交之花了。那串假天然項鍊雖不如天然的貴重,但它掛在你美麗的脖頸上,也會大放異
彩。」
「夫人,再見!」
他面帶微笑,姿態優雅,走了。
國王的情書一日,貝修警官突然造訪巴尼德偵探社。
「什麼情況?」布奈直截了當地問。
「一個讓我無法可使的案子,向你求援。」
「是殺人案嗎?」
「對極了!在法爾裡森林周圍,老頭博齊爾被人用匕首從背部刺入。」
「現場有指紋嗎?」
「沒有,房間一片狼藉,有搏鬥的印跡。桌子的抽屜被撬了,裡面被人翻過,不知
丟了什麼東西。我們調查了一下左右鄰居,一個羅波爾的退休公務員,還有姓哥謝的三
兄弟。」
「三兄弟?他們為人怎樣?」
「他們是那一帶的流氓惡棍,他們常毀人田地、偷盜、打獵。當詢問他們,他們卻
一口咬定羅卜克是殺人真兇,但卻毫無頭緒。」
「原來是這樣,這使得你來找我?是誰負責審訊?」
「花木立先生!一個年輕有為,技術超群的年輕人。此人脾氣怪怪的,你要提防一
下。我最知道你,你的怪脾氣我從不計較。可是跟陌生人就要收斂一下。你要注意,不
要犯這樣的錯誤!」
「好的,不要為我擔心。」
兩人開車前往那片出事的森林。在車上,貝修更加詳細地介紹了案情。
「被害人博齊爾孑然一身,獨自住在林中的一座別墅,以種農為生,日子平淡。
聽人講他做過舊書生意,上了年記後,將店舖處理掉,搬到了鄉間別墅。
「有一個叫芳汀的小村莊。博齊爾很少走動。他的生活樸素單調。調查時,小村有
人風傳他是個大富豪,將金銀珠寶藏匿在別墅的某個角落。」
「村中人都這麼說嗎?」
「對,但沒有太多人去過他的別墅,除了一個叫羅卜克的人找過他。羅卜克最後一
次去找他是一禮拜前了。」
說話間,汽車已到達目的地。
別墅為兩層結構,外圍石牆,矗立在雜木叢中,前後為花園和菜圃。他倆剛下車就
看到了一群人,花木立推事、檢察官(還是代理的)還有3名壯漢。
「那就是哥謝表兄弟。」貝修邊指邊說。
3個臉形各異,看似貧苦農民,年齡大概有40來歲,卻是一副奸詐狡猾的樣子。
當兩人向他們走近時,花木立轉身看到了他們,布奈有禮貌地行了個禮,那推事只
是微微點頭、然後繼續他的問話:「於是,你們馬上跑來了?」
「那時,正在花園幹活的我們與撿枯枝的迪尼斯太太聊天。突然間,一聲從別墅傳
來的慘叫,把我們驚呆了,然後我們跑過去……情況是我講的這樣吧?」三兄弟一人這
樣說。
「對呀!那時好像下午2點左右的樣子,我們跳進去,穿過菜園時,卻看到一人從
別墅跑了出去。」三兄弟另一人講道。
「推事!那人肯定是羅卜克!他一看見我們便縮回門裡。我們可以肯定就是羅卜克
,大家說對不對?」
「沒錯!就是羅卜克!」
三個人互相印證著,像是很堅定的樣子。
「你們真的可以斷定?」花木立再次追問。
「對,沒有錯!」
推事向手下說了些什麼,他的手下馬上去十五六米遠的圓形大門。不久,一個人頭
從門縫露出,正是羅卜克。
推事和代理檢察官穿過庭院,走進了那座別墅,貝修和布奈也跟了進去。
羅卜克和那名法警就在門口。房間很是凌亂,抽屜遭人打劫了。一個用粉筆畫的人
形在地板上赫然顯現,展示死者最後的姿態。
推事繼續對三兄弟的問話:「當你們進來時,看到羅卜克正在哪?」
「他並沒有在現場,可能早逃走了。博齊爾被我們扶起,他強忍傷痛口唇微啟。」
「臨死前他說了些什麼?」
「他所說的我們都不曾聽清,只是好像有『羅卜克』三字,隨即,他就嚥氣了。
「然後我們便報了警。」
「你們真聽到『羅卜克』嗎?」
三個人都點頭表示肯定。
推事反身看了看羅卜克。羅卜克靜無聲息地聽完三兄弟的指證,既不驚慌失措,也
不勃然作色,而是滿臉和氣,笑而不語。他的神態分明在說,任你怎麼栽贓陷害,我也
不懼。
「羅卜克先生,你有什麼話要講嗎?」
「我沒什麼好講的,若是一定要我說,我只得再次重申我剛才所講的。」羅卜克鎮
定自若地說。
「你肯定你案發時不在現場?」
「不在!我有人證,推事先生,據你的詢問芳汀村民是不是眾口一致講:「羅卜克
先生平日裡足不出戶,中午由飯店送午飯。案發當天,羅卜克先生同往日一樣在餐廳接
的午飯,爾後整個下午,都在窗邊,一邊抽煙一邊看書。」
「那日天氣挺好,我坐在窗邊讀書。路過的5人一定都瞧見我了,推事,事實勝於
雄辯。」
「對,我已約請你所講的5人今晚與你當面對質。」
「太棒了。他們一定能替我作證。」
「哥謝兄弟提到死者臨終前曾呼叫我的名字,這並不稀奇。我作為他的老友,也許
他想在死前對我說些什麼,所以想叫哥謝兄弟喊我去。我想不通他三人為何認定我就是
殺人疑犯?真是匪夷所思!推事先生您應對他們是何種人心中有數,他們的話何以為信
呢?
「這也許是他們混淆視聽,愚人耳目吧!」
話到此時,羅卜克有些心潮起伏。
「你覺得哥謝兄弟才是真兇?」
「我還不能這樣肯定地說,只存在這種可能。」
「是嗎?迪厄斯確實在森林碰到哥謝兄弟,還談了一會兒天,就在那時,傳來了慘
叫聲。」
「迪尼斯太太是否與三兄弟中的每一人都說了話?她不是講只與二個說了話,另一
個距他們還有一段距離嗎?」
「對,確如你言,有一人離得較遠。」
「迪尼斯太太看清那個人的面目了嗎?」
「她說只看到人影,並沒看清面孔。」
「這樣的話,她不敢說哥謝三兄弟人人都在森林中。」
「噢,也可這麼說。」推事好像表示贊同地點點頭。
「那麼說,三兄弟當中有一人有做案的條件,另兩人在聽到慘叫進入別墅,也許並
非為了救人,而是為了掩蓋那淒慘的叫聲。」
推事又點頭,似乎認同了羅卜克的話。
「你是說,他們在故意栽贓陷害你?」
「也許是這樣,他們都忌恨我。」
「哦,這裡面究竟發生過什麼事情嗎?使得他們這樣恨你。」
「一切緣於我那小狩獵場,我氣憤他們偷獵,便報告警方。使他們受到處罰。
他們一定對此事耿耿於懷。因此這次才借機陷害我呀。」
「這不過是你的推斷吧!」
推事思索片刻,又盯著羅卜克:「若你思考,案犯會從抽屜中取走什麼呢?」
「這個……這個我就說不上來了,博齊爾並非人們想像的那樣有錢,他曾告訴我,
他的積蓄都不在家而在銀行裡,家裡沒什麼值錢貨。」
「家中有股票和珠寶嗎?」
「沒有!」
「那麼這些書呢?也許有些會很值錢吧?」
「這個可能性不大。因為他開過舊書店,也因為他愛看這類舊書,家中才會有這麼
多舊書,可他並沒有什麼珍稀種類的舊書。」
「博齊爾是否與你提過高謝三兄弟?」
「沒有,博齊爾對他們素無好感。我推斷他們是兇手確實也沒什麼證據,這一切不
過是我的胡思亂想,還需事實檢驗。」
羅卜克的話說得無懈可擊。推事在與代理檢察官協商後決定,關押哥斯兄弟,由貝
修警官看守羅卜克。然後,他們一行人前往芳汀村羅卜克的家中。
四周的籬笆圍著一塊綠油油的草坪,一幢二層樓聳立著,羅卜克的家就在村旁。
推事召來5個可為羅卜克作證在家的人。5人中,3人是農民,另外2人是商人。
「羅卜克,你說你案發當天就在窗邊讀書?」
「對,就是樓下的那扇窗。」
「那好,你能把當時的情景重現一下嗎?」
羅卜克叼著煙鬥,坐在窗邊,開始看書。
推事就這個情景,詢問那5人。
「那天,羅卜克先生是否像現在一樣坐著讀書?」
5人給予肯定的回答,有一人說,他在中午時見到的,有人說他在2點左右看見的,
還有一人說當教堂鐘響時,他正經過此地,恰巧記住了。」
從這5人的證言可以看出羅卜克案發當天從中午到4點不在現場。
「那麼,哥謝三人說了假話啦?」貝修低聲問道。
「噢,果真如此?」布奈不置可否地說,隨後說:「你能否將我介紹給花木立推事
?」
貝修立刻向花木生介紹了布奈,並稱他是巴黎有名的神探。
「這件案子看來很棘手!」布奈一邊脫帽一邊搭訕道。然而,花木立的反應很是冷
淡,只是默默看了布奈一眼。
「推事先生,你似乎碰到了麻煩。」
花木立除了皺眉外毫無反應。布奈毫不氣餒,自顧自地說:「就我認為,此案並不
難偵破。」
推事打了個激靈,布奈的話顯然刺激了他。
「這案子我已經想得很明白了。」
推事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代理檢察官也露出不滿。他們心中暗想,不知道天高地厚
的傢伙,不過是個偵探,卻在這裡說三道四。推事還是強壓怒火,用譏諷開始反擊:「
你若真如貝修說的那樣神通廣大,身手不凡,我們絞盡腦汁煞費苦心都不能破的案子,
你卻一瞧便知,真是難以想象,我們當然要洗耳恭聽您的高見了!」
布奈對這酸溜溜的話語不以為然,笑著回敬:「時機尚未成熟,到時你自會知曉。
你現在可以傳喚新的證人。」
「新的證人?他是誰?他在哪裡?」
「我不知道!」
「你究竟想幹什麼?」
推事愈發顯得氣急敗壞了。貝修也不明所以,他趕忙說:「你的老毛病又犯了!還
不道歉!」
「不要驚慌,事情馬上就有分曉!」
布奈踱到推事身旁,壓低嗓音說:「新證人的地址就在羅卜克的皮夾裡。皮夾裡藏
著一張打著4個小洞的名片,你找到那張名片就行了。」
推事聽完,感到十分驚詫。他下令帶來羅卜克,並拿到了皮夾。
這是一個很新的皮夾,但看不出哪有名片。
布奈自告奮勇,從推事手中接過皮夾找了起來。
「喏,名片在這裡!」
正說著,一張名片被他從皮夾中抽出。
一張皺巴巴的帶有4個小洞的名片。上印「伊麗莎白﹒羅波黛小姐」,下面還有一
個地址。
羅卜克大驚失色,急忙解釋到:「我壓根兒就不知道這張名片在我這裡!博齊爾為
了它,把家裡翻了個底朝天,每本書他都沒有放過,然而他還是徒勞無功,多麼可憐的
人兒?」
羅卜克說著說著,似乎要掉淚。
「他為何要找這張名片呢?」
「這我就不太清楚了。也許他是要找伊麗莎白﹒羅波黛小姐的地址吧。」
「這4個洞表示什麼?」
花木立和同來的檢察官疑慮重重地問,他們渴望從回答中找到有價值的東西,然而
羅卜克的回答卻令人大失所望。
「你們有所不知,我和博齊爾經常以撲克消遣,時常通宵達旦地玩個不停。在名片
上打洞是為了分別輸贏,誰贏了就在名片上打個洞,這是博齊爾想出來的。」
「可它怎麼會在你的皮夾中呢?」
「這個讓我有些糊塗。」
過了好半天,羅卜克像是想起什麼。
「我記起來了,有天晚上我倆玩得很盡興,便喝起了酒。在聊天時,我把剛從巴黎
買的皮夾;拿出向他炫耀。
「博齊爾拿起皮夾把玩起來,他一會兒將手旁的名片插進去,一會兒又拔出來。
「後來,我們天南海北地聊,再後來,我就一搖三晃的回家了。人老了,忘性就特
別大,更何況那天晚上喝了那麼多的酒。」
羅卜克說的天衣無縫,旁人也無話可說。
「博齊爾為何要找那張名片?我也想不明白。」
「這真是一個難解的謎。」
推事暗自點頭,然後若有所思地說:「博齊爾為何找名片是個謎,布奈知曉名片的
事也是一個謎,一個更難解的謎。」
「布奈不過是初次見到羅卜克,就知道名片藏在皮夾裡。伊麗莎白﹒羅波黛小姐又
是何許人也?她和此案有什麼瓜葛呢?……我們只得傳喚她了。」
推事將傳票給羅波黛小姐寄去。碰巧,小姐去了英國,一周後她回到巴黎見到傳票
就前往芳汀。
羅波黛是一位典型的英國老婦人,卻能說一口流利的法語。
一見面,推事將羅波黛帶往博齊爾的別墅貝修和布奈也隨後到了。
羅波黛小姐聞聽到博齊爾的死訊,感到很震驚。在推事的追問下,她方說出與博齊
爾的關係。
「我只見過博齊爾先生一面,就在這座別墅裡。」
「你為何而來?」
「我向他買一件東西。他要價太高,我不得不到倫敦去和我的兄弟們籌錢。」
「那是什麼東西呢?」
「一張舊紙片。」
「很貴重嗎?」
「這跟我們的身世有關:我們的曾祖母,也曾是倫敦有名的交際花,她有一個風流
的綽號「俏佳人多勒麗』。那時的國王與她相愛了,還有18封情書。我的曾祖母將這些
情書夾藏在《理察孫全集》的封底裡,那些書都是小牛皮裝訂的。
「曾祖母死後,我們在整理她的遺物時發現第14本不見了,那裡所藏的第14封情書
也不見了。
「第14封情書是所有18封中最關鍵的一封,對於我們至關重要。那封情書關係到能
否證實曾祖母與國王的孩子,也就是我們的祖父是否是國王的長子。
「我們的曾祖母在當年未等到位登尊位,便因患病而撒手人間。她的兒子也沒有得
到正式的名份而一直流落民間。我們羅波黛兄妹是那國王的後代,與當今國王也是兄妹
,只有那封情書可以證明我們的身世,那樣的話,我們兄妹一定會榮登貴族,我們就能
光宗耀祖了。」
「我們兄妹為了尋找它,歷經千辛萬苦足有叨年了。」
「我們後來從他人處獲悉,那本書已輾轉到博齊爾先生的手中。我們滿懷希望找到
博齊爾先生,向他講述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懇請他能轉售給我們,博齊爾被這意想不到
的事所驚,他馬上找來那本書,在裡面果真找到了國王的情書。」
「博齊爾先生願意出售。但他的要價很高,要5萬法郎才能買回這封寶貴的信。
我們手頭一下子拿不出那麼多現錢,只好回去籌錢。」
一段話曲曲折折,起伏跌蕩,引人入勝,推事更是全神貫注,一絲不苟。
「原來這本書有這樣大的秘密,你肯定渴望得到了。」推事用低沉的嗓音說道。
「是的。」
「如果你想要的是這個,它就在這裡!」推事邊說邊從身上取出一本裝幀精美、古
雅的書。
「啊,就是它!」羅波黛情不自禁地叫出聲來,雙手顫抖著,卻迫不急待地找封底
中的情書,她將封底對著陽光,仔細看著,突然間,神色黯淡下來,神情低落:「不,
不見了……情書不見了,有人拿走了它……」
她的精神好像遭受重創似的,一下子坐在沙發裡,那本書也跟著掉在地上。
推事也急忙拿起書,又翻找了一遍。
「不見了,真的不見了……很遺憾,羅波黛小姐,不過一定要放心,我會幫你把情
書找回來的!愉書的人一定把情書偷走了,但是,我想我已經知道是誰幹的!」
「怎麼,你知道是誰拿走這封信的?」羅波黛問道。
「那個人肯定偷聽了你對博齊爾所說的事,並親眼所見藏書的地方。爾後,偷偷潛
入別墅將博齊爾殺死,並偷走這本書,等待風平浪靜後,再將裡面的情書賣給你。」說
這些話時,推事顯得很是胸有成竹。
「兇犯究竟是誰呢?」
「哥謝兄弟!立案之初,我就認定他們是重要疑犯。苦於一直沒有找到確鑿的證據
。昨天我對他們的住宅進行了認真的搜查,結果在壁爐那發現水泥被動過的印跡。我打
開一看,發現這本書藏在那。書上還包有髒圍巾,圍巾上繡有哥謝的字首。
因而我判定他們是兇手,沒見過有這樣蠢笨的罪犯,居然將物證留於他人,真是笨
得可以!」
「我會將他們送上法庭,以殺人罪還有誣告罪的名義!」
推事說完轉身面向羅卜克。
「我真的很抱歉!我們錯看了您!」
羅卜克很是激動地說:「沒關係,只要能還我清白,受點委屈算什麼!你的盡職盡
責真令人感動!」
聽了這話,推事得意洋洋起來,羅波黛小姐卻是滿臉沮喪,千辛萬苦找來的第14本
書,卻沒有那封情書,她只能再次懇求推事幫她尋找。
「我一定再次搜查哥謝家,情書肯定藏在那裡。」
推事等人帶著羅卜克去哥謝家。
「怎麼樣?布奈,出乎你的意料吧?你所懷疑的羅卜克先生是清白的。」
「是的,那名片上的4個洞讓我迷茫。那名片掉在客廳地板上,羅卜克趁你詢問哥
謝兄弟時將它撿起,藏進皮夾,這一切都被我看在眼裡,因而我一直都很懷疑羅卜克,
看樣子是我想錯了。」
「小偵探嘛,怎麼能不犯錯呢?哈哈。」
推事顯得有些興高采烈。布奈只是不動聲色地跟在後面。推事接著開始對布奈進行
諄諄教導。
「布奈先生,這本是一個不難判斷錯的案子你缺少經驗,我之所以認為羅卜克是清
白的。原因很簡單,村中有5個人可以證明案發時,羅卜克不在現場,一個正在家中看
書的人怎麼會又去別的地方作案呢?你若細心一點的話,也不至於犯錯了。」
推事愈發禁不住地得意,布奈在他眼中一錢不值。布奈依然一聲不吭,只是在心中
暗自笑了。當這一行人路過羅卜克家時,推事卻大叫一聲。
「出什麼事了?推事。」貝修問道。
在推事驚詫的臉上,看得出他一定受了什麼刺激,他一聲不吭,用手指了指羅卜克
的家。
目光穿過羅卜克家的草坪,在那幢別墅樓裡窗戶邊,羅卜克正咬著煙斗在看書。
貝修看後也勃然失色。一個羅卜克就在身邊,樓裡還有另外一個羅卜克,憑空從哪
來兩個羅卜克?自己是不是在作夢?
