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發生在別墅村的怪事 春季又一次來到了巴黎,陽光日益溫和信人,碧藍如洗的天幕閃耀著。歷時長久的沉鬱 的冬季終於過去了。 巴黎市區籠罩著銀閃閃的光芒,街邊的樹木萌發了嫩綠的新芽,彷彿翠玉珠寶一般閃爍 著。 街道上,一個肩膀寬闊、身材頎長、衣著時髦光鮮,年約四十七、八歲的紳士,大步流 星地向前走著。他正是亞森·羅賓。 羅賓看上去神采飛揚、紅光滿面,雙目炯炯發光,身手靈敏、背脊挺拔。從後面看,誰 也不敢相信他是一個年近50歲的中年男子,而像一位二、三十歲的年輕人。 渾身上下活力四射的羅賓,內心裡卻飽含著外人無法滲透的沉鬱與寂寥。雖然春天已經 來臨了,但他的內心卻仍然被灰沉沉的冬季封凍著。羅賓之所以這樣,不是沒有內情的…… 原因是——讀過《女魔頭與羅賓》的讀者,一定還記得羅賓20歲的時候第一次歷險的故事。 他與一位自稱為「克利思朵伯爵夫人」的地煞女魔頭耶塞芬鬥智鬥勇,終於獲得了法國大革 命時代隱匿在七座修道院岩石下的一萬枚寶石。 我想你也應該有印象,在那次智斗之中,出現了一位協助羅賓的美少女古拉利茲。 在那件案子結束之後,羅賓與古拉利茲馬上結為伴侶。這是羅賓一生中最為美滿純潔的 時光。 羅賓曾經在古拉利茲的面前發下誓言,婚後不再行竊,當時古拉利茲感動得淚如雨下。 這對年紀輕輕的夫妻,住在郊外一所簡陋的房子裡過著安定、祥和的生活。 羅賓將與耶塞芬拚鬥所得來的一萬顆寶石,統統以一個化用的假名捐贈給法國各地的敬 老院、孤兒院、少兒教化院、慈善機構及其他社會福利組織,因而他們的婚後生活十分清貧 。但是由於兩個人互相扶攜、互相敬愛,所以日子也算平靜、美滿。 但這種安寧、幸福的生活並沒有持續多長時間。結婚第二年,古拉利茲產下一個漂亮的 小男孩以後,不幸抱病辭世了。彌留之際,她緊緊拉著羅賓的大手,淚光閃閃地說:「好好 照看孩子……將我們的寶貝……你照看他……」 她自言自語似地嘟噥著,而後一縷香魂飛昇上天國。 悲痛欲絕的羅賓,懷抱著剛剛降生的傑恩痛哭失聲。有一天,羅賓離家外出了一會兒, 返回時發現襁褓中的小傑恩已經不見了。就這樣,傑恩就銷聲匿跡了。 究竟是誰、通過什麼手段偷走了小傑恩呢?窗戶關得緊緊的,也沒有腳印留下;無論如 何也找不到歹徒作案時遺下的蛛絲馬跡。 剛剛受到喪妻之痛打擊的羅賓,又莫名其妙地丟了孩子;這兩次沉重的打擊,幾乎將羅 賓氣得瘋狂。剛年滿20歲的羅賓雙眼血紅,不停地在巴黎市區尋覓失蹤的兒子。他在報紙上 登出尋人消息,並且去巴黎警察局報警,但是都如石沉大海一般蹤跡全無。羅賓在心裡盤算 著:「傑恩一定是被克利思朵伯爵夫人撈去了。她一定是因為寶石被奪的事耿耿於懷,因而 劫持了傑恩,以此向我尋仇。」 為了抓住克利思朵伯爵夫人的小辮子,尋到失蹤多年的愛子傑恩,羅賓不捨晝夜地開展 偵察工作,但至今為止一無所獲。羅賓如同精神失控了一般,兩眼陷下去、雙眸茫然空洞、 臉色慘白,令人望而卻步。過份的傷痛與失望讓羅賓變得脾氣暴虐、喜怒無常,他完全忘記 了往日對愛妻立下的誓言,再度操起了偷盜行竊的營生。 自甘沉淪的人就彷彿從高坡上往下掉似的,愈發不可收拾地直線下墜。年紀輕輕的羅賓 行竊的技巧越來越高超,終於被別人稱作了「怪盜」。在這個過程中,他仍然尋找各種時機 打探兒子傑恩的下落。不覺間,28年匆匆過去了。 傑恩被人擄去時是在一個初春的黃昏,因此每年春季到來時,羅賓的心情也會隨著天氣 變得陰鬱起來。 「如果傑恩還在人世的話,他也應該是一個28歲的小伙子了……」 羅賓立在岔路口等待綠燈亮起時,雙眼望著車水馬龍的街道,他忍不住自言自語道,他 很寂寞。 怪盜羅賓現在儘管腰纏萬貫,但他的內心卻淒苦而空虛。即便擁有無數的金銀財寶,又 怎麼換得回失蹤的兒子呢?目前他是生?是死?羅賓盯著腳下的泥土。經過一個冬天的嚴寒 封凍的人行道,如今已變得鬆軟無比了。原來,春天已滲入泥土之中了。 當車輛斷流之後,羅賓穿過馬路,直奔布羅蒙銀行而去。 羅賓通過不同的手段把自己的錢財用不同的化名存人了四家大銀行,而布羅蒙銀行只是 其中的一個。在這家銀行裡,他用勞佛·德布尼的名義存上了錢。 這天,他在銀行前邊存入了50萬法郎之後來到地下室,打算從金庫中取出一些機密文件 。當他從一排排的小金庫中找到自己的,並取出東西時,一位上了年紀的紳士也來到了門口 附近的金庫前。只見他的左胳膊上纏著一條黑紗布,也許故去了一位親人。 他似乎要避人耳目般地向四周打量了一眼,然後啟開了自己的金庫,拿出一個捆了十字 結的紙包,又鬆開了繩子。羅賓抬眼一瞄,發現紙包裡有一捆千元法郎面額的紙幣,每10張 堆在一起。 老紳士的視力好像有些差勁兒,他把眼睛貼近那一捆紙幣時,不住地回頭看看,還一邊 點著鈔票的數目。點完後,他將那捆約有八九十堆的紙幣放進小箱子中,鎖牢實,馬上抱在 懷中。 當時,雖然他看了羅賓一眼,但由於地下室中昏暗的光線,再加上他昏花的老眼,因而 並沒有弄清楚羅賓的長相特徵。他只是皺皺眉頭,而後便大步流星地從羅賓的背後走過,又 爬上樓梯。 「千元面額的法郎共有八九十打,……大約有八九十萬法郎!」 羅賓一面在心裡暗暗思忖著,一面尾隨老紳士上了樓。 老紳士途徑一家麵包房時,買了一包點心,而後向著聖·勒寒爾車站走去。老紳士買了 張票。因為不清楚他在哪裡下去,所以羅賓買了一張全程的票,乘上了與老紳士同一車廂的 火車。 老紳士把那盒因塞滿紙幣而鼓鼓囊囊的箱子捆在膝頭上,並用手緊接著。他買的那包點 心放在頭上的行李架上。 羅賓坐在離老紳士較遠的座位上,一邊假裝欣賞窗外的景致,一邊洞察著老紳士的動靜 。此時的他,已不是深情款款的大丈夫,也不是為尋失蹤幼子幾近瘋狂的人父,他已經成了 一個怪盜了。 老紳士好像並沒有覺出羅賓就是方才在地下室裡碰到的那個男人,但由於攜帶巨款,他 不時地四下打量著,似乎對車廂裡的每一個人都不放心。 在魯·倍傑尼站,老紳士下了車,羅賓也尾隨他從車上下來。 魯·倍傑尼是一個豪華別墅區,距離巴黎市區約12公里,那裡有一個湖泊,與塞納河連 為一體。河的兩邊以及湖泊的旁邊有一大片鬱鬱蔥蔥的樹林,四處星羅棋布都是藍、紅屋頂 與雪白牆壁的別墅,前面正對著波光漣漪的湖水,清幽極了。 老紳士來到樹林旁邊的白色小路上,用一隻手夾緊小皮箱;另一隻手拎著點心,逕直向 前走去。羅賓緊跟在他後邊。 老紳士來到一座別墅的台階之上,敲了敲大門。羅賓則藏身在大樹之後偷窺著。大門啟 開之後,兩位年輕貌美的女孩走了出來,她們二人面帶微笑,甜美動人。羅賓覺得她們倆好 像兩朵盛開的玫瑰。 「叔叔,您怎麼回來這麼晚呢?我們不放心您!」 「晚餐早已準備就緒,只等您回來立即開飯呢!」 「哦?我的時間已經抓得很緊了!快看,給你們的點心!」 老紳士說著,便把點心交給其中的一個女孩;另一個正要伸手接過他手中的箱子,但老 紳士一下子使勁兒抱住了。於是兩名女孩子各在一旁把他攙人門裡去了。 羅賓來到大門處,只見門牌上赫然寫著幾個大字:格力馬介山莊羅賓站在門外思索片刻 ,然後又踱到山莊的周圍觀察了一番。在一所靠近湖邊的空房子門口,他看見一張木牌:別 墅出售:哥勒爾·魯傑山莊一意欲購買者請與格力馬個山莊聯繫商洽。 羅賓馬上折回格力馬介山莊。他接了按門鈴,然後將印著「勞佛·德布尼」字樣的名片 遞與應門的女僕,並表述自己想買這個別墅的心願。 羅賓被帶到大廳裡去,老紳士與他的兩個侄女都上前歡迎羅賓的到來。老紳士自我介紹 為腓力浦·卡卜勒,接下來又把身邊兩位美少女介紹給羅賓。 「德布尼先生,這二位都是我的侄女。大的叫伊利薩伯,小的名叫若蘭。」 卡卜勒說話時依舊將小箱子緊摟在懷中,羅賓懷疑他是否用飯時也不鬆開手。羅賓表示 自己想購買別墅,正在這時一個氣度不凡的小伙子走了進來,他是伊利薩伯的未婚夫,名叫 基若莫·艾莫。 老紳士向羅賓介紹了一下別墅的基本情況,例如房間和面積。 「德布尼先生,詳細情況請你隨後與我的律師商洽吧,我要立即前往尼恩去了。因為八 個月之前,內人辭世了,我這一次去尼思也是為了讓傷悲的心情穩定下來,我要去尼思孩子 的家裡療養一段日子。」 老紳士一邊述說,一邊起身離座。 「我並沒有和兩個侄女住在一起,我獨居在旁邊的歐拉介力山莊,但我們兩棟別墅的院 子可以相通,所以看上去就與一家沒什麼大大差別。」 老紳士說完就轉身夾著小箱子從院子走到旁邊的別墅去了。大概過了20分鐘時間,他又 回到了大廳裡,但他手中的那個小皮箱已經不見了。 「哼!他一定把錢藏到別墅中某個角落去了!」 羅賓這麼想。 「那一筆錢款究竟是怎麼來的?哦,對了!他方才說妻子八個月之前去世了,那麼他一 定繼承了妻子遺下的大筆財產。為了逃避支付大量遺產所得稅的義務,他必定會把這筆錢藏 起來,以瞞天過海,不被稅收人員知道。他真是一個詭計多端的老頭兒!對於這種小人,無 須客套、心慈手軟,直接將那一大筆錢取過來就是!」 正當羅賓暗自盤算的時刻,卡卜勒交給侄女自己房屋的鑰匙,並扔下一句話:「我會在 10月份回來一次的!」 而後他大步走出門去。 於是,羅賓便與老紳士的律師進行了一番交涉,最終買下了哥勒爾·魯傑山莊。他付給 律師一張三千法郎的支票作為房屋的預定金。接下來,羅賓著手進行別墅的室內裝修工作, 他本打算請一位美術設計師來指點裝修。但有一天,一個青年手持羅賓的老友克拉德大夫的 推薦信前來拜見。 他的名字是弗休爾·薩爾。 弗休爾看上去頂多二十七八歲,衣裝打扮與他的身材搭配得不錯。他那一雙深幽湛藍的 眼睛,獨具藝術家的氣質。羅賓一看見他便十分高興。年輕的藝術設計師不論羅賓的條件如 何苛刻,都爽快地答應了。 「我知道,我會以自己的最大努力來做這份工作的!」 弗休爾十分熱切地答道。 羅賓把弗休爾安置在大門左首的小房間裡,弗休爾立刻著手開始工作了。他那種一絲不 苟的嚴謹態度,倍受羅賓的欣賞。 羅賓把弗休爾介紹給伊利薩伯與若蘭兩姐妹認識,弗休爾於是常常在工作之餘拜訪她們 倆,與這兩個女孩相處得十分融洽。特別是每當弗休爾與妹妹若蘭談話的時候,他總是雙目 炯炯發光,滿面通紅。 姐姐伊利薩伯與未婚夫基若莫·艾莫馬上就要結婚了,而且婚禮定在7月9日舉行,他們 向叔父卡卜勒先生發出了邀請。卡卜勒接到電報後立即回了一封電報,說他準備逗留一夜以 便於參加婚禮。 羅賓此時正在外地遊歷,而他也接到了伊利薩伯的請柬。妹妹若蘭在請柬的下角寫明: 「卡卜勒叔父將來參加婚禮,並於當天在山莊裡逗留一晚。」 羅賓接受邀請之後就打算在卡卜勒先生未到之前,先下手得到那筆錢。 「我的別墅哥勒爾·魯傑山莊與卡卜勒老紳士的別墅歐拉介力山莊相連接的地方有一條 小路直達湖邊,湖邊一定有船以便遊覽。到了半夜三更,我就乘小船從歐拉介力山莊的後門 悄悄鑽入房屋裡,那筆錢款必定放在一個不為人知的角落裡。嗯!我認為不在地下室裡,就 在房頂上;抑或是垂在牆上某張油畫的背後。只要我在屋裡四下打量一番,馬上就可以找到 它的蹤跡。 「待我把那筆錢款拿走以後,我再把空空如也的小皮箱子放回原地。由於卡卜勒先生只 在這裡待一夜就返回尼思,他一定不會去自己的別墅中,而會暫居侄女的家——格力馬介山 莊,所以到時候他一定只會回家看看皮箱是否還在原地,絕不會打開來檢查的。那麼,這筆 巨款被盜的案子,在10月份卡卜勒先生回來以前,根本無人知曉。」 羅賓迅速地回了一次國。 當他再次駕車返回哥勒爾·魯傑山莊的時候,發現大門口人聲鼎沸,便衣刑警和警官在 周圍忙忙碌碌。他正猜測出了什麼事情的時候,只見年輕的美術師弗休爾·薩爾從大門裡出 來,衝他大叫:「德布尼先生,出事了!」 弗休爾面無人色。 從前天的半夜裡開始,這個向來安定、祥和的湖邊豪華住宅區接二連三地發生了一些恐 怖的事情。 那天早上11點鐘左右,伊利薩伯與若蘭正坐在餐廳裡面興致勃勃地談論著將於一星期後 舉行的婚禮的有關事宜。 「祝賀你!姐姐!」 「謝謝你,若蘭!不過,下一個新娘就是你了。我希望你也能擁有一個溫情脈脈、關懷 倍至的男人。哦,對了,那個名叫弗休爾的年輕美術師怎麼樣?你對他的感覺似乎還不算壞 吧?」 若蘭聽完,滿面鮮紅地垂下頭去。伊利薩伯見狀,溫和地握住了妹妹那雙柔若光滑的玉 手。 伊利薩伯姐妹倆於七年前喪失雙親。從此以後,她們倆便從巴黎遷居到格力馬介山莊過 著平靜如水的日子。她們家人了稀少,只有一位陪伴、照顧她們多年的老管家亞莫,以及她 的丈夫愛薩爾。 姐姐伊利薩伯是一位體態豐滿、綽約多姿的金色頭髮美人,因為她患有支氣管過敏的疾 病,所以臉色不太新鮮,但她卻生了一雙迷人的湛藍的大眼睛,還有一張笑盈盈的迷人臉龐 。妹妹若蘭比姐姐的身體健壯一些,她是一個天真純潔、熱情好動的女孩子。一雙碧綠如寶 石的大眼睛裡總是閃爍著活力四射的光芒,流露著大海一樣神秘莫測的光彩。 姐妹二人正親切地聊著天,這時候兩個年輕人走了進來。一位是伊利薩伯的未婚夫基若 莫·艾莫;另一個人則是羅賓雇來的設計師弗休爾·薩爾。 基若莫是一位正直的瀟灑男子,自小失去父親,與母親相依為命,但不久前母親也已過 世。現在,他正與母親的親戚住在一塊兒,間或去格力馬介山莊來探看他的未婚妻伊利薩伯 ,並且與她一塊就餐。今天他與一位新近相識的朋友弗休爾·薩爾一塊來拜訪。 伊利薩伯興奮地向未婚夫伸出了手;而若蘭則含羞凝視弗休爾,那是一種溫柔如水的眼 神。 用完飯後,四個年輕人返回寬敞明亮的大廳裡。從那個寬大的窗台上可以遠遠望見院子 裡翠綠如毯的草地及更遠處的湖泊,湖面閃著幽幽的藍光。 四個年輕人在大廳裡輕鬆愉快地交談著。過了不大一會兒,弗休爾說自己要回去工作, 便離開了格力馬介山莊。 不久,伊利薩伯也站起身來。 「基若莫,該出去散步了,我們今天去划船好不好?」 「我想還是不划船為妙!你的支氣管病還沒好呢!」 「你不必擔心!或許見到湖水,我的心情可以好一些,對疾病的恢復也有好處。我去把 叔叔的小船划來,你在這兒等我!」 「不!你留下,我去!」 「不要緊,我想活動活動!」 伊利薩伯笑瞇瞇地從陽台穿過去走向草地。她的雪白裙子隨風飛揚,迅速地消失在通往 歐拉介力山莊的森林中。 基若莫憂心忡忡地注視著她。 忽然,一個女人淒慘的號叫聲從樹林中傳了過來,駭得基若莫心驚肉跳,他趕忙把身子 探出窗外。只見在歐拉介力山莊靠近湖畔的地方,一個男子正拚命地扼著伊利薩伯的細長脖 子。 湖畔上放著一架梯子,下面拴著一隻小船。伊利薩伯也許是從梯子上下來打算鬆開小船 的纜繩時,遭到了那個男人從背後的攻擊。不一會兒,奮力掙扎著的伊利薩伯終於軟軟地癱 在湖水中了。 基若莫瘋狂地呼叫了一聲,想從窗子跳出去。那男人丟下昏死的伊利薩伯,從地上拾起 一件物什,而後飛快地穿過歐拉介力山莊的菜地,打算從角門溜走。 基若莫見狀,馬上從牆上摘下卡賓槍,將槍口瞄準那個男子扣動了扳機。那男人應聲躍 起,向前倒去,在菜地裡翻滾了幾下,緊接著倒下不動了。 基若莫立即奔出大廳,面無人色的若蘭也尾隨他奔出去。 伊利薩伯的心臟已經停止了跳動。若蘭撲倒在姐姐的身體上放聲痛哭;基著莫也陪在旁 邊大聲呼喚著。 「她脖子上的項鏈沒了。一定是那個混蛋奪去了!」 伊莉薩伯的脖子上原有一掛珍珠項鏈,那男人正是為奪項鏈才對她下毒手的! 那名男子臉朝下趴在菜地中央,子彈擊中了他的心口,他也死了。 基若莫讓聞訊奔來的男僕愛薩爾幫忙,把那個歹徒的屍體翻過來。 那人看起來大約有五十五、六歲上下,衣服破破爛爛,頭上頂著一頂骯髒破舊的獵帽, 稍稍花白的鬍鬚佈滿了蒼白的臉龐,長褲腿上浸濕了一片。 基若莫翻檢了一下那男人隨身所帶的物品,在一個皮夾子中找到了幾張紙,還有兩張骯 髒的名片。在這兩張自己做的名片上寫著兩個名字,是用墨水書寫的:「布荷米」 住在附近的人們聽見槍響都蜂擁而至。有人打電話到魯·培傑尼鎮警局報告。不一會兒 ,警車響著警笛飛馳電掣般地駛來了。警務人員劃出了警備線,並驅散了圍觀的民眾之後, 馬上開始進行調查工作,並且派法醫檢查了死屍。 弗休爾聽到槍聲,也驚詫萬分地從哥勒爾·魯傑山莊趕來了。但是大門口已經戒嚴了, 有兩三個刑警守候在那裡。弗休爾從圍觀的人群中擠到刑警跟前,說道:「我是這家別墅主 人的好朋友,請讓我進去一下!」 弗休爾被獲准進入格力馬介山莊。 他已經從刑警與周圍群眾那裡瞭解了一下大致情形與事情的始末,但他沒找到若蘭與基 若莫兩個人。 弗休爾來到房間裡,只見他們兩個正呆呆地坐在大廳中。弗休爾說了一些撫慰的話,但 若蘭與基若莫似乎深受打擊,毫無表情,也不說一句話,只是傷心欲絕的眼淚不住地從臉上 淌下來。 法醫檢驗完畢屍身,警員馬上將伊利薩伯的屍體挪到大廳中。若蘭見狀,立即撲倒在地 失聲痛哭。 當天晚上,三個人在停放伊利薩伯屍體的大廳裡守護著。三個人一言不發,只是淚流不 止。棺木旁邊點著的白色蠟燭此時蠟油也滴滴不斷,彷彿也在為死者捧出一杯同情之淚。不 知什麼時候,屋外下起了浙浙瀝瀝、如泣如訴的小雨。 半夜以後,弗休爾告辭離去了,只剩下基若莫與若蘭守在廳內。 子夜兩點鐘的時候,基若莫不發一言地站起來,猶如夢遊一般飄出屋子,直到天色破曉 仍不見他歸來。若蘭十分擔心他的安危,便派老僕人愛薩爾和亞莫出去找他,但哪裡也不見 他的身影。 正在憂心如焚的時刻,東方的天際已泛白了,小雨也住了,太陽冉冉地升起來,湖面也 閃爍出金色的光華。 這時,一個從薩芷樹林中的小路走過的工人,看到了一個倒在地上的年輕人,他正是死 去的伊利薩伯的未婚夫——基若莫·艾莫。 基若莫渾身上下精濕,他正痛苦不堪地號叫著。脖子上有一個深深的口子,鮮血不住地 往外冒。 大概在同一時候,離案發現場僅三四百公尺的小路上,一個送牛奶的孩子又找到了另一 個身受重傷的人。 這個人的心口處被人用短劍刺透,上裝與領帶都血漬斑斑。他留著長頭髮,身材高大結 實,是個嬉皮士。 這個年輕人的傷勢好像比基若莫還要厲害,不過還有點氣息,心臟已經跳動得很輕微了 。兩個人馬上被救急車送往魯·倍傑尼鎮的醫院裡救護。 在一天一夜之中,這個向來安定平和的住宅區,竟然接二連三地發生了四起兇殺案件。 在被害者中間,有兩人死亡,兩人身負重傷,其中一個瀕臨死亡。 羅賓從弗休爾的嘴裡大致瞭解了一下悲劇發生的始末,隨後與他一塊兒來到了格力馬介 山莊。 平時荒無人煙的森林小道,此刻則有衣著制服的刑警和便衣來來往往、忙忙碌碌。報社 的汽車也擠在一塊兒,排出的廢氣籠罩了整個樹林。 格力馬介山莊兩扇大門緊合,警察守護在門口,不准任何無關人員擅入,連報社的記者 也不准入內。由於羅賓與弗休爾自稱是死者伊利薩伯的好朋友,這才得到進入格力馬介山莊 的權力。 羅賓撫慰了一下淚流滿面的若蘭,而後回到院子裡,傾聽羅賓。推事與古塞警官的案情 分析。 「伊利薩伯小姐從梯子上走下來,正欲蹲下去鬆開小船的纜繩,此時兇犯從背後突然襲 擊了她。」 古塞警官又說:「兇犯扼死伊利薩伯,然後奪去了她脖子上掛的珍珠項鏈,在企圖溜走 時被基若莫一槍擊斃。現在,我們只知道此兇犯名叫布荷米,其他一概不知。從他的外貌裝 束上來看,他也許是一個最近一段日子以來流浪到這一帶的無業遊民。」 「基若莫不認識兇犯吧?」 「是的。我曾經去醫院調查過,基若莫說他自己從沒見過那個兇手。」 「關於那個攻擊基若莫的歹徒,他也沒見過嗎?」 「他一點兒也不知情,也不明白兇手為什麼要攻擊自己。」 「那麼,另一個遇刺者現在的情況又怎樣呢?」 「因為他的傷勢較嚴重,所以目前意識還未恢復過來,我們無法打探他的姓名與職業。 但從他的衣裝與髮型上來判斷,他可能是從事油畫或雕刻一類職業的藝術家。他是一個身材 高大結實的青年。兇犯持一柄短劍扎透了他的胸脯,這個凶器與攻擊基若莫的人所持的是同 一種。因而我推測,兇犯可能系一個人,因為被殺傷者幾乎是在同時同地受到襲擊和傷害的 。」 「兇犯定是一個歹毒的殺人魔頭。」 羅思推事自言自語道,此時古塞警官背後響起了一個聲音:「我看也不盡然!。 「推事與警官閣下的判斷,兩名遇刺者確係一個人所傷。這也就是說,在案發當場共有 三人:兇手一名,遇害者二名。但我想也許是兩個人呀!」 一此話怎講?」 「我的意思是說,基著莫很有可能遭那個藝術家模樣的青年襲擊而脖子處受傷;而那個 青年同樣也被基若莫扎透了心口,他逃遁到三四百公尺的地方,終因體力不支而昏倒在地。 你不認為這也十分合理嗎?」 「你是什麼人?」 