「這是怎麼回事?哪來的兩個羅卜克?」
他們身旁的羅卜克「撲通」一聲,身子發軟,要不是他扶住鐵門的話,早就倒在地
上。此時他面如死灰。貝修警官沖進鐵門,推事也跟了進去。而裡邊的羅卜克對他們視
而不見,無動於衷。
等到了跟前,才發現那並非是真人,不過是一張非常相像的畫。畫得活靈活現,如
同真人一樣。
「我,我錯了……是我殺了博齊爾先生!那天博齊爾與羅波黛小姐之間的談話被我
聽到了,5萬法郎讓我動了邪念,在羅波黛小姐回去後不久,我等待時機,終於在那天
進入博齊爾的別墅,將他殺害,並從他的抽屜中取走了那本書及裡面的情書。
「啊,老天!罪惡的金錢讓我喪失了天良,我將自己的好朋友置於死地……我幹出
這等不仁不義,罪大惡極的事來,僅僅是為了區區5萬法郎,到今日我是真的追悔莫及
呀。我怎麼能把那麼好的人給毀了呢……傅齊爾……你饒恕我吧!看在往日交情上,你
就饒恕我吧!你饒了我吧!」
羅卜克跪倒在自家的大門前,呼天搶地,一邊發出鬼哭狼嚎,驚天動地的叫聲,一
邊用雙手拍打著地面。
推事被這一會兒所發生的重大變故嚇傻了,他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不久前他那洋
洋自得躇躊滿志的樣子早已一去不返,隨之而來的是巨大的失落和茫然。在場的每一個
人都靜寂無聲,世界像被凝固住了,只剩下羅卜克淒慘悲涼的哭聲迴盪在這蒼茫茫的昏
色森林間,讓人聽了心驚肉跳。
「羅卜克,你的眼淚洗刷不了你的罪惡!」
布奈的一聲怒吼讓羅卜克渾身為之一顫。他抬起雙眼注視著布奈的臉,自己早已沒
有了眼淚,臉上不再是那種悲戚之情,取而代之的是絕望後的笑,一種瘋狂、仇恨且讓
人感到害怕的笑。
「推事,你該睜大你的眼睛看清他是個什麼樣的人。這個禽獸不如的傢伙,道貌岸
然,衣冠禽獸,為了蠅苟之利,居然不擇手段地將好友殺死!」
布奈氣憤填膺地說,又像是不解氣似地往地上狠唾一口。
「這種人平日裡裝扮得和和氣氣、與人為好的樣子,然而,他的內心卻是狠毒殘忍
、陰險狡猾。他自以為聰明,為自己制造案發時不在場的證據,居然利用自己的肖像畫
和人們的視覺!
「立案之初,羅卜克就是我重點懷疑的對象,可是,有5人能證明他在案發時呆在
家裡,這一點讓我百思不得其解。我不得不對他的家裡進行了大搜查,突然在他的倉儲
室中發現了他那幅抽煙看書的肖像畫。
「直到看見那幅肖像畫,我才恍然大悟,原來他把肖像畫掛在窗邊來愚人耳目,自
己卻抽身去博齊爾家中行兇。當村中的人路過他家門口時,看到窗戶裡他的畫像,因為
從門口到肖像畫有著十五六米的距離,這就讓人們把畫誤以為真人,然而,萬萬想不到
的是大家都被他的瞞天過海手法所欺騙。」
「當我掌握了這個材料時,我就在暗地裡尾隨他,進而監視他的一舉一動。那一日
,我親眼目睹他偷偷進入哥謝兄弟的家中。而哥謝兄弟那時正被關在博齊爾的別墅裡,
所以家中空無一人,這使得羅卜克可以弄開壁爐旁的磚頭。將那本理查孫的書放到了裡
面。他還故意露出一些破綻,還特別把一條繡有哥謝的字首的圍巾將書包裹起來。
「很明顯的,他這樣做的目的,在於把自己犯下的罪行嫁禍於哥謝三兄弟。他最大
的陰謀在於,可以將貴重的國王情書據為己有,等到案子了結風平浪靜之時,再將國王
情書賣給羅波黛小姐。
「從他的殺人企圖,到他巧妙地嫁禍於他人的手法,我們不難得出這樣的結論,羅
卜克真的是一個兇殘,詭計多端、狡黠、恐怖的大惡棍,對於這樣惡貫滿盈、奸詐狡猾
的人怎麼能饒了他呢!」
布奈繼爾轉身對羅卜克說:「羅卜克,儘管你所做的一切看似天衣無縫、無懈可擊
。可是,你這彫蟲小技怎能瞞過我神探布奈。羅卜克,你看著我的眼睛!怎麼?難道你
害怕了嗎?自己的罪行敗露就嚇得魂不附體啦?」
布奈的話將羅卜克分析得是相當透澈。羅卜克被擊垮了,他的心中充滿了膽怯,他
的全身在發著抖。
看到眼前的此情此景,推事有些氣急敗壞,特別是自己居然被羅卜克的計謀所耍弄
,因而覺得高布奈一等,並當眾狠狠地挖苦了他一番,誰料卻是自己丟了人、現了眼,
心裡覺得自己很是難堪。
「沒想到吧?花木立推事,我這個經驗很少的私家偵探,有時也會突發神威,力破
奇案,是不是?」
布奈辛辣地諷刺著花木立推事,像在以牙還牙。推事只得不尷不尬地自嘲地笑一笑
。為了轉移眾人注視的焦點,掩飾自己的窘態,他的雙手緊緊抓住羅卜克的肩膀,並拚
命地搖晃著他說:「你這個該死的惡棍!你究竟把那封國王的情書弄到哪裡去了?」
「我……我把它藏在我的煙斗裡,就放在我臥室的桌子上。我是先將它折成一小塊
塞進去然後把一些煙絲塞在上面,以便能把那封情書遮藏住。」
花木立推事與代理檢察官二人迅速行動起來,跑進了羅卜克的臥室。在羅卜克臥室
的桌子上,果然放著一個煙鬥,然而當他們把煙絲都倒出的時候,卻發現裡面是空無一
物。情書呢?
這一下子,花木立推事氣憤到了極點,他急忙竄到了羅卜克的身旁,更加猛烈地搖
羅卜克,想從他的口中得知那封國王的情書的下落,然而,羅卜克嘴裡已沒有新鮮的答
案,只是反反覆覆地說:「我真的不知道它在哪……我的確放在煙斗裡了……也許有人
把它拿走了。」
聽到這裡,貝修警官禁不住向布奈的臉上望去。
布奈向他詭秘地一笑,然後又沖他擠了擠眼睛,貝修則對此是心領神會。他知曉了
情書的去向。
「噢,原來又是布奈動了手腳!」他腦中映現了布奈以前的作法。「原來是這樣!