羅思推事謹慎地問道。 「我名叫勞佛·德布尼,住在旁邊的哥勒爾·魯傑山莊裡。我與死者伊利薩伯小姐及她 的叔叔卡卜勒老先生,還有受傷住院的基若莫都是老朋友。」 「所以,你才在現場。關於你方纔所說的只有兩個人在案發當場,我不太清楚你所說話 的意思!」 「我是說……」 羅賓正待回答,古塞警官突然恍然大悟似地插話道:「請等一會兒!我想起了一件事, 我曾經詢問過基若莫,他回答說:『我身邊既沒帶手槍也沒帶短劍。當歹徒攻擊我的時候, 我空手與他抗爭拚鬥。當我對準他的下巴揮了一記重拳後,我也被他用劍割破了脖子。』但 令人百思不解的是,遇刺的那個青年臉上並沒有遭重拳的痕跡,只有胸口受傷。」 「哦?那是我錯了?」 羅賓不一會兒便打消了自己的疑慮,他這種乾脆的態度馬上引起了羅思推事與古塞警官 的好感。 「您有別的可供我們參考一下的意見和提議嗎?」 「哦,我沒有什麼……哦,對!伊利薩伯小姐遭歹徒攻擊後是掉到湖裡去了吧?因為她 的裙子、兇手的褲子都浸了水。」 「那是因為伊利薩伯小姐奮力掙脫時木梯斷裂的緣故。」 「按常理說,那架木梯子應該是堅固無比的。我覺得十分詫異,就去實地調查了一下, 結果發現木梯兩邊的支撐腿兒已被人鋸去一大半了。 「哦?」 推事與警官大叫了一聲。 三個人立即趕到湖畔,只見木梯的兩根支撐腿果真被人動了手腳,在鋸斷的地方露著新 木頭。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羅思推事喃喃道。 「有人打算讓伊利薩伯溺水而死。這個人一定掌握了她每天必到湖上泛舟的習慣,因此 就在木梯的腿兒上做了手腳,讓她一踩上梯子就隨著斷裂的梯子掉入湖中。」 「這是誰幹的呢?你掌握了什麼有價值的線索了嗎?」 「目前還沒有,但我確信想謀殺伊利薩伯的人與想奪項鏈的歹徒——布荷米根本不是一 個人。」 羅賓下了斷語。 正在這時,一陣汽車的停車聲響從別墅大門口傳來。 老紳士卡卜勒踏入推事與羅賓所在的院子,他那張灰濛濛泛著青色的臉不住地哆嗦著。 他的兩條腿幾乎站不住,整個身子搖搖搖擺,接著一下子癱倒在椅子上,並用雙手蒙住了臉 龐。 羅思推事向他講述了一番案件發生的詳細經過,老紳士不發一言地啜泣著,誰也不知道 用什麼辦法去撫慰他。周圍被陰霾籠罩了。太陽鑽進了烏雲裡面,湖面也顯得黯淡失色,一 切都沉浸在沉默與悲傷之中。 卡卜勒終於止住了幽泣,他慢慢地站起來走過院子,來到旁邊的歐拉介力山莊。不一會 兒,一陣令人心顫膽寒的嘶叫聲傳過來,只見卡卜勒老先生從窗子探出上半身,擺動著雙手 拚命呼叫著。 眾人大驚失色,慌忙衝進歐拉介力山莊。只見老人跌坐在地上瘋狂地叫著:「被盜了… …被盜了……那個歹徒竟然找到了它……啊……完了……全完了……我全完了……我破產… …活不下去了……被盜了……我完了……我死了……我快死了……」 「卡卜勒先生!您醒一醒,冷靜一下,您怎麼了?」 羅思推事使勁兒晃動著卡卜勒先生。好一會兒,他才回過神來,大口大口地吞嚥著刑警 遞來的白水。稍稍冷靜了一下以後,卡卜勒彷彿意識到自己失口說了不該說的話,他沉默著 睜大眼睛盯著大家。 「出了什麼事?什麼東西被盜了?錢?還是珠寶?」 「不!不!不是!那個東西根本是一錢不值!」 「但是方纔你不住地大叫:完了!破產了,活不下去了!」 「哦?我說過這些話嗎?我一點兒也想不起來了!大約是驚駭過度吧,我現在什麼都不 記得了……不,不!那不是什麼珠寶首飾……也不是錢……根本不值一錢……對別人而言, 一無是處……但我如果丟了它會很麻煩的。真的……那些東西對我而言至關重要,對別人一 點用也沒有。我沒說謊!」 卡卜勒似乎十分懊悔自己方才發狂地喊出了自己不該說破的話,拚命地掩蓋著,他那張 慘白的臉不住地淌下大滴的汗珠。羅賓見狀,暗自竊笑。 「你只說這個東西十分不重要,那麼我們幫不上什麼忙,你必須告訴我們,你丟了什麼 東西?」 「哦……對,是個小口袋!」 「光說這個根本不行。你要告訴我們它的樣子,色彩或特點。」 「那……是一個灰口袋!」 「裡面放的是什麼東西?既然不是什麼金銀珠寶,那麼肯定是機密文件了?」 「是的。但對外人而言卻與垃圾沒什麼區別。」 「我懂了。你去房間裡睡一會兒,穩定一下你的情緒吧!我們一定會想方設法地為你找 到那個口袋的。」 羅思推事也發覺卡卜勒對他說了謊話,他心裡思忖著:即使繼續問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 果。現在最重要的便是找回那個灰布袋,所有的謎就解開了。 卡卜勒一邊拭去腦門兒上沁出的汗水,一邊向臥房走去。羅思推事吩咐古塞警官認真搜 索一下房間,結果發現地下室中放著一隻小箱子,但是空的。 推事又返回格力馬介山莊,盤問若蘭是否看見過一個灰色口袋。若蘭使勁搖頭否認。羅 賓問道:「若蘭小姐,今天早晨,你說兇犯攻擊了你姐姐以後,從地上拾起一件物什後倉皇 逃走了,是這樣嗎?」 「是的。」 「那是個布袋嗎?」 「我不知道……似乎有些發白,他一邊跑一邊放進衣服裡。」 「後來他被基若莫擊斃了?」 「是的。」 羅賓暗自思忖:「卡卜勒一定從那隻小皮箱裡拿出了那些紙幣,然後放到灰色口袋裡, 並妥善地藏在一個角落裡。但是,灰色口袋為什麼會被丟在院子中呢?還有,那個名叫布荷 米的歹徒儘管撿起了口袋,但是在他的身上卻沒有發現它。這太不可思議了!」 羅思推事把協助基若莫搬死屍的老僕人愛薩爾喊來盤問了一番,據他說並沒見什麼灰布 袋。 愛薩爾是一個十分可靠的老人,他不會撒謊的。 盛著八九十萬法郎巨款的灰口袋怎麼一念間不見了呢?推事。羅賓以及古塞刑警都陷入 了思索之中。在一陣長長的沉寂之後,羅賓終於打破了靜寂:「我認為,事情的大致情形也 許是這個樣子的。首先布荷米這個人偷偷來到了歐拉介力山莊,當他發現那個灰口袋之後, 突然注意到天色已經泛白了。因為無法逃脫,所以他只好老老實實地待在屋子裡面。但是他 又不能一直藏在裡面不出來,因而在日近正午的時候,他從窗子翻出來,跳到院子裡。 「正在此時,伊莉薩伯來到了湖邊。當她去解小船的纜繩時,她看見了布荷米並大聲尖 叫起來。他不得不扼住伊利薩伯的咽喉以防止她再呼救,沒料到用勁太大失手扼死了伊利薩 伯。在緊急關頭,布荷米撿起掉落在地上的項鏈慌忙溜走。正在這時,塞在衣服裡的灰口袋 掉了出來,他倉皇地拾起來,隨後逃至菜地時,基若莫開槍打死了他。」 「嗯,你的話聽上去十分合理……但警方為什麼沒有在他身上發現那個灰口袋呢?還有 ,究竟是誰在梯子上動了手腳,鋸掉了四分之三的支柱呢?他為什麼要這麼干呢?這兩個細 節仍然無法破繹。」 「我也不知道。」 羅賓淡淡地說道。 兩個人沉默不語地返回格力馬介山莊。只見古塞警官與弗休爾·薩爾正在說話,他們二 人的表情十分嚴肅。 熾天使書城
【第二章】 第二章 活躍的羅賓 「閣下,發現了什麼新情況嗎?」 「沒有!什麼也沒有發現。我曾經去醫院裡看過受傷的基若莫。他告訴我攻擊他的歹徒 也許早就藏在附近的草叢中等候他了,因為歹徒是突然之間從湖邊跳出來的。」 「證實了割傷他脖子的凶器是一柄短劍了嗎?」 「醫生說,從傷口來分析理應是尖利的短劍所殺,但是去案發現場卻沒有找到這樣的凶 器。」 「另一個遭攻擊的人,那個有藝術家氣質的青年有什麼新情況嗎?」 「什麼也沒有發現,不過卻有一件事情讓人不可思議。」 「何事?」 「那個年輕人昨夜遭攻擊前曾到過哥勒爾·魯傑山莊。」 「太怪了!昨天因為伊利薩伯小姐遇害,所以白天的時候,警方已將大門口戒嚴了,不 准任何閒雜人等入內,他怎麼可能到哥勒爾·魯傑山莊呢?」 「當這位弗休爾·薩爾先生進入山莊裡時,他也一塊兒被允許越過戒嚴線了。」 「弗休爾,真的嗎?」 「不,我根本沒注意。」 「可是,有好幾個人都發現你和他相繼進入了院子。」 「我聞聽伊利薩伯小姐被謀殺的消息之後,大吃一驚,就慌忙奔到大門口請求刑警先生 允許我進去,當時我根本沒發現旁邊有沒有一個年輕人。」 「你的意思是說,你沒見那個身材高大結實的藝術家嘍?」 羅思推事問。 「是的,我沒看見!不,也許看見了但沒在意。因為出了這麼大的一個亂子,我的頭昏 昏沉沉的,所以根本無法關注身邊有沒有其他人。」 「這也不怪你!你在德布尼先生的家裡住嗎?」 「是的。德布尼先生僱傭我為他裝飾新居,因此我就住在哥勒爾·魯傑山莊大門左首的 小房子裡面。右首的房間裡面居住著一位看門的花匠。」 「依那個花匠之言,昨天你在門裡的椅子上坐了一會兒,是這樣嗎?」 「不錯。昨天,我與格力馬介山莊的兩位小姐一塊吃飯,當時還有基若莫在場。用完餐 後,我與他們談了一會兒天。後來,我由於工作原因而提前告辭了,到家之後我在長椅上坐 著抽了支煙。」 「據說當時你與一個青年在一起,那個人從前找過你好幾回。他就是現在成為人們關注 焦點的那個年輕藝術家。」 警官毫不放鬆地說。羅賓正打算開口,但警官攔住了他。 「把那個花匠領去辨認了一下那個年輕人,花匠認出了他正是從前找過你數次的藝術家 。」 讓人吃驚的是,弗休爾此時面無人色、腦門兒沁出一層冷汗。 「怎麼?你與那個遇害的男青年是一起去格力馬介山莊的嗎?」 警官那尖銳的目光緊盯著弗休爾,弗休爾搖頭否認。 「是的,我從前和那個青年藝術家說過話,但我並不清楚他是否跟在我的後面進入山莊 裡了。」 「真的嗎?那麼你的朋友叫什麼?」 「他並不是我的朋友!」 「好吧,不是你的朋友,你也應該知道他的姓名吧?」 「是的,他是西文·若力艾。我早忘記了是什麼時候了,他忽然跑到這兒對我說他是一 位畫家,因為尋不到一位合適的資金贊助者,所以無人購買他的藝術品。他詢問我願不願意 將他推薦給德布尼先生,我同意了。此後,他又找過我幾回。」 「他住在什麼地方?」 「巴黎。但我不知道具體在什麼地方。」 警官閉上眼睛思索了片刻,而後從附近叫來四位紳士,他們都住在周圍村子裡。警官問 其中的一個人說:「您的別墅是在歐拉介力山莊菜地對面嗎?那兒有一條小路可以直達湖邊 ,是這樣的嗎?」 「不錯。」 「您方才說,昨天夜裡12點45分您從窗子望見小道前面的湖旁停泊著一隻小船,因為這 是您家裡的船,所以您大吃一驚。」 「嗯,不知道是誰沒有經過我允許就擅自弄走小船。」 「您看清這個人的面目了嗎?」 「昨天夜裡雖然小雨不斷,但是當時恰好月亮鑽出了黑雲,所以我看見了那個人的面貌 。雖然他飛快地鑽到了樹林中的小道上,但我敢肯定他是弗休爾·薩爾先生。」 弗休爾的肩頭哆嗦起來,警察轉而詢問他道:「這樣說來,昨天夜裡回點鐘你去湖邊了 ?」 「我沒離開小屋半步!」 弗休爾一口咬定。 「太不可思議了,既然你從未離開小屋半步,但是有人卻發現你在湖上泛舟並且鑽入樹 影中的小路上;並且攻擊基若莫的兇犯,也是突然間從那條小路邊草叢中跳出來的。對此你 又怎麼說?」 警官的話語裡滿是譏嘲,他一邊客客氣氣地說,一邊用尖銳如匕首一般的目光緊緊盯著 弗休爾。 「我從未離開小屋半步!」 弗休爾又一次說道。他的臉色十分難看,面皮鐵青、雙唇焦渴。面龐不住地哆嗦著,痛 苦極了。 羅思推事一直沉默不語,盯著弗休爾的臉龐。 羅賓也用同情的目光盯著他,而後扭頭衝著警官。 「警官閣下!你這樣窮追不捨地盤問,難道你懷疑弗休爾是兇手嗎?」 「我並沒有說過。」 「但是你詰責盤問他的樣子彷彿已把他當作了兇犯。你懷疑他未經主人允許盜用人家的 私船,並藏在某一個角落中。等基若莫出現時,他便從森林小路中一躍而出用短劍刺傷了基 若莫,而後他又偷襲了西文·若力艾,是這樣嗎?但是,你如何解釋他刺傷基若莫的動機? 你還說不出他為什麼要攻擊本已同意介紹給我的西文?」 羅賓態度強硬地反問警官道。對方無法回答。 「並且,你還疑心弗休爾正是偷偷鑽入歐拉介力山莊盜取灰口袋的人,但是從窗子裡躍 出來扼死伊利薩伯而自己也挨了一槍子的人卻已證實是流浪者布荷米。」 「但是並沒有在布荷米身上找到灰口袋,所以我覺得是弗休爾偷了灰口袋,此事與布荷 米毫無干係。」 警官推斷說。 「那麼,布荷米為什麼要從窗子跳到院子裡呢?又為什麼要殺死伊利薩伯?還有,拴纜 繩的木梯被人動了手腳,這件事情又是誰幹的呢?」 「這些我目前無法確定,但我相信過不了多久真相便會大白的。我現在雖然沒有找到確 鑿的證據證明弗休爾是殺人兇犯,但我不會就此罷休的,一旦我掌握了有力的證據,馬上會 抓他歸案。」 警官信心十足地說。 「那麼,現在我可以帶走他嗎?」 羅賓領著弗休爾·薩爾回到了哥勒爾·魯傑山莊,問他道:「現在的情況對你而言十分 凶險,你被捲入了這樁疑雲重重的兇殺案中,你自己有沒有什麼想法?」 「沒有,我不知如何是好!」 「我認為也是這樣。如何?你可以把一切始末原委都告訴我嗎?無論是什麼,即便不想 讓別人知道的也要一五一十地對我說。我的好友克拉德醫生把你推薦給我,在他的介紹信裡 說你自幼喪失雙親,還讚揚你是一個積極進取的優秀青年,並且在室內裝潢設計方面獨具天 份。對於你,我知道的情況也僅限於這些。如果你可以將實情告訴我,我相信我會想方設法 幫你擺脫困境的。」 「太感謝你了,但我似乎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告訴你。」 弗休爾好像不願意對別人提及個人隱私。羅賓沉思片刻又說:「好吧!我也不強求。那 麼警官的話是真的嗎?」 「不!他所說的事我一點兒也不明白,我絕對做不出昧良知的事!」 羅賓盯著弗休爾,然後說:「我相信你的眼神和你所說的話!」 「謝謝!」 弗休爾又湧出了淚水。 次日,格力馬介山莊為伊利薩伯舉行了隆重的葬禮,卡卜勒老先生於當日返回了法國南 部地區。他好像害怕推事與警官追問灰口袋裡到底是什麼東西,所以就在葬禮結束後慌忙走 了。 羅賓在葬禮完畢之後返回哥勒爾·魯傑山莊,弗休爾正在自己見裡描繪圖樣。 羅賓一進到大廳裡就看到裡面坐著一位陌生的女孩。她衣衫破爛,頭上沒戴帽子,脖頸 上搭著一條圍巾。 少女扭曲的臉龐蒼白如紙,充滿了過度的悲傷與氣憤。 「請問,小姐有何貴幹?」 羅賓一邊向裡走,一邊問。 「我是西文·若力艾的女朋友。」 女子啟開塗著大紅唇膏的嘴唇說。 「哦?是那個遇刺的年輕藝術家?」 「是的。我的男朋友就是那個差點被刺死的西文·若力艾!」 少女因為狂怒而嗓音顫慄著。她用一種仇恨與氣憤的目光盯著羅賓,緊接著又放聲痛哭 起來。 「你沒事兒吧?小姐,你到醫院去看過他了嗎?」 女子一邊用手絹抹淚水,一邊搖頭算是回答了羅賓的問話。 「既然他是你摯愛的男友,你就應當馬上去醫院裡看他!」 「在去醫院以前,我想先見你一面!」 「見我一面?為什麼?」 「為什麼?……你應該明白。因為這個案子完全是你一手策劃的。你藏在暗處,把大家 當作木偶一樣地操縱,從而引起了這個令人膽戰心驚的兇殺案,然後你再假裝與你毫無干係 ,泛眼從旁看熱鬧。 「我看了今天的早報了,得知弗休爾·薩爾被警方懷疑是殺人元兇,但實際上他只不過 是你手裡的一個工具罷了。」 「你別亂講一氣!你根本就不理解我,所以才會說出這種毫無根據的妄語!」 「我知道你!」 「知道我?知道我叫勞佛·德布尼?」 「我絲毫不瞭解什麼勞佛·德布尼!但我卻知道怪盜亞森·羅賓,你就是那個怪盜亞森 ·羅賓!」 羅賓大吃一驚。 「亞森·羅賓?他是什麼人?」 「你別裝糊塗了!很久以前我就聽說這件事了!因為西文好幾回對我提及到你。他說亞 森·羅賓用了假名勞佛·德布尼。我對他說,別和怪盜之類的危險分子打交道,以免招來災 禍。但是西文不肯聽從我的勸告,所以才會招至殺人大禍。你是我男朋友的仇敵!如果他有 什麼不幸的話,我不會放過你的,我一生都要咒罵你!」 羅賓迷惑不解地盯著女子那張因激憤與惱怒而扭曲的臉。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根本不認識那個叫西文·若力艾的年輕人。我雖然在醫院裡見 過他,但是他與我素昧平生。那個名叫西文·若力艾的男子,為什麼要對這個女子提及我是 亞森·羅賓的事?他又是如何得知這個消息的?從什麼地方打探來的?他知道我就是怪盜羅 賓,而打算讓弗休爾介紹他與我相識,為什麼他的女朋友要千方百計地阻撓呢?嗯!這件事 實在是太奇怪了,其中一定深藏著不為人知的緣由!」 羅賓一邊沉思,一邊上下打量著面前的女子。 她可以稱得上一個美女,有一種原始的剛烈之美,看上去是一個脾氣直率月u強無比、 愛憎分明的女人。假若她仇恨某一個人,一定不會輕易放過而會一生耿耿於懷,她是一個十 分固執的女人。 女子的情緒似乎稍微冷靜了一下。她坐在廳內的長椅上,兩隻手蒙住臉龐,肩頭劇烈地 抽搐著,接著又大哭起來。 「啊!西文,我深愛的人!如果你有什麼三長兩短,如果你離開了我,我也不想再留在 人世了!現在你正躺在醫院裡掙扎,不知要受多少煎熬、苦痛……西文……如果你真的要離 我而去的話…」 女子突然把胸貼近羅賓。 「都是你害了他!如果他死去,我一定會為他報仇雪恨!我生在科西加島,我覺得你一 定知道科西嘉島上的人報復心十分強烈!我一定要報仇!不過,在我復仇之前,我會讓所有 人都知道你是怪盜羅賓,我還要去報警。亞森·羅賓就是哥勒爾·魯傑山莊的主人,他叫勞 佛·德布尼。」 女子一把拉開門,正欲狂奔出去。羅賓一下子衝上去拉住了她,把她按在椅子上,雙手 使勁壓在她的肩頭上。 「你先鎮定一下!西文·若力艾雖然身負重創,但仍有希望復原。主治醫生表示過他沒 有生命之憂,他還可以活過來!」 「真是這樣嗎?」 女子的心情略略平息了一下,她用烏亮的大眼睛注視著羅賓,羅賓看見她有一對漂亮的 長睫毛。 「真的,他的傷不會致死。」 女子長長出了一口氣,終於安靜了下來。 羅賓拉住她的手溫和地說:「我與這件案子一點干係也沒有,我並沒有傷害你的男友西 文·若力艾,更沒有操縱誰去幹這個勾當。你想一下,我根本不認識西文·若力艾,在醫院 那次是我初次見到他。請相信我所說的一切,我沒有傷害他,小姐,我發誓!」 羅賓的誠懇終於打動了那個女子,她眼睛裡怒不可遏的神情已經不見了。 「你似乎已經理解我的意思了,我希望幫助你,你想要做什麼?」 「我希望你可以救西文的性命,想個辦法讓我去料理他的傷痛。生活,我從前曾做過護 士。」 「這個太容易了!我立刻就去醫院與院長洽談一下,讓他請你當護士。而且,我會叮囑 他嚴守機密,對警方守口如瓶的。你叫什麼名字?」 「菲斯丁娜!」 「到了醫院之後,你就用個化名,當然也不能讓醫院與各方知道你與西文·若力艾的真 正關係。」 羅賓用汽車載著菲斯丁娜來到那家醫院。他如實對院長說了內情,並求他聘用她做一名 護士。 西文病情惡化,正高燒不降,他整個人都處於昏昏沉沉之中,所以根本不知道自己深愛 的女友菲斯丁娜正身著護士服滿眼含淚日以繼夜地陪伴著他。 羅賓離開他們,逕直走進了基若莫·艾莫的病房。 在那間病室裡,若蘭在看護他,還帶來一束鮮花。基若莫的傷勢已大大好轉,氣色好多 了。 羅賓稍稍撫慰了一下,然後陪著若蘭返回了格力馬介山莊。 此時,羅思推事剛剛檢查完畢案發現場的情況。 推事一見羅賓便壓低聲音說:「那個名叫弗休爾的青年,似乎情況不太好!」 「出什麼事了?」 「他的嫌疑越來越大!剛才你的花匠以及這兒的老僕人愛薩爾告訴我,大概在兩個星期 以前的黃昏時分,愛薩爾曾經在你家裡籬笆外邊與花匠談天。這時,愛薩爾提到了腓力浦· 卡卜勒老先生把逝去的夫人的遺產保存在自己的家裡,也就是放在了歐拉介力山莊的某個角 落。 「後來,他們二人馬上感覺到在他們說話的時候,籬笆那邊的椅子上也有兩個人在閒談 。他們倆不是別人,正是弗休爾·薩爾與西文·若力艾。 「他們倆一定聽聞了卡卜勒老先生在山莊裡藏巨款的事情,於是他們便計劃尋找時機去 竊取那筆財富。恰巧,這時來了一個名叫布荷米的流浪人。倆人便拉住這個老頭兒,指使他 鑽入山莊中。 「於是,布荷米偷來了灰口袋。就在他企圖逃遁時,被伊利薩伯看見了,於是便扼住她 的咽喉並搶走了項鏈。這時候,一個不小心灰口袋掉落在地,他慌忙拾起來跑到菜地裡。正 在這時,基若莫一槍擊斃了他。弗休爾立刻從死屍上搶去了口袋溜了。」 「嗯!這個推理十分有意思,後來又怎麼樣了呢?」 「兩個人跑到樹林裡一直躲到半夜時分。正在這時,兩個人因為分配贓款而產生了矛盾 ,倆人動起了手腳。結果,西文·若力艾被短劍劃破了胸口,身負重傷昏死在地,而弗休爾 則帶著灰口袋跑了。」 