布東這小子表面上說得冠冕堂皇,把自己打扮成慈善家的樣子,說是為了社會,儼然以
救世主自居,可實際上卻是假公濟私。這次,那封國王的情書準是又落入他的口袋。
貝修把嘴湊在布奈的耳旁壓低了自己的嗓音說:「你真是神通廣大啊!簡直是怪盜
羅賓的翻版!」
「你在說什麼呀?我怎麼聽不明白?」
「不要在我這裡裝腔作勢。你如實招來,你何時把情書取走的?」
「你的腦筋現在轉得越來越快了嘛!」
布奈一邊笑著,一邊作了回答。
「那幅羅卜克的肖像畫一定是你把它放到窗邊的。你的動作真是敏捷啊!」
「怎麼會呢?你真是過獎了。」
布奈張口笑了,嘴中的兩排白如玉的牙齒露出來了。
幾個月後,在羅波黛小姐的住所裡,一位氣度不凡,舉止優雅的法國紳士,前去拜
訪羅波黛小姐。
據他所說,他能夠找到那封失去下落的第14封國王的情書。但條件是,羅波黛小姐
只有拿10萬法郎才能得到它。
羅波黛小姐聞知那封情書的去向。感到非常的驚喜,但是,在她看來,10萬法郎的
要價實在是太高了。
「先生,您能再便宜一些嗎?」
「對不起!10萬法郎一點都不能少?」
羅波黛小姐再次去倫敦與她的兄弟們商量這件事。羅波黛的兄弟經營著一家頗有名
氣的食品店,當他們把情書的下落確認後,幾次三番要求那位法國紳士能不能讓價出售
,可那位老紳士堅持己見,沒有10萬法郎決不會出售那封情書。
熾天使書城
【第三章】
幾經周折,羅波黛兄妹不得不向那位紳士妥協。翌日,老紳士收到了10萬法郎的支
票後,守諾將那封情書給了羅波黛兄妹。但羅波黛兄妹自始至終不知道那位紳士的廬山
真面目,除了看到他戴單片眼鏡。
時間又過了大約1個月,巴黎的慈善機構孤兒院還有養老院,又收到了2萬法郎的捐
款,捐款人的姓名被隱匿了。他們非常渴望知道這位好心人是誰,但是,最終他們還是
對他的情況一無所知。
撲克牌的勝負布奈乘坐巴黎至里昂的特快車,一到車站守候在出站口多時的貝修警
官急忙向他跑去迎接布奈。
「布奈,不好意思讓你千里迢迢趕來,真的辛苦你了。」
「沒關係,不必如此的客氣,貝修,又是什麼案子?」
「這是一宗驚天命案。我這樣匆忙地叫你趕來,原因在於若不趕快想方設法,一切
會趕不上趟。」
有一輛家用轎車停放在站前的停車站中,那輛車正在等候著布奈和貝修二人,一位
美麗標致的女子坐在車中,臉色看上去慘白憔悴。當布奈二人走到車子跟前時,女子把
她的頭抬了起來,布奈觀察到那雙漂亮的大眼睛中,已充滿亮晶晶的淚水。
貝修警官馬上將布奈偵探給胡奇列夫人介紹一下,並向布奈說明殺人疑犯很有可能
就是她丈夫胡奇列先生。
「原來如此,要不然你會如此的焦慮不安,請你不要著急,我會幫你到底的!」
「那就太感謝你了,辛苦你了!」
這輛車駛到了一座坐落在塞納河畔的大樓前貝修介紹道:「在這座建築物的四層,
有一個諾曼底俱樂部。那是為社會人士進行交往用的場所,由諾曼底附近一帶的大企業
主們構成。每當星期五里昂股市開市時,就會有絡繹不絕的人來這裡談天說地或玩牌,
但在平日裡卻很少有人來。比如今天,你幾乎就看不到什麼會員來,我們可以把情況慢
慢地向你介紹。」
當他們一行3人走進位於四層的俱樂部時,俱樂部的房間裡果然空蕩蕩沒什麼人,
甚是冷清。俱樂部由一個小間、三個大間組成,裡面的飾物、裝潢,很是豪華氣派。
3個人隨便走進了一個大間,坐下來談話,貝修警官便趁機介紹案情。
「就在五個星期前的那個星期五,4個俱樂部成員在這裡打牌。他們彼此之間是老
相識了,同時都是這一帶的工廠主。他們中的3位早已成家立業,他們是雅福雷特,勞
布、雷爾,卓凡還有羅易﹒譚西尼。剩下的一位是個獨身男子,叫做莫合奇﹒差力。在
他們4人玩到半夜時,又增添了一個新的玩伴,那便是著名豪門子弟波羅﹒愛思譚,一
個獨身的小伙子。
「波羅﹒愛思譚沒有什麼正式的工作,但是他手中握有數目很多的股票。他每月靠
著股票獲利,便可以過上衣食無優的生活。還有一點很關鍵,他與這4人都是摯友。
「隨著夜色越來越深了,俱樂部的其他成員漸漸各自散去。然而,這5個人還在這
裡繼續酣戰。
「他們那時玩是的博哥瑞(一種用撲克牌進行的賭博)。他們就在那邊那張桌子上
玩這種游戲的。」
貝修警官一邊說著,一邊用手向大家指認了一下桌子。
「他們幾個人在玩博哥瑞時都帶了彩。剛開始玩的時候,大家都是懷著輕松又帶點
刺激的想法玩的,然而因為帶了彩,大家越玩越發在意起來。不一會兒,波羅﹒愛思譚
財運當頭,不斷地贏錢。沒過多久,他面前的票子便堆成了小山。
「另外,其他4個人越打越是心無旁顧,竭力要把局面扭轉過來,然而,他們越是
想贏越是贏不了,反而因心浮氣躁而輸得更多了。由於幾個人輸得一塌糊塗,個個都輸
紅了眼,臉紅脖子粗。因而,著急上火的他們更是一門心思放在贏回錢來。
「直至第二日早4點時,4個人將剛從銀行提取出來,預備發給工人的工資款輸得一
乾二淨。特別是,莫合奇﹒差力另外還欠了38萬法郎的債務。」
「這真不妙!」
「因而這幾個人的臉色都十分地難看,室內的氣氛也愈發顯得緊張起來。到最後波
羅﹒愛思譚也許感到十分地不好意思,體諒大家的窘境,也許是他錢多並不在乎,於是
便把所贏之錢悉數退還給每個人。
「輸錢的這4人真是大喜過望,謝聲不斷。隨後,5個人又玩了∼會兒,但是,再也
沒有帶彩。在天快亮的時候,幾個人漸漸地不玩了,便離開俱樂部各自走了。
而波羅﹒愛思譚那時有些不大舒服,想先在這裡歇會兒再走。他便走進隔壁那個小
間。這時,大概是凌晨4點互到左右。一小時之後,人們發現波羅﹒愛思譚被人殺死在
那個小間裡,這是由一個名叫耶塞福的侍者發現的。
「經過屍檢,得出波羅﹒愛思譚是被鈍物擊打頭腦而死。兇手突然襲擊的可能性很
大,因而在現場沒有發現搏鬥撕打的跡象。波羅﹒愛思譚的表停在了4點55分,據推測
他可能死於4人離開20分鐘後。但他身上的錢物和貴重物品都沒有丟失,因此可以排除
是為謀財害命。據服務員講,案發那天凌晨並沒別的什麼人到四樓。」
「你是說,現在毫無頭緒?」
「不,有蹤跡,並且是非常明顯的蹤跡。那個小間陽台與隔壁陽台僅有1∼2米之隔
,疑犯可從那裡人室做案。」
「那麼,是誰在隔壁四樓呢?」
「最讓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便是此了!」貝修警官話說到這裡停了下來,眼望著旁邊
坐立不安的胡奇列夫人。
「那邊四樓上便是胡奇列夫人的住宅。」
「噢,是這樣!」
「夫人的丈夫胡奇列先生,是一位工程師,案發時恰巧不在家,夫人孤身一人在家
,法院的人和警員到她家去搜查。」
「他們是否想判斷出,兇手能否從兩個陽台間跨過?」
「對!通過實地勘查後,有了突破性的發現。在這裡便可以看到那邊陽台擺了許多
花盆,那都是夫人種花用的,讓夫人覺得更糾纏不清的是……警方在一個花盆裡發現了
那件殺人的兇器。」
「因而,胡奇列先生便列為殺害波羅﹒愛思譚的疑犯。」
「對,警方認為胡奇列先生從陽台上進入了房間,並將在那裡休息的波羅﹒愛思譚
殺害,隨即將殺人兇器埋藏在花盆裡。」
「是這樣。那殺人動機是什麼?胡奇列為何要殺害波羅﹒愛思譚?」
「這個我說不清楚……還是由胡奇列夫人講更合適一些。」
「情況是這樣的。」貝修警官說完以後,夫人遲疑了一下,抬起了她那蒼白憔悴的
臉,開口解說道:「我丈夫與波羅﹒愛思譚素不相識,我卻認識他,我以前常在巴黎一
個朋友家中碰到他,我只是把他作為一個一般朋友來看待。然而,波羅似乎對我很是熱
情,他多次要求與我約會,可是,我對自己的丈夫忠貞不渝,所以從不理睬他的殷勤…
…我曾給他寫信清楚地回絕了他!」
「據說,那些信件一直被波羅﹒愛思譚珍藏著。」貝修繼續向下說:「那些信件被
波羅的父親從他的書櫥內發現。他將向警方出示這些信件作為證據。」
「然而,那些婉拒的書信怎麼能證明胡奇列是殺人兇手呢?」
「那麼……由於一向與人為善的夫人,不願過分刺激波羅﹒愛思譚的心,不再讓他
有想入非非的可能,便寫了一些略帶警誡但不是十分合適的詞語,是這樣嗎,夫人?」
「是的,我不打算過分刺激波羅﹒愛思譚,那些字句在我的腦中清晰地記著……我
盼望你能穩定自己的情緒,我的丈夫很愛吃醋,常做一些不顧後果的事。假若他知道你
在暗戀我的話,他會做出傷害你的事來!」
「情況原來是這樣。如果警方閱讀到這樣的內容,一定會認為胡奇列先生是一個易
衝動的男子,為情而殺死波羅﹒愛思譚。關鍵在於,夫人,您的丈夫胡奇列先生是否已
知道你和波羅﹒愛思譚的糾葛?」
「噢,他一無所知。」
「你能斷定嗎?」
「我能斷定。」
「那麼你認為——你的丈夫是被警方冤枉了嗎?」
「是的。」
胡奇列夫人斬釘截鐵地說,漂亮的雙眼流露出堅毅的神情。布奈偵探望著那雙眼睛
,開始了深深的思索。
布奈偵探接連問了幾個問題後,寬慰夫人道:「夫人,你的丈夫胡奇列先生的境況
是十分不妙,很可能會入獄坐牢。不過,我會竭盡全力讓你的先生擺脫困境!」
隨後,他請求貝修警官領著他去拜訪死者的父親。
「我們是胡奇列先生的委託代理人。據說你把一封胡奇列夫人與你兒子的信作為證
物出示警方作證,你能不能更改這個將信作為證據的決定呢?」
「不可能!我要為我的兒子復仇!我馬上就把信交到警方手中。」
「您可不可以再往後拖延5天?我們在這5天裡一定能追查出真兇。請你再給我個機
會,讓我們在5天之內偵破此案。
經過布奈和貝修警官的再三熱切哀求,老愛思譚才勉強同意。
在這有關鍵意義的5天中,布奈的活動大張旗鼓,引人注目。他調動偵探社的所有
僱員讓他們四處去打探消息,不管花多麼大的代價。然而,儘管大家很是努力但還是一
無所獲,布奈表現出焦慮的神情。
都已經過去了4天,就在最後一天的早晨——也就是星期二早晨,布奈獨自一人會
訪了胡奇列夫人。
「我已經獲得了貝修警官的同意,獲准把那晚發生的情景再重新演練一下。也就是
要弄清楚,那5個人如何在一起玩牌,什麼時候不玩了,又是怎麼離去的……讓這幾個
人重現那晚的情形。
「你們夫婦倆也在現場出現,但是我有一個要求無論在現場出來什麼樣的情況,你
們都要沉住氣地呆到最後。」
「那麼……我想知道,我丈夫能夠排除嫌疑重獲清白嗎?」
「這個我還不敢妄下斷言。但我會竭盡全力改變他的困難處境。」
第五天晚上,挪曼底俱樂部裡座無虛席,有來自法院的有關人員,有案發當晚玩牌
的那4個人,有被害死者的父親還有那位發現死者屍體的侍者耶塞福等人,這些人都錯
落有致地分開了。
還有,本案疑犯胡奇列先生及夫人,站在很遠的房間角落裡,胡奇列先生顯得很是
忐忑不安,胡奇列夫人的臉上露出了很是蒼白憔悴的神態。
就在此時,地方法院的人向大家高聲宣佈道:「現在開始重現那晚的情形,你們
4人還同那晚一樣,坐在與原來相同的位置上。」
「貝修警官,請你代替死者,坐在他玩牌的位子上吧。還有,你是否已經要求那
4位先生帶來與那晚同樣多的錢?」
「我已經向他們這樣要求了。」
貝修警官一邊說著,一邊坐到了那張玩牌的桌子旁。他的左首是雅福雷特﹒勞布和
雷爾卓凡,右首是羅易﹒譚西尼和莫合奇﹒差力有六組牌擺放在他們各自的面前。
這場牌局開玩了,不曉得是天意還是巧合,坐在波羅﹒愛思譚位子上的貝修警官,
與那天的波羅﹒愛思譚一樣地大獲全勝,沒過多久他的面前堆滿了錢。
汗水從4位工廠老闆的頭上滾滾而下,他們看似平靜地打牌,但實際上個個心神不
寧,情緒很壞。特別是那個莫合奇﹒差力表現出非常緊張的神情,他從牌局一開始便張
惶失措,並且屢次出錯牌,要麼就是想不起該自己出牌了。慢慢地,大家都已覺察出他
的神情恍惚,臉色也愈發蒼白憔悴。
一直贏錢的貝修警官,就像那天晚上波羅﹒愛思譚所做的那樣,將所贏到的錢悉數
還給那4人,爾後倡議大家再接著玩。
這4個人的神情顯得越來越緊張,他們表達了不願再玩下去的想法。但是,警方和
地方法院的人堅持道:「請按那晚的情景繼續演下去。」
沒有法子,4個人又繼續玩了起來。但是不知怎麼回事,幾個回合下來,貝修警官
依然大獲全勝。緊接著,貝修警官把贏到的錢收了起來,慢慢地站起。
貝修警官稱自己的頭部有所不適,如同那晚的波羅﹒愛思譚一樣,獨自走進了旁邊
的小間去,4位工廠主注視著他的離去。
而在同時,單身漢莫合奇﹒差力臉色更加蒼白憔悴起來。
布奈也跟著進到了那個小間裡,沒過多久他從房間走出來說:「你們的牌局結束之
後,仍坐在這裡談天說地,但是,只有……」
布奈在這裡有意將話停了下來,隨即用手指著莫合奇﹒差力說到:「是你走進了那
個小間。」
聞聽此言,莫合奇﹒差力的臉色開始一陣陣地變幻。
「你獨自從聊天處走開,走進了波羅休息的房間。
「你向波羅﹒愛思譚懇求,能不能借你一些錢應急,但是他一口回絕了你。因此,
你痛下殺手,將他斃命,並從他的身上取走了他贏的錢。他返回大問,對正在聊天的
3人說:『波羅﹒愛斯譚不要我們的錢了!』然後將那些錢分掉了。」
話說到這裡,莫合奇﹒差力禁不住身體開始顫栗。
「現在,你還是坦白從寬吧!物證已經具備了——在胡奇列家陽台上找到的那把兇
器,已證實是你的物品。
「由於你的工廠經營不善,不得不四處借錢。那一天,你千方百計籌集而來的錢,
打算作為工資發給工人們,但是,在一晚的紙牌游戲中輸得一乾二淨。
「因此你憤怒滿懷地進入那個小間,殺死了波羅﹒愛思譚,奪取了他的錢,隨後,
你跳到對面的陽台上,將兇器埋藏在胡奇列的花盆裡,等你回到大廳,與余下的3人一
同走了,是不是這樣?我沒有講錯吧?」
布奈說到這裡,莫合奇﹒差力已渾身發軟癱倒在地上。他本不是一個十足的惡棍,
並且平日裡比別人膽小謹慎,只是資金運轉上陷入了困境,才鋌而走險、犯下重罪。案
發後,他一直在為自己的罪行而懺悔,終日裡寢食不安,他日益憔悴,並且神經已到了
精神崩潰的邊緣。
當剛才重現那晚的牌局時,莫合奇﹒差力立刻想起了那晚上的情景,所以總是心不
在焉,多次出錯牌或忘掉順序。
所以,當布奈繪聲繪色、栩栩如生地描述自己的行兇情形時,內心的譴責讓莫合奇
﹒差力終於垮了下來,所以,他癱倒在地上,一五一十地交待了自己作案的過程。
貝修警官馬上給他戴上了手銬。
恰在此時,余下的3人心領神會地使了個眼色,這一微妙的動作並沒有逃出布奈的
眼中,他急步上前說:「請你們幾位也一同去法院一趟吧!」
「為……為什麼?」這幾個人大惑不解問布奈偵探是什麼原因。
「因為你們欺瞞警方,掩護疑犯!你們對他的犯罪行為心知肚明,卻裝作一無所知
,你們清楚地曉得錢不是被還回來的,還是心安理得地拿走了。你們雖然沒有直著參子
殺人行兇,但是縱容包庇莫合奇﹒差力,理應受到法律的嚴厲制裁!」
這3個人如同遭到電擊一般,一個個呆在那裡。
「布奈偵探,你在說什麼呀?我有些搞不明白。」警員不解地問。
「這樣好吧,我把話給你說得更明白一些吧!這3人說過,贏去的錢是波羅﹒愛思
譚主動還給他們的,這真是個彌天大謊,這些錢是莫合奇﹒差力搶來後給他們的。
「即便是說,他們不知曉莫合奇﹒差力殺害了波羅﹒愛思譚,也應該有理由相信這
錢來得不正常……,說得更直露一些,他們3人密謀之後,訂了攻守同盟,掩蓋錢是莫
合奇﹒差力分給他們的,也就是說替莫合奇﹒差力掩蓋犯罪事實。」
最終,3人雖沒被銬上,但被一並押上了警車。
「布奈先生,我們該怎樣感激你才好呀!」胡奇列夫婦致謝道。
他夫婦二人激動不已,夫人臉上已是喜悅代替了悲傷,胡奇列工程師蒼白的臉上,
也有了紅紅的血色。
「不客氣,沒有什麼好謝的,我不過是在盡我的責任罷了。」
布奈很是愉悅,滿帶笑容與貝修警官一道走出了俱樂部。
「眼下,我打算去探訪一下死者的父親老愛思譚,一來向他解因清楚案件的真實情
況,二來對他老來喪子表示同情和哀悼。貝修,你與我一同去嗎?」
「好吧,但是與死者的家屬會面並不是一件輕松的事,儘管我們已偵破此案,抓到
真正的兇手。再者說,人死不能再復話,既便你億萬家財,那也無濟於事!」
貝修警官一邊說著,一邊頓悟似的,忐忑不安道:「不好,我剛才在俱樂部贏了的
錢還在我的口袋裡,我應該還給他們才好!」
「噢,那些錢還是交由我保管吧,我會妥善處理的。」
「這樣做不好吧,這些錢應該屬於剛才那3個人才對。」
「不,這雖然是他們賭錢時輸掉的,但是由兇手搶回來……我是想說,這些錢屬於
兇手分給他們的贓款,所有權不應該屬於他們,他們受人錢財,便掩蓋兇手的罪行。
「你今天贏到的錢,正是那天晚上他們輸掉的錢,這是我要求他們3人這樣做的,
只准像那晚一樣把錢輸給你,要不然,你怎麼會贏這麼多錢?」
「噢,原來是這個樣子!這些錢是他們存心輸給我,我還是應該歸還這些錢。」
「完全沒有那個道理,那些錢是從殺人兇手那裡分來的,我們可以替他們使用支配
。」
「你看你……」
「這樣好吧,錢的一半我贈予死者的父親,表示安慰之意。」
「那麼……剩下的一半呢?」
「那些錢作為偵查所花的費用,我想你會同意吧!」
「你又要大發一筆了!」
「不要介意此事嘛。貝修,我請你喝杯咖啡吧……呶,那裡便有。」
說完,布奈的車子停在河邊的一個咖啡廳前。
特殊警棍一輛風馳電掣的豪華轎車猛地有一扇車門被打開,一名婦女從車中滾落到
大路旁,像是被人推了下來。
正在路上的行人目睹了這一突然變故,急忙趕了過去,那輛車於像失控似的,沖上
路堤駛過草地,撞在一顆大樹上,隨後翻倒,一會兒,一名男子從車中慢慢地爬了出來
。
這一案件是在巴黎的大街上發生的。
那名從車裡摔出去的婦女立時斃命,而那名男子卻神話般地毫髮無損,他將名片遞
給了很快趕到的警察。他便是「G」黨著名的議員約翰﹒德拉格。
而那名斃命的婦女是巴黎赫赫有名的銀行家博拉底的妻子,名叫格莉思婷。
博拉底是「C」黨的實力派人物,一旦「C」黨執掌政權,毫無疑問他理所應當成為
法國的經濟部長。
原來,博拉底的妻子格莉思婷在3天前便不知去向,在失蹤當日的早晨,她對家人
說要到不遠處的貝奴森林公園散散步,在此之後便一去不回。
巴黎警方立刻對這起離奇的車禍案展開了調查,但是錯綜複雜的案情讓他們束手無
策,原因在於「G」黨與「C」黨在政治上是相互對立的,明爭暗鬥很是激烈。
顯然,C黨的博拉底對G黨的德拉格素無好感,因而他用措辭嚴厲的話語向法庭進行
控訴:「德拉格誘騙綁架了我的妻子,把她關了三天,導致我妻子羞愧難當進而跳車自
殺以保貞潔。」
警方對目擊證人進行了調查,人們有如下的反應。
「車門被打開時,我們聽到了女人的喊叫聲,隨即有男人將她從車上推了下來。」
面對這樣的指證,德拉格為自己作了如下的辯解:「在貝奴森林公園我是把夫人接
走的,夫人在我的安排下去某地呆了兩天,夫人為了自殺才從車上跳下去,我曾試圖從
後面拽住她很可惜的是……」
「即便這樣,夫人被你送到什麼地方去了?你這麼做要達到什麼目的?夫人為何自
殺?你如何解釋這一切?」
儘管法官接二連三地發問,但是,德拉格議員卻采取了無可奉告的政策,一概不予
理睬,最後,他耐不住法官沒完沒了的提問,才冷冰冰地說:「我已經無話可說了,假
若你們斷定博拉底夫人是我殺死的,而不是什麼自殺,我也毫無辦法。即便我會為此而
陷入十分兇險的處境,我也不再辯白什麼……假若你們判定我有罪的話,你們就這樣判
好啦!」
此後,他便一言不發。
儘管法官把他看作是重大的犯罪嫌疑人,然而,卻苦於沒有確鑿的證據,因而把他
放回家而沒逮捕他。但是,德拉格議員回到家後,就將自己緊鎖在書房內,沒有去參加
G黨的黨務會,也沒有參加議會的例會。
博拉底夫人到底是死於自殺還是死於他殺呢?為了偵破這件棘手的案,警方竭盡全
力展開偵破。
第二天早晨,貝修警官帶領手下的警員,對德拉格議員家進行搜查。
當議員見到這一行不速之客時,並沒有什麼異樣的神情,既不驚,也不惱,只是冷
冷冰冰地說道:「你們儘管搜吧!」
接下來,警員們對議員住宅進行了慎密細緻的搜查。議員只是默默無語地觀注著他
們的舉動,他的眼神是那樣的鎮安自若,毫無畏懼的神色流露。
在書房的壁爐內,人們發現了一堆灰燼,那顯然是有人不久前在這裡燒過書信或文
件。那些警員們不放過任何細微之處,連書櫥中的書都一一翻撿過,衣櫃深處也沒有忽
視,無論哪種可提供信息的物品,即便是一張窄小的紙片,都被統統裝進了警車。
德拉格議員依舊一聲不吭地注視著這一切,表現出異常的冷靜。
當貝修警官走進一個房間,從書櫥中取出一個又細又長的紙筒時,議員的神情變得
緊張起來。
「啊,那個沒有什麼好看的,不過是我們一家人的團圓照……這些都是剛從相框裡
取下來的。」
一邊說著,一邊從貝修的手中搶走了那紙筒。這使得貝修警官頓起疑心,要將紙筒
奪回來看個究竟,沒有料到德拉格議員卻攜紙筒走向走廊,走廊恰好佈置了一名警員監
視在那裡。議員想要奪路而逃,卻被那名警員扭住,二人扭成一團。
而在此時,貝修警官也追了過來。他立刻將兩人分開,想找那個小紙筒,不料,小
紙筒卻不翼而飛,他急忙詢問那名警員,警員回答說:「我和他撕打在一起是為了防止
他跑走,至於那個紙筒,並未見到。」
這件事,讓貝修警官對德拉格議員的疑慮更重了,他判斷那個小紙筒與博拉底夫人
的死肯定相關,也許是解開夫人死亡一案謎底的鑰匙……。最後,德拉格議員被法院以
綁架、非法拘禁還有謀殺罪而控告。
然而,警方的調查並沒有取得進一步的進展,這件案依舊毫無頭緒,而時間很快就
滑過了4個星期。
有一日傍晚時分,貝修警官身心疲乏地走在回公寓的路上,不經意間,卻發現了布
奈偵探在閒逛。
「這廝居然有閒心在此處?躂……沒准他在追尋什麼目標。」
貝修警官一邊在心中暗自想著,一邊悄悄地跟了上去,準備給布奈來個出其不意。
沒想到布奈卻拐人街心花園中,爾後徑直走向一把椅子上的女子———從模樣裝束上可
以看出那是一位美麗動人的吉普賽女郎。
吉普賽人是一個居無定所、四海飄蕩的民族。他們有黑又卷曲的頭髮,深色的皮膚
,語言主要使用羅馬語,但多數都會使用多國語言,他們的生活窮困,多以占卜、魔術
表演等為職業,一年四季,不停地流浪。
「呀,布奈居然會和漂亮的吉普賽女郎約會,不知他又要演什麼好戲。」
正當貝修警官躲藏在電線桿後偷瞧時,卻看到布奈與那吉普賽女郎都注視著街頭公
寓的四五樓,爾後,兩雙眼睛對視之後,相互點了點頭。
貝修警官看得有些不明所以,繼續注視著,布奈和那女郎卻起身一同走向巴黎地鐵
站。貝修警官打算繼續跟下去,卻不料交通燈變為紅燈,一轉眼功夫,布奈和那個吉普
賽女郎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無奈之下,貝修警官來到剛才布奈他們所注視的公寓樓。通過與管理員的交談,他
才了解到德拉格議員的父親四星期前便搬進了這座公寓樓的五樓。
貝修警官手腳利索地來到了五樓,他敲了敲門。不久,門開了,一個體格健壯的老
年人打開了房門,此人便是議員之父。聽完了貝修警官的自我介紹,老人說:「我是從
軍隊退役下的將軍,聞聽我的兒子以多項罪名被指控,我很是吃驚,火速從鄉下來到巴
黎,希冀找到一個能洗刷兒子罪名的辦法。正好,你是警方的人,那麼……我兒子什麼
時候上庭受審呢?」
老人不待回答,便又繼續說道:「我要為我的兒子辯護!我要拿著可證明約翰是清
白的照片出庭作證。」
「那麼,那些照片在你的手上嗎?」
「不,目前還沒有,但是有一個吉普賽女人找上門來,向我表示只要我花3000
法郎,她便可以為我找到那張照片。」
貝修警官在心中暗自合計:「老人所指的那份照片,會不會是那日議員奪走的那個
紙筒呢?」
「議員肯定已把那個小紙筒藏在某個隱密的地方。然而,一項對自己有利的證據,
他為何要藏而不用呢?吉普賽女郎又是憑借何等法力找到呢?
「據說,吉普賽人可以依靠巫術或超常的視力找尋丟失的物品,並以此來獲取錢財
,可是,這法術會靈嗎?」
他思索到這裡,不由得又回想起布奈與吉普賽女郎在公園裡的情景。
接著,他順著窗口向下望去,並沒有發現吉普賽女郎與布奈的行蹤。
貝修警官深思熟慮一番之後,便向老人說明原委,請求允許他在公寓監視下面的小
花園。然而,布奈和那個吉普賽女郎的身影在第二天均未魷幀?「大概是布奈那廝已發
覺我對他的追蹤監視因而便藏而不出。布奈神鬼不覺地注意上了這宗案子,並了解到議
員握有可洗刷罪名的照片,也許為了某種不可告知的原因,才沒有當證據舉證出來。
「一定是這樣,布奈找尋到了那張照片,準備從中漁利一筆,因而指使那吉普賽女
郎,開口要3000法郎的價格,對……事情肯定是這樣的……一定不會錯的。」
貝修警官打算先把那神秘的吉普賽女郎找到,再從她口裡獲知布奈那日與她都講了
些什麼。
因此,貝修警官日日躲藏在老人的房中,嚴密注視著那個小公園。
隨後日子久了,貝修警官終日呆在那裡,與議員的父親,那位老將軍,漸漸熟稔起
來。貝修警官慢慢獲知老將軍為法國而戰的輝煌過去,並得知他曾獲得過英雄勳章,老
人對議員兒子很是鍾愛,並以他為榮。
老人向他表達出,為了洗刷兒子的罪名,無論花多麼大的代價也值得。
「老將軍,你不愧是憐子切切的一位慈愛的父親!」
貝修警官由衷地發出這樣的稱讚,老人卻有些不好意思了,說:「這不過是人年老
之後,都過分疼愛子女的一種普遍現象。我年輕時是一個嚴酷而倔強的父親,我對德拉
格一向是嚴加管教的。」
老人停頓一下,又繼續向下說:「實際上,一切都是我的錯!我過於倔強,才迫使
德拉格陷入如此困境……一切都是我的錯啊!」
老人痛苦地自責著,難過地閉上了雙眼,陷入到苦苦的思索中去,這位健康結實的
老人現在是如此地孤立無助。
貝修警官的內心很是理解同情他,但只能默默地一言不發。
過了好半天,老人又緩慢地說:「我只有找到那張照片,我以為約翰那日手中的小
紙筒,便是用來裝那照片的……你說過他跑到走廊的時候,那個小紙簡便消失了?」
「確實如此。」
「我還想更清楚地了解一下當時的情形……當時除你在場之外,還有其他人嗎?」
「有,有一個警員在走廊上。」
「警員?……一個警員?」
老人閉上雙眼靜靜地思索了一番,又繼續問:「這樣辦行嗎?我明天想親自向那位
警員了解一下情況,貝修警官?』
「好的,明日,我便把他帶來,他名叫朗勃爾。」
貝修警官滿口答應下來。
第二天一早,朗勃爾警員與貝修警官一同來到了公寓。
朗勃爾警員是位儀表出眾,作風嚴謹的警務人員,穿著嚴整的制服,佩帶著手槍和
警棍,是一位標準的中年警員。
正當老人向那位警員發問時,管理員走進來通告,說是有人前來拜訪,並遞上了一
張名片。
「私家偵探布奈……這是何許人,我與他素不相識,他為何事而來呢?」老人的心
中充滿了疑慮。
「這是位大名鼎鼎的神探,也是我的親密朋友!」
貝修警官一邊向老人介紹著,一邊暗自想著:「這個怪人,終於出現了。」
老將軍讓布奈進來了。
「啊呀,貝修,你原來在這裡,你也是為了議員的事而在此忙碌嗎?」
布奈笑著說道。
「對,那麼你呢?」貝修反問道。
「我也是正為此事而上門拜訪的。老將軍,你在找你兒子的一張舊照片?」
「是的。」
「並且,你同意為這張照片付3000法郎,給一吉普賽女郎?」
「是這樣。」
「那好吧,請你付3000法郎吧!」
「這是怎麼一回事?」
「那位女郎因故不能來了,這一切由我來代理。」
「照片在哪裡呢?」
布奈一聲不吭地走向朗勃爾警員,左手抓住他的警棍,右手擰開警棍的把手,警棍
的把手被擰開了,從這空心的警棍裡,倒出一個小紙筒。
「對!就是它!」
貝修警官喊出了聲來,老人則拿過了那個紙筒。
紙筒裡有張女人的照片,還有4封信及一封電報。
照片的畫面為一位年輕女子懷抱一個初生的嬰兒,那女子的面容與博拉底夫人相似
,只不過更為年輕。
照片下還有日期和博拉底夫人的簽名。貝修警官大致推算了一下,照片應當是11年
前照的。
「啊,這照片和書信正是我苦苦尋找的,它足以證明約翰的清白。」
「但是有這樣有力的證據,您兒子為什麼要藏而不露呢?」貝修問。
「因為這事關隱情,關聯到家丑……無論對約翰而言還是對全家族來講,這都是一
件十分丟人的事……,事已至此,我再也不能瞞著不說了。
「我的兒子在十幾年前,愛上一位地位低微卑下的女子。她在工廠做工。約翰與她
生下一子後,打算娶她為妻。
「然而,我決不答應他這樣行事。娶一位門不當戶不對的女子做我家的兒媳,對家
族而言有辱家族的聲望。我竭力阻止他們的結合,事到最後,那位女孩不得不放棄與約
翰結婚,留下一封信後,便走了……「這便是她留下的那封信。」
老人從4封信中找出一封,遞給眾人觀看。
訣別了,約翰既然你的父親是這樣地阻止我們的婚事,我只好走了。
不管怎樣,我還是願你服從你父親的決定……這是我的最後一封信,僅把你我孩子
的照片附上,望你好好地保管它。
希望你能永遠記著我們。
再見。
你的愛人「再以後,約翰領養了那男孩,把他寄送在一位老教師家裡。
「這最讓人驚詫不已的是,格莉思婷居然嫁給了大名鼎鼎的銀行家博拉底。他是
C黨的擎天柱。那時,博拉底是一個年輕有為的事業家,他從一無所有做起,前途不可
限量。聽人傳言是格莉思婷的絕世容顏讓博拉底魂不守舍,最終無視她的低微家世,娶
她為妻。
「而我兒子約翰與格莉思婷勞燕雙飛後,通過個人奮鬥,獲得了G黨議員的資格。
與之同時,格莉思婷與銀行家的生活也是甜甜美美的。
「然而,一封緊急的電報不久前打給我兒子,是那位老教師打來的。」
「就是這封電報!」
他找到了那封電報,遞給布奈,布奈看見電報上只有:小孩病危,速來。
老人繼續悠悠地說:「約翰大吃一驚,急忙前去探視。小孩當真病重,已到了奄奄
一息的地步了。
約翰覺得,應當讓孩子的親生母親格莉思婷與之訣別,便用車去接格莉思婷。
「他了解格莉思婷每日清晨有到貝奴森林公園散步的習慣,於是他便去那裡守候。
等他找見格莉思婷並告之事情的情況,隨即,兩人一同前往老教師家。
「然而,那個男孩在兩天後死去。在兩天之中,約翰和格莉思婷一刻不歇地照料看
護著。但終因回天乏術,那個可憐的孩子還是過早地離開了人世。」
「這導致了格莉思婷痛不欲生,一直不斷地自責,認為是自己失職才使得兒子夭折
。約翰講,她在回來的路上,不斷哭喊著:『媽媽錯了,媽媽沒有盡職盡責……你寬恕
我吧……』聽了讓人肝腸寸斷。
「再往後,格莉思婷也許是因為痛不欲生而鬼迷心竅,突然之間跳車自殺……那時
,約翰想要拽住她,卻已是晚了……這電報後還有約翰的字。
老人讓大家觀看寫在那封電報背面的一行字——孩子死了,格莉思婷也死了一行字
跡潦草用鉛筆寫的字,確為議員的筆跡。
「所有這些情況都是約翰不久前打電話告訴我的,他明白地告訴我,只要把照片和
書信拿到法庭上作為證據,他就會被無罪釋放。但是,他不情願這樣做。
「這樣做便等於讓世人皆知德拉格家族的丑事,我實在下不了這個狠心。
「要是……要是那時我同意他們兩個人的婚事,很可能悲劇便不會出現了。只因為
我腦中的觀念太迂腐,才導致今天這種不堪收拾的局面,我真的追悔莫及呀。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現在這些話已於事無補了。我已不決心不管什麼光彩不光
彩的問題了,讓案件的真相大白於天下,洗刷約翰的罪名……就連花錢僱用吉普賽女郎
幫我找照片我也做了……」
「實際上,那個吉普賽女孩與我是老相識,而且,我一直在致力於提高國內所有吉
普賽人的生活水準。」
布奈對著貝修警官說。
「哦,你也會做這等善事真的出人意料……但是,你是如何知曉朗勃爾警員的警棍
藏有小紙筒呢?