「那麼,基若莫·艾莫為什麼也被人刺傷了呢?」 「由於心愛的未婚妻被人謀殺,他神情恍惚,半夜三更出門查森林裡面遊蕩時,發現二 人正在爭吵。當他正準備為二人調停的時候,沒料到被弗休爾一個不留神劃破了脖子,所以 他負了傷。」 「原來是這樣!你的推理過程太有意思了,但只不過是推測而已!」 「所以,我們才全力以赴地尋找有關材料去證明它!」 「所以,你又開始搜索嘍?」 「嗯,首先,我們要令弗休爾坦白自己所犯下的罪過;第二,讓西文·若力艾出示證言 ,證實自己是弗休爾所傷害。只要這兩件事都做到了,就可以把弗休爾抓捕歸案了。但是, 現在西文·若力艾因為傷病惡化而人事不醒,無法從他那裡得到什麼,這件事情真是太棘手 了!」 推事十分煩惱。 兩天之後,羅賓接到了通知,上面說西文·若力艾病情惡化。他馬上開車向著醫院飛駛 而去。 羅思推事與古塞警官也來到了。 「假若西文·若力支去世的話,我們就再也得不到證辭了。因而我們馬上趕來了,希望 趁他還有一口氣,道出事情的真相,即使一句話也有用!」 推事對著羅賓悄聲細語,接著三個人飛快地進入病室中。 菲斯丁娜陪在病床前邊,雙目通紅地為西文·若力艾測脈搏。 西文則睜著兩隻空洞的大眼睛盯著天花板艱難地呼吸著,似乎不知道自己身邊的女朋友 正拉著自己的手測脈搏。 醫生嚴密觀察著西文的病情。西文聲音嘶啞地胡言亂語著:「藏秘密的地方……灰口袋 ……布荷米老人……找到了……弗休爾……你手段太妙了……弗休爾……,你太厲害了…… 」 最後的一句囈語聽得不太真切,他的頭從枕頭上搭拉下來,一動也不動了。 「他長眠了!」 醫生悄聲說。 菲斯丁娜剎那間痛哭失聲,把臉龐撲在西文的胸口。 羅賓等三個人對著遺體點頭默哀之後,便輕輕地退到走廊裡面。 「德布尼先生,方纔的話您也聽到了吧?那是一句頂要緊的證辭,作案真兇是弗休爾無 疑。雖然感到很對不住您,但我還是要將他抓捕歸案。」 羅思推事盯著羅賓說。 「我明白這是你的神聖職責,但我敢肯定弗休爾是無辜的,他是清白的。不過我無權阻 撓你們抓他,目前他應當還待在我別墅裡的小屋中。」 「太感謝你了,德布尼先生。古塞警官,你去逮捕他。」 古塞警官接受命令後立刻開車直奔哥勒爾·魯傑山莊。 羅賓與羅思推事回室內,只見菲斯丁娜瘋狂地大呼小叫著:「弗休爾·薩爾殺死了我的 男友!我要殺了他!」 羅賓不住地勸慰她,過了好一會兒,她終於冷靜了下來,並喝了一點鎮定劑。等他們返 回哥勒爾·魯傑山莊時,時間是黃昏時分了,夜幕快垂下來了。 弗休爾已然不在了。 羅賓在夜裡獨自一人來到他的房間內搜索櫃子及工作案。屋裡一團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羅賓正欲打開燈時,忽然聽見有人啟動後門的聲音。 羅賓收回了手,屏住呼吸盯著院子。 在幽暗中,一個人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此人悄悄轉動門的把手,輕輕鑽了進來。 羅賓一下子開了燈,頓時屋內明亮得如白晝。 「菲斯丁娜?你來這兒幹什麼?」 羅賓吃驚地問。 「那個人在什麼地方?」 「你說弗休爾?」 「是的,他人呢?」 「警官把他抓走了!」 「哼,我來晚了!」 菲斯丁娜牙關緊咬。 「你來這兒是為了報仇?」 「不!我只是想問問他整個事情的具體經過而已!」 「你耳聞了西文·若力艾的彌留之際的話語,所以認定是弗休爾殺害了他。但是,對於 西文是否確係弗休爾傷害這件事,我還有些懷疑。因為這起兇案大撲朔迷離了,而且玄機重 重,我也希望盡早解開這個疑團、抓住殺人真兇。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對我講述你知道的一切 ,而且要如實回答我的提問。」 他讓菲斯丁娜在椅子上坐下。 「我想你該明白這幾點:第一,關於布荷米的身份來歷,現在警方還沒弄清楚。第二, 關於西文·若力艾,他究竟是什麼人?家住什麼地方?有什麼來頭?與我的設計師弗休爾· 薩爾又是什麼關係?這些我都不知情。還有,西文為什麼告訴你說我正是怪盜羅賓本人呢? 又為什麼想通過弗休爾的推薦而靠近我呢?你可以告訴我嗎?我希望你可以盡可能詳盡地告 訴我。」 羅賓真誠地問菲斯丁娜。但她未置可否,只是淚流不止,而後說:「我愛西文!弗休爾 用短劍把他刺傷,然後他死了!臨死時,他這麼告訴我,我一定要為他報仇雪恨!在大仇未 報之前,他絕對死不瞑目!我要復仇!我向神起誓。」 菲斯丁娜跪在塵埃裡向報復之神鄭重地起誓,然後又大哭不止。這種狀況整整持續了一 個長夜。 羅賓儘管從前耳聞科西加島上的人復仇心強烈,但沒料到是這麼執拗而令人恐怖,羅賓 不禁心驚肉跳。 東方天際漸漸泛白,終於顯出了碧天白雲。菲斯丁娜抹去汗珠一言不發地走了出去。 羅賓獨坐在哥勒爾·魯傑山莊的臥室中思索著。 「究意是誰道破了我是怪盜羅賓?辭世的西文·若力艾又如何得知我的真實來歷呢?這 個奇怪的兇殺案和我有什麼關係?我被人懷疑操縱著這一系列的兇殺案,事情怎麼會發展到 這一步呢?」 玄機重重的案件使怪盜羅賓猶如身在雲山霧海之中。他不住地轉動著腦子,忽然他憶起 了:「不錯!這一定是「地獄裡的女魔頭』——克利思朵伯爵夫人在向我尋仇。因為我奪去 了那一萬顆寶石,所以多年以來她一直耿耿於懷、伺機向我尋仇。她多年前奪去了我的兒子 ——傑恩還不算,又想把我牽扯進這個謎一樣的兇殺案中。她打算讓我被人誤認為是殺人犯 ,她企圖讓我遭人唾棄、遺臭萬年!她這樣做是為了復仇! 「對!果然是這樣,但是克利思朵夫人又在什麼地方呢?自從那次奪寶事件以來,二十 多年過去了,她從未露過面,也不知道現在她正在什麼地方偷窺我的舉動?如今,她一手製 造了這個怪異案件,想誣蔑我為主謀,連菲斯丁娜也被克利思朵夫人騙了。還有那個弗休爾 ·薩爾……他是什麼來歷?」 羅賓連弗休爾也懷疑起來了。 「他是一個忠厚老實的青年藝術設計師,我真不敢信他是女魔頭派遣來的,他是有意貼 近我的。但是,那個年輕人的來路我一點兒也不清楚。我只是因為他是克拉德大夫推薦來的 就輕信了他,沒有打探他的真實身份,我實在太輕率了!」 羅賓立即與巴黎的克拉德大夫聯繫上了,而後開車直奔巴黎。 克拉德大夫是一位身長頎長、氣度不凡的老紳士。雖然許多患病的人守候在候診室中, 但他還是領羅賓來到臥室。 「你怎麼樣?還不錯吧?」 老醫師用手輕輕捋著雪白的鬍鬚和藹地詢問道。 「謝謝,大夫,我還好。」 「那太好了!向來忙忙碌碌的你今天上門來,有什麼事?」 「有點事情想詢問您一下,您對那位年輕的設計師弗休爾·薩爾的來歷清楚嗎?我想打 聽一下!」 「他?我事實上從沒見過他。說起來這種做法極不道德。當時,我的醫院裡雇了一個工 人,他是一個年紀很老的男人。他盯著當時正在拆閱你的來信的我,而後問:「『先生!寫 信的這位勞佛·德布尼您認識吧?』 「我答道:『那當然!』」 「『我有一個朋友,希望您推薦他一下。他是一位十分傑出的藝術設計師。他自幼喪失 雙親,現在又找不到工作,因此生活十分清貧困苦。』 「『他叫什麼?和你有什麼關係……』 「『他的名字是弗休爾·薩爾,他的父親是我從前的老闆!』 「你那回寫信要我為你尋覓一位室內裝潢設計師,所以我立即為那個年輕設計師寫了推 薦信。」 「那個僕人如今還在嗎?」 「不!我沒有想到他的外表看上去誠懇實在,其實內心邪惡無比,不久以前他有了過錯 而被解雇了!」 「他叫什麼?」 「布荷米!」 羅賓聞聽此言大吃一驚,這不就是那個死去的流浪人嗎? 「布荷米有親友嗎?」 「他的妻子早就死了,他有兩個兒子。這兩個胡作非為的流氓對他們的父親不聞不問。 從前,布荷米常常一邊幽怨傾訴,一邊淚如雨下。他的兒子之中有一個是讓人撓頭的無賴, 據說從前在一個跑馬場當小流氓的頭兒。」 「他的兒子從沒看望過他嗎?」 「那自然,從未來過!」 「那麼還有其他人來醫院裡找過這個布荷米嗎?」。 「嗯,是的,有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子,她看上去出身中產階級,但如果她裝扮上華貴的 服飾,即便是與巴黎上層社交界的名門日秀相比也毫不遜色。」 「這個人一定是菲斯丁娜了!」羅賓在心中暗想。 「此後您見過那個女子嗎?」 「是的!大概在一年半以後,這個女子面無人色地衝進我的診室裡來,她說有人身負創 傷並要我去為他醫治。原來受傷的是住在診所旁邊的雕塑家夏柏先生,他在工作的時候不留 神弄傷了自己。我立即為他處理了傷口,但是傷勢並不重。」 「夏柏?他不就是在秋季展示會上以一尊希臘美人大理石像而倍受推崇的年輕雕塑家嗎 ?先生!太感謝了!」 從醫院出來後,羅賓一邊向前行,一邊苦苦思索著。 從大致情形來看,這個美麗的科西嘉島女子菲斯丁娜與那個叫布荷米的流浪漢有關係。 他們二人定下妙計讓年輕的設計師弗休爾·薩爾到我的別墅裡,而菲斯丁娜與夏柏又是怎麼 回事?」 夏柏經營的畫廊就在醫院旁邊。 羅賓拿出印有「勞佛·德布尼」字樣的名片,自我介紹說是收集美術品的收藏者,並要 見一見夏柏。他不一會兒便被帶進了夏柏的工作室裡。 夏柏是一位長著一對黑眼睛的年輕人。羅賓一邊觀賞雕塑品,一邊在心中思量:「這個 斯文優雅的年輕雕塑家和那個性格剛烈的科茜加島女子又是什麼關係?他們是情人嗎?」 羅賓買了一對硬玉雕的小人像。接下來他用手指著畫廊一邊用一塊白布蒙著的大型雕像 說道:「這」 「這個不賣!」 「哦!那麼這尊一定是那個引起轟動的希臘美女像嘍?」 「正是!你想看一看嗎?」 夏柏摘下白布來,美麗絕倫的希臘女像立即躍入眼簾。抬頭欣賞女像的羅賓忍不住大吃 了一驚。 女像的樣貌與菲斯丁娜如出一轍,羅賓盯著女像那精緻美麗的臉龐不住地讚美著:「真 是偉大的作品!太美了!這位模特兒也定是個美人吧?」 「不錯,她確實是個美女。我記得她對我說過,她生於科前加島,那個地方盛產美女, 而且據說她們大半性烈如火。」 「這麼美麗的女子肯定有男朋友吧?」 「那是自然,而且是一位與我一樣的雕塑家。但是他好妒嫉,且心胸狹窄,不樂意自己 的女友為別的藝術家當模特兒,因而這個女子才來我的工作室中。」 「她為什麼要做模特兒?」 「因為她缺錢花。雖然她的男友在雕塑方面不乏天份,技藝卓越,但在工作的時候十分 嚴謹,因而生活一直清貧。菲斯丁娜為了維持生活便背著他做了模特兒,但是她的男友終於 知道了!有一天她正在為我工作時,那個男子突然闖了進來並用一把短劍刺傷了我,而後溜 走了。 「她驚恐萬分,馬上跑到旁邊的醫院喚來了克拉德醫師。幸虧傷勢並不嚴重,大夫包了 一下便沒事了。」 「以後呢?」 「他們二人雙雙離開了這個地方,不知到了哪裡。幸虧女像的雕刻工作已接近尾聲,沒 有模特兒也無關大礙。」 「這就是去年秋季展示會上獲得殊榮的女像嗎?」 「是的!近來,菲斯丁娜又來找我,對我說她的男友不在人世了。為了籌集送葬的錢, 她有意回來為我做模特兒。我十分高興地告訴她說第二天過來上班,但她卻再沒出現。不知 道現在她住在什麼地方?怎樣維持生活?對於愛人的去世,她一定悲痛萬分!她真是一個不 幸的女人!」 年輕雕塑家盯著那尊美麗的女像,那雙黑眼睛不禁泛起了一層水霧。 「這個青年一定也暗戀著她!」 羅賓心裡暗自思忖,然後一言不發地走開了。 熾天使書城
【第三章】 第三章 羅賓的苦衷 在巴黎一個破敗不堪的工作區裡的窄窄的小巷中,有家下層小酒館,它名叫賽捷。這一天 臨近11點鐘走進一名男子。 這名男子穿著上破破爛爛並且情緒不高地進來了。他已喝得醉醺醺,東倒西歪地走近酒 吧的吧檯,嘴中的酒氣沖天。 「喂!上酒!來人吶!」那男子高聲呼喝著。 「請交錢!」 酒吧的經營者對他這樣說。那男子掏出他的皮夾,鈔票把他的皮夾塞得滿滿當當,他從 中抽了一張扔在吧檯上。 此情此景讓一個名叫多瑪的男子盡收眼中,他本是一名游醫,卻收拾得整齊如同紳士。 多瑪湊上前去,在那男子一旁坐下。 「大倫!行不行,來把牌?我叫作多瑪。」 「人們都親熱地叫我簡德們,我的原名都沒它響亮?」 這名男子所操的法語有股倫敦味。隨後這倆人去酒吧的秘室玩牌。這一夜,那名男子將 200法郎輸掉了。 第二天晚上,那名男子又走進這家酒吧。依舊輸掉200法郎悻悻離去。到了第三日的晚 上他沒有去耍紙牌,而是一直在喝個不停,並且總在自言自語。多瑪聽到他在翻來覆去念叨 著「魯·倍傑尼」這個詞。 這讓多瑪的雙目為之一亮,他攙扶著東倒西歪的簡德們走出了酒吧,扶他坐到街邊雨路 的椅子上。 「喂!簡德們!倘若你再胡言亂語的話,警察會將你抓走的2」 「你講什麼?什麼警察?……憑什麼抓我?」 「你在酒吧中酒後吐真言,反反覆覆地講『魯·倍傑尼』,那可是剛剛發生過怪異謀殺 案子離這不遠處的一個地名。你必定與那件案子有所牽連,要不然怎會有這樣多的鈔票!」 「你在瞎編!那錢是別人送我的!」 「是什麼人送給你的?」 「這個……我不可以講出來。」 「因何給你如此多的現金?」 「這也不可以告訴你!」 「這人真是不好糊弄!」多瑪心中暗想,隨後他假裝出一付怒氣沖沖的樣子。 「既然這樣,你不樂意如實講出,那我可要對你講明白,據報紙報道,不久前在魯·倍 傑尼有一個裝有大宗鈔票的灰袋子失竊,肯定是你竊取了它吧?」 「你在胡編,那案子與我毫無關聯。」 「休要欺瞞我!你這些票子從何而來?統共有多少?」 「共有5000法郎!」 這讓多瑪將眼睛睜圓了,這可是一筆數目可觀的錢財。他注視著那映在河水水面上的夜 景一聲也不吭。原來多瑪就是那群竊取灰布袋中的一員。 街頭浪人布荷米和西文·若力支負責竊取灰布袋,多瑪則在駕駛那輛小卡車,打算竊取 成功之後便一同逃之夭夭,而結果卻是布荷米遭到槍擊而亡,西文也身負重傷,那灰袋也就 下落不明瞭。 注視著河中夜色而在心裡回想以往經過的多瑪突然拍了拍簡德們的肩頭,說道:「這案 子咱們再也不提了!我有個買賣不知你是否願意做不?」 「什麼樣的買賣?」 「那伙竊取灰布袋的小偷還醞釀著更大的詭計,那個計劃能夠使一個人不寒而慄。我與 那人相識,那是一個頗有名氣的男子。眼下他藏頭換面不曉得居住在什麼地方,只要可以找 到他的住址便可獲取幾十萬法郎的報酬!」 「需要我協助你尋找那名男子?」 「正是這樣!將來我們均分那筆錢,你意下如何?」 「沒問題,咱們一言為定!」 「那你可有什麼好的想法?」 「暫時沒有,但我與一家私人偵探事務所很熟捻,他們常去破解各式各樣的謎團以及去 搞到他人的隱情。我所得到的5000法郎,便是那家偵探事務所付給我的。」 「是麼?他們具體讓你做些什麼?」 「有位先生希望偵探事務所去偵察一個讓警方抓去的年輕人,名字叫做弗休爾。他預付 了數目不小的定金,這5000法郎不過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倘若把那些情況打探出來,我仍能 夠得到5000法郎。」 多瑪聞聽到弗休爾這個名字,不由得暗自吃驚,然而在表面上依舊假裝一種鎮定自若的 神態。 「是麼?這麼說你現在正偵察那個叫弗休爾·薩爾的年輕人?」 「正是這樣!我與那名先生已約定好要見一次面,商討具體的措施,那名先生將派他的 司機前往協和廣場等候我,隨即將我送往他的寓所。據說初次會面,他將付給我5000法郎? 」 「你可再得5000法郎?運氣真好!那你什麼時候去赴約?」 「就在星期六上午門點鐘。」 「那位先生的名姓是什麼?」 「勞佛·德布尼,就住在魯·倍傑尼的別墅住宅區。」 「德布尼……」 多瑪在心中思忖了半天。那簡德們已酣睡在那張椅子上,好像他今日酒喝得過多了。多 瑪把他的手探人簡德們的衣袋,指尖摸到了一疊鈔票,他剛打算將那些鈔票悄悄地取出,不 料被猛然間甦醒的簡德們握住手腕,出乎意料的是簡德們力氣頗大,多瑪急急忙忙打算將手 掙脫出。簡德們一言未發,於是倆人廝打在了一起。 多瑪拚命地把簡德們踢到一邊去,簡德們很快就落入了水中。他的兩隻手在不停地晃動 以求能重新上岸,然而沒過多久就沉入水底,再也未能浮上水面。 「不過是起由於醉酒不慎墜入河中,從而溺水而亡的意外!」 多瑪的臉上浮現出奸邪狡詐的笑,他看了看周圍,隨即向吵嚷的街市走去。 有個人頭緩緩地從下游黑漆漆一片的水面浮出,那便是簡德們。他看了看河岸不見人的 蹤影,便用一流的泳技游向河的對岸,在岸上已有一輛自備轎車守候在那裡。 司機將車子發動起來,渾身濕淋淋的簡德們馬上坐進了車中,汽車飛快地開走了。 返回到哥勒爾·魯傑莊園的羅賓,在第二天一看到羅思推事的面,就立刻向他打聽弗休 爾的相關情況。 「那個人如同謎一般,警局對他也是束手無策。因為他沒有身份證件,對於他的家庭住 址和他的真實歲數一無所知,對他進行問詢,他也不清楚,大概他真的對此一無所知?」 「那麼有關他涉嫌殺人呢?」 「關於那件案子,他不過是翻來覆去地講:『我既沒殺人,也沒盜竊!』 「據我假設,也許他有著一段慘淡的歷史,因而不情願涉及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無論 我們對他問詢什麼,他一概回答:「不知道。』有關他的所有情況,全部在迷雲籠罩之下, 這讓我們頗費思量。」 羅思推事好像十分喪氣地講述。 聞聽此言,羅賓集中精力開始冥思苦想。 「直到現在,推事依舊無法斷定弗休爾的底細,警方在千辛萬苦地調查之後,對於他的 真實身份仍無從知道,這真是一個令人匪夷所思的年輕人。」 羅賓覺得自己也在雲山霧罩之中。 「我已吩咐了在巴黎乃至全國的手下對那案子進行調查,只要與此案有牽連的人員,都 在調查的範圍之內,最終發現了在賽捷那個小酒館有個叫做多瑪的游醫與此案有著十分重要 的干係,我喬裝改扮成一個愛喝酒的無業遊民。以簡德們這個假名與他接觸,又特地耍牌時 輸錢於他,並故意顯露那5000法郎來釣他上鉤。接下來讓他得知星期六上午11點鐘簡德們要 在協和廣場約會,去等位先生名叫德布尼的司機,隨後前往德布尼的寓所。 「據我估計,多瑪必定假扮成簡德們前往約會。他與我素未謀面,並且早已認定簡德們 被他踢入河中溺水而亡,所以他會大膽地前去會面領取那5000法郎。待我見到他,一定要讓 他將所有隱情全部說出。那樣的話,那件怪異的案子便可真相大白了。」 想到這裡時,耳邊傳來汽車油車熄火的聲響,司機領那個多瑪進了莊園。羅賓高聲詢問 他:「你是否是那個由私人偵探事務所派遣來,為我調查有關弗休爾的情況,叫作簡德們的 人嗎?」 「不!並非像你所言!」 「不是嗎?那你來此地意欲何為?」 「我來此地僅僅因為你就是亞森·羅賓。」 多瑪開門見山地對他講,他料想著羅賓將會吃驚地嚇一跳,然而羅賓卻是不為所動,反 倒心中暗自竊喜:「太棒了! 「就在這間臥室裡,菲斯丁娜也曾說出我就是亞森·羅賓這樣的話,菲斯丁娜是那個西 文·若力艾的女朋友,與眼前的這位多瑪必定有所牽連。因而,我特意安排下這錦囊妙計將 他誘騙至此,不想他居然中計!」羅賓不由地在心中暗笑。 「是嗎?既然你已瞭解了底細,我也就無須偽裝,一點都沒有錯!亞森·羅賓就是我, 在下層的小酒館以坑蒙拐騙為生的你,居然會有這等眼力,多瑪!」 聞聽此言,多瑪好像大吃一驚,然而強裝鎮定自若地抽著一支煙,並講道:「亞森·羅 賓的大名確實名不虛傳,你已將我的底細摸得清清楚楚,但是,你也不要高興得太早,沒多 久你便會掉眼淚的!」 「我以前未掉過淚,今後也不會!」 「今後掉不掉淚那就沒準了!我必定要讓你哭出聲來!」 「是麼?你打算用什麼辦法讓我哭出聲來?」 「我去揭發你!我要將你的這些講給警方,對他們講在魯·培傑尼住宅區所發生的那件 稀奇古怪的案子便是由化名為勞佛·德布尼的亞森·羅賓一手操縱的。」 「如此說來我被抓走,你便能夠從某人那裡獲取高額的獎金,那請告訴我,他是誰?」 多瑪無言以對;羅賓拍了拍他的肩頭。 「咳!多瑪!你莫要幹那樣的蠢事!有沒有興趣與我合作一次?」 「與你合作一次?」 「對!為我幹一些事。我非常渴望知道弗休爾的底細,所以我派遣簡德們調查此事,已 預先支付了5000法郎。然而他卻消失得無影無蹤,沒準兒讓人幹掉了也是可能的,你是否有 興趣為我調查此事?我能夠先預付10000法郎,怎麼樣呀?」 聞聽10000法郎,多瑪似乎有些動心,思索了半天講道:「弗休爾是由克拉德大夫向你 介紹的,然而那庸醫對於弗休爾的事毫不知曉。在他醫院工作的一名男子不知出於什麼目的 讓大夫為弗休爾寫封介紹信,他很痛快地應下了,那人便是前往歐拉介力莊園盜竊了那個灰 布袋,並且謀害了那位小姐的街頭流浪者布荷米。」 「你所講的情況我比你更為瞭解。然而,布荷米將弗休爾介紹於我有什麼企圖?」 「他打算向你勒索巨額的現金!」 「哦,可惜這個詭計未能得逞!布荷米也死掉了,那個弗休爾也讓警局抓住在押。然而 這二人是如何相識的?他們之間有特殊的關係嗎?」 「那已是在15年之前,布荷米便謀劃要利用弗休爾!而那時的弗休爾在專修室內裝潢設 計。」 「對於弗休爾的身世,你瞭解嗎?」 「那是自然!弗休爾要是說起來也是個苦命的人兒。在他年幼時,他便與爹娘失散了, 他是在一個荒涼的偏遠的山區農夫家裡長大成人的。」 「他自己清楚這一點嗎?」 「或許不瞭解吧,由於當時他年齡尚小。他從小就聰慧伶俐,上完小學後便去小店中作 學徒工,在晚上讀夜校,不到20歲就到巴黎闖蕩,並在一所美院接著學習,最終獲取設計師 資歷。」 「哦!他是個勤奮好學的孩子!可是布荷米又是什麼時候與他結識的?」 「在他被那戶農夫家庭撫養時,農夫的妻子由於丈夫早逝而與布荷米相勾搭。那女人將 弗休爾的來歷講與布荷米,說弗休爾並非自己所生,而是在很久遠的時候由一名女子寄養在 此,那女子臨走之時扔下大筆的撫養費。那農夫的妻子再三交代布荷米萬不能將這件事露出 去,自然也不可讓孩子知曉此事,因為孩子自始至終認她為媽媽。」 「這樣說來,具體的情況只有詢問那農夫的妻子便可知曉了?」 「然而那女人早已死去,布荷米也死掉了,瞭解此事隱情的僅我一人。」 「那好,你將你所瞭解的一切原原委委講給我聽,把孩子寄養在農夫家中的那女子是孩 子的媽媽?」 「不,據說孩子是拐騙而來的!」 「什麼?孩子是被拐騙的?」 羅賓的臉色轉黑,接著問:「那女子因何要拐騙小孩呢?」 「這個……我……我不大清楚。」 狡黠的多瑪盯著臉色陰暗的羅賓,隨後他講道:「是為了報復吧!」 「因為報復?」 「對!那女子與孩子的父母有著血海深仇,出於報復的目的拐騙跑了惹人喜愛的孩子。 」 「那女子究竟是怎樣一個人?」 「這個我不大清楚。然而據布荷米所言她是個家財萬貫且貌若天仙的女子,駕駛著一輛 新款豪華車。」 多瑪繼續用奸詐的目光看了看羅賓。 羅賓此時的臉色更加暗淡,在往日裡從不把心中的喜怒哀樂外露的羅賓,此次居然破例 。這是由於在他的心中聯想起28年前遭人拐騙的孩子傑恩。 「那孩子最初就叫作弗休爾嗎?」 「不,那個女子把孩子寄養在農夫家就走了,也沒告訴孩子的名姓,是那農夫的妻子為 孩子取名為弗休爾·薩爾。」 「寄養孩子的那名女子的名姓呢?」 「那女子根本沒有透露名姓便離開了,然而由於中途出了變故,意外地被人獲知了她的 名姓。 「因為布荷未覺得那女子必定是拐騙了他人的孩子,所以他打算以此為要挾去詐取錢財 ,因此他想盡各種辦法要找尋出那女子的居住地,還有她的名姓。最終摸到消息,那女子在 寄養完孩子返回的中途,由於汽車拋錨而在附近的修理廠修理過汽車。 「布荷米趕奔到那家修理廠去打探,恰好那女子對修理工人講,在未修理好車子前她先 去周圍走一走。有名工人在她離開的時候,將她遺忘在車座上的皮包打開,看到裡邊有一大 號信封,誤以為裝的是鈔票,便竊取了。 「那女子對此事毫無知覺,車修好後便開車走了。後來那工人將信封打開一看,裡邊所 裝之物並非鈔票,而是張信紙,因而大失所望地隨意地扔在工具箱上。布荷米獲悉此事後, 立刻花錢從那個工人手中買下那信。」 「你看到過嗎?」 「我從未見過那信。但是,布荷米曾將上邊的一段讀給我聽。」 「上面都講了些什麼?」 「那些我都記不得了!」 「不要蒙騙我,將實情講出來!」 「哦,似乎,我回想起那女子的名姓來了!」 「是什麼呀?」 「克利思朵……克利思朵伯爵夫人!」 這讓羅賓感到萬分驚詫,差不多要跳起來。他追問道:「你說什麼?克利思朵伯爵夫人 嗎?」 「對!對!就是這個名字!要不然她怎會駕駛著豪華轎車,並留下巨額的撫養費?」 「嗯,克利思朵……伯爵夫人……」 羅賓的心在戰慄,那個女子便是被人稱作「地煞魔女」。 「除了上述這些,你還回想起別的情況來嗎?」 「哦,讓我想……」多瑪似乎在逗羅賓火急火燎,故裝作一幅冥思苦想的樣子,並且雙 目緊閉。 「哦!還有,還有,我又回想出來一個人的名姓,似乎是那孩子爸爸的……噢,是叫臘 福·杜立美捷……與你那個勞佛·德布尼非常相似!」 羅賓以往曾化名為臘福·班德累捷;再以前也曾化名為臘福·杜立美捷,地煞克利思朵 必定知曉這些。 「天響!被克利思朵寄養在那個農夫家中的孩子是我的親生兒子!那麼說,設計師弗休 爾便是我兒子,眼下他卻因涉嫌謀殺而被警方抓捕在押。克利思朵為了達到報仇的目的不僅 把我的孩子拐騙走,還要設計讓傑恩變成一名殺人兇手,並遭到法律制裁而斃命,罪惡毒辣 的陷阱便是她設計的。 「如此陰險毒辣的陷阱遍佈我與我的兒子傑恩的四周,愈是想要擺脫愈是擺脫不掉,破 解的僅有希望就在於已被殺掉的布荷米,他必定是克利思朵手下。」 羅賓認為謎團慢慢就要解開了。 「我有充足的證據證明你便是俠盜亞森·羅賓,是弗休爾·薩爾的親爹。」 「嗯?什麼證據?在哪?」 「用不著急嘛!那些證據可是布荷米千辛萬苦找尋到的,收藏在一個大號信封中。」 「那些東西現在你的手中嗎?」 「沒有!在已死去的西文·若力艾的女朋友菲斯丁娜手中。」 「你能找到她嗎?」 「此事不太好辦到。自從西文去世後我便再沒看見她,似乎警方也正在找尋她。我有信 心將她找到,而且還能夠從她手中將文件買下來,不過你要付我50萬法郎才行!」 「呸!為了勒索我的錢財而胡編這些,是不是?」 羅賓盯著多瑪,隨後用桌上的電話撥通了羅思推事的電話。 「喂,羅思推事嗎?是我,勞佛·德布尼,眼下在我的臥室有目睹魯·倍傑尼住宅區慘 案的目擊證人,請馬上與古塞警官一同前來!」 羅賓將聽筒擱下,臉帶著狡黠的笑容注視著多瑪;多瑪卻有些瞠目結舌。 「你要……你打算怎麼辦?叫警察把我抓起來嗎?」 「不!不過是把你送至警局作個目擊證人而已。切記,當推事向你詢問時,你定要這樣 回答,案發之時你駕著小船在歐拉介力莊園周圍,接下來又藏身在漆黑的小路。 「推事堅持認定那個藏身在漆黑小路上的人是弗休爾,但他沒有有力的證據。倘若你可 以證實那人是你,推事便能夠排除掉弗休爾的嫌疑,他也就能獲釋了。」 「然而,一旦他們問及我半夜三更駕船去哪裡幹什麼?他們將認定我是同謀!」 「原本你就是同謀,這誰也無能為力!」 「瞎說八道!」多瑪予以斷然否定。 「我並沒有胡編亂造!多瑪,你確係那倆人的同謀。」 「我根本不是!」 「這是千真萬確的!你仔細聽好!你便是布荷米之子,即西文,若力艾的兄長!你們全 家都是為非作歹的惡棍!」 「不對!沒有這樣的事……」一多瑪的臉漲得通紅,歇斯底里地叫著。 「你再強辭奪理也無濟於事!我早已調查得一清二楚。我的手下在全國各地到處都有, 在巴黎也開著偵探事務所,就這段時間,我已將你們的身世及境況查得不差毫釐。」 多瑪的臉色陰暗下來。 「如何?多瑪,另外你把簡德們推至河中,讓他溺水而亡,你已殺了人!」 羅賓的這番連哄帶嚇讓多瑪感到不寒而慄,羅賓的臉色卻猛然之間變得溫和,他將雙手 輕按在多瑪的肩頭。 「多瑪,儘管你是布荷米及西文·若力艾的同謀,但既未進行盜竊也未殺人行兇,你所 犯之罪很是輕微,最多處以五六個月的判罰。倘若你不願坐牢的話,我採取措施讓你出來, 無論警局內部還是監獄都有我的手下。」 「你可稱得上手眼通天了,俠盜亞森·羅賓真是名不虛傳!」 「還有讓你難以置信的,你瞧這個!」 羅賓從桌斗中拿出一隻灰布袋。 「什麼意思?哪來的破布袋?」 「這便是你爸爸布荷米從歐拉介力莊園的金庫中竊取出來的,裝有卡卜勒的大宗鈔票。 」 「是麼?這……這……便是老爺子用命換來的?你是何時將它從我父親手中奪走的?你 令人感到恐怖!」 「莫要誤會,此物並非是我將你爸爸殺害之後奪取的。」 「可它為什麼在你手中呢?」 「布荷米在將這個布袋偷到手後馬上被人幹掉了,所以西文·若力艾潛入周圍的樹林, 直到深夜才返回去撿這個布袋,但有個半路上殺出的傢伙。對他我也不大清楚然而他打算把 西文手中的布袋奪過去,接下來,兩個人便廝打起來。 「最終,西文被刺得身負重傷,那個人也未能得手便逃竄了。西文儘管拿到布袋,但他 把布袋藏匿在草叢之中,恰好讓我找到。」 「嗯!我對你是欽佩無比!」 在警笛的鳴叫聲中,警官古塞到了,多瑪馬上要被抓去。當多瑪行至門口猛回頭,裝作 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 「你等著!我肯定報答您的賜福。」他衝著羅賓往地上啐了一口。 「好的,恭候你的教誨!」 羅賓面帶笑容地說。倆人彼此使個眼色,他二人假戲真作,演得活靈活現。 警車開走後,羅賓倒在躺椅上閉目養神。 「天吶!弗休爾,你就是我的愛兒傑恩嗎?或者……」 羅賓的腦海中反覆考慮著。 一些日子之後,羅賓去了魯·倍傑尼不遠處的小村莊,敲響了一幢破舊不堪的公寓樓的 三層房門。 那就是菲斯丁娜的寓所。自從西文·若力艾去世後,菲斯丁娜天天到醫院上班。 房門被打開了,菲斯丁娜怒火中燒的雙眼死死瞪了羅賓一眼,馬上又要將門關住,而羅 賓卻奮力地擠進屋內。 「菲斯丁娜,你似乎仍在怨恨我。我已向你解釋過多少遍了,西文的意外死亡與我毫不 相干。我此行的目的在於消除你我之間的誤會。先平靜下來,好好聽我說一說!」 菲斯丁娜一言不發,雙手抱胸直立在羅賓身前。 「前幾天我碰到多瑪,他告訴了我許多往事!」 「那又怎樣?」 「多瑪是已去世的西文·若力艾的兄長,他倆均為布荷米之子,你應該知曉這些吧?」 菲斯丁娜有些感到吃驚,隨後並不在意地講:「居然這些你也能調查清楚?」 「那是自然。並且多瑪已按照我的建議,主動與警方合作!」 「這是什麼原因?」 「具體的情況日後我再對你細講。我所做的這一切的目的在於能讓弗休爾得到釋放。我 非常渴望見到弗休爾,認真聽聽他對自己背景與經歷的講述,你肯定會感到好奇,為何我要 關注弗休爾,那是由於我感到他也許就是我的兒子。」 菲斯丁娜很是安靜地聽羅賓的述說。 「我曾有個叫傑恩的天真活潑的男孩,可他卻在我妻子離開人世沒多長時間被人拐騙走 了,那時他僅是幾個月大的嬰兒。 「直到現在,已是二十八年過去,我從來都沒有忘掉過他。儘管我竭盡全力四處找尋, 然而這二十多年來卻是音信全無。我渴望找回我的孩子,即便折耗我的壽命,讓我失去雙手 或者讓我失明,我都心甘情願。 「然而,我若沒了雙手,再見我的孩子時我便不能夠去擁抱他;倘若我雙目失明,我便 不能親眼看看他了。一旦讓我的雙手抱過他,讓我的雙眼看一看他,讓我立刻失去手和眼我 也毫不痛惜。 「然而,我這個願望從來沒有實現過。這樣的歲月過了五六年後,每次我在馬路上看到 五六歲的男孩在玩耍時,總要忍不住多看幾眼;又度過了十個年頭,每次與十幾歲的少年路 遇時總要攆上去瞅瞅少年的臉;後來,當我碰到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時,淚珠便禁不住要掉下 來。如今,不管怎樣找到這樣一個年輕人,他很有可能是我的兒子,這年輕人便是弗休爾· 薩爾,然而他卻因涉嫌謀殺而受到警局拘捕。 「我堅信傑恩不可能是殺人兇犯,雖然我是俠盜亞森·羅賓,但我作盜賊也有我的原則 ,我從未對人痛下殺手,我的兒子也絕不會去行兇的。倘若弗休爾的確是我的親兒子,他絕 不是一個殺人犯。 「倘若弗休爾真是案犯,他便不是我的孩子!我渴望證實一下弗休爾是不是案犯,也渴 望搞清楚他的來歷。他出生在什麼地方?他的雙親是誰?你能理解我的心境嗎?菲斯丁娜? 」 此時的菲斯丁娜已是熱淚盈眶,她的怨恨、她的怒火早已煙消雲散。這名出生於科西嘉 島的女子被羅賓的俠骨柔情深深打動,她的淚水慢慢地掉了下來。 「布荷米與西文·若力艾都堅持說弗休爾是我的兒子,所以他們打算以此要挾我,勒索 我的錢財。他們能夠產生這樣念頭,必有其存在的依據。菲斯丁娜,他們是否對你講過關於 弗休爾是不是我兒子的事?」 「他們曾提及過。」 「是否讓你見到過證據?」 「從未見到過!」 「不過多瑪曾經講過,布荷米將他搜集到的關於弗休爾的雙親,還有弗休爾出生的情況 的證明都收藏在信封中,那信封是由你保存的。」 「可那些證據我從未看見過,布荷米把它們交給我保存之前就銷毀了。」 「是麼?統統銷毀了?」 「沒有!他僅存留下一份文件,封存在信封之中。你瞧一瞧,是它!」 說著,菲斯丁娜從衣櫃拿出個信封來。 羅賓飛快地將信封開開,裡邊只放了一張紙片,在紙片上寫有兩行排得滿滿的字。 讀完那兩行字,羅賓如同觸電一般,心臟差不多快停止工作了,那些字是……讓小孩成 長為殺人兇手,讓他的爸爸苦不堪言。 讓小孩成長為他爸爸的夙敵,讓骨肉相殘。 無須懷疑,那字確係克利思朵伯爵夫人所書寫。天吶! 這個「地煞惡魔」對我進行復仇不僅僅拐騙了傑恩,而且要想盡辦法使他變成一個殺人 兇手,這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凶煞! 羅賓的臉色慘如白紙,多麼令人恐懼的復仇之心!已是三十年前的仇恨,凶煞依然要復 仇。好吧!我除了與之針鋒相對,奮起反擊外別無選擇,讓「地煞惡魔」克利思朵與亞森· 羅賓決一死戰! 「菲斯丁娜,眼下克利思朵身在何處?請你如實地對我講!」 羅賓聲色俱厲地詢問道。菲斯丁娜遲疑不絕地講:「好……伯爵夫人……已去世了。」 「你說什麼?去世了?千真萬確嗎?」 「對!她在6年前就死掉了。」 「你是如何得知的?」 「說起來要提到15年前的事,那時我的年齡尚小,與我的雙親在科西嘉島的小村裡居住 ,她……伯爵夫人那時被一名男子帶領著來到我所居住的小村。 「起初,我無從知曉她便是伯爵夫人。儘管她年輕貌美,但她的穿著打扮很是簡樸,似 乎非常窮困。在我的雙親資助之下,她在村中租了間小房住下了,可她的神志不大好。」 「什麼?神志不清?」 聞聽此言,羅賓很是驚詫地反問。 「對,她是個恭順賢良的神經病患者,對那時歲數不大的我很是溫柔可親。每當我去她 的住處,她總是面帶笑容地將我帶進房間,然而沒和我講過一句話。 「她時常一聲不吭地坐著,根本不動彈一下;有的時候便哭個不停,憑淚水在臉上恣意 地流,用一種空靈的目光注視著院子。 「我覺得她非常的可憐,因而時常攜帶鮮花或金桔去看望她,她有時會把我抱起,與我 臉貼著,然而她的臉上常是濕漉漉的。時間不長,她的狀況越來越糟糕,最終死掉了,那已 是6年之前發生的事了。她去世時,我與媽媽一同為她守靈,悲憫的淚水也不停地從我的臉 上掉下來。」 菲斯丁娜一邊說著,一邊拿手絹擦拭淚水。 「領她去你們所住的小村的那名男子現在何處?」 「他領著伯爵夫人來到我所居住的小村,替她租好住房就走了,再也沒來過,也許是個 僕人或者精神病院的護士。」 「誰宣稱那女子是克利思朵伯爵夫人的?」 「這都是布荷米與西文講的。他們為了找尋到她踏遍了意大利的山山水水,而他們講出 那女子是伯爵夫人,這讓小村的居民感到萬分驚詫。在伯爵夫人死掉之前,他倆就到了小村 裡,在她離開人世後,為了辦妥喪葬的有關事情,他倆在小村停留了幾個禮拜,也是在那段 日子裡,我與西文相愛了,隨後我與他一同來到巴黎。」 「因為什麼他倆要找尋伯爵夫人?有什麼企圖呢?」 「這個我就不大瞭解了。大概是非常神秘的原因,他倆時常在商討著一此事,至於商討 的內容我就不知了。西文也沒對我講過那些,他曾對我講過你化名為勞佛·德布尼,即俠盜 亞森·羅賓。」 「至今你仍堅信弗休爾是殺害西文·若力艾的真兇,並打算報仇雪恨嗎?」 「在他未經我證實不是真兇之前,我將時時刻刻對他進行監視,伺機復仇。」 科西嘉島的女子果然名不虛傳。奔放果敢的菲斯丁娜雙目圓睜,目光如焰如熾。 「我非常理解你心中的想法,倘若我能夠證明並非是弗休爾殺害西文的,懇請你打消剛 才的想法。」 「那是自然!我仇恨害死西文的人,而並非仇恨弗休爾。」 「這個我清楚。我要證明弗休爾並非案犯的時候很快就要到了,我將與弗休爾會面,並 認真地問一問他。」 羅賓從房間出來,緩緩地下了樓梯。 「克利思朵已不在人世,因患精神病死掉了……可能是對我的仇恨而精神失常。據說她 時常涕哭不止,必定知曉她自己離死不遠了,流的是在活著的時候不能報仇雪恨而悔恨不已 的淚。 「在她去世後,仇殺的心理仍存活在一些人的心中,致使弗休爾涉嫌殺人。 「不算太糟糕的是,多瑪已成為我的手下,由他去警方那裡證實弗休爾是無辜的。倘若 弗休爾被判為殺人兇手而處以極刑的話,作為他爸爸的我將悲痛欲絕直到嚥氣。 「這便是克利思朵的如意算盤,即便她死掉了,也要對我報仇雪恨,天吶!如此恐怖的 地煞她處在漆黑、陰暗的地獄中注視著人間悲痛、憂愁的我而高興不已。 羅賓似乎覺得「地煞魔女」死去的靈魂在將自己死死纏住,正用那僅僅剩下骨頭的手摩 挲著自己的臉龐,一股冰冷從後背脊椎處竄了上來。 熾天使書城
【第四章】 第四章 奇怪的女人 羅賓又返回了歌勒爾·魯傑莊園,他除了每日裡去莊園的四周走一走,就哪也沒有去。 基若莫·艾莫曾打算去海濱療養一段時間,然而他似乎不準備那樣做了,羅賓時常可以 見到他前往格力馬介莊園。 有的時候,他便與若蘭一道去湖邊的小路上走一走。一對年輕的戀人一言不發地緩步而 行,他們大概都沉浸在對已死去的伊利薩伯的懷念之中。羅賓做了這樣的推斷,可他從沒有 走到他們身旁,不過是遠遠地點頭示意。 在這樣的情況下,基若莫對他示意;而若蘭依舊垂頭走路。羅賓不願意對他倆有所叨擾 ,他著手從事對克利思朵的核查。 克利思朵病死在科西嘉島的小村裡一事是千真萬確的。 「她已不在人世!布荷米與西文·若力艾也都死掉了,令人恐怖的復仇計劃也就破產了 。」 一思索到這些,才能讓羅賓略微安心。 然而弗休爾究意是否為自己的親生兒子傑恩,只有這件事得到證實,他才可以徹底放下 心來。 這一日清晨,羅思推事給他打來電話。 「弗休爾已被證實不涉嫌兇殺案,他可在今日下午被釋放,重返自由。」 「太棒了!因為多瑪的大力協助才會有這樣迅速的結果。」 羅賓心中很是愉悅地這樣想,他期望著弗休爾能早一刻回來,然而遲遲不見弗休爾的蹤 影。為了盡量使亂糟糟的心情安穩下來,他像往日一樣去湖濱走走。 他瞥見基若莫與若蘭那對戀人相偎相依在湖裡小島的座椅上。 天空碧藍,風吹得樹葉發出沙沙的響聲,湖水水面上耀著點點銀光,小鳥在枝葉間鳴叫 著,四處透著太平與安寧。 那一種年輕的戀人好像談得很開心,基若莫正在若蘭耳邊低語,若蘭的臉羞極地望著基 若莫,隨即輕柔可愛地笑著。她的臉面桃紅,在湖光的映襯下更加嬌羞可愛。 「歡度青春大好時光的戀人,如同在詩境畫境中。」 看到此景,羅賓也不由地面露笑容。他生怕擾亂這對戀人卿卿我我、互訴衷腸而悄無聲 息地原路返回,路過大門時,他走到園丁的」小屋前,在外邊詢問道:「弗休爾已到了莊園 了嗎?」 「到了,1刻鐘前到的。」 「他的情況怎麼樣?」 「很是憔悴,臉色也非常的陰暗。似乎身心困乏的樣子,與他講話也愛搭不理的,把自 己一人緊鎖在房中。」 接下來羅賓走到弗休爾所處的房間,房間的門緊鎖,羅賓用力敲房門,裡邊卻沒有絲毫 的動靜。 「真蹊蹺?出了什麼事?」 羅賓又去房間後邊敲打窗子,仍舊沒有動靜。羅賓的心中不由地起了疑心,仔細聽聽, 房間內有微小的痛吟之聲。 羅賓馬上把窗上的玻璃砸碎,將窗子打開,翻身躍入房間內,幃幔遮得很嚴密,裡邊的 光線很是昏暗。羅賓馬上把幃幔拉開,就瞧見弗休爾臥倒在地,脖子上有條手絹,鮮血浸透 了手絹,一把手槍扔在地上。 羅賓馬上把他抱了起來,把耳朵緊貼在他的心臟部位,萬幸的是,還在跳動。 這情景表明他要自我了結生命,幸運的是子彈偏離了,關鍵部位沒有傷及到,並不是十 分嚴重,不過人已昏迷過去。 羅賓非常麻利地替他將傷口紮裹好,讓他清醒過來。弗休爾清醒過來,他注視著羅賓, 好像要說些什麼,他的戰慄的雙展微微動了一下。沒過多久,他雙眼緊閉,接著疼痛難忍地 呻吟起來。 羅賓注視著弗休爾灰暗的臉。 「笨蛋!幹什麼要自我了結生命呢?是什麼無法忍受的事迫使你自殺呢?你打算對我講 些什麼?莫非你有難言之隱?……」 羅賓猛地抬頭一看,瞧見園丁及幾個僕人趴在窗子上向裡看,這些都是羅賓的屬下。 「記住,此事絕不可向外洩露半分!」 