「那時德拉格議員攜帶小紙筒奪路而逃時,在走廊只有朗勃爾警員一人。他們扭打
在一起等你趕到時,找遍德拉格議員的全身上下還有走廊都沒有發現那個小紙筒的蹤跡
。你應當能夠想到,小紙筒很可能在警員的身上,很遺憾的是,你離成功只有一步之遙
,但卻沒料到警員把小紙筒藏了起來。
「噢,事情原來是這個樣子,我還是不明白朗勃爾警員為何替德拉格議員做事呢?
要是此事洩露,他會丟掉工作的……我想不通他為何要鋌而走險呢?」
「有關這些我早已調查清楚,我求一個警局內部人士幫我的,通過了解發現,在軍
隊的時候,德拉格議員是朗勃爾的上級。朗勃爾之所以能夠進人警界,得力於德拉格議
員的大力推介。兩人之間有這樣一種淵源,當議員有求於朗勃爾時,朗勃爾怎能不盡力
去辦呢?是這樣嗎,朗勃爾警員?」
聞聽此言,朗勃爾警員立正併攏雙腳,高聲說:「對的,確實是這樣。」
老人很痛快地把3000法郎放到了桌子上,以履前言。
「非常感謝您,老將軍,我會將這3000法郎轉交給我所設立的吉普賽人福利基金會
。
一邊說著,布來一邊把錢裝好。
在回去的路上,貝修警官陷人深深的思索之中。
「貝修,你在專心地想什麼呀?有什麼事情讓你不明白?」
「對……有一事是讓我百思不得其解。警棍作為一種警用器械,本應該是用實心橡
木做的,那支怎麼會是空心的呢?」
「哈……哈……」布奈爽聲大笑起來。
「既然你對這一點很是費心思,不妨把實底講給你聽。實際上,那個警員是我打入
警局內的眼線,只不過剛才礙著老將軍的面,只好那樣講了。
「而實際上,那根警棍是我尋求能工巧匠專門做的。其真實目的,是為了從警局內
竊取機密文件。那一次,並非是專門派朗勃爾去取小紙筒的,只不過恰巧讓你派到了走
廊。」
「真是不可思議,布奈,你越來越同俠探羅賓一樣了。」』
「是這樣嗎?」
布奈一邊說著,一邊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向貝修作了個怪樣子。
貝修警官被盜案「近來,巴黎四處都在流傳有關怪盜羅賓的事跡,我可不敢大意,
看一看那些股票是不是安然無恙?」
躺在床上的裡酷拉﹒凱奇一覺醒來,人還未起,便在心中惦記起了昨夜拿回來的一
些股票。
「噢,還好,股票還在!虛驚一場。」
那包股票依然靜靜地躺在床旁的小桌子上,把心放回肚中的凱奇,踏實地起床,到
洗手間去洗盥了。
裡酷拉﹒凱奇看似一位實力雄厚的事業家,但實際上,他卻是一個欺瞞警方,幹著
作奸犯科的險惡之徒。他總是不斷地放高利貸,或者在股票交易所裡,鑽營舞弊,一買
一賣中獲取暴利。
裡酷拉﹒凱奇是身材又矮又肥的卑瑣男子,平日裡獨身一個人住在一座屬於他自己
的二層樓裡。
在他所開設的股票事務交易所裡,有3名僱員來工作。然而,儘管他孤單一人,卻
不肯花錢雇女僕或者女管家。由於他從來都非常慳吝刻薄,什麼時候都斤斤計較,所以
不願多花一份錢去雇人。而是把為他所啟的公寓女管理員雅如太太,視作他的僕人來用
。
這天早晨,正當他在一邊看報,一邊吃早餐時,臥室裡突然間傳來一聲異樣的聲響
,這引起了他的警覺。
他馬上聯想到那包放在臥室床旁的小桌子上的股票,他還沒把那包股票放起來。
接著,他箭步如飛地沖向臥室,然而,放在那兒的股票卻不翼而飛了。
恐懼和驚詫讓凱奇的臉像白紙一樣慘白。
他急急忙忙四處尋找,連床底下都翻遍了,但依然沒有找見那包股票的影子。
就在凱奇的大腦在轉動,是個是碰上了小偷時,休息室的房門不知怎地被關上了。
凱奇從走廊裡跑出來,打算把那間休息室的房門開開。然而,休息室一旦被關上,
要麼從裡面打開,要麼就得用鑰匙打開。
「啊呀,小偷肯定在這間屋子裡!」
凱奇有心去拿鑰匙卻又不敢,雖然那鑰匙就放在臥室的桌子上,但他害怕自己一旦
走開小偷會打開房門逃走,或從窗戶那逃走。假如他高聲喊來管理員,小偷會被嚇著,
跑得更快了,那樣的話,小偷會帶著那包股票跑得無影無蹤。
「要是他們來上班該有多好啊!」
凱奇抽空看了看表,已是9點多了,該是他們上班的時候了。
凱奇馬上打開走廊的窗戶,真的見到他的僱員賽苦耐走到了街對面。
隨後,凱奇把身子從窗口探了出去,非常顯眼地用手作著手勢。走在大街上的賽若
耐見到後,趕緊來到了樓底下,向樓上的凱奇抬眼望去。
「有小偷跑到家裡來了,你趕快悄悄地上樓,那小偷就藏在2樓的休息室裡。你關
門時,可不要弄出響聲來。」
他一邊比比劃劃一邊壓低了嗓門低聲地對賽若耐說。
賽若耐心領神會,從公寓正門進了樓,躡手躡腳上去了。
「在路上有沒有碰見誰?」
「沒有。」
「那好,你在這裡看守著休息室,別管誰出來都不能放他走!」
凱奇迅速跑回臥室,拿了鑰匙後又急忙跑了回來。
「現在,你要聽我的吩咐,我一打房門,要是小偷從裡面跑出來,你無論如何也要
把他狠狠地抱住!」
「那……那好吧。」
不堪一擊又手無縛雞之力的賽若耐很心虛地答應著。但他的身體卻在顫抖。凱奇對
這些卻是一無所知,他輕手輕腳地靠近了房門。
然後,慢慢地將鑰匙插了進去。緊接著,他豎耳傾聽了好半天,但是,他沒有從房
間裡聽到一絲的動靜。
他毅然決然地轉動鑰匙,向賽若耐行了個眼色,意思是說:「做好準備!」隨後猛
地把房門打開。
「沒有人在裡面!?」
房間裡連個人毛也找不見。
莫非是從窗口跳了出去?凱奇在思索著小偷會從哪裡跑。他急步來到窗前,但是,
窗戶緊鎖。
「休息室裡沒有小偷!」
「難道小偷沒有藏在這裡?」
緊接著,凱奇來到樓下管理員的房間。而在此時雅奴夫人正在刷洗著地板。
「您有什麼事嗎?凱奇先生。」
「噢……有小偷進入了房間。」
「是嗎?真可怕,你丟了什麼東西啦?」
雅奴太太瞪大了她的雙眼,流露出一臉的驚詫。
「噢……有沒有什麼人打這裡經過?」
「沒有啊……半小時前我便開著房門刷洗地板,假若有什麼人從這裡路過的話,我
一定能看到。」
「是嗎?這樣的話,小偷難道是向樓上跑去啦?」
凱奇一邊在心中暗自思忖著,一邊向樓梯望去。
「凱奇先生,你還不報警?」
「對呀!我都忘了。」
這個時候,股票事務所的另外兩名員工也來了。凱奇向他們講述了遭竊一事。
「假若有人從樓上下來,不管是誰,都要將他們扣留,即便是三四樓的住戶或來訪
的陌生人,一個都不能放過!」
凱奇先生把所有這些事都吩咐好了,才打電話報警。
「喂,是警察局嗎?我是裡酷拉﹒凱奇,我有急事找貝修警官……喂,你是貝修警
官嗎?大事不好!」
「大早晨嚷嚷什麼呀?要知道我的早飯還沒吃呢!」
「吃什麼早飯呀,發生盜竊案了!」
「什麼……你被人偷了什麼?」
「股票,好多股票!」
熾天使書城
【第四章】
「是嗎,這真的很棘手,股票和錢一樣沒名字,任何時候都可轉讓,∼且那樣便永
遠也找不回了……但是,你有它們的號碼嗎……你有沒有記著丟失股票的號碼?」
「沒有!因此我才找你幫忙。況且,丟失的股票也包括你的!」
「什麼?」從電話的另一端傳來了貝修警官驚訝的叫聲。
「真的是這樣嗎?我的股票也……」
「沒錯,一共有你12張非洲煤礦股,也都被偷了。」
「糟糕……這樣吧,我立刻就來!」
電話「咋」地一聲掛斷了。
時間不長,1刻鐘的功夫,精神恍惚的貝修警官駕車趕來。
「我……我的股票……在哪被偷的?」
貝修警官因過度的著急以致於說話都不利落了,時斷時續,很是不清楚。
「我把股票放在臥室的小桌子上,就是床邊的那張。正當我在餐廳吃早飯時,小偷
神不知鬼不覺地把股票偷走了……。這也就是40分鐘前剛發生的。」
「你怎麼這樣存放股票?它們應放在銀行或保險櫃裡!」
凱奇沒有開言為自己辯解,他十分沮喪地說:「非常抱歉!這些股票原本被我存人
里昂銀行的保險櫃中,但因路途遙遠,存取很是費力,所以我想把它們轉移到附近的銀
行。
「只不過是昨天剛從銀行取了出來,誰能想到,一下子全被盜了,事情鬧得不可收
拾了。我真的很內疚!」
「你說什麼都晚了!一切都是你惹的禍。你要賠我的股票,你要賠償我的損失,你
一定要賠我!」
「然……然而,我所有的錢都被竊賊拿跑了……我已窮得身無分文,你讓我拿什麼
來賠你呢?」
「就,就把這公寓賣了!」
「可是,這是抵押物,不能賣呀!」
剎時間,貝修警官也變得啞口無言不知該如何是好。
股票交易事務所的3名僱員也倍受打擊,一個個呆若木雞似的坐在那裡。他們在心
中盤算的是,若是凱奇破產了,那麼這個月的工錢肯定沒戲了。更糟糕的是,供職的股
票交易事務所也會關門大吉,那樣的話,他們3人便丟掉了飯碗……。
正在這個時候,兩位租住四樓的小姐要下樓外出。
「兩位小姐,你們是要出去嗎?」
雅奴太太以其略帶沙啞的嗓音問這兩個年輕小姐。
「對,我們打算出去一趟。」
「不可以!任何人都不准走出公寓樓。」
凱奇先生發出野獸一般的叫聲,把兩位小姐嚇得花容失色。
畢竟貝修警官是見多識廣的老警察,他鎮定自若地說:「很抱歉,兩位小姐,因這
裡剛剛發生了盜竊案,在警方的調查搜索工作結束之前,你們的行動將受到限制。」
「當然,這並不是指二位小姐是疑犯,只是我需要對你們進行詢問,並需要你們的
證言,懇求你們配合工作。」
接下來,貝修警官向她們詢問了姓名、年齡、職業等,兩位小姐一位是打字員羅克
菲,一位是橫笛教師雅貝林,婚姻狀況是未婚,從凱奇手中租下了四樓。
「我們計劃去市場轉一轉,買點東西。」
「再一塊吃午飯……」
兩人非常輕松地說著,禁不住笑了起來。她倆清爽的笑聲,沖淡了這裡四周緊張的
氣氛,隨後,兩個人相互說著「真是好恐怖!」接著用輕盈的步子返回到樓上,一點也
看不出有什麼異樣的反應。
「年輕的小姐充滿了輕松快樂,真是一點也不知道憂愁。她們何曾了解,那丟失的
12張股票,除了我的命沒有比它更重要的……」
貝修一邊在心中暗自想著,一邊自我寬慰地笑了笑,他問凱奇:「四樓住著兩位年
輕的小姐,不知道三樓住著什麼人?」
「是現任G黨議員,前任部長杜佛摩先生,他似乎在議會裡擔當某個職務。」凱奇
弱聲弱氣地回答著。
「是麼?前任部長杜佛摩先生?他可是個非同一般的人物,他在家嗎?」
「不在家,大概8點半左右,他出去了。」雅奴太太像是搶著回答道。
「好吧,我們在此等他回來!」
接下來,在場的人們都搬了把椅子出來,坐在門口看著公寓,但是,並沒有發現那
個行跡可疑的人。
貝修警官的一雙眼睛轉來轉去,一會兒朝樓梯望去,一會兒又望著塵土飛揚的馬路
,心裡卻在想著那12張遭竊的股票,有一種心死如灰的感覺。
臨近中午的時候,杜佛摩議員乘車回來了,胳膊夾著一個黑色公文包。
他的氣度舉止依然像他在部長任上時一樣高貴不凡,兩道白胡子成八字型,並像典
型法國人那樣翹著,身高體壯,兩眼犀利有神。
從他的外貌舉止上看,他曾是一個風光一時的人物。而現在,他仍是G黨有著赫赫
聲望的元老。他來到了門口的信箱旁,認真地翻撿出自己的幾封信後,便彬彬有禮地向
四周的人們點頭示意,隨後想要上樓離去。
「請等一等,先生。」凱奇急忙把他叫住。
「是你在叫我嗎?請問有什麼事嗎?」
「對,有小偷進來了。」
「是嗎?真是不可思議,不知誰是可憐的受害者?」
「到目前為止,已知我丟失了一包股票,是否有其他被竊去的物品尚不得知,而住
在4樓的小姐們一直在家,沒有丟失什麼物品,只不過議員您不在家,因而……」
「咳,小偷跑了不就拉倒啦!」
「不,小偷還沒有逃出這座公寓樓,很可能他藏在樓中的某個地方。貝修警官前來
調查此案,貝修警官與我是老相識……」
聽見凱奇提到自己,貝修警官摘帽,很正式地向杜佛摩議員行了個禮。
「我們在大家的協助下對公寓進行了搜查,仍然沒有找到那個小偷,因而我們一致
判斷小偷很有可能躲在你的房中。」
「噢,原來這樣,那請你們檢查檢查吧!」
然而經過一番搜查、尋覓之後,並沒有在議員的房子裡發覺什麼可疑的地方,也沒