羅賓筆尖飛快寫就一封短箋:菲斯丁娜:弗休爾意欲自殺,盼望你火速前來,我不願送 他去醫院!求你嚴守秘密,向院方告假,盡快到這裡來。 德布尼羅賓將信封好之後,派遣司機趕往醫院。 時間不長,司機把菲斯丁娜接來了。羅賓已在大門口恭候。 「以前你與弗休爾會過面嗎?」 「從未見過。」 「那好,你就裝扮成一名護士,他不會識破吧?」 「不會的。」 「他肯定會把你當作一個普通平常的護士,你以這種身份去照料他。我提醒你要牢記一 點,千萬不要把他看作殺害西文·若力艾的兇手!」 「在我未掌握確鑿的證據證實弗休爾不是殺人兇手之前,我依然對他保持懷疑,然而, 眼下他是個有傷的病人,我接受你的懇請去照料他,我不能夠丟棄一名護士的職責,作為一 名科西嘉島人,我們的傳統也絕不允許我們對個身負重傷喪失對抗能力的病人施以毒手,那 是可恥的。」 「真的了不起!」羅賓在心中暗暗地稱讚不已,好像菲斯丁娜也覺察出來,向他笑了笑 ,如同一朵怒發的白玫瑰。 弗休爾的傷勢確是出奇的輕,恢復的狀況也良好,菲斯丁娜的精心照料是功不可沒的。 這天晚上,在弗休爾進入夢鄉之後,菲斯丁娜返回別墅去歇息。第二天早上,羅賓一邊 在臥室抽著雪茄,一邊在冥思苦想。就在這時,菲斯丁娜輕輕走進臥室,對他講:「昨夜有 人找過弗休爾。」 「那人會是誰?」羅賓把那支雪茄拿下來。 「那人的臉龐我未看到,不曉得那是什麼人。昨天深夜時分,我聽見弗休爾那屋有關門 的動響,因而躡手躡腳地靠近小屋,聽見屋內有人低聲說話。再後來,有腳步聲向門口逼來 ,因而我趕快走開,回到自己的房中。」 「找弗休爾的人是男子還是女子?」 「我沒聽清,嗓音壓得很低。」 羅賓又開始了冥思苦想,神秘來客與弗休爾都說了怎樣的內容?裡邊必是隱情重大。 羅賓來到弗休爾所住的小屋。讓他大吃一驚的是,昨日在床上靜養的弗休爾,此時站立 在窗前遠望著那一灣碧綠的湖水。他的精神氣色與昨日相比也大為改觀,他精神煥發,全身 上下透著一股康復的神氣,唇邊掛著笑。 「弗休爾,你怎麼從床上下來了?不要緊吧?」 「哦!沒關係。我已恢復得差不多了,真對不起,讓你費心了。」 弗休爾的說話聲也變得聲如洪鐘,羅賓萬分驚奇地望著他。就在這時,菲斯丁娜走到屋 中,睜大了她的雙眼,她一邊替他更換沙布,一邊像對待小孩似地說:「回床上休息去吧! 」 弗休爾搖頭以示拒絕。 「不要緊啦!眼下我已不怎麼疼了,這全歸功於你的精心照料,為了致謝,我要給你畫 一張畫,我的畫技蠻高哩!」 「你呀!」菲斯丁娜毫無辦法地講。 羅賓在心中暗想,僅僅一個晚上的工夫弗休爾就變得神采飛揚,這大概與那位神秘來客 有關係。那人究竟是什麼人呢? 有關神秘來客的事,弗休爾閉口不談。那來客真是神秘至極。 第二天,羅賓請弗休爾到臥室會談。 「你康復得如此迅速,真出乎我的意料,這真讓我歡欣鼓舞。另外,你涉嫌謀殺的罪名 已洗脫,我盼望著你今後能安心工作。」 「叨擾您,真讓我不好意思,日後我絕不給你添麻煩了!為了趕上耽擱的工程進度,我 將竭盡全力。」 「不要難為了自己。還有,我打算將你留在此地,所以希望對你的情況有所瞭解。你能 講給我聽嗎?」 「好的!凡是我所知道的,都會完完全全地對你講。」 「這就好極了!第一我想瞭解,你是在小村中成長起來的,那你清楚不清楚你並非那農 夫妻子的親生孩子?」 「童年的事我都記不起來,隨著年歲的增長,我隱約知道了。儘管養母對我和藹可親、 關心備至,但我依然能察覺出她並非我的生身母親。不過,這僅憑一種感覺,我覺察出我與 她之間沒有血緣,然而我不想讓他人瞭解到我是個被人遺棄的孤兒。因而此事對您瞞著不講 ,很抱歉。」 「你心中的想法我能理解,那你可否能回憶出被寄養前發生過的事來?」 「一點都想不起來。我那時應當是個吃奶的孩子,所以我從來都將養母看作我的親媽。 」 「那個時候,有名男子去你的養母家與她鬼混,這你能想起來嗎?」 「是的,我有印象。」 「你能回憶起他的名姓嗎?」 「當時的我十分年幼,只記得稱他為『叔叔』,他的名姓我不知曉。」 「那男人叫作布荷米。」 「你說什麼?布荷米不是死掉的竊賊嗎?」 弗休爾驚訝地睜圓雙眼。 「正是那人,並且他是西文·若力艾的親爹!」 這讓弗休爾不由地尖叫出聲。 羅賓則接著往下說:「布荷米自始至終關注著你,他費盡心思安排好全部事宜,懇請我 的朋友克拉德醫生讓我與你相識,讓你負責別墅的室內裝潢。」 弗休爾有些瞠目結舌地望著羅賓。羅賓也以銳利的目光相對,他要看明白弗休爾是在演 戲,還是真情流露? 「他這樣做有什麼企圖嗎?」 「至於是何種企圖我還不瞭解。我只是清楚布荷米醞釀著大的陰謀,所以要讓你待在我 身旁,隨後讓其兒子西文·若力艾與你接觸,妄想讓你捲入陰謀之中而不得脫身。」 「是麼?西文·若力艾打算讓我成為他們的同謀,那是怎樣的一個陰謀呢?」 「陰謀的具體詳情我也不得而知,西文是否對你講過?」 「從來都沒提起過。」 「那你來到別墅僅僅為了作裝潢設計?」 「那是自然。身為設計師,發揮自己的專長之外,我別無想法。一從弗休爾的眼神中確 信沒有一星半點的假裝。如此來判斷,弗休爾並非他們的同謀,奸邪尚未侵襲到他,他仍是 質樸純正的年輕人,羅賓為此感到欣慰。 「哦!這些我都瞭解了,你因何要自我了結生命呢?」 這問話讓弗休爾羞愧地紅了臉,垂下頭去。 「你既有尋死覓活的想法,為何在短短幾天內有了逆轉,變得神采飛揚呢?」 弗休爾始終低頭盯著地上,一言不發,過了好半天,他似乎痛下決心似地將頭抬起,他 看著羅賓的雙眼開口講道:「警局將我釋放後便飛快趕回來,打算與你一同分享這個佳訊。 來到別墅後,園丁對我講你散步去了湖濱,接下來我去那裡找尋你,但你的蹤跡全無,卻瞧 見基若莫與若蘭二人在座椅上卿卿我我。 「剎時間我感到天昏地暗,我對若蘭是一往情深,我始終堅信她同樣對我情有獨鍾,而 我卻親眼所見他二人在座椅上卿卿我我。由於我涉嫌謀殺而遭到拘捕,若蘭也認定我是殺人 兇犯,我便感到天眩地轉,我不清楚自己怎樣走回小屋的。我感到自己掉在雲霧之中,在小 屋裡,我拿出了槍。」 「如此這般,你由於戀愛受挫而自戕:好在你未能如願。然而,又是什麼原因讓你全好 了又變得神采飛揚?另有,昨夜有人探訪你;第二天,你就如同脫胎換骨,心胸開闊了許多 ,原因何在?」 「毫無疑問,我曾打算自裁,然而從昨夜起我又有了重活的勇氣與念頭。」 「讓你發生如此轉變的那人是誰?男人還是女人?」 「是個男人。」 「那他是什麼人?」 「他替若蘭捎信給我,你瞧這個!若蘭托那人捎來的信。」 弗休爾拿出封信讓羅賓看。羅賓一邊看,一邊不由地眉頭緊鎖。他實在是弄不明白這封 信怎會讓弗休爾變得神采飛揚。 弗休爾:親愛的姐姐伊利薩伯永遠地離我而去,基若莫也痛失鍾愛的未婚妻,我倆都掉 進了悲痛的大海。不清楚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們兩個人相互寬慰、理解對方的不幸,這份情 誼演變成了愛情。因為愛,我們將終生相伴。 我們打算共結連理。弗休爾,你是我倆的摯友,堅信你可以領會現在我們高興的情緒, 盼望你前往格力馬介莊園祝福我倆的幸福。 舉行婚禮的日子,尚未確定。 若蘭「愛若蘭那樣深情的你接到這封殘酷的信,你怎能坦然面對呢?怎能如此看得開, 去接受這個事實呢?」 「是的,我對她一往情深,然而這只不過是自作多情。收到此信後,這對我來說是遭受 重創。然而對於我的情敵我並不忌恨他,弱者才會那樣做。所以,我下決心斬斷兒女情長, 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當中去。在我打定主意後,我的渾身上下都是難以明狀的動力,如同光 輝照耀,如同湖面上初升的朝陽。」 「情況原來是這樣!你的心境我可以理解。儘管你講得輕描淡寫,但我覺得苦痛與酸楚 充滿你的心。讓我感到欣慰的是你能克服這種苦痛,樂觀地繼續生活,」 儘管羅賓口頭這樣講,但心中暗想:「一個因戀愛受挫而難以活下去要自裁的人,可能 有這樣的逆轉嗎?這讓人想不明白!真的匪夷所思!」 羅賓堅信其間必有內情,需進一步縝密地調查。 羅賓返回莊園,暗中思索:「若蘭在信上提到邀請弗休爾去探望她,我也前去瞧一瞧! 」 轉眼間,羅賓已到達格力馬介莊園。弗休爾早到了,他與若蘭二人在客廳聊天,絲毫沒 有難堪的意思。 「如今的青年人真是不一樣!」 羅賓回想自己年輕時代的男歡女愛,不由地苦笑一聲。 菲斯丁娜也在一旁,與他們聊著天。 「菲斯丁娜,你也在,醫院沒事嗎?」 「這段時間病人不多,所以每日下午我都抽身來此看看,我與若蘭已成為密友。」 「對!菲斯丁娜就是我家中的一員,姐姐離開人世後,她是我談天說地的好夥伴。」 若蘭面帶笑容地講。 這四人談得熱火朝天。就在這時,有名女僕人把張名片送至若蘭身旁。若蘭瞧了瞧那張 名片,不由地眉頭緊鎖,甚是不高興。不過,很快又與往常一樣,她讓女僕將客人帶至二樓 自己的房中。 通向二樓的樓梯在客廳的一角,可以瞧見女僕領進的客人。那是位銀絲、略有駝背的老 者,儘管氣度不凡,然而面露身心疲乏之色,他一手緊握樓梯扶手,一手緊握女僕的手,慢 悠悠地上樓。 「很抱歉,失陪,我一會兒就來!」 若蘭一邊向另外三個人略示歉意,一邊上了樓,那三個人則一邊談天說地,一邊飲茶自 樂。 若蘭所稱快去快回,但直至兩小時後方返回,她攙扶著那老者,緩緩地下樓來,若蘭的 眼睛紅腫,想必是哭過了。 「若蘭,你何時舉行婚禮吶?」 那老者在樓梯口停下,向她詢問道。 「九月十八日。」 「若蘭,恭喜你呀!」 老者捧起若蘭的臉,在她的額頭上輕吻;而若蘭卻失聲痛哭。 若蘭注視著老者從莊園門口出去乘轎車離去。她沒有返回三人聊天的客廳,而是獨自一 人捂著臉上樓去了。 第二天,羅賓驅車來到距寓所20公里的一處敬老院,她對院長講:「我盼望見一見你院 居住的名叫施泰尼思的老者。」 羅賓在會客室靜候,看見一位上了年歲但看似忠厚耿直的老者。他立在會客室門口,用 遲疑的目光打量著羅賓。羅賓輕手輕腳攙扶著老者,待他坐在躺椅之後,用平和親切的口吻 對老者講:「施泰尼思先生,您原是魯·培傑尼的住戶吧?此次鎮上同意支付一筆幫困資金 付給在敬養院缺少依靠的老人們,我謹代表全鎮的住戶敬請你收下這筆錢,共計100法郎。 」 這讓老者萬分驚詫而雙目圓睜,一文不名的他無錢入住敬老院,因而由鎮上資助讓他入 住敬老院。有了今天這樣子,他已感動涕零了,出乎他的意料還能領到幫困資金100法郎, 對他而言是筆巨款,老者已是熱淚盈眶。 「這樣的話,請在收據上簽字吧!」 老者用發抖的手簽了字。 「據說您老人家已在魯·倍傑尼生活了四十多年,並且有30年勤懇盡職地服務在一個主 顧家裡,是這樣嗎?」 「對,我在歐拉介力莊園服務是從腓力浦他爸爸的時代開始的!」 「那些事已經非常久遠了,您可不可以給我講講魯·倍傑尼那時的樣子嗎?比如都有什 麼人居住在那裡?都有什麼樣的人時常出入歐拉介力莊園呢?」 「好的!雖然年頭已是非常久遠了,然而我仍記憶猶新。」 這100法朗的意外之喜,使得老者饒有興趣地講述陳年往事。羅賓也收集到他所需要的 情報。 其間最讓羅賓關注的,是涉及到伊利薩伯、若蘭還有她們的爸爸雅力山大·卡卜勒的往 事。 「雅力山大夫婦住在格力馬介莊園。然而,他們之間的關係不和,在莊園裡常常會聽到 他們激烈的吵鬧聲。 「導致發生爭吵的根源是雅力山大氣量狹小、醋性十足,他非常厭惡妻子的表哥的到來 。每逢她的表哥來,他二人總要吵鬧一番。」 「他妻子的表哥叫什麼?」 「瓊笛·德立發。因為他常常登門造訪,雅力山大的妻子與他的關係非常好,這便惹惱 了雅力山大。有些風言風語便從僕人當中流傳起來。」 「什麼樣的風言風語?」 「他們謠傳大小姐伊利薩伯的父親是瓊笛·德立發,而並非是雅力山大。我自然一點也 不信這種風言風語,然而,風言風語讓雅力山大先生聽到後,他便疑心二人的關係。每逢瓊 笛先生登門造訪,他心中就非常不高興。記得有次還把瓊笛哄出去,為此,倆人大打出手, 從那之後,瓊笛再也沒有上門。又度過三四年的光陰,二小姐若蘭出生了。」 「如此看來,若蘭是雅力山大先生的親生女兒必定無疑啦!那麼,雅力山大是因為什麼 而離開人世的?」 「長期喝酒無度引發腦中風,醫治無效而死去了。」 「在他過世之後,瓊笛先生是不是又常來常往格力馬介莊園?」 「沒錯,因而風言風語又在僕人中間流傳。曾有一名女僕對我講:「瞧吧!瓊笛·德立 發先生必定將全部錢財留給大小姐伊利薩伯,他與太太早已商量好了,二小姐若蘭可是悲慘 透了!一分錢也沒她的。」 這讓羅賓不得不思索一下。 「作為瓊笛·德立發的孩子,伊莉薩伯能獲取大筆錢財,知道這些內情的若蘭會不會忌 恨姐姐的好運呢?」 「不要胡思亂想!如此甜美可愛的女孩怎會做出來呢?」 羅賓由剛才聯想到,那拴小船的地方的木梯曾讓人故意鋸過,是不是若蘭所為呢?但他 很快否決了自己。 搖了搖頭,羅賓想擺脫這可憎的想法,然而這個想法卻死纏住他不放,無論他怎樣努力 也無濟於事,他更加疑心若蘭了。 「瓊笛·德立發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在返回的途中,羅賓一邊駕駛著車子,一邊冥思苦想。 「還有,幾天之前來與若蘭會面的老者是什麼人呢?若蘭初見其名片便很是不高興,然 而在二樓她自己的房中談了有兩個小時,下樓送客時,她又雙眼紅腫,後來又戀戀不捨地將 老者目送走,這又是為何?其間肯定有隱情。」 羅賓一門心思思考這些事,駕駛的汽車險些撞到一旁的樹上,他趕忙把方向盤扭轉。 就在若蘭與基若莫要舉行婚禮的前一個禮拜,若蘭給羅賓打來了電話,邀請他與弗休爾 前往格力馬介莊園。 「發生了什麼事嗎?」 「哦,這事情比較複雜。古塞警官打來電話講有要事相商,並且要求弗休爾也在場。」 「基若莫也到場嗎?」 「對,他會到場的。」 羅賓駕車與弗休爾一同趕往格力馬介莊園。等他們到達時,看到基若莫與若蘭二人莊重 肅穆地談著話,不過今日菲斯丁娜卻不在場。警官古塞抵達後,與羅賓略一行禮便與若蘭和 基若莫談論起來。 「這段時間以來警方連續不斷地收到匿名信,全部由打字機打印,依據那劣等的字型及 模糊的字跡判斷,所用打字機為一台舊式打字機,由信皮上的郵戳來看,這些信件都是在魯 ·倍傑尼鎮寄出的。 「我們對鎮中家庭擁有的打字機一一進行排查(那時只有少數人擁有打字機),但是未 果。某日清晨,有人在距離此地有3公里遠的垃圾堆放處找到一架舊打字機,油墨帶的墨跡 未全干,依稀可見信中的一些字句。這就表明,寄匿名信的人在用完打字機後便遺棄了它。 大家請看,這是告密者的匿名信,我給大家讀一讀。」 古塞打開信皮拿出信來,將信紙展開,在場的人們全都洗耳恭聽。 距西文·若力艾被人刺成重傷的小路不遠處,有一幢幾個月前變成空屋的舊房。 透過舊房的籬笆向裡望去,依稀可見後院有隻手絹,手絹可能與此案有重大關聯,我認 為要加以調查。 「我馬上著手展開調查,真的找見一隻手絹!大家請瞧,這只髒兮兮的手絹,上邊有深 黑色的液體凝固的痕跡。 「通過鑒別得知,此系人的血跡。據我猜想也許是用來擦凶器的手絹,更為突出的是, 在手絹的一角繡有字母F,能夠推斷出刀為案犯名姓的第一個字母。」 古塞看了一眼弗休爾。 「你姓名的第一個字母不正是F嗎?」 這句話讓大家大吃一驚,若蘭也是神情大變;然而弗休爾卻非常坦蕩。 「弗休爾先生,我能夠瞧瞧您的手絹嗎?」 古塞警官在認真地鑒別弗休爾拿出的手帕,又對手絹的料子進行鑒別。 「雖然這塊手絹並未繡有你名姓的第一個字母,但兩塊手絹有著相同的質地的料子,大 小也相同。當然,僅憑這些還不能斷定你便是案犯。」 隨後,古塞把手絹歸還了弗休爾。接著對他講:「日後必定要麻煩你前往警局作證,望 你近期不要外出。」 古塞雖然客客氣氣地說這些話,但他的眼神卻是成功後得意的眼神,他與大家辭別,便 揚長而去。 弗休爾靜靜地冥思若想,心裡不踏實的羅賓問他話,他也不理不睬。若蘭注視著基若莫 的側面,基若莫舉措有些忐忑不安,他顫顫巍巍地燃著一支煙。 就在那一天夜裡,羅賓在歌勒爾·魯傑莊園用完晚餐,站立在院子仰視著星光燦爛的夜 空。就在這時,馬路邊有細弱的忽哨。 羅賓認真聽了聽,那不是哼曲子,而的的確確是一陣陣有規律的哨聲,羅賓推斷出可能 是種暗號。 羅賓默默地立在黑漆漆的院子裡。過了一會兒,有倆黑影從小屋閃出,那倆人悄無聲息 地從大門出去向湖那邊走去。羅賓躡手躡腳地尾隨在倆人之後。湖畔的小路也是漆黑一片, 星光的映照讓湖面有些發亮。那倆個黑影在發亮的湖面映襯之下,輪廓凸現,毫無疑問,那 兩人是弗休爾與菲斯丁娜。 倆人乘小船來到湖裡的洲島之上,一同坐在長椅之上。那座椅便是若蘭和基若莫互訴衷 腸的那張。 「又一對新戀人。先前的忽哨必定是菲斯丁娜叫弗休爾的暗號,儘管菲斯丁娜對我宣稱 弗休爾是害死她的男朋友的兇手,然而不曉得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倆人成為了戀人。也許是 菲斯丁娜在照料弗休爾的那段日子裡明白他是清白無罪的,認定弗休爾是個善良質樸的年輕 人吧?這真是美妙,我願為這對戀人祈禱。」 羅賓很是欣慰地點點頭,又原路返回了住所,把燈吹滅了,不久就進入了睡夢。 第二天一早,羅賓吩咐僕人把車子收拾停當,準備去杭城搜集有關瓊笛·德立發的有關 資料,要不然就與他見一面。 他正打算上路時,來了個電話。羅賓抓起了聽筒,裡邊傳來基若莫的語音。 「德布尼先生,麻煩你趕快趕過來!」 語音透著一種十萬火急。 「哦,出什麼事啦?」 基若莫並未在電話中講清楚,只是一直在催促:「請馬上來!要快!」因而羅賓把汽車 駛向格力馬介莊園。 基若莫與老奴愛薩爾在大門已守候多時了。羅賓的車剛停穩,基若莫便執住車窗叫道: 「萬分糟糕,被拐騙了。」 「你說什麼拐騙了?哪個被拐騙了?」 「若蘭,若蘭讓拐跑了!」 「讓誰?」 「弗休爾·薩爾!」 「什麼?是弗休爾?」 羅賓不由得驚詫叫出聲來,昨夜的湖中小洲的那對戀人從他的心中劃過。 「當真?」 「千真萬確!就是弗休爾!是他將若蘭推到汽車中!」 「他往哪一個方向逃去?」 「逃往勝·捷耳曼。」 「這樣吧!趕緊上車!」 基若莫坐上車後,羅賓馬上開動車子,時間不大便右拐上塞納河旁開往陸奧方向的路。 羅賓專注著把握方向盤,兩眼目不斜視,使勁踏著油門,車速在猛增。 怒氣沖沖的基若莫臉色通紅,情緒激昂地把事情的經過講述一遍。 「弗休爾那小子開了一輛新車來,謊稱他將把這輛車買下,需要我們替他參謀參謀。我 俯下身去看看車輪如何,他則把若蘭請到車上,試試車座是否舒服,猛然之間他將車子發動 ,若蘭因驚嚇而喊叫著並打算從車上跳下來,弗休爾的一隻手死死握住她,用餘下的那隻手 掌握方向盤駕車逃竄。儘管聽到若蘭淒慘地鳴叫,卻是毫無辦法。」 「他開地是哪種類型的汽車?」 「開傅立的新款車!」 「有何外貌徵狀?」 「車色是很明亮的桔紅色。」 「那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 「也就是10分鐘之前發生的事!」 「噢,對了!弗休爾從小就生長在農村,他必定往那裡逃去!」 羅賓馬上把汽車駛向弗休爾家鄉那邊。基若莫身子努力向前傾,雙眼認真盯著前方。 「瞧呀!就是前邊那輛車!」他叫嚷出聲。 前邊的路是通向森林的,一輛桔紅色新車風馳電掣。那輛車轉過個彎,無影無蹤了。 「不用著急!拿弗休爾的車技與我比,他斷不會逃脫掉的。並且我這輛車的性能要比弗 休爾所駕的車強得多,車速要高得多!你就放心好了!」 聞聽此言,基若莫如釋重負地長吁一口氣,癱坐在車座上喘著粗氣。 「弗休爾這小子絕不該這樣做!因為他深愛著若蘭,這我也早就瞭解到了。我也曾多次 提醒過若蘭,叫她與弗休爾少接觸,果不其然出了亂子。 「他原來覺得我與伊利薩伯是婚戀關係,因而若蘭必定成為他的妻子;伊利薩伯死去之 後,我與若蘭確立了這種婚戀關係。若蘭曾給弗休爾去過一封信,我原以為他能就此罷手。 他在收到那封信後,馬上恭賀我倆幸福。我與他也友好地握過手,那時我對他這種男子漢寬 廣的胸懷佩服極了。萬萬沒料到這一切是他在演戲假扮,忌恨之火在他的心中熊熊燃燒。 「他打算把若蘭拐騙到遙遠的地方,接下來神鬼不知地與若蘭結婚,他必定想要從村中 找個牧師為他倆操持儀式!我萬萬不能讓他得逞,我定逮住他,向法院告他拐騙少女,叫他 知道知道坐監獄的味道。」 羅賓一邊靜聽基若莫的述說,一邊默默不語地開著車。他在心中暗自思忖:「弗休爾怎 麼這樣愚蠢,幹出這等事情! 「他拿到若蘭給他的信後,是那樣的豁達與活潑,為什麼又要拐騙若蘭呢?他是不是無 能為力剷除對若蘭的愛呢?他從外觀上看去輕鬆開朗是不是目的在於讓基若莫放鬆警惕呢? 這些我都弄不清楚!他真有些像我的兒子傑恩!對,非常有可能!可是他的身上為何有這樣 多的疑點呢?這個豁達、活潑、真率,工作勤勤懇懇,有時又抑鬱的年輕人究竟是誰呢? 「此次怪異的兇殺案,警方疑心是他所為。儘管已獲得釋放,然而推事羅思對他依然是 疑心重重,甚至我都對他心存疑慮。他必定也清楚自己眼下所處的被動局面,他為何要膽大 妄為幹這拐騙之事呢?莫非他是膽大包天的歹徒?或者不過是青年人只顧眼前不計後果的張 狂?讓人匪夷所思。」 汽車飛奔到一個十字路口。 「應當往哪邊走呢?……只能看運氣如何了!就這邊吧!」 羅賓開車駛向了右邊,狠狠地踩住油門,路兩旁的樹飛快地向後倒下,輪下的路像被吞 掉似的,直逼雙目。 「瞧!就是它!」基若莫大呼小叫。 前邊的彎道處,有一輛桔紅色的新車在前邊幾百米遠處狂奔。 不清楚是不是那輛車的發動機出了毛病,還是弗休爾的車技不好,那輛汽車居然東搖西 晃,車速也漸漸緩下來。羅賓駕車超在那輛車前,橫了過來,那輛新車被擋住了去路,不得 不剎車停了下來。 基若莫甩下他的外衣,立刻從車座上跳下車來。 弗休爾也從那輛新車上下來,他便將外衣褪去,裡邊只剩一件襯衫。接下來,便是若蘭 搖擺不定地下車來,她的一隻手摟住路邊的樹,另一手捂著紅腫的雙眼。 基若莫怒睜雙目,要將鋼牙咬碎似地亮出拳擊的招式,向弗休爾逼近。然而弗休爾未作 出任何招式,立在原地不動,渾然不在意的樣子。 若蘭瞧見兩個這樣的架勢,立刻飛奔過去立在倆人的當中;羅賓瞧見此景此情,立刻從 車上下來勸阻若蘭,他對若蘭講:「不要這樣!不要站在他們當中!」 「不要阻止我……他會死的!基若莫要殺了他!」 「讓我們靜觀誰將死去?」 「弗休爾那柔弱的身子骨,會有性命之虞!」 羅賓打量打量這兩位青年。基若莫體態修長,身材魁梧,肌肉發達,看上去很像一名健 壯的運動員,他已亮好了正規拳擊的架式,慢慢地逼近弗休爾。再看弗休爾,根本無法與基 若莫相比,那柔弱的體態似乎經不起敲打。 怪不得若蘭會萬分焦慮。她使勁地想要掙脫羅賓抓她的手。 「這樣不可以,當兩個男人要決一死戰之時別的人不要插手,況且,我也希望知道弗休 爾是不是有足夠的膽量迎接決鬥。」 在羅賓的心中飛快地閃過弗休爾便是自己親生兒子的想法。 「弗休爾能不能一點也不遲疑地迎接決鬥?是不是一個經不起挑戰的懦夫?倘若他是我 的親兒子,他必定會毫無畏懼地面對決鬥;要不是那樣,他必將在對方動手前逃竄的……」 羅賓一邊如此思索,一邊盯著弗休爾。 弗休爾顯得很是鎮定自若,儘管面對強敵,他依然面帶微笑。那種笑是對對手不自量力 的鄙視以及自己信心十足的表現,而他的這種神情讓基若莫更加惱怒。 「嘿!你看到了嗎?」基若莫把雙拳揮舞著對弗休爾狂吼。 弗休爾作了個聳肩的動作,搖晃一下他的頭,又發出蔑視的笑來,但是不做任何預備招 架的招式。 因惱羞成怒而臉色通紅的基若莫向弗休爾步步緊逼,他如鋼似鐵的身子向弗休爾撲去, 並如同閃電似地使出一記右鉤拳。弗休爾身形敏捷地躲過這一拳,隨後身子轉到右邊。由於 他使得力氣過大,在慣性作用下身子向前走了好幾步。待他再次立穩身後,又發動了攻擊。 弗休爾的動作卻是很迅速,非常靈巧地避開對方凌厲地襲擊,發出強勁的鉤拳和直拳打對方 的頭部和身體。 心浮氣躁的基若莫又馬上向弗休爾撲去,兩個人廝打在一起。基若莫憑借其健壯的身體 壓向弗休爾,雙手用力推壓弗休爾,最終將弗休爾壓在身下。弗休爾則死死地頑抗,竭盡全 力將身體拱起,然而依舊讓基若莫壓在身下。 「你們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若蘭一邊奮力去掙脫羅賓的手,一邊拚命呼喊著。 「你不必焦慮!倘若誰率先掏武器的話,我將馬上阻止。」 「然而,他快被掐死了!」 「你把心放進肚裡吧!兩個人都要決一死戰!」 「這是為何?」 「其中的緣由,你日後會知曉的。」 那倆人依然在地上扭作一團,不是弗休爾騎在對手身上,就是基若莫騎在對手身上。羅 賓原以為弗休爾早已精疲力盡,可情況卻恰恰相反。最終弗休爾起身,用手拂去衣袋上沾染 的塵土。而基若莫卻臥倒在地,痛苦地呻吟不止。 「弗休爾,你真是技高一籌!」 羅賓很是欣喜地發出稱讚,隨後俯下身去蹲在基若莫的一旁。 「並未負多麼重的傷,不過是胳膊上略微受傷,很快便能恢復!聽我的規勸,今後不要 再恃強凌弱,要不然的話,你又將被擊倒在地,對手也很是強勁!」 基若莫緩緩地從地上起身,非常難堪地苦笑,隨後以一種怨恨的目光盯著弗休爾。 弗休爾正向自己的新車走去。羅賓來到他身旁,拍著他的肩頭說。 「這技藝高超的柔道你在什麼地方學過?拳擊也是非常厲害的,你可以克制對手健壯強 勁的身體及凌厲的拳法,本領不小啊!」 聽到讚揚的弗休爾無動於衷,一聲不吭地鑽進車中,開車離去了。 羅賓原打算用自己的車把基若莫和若蘭送回莊園去,然而他猛然間記起自己計劃去杭城 會見瓊笛·德立發。由於即將上路前,基若莫給他打來電話,而浪費了許多時間,今天他無 論如何要到達杭城,透過瓊笛·德立發打探幾件事情! 恰在這個時候,有輛出租車開過來,因而他安排若蘭二人乘出租車返回,他則駕車狂奔 杭城,在途中他心中暗想:「弗休爾真是個出類拔萃的年輕人,平時外觀上瞧去是那樣的溫 文爾雅,並且對本職工作是兢兢業業去做,而剛才他的舉措真應當為人所稱道。他儘管擅長 柔道與武術,不過依我之見還沒有達到十全十美的地步,倘若略微加以指點,必定成長為絕 世高人。倘若他是我的親生兒子將會多麼美好!這樣傑出\卓越的年輕人必定是我的兒子! 毫無疑問!他是我兒傑恩!」 羅賓的面前立馬充滿光明與希望,他下意識地踏住油門板,汽車飛快地提速。儀表盤上 的速度表指針猛烈地轉動,羅賓的心也猛烈地跳動。 羅賓駛抵杭城之後,入住一家豪華賓館。就在那一日夜裡,他著手對瓊笛·德立發的背 景進行調查。 「下個禮拜六是若蘭與基若莫結婚的日期。在它之前,我一定要將瓊笛·德立發的背景 查個一清二楚,有風言風語講他便是已死去的伊利薩伯的親爹。」 那一夜,羅賓返回賓館後,痛下決心。而他又回想起前一陣老者探望若蘭,若蘭雙眼紅 腫的情景。 熾天使書城
【第五章】 第五章 帶面具的惡魔 瓊笛·德立發作為礦山礦業公司和冶鐵公司的大董事,有著萬貫家財和一處富麗堂皇的豪 宅。瓊笛富麗堂皇的府評是杭城僅存的幾處古城堡之一,裡邊施以現代的裝修設計,是本地屈 指可數的豪宅。在這座毫宅當中並未住著他的親人,僅有幾個伺候他的僕人。此座豪宅的位置 在一個祥和、幽靜的樓區,在它的周圍長滿遮天蔽日的老樹,牢固可靠的鐵製大門面向一條行 人不多的馬路。 羅賓到達杭城的那一晚,便對這座豪宅進行了一番探查。 挺立在院內的建築物,在星光的映襯下是黑濛濛一片。但有三處的燈是整夜亮著,一處 為看門人的小房,另外的一處為主建築物的二層。垂在窗前厚厚的幃幔及安寧的動靜可以推 斷出那大概是主人的臥室還有鄰近的房間,羅賓在經過實地探查之後,又返回了賓館。 第二天一早,他向賓館服務台打聽。 「我打算去瓊笛·德立發處造訪,麻煩你用電話和他預約一下,可不可以?」 「很對不起!這麼做是於事無補,瓊笛·德立發先生向來不與不相識的人約見。」 「這是什麼緣故?」 「瓊笛先生身患肝炎有許多年頭了,這段日子愈發嚴重起來,白天黑夜都有兩名護士進 行看護。看門人夫婦為了方便隨時被派去請醫生,常常輪換著值夜班。」 「他的肝病真的那樣糟嗎?」 「聽人言傳為肝病已惡化,醫生診斷結果均認為他已無藥可醫了。這段時間以來二層的 兩個房間全夜燈光明亮,一間作為他的病房,一間作為護士用房。」 「原來情況是這個樣子,我說那兩個房間為何會整夜燈光明亮……我得使個什麼計策與 他見面呢?」羅賓在冥思苦想著。 「別無選擇,看情形只得當一回夜半不請自來的客人。那樣的話,我應當從什麼地方潛 入呢?」 深更半夜偷入他人住所是羅賓最擅長的。白天他又去那裡勘察了一下地形。 主體建築在庭院深處,院子有高達5公尺石頭砌就的院牆,大鐵門鎖得異常牢靠,可是 鐵門裡邊卻是寂靜無聲。府邸內除去看門人夫婦,還有幾個僕人和兩個通宵照料在床前的護 士。 「看這架式,即便是夜半時分前去港人也非常困難,儘管不是毫無可能,但這件事是非 常難辦的。」 羅賓一邊考慮著這件事,一邊返回到賓館。在他剛路過前邊就要邁人餐廳時,猛然之間 他站住了。 「這讓人匪夷所思!」 羅賓不由得暗自大吃一驚。他瞥見了在餐廳靠窗邊有倆人,在遠望著院中的草地,那倆 人正是弗休爾與菲斯丁娜。他倆在飲冷飲。 「他倆來此地意欲何為?」 羅賓藏身在餐廳門口的一個飾物後,偷眼觀瞧那倆人的一舉一動。看到那倆人拿著塑料 吸管攪和杯中的冷飲,他倆邊喝邊談,儘管羅賓聽不清那倆人談話的內容,不過從他倆所流 露出的神情,還有冷笑、鄙笑來推斷,大概在背後講人壞話。 羅賓在他倆尚未察覺之前,便悄無聲息地從餐廳離去。當他到了自己房中,通過電話向 傳者詢問那倆人的情況。 「噢,您說的是靠窗子的那兩位客人?他倆是昨夜入住,共開了兩間客房。因為賓館近 期客人爆滿,沒有在一起的客房,因而那女的在三層,男的在五層。」 「是麼?今晨他倆外出了嗎?」 「那男的出去過一次,而那女的似乎待在房中未動。」 「不要對他倆講我在打探關於他倆的情況。」 「好的,那是自然!」 羅賓又去樓下偵察了一下餐廳的情況,只見那倆人仍在聊。倆人的上身都向對方傾去, 臉色很是莊嚴鄭重,好像在商討重要的事情,也像在解決一些當務之急的問題。 「他倆在商討何事?他倆來到杭城的目的也在於找瓊笛·德立發嗎?或是其他原因?」 羅賓從賓館出來,在附近街頭公園的椅子上坐下,假裝在專心致志讀報紙,故意用報紙 遮蓋他的臉。 似乎在20分鐘之後,弗休爾單身一人從賓館走出。羅賓從報紙後偷眼觀瞧,可以看出弗 休爾有些心神不定,臉色陰暗,他似乎痛下決心似的兩眼直視地從羅賓身前飛快地走過去。 羅賓慢慢地從椅上起身,跟在他的後面。 弗休爾健步走向瓊笛老人的豪宅。 「果不其然是衝著瓊笛老人來的!」 弗休爾拐進一條小巷,小巷一直伸向瓊笛府邸的後牆。 羅賓在十字路口探身份瞧,瞧見弗休爾停在了後門,看了看周圍,羅賓敏捷地把頭縮回 來。 羅賓稍等片刻,又把頭悄悄地探出來。瞧見弗休爾從衣袋中拿出一把鑰匙,插進鎖孔轉 了兩三下,把門推了推,門便悄無聲息地開了,弗休爾迅速進到門內把門關好。 「難道說他手中握有萬能鑰匙?看他這副謹小慎微怕被人看見的樣子,是不是他已成了 盜賊?天響,萬萬沒料到地煞的詛咒使他也成為一名江洋大盜。」 如今的羅賓早已將弗休爾視為自己失散已久的兒子傑恩了。特別是前一日倆人決鬥時, 弗休爾堅毅的男人氣質以及一流的功夫,使他更加堅定他是愛兒傑恩的信念。 在那時,羅賓的心中為他驕傲。心中暗想果不其然是亞森·羅賓的兒子!堅毅果敢且功 夫一流。然而,就在今天,羅賓親眼所見弗休爾使用萬能鑰匙偷偷溜進別人的府邸,讓他既 怒又恨;胸中十分鬱悶,難以呼吸。 「天吶!地煞的詛咒如此靈,愛兒傑恩已是江洋大盜了!」 羅賓的心如同被撕碎似的悲痛與怨恨。 「我亞森·羅賓當一個江洋大盜無怨無悔!可不想讓兒子也是江洋大盜。賢良體貼的古 拉利茲成為我的妻子時,曾痛哭涕零地規勸我金盆洗手,不要再幹這樣的壞事。我也曾對天 起誓,絕不再做。古拉利茲晶瑩的淚水使我的犯罪之心洗刷一淨,溫暖了我冷酷的心,督促 我做個誠實正派的人。我兒傑恩誕生後,我也發下狠誓,為了孩子,也再不犯罪了。」 「可是從古拉利茲離開人世,傑恩也遭人拐騙沒了蹤影后,悲痛欲絕的我自甘墮落,所 發過的誓言以及所下的決心不能再堅持,最終又恢復了俠盜羅賓的生活。直到今天我才瞭解 ,克利思朵拐騙走了傑恩,地煞惡魔為了報復我,才將傑恩拐騙走,但她並不以拐走傑恩而 善罷甘休,她謀劃讓傑恩長成盜賊或者殺人案犯要使我墜入痛苦的無盡深淵之中。天吶!如 此毒辣,如此恐怖報復心理! 「在我剛剛獲知弗休爾並非是兇殺案犯而甚感欣慰,為他在前一日與人決鬥中的堅毅果 敢的男子漢氣質而更加喜不自禁。而今天我卻親眼目睹他借助萬能鑰匙偷入他人住所,他已 是個盜賊。儘管克利思朵已離開人世,但她死後的魂靈依然關注著我,並且在朝我冷笑,嘲 弄我自作自受。」 羅賓雙唇緊咬,懊悔的淚水從眼中流出。 弗休爾為何不辭辛苦來到杭城?又是什麼緣故偷偷進入此宅?這並非是一般的偷盜行為 ,其中必有內情。 羅賓靠近了府邸的後門,扭動門把手,把手卻紋絲不動。顯然,弗休爾將其反鎖,要開 開如此鎖的門,對羅賓來說易如反掌。他從衣袋裡拿出一車鑰匙,一隻隻試著去開,終於將 一隻鑰匙插入鎖孔。羅賓慢慢地扭動,鎖便被打開,他慢慢將門推開。 羅賓進入到門內,關住門並鎖好,接下來很是警覺地察看周圍。 在寬廣院子的左方聳立一幢俏麗的新建築物,在主樓的什麼地方都不能瞧見這裡,人的 出入更是看不到。 羅賓來到它的內部,順著石階而上,從大門進到二門,二門附近擺放著一個大衣架,上 邊有幾件外衣及帽子。 他緩緩地將二門推開,看到一間十分寬大的房屋,屋內有辦公桌、文件櫃、書櫃,上檔 次的華貴地毯鋪設在地上。 「嗯,這大概便是瓊笛新蓋的辦公樓。」 羅賓站在門口向裡邊望去,角落裡的一隻櫃子敞著門,裡邊擺放著一隻大型保險櫃,弗 休爾正蹲在它的前面。他正在專心致志幹著手中的活,對於羅賓來到屋內並盯著自己毫無知 覺。 弗休爾似乎清楚保險櫃的密碼,他一點都不遲疑地轉動數碼。接下來用手使勁一拉,保 險櫃的門開了。 那裡邊分門別類,擺放著各式各樣的文件,然而弗休爾一點也不關注那些文件,他在找 著什麼。 「他的目標並非是文件,那又是什麼呢?」 弗休爾先將上邊的文件翻檢一下,接下來便是中間,他把手伸到裡邊摸索,很快就顯露 出找到的神情。他把右手再抽回時,已有一個藍盒子握在手中。 弗休爾拿穩了盒子,打開機關,盒蓋輕響一聲彈開了,在絨布上擺放著許多的鑽石、珠 寶首飾。 弗休爾一一地過目,隨後把蓋子合上裝進了衣袋中。從動作的開始到完成,他鎮定自若 ,一舉一動很是熟練,真像個竅術高明的大盜。 「他是那樣的沉穩,那樣的鎮定自若,動作不出一點毛病,就是換作是我也不一定會比 他好多少。可稱得上技術一流的珠寶大盜。天吶!地煞惡魔的咒語居然靈驗,我最終受到了 報復!」 羅賓不由地雙唇緊閉。 弗休爾把保險櫃門關上,重新鎖定數字密碼,從地上立起來。羅賓敏捷地藏身於一角的 椅子後。弗休爾一點也沒察覺,他輕手輕腳地離去了。 時候不大,羅賓聽見後門開了又關的動靜,隨後又從外邊上了鎖。 片刻之後,羅賓慢慢走到辦公桌旁。這張辦公桌從外觀上與普通辦公桌別無二樣,在兩 旁左右有幾隻抽屜。然而,羅賓卻找到除這些之外,辦公桌還有一隻隱密抽屜,位置在人坐 下時,膝蓋能夠到的地方。 羅賓把那個隱密的抽屜打開,發現了一隻紙盒,紙盒內存放了二十來封信,信均系女人 所寫,並且封封缺少寄信人的簽名,不過卻依照收到的時間順序地排好。 羅賓接著順序一一讀完。 「儘管沒簽名,不過從裡邊的文字判斷,寫這些信的人應當是若蘭姐妹的媽媽。」 羅賓一邊如此推想,一邊接著向下閱讀。 「這真的出乎意料。依據信上的內容來推斷,她與表兄的愛情產生是以後發生的,這對 表兄妹起初只是談得投機,然而還沒產生愛戀,愛戀的產生是伊利薩伯3歲時的夏天。 「如此看來,伊利薩伯並非瓊笛之女!」 「對照那日敬老院中的老僕人施泰尼思所言,風言風語指伊利薩伯為瓊笛的女兒,通過 信上所言判斷,實際情況恰恰相反,若蘭是瓊值之女。 「在伊利薩伯出生之後,她媽媽與瓊笛不過是普通的兄妹情意。他倆真正墜入愛河是在 伊利薩伯3歲的那個夏季,隨後而生的便是若蘭。這樣的話,若蘭系瓊笛之女,可若蘭對此 事卻毫不知曉,有可能世上無人知曉此事!而在僕人中散播的風言風語,施泰尼思對風傳毫 不相信,有可能他的說法方符合事實。這可稱得上一重大突破了!」 羅賓接著把信一一瀏覽。就在若蘭出世的那一年,信中有如此的記述:此事望你絕不可 讓若蘭得知,在任何情況下也不要對她講。 若蘭的身世過於隱秘:倘若若蘭曉得你是她的親身父親,並非我的丈夫,這給她帶來的 刺激難以想像,我實在是不忍心。 「這真是讓人驚詫萬分的突破。裡邊的關係交錯,我也搞不清楚了!」 因為這些事太出人意料,羅賓不由地苦苦思索,居然忘掉了時間的存在。猛然間,他察 覺到,後門周圍有僕人的身影在晃動。 「大勢不妙!只得在這裡藏身到夜裡方能離去!」 好在僕人並未來到辦公樓內,可能大家的精神高度集中在垂病的主人那裡,因而都活動 在主樓。 「不知瓊笛·德立發的病況惡化到什麼程度?」 夜晚時分,羅賓大著膽子偷偷進入主樓的一層,寬闊明亮的客廳裡有華貴的幃幔,高檔 地毯鋪設在地上。在牆的一側,擺放著壁櫥,一架鋼琴還有一張長桌,這些都用白布蒙了起 來。因為沒亮著燈,室內光線慘淡。 羅賓略微透過幃幔向外邊望去,寬闊的院子的那一端,是看門人的小屋還有緊鎖的鐵製 大門。大概8點鐘時,府邸開始慌亂起來,有兩名男子飛快地從樓上飛奔而下,來到了看門 人的小屋。 不一會兒,看門人將鐵製大門打開飛奔而去。功夫不大,他領一名醫生返回,剛才那兩 名男子中的一人領著那醫生上了樓,餘下的那個不知對看門人說些什麼,看門人點了點頭後 便走開了。功夫不大,領醫生上樓的那名男子又下樓來,兩名男子在二門旁的沙發上小聲地 說著話,藏身於客廳的羅賓悄悄來到門邊偷聽二人所談內容。 「醫生講情況怎麼樣?」 「據說情勢不妙。醫生偷偷對我講至多可以拖延一兩個星期。」 「是嗎?那鎖在辦公樓保險櫃中的珠寶首飾如何處置?」 「我們需多加提防,不可讓旁人察覺到,更不可讓人偷走!」 「是這樣,待表哥死掉,我倆再均分!」 依據他倆所言,可以判斷出這倆人為瓊笛的表兄弟,他倆正盯著瓊笛的家財。 羅賓在這個時候從客廳偷偷地抽身離去,他拿鑰匙開後門從府邸離去。羅賓返回賓館之 後,聲稱有急事要離開此地,馬上與旅館結帳退房。在當晚10點左右,羅賓駕車駛離了杭城 。半路碰上了大暴雨,道路打滑無法前行。無奈之下羅賓駕駛汽車返回旅店,待風雨稍小之 後再上路。 當羅賓駛過塞納河時,東方已是魚肚泛白,狂風暴雨之後的清晨格外明亮。 有一僕人立在橋頭,(他是羅賓的一名手下)似乎在等人似地來回走動。 「喂!出什麼事啦?」 「先生,情況不妙!」 「先上車!一邊走一邊聽你講。」 那名僕人上了羅賓的車。 「先生,我擔心你從其他路返回。」 「究竟出了怎樣的事?讓你如此心急如焚?」 「清晨,警官古塞領人去搜查別墅。」 「去搜哥勒爾·魯傑莊園?」 「不是,是那間小屋!」 「是麼?弗休爾所居住的小屋?弗休爾並不在家呀!」 「不是,弗休爾昨夜趕回來了。他剛一到,警察便尾隨而來,並當眾搜查。」 「不知搜到什麼沒有?」 「這個就不清楚了!」 「弗休爾讓他們抓走了嗎?」 「他們沒有抓走他,但他們把小屋封了,弗休爾被責令不許外出,警察已把府邸監控起 來。傭人們外出也都要得到允許才行。」 「你是如何出來的?」 「我已預先想到會出現此等局面,因而提前出來了。」 「你倒是蠻機靈的!警方是不是已開始疑心我了?」 「似乎是。」 「他們打算把我抓走嗎?」 「這我就不得而知了。不過警官古塞正在等候你的歸來,他似乎握有警方的搜查證。」 「喂,是嗎?你提前溜出把情況通報於我是建奇功一件,他們打算將我抓捕?這真令人 費解,我並沒幹什麼。如此這般,你現在返回莊園去,我待情況明朗之後再作打算。明天下 午你給我打個電話。」 「好的。古塞警官那邊我該怎麼辦呢?他在莊園守候你返回!」 「就讓他守著去吧,用不了多久他便會返回。倘若他詢問你,你就對他講此時我去外地 了,染上急症而住院治療,差不多要一禮拜之後才可返回。他必定向你詢問所住醫院是哪一 家,你告訴他突發事件,接電話時忘了問了。就這樣吧,你先回去,倘若警察詢問其他的, 你就一概推說不清楚就行了!」 「先生,我明白了。」 待那僕人走了之後,羅賓便給菲斯丁娜去了個電話。 「喂,菲斯丁娜嗎?我是德布尼,我有緊急情況通知你。你聽仔細了,你現在的處境很 是困難,警官古塞眼下在四處找尋你,我預感警察馬上會去醫院找你,你必須馬上撤離醫院 。