有找到那小偷。議員一邊將公文包放到了壁爐上,一邊自言自語道:「也沒什麼可疑之
處,也許溜走了。」
就這樣,眾人又來到了樓下。凱奇吩咐他的3個職員監視著公寓門口,自己和貝修
一道走進正對著公寓的一個小酒吧裡,坐在那裡,可以對公寓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兩
個人叫了咖啡,一邊看一邊喝。
然而此時的貝修警官卻覺著那咖啡索然無味。因為今天丟失的那12張非洲股票,便
是他的全部財產所在,他兢兢業業在警界服務幾十年,從那微薄的薪金中一點一點地摳
出積蓄,當積蓄由少變多的時候,他便感到生活是這樣的美好,日子也活得更有滋味。
想當初,他如同田鼠一般,一顆又一顆地儲藏豆子,當數目由幾法郎變大之後,他
才通過朋友的中介,購得那12張股票。
現在,那12張股票卻無處尋蹤。
他的心情非常地沉重,對生活也沒什麼想法了,神志也開始有些不清了。當他悵然
若失地望著窗外時,凱奇出去打了個電話,但他對此是毫無察覺。
「貝修,你應當打起精神來!」
凱奇打電話回來後,見到貝修失魂落魄的樣子,便這麼說,同時用手去搖晃他的肩
膀,貝修警官聞聽其言,將頭抬起,說:「叫我怎麼才能打起精神呢?我……的家當被
偷得一乾二淨!」
「我不是也破產了嗎?」凱奇口是心非地說道,緊接著在貝修警官的跟前坐下。
「無論如何,總還有警察局付給你薪金,而我呢?我只有通過股票買賣才能支撐生
活,股票就是我的命根子。而現在,我所有的股票都被偷走了,裡面還有許多客戶委託
給我的,我拿什麼去賠呢?我的確不知該怎麼辦才好……我不如死了拉倒!」
凱奇在抱怨著,又不時做出捶打頭部表示懊喪的動作,甚至痛苦地閉上了雙眼……
然而他又很快地睜開了眼睛,放出了警覺的光,他說:「呀,我們還得盯住門口呢。」
「嘔,凱奇,你仍然認為那小偷還在樓裡藏著呢?」
「難道不會嗎?他還能跑到哪裡呢?我一聽到任響,便跑了過去,從那時算起,就
沒人出過公寓,我堅信那小偷依然躲在公寓裡,他不過是要趁我們放鬆警惕的時候再溜
走。
「所以,我們還要提防小心,絕不能疏忽大意。」
正當他倆人說話的時候,一輛車由一個紳士駕駛著來到了公寓樓前。
那位紳士從車裡走下來,便抬頭望了望公寓樓。
貝修警官注意到了那個人,連忙問:「布奈怎麼來了?」
「噢,原來布奈就是他,那太棒了,剛才那個電話就是打給他的。」
「是這樣,原來他是由你請來的。」
「對呀,不是你在我面前提過,誇贊他是一位神奇的私家偵探……因而我便打電話
給他,他還真的光臨了。」
「蠢貨!」貝修警官在心裡破口大罵。「清什麼人不可以,偏偏把這個該死的布奈
請來!委託他辦案,不曉得會發生什麼事情……」
「儘管他辦案一向神速,罪犯都能抓捕歸案,然而,事情不僅如此,他每逢辦案之
機,總是要中飽私囊。
「剛與他交往的時候,我並沒發覺他有如此不軌的行為,還天真地認為他真是一個
免費為人破案的好偵探。因而一旦有棘手難辦的案子時,我總是懇請他出面,從他那裡
獲得一些幫助。
「另外,每當那些因撲朔迷離的案件而陷入痛苦的深淵的人,我便把布奈推薦給他
們,稱讚他是一位非常神奇的私家偵探。是這樣的,以前我向凱奇也這樣介紹過他,然
而,那已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漸漸地,我終於認清了他的面目。他巧言令色,說得冠冕堂皇,承諾辦案不收費
,可實際上獲取的是辦案費數十倍或數百倍的錢。
「若是我委託辦理此案的話,其結果應該是不言自明的……也許那些丟失的股票連
帶我那12張都保不住。天響!凱奇是如此的愚蠢,請人幫忙也不提前與我商量一下。」
貝修警官一邊思潮翻湧,一邊從酒吧急急地跑出來,叫住了就要進公寓的布奈。
「布奈,不麻煩你了,你走吧!」
布奈轉過身來,看到了貝修,說道:「哦,原來是貝修,出什麼事啦?」
「我沒事,你走吧!」
「不過,是這裡的凱奇先生打電話請我來的,據他稱有包股票被小偷偷走了,請我
立刻趕來。因此,我把手頭上的事放下便來了……」
「這是我的一畝三分地,別管凱奇說什麼。只要盜竊案發生在我這裡,我都有權偵
破和處理,不需要任何人前來插手,因而……你最好走吧!」
兩人正在說話間,凱奇走了過來。
「凱奇先生就是你吧?一接到電話我便急忙趕來。但是,貝修卻說不關我的事,趕
我離開這裡……你說這該怎麼辦呢?」
「那麼……不過……因為……」
看到貝修警官一副著急上火又有隱情的樣子,凱奇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布奈把這一
切盡收眼底,忍俊不禁地笑出聲來。
「噢,原來如此!這樣好了,此案我便不插手了。可是,還得進這座公寓樓,我個
人辦點事。」
「你要干什麼?」
貝修警官聲色俱厲地問道。可是,布奈對此卻是不予理睬,而是對著凱奇說道:「
凱奇先生,這公寓樓難道不是你的嗎?是否有位叫雅貝林的小姐在這裡租住?
她是一位橫笛教練,曾在市級比賽中得過亞軍!」
「哼,你不過是剛剛看了門牌。」
「我不看那門牌,怎麼能知道她住在這裡……學橫笛是我長久以來的一個夙願……
我真的要找人教授。」
「借口!你不過是在找借口罷了!」
「確有此事!我對音樂一向是情有獨鐘,對於橫笛更是難以割捨,一直非常渴望能
找個教師教我。」
「瞎說,你在說謊!」
對於貝修警官的阻撓,布奈視而不見,自顧自地上了樓。
過了沒有多久,一陣慘不忍聞的橫笛聲從四樓傳來。
「嗯,那廝又靠著花言巧語蒙騙了雅貝林小姐,打著請她教橫笛的幌子,暗自插手
這件案子。
「天吶,我的12張股票無論如何也保不住了,我該怎樣才能將他制服呢?這……有
了,只有比他搶先一步找到那些股票。
「小偷能不能抓住再當別論,關鍵是那些股票……特別是我的豆2張要是能夠找回
來……那該有多好……」
貝修警官在心中暗打著算盤,隨後把更大的熱情投入到再一次的搜查上,明顯比前
一次更細緻了。
他把一樓的空房翻了個底朝天,又把管理員職責範圍內的守衛室查了一遍,各個角
落、窗戶無一倖免,但遺憾的是,那包股票仍是不現蹤影。
貝修警官手忙腳亂地找股票時,四樓又傳來一串刺耳的笛聲。
「咳,真讓人心煩意亂!當別人忙得如此不可開交的時候,布奈居然還有這等雅興
來吹橫笛!再者說,那位雅貝林小姐怎麼能這樣呢!教他吹笛?」
當貝修警官又在思緒萬千的時候,布奈已下樓來。
這時已是下午6點鐘,只見布奈手抱著一個大紙箱下樓來,貝修警官心中一激靈,
有所領悟。
「箱子裡裝了些什麼?我要查一查!」
說話間,他已把箱子搶到了手中,飛快地打開。
但是,箱子裡除一頂破舊不堪的女士帽子還有1件慘遭蟲蛀的皮衣,可就是不見那
包股票。
布奈一邊笑著一邊問:「你是不是認為箱子裡裝著股票?真不好意思,又讓你失望
了。因為雅貝林小姐被限制行動自由,看到我要走了,就拜託我順路扔一些垃圾!」
布奈一邊說著,一邊將紙箱整理好,爾後抬頭注視著貝修警官,說:「雅貝林小姐
長得很標致,吹奏笛子的技藝很是高超,我是如此幸運找到這樣一位優秀的教師,她對
我講我很有音樂天賦,只要我努力學習,沒準在不遠的將來可在教堂外面當乞討的乞丐
,哈哈!」
說完這些話,布奈一手輕松地拿著紙箱,一邊快步走了。
「真是百思不得其解,我找遍了這裡的每個地方,股票和小偷都沒找到。」
「那麼只能這樣認為:小偷已經把那包股票拿走了!」
「然而,沒有人離開公寓呀!」
「這樣的話,這案子更難辦了!」
「難辦什麼?」
「此話不可高聲諠譁……我是想說,這小偷可能是家賊!」
貝修警官與凱奇在秘密地會談,時間是第二日晚,地點在凱奇臥室。
大概是心裡有鬼,貝修警官感到燈光很是慘淡,他接著說道:「假若是家賊所為,
那麼懷疑對像便是雅奴太太、雅貝林小姐和羅克菲小姐這三位女士,另外還有杜佛摩議
員。
杜佛摩議員在早晨8點30便走了,他可以排除嫌疑。
那麼,在9點5分前滯留在公寓這4人都是重點懷疑對象,當然,你肯定被排除在外
,你是受害者。
那樣的話,嫌疑的對象有3人。但是,最值得懷疑的應是雅貝林小姐,這是我的看
法。」貝修警官的話若有若無地說。
「原因何在?」
「布奈去見雅貝林小姐,事情遠沒有僅僅是去學橫笛那麼簡單。布奈去她的房間一
定另有所圖。
「布奈是一個判斷力很準的人,他能準確地感到罪犯的存在,很是不可思議。……
所以,雅貝林小姐一定是重大嫌疑人,要不然,他不會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原來事情是這樣!那麼就是說,雅貝林小姐趁人不備來到了二樓,偷偷進入我的
臥室,將那包股票偷走並隱藏好。隨後裝作毫不知情的樣子,與羅克菲小姐一起出去…
…」
「那麼,這個……這個,休息室的門又是被誰關上呢?這件事就不能解釋了,因為
我確實聽到了關門的聲響,後來門果然被關上……」
「那也許是風把門關上了。在休息室並沒發現什麼人,也沒人從那逃走。」
「不排除有這種可能性,但我認為嫌疑最大的還是雅貝林小姐。……說不定她就是
真正的作案者!」
「你的話提醒了我,讓我想起了一些事情!」
貝修緊接著說。
「是麼,是什麼呀?」凱奇連忙問。
「雅貝林小姐跟我說了一些難以琢磨的話。」貝修警官回憶地說。
「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
「不久前她剛告訴我的……我到她屋裡去,問是否是她讓布奈替她扔拉圾的,她說
是的。隨後,我們一同聊起了這件案子,她便講了一些匪夷所思的話。」
「話的內容是什麼?」
「她說的話內容如下:布奈偵探是個很有意思的人。他講:『很明顯這件案子把大
家搞得很糊塗,但這個謎底,只有我一人知曉!』另外布奈先生講自己胸有成竹。」
「嗯,布奈確實講過這樣的話?」
「據說是這樣的。」
「莫非布奈已經有了什麼突破。」
「可能會……布奈可是個刑偵行家。」
「雅貝林小姐僅僅講了這些嗎?」
「不,她還說過,布奈偵探指出,股票仍在公寓樓內,只不過沒人找到罷了。」
「這是在講什麼,這明明是在故弄玄虛,制造謎語嗎!」
「是的,這就是一個謎,誰能找到謎底,誰便偵破了此案,不但能夠找回股票,還
能找出那個小偷!」
「這樣的話,我可要認真地動一番腦筋了。那3位有嫌疑的女性,你一定要仔仔細
細地調查一番!」
「那是自然!在我看來與雅貝林小姐一樣值得懷疑的還有雅奴太太。
「她將一日三餐送人你的房間,還幫你打掃整理房間,她經常出入你的房間。
「昨日早晨,她在打掃房間時,發現了那包股票,遂起了竊取之心,我的第一個偵
查對像便是雅奴太太!」
接下來,他們便下樓來到了女管理員雅奴太太的屋子。
雅奴太太正在織毛衣,其他3個員工仍在監視門口。
「雅奴太太,你是否在凱奇的臥室裡見到了一包股票?」貝修警官直接了當地問。
「沒有,我沒有看見什麼股票。」
雅奴太太的神色有些慌亂,毛線球也從她的腿上掉下來。
在貝修和凱奇的直視之下,雅奴太太的臉上有了幾分慌張和焦慮。
「很有可能是她做的案!」
貝修警官靜靜地注視了雅奴太太一陣子,心裡做出這樣的斷定。
雅奴太太被他看得心理有些發毛,便彎下身子去撿掉在地上的毛線球,並把散開的
線再纏緊。然而,她的手卻有些發抖。
「真的難以想象!我把這間房子已經搜了個遍,並沒有發現股票的影子,她能把那
些股票藏到哪?」
貝修警官一邊望著房間四周,一邊又問了雅奴太太剛才那個問題。
但是,雅奴太太的答案依然是沒有見到什麼股票。
沒有法子,貝修警官和凱奇從那個房間退了出來,又回到了凱奇的臥室。
就在兩個人就要進入二樓走廊時,發現布奈從四樓下來了。很明顯可以看出他的橫