從醫院出來後,直奔蓓刻橋頭的公共電話亭,我開車在那兒等著你。」 半小時之後,菲斯丁娜帶著一件行李箱來到橋頭,待她坐好後,羅賓啟動了引擎。 「菲斯丁娜,你昨日到什麼地方去了?」 羅賓一邊開著車,一邊詢問她。 「和平常沒什麼區別,在醫院呀!」 「不要欺瞞我了,有人瞧見你與弗休爾在杭城的一個飯廳裡!」 菲斯丁娜立刻臉色突變。 「誰見到啦?那是胡編亂造!」 「並非胡編亂造!你與弗休爾昨日真的身在杭城,是我親眼目睹,你為何不向我說實話 ?莫非你仍不信任我?」 「那倒是,誰讓你是亞森·羅賓!」 「蠢貨!事到如今你依舊說這等傻里傻氣的話,你清楚不清楚,眼下你身處凶險之中? 倘若你相信我,就把事情的原委講給我聽,我自信有能力助你倆一臂之力。你清楚不清楚弗 休爾昨夜在你身在飯店之時,他幹了些什麼?」 菲斯丁娜對此不理不睬,她緊咬雙唇,神情蒼白憔悴。 羅賓偷眼瞧菲斯丁娜。 「你聽我解釋,我之所以要將你從醫院接走,是因為警方已懷疑上你了。我應將你送至 何方?你肯定有親朋故舊吧?去那裡躲避一下風聲要緊,周圍有這樣的去處嗎?」 「有的。就在麥芽堡。」 「好吧!我們就去那兒!」 汽車行駛一段路程之後。 「此處便是麥芽堡,具體地址呢?」 菲斯丁娜一聲不吭。 「哼!你依然是不信任我,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強求。」 羅賓一邊發出爽朗的笑聲,一邊替她開開車門。菲斯丁娜一言不發地望了羅賓一眼。隨 後拿著她的行李一去不回頭地走了,在拐彎處消失得無影無蹤。 「難以捉摸的女子!」 羅賓無奈地笑了笑返回了住所。用過午飯,他便在自己的房中歇息了。 兩天之後若蘭和基若莫就要結婚了。翌日,羅賓前往警局,他遞上名片提出要見羅思推 事。 「勞佛·德布尼先生要求見您!」 「是麼?他要求見我?」 推事羅思接到秘書上遞的名片時,只見上印「勞佛·德布尼」,不由得讓他萬分驚詫。 「莫非他不知曉自己已被警方疑心了嗎?他不會不知道,古塞警官已對弗休爾的小屋進 行了搜查,並且在處所裡守候他的歸來。如此神通的德布尼怎會不知曉呢?他必定意識到警 方在疑心他。此情此景之下,他居然主動找上門,他意欲何為?他如此膽大來自投羅網,是 不是另有所圖?」 推事羅思無從知道羅賓心中究竟怎麼想。 「請把他領到這裡來!」 「好的。」 功夫不大,秘書領羅賓進來了。羅賓面帶笑容,向推事伸手。 「羅思推事,你好啊!」 羅賓聲音宏亮地講,有力地握住推事的手。 「推事!聽人講你要找我談一些事情?」 「沒有,哪有的事?」 「哦?這就讓人搞不明白了!據說古塞警官率領許多人並拿著逮捕證在家中守候著我。 而實際上,我昨夜確有要事恰好不在家裡,僕人在與我聯絡之後,我趕快將事情處理一下便 火速返回了。」 「不要講什麼逮捕證嘛!這樣講太厲害了。不過想向先生瞭解一下相關情況!」 「那為何要勞累古塞警官大駕光臨呢?只須去個電話我就立刻到。無論如何,我已自動 上門,敢問有何事要問呀?」 「我剛才不是講過嘛,並非舉足輕重的事情,不過是要求你將你所知道的情況說出來。 」 推事一邊說著這句話,一邊用筆寫了一張便箋,按響叫鈴把秘書招來,將便箋遞給秘書 並壓低嗓音囑咐幾句。秘書點頭示意,瞄了一眼羅賓便離去了。 「對不起!我突然想起點事來……」 推事請羅賓坐下,他旋即坐在羅賓的對面,開言講道:「昨日清晨,警官古塞奉命前去 你家請你來談談情況。因為你外出不在家中,所以在那段時間內又一次搜查弗休爾居住的小 屋,在一隱密處找到兩件物品。」 推事目不轉睛地看著羅賓。 「那兩件物品,一件是短劍,一件是鋸子。」 說這話時,推事依然目不轉睛地盯著羅賓。 羅賓也目不轉睛地盯著推事。 「德布尼先生,有關這兩件物品你有何看法?」 「那柄短劍很可能是刺傷基若莫·艾莫和刺死西文·若力艾的作案凶器;那把鋸也許就 是打算致使伊利薩伯溺水而亡,去據拴小船的木柱的作案工具……這便是我的看法。」 「而這兩件物品恰恰藏匿於弗休爾所居住的小屋中。」 「但你不能據此判定弗休爾為真兇呀!」 「只有他對此供認不諱。」 「對呀!有可能是真正的案犯用這兩件作案凶器栽贓陷害弗休爾,也有可能是弗休爾因 涉嫌兇殺案遭到警方羈押時,真正的案犯偷偷進入小屋將它們藏匿,這便是古塞警官初次搜 尋不得見,再度搜查才找到的緣由。」 「你似乎很是偏向弗休爾。另外有個多瑪,自投羅網,舉證布荷米為行兇案犯,弗休爾 是清白無罪,這是否也是你交代去做的,對不對呀?」 「千真萬確!那些確係我交代的。」 「你這樣做的原因何在?」 「使弗休爾無罪釋放。」 「為何要這樣?」 「推事,這起案子十分匪夷所思,我堅信弗休爾是破解謎案的突破口,我要求可以單獨 對他進行詢問。所以要使得他重獲自由,在我的身旁,讓我有時間問個明白。」 「弗休爾已重獲自由,並且返回到你的住所那裡,你是不是已搞清楚破解此案的突破口 ?」 「哦,已找到一些線索,然而具體的情況還沒有搞清楚。但是我信心百倍,用不了多長 時間便可以水落石出了。不過我的條件是我有擅自舉措的權力。」 「這個嗎……這個……」 「莫非不好辦?我懇求你同意我有一定的權力,對我的所有舉措不加干涉,為我偵破這 起謎案提供便利條件。恕我實話實說,我認為單單依靠警方努力無法破解這個謎案,因而我 打算借助我的本領破解此案。我之所以這樣做,一來幫自己,二來幫警方。這就意味著,我 幫助警方偵破此案。話都講到這個地步,莫非你仍不允許我有自由?」 「德布尼先生,我很清楚你心中的想法,儘管你聲稱要幫警方,但你以前危害過警方, 這便是讓我放心不下的原因。」 「我曾幹過那樣的事情?」 「當然,並且在前一段……」 「直接講出來好了。」 「那位曾是西文·若力艾特別護理的護士菲斯丁娜實際上是西文的女朋友,警方已握有 確鑿的證據。想必你也提前知道此事,然而卻把她喬裝改扮成一名護士送至醫院,她並不具 備護士資格。這一點我們已查得一清二楚。」 「是麼?你們的調查真夠縝密的。千真萬確,我是做過此事。很對不起!」 羅賓對此供認不諱。 「另外,昨日古塞警官前往醫院調查有關菲斯丁娜的情況時,卻瞭解到她已從醫院離去 ,她的理由是位名叫德布尼的先生聲稱有急診,需要她馬上趕過去。後來,經一便衣目擊證 實,她上了你的轎車。」 「事實是這樣的。你們還調查到什麼情況?」 羅賓再次供認不諱。正在這時,有敲門聲響起。 「進來!」 推事日應道。一位身強力壯,體格魁梧的男子進到辦公室。 「您的秘書給我去電話聲稱您有要事需要見到我,那是什麼事呀?」 「我有一些事需要勞累你,先讓你倆相識相識。這位是德布尼先生,這位是莫立諳警官 ,是巴黎範圍內頗富經驗的幹將。」 於是,兩個人禮節性握手問候幾聲。 推事把警官莫立諳拉到角落裡,對他低聲說了些什麼,片刻之後,莫立諳離去了。 「全都靠你了!你先領著幾名同事守候在過道裡,見機行事。但是,我對你所講的你絕 不可洩露出去。」 「這個我明白。」 莫立諳瞧了瞧羅賓,便將門關好離去了。 羅思推事在莫立諳走後,倒背著雙手垂頭踱步,似乎在思考著什麼,不時瞧瞧羅賓。 「究竟他心中在想些什麼?剛才對莫立諳有何交代?他命令莫立諳與幾名同事守候在過 道,莫非要抓我?他是不是已查獲出我的身份是羅賓,因而派遣幹練的警員來?要是能把亞 森·羅賓抓住也是奇功一件。不管是推事,還是莫立諳,他倆將會名聲顯赫!當然,事情可 沒那麼容易!我豈是束手被擒之人?」 羅賓一邊在冥思,一邊裝扮出無憂無慮的樣子吸煙,饒有興趣注視著煙霧緩緩上升,可 他的心裡卻是萬分警惕。 時候不長,推事返回自己的座位。 「德布尼先生,你要求有擅自舉措的權力,警方不加以干涉,是不是呀?」 「正是,我懇請你能夠應允。」 「好吧,你的要求我應允了,但我有條件。」 「請講出條件吧?」 「把你曾掌握的調查情況如實對我講!」 「好的,我能夠對你講企圖鋸木梯謀害伊利薩伯的案犯是什麼人,還有謀害西文的案犯 。」 「這便足已!口說無憑,我要你記錄在紙上。」 推事拿過來筆和便箋。 「目前時機未成熟,我在三天內必有結果。」 「因何眼下不可以?」 「由於涉嫌犯罪的共有兩人。」 「是麼?就是說你還未確定誰是案犯?」 「正是這樣!」 「那好,你對我講那兩名嫌疑人都是誰。即便真兇無從確定也不要緊,我自然是不會洩 露出去。」 「我懂了。那兩名嫌疑人除弗休爾外,其餘的是……」 「是什麼人?」 「要麼是基若莫,要麼是若蘭。」 「怎會是他倆?」 推事萬分驚詫,雙目睜圓了。 「憑何你疑心是他倆將伊利薩伯謀害?若蘭可身為她的親妹妹。基若莫則是她在世時鐘 愛的未婚夫。他們之間的關係如此親密,是什麼緣故促使他倆那麼做呢?這講不通呀。」 「你應當考慮到,伊利薩伯去世沒多久,這倆人便確定了婚戀關係,而且這兩天就要操 辦婚事了!」 「不是由於伊利薩伯意外死亡,那倆人寬慰對方,因而有了感情,所以決定走上紅毯。 不是這樣嗎?」 「當然不是,在伊利薩伯在世之時,他倆便有了感情!」 「是麼?不會吧,怎會是這個樣子呢?」 「有些出乎意料吧?然而那是千真萬確的。他倆產生愛戀是在伊利薩伯活著的時候,若 蘭由於深深的忌恨促使她謀害親姐;儘管基若莫與伊利薩伯確立了婚戀關係。但對她並非真 心真意,他準備與若蘭結為連理,所以伊利薩伯便是障礙,因而將系船的木梯柱鋸斷,以達 到謀害伊利薩伯的目的,此事究竟是基若莫所為還是若蘭所為,還沒有查明,因而懇求寬限 三日。」 「三日之後……不正是那倆人的婚慶之時?」 「正是,那時我已查出是誰所為。」 推事搞不明白羅賓心中是如何打算的,婚慶那天真相大白的緣由是什麼?他思考了好半 天,似乎是頓悟一樣,毅然同意。 「好的,我期待星期六的到來,菲斯丁娜是何許人也?」 「因何有這樣的疑問?」 「警方的調查顯示,那女子每日幹完醫院的活便急忙奔赴格力馬介莊園,和若蘭、基若 莫、弗休爾三人興高采烈地玩牌或談天說地,放假時便終日留在莊園內。另外,幾天之前她 與弗休爾一同外出遊玩。是何原因使得她不斷與這三人交往?我覺得你應當清楚此事吧?」 「我瞭解這裡的原委。菲斯丁娜一直在查找謀害其男朋友的兇手,她要為男朋友報仇雪 恨,這個出生在科西嘉島的女子,同那裡人一樣有勃勃的報復之心。然而,她無法確定真兇 是若蘭、基若莫、弗休爾中的哪一個,因此,她千方百計與他們接觸,就是要找到真兇。」 「她依據什麼判斷出那三人之中有真兇呢?」 「也許是女子的直覺吧!人們傳言科西嘉島的女子性情奔放,直覺強烈。」 羅賓在言語之間點燃一根雪茄,推事盯著他的舉措。 片刻之後,羅賓起身向推事告辭。推事將他送至門口。羅賓邁步在過道上,另一端的莫 立諳及其同事盯著他。羅賓行至那端時,向莫立諳致禮,轉身緩步下樓。 哈瓦那高檔雪茄的醇香飄蕩在過道上。 莫立諳湊至推事跟前,衝他耳語一番。 「不要緊,先由他去吧!」推事這樣講道。 莫立諳空留餘恨似地望了望樓梯口。羅賓已是無影無蹤。 不久便有汽車壓過沙土的聲響,羅賓已駕車離去。 返回莊園之後,羅賓終日閉門冥思。一天午後,他踱至弗休爾所住小屋,觀看他如何工 作。弗休爾專心致志地工作著,認真繪著室內裝潢設計的圖紙。倆人為裝修的事交談著,誰 也未提及那日警方前來搜集之事,也沒講若蘭婚禮之事。 「他曾為若蘭的情逝而自裁,事到今天,至愛的女人就要與別人結婚,為何他仍舊可以 安心地工作?倘若他已對若蘭死了心,為何前日要駕車帶若蘭逃逸呢?搞不懂他的心中所想 。」 羅賓一邊對弗休爾的一舉一動注視著,一邊在心中思索。弗休爾對此似乎一無所知,仍 專心於繪圖。 無奈之下羅賓出了小屋。外邊是9月的清爽之風。天空碧藍,樹葉在秋風中搖晃,幾片 落葉貼在碎石子路上。 「弗休爾,你何苦要自虐呢?摯愛的女子成為別人的新娘,你怎會無動於衷呢?」 夜幕漸漸降臨,羅賓從後門出了莊園,轉了轉便坐在一棵老樹下,陷入了冥思苦想之中 。這段時間以來的經歷,在羅賓的腦海中一一閃過。 第一幕是偷去杭城的弗休爾,蹲在瓊笛府邸的保險櫃前竊取珍寶首飾盒的身影。 第二幕是弗休爾拐騙若蘭逃之夭夭,與基若莫之間死命決鬥,並最終擊敗基若莫的男子 漢……羅賓似乎是在夢鄉之中,毫無察覺時光飛逝。當他聞聽莊園附近教堂傳來的鳴鐘時, 已是夜裡10點鐘。嗚鍾讓羅賓從暇想之中清醒,他慢慢睜開雙目。 「哦!腓力浦·卡卜勒將從南部奔赴格力馬介莊園參加明日的婚慶,他在今夜也許眼下 已用過飯,回莊園歇息去了吧?這樣一來,格力馬介莊園只有若蘭那一對情侶。他倆必定在 協商婚慶和度蜜月之事。」 羅賓假想這兩口籌劃明日藍圖的情景,不由地面露笑容。 「噹!」教堂的鳴鐘顯示,10點半了。正打算站起返回莊園的羅賓又重新坐下,他覺察 出有人在莊園後行走的動靜。儘管聲響細微,然而聽力過人的羅賓依然能聽出,他默默地要 看個究竟。只見後門讓人小心地推開,從裡邊溜出一個人來。 「天吶!弗休爾,他溜出小屋要幹什麼?」羅賓自言自語道。 弗休爾立在那裡環顧四周。隨後輕手輕腳地向格力馬介那邊走去。 「他打算做什麼?」羅賓心中暗想。 「他仍舊忌恨那對新人的結合?儘管表面上偽裝出不為所動樣子認真幹活,然而他的心 裡對若蘭仍是一往情深,他偽裝出已死心的姿態讓大家知曉,怎麼能逃脫我的視線?不知今 夜他意欲何為?」卜心中的一閃念讓羅賓大吃一驚。 「沒錯,他必定是先幹掉基若莫,隨後攜若蘭潛逃。」一羅賓悄無聲息地尾隨他,慢慢 與他接近,猛地躍起,用手卡死他的脖頸。 遭到突襲的弗休爾拚死掙扎,並打算運用柔道解脫。羅賓自然要棋先一著,死命一擊他 的小腹,使得他馬上不省人事。隨後羅賓把他扛至小屋,把他捆在椅上,手腳都捆綁結實。 手絹堵住他的嘴,又用幃幔將其裹起來。 「不要再做蠢事,在我未回來之前,你先在此好好待著!」 說著這些,羅賓邁步出了小屋。 羅賓使用萬能鑰匙開了歐拉介力莊園的後門,他潛入莊園,一層已是燈光全滅,只有二 層兩個房內亮著燈。 「哦!那裡必為客廳與若蘭臥室。」 羅賓從牆上爬到二層陽台,偷眼向房內看去,看到客廳內,若蘭與基若莫疲憊不堪地無 言相對,好像倆人剛協商完婚慶蜜月之事。羅賓一邊從幃幔縫觀察,一邊豎耳傾聽。 「若蘭,明日便是我倆喜結良緣之時,我打算贈你一枚婚戒,並非訂做的,而是我母親 留給我的。」 「哦!這個……」 「聽我與你細細說來,此枚婚戒身世不凡,我媽媽沒什麼錢,她只給我留下這婚戒。那 時媽媽對我講:『我沒有珍珠珠寶留於你,從你爸爸事業中落後,家中愈發窘迫,而今我的 手中只有這枚婚戒,那是我與你爸爸結為夫婦時,他親手替我戴上的。倘若有一日,你與你 深愛的女子結為夫婦之時,你把這枚婚戒替她親手戴上,就如同你爸爸做得那樣。』媽媽一 邊那樣講,一邊把它給了我。」 基若莫一邊這樣訴說,一邊從貼身衣袋中取出個首飾盒來,打開它,只見一枚靚麗的鑽 戒,光芒四射。 「以前贈你一枚訂親戒指。今日再贈你一枚婚戒,望你將它們全戴上。原打算去訂做一 枚新婚戒,然而我剛才把內情對你講了,所以就用這枚我媽媽的遺留之物。讓我給你戴上它 吧!把你的手伸過來!」 基若莫那樣講著,也伸出他的手。然而若蘭把手背起來。 「這是幹什麼?來,讓我給你戴上,把手伸過來呀!」 基若莫抓住若蘭的手強行給她戴上,可是若蘭馬上摘下那戒指,丟棄在地上。 「你這是幹什麼?發神經呀!」 「我沒有發神經!我不可以載它」 「這是什麼緣故呀?我倆即將走上紅地毯了。此鑽戒雖然應在婚慶儀式上當眾給你戴上 ,我提前對你講明它的身世,還有我媽的願望,所以先給你戴上,可你……」 基若莫變得聲色俱厲起來,他接著講:「若蘭,你憑什麼把我媽媽留下的婚戒丟棄在地 上?倘若你再這般不通情理,幹嘛不將那枚訂親戒指也扔了?你以為我是什麼呀?」 基若莫怒氣沖沖地狂喊,在若蘭慘如白紙的臉上,卻看出她鎮定自若。 「那枚是不可以丟棄的!」 「這是什麼原因?」 「那是摯愛的人贈予我的。」 「我就是你摯愛的人呀!我倆兩情相悅要共結連理,那枚訂親戒指是我表示對你的愛戀 而贈予你的。」 「錯了,這並非你所贈之物。」 「你在說胡話!戒指內環上銘記我倆的名姓,對不對?銘文為『基若莫與若蘭。』」 「不對!上邊的銘文並非如此!」 「怎麼會有這事?那是我從首飾店訂做的,名姓是特意要求鐫刻上的。」 「你講的是另外一枚!此枚的銘文為「弗休爾與若蘭』。」 「你在講什麼?」 怒火沖天的基若莫暴跳到若蘭身旁,粗暴地拽下她手指上的戒指在燈下定睛一瞧,剎時 間神情突變。在戒指內環鐫刻的銘文為「弗休爾與若蘭」。 這太出乎意料,使得基著莫呆若木雞,對自己一往情深的若蘭,因何戴他人所贈的戒指 ?他搞不明白,這是什麼時候掉換的? 「你走吧!」 若蘭也聲色俱厲地說。這讓已惱羞成怒的基若莫更加怒不可遏,他的臉漲得通紅。 「走?明日我便是莊園的主人!」 「你根本不配成為這裡莊園的主人!也不會有這種可能!請你趕緊從這裡消失!」 「神經病!除了我還能有誰可成為這莊園的主人?倘若有那樣的人,你立刻讓我見一見 他。」 「他早就在這裡,我姐姐離開人世後,他常在夜裡看望我,我常偎在他的懷中流淚,他 輕柔地寬慰我的心,他的真心真意讓我為他所動。我對他哭訴沒有姐姐的悲痛,儘管我的眼 淚掉個不停,但我覺得那是幸福的淚,他的善解人意和氣度不凡的男人味將我打動。此後, 他常來探望我。我倆在一起談天說地常記不起時間,所談的內容都關於慘死的姐姐。時間不 長,由於理解同情彼此有了深深地認識,基於這種認識愛意萌生,今夜他早就到了,就在我 的臥室之中。」 這讓基若莫怒火中燒,拚命晃動臥室的門把手,然而門是上鎖的,他便用健壯的軀體撞 動房門,而那結實的門絲毫不為所動。 「不要這樣粗暴?我這裡有鑰匙,我會將房門打開,請你往後退!」 但基若莫依舊在門前站著不動,似乎若蘭一旦將門打開,他便要奮勇上前,揪住弗休爾 往死裡打,他緊握雙拳,虎視眈眈地等著。 若蘭卻從口袋中拿出一支微型手槍,槍口直對他的胸。 「聽清楚,向後退10步!」她厲聲命令著。 無奈的基若莫退到了客廳的角落,若蘭一隻手拿槍瞄準他,一隻手將門鎖開開。 門開了,有一人從裡走出,這讓偷視的羅賓也不由得大驚失色。 那人正是弗休爾。 「這是怎麼搞得?我明明將弗休爾綁得結結實實,並塞住了他的嘴,用幃幔包裹起來, 他怎麼可能在此地呢?」 羅賓瞠目結舌地站在陽台。 熾天使書城