笛課上完了。但是,他的手中有一個大紙袋。
「今天她拜託我為她扔紙屑,儘管我知道裡面都是垃圾,但是,為了保險起見,你
們還是把它檢查一下吧!」
說完,布奈便把袋子打開了,裡面真的盛滿了碎紙。貝修把手放進去摸了摸,又把
紙袋裡的一切都倒在地上。
結果,走廊上被弄得到處都是紙屑。
「檢查完了沒有?裡面並沒有股票的一星半點吧。」
布奈略帶譏諷地說著,並將散落的紙屑又拾回紙袋,爾後大搖大擺地走了。
「這個壞蛋,居然敢嘲笑我!」貝修警官惱羞成怒地說。
第三天,貝修警官來到了四樓。
他此行的目的,是要偵查一下羅克菲小姐的虛實。
「大概布奈……誰知道布奈今天會不會來上他的橫笛課呢?」
貝修警官一邊在心中想著,一邊在雅貝林小姐房間前站住了腳步。然而,房間裡並
沒有傳出笛聲。
然後,他來到羅克菲小姐的房前,舉手敲門。
「請進!」裡面居然響起了布奈的聲音。
「怎麼?布奈,你也在這裡?」
貝修警官驚詫萬分地問。
「是這樣的,我請羅克菲小姐幫忙,打一些文件,那是我給某個部門提供的……我
的橫笛教師雅貝林小姐感到今日身體有些不適,因而今日暫不指導我了。」
貝修警官雖然覺得有些值得懷疑,但也無話可說。
貝修警官一聲不吭地對這個房間進行了細緻的檢查。
與此同時,布奈請求羅克菲小姐接著往下打字。
「羅克菲小姐,請開始我們的工作吧!『那一日,我(布奈)正坐在年輕貌美的打
字員羅克菲小姐的房間裡,突然貝修警官敲門而入,而我剛好請求羅克菲小姐打這份文
件。
「貝修警官開始在這間屋內搜查那些股票,他對房間的任何一個角落都不放過,他
把地毯翻開了,又在沙發下找到一張小紙片……』哦……請停一下!」
布奈一邊看著貝修警官在做什麼,一邊口中描述著。
接著,貝修警官的手伸入了衣櫃的縫隙間。
「好,讓我們繼續!『貝修警官將手伸入了衣櫃的縫隙,他發現了一塊女鞋鞋跟…
…他可稱得上一位經驗豐富、工作細緻的老警員,任何蛛絲馬跡都不可能從他的眼中逃
脫。他的豐富經驗向他表明,越是細微不起眼的地方,越不能輕易地放過,因為這些地
方可能隱藏著很重要的線索。
「『話又說回來,刑偵工作是一件十分令人撓頭的工作,我在現場親眼目擊他工作
的樣子佩服之心油然而生。
「『接下來,貝修警官……』」
「布奈,你還有完沒完?你竟然如此地捉弄我,你這般細緻地把我工作的一舉一動
記錄下來,又有何用?!」
貝修警官怒火中燒,他吼叫著向布奈發洩他的怒火。
「不,這是記錄刑偵搜察工作的報告,別管怎樣卑瑣的細微之處,都要一一記錄下
來!我並沒有想捉弄你。假如這樣侵犯了你,懇求你寬恕我吧!」
說完這些話,布奈像是開玩笑似的閉上了一只眼,向貝修警官怪怪地笑。
貝修警官對這樣的戲弄實在是忍無可忍,滿腔怒火地走了。
「布奈先生,你這樣做有些過份吧?貝修警官被你氣得不輕!」
「噢,那沒有什麼。那個貝修警官並沒有真的生氣,他不過是在佯裝,用不了多久
便會與我好的和從前一樣。我們是老相識了,我們很早就認識了。」
「那麼……這份報告還要不要接著打下去呢?」羅克菲小姐問。
「不用了!你把它撕了好了,我不過是與他開個玩笑。」
「啊,你真沒個正經!」
羅克菲小姐睜圓了雙眼好像要責怪他,但她的嘴角卻充滿柔柔的笑。
這一天黃昏,貝修警官在樓梯口又碰到了布奈。
布奈的手中依然拿了個厚紙袋。
「這是年輕貌美的打字員小姐拜託我幫她把這袋垃圾扔掉。這些年輕的小姐,真是
讓人搞不明白,她們制造垃圾的能力特別強……這一袋,你不打開查一查?」
「不!」
貝修警官沒有好氣,乾脆地說。隨後便憤憤地走進了管理員的房間,還狠狠地把房
門帶上。
布奈露出了得意的笑,然後帶著那紙袋,揚長而去。
又過了一段日子,貝修警官到布奈的私人偵探社造訪。
「呀,是貝修來了,你的到來讓我感到真的很高興。」
布奈好像真的興高采烈似的,走上前去緊緊擁抱住貝修警官。
「布奈!我向你說聲對不起,這件事是我做得不對……」
貝修警官真誠直率地向布奈道歉。兩人之間的不和也迅速地消失得沒有蹤跡,兩個
人握手言和了。
「布奈,懇求你一定要幫幫我,對這案子我是束手無策了。」
「不,你已經盡你所能,你真讓我肅然起敬,只不過因為盜賊的手法很是詭異,你
才會無所作為。」
「那麼,你已找出了謎底,知道誰是案犯啦?快告訴我!」
「你莫要太著急,最關鍵的還是取回你的股票,你那12張非洲股票。」
「我的股票……有希望回來嗎?」
「當然能,這事我能打包票!」
「誰是小偷呢?」
「便是女管理員雅奴太太。」
「哦,真的是她,我也曾深深地懷疑她。」
「遺憾的是你只是浮光掠影地調查了一番!沒有擴大你的調查範圍,查一查她的家
庭背景,你就能判斷出雅奴太太是案犯!」
「然而,她的房間我進行了細緻的搜查,沒發現什麼疑跡。」
「當然你不會找到!她就沒把股票放在她屋中!」
「那她把那包股票藏在哪啦?」
「沒有!她並沒把那包股票藏在什麼別的地方,那包股票還在公寓裡面,只不過跟
沒有一樣罷了。」
「你又在講謎語!雅貝林小姐說過你講了一些令人琢磨不透的話,你所講的那些話
是什麼意思呢?」
「至於,這個意思是……」
布奈故意拖著不說出謎底,惡作劇般地賣關子。
「關於謎底,不要太著急!我們可以慢慢地把謎底揭開。我們現在接著說有關你對
雅奴太太調查的事。
「你的調查一點也不深入,對她的背景當然一無所知了。」
「那麼,她什麼背景呢?」
「說起來她可真是個命苦的女人,一貫勤勤懇懇又老實巴交。然而,自從她丈夫辭
世以後她便是苦上加霜。估計你也能看明白,她這個管理員非常辛苦卻是薪水很少。」
「然而,與她相依為命的兒子長大後卻是不孝之徒。年歲很小時便離家出走,很少
回家,當然,他要回到家中,肯定是他的口袋光光,於是便要伸手要錢。
「孤兒寡母的生活,使得雅奴太太很是溺愛她的兒子。她的兒子是個無惡不做的壞
蛋,年紀輕輕時便加入了巴黎貧民區的流氓組織。只要他開口要錢,雅奴太太哪一次也
不敢拒絕他。
「因此,她千辛萬苦工作得來的積蓄,被她的兒子一次又一次地掏空,無論她怎樣
努力工作,也只能艱難度日。
「更可怕的是,雅奴太太溺愛兒子到了極點,每當她的兒子要錢時,即便她沒有錢
,也要借債給她的兒子,一次又一次,雅奴太太的財產被剝奪得一乾二淨。」
「這個惡棍,應該受到警方的教育!」
「這真的是你們的工作職責。但是,你們並沒有把工作做好,巴黎的惡棍和少年流
氓有很多,也許是巴黎的警察少得可憐!
「我曉得,警察該做的事有很多!」
「不管怎樣,雅奴太太對兒子的寵愛,就像母獸疼愛小獸一樣,不管兒子向她提出
什麼樣的要求,她都不辯善惡美醜,一概答應。她只懂得一味地溺愛,卻全然不知管教
約束,真可謂母愛的悲哀!雅奴太太也是讓人感到又悲又憐!」
「這段時間以來,她的兒子又來要錢,然而她的手頭連一個子兒也沒有。並且她在
朋友那裡早已債台高築,已沒什麼法子可想。她害怕自己若是不籌到錢,兒子會發脾氣
。
「那天早晨她去打掃凱奇的臥室,發現床旁的小桌子上放著股票。
「她幾次伸出手去,想把它偷走,又幾次縮了回去,因為她的心裡充滿了矛盾,理
智與犯罪糾纏著,最後犯罪占了上風,她還是把那包股票拿走了,並將它藏好,以待兒
子來的時候給他。」
「這是不是說,我那12張非洲股票已落入那小惡棍之手?」
貝修警官連忙問。
「不,它們安然無恙!」
「是嗎?它們在哪?」聞聽此語,貝修警官情緒高漲地問。
「你想它在哪就在哪!」
「你說什麼呀?」
「就在你的口袋裡!」
布奈又露出了玩笑時的神態。
「你怎麼這樣!到什麼時候你還拿我當猴要呀!」
「我並沒有捉弄你!貝修,你摸一摸就知道了,你外衣的右口袋!」
聽到布奈的話後,貝修警官將手伸到外衣右口袋裡,他的臉上露出了驚奇的神情,
並抓出了一個大信封。
在信封的外皮上,明明白白地寫道:送給親愛的朋友貝修。
字跡很是粗獷瀟灑,貝修警官一望便知那是布奈的字。
熾天使書城
【第五章】
壓抑不住心髒劇烈的跳動,貝修警官用發抖的手啟開信封。突然,他從椅子上猛地
跳了起來。
原來,他的全部積蓄,那12張非洲股票果然放在信封裡。
「這是怎麼一回事,啊,這……他一個腳下沒站穩,剛從椅子上站起來,又坐回椅
子。
「布奈我……」
他的舌頭有些不利索了,激動的心情讓他竟無語凝噎,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不知不覺中,淚水流了下來。
「布奈……真的謝謝你。」
失去後重新擁有的激動心情充滿了他的胸膛。
但他卻不知怎樣把這種心情表露出來。
慢慢地,他回想起布奈剛才擁抱自己的動作,一定是布奈在那個時候,將信封悄悄
地放入自己的口袋。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貝修警官才從一種近乎癲痛的狀態中平靜下來。
「真的感謝你,布奈……是你把我從毀滅的邊緣拉了回來……那麼,你是從哪裡找
到的?其他的呢?」
「剛才我不是講過了嗎!股票並沒有去別的地方,一直在公寓裡,只不過沒有人知
道它在公寓罷了!」
「上帝呀,你就不要故意吊我的胃口,快揭開謎底吧!」
「難道你還不明白呀?」
「我還是被蒙在鼓裡,你還是明說吧!」
「難道你不再堅持啦?」
「唉呀,我壓根就沒有反對!我這次來就是懇求你的幫助!」
「這樣吧!至此以後,你不准因小事對我毗牙咧嘴,你能發誓保證嗎?」
「好了好了,求求你,你就不要繞來繞去,行不行?」
「好吧!你終於不倔啦!那麼,就讓我從開頭說起吧!」
「這件案子確實是一件十分離奇的案子,特別是被盜物品的藏匿之處讓人難以想象
。
「這樣古怪的案子,在整個犯罪史也許都不多見。我剛剛接觸到這個案子的時候,
也推斷不出股票會被藏在哪裡。」
「那到是一個十分簡易的法子,但這種情形並不多見,我也是初次見到。
「因為那個藏匿處真是太應該又是那麼隨意讓人難以想到。
「即便你作為巴黎警方第一流的干將,你也想不到。從另一方面而言,這個辦法也
笨得可以,一旦讓人發覺,不但贓物被抓,人也會暴露出來。
「可以這麼說,這是一個缺乏計劃又匆忙執行的方法。從實行的效果來講,這反倒
有更強的隱密性。因為這樣做太大膽了,沒人會認為有人會那麼做。」
「天吶!你非要滔滔不絕、自我感覺良好地長篇大論不成?再怎樣你也不能如此地
絮絮叨叨!最該講出來的你怎麼偏偏不講出來,你安的是什麼心!」
貝修警官聽得有些不耐煩,只得忍無可忍地打斷布奈評書式的講解。
「對,你講得很對,我的舌頭一開講便不聽我的指揮了。」
布奈自嘲了一番,然後繼續說:「小偷竊走的那包股票,在當天便被人帶出了公寓
!」
「嗯,這我已經想到了,那它是什麼時候被帶出去的。」
「就從你們的面前,在當天又被帶回公寓……,並且大搖大擺地從你們的面前過去
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當然是有可能,那樣才更有意思!並且當它每次通過時,你們還對它畢恭畢敬。
」
「你又在信口開河!」
「帶著股票從你們恭恭敬敬的神態中走進了公寓。呆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又帶
著股票出去了。」
「據你所講,股票那天晚上仍在公寓裡?」
「對,它們在安靜地睡覺。」
「但是,那天晚上我們又搜查了公寓的每一個角落,卻根本沒有發現……發現那包
股票的蹤跡!」
「你以為你真的把每一個角落都搜查到了嗎?雖然,你把書櫥。衣櫃、地毯下、走
廊、樓梯、箱子,等等地方都翻了個遍!卻惟獨沒去翻那個最該翻的地方!
「在進出口的車站,總要對進出旅客們的行李進行例行檢查,但他們有一個明確的
規定,對於外交官員的物品,不得檢查!
「你們也同樣這麼做了,對一樣東西你們沒有進行檢查。而非常不幸的是,小偷恰
恰把股票藏在裡面!」
「你究竟在說哪件東西?」貝修警官疑惑不解地問道。
「你再仔細想一想!」
「你就明說吧!不要兜圈子了!」
「那麼,就這樣……我告訴你,就在杜佛摩議員的公文包裡!」
「怎麼?杜佛摩議員?莫非他是……」
「我從沒說過杜佛摩議員是小偷,而股票只不過放在他的公文包中,每天由他帶著
,在公寓樓裡來回出入。杜佛摩議員在政界雖然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但他也萬萬沒有想
到,自己會淪落到替雅奴太太藏贓物的份上。」
「這樣,杜佛摩議員是雅奴太太盜竊案中的同案犯嗎?」
「當然不是!這麼說是冤枉議員的,他是清白的,只不過他的公文包是共案犯。」
「我怎麼還是糊里糊塗!」
「你難道還想不明白嗎?沒有法子,貝修,我只好說得更明白一些。」
「眾所周知,在政府的部長或議員的公文包一定裝有核心的機密文件,其他人決不
能私自翻閱。
「因而他們的公文包都披上了一層權力的外衣。無論裡面藏有什麼樣的秘密,其他
人也無權知道。即便是在國境港口和海關,公務人員也無權檢查官員的公文包。
「而那包股票恰恰藏在這權力的外衣上,竊賊利用了公文包!」
「是誰?」
「除了女管理員雅奴太太還能有誰。在股票失竊案的案發當天早晨,裡酷拉﹒
凱奇先生發動你以及他的僱員們,在公寓樓裡大肆尋找小偷和股票,可是總也找不
到。
「毫無頭緒之下,你們這些人便都集中在女管理員雅奴太太的房間。
「而與此同時,股票就被雅奴太太藏在她房間的某個角落。」
「你們的到來,讓雅奴太太心急如焚,惟恐她的犯罪行為被你們察覺,所以極力想
把那包股票轉移到更加保險的地方。
「然而,處於那種情形之下,雅奴太太不可能將股票攜帶出去,就在雅奴太太感到
危機四伏、萬分危急的時候,杜佛摩議員從外面回到了公寓樓。
「杜佛摩議員先將他的公文包放到了那個房間的壁爐上,隨後去翻撿桌上的郵件。
那時的你和凱奇先生,正在熱切地談論著這樁盜竊案,另外的3個僱員則是一心一意地
關注著房間外……這就是說,在場沒有一個人關注到雅奴太太做些什麼。」
「與此同時,一個驚天動地的念頭有如一道閃電劃過她的腦海,那真是神來之筆,
也許是上帝的恩賜,那是一個被逼到懸崖邊上的人的最後一搏。
「她偷偷望了一眼議員的公文包,公文包就放在壁爐上,而在公文包的旁邊,便是
用報紙遮藏起來的那包股票,這是她在你們進來時,匆忙之間的所為。
「那時,你們還沒有開始對管理員房間進行檢查。但是,你們早晚會對那裡進行一
番檢查的,因此雅奴太太只有越快把股票轉移到安全的地方才行。
「接下來,她趁你們在忙於議論案件,議員正在忙於尋找他的信件的時機,偷偷地
靠近了壁爐。
「就在眾人沒有注意的時候,她飛快地將公文包打開,取出了裡面的一些文件,將
報紙裡所藏的股票放了進去!
「這個行動所花的時間,估算起來也不過是三四秒的事。
「迅速地,驚魂未定的雅奴太太又回到了原位,這個變化,無人知曉。
「隨後,杜佛摩議員聽凱奇先生講了事件的大致情況,便說『你們可以到我的房間
查一查。』說完後,起身拿起公文包上樓了。
「那樣的話,所有的股票包括你的12張在議員的攜帶下,上了樓。」
「我是越聽越明白了,你的描述,讓我回想起那天的情形,在雅奴太太的房間裡,
在一堆報紙下面,我也見到了一些政府的工作簡報和G黨的文件……而那時我因股票丟
失而心煩意亂對那些文件並沒有深想,它們原來是雅奴太太從那公文包中拿出來的!」
「你到此時方明白?」
「慚愧!真的很不好意思。那麼,議員連自己的文件不翼而飛也毫無察覺嗎?」
「顯然是這樣!他連股票替代了他的文件一事也一無所知。」
「不過,他一旦打開公文包,就……」
「關鍵在於他壓根就沒有打開公文包!雖然在案發後的幾天當中,議員一直隨身攜
帶那個公文包,但卻從沒打開過。
「然而,這並沒有什麼難以明白的,政治家的公文包不過是充個樣子,裝個文件,
帶著它東奔西走。
「也許,假如換一位熱心於工作的議員,他決不會到連公文包也不打開的地步。
當然,那些拿個公文包裝樣子演戲的議員,公文包顯然是他們的玩具,不會研讀其
中的文件。
「杜佛摩議員便是拿公文包當道具的人。選民將票投給像杜佛摩這樣的人,真是不
長眼睛,就這樣並不具備對政治的真知灼見、高瞻遠矚,並無什麼真才實學,居然當過
政府的部長!可見政治圈內是多麼的黑暗。
「杜佛摩議員,一旦打開公文包,會發現其中的異樣,一定會大肆喧鬧。然而,他
一直沒有打開公文包。」
「那樣的話,他又怎樣進行工作呢?他連公文包都不曾打開。」
「他工作跟不工作一個樣!像杜佛摩這樣敷衍了事、裝腔作勢的議員,參加會議時
不過在那裡睡大覺,其他實事一概不做。
「每逢大選來臨的時候,他便生龍活虎起來,口若懸河地向選民宣傳自己,把自己
的優點說盡。
「說得更直露一些,他只是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便以攻汗對手,攜公文包四處宣傳
為活動內容。
「那個公文包地地道道是他的道具,別管裡面塞滿什麼樣的文件,只要他夾在腋下
大肆活動時,對手們看到眼裡便會產生畏懼的心裡。
「但是,公文包中裝什麼並不重要,即便裡面都是廢紙,只要讓人看到它是鼓鼓的
,就可以了,難道還會有人專門去查看一下議員的公文包內裝些什麼嗎?
「杜佛摩議員昨天晚上代表G黨發表了一場演講宣傳,我特意去聽了,那是他們攻
擊政府的舞台。
「一開始的時候,他便將他的公文包放在講台上。當他一開口發言時,他的目光掃
到了部長席,一會兒又看執政黨的席位,並且用著響亮渾厚的聲音進行他對政府的批評
和責備,他把那個公文包打開了,並沒從中拿出什麼來。有時,他把手指著那個公文包
,裝模作樣地表示「公方文包裡裝著可以指證政府罪行的材料』的手勢。
「然而,他的宣傳演說獲得了無與倫比的效果。政府的官員們,被唬得靜寂無聲,
他們被嚇得有些誠惶誠恐,生怕杜佛摩議員從公文包裡拿出材料,抖露他們的罪行,那
樣的話,內閣的倒台必定無疑。
「參加演講的聽眾們,也把注意力放到了那個鼓鼓的黑色公文包上,他們對裡面裝
滿打倒內閣,揭露政府罪行的材料深信不疑,他們相信公文包裡裝滿了揭露材料。
「而事實上,內閣昨夜真的倒台了,G黨大獲全勝,杜佛摩議員也是一舉成名。
「可是,究竟有誰能夠想到,具有非凡威力讓人畏懼三分的公文包裡,裝的並不是
什麼揭露政府罪行的材料,而是包括你的們張股票在內的凱奇先生所保管的一些股票,
所謂的罪行材料並不存在!」
「噢,是的。我已從報紙上見到了有關內閣倒台的消息。而且,目前報紙還在舖天
蓋地,大肆渲染這次倒閣的經過,而杜佛摩議員的演說居功至偉。
「我怎麼也不會想到,那神秘的議員公文包裡,居然除了一包股票外別無他物,真
是讓人不可思議!
「然而,有關這一切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有關此事的內幕,我當然不會是從報紙上得來的!至於公文包內的文件被掉包成
股票一事,議員本人尚不知道,沒准他今生都不會知道此事。」
「你究竟從何得知的?」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昨夜G黨議員共慶功會,杜佛摩議員與其他議員一起開懷
痛飲,喝多了。慶功會一直開到凌晨一點左右,杜佛摩議員興盡而歸。他被車子送到了
公寓樓前,準備拎著公文包上樓。
「正當杜佛摩議員走到大門口階梯上時,有一名男子從黑影中突然竄出,一下子把
他撲倒了。喝醉酒的杜佛摩議員早已頭重腳輕,站立不穩。
「這麼一個奇襲,讓杜佛摩議員摔倒在地,並昏了過去。那名男子伙同他的另一同
黨,把公文包的股票取了出來,將原來被掉包的文件又原處放回。
「之後,兩名男子倉皇離去。」
「那……那兩個人是誰?」
「你是想知道那兩人是誰嗎?這難道還需要我告訴你嗎?」
布奈一邊笑著,一邊向貝修警官眨眨眼,做了個鬼臉。
「噢,我明白了。」
貝修警官的心中恍然大悟:「這顯然是他的所作所為,要不然的話,我那12張股票
怎麼能平安地回來呢?」
「布奈偵探社的僱員一向忠於職守,嚴格服從我的命令!」
布奈在一旁,不禁得意洋洋地說。
「真是驚險刺激!但是,那被掉包的文件你又是從哪裡得到的?」
「是我預先從公寓裡帶出來的。雅奴太太把那些文件用舊報紙包好,放在廚房。
我事先也不清楚,差點將它燒了!」
「既然我已講到這裡,不如索性把所有的都講出來好啦。」
「在接觸這個案子之初,我對股票在哪以及誰是小偷也是一頭露水,所以,我便向
雅貝林小姐學笛子和向羅克菲小姐求助打字,這都是為了進到公寓裡探聽消息。
「然而,我忙碌了好幾天仍是找不到一點頭緒,只搞明白了單身職業婦女有許多諸
如舊衣物、紙屑之類的垃圾,我還不得不臨時充當她們的服務人員。
「就在我感到萬分沮喪的時候,意外之中我在廚房裡發現了議員的文件,這才讓我
找到解開謎底的鑰匙。
「我判斷出了案犯就是雅奴太太。她為了不被人贓俱獲,大膽施行了掉包計,將公
文包裡的文件換為股票。因而,我斷定股票就在議員的公文包裡。
「再後來,我在暗地裡留心雅奴太太的一舉一動。我的觀察表明,每當杜佛摩議員
出入公寓時,雅奴太太的眼總是盯在那個公文包上,臉上露出很是焦慮的樣子,估計是
在盤算包裡的股票。
「我盤算這包中的股票若是被雅奴太太搶先一步拿走的話,事情就會變得非常難辦
。因此還是先下手為強,趁著昨夜這個最佳時機,又演了一出掉包計。
「若是這些股票被雅奴太太搶先一步拿走的話,恐怕你那12張股票定會落在雅奴太
太的寶貝兒子手上,估計你今生再也沒有機會把它們找回來啦。」
「你做的這件好事,我會感激終生的,但有一點我還是想不明白,議員杜佛摩對於
他的公文包內的文件被調換一事,難道說真的一點都沒有察覺?」
「那是,而且並非一次而是兩次被人掉包,從這件事上,我們也可以感受到前任部
長,議員大人是怎樣的不濟事了!」
「真的讓人不可思議!那麼,我的12張非洲股票你已經還給我了,剩下屬於凱奇先
生代管那部分股票呢?你同我一起去還給凱奇先生,讓他高興一下吧!」
「不去!我決不會那麼做!」
「你在說什麼呀?」
「我不會把股票還給他!」
「什麼?你又在故技重演,莫非你這次又要從中漁利一把不成?算了吧,能做好事
就不要做壞事!」
「貝修,你也太天真了,你難道真的不了解裡酷拉﹒凱奇的底細嗎?他要比雅奴太
太的兒子還要壞!他才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流氓和惡棍,雅奴太太的兒子與他相比,真是
小巫見大巫,這些你都知道嗎?
熾天使書城
【第六章】
「實際上,裡酷拉﹒凱奇是一個無情無義的吸血鬼式的人物,他靠放高利貸聚斂大
量的財富,向他借債的好多人因為還不起債而自殺。另外,他進行股票交易更是惟利是
圖,表面上為別人買賣牽線搭橋,實際上以己至上中飽私囊。
「當他積聚大量錢財之後,他早已定下了遠走他鄉的策劃,他早已買好了去布魯塞
爾的車票,時間就是案發的那一天,要不是發生這起盜竊案,很可能他早已跑得沒有蹤
跡。他還哄騙你,說那些股票原先所存的地方不方便,需要移到附近的銀行。這都是他
編造的謊話。他打算,背棄那些主顧,卷款而逃。」
「好吧,就算你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裡酷拉﹒凱奇是一個無惡不作的奸詐之徒。
這也不能成為你占有這些股票的借口。」
「你真的糊塗!這些股票是那些主顧委託裡酷拉﹒凱奇經營管理的,你把這些股票
據為己有之後,凱奇先生並沒有損失什麼,而那些主顧可就慘了!」
「不,事情不會像你所說的那樣,那些主顧不會損失1分錢,他們完全有理由要求
裡酷拉﹒凱奇賠償他們因股票丟失而造成的損失,這由凱奇一人承擔。
「我對你講了這麼多,你難道還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嗎?從一開始你就讓他給騙了
!凱奇先生根本就不會破產!
「他是一位家財萬貫的富翁,很多年以來,他靠著邪門歪道積攢起大量的金錢,他
把這些錢財用假名字存到了許多不同的銀行裡。
「根據我的調查顯示,無論是國內銀行還是國外銀行,處處都有他的存款,賠償這
些股票主顧們的損失,只消他取出一小部分,這對他而言只不過是九牛一毛。
「至於裡酷拉﹒凱奇此人,我對他分析的已是相當深刻,發生了盜竊案後,他沒直
接報警,而是懇求你幫助,這就說明了他的心裡是非常虛的。
「我傳授給你一個絕妙的法子,你可以假裝對他說你對他的底細已經一清二楚,對
他所犯下的罪行都已掌握確鑿的證據,並已決定抓捕他。
「我堅信他一定會驚慌失措,一定會苦苦哀求你幫幫他,他還會供認出他的全部罪
行,且定會包賠你的損失。」
「萬萬想不到事情的本來面目是這個樣子,你是不是已打算決不還給凱奇股票了。
」
「那是當然,退一步說,我的手中已沒有股票了,我已把它們賣掉了!」
「什麼?你都給賣了?!那錢呢?」
「給別人分了!」
「給誰分了?」
「那些巴黎市最需要錢的人們,窮人、流浪兒還有無助的老人們。
「當我拿到所有的股票之後,把你的12張非洲股票留下來,其余的立刻換成了現錢
,又把這些錢捐給了孤兒院、老人院等地方,當然是匿名。
「我並沒有給自己留下一個子兒,凱奇積攢起的不義之財,都用到了正當的地方,
我把這些贓錢洗乾淨了。」
「是的!」貝修警官一邊默默地看著布奈的眼睛一邊在心裡合計。
你這個鬼機靈!一辦案子就要大肆斂財,當然,你並不是為自己才這麼做的,對於
你這種作法,我又能說些什麼呢,除了讓我由衷地生出一些敬佩之情。
想到這裡,貝修警官把他的手伸向了布奈,布奈一邊笑著,一邊握住了他的手。
「不管怎麼說,這件古怪離奇的案子已告偵破。貝修,你的全部家當又回到了手中
,你就不用提心吊膽,牽腸掛肚了。」
「12張股票能夠完壁歸趙,惡人又得到應有的懲罰,這真是皆大歡喜,我的職責也
盡到了我感到很是欣慰!
「當然,我這段日子也過得很舒暢,每日有兩位年輕貌美的小姐相伴,共度良辰美
景,這真讓人陶醉不已!
「況且,我的橫笛演奏水平又上了一個台階,怎麼樣,今晚側耳傾聽我吹奏一曲?
」
「好吧,我們暢飲一番,共慶12張股票平安回來,一面還可聽你吹一些慘不忍聞的
曲子……哈哈!」
「別讓我太難堪了,貝修,讓我們舉杯相慶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哈哈!」
兩人都痛快地笑了。
熾天使書城
踴躍購買他們的書籍,用實際行動來支持你欣賞的作者
熾天使書城收集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