【第六章】 水落石出 弗休爾笑意盈盈地從房中走出。 「若蘭,把槍收起來!倘若他打算攻擊你,我會制服他,我自信上次已讓他知曉我的厲 害,這次不會輕舉妄動了吧!基若莫你該知我柔道的技藝了?」 弗休爾雙目如電般盯著基若莫,這使陽台上的羅賓萬分驚詫,他仍在思索:「他怎麼可 能來到此處呢?他又是怎樣逃脫捆綁的?」 弗休爾慢慢俯下身去將地上那枚鑽戒撿了起來,放到桌上。 「若蘭,你怎麼可以把它扔到地上呢?這鑽戒屬於你,這世界所有人中也只有你能戴它 。」 弗休爾暗有所指地講道。隨後轉身面向在角落裡的基若莫。 「這肯定出乎你的意料吧?實話實說,這場戲是由若蘭導演的,咱們三人面對面地將此 事了斷,也是若蘭所企盼的。」 「並非是三人!」若蘭插言,「是四人,還有我的姐姐伊利薩伯。儘管她已離開人世, 但依舊活在我的心裡,我與姐姐親如一人,不管何事我總要與她協商。儘管我已見不到她, 然而我卻可以感應她無時不在我的身旁,一直在那看著那個欺騙他的男子!」 若蘭猛地用手一指基若莫的臉,那白嫩的手指恨不得刺穿他似的。 基若莫神情突變。 「你在講什麼呀?我什麼時候欺騙你姐妞?我自始至終愛的都是你,你不是準備與我結 為夫婦嗎?莫非這一切都在演戲?莫非要報復我而特意布下的陰謀嗎?」 「對!是個陰謀。當我察覺出任案的內幕後,我就打定主意要把你投入痛苦、滅亡的泥 潭。我要替悲慘的姐姐報仇,所以才有這陰謀。」 「你怎可以這樣講呢?」 基若莫氣急敗壞地說。若蘭盯著他,復仇的火焰與無比的憤怒在她的眼中燃燒。後來, 淚水從她的眼中滾滾而落,她把姐姐的像片從爐上牆面取下來。 「你看著她!正視著她!你為何不敢看她的雙眼?我姐姐執迷不悟地愛你,你為什麼不 敢呢?好好看看她!」 若蘭把姐姐的像片放到他的眼前,他卻將臉扭向了一邊。 「我曉得你沒有膽量看!因為像片的女子是你親手害死的!」 這讓陽台那邊的羅賓頗為驚詫。儘管他已疑心謀害伊利薩伯的案犯是若蘭與基若莫其中 的一個,然而他卻不握有任何證據,如今卻聽到若蘭宣稱,真兇是基若莫。 「僅由若蘭的一句話還不足以認定,非有確鑿的證據才行。」 羅賓一邊在想,一邊靜觀房內。 基若莫已慢慢恢復常態,臉色也不再那樣難看。他講道:「你編造這些謊言幹什麼?若 蘭,你姐姐的確是被布荷米所殺,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況且你也瞭解我已殺掉布荷米。憑 什麼講是我害死了她?你真的神經了?」 「我對你的身世已調查得一清二楚,你在利用我們姐妹倆!你所實施的陰謀,我已一一 記錄下來,我與姐姐的日記都放在臥室,一旦將日記交到警方手中,你便在劫難逃。」 「如此說來,你準備把我交至警方手中?」 「那是自然!我之所以那樣做,就是要為姐姐報仇雪恨。」 「無法想像的女子!」 基若莫對此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隨後坐到躺椅之上,悠閒地翹著腿,又衝屋頂打個哈 欠,神情與剛才迥異。 「這些無稽之談,讓我因得想睡覺,但我還可強打精神聽你講講。 「好的,我自然要講下去,我要揭穿你險惡企圖。」 若蘭不如那時情緒激昂,而是非常平和地講述。 她所講述的,讓羅賓也頗感到意外。若蘭情緒平穩,她的嗓音比平時講話要低得多,娓 娓講述原委,不由得讓人毛骨悚然。 若蘭如同法庭上宣讀案犯罪行似的,用莊嚴冷酷的口吻揭發了基若莫。 「基若莫,第一位受害人便是你媽媽。你打人沉湎於暴力,不理解當媽媽的難處,在你 成年後,又終日迷戀跑馬、賭博;倘若沒錢去賭,你便會去坑蒙拐騙或虛開支票,這都是你 慣用的手法,受你欺騙的人將你告上法庭,因而你被看押起來。 「你媽媽將你這個惡棍從監獄中搭救出來,她花費巨資贖回你的空頭支票,這使你母親 一貧如洗。並且因為你的惡行而身染重病,最終在悲傷中離開了這個世界。」 「你在胡說來敗壞我的名聲。」 「我沒有胡說,我可以拿出真實的證據。在你母親死後,沒有人知道你的蹤跡,為什麼 ?因為你在躲債。那幾年裡,沒有人能找到你。我曾讓私人偵探調查過你的行蹤。但是,他 們對我說,你大概已經逃離這裡,躲到國外了。 「過了幾年,你竟又來到魯·培傑尼的莊園,你那種灑脫的紳土風度使莊園的少女們傾 倒。我姐姐也是這群人中的一個。她被你那種瀟灑所引誘,而你就這樣獲得了姐姐的芳心, 成了格力馬介山莊的客人。從這時起,你便策劃了一個可怕的陰謀。」 「是嗎?我想知道,有什麼可怕的陰謀呢?」 基若莫輕蔑地笑著。他從桌上拿出了一支金濾嘴的埃及雪茄,冷冷地點著了火。 「你只是騙姐姐,你一點也不愛姐姐,你想通過結婚來獲得姐姐的財產。」 「是嗎?你是一個能講笑話的撒謊者。」基若莫將口中的煙吹向了天空。 「姐姐把所有的一切都對你說,因為她相信你是一個有教養的人,她也對你說了她會繼 承表舅遺產的事。就因為這些,你才決定了要同姐姐結婚的。」 「你胡說八道,我根本沒聽說過伊利薩伯會繼承大筆財產的事。」 「你在撒謊,我這裡有姐姐生前記的日記!這寫得清清楚楚,她從小就想成為一名作家 。所以她每天都在日記裡詳細記下了一天中所見的每一個人和所談話的內容。 「姐姐去世後,我找到了這本日記,讀完後我知道了這事的來龍去脈,我渾身發抖,這 是多麼令人恐怖。」。 若蘭抬頭看了看不動聲色的弗休爾。 「弗休爾,你雖然已經看過了,但請你再聽一聽。」 若蘭便打開櫃子的抽屜,裡面放著日記,她取了出來。 「這就是我姐姐一生的日記。」 若蘭打開了日記本,便念了起來。 ×月×日今天基若莫到這了,和以前不一樣,他整個人很沒精神,臉色很差,一來他什 麼也不說。 「出什麼事了?基若莫。」 「什麼也沒有,伊利薩伯,什麼事都沒發生,別擔心,只是……」 「怎麼了?」 「我們雖然訂了婚,可我的確十分擔心以後的生活。你知道我是沒有親人的單身漢,不 僅沒錢,也沒有固定工作,更不用提什麼社會地位了,和你結婚我怕會苦了你,所以我用手 掩住了基若莫的背,笑著對他說:「我有一些錢。雖然我不是什麼大富翁,但我們不用替未 來花銷擔心。」 「你真的有錢?」 「是的。我有一個舅舅,他叫瓊笛·德立發,媽媽活著時他帶來看我們。那時,我和若 蘭還是孩子,舅舅特別喜歡我們,尤其是我。那時,我還很小,記不清楚這些事,都是女管 家對我說的。有一次,她說:『伊利薩伯小姐,你長大後會成為一個有錢人。瓊笛·德立發 先生對你媽媽說,他會把所有財產留給你,他們談話時,我正在一旁屋子裡於活,無意中聽 到了。」 「如果真像管家說的那樣,我繼承了大筆財產,我會拿一部分給若蘭做嫁妝。」 聽完我的話,基若莫笑了起來。 「呀,你對他真好。但是對我來講,你比財產更重要,就是你不能繼承這部分財產,那 麼我會努力幹活,讓你過幸福的日子!」 基若莫緊緊捉住我的手,我被他的英雄氣勢所折服,也因為他有勇氣憑自己讓妻子幸福 而興奮不已。 「呸,你在那裡胡說八道,我從來就沒說過那些話。」 「你心裡清楚,你聽了姐姐的話心中便興奮不已,以為娶了位富家小姐,但天性多疑又 使你為了確定此事,想通過各種渠道打聽瓊笛舅舅的事。」 「天大的笑話。」 「是嗎?這些事都是你打聽過的人對我說的。他們大多是格力馬介山莊和歐拉介力山莊 的下人,你還打聽到我媽媽同舅舅有不同尋常的關係,和我們父母常常吵架的事。並且還聽 到了姐姐是瓊笛舅舅孩子的說法。 「舅舅將遺產留給伊利薩伯,只不過是人們相互猜測而已,是因為下人見舅舅喜愛姐姐 ,便猜測遺產會給姐姐,而後來彷彿就成了真的。姐姐從管家那聽了,也毫不懷疑。 「姐姐把這樣事告訴你,日記便是證據,你也十分樂意同她結婚,而得到大筆錢。為了 調查得更清楚,你又溜到瓊笛舅舅的家中,進入了他的書房,並找到了他的遺囑。 「舅舅有病很久了,他擔心自己會隨時死去,但在十年前寫下了遺囑。你找到了這份遺 囑,但打開後確被嚇壞了,因為遺囑上將財產送給若蘭。 「事實正好相反,繼承財產的是我,不是姐姐。你為了得到這筆錢,就想和我結婚,但 因為你和姐姐訂了婚,這樣姐姐成為你的阻礙,只要有姐姐,你就無法完成計劃。於是,你 便產生了一個極其可怕的想法,就是殺死姐姐。」 「你以為我殺了你姐姐嗎?胡說!」 「狡辯,自從你一回來,你就在擬定計劃。你不想親手殺死姐姐,如果姐姐要死的話, 只有因事故而意外死亡最安全。這樣,你是姐姐未婚夫,一定無人懷疑。以後,你再同我結 婚,得到大筆財產,你真夠狠毒狡猾。 「那時,姐姐因感冒而感染肺炎,病情很重。你便將婚期推遲,還裝出十分體貼的模樣 ,來到這裡看姐姐。表面上你用甜言蜜語來安慰姐姐,背地裡卻希望姐姐快點死去。 「可是,姐姐的病不僅沒有惡化,反而逐漸好了起來。你便發了瘋,下定決心殺死姐姐 ,但又不願意親自下手,你想讓姐姐意外死亡。你便想到了系小舟的梯子,你知道姐姐每天 會去划船,便偷偷鋸掉了木梯的支柱。」 「若蘭,多麼符合邏輯的故事呀!你可以去寫小說了。成為一個推理小說的作家。」 被人揭穿了的基若莫,強壓抑心中的膽怯,取笑若蘭起來。 在若蘭說話時,弗休爾一句話也不說,只是盯著基若莫,防備他突然發瘋來襲擊若蘭。 這時,他睜大眼睛,緊緊地盯著基若莫。 陽台上的羅賓對若蘭說的話聽得十分清楚,他想:「若蘭說的確實是實情,和我這幾天 調查完全符合,她就是瓊笛的女兒,她有權力去繼承那筆財產,這是事實。但是,若蘭怎麼 知道的呢?她又如何知道遺囑內容呢?」 羅賓想的時候,若蘭又開始說了起來,而且口氣十分激動,彷彿要完全揭露基若莫冷酷 的罪行,將他那偽善面目剝開,她正義凜然地揭露經過。 那是一種對殺死自己姐姐的男人一種無比痛恨的聲音。 「你本來想殺死姐姐,但姐姐卻意外地被他人殺死。在那座木梯崩塌之前,她被流浪漢 布荷米掐死。你一定特別高興,你開槍打死布荷米並非為姐姐報仇,而是想讓別人認為你真 心愛姐姐。 「你馬上跑到現場,發現布荷米的身旁有一條灰色布袋。你馬上把它藏在身邊的菜園裡 ,可你又怕在那人們會發現,便想早點取回,趁大家紛亂而警方也沒工夫的時候,你偷偷地 從菜園裡拿起布袋。 「當你興奮不已,以為無人發覺時,卻有人看到了你的行為,那人就是西文·若力艾, 他也在那時偷偷進入了山莊的現場,正好發現了你將布袋放在你口袋裡。那時,他就注意上 了你。天黑後,你為了藏布袋在林子中而走出大門時,在門外監視的西文就跟蹤你,進了林 子後,他叫住了你。 「你因事情敗露而氣奮不已,用短劍襲擊西文。在一場決鬥之後,你被他刺傷咽喉,而 西文也被你傷了胸部而死於醫院。那時,你摀住傷口,想原路返回,而力氣耗盡躺在路邊。 「第二天早上,你們兩個被人發現,西文·若力艾倒在了現場,而你卻躺在距現場不遠 的地方。」 「哈哈,像敘說一場警匪片的打鬥情節。」 基若莫把煙灰吹到天空。 「你以為,如果自己和西文·若力艾的決鬥讓警方知道的話,他們一定會追問,所以你 便隱瞞了這件事情。當警方到醫院對你詢問時,你撒謊說對兇手毫不認識,也不知其目的。 並且說短劍不是你的,而是兇手拿來的。以後,你從探病人口中得知弗休爾當晚在湖畔划船 ,並且從小路上經過,於是你將他當作了替罪羊。 「不錯,那天夜晚弗休爾是划船到格力馬介山莊來過,是為了安慰失去姐姐的我。在你 和西文·若力艾決鬥時,他回到了哥勒爾·魯傑山莊的屋子,恰好被附近的人看到。 「弗休爾受到了警方的審查,甚至被認定為嫌疑犯,但他卻沒有為自己辯護。 「因為這樣,即使為了安慰失去姐姐的我,孤男寡女在深夜共處一室,傳出去也一定會 為社會所不容。為了不傷害我,他隱瞞了到我房間的事;為了我的名聲,他寧願承擔不白之 冤的責任,真是一個好青年。由於這個原因,他被警察拘留;你卻毫無牽連。自從那時起, 我就開始考慮這事的前因後果。」 若蘭用一種愛意和感謝的目光看著弗休爾,又用一種仇視和蔑視的目光盯著基若莫。 「我日夜的思索,那種報仇的念頭一直在我腦海中環繞。 「在埋葬姐姐對,我把手按在棺材上發下了誓言,一定要復仇。從那時起,我只為復仇 而生存。為了這個目標,就算失去一切我也不在乎,因為所有的犧牲都是有代價的。 「於是,我離開了我深愛的弗休爾,和你逐漸靠近,這是因為要消除你的戒心。你知道 我是財產的繼承人,而姐姐又死去,你也便開始接近我,對我訴說你的追求之意。」 若蘭又將臉轉向了弗休爾。 「弗休爾,在你被警方釋放的時候,我和基若莫正在湖邊的小島上談心,被你看見。你 認為,我因你殺人而對你十分痛恨,便愛上了基若莫。於是你孤單地回到了小屋,企圖自殺 。當我知道這個消息後被嚇壞了,於是我偷偷來到了你的屋子,告訴你發生的一切,你才瞭 解我接近基若莫是為了給姐姐復仇。為了不讓基若莫發現我去小屋找你的事,那樣我的計劃 會前功盡棄,於是我們便商量我寫一封信,說我要同基若莫結婚,希望你祝福我們。」 「事實就是這樣。」弗休爾說。 陽台上的羅賓也點了點頭,什麼都明白了。 「原來那天晚上到弗休爾屋去的是若蘭,那封信也不是讓別人傳的,而是當場寫下的, 難怪第二天弗休爾精神很好地去從事他的設計工作。羅賓一邊想,一邊點頭。若蘭又對基若 莫說:「我又對菲斯丁娜說,殺死他男朋友的人是基若莫,並給她看了證據。在這之前,菲 斯丁娜一直認為是弗休爾和德布尼兩個人,經過我這麼一說,再加上證據,她也知道真正的 仇人是誰,她也要報仇。 「從那天起,她每天都來格力馬介山莊,和我們交換看法,商量如何對付你,怎麼進行 復仇計劃,我們非常小心,甚至多疑的你也沒發現。」 若蘭又盯著基若莫。 「你又企圖將殺人的罪名安在弗休爾頭上,你打了封信,又寫匿名信,然後找了一條與 弗休爾用的同一質料手帕、並在上面繡上了弗休爾名字的開頭字母,再染上血演,將它丟在 西文·若力艾被殺現場的草叢中。這樣,弗休爾再劫難逃了。 「我和弗休爾為了調查你犯罪的證據,想偷偷開車到弗休爾長大的農村,你警覺性很高 ,便打電話通知德布尼先生,謊稱我被弗休爾拐走,然後借德布尼先生車子來追我們,後果 就是你額頭上的傷痕。」 若蘭說著盯著基若莫額頭上的傷疤,他額頭上滲出了大量的汗,陽台上的羅賓想起了當 時倆人的那場打鬥,和弗休爾的柔道與拳擊的厲害,也忍不住笑了。 「而有一天,瓊笛舅舅特地由杭城來看我,而那一天你不在格力馬介山莊。那天,只有 弗休爾、菲斯丁娜和德布尼先生。剛一開始,我接到瓊笛·德立發的名片時心中十分不高興 ,因為他和我母親過於接近,使我父母吵架,又讓傭人亂說一氣,說姐姐是他女兒,不是我 父親的,不過他一個老先生有病這麼遠來看我,我不見的話就傷他的心,因此我便讓他到二 樓的會客廳來。 「瓊笛·德立發先生是一個很慈祥的人,他用和藹的目光凝視我而說明來意,他的話令 我吃驚而又傷心。他說:『若蘭小姐,我因為有病很久沒有去過分宅的辦公室了,最後身子 稍有起色就去了一趟,我便發現保險庫有翻過的痕跡,我十分吃驚,將東西查看了一遍,卻 發現我將把遺產給你的信封被打開了,再看珠寶盆,所有的寶石、戒指都沒丟,只少了一隻 戒指。 「丟的戒指本是一對,但那人只偷了一個,我想,這一定是珠寶賊干的,我就沒追究, 幾天後,我收到一位住在魯·倍傑尼的朋友的信,他對我說你已經訂婚了。 「那位朋友和你父母也不錯,所以他非常關心你,他對我說你的未婚夫叫基若莫·艾莫 。他不是一個可靠的人,要我對你說。我才從老遠跑來看你。』 「等瓊笛舅舅說完,我便讓他把那份遺囑撤毀。 「因為我若繼承了他那龐大的遺產,人們一定知道我是他的親生女兒,那麼母親的名譽 一定會破壞,但是我接受了他好意送的珠寶為了這些珠寶,弗休爾親自去了一趟杭城。 「但是瓊笛·德立發先生說他病情一向不穩,怕弗休爾去了不能見他,便將後門的鑰匙 及保險庫鑰匙交給我,然後對我說:『我辦公室位於新建的分院裡,從後面就可進去,雖然 我有好多下人,但我病情加重他們一定會忙於照看我。你就讓弗休爾直接去辦公室,取了珠 寶後獨自回來。』 「弗休爾就這樣把珠寶盆取了回來,現在珠寶金就在桌子的抽屜裡,同丟失的那枚戒指 成對的那一枚,也在其中。」 若蘭看著基若莫。 「基若莫,剛才你給我戴上的那枚稱為你母親遺物的戒指,怎麼和瓊笛·德立發先生的 一摸一樣?也就是說,它們兩原來是一對,這證明這枚戒指是你從宅第偷來的。你不僅害死 了姐姐,也殺了西文·若力艾,還偷了瓊笛先生的寶石戒指。你不僅是殺人兇手,也是寶石 盜賊,還是一個騙子,你不是人,你是地獄的魔鬼。」 受到若蘭義正詞嚴地訴責,基若莫臉色鐵青,再也說不出話,額頭上的汗大滴大滴地往 下落。 「基若莫,你承認自己的罪狀吧!我希望你自己招供,寫到紙上吧! 我是殺死伊利薩伯和西文·若力艾的兇手,為了嫁禍弗休爾,我寫了匿名信,並把行兇 的短劍和鋸子藏入了他的小屋。 「最後寫上你的名字。」 基若莫抬頭看了一看若蘭和弗休爾,他們正用仇視的目光盯著自己,他提起筆寫了自供 書,並簽了名字,然後神情恍惚地站起來,打開房門走下了樓梯。 「就這樣放了他?」 弗休爾問若蘭。 「就算我原諒他,上帝也不會寬恕這樣一個狠毒的人。」 「他會不會自殺?」 「不知道,如果他自殺,那他還有一點良知。」 「希望如此。」 「把一個害自己這麼苦的人,你仍這麼寬容,你真是一個紳士。而且……」 若蘭欲言又止,臉紅了。 「是我最愛的人,最親的丈夫」。 「他們緊緊地抱在一起,二張嘴緊緊地貼在了一起。 若蘭將基若莫的自供書鎖在書桌的抽屜裡,然後兩個人攜手下樓。 等兩個人腳步聲消失後,羅賓偷偷進入會客廳,從抽屜裡取出了自供書放入了口袋,然 後回到陽台沿著外牆慢慢回到地面,打開草園木門離開了。』 羅賓回到了哥勒爾·魯傑山莊,直接回到了大門旁弗休爾的小屋,坐在椅子上睡著了。 弗休爾直到第二天三點鐘才回來,他看到屋內的羅賓大吃一驚,而被吵醒的羅賓伸了伸 懶腰,打了個哈欠。 「睡得挺舒服,弗休爾你才回來?」 「是的,為什麼你在我房裡?有事嗎?」 「我是給你道歉的,昨晚我打昏你並綁在屋裡,真對不起,不過我綁得那麼緊,你怎麼 掙脫的?」 「是菲斯丁娜給我解開的!」 「哈哈!我想也是她,她昨晚也在附近嘍?現在一定回去了,如果她還在這呆著的話, 可能會被古塞警官抓住吧?我看她不會開這種玩笑,因為她是一個如貓一樣迅捷的女人。對 了,弗休爾,天亮後你給若蘭打個電話,因為基若莫的自供書丟了,她一定很急。」 「咦,你怎麼知道有自供書呢?」 「這個你一會就清楚了,羅思推事今天早上九點半會來和我見面。這之後,我會親自拜 訪若蘭,把事情告訴她,這之前,你就在此等一會吧!」 羅賓把迷糊的弗休爾留在小屋,回到了自己房間,準備吃早餐。 羅思推事在九點半準時到達,他的臉色蒼白。 「怎麼了,推事?你的神色不太好。」 「嗯,發生了一件意外,基若莫·艾莫用手槍自殺了,這是女管家發現後報告給我的。 昨晚,基若莫說要去格力馬介山莊去,到了深夜,女管家聽到門開的聲音。她正要去看個究 竟,卻聽到一聲槍響。跑過去一看,只見艾莫已倒在門邊。古塞警官也立即趕去了。」 羅賓十分意外,這種狠毒的人也會自殺? 「啊,是了…」羅賓幾乎跳著叫起來。 「對,不是自殺,一定是菲斯丁娜,他被跟蹤的人槍殺了,那人一定是菲斯丁娜,她復 仇了。」 羅賓雖然明白,但不動聲色,沉默了一會兒說。 「想不到這種人也會自殺,他一定清楚自己難逃殺人罪的判決吧?」 「但沒有證據證明他是真兇,雖然他自殺了,也不能說他畏罪自殺,因為沒有任何證據 。」 「有,他已招供自己是真兇。」 「口頭的自供不是實證。」推事說。 「不,是他親自簽名的自供書,看,這就是他的供詞。」 羅賓把基若莫自己寫的招供書拿了出來。羅思推事讀過後就用迷惑的眼光注視著羅賓, 他像在要求他講述一遍事情的整個過程。 「這件事還是由我講吧!第一點,真正的兇手並不是深受關注的疑犯弗休爾。雖然,事 情發生的當晚,他是划著小船去了格力馬介山莊,不過,那是為了和若蘭約會。因為,孤男 寡女深夜在同一屋中相處,傳出去有辱若蘭的芳名。所以,即使警方再三逼問,他終是守口 如瓶。」 「事情原來是這樣!他是為了維護女人的清譽,實在是太了不起了,弗休爾真是極有風 度的好男人。」 羅思推事一邊對弗休爾大加讚揚,一邊卻還在盯著羅賓。 「有人傳言弗休爾是你的兒子,你怎麼看待?假使他真的是你的孩子,就好啦!」 「我也盼望能有這麼一天。但現在還不能確定,只有等待將來的機會來驗證吧!不過, 這件事情還是糊塗著好,因為當弗休爾瞭解到自己是父母的棄兒時會痛苦、傷心,要是清楚 了自己的生身父親是羅賓不自覺地啜泣了起來,淚水也幾乎要奪眶而出了。 「生身父親是那種人!推事,我覺得,寧可讓他平平淡淡地安然渡過一生,也比讓他知 道自己的親生父親是那種人強得多。」 羅賓的嗓音都快嘶啞了。 推事也激動不已。當他看到這位怪俠正為自己的父子深情而痛楚萬分的時候,他的心裡 也泛起了一陣陣酸痛的同情。 「雖然我確認他就是我的親生兒子,我也不會認他的。他應該這麼平靜地生活著,而我 則一生支持他。我要向上帝祈福,祝願他們倆人能長相廝守,幸福美滿。」 羅賓的聲音在激烈地抖著。他心裡也正在經歷著一場感情的波浪。 「我的弗休爾……你是我的親生兒子,你就是我的傑恩。你從小就被那可惡的巫女拐走 了,事過28年,我真想再叫你一聲『傑恩』,更希望你能喊我一聲『爸爸』。可是,我知道 ,我不能那樣做。我不要你明白你是一個盜賊的親生兒子,否則,我就太自私了!」 羅賓開始後悔,開始咒罵自己。 「你為什麼一定要做一個盜賊呢?」 這樣的深情,羅思最是明白,他也有兒有女,有著同一樣的感受。倆人對望著,一行眼 淚暗暗地順著羅賓的面龐滴了下來。 此時,客廳中擺放的時鐘敲響了十點半,羅賓也從痛苦中清醒了過來,他仰著首笑道: 「推事,這件怪案終於有了結果,真是很高興呀!這也許也是我生命中的危險生涯的結束。 我都是快五十歲的人了,我決定,告別往日的俠盜生涯,我也要像常人一樣,安靜地光明正 大地活著來安渡我的餘生。 「但是,我不願意到修道院中去。我明白,自己做不來那樣的事,我只想脫離這紛雜的 塵世,找一個幽靜的山村僻野過著自由的生活。儘管不在塵世,可是我依然想為社會做點兒 貢獻,從前的日子,我是在扶危救困,此後,我仍堅持要為窮苦大眾謀福利。我只想在我死 後得到別人這樣的評價:他做過許多壞事,也做過許多善事。假使要論斷他的功過,事實上 ,還是行善多於壞事。總之,他是一個令人無法忘懷的俠盜。 「這便是我僅存的願望。」 羅賓的一席話語使得推事感動不已,他在心中暗想,這些便是羅賓發自肺腑的! 推事目不轉睛地望著羅賓,心中又想到:「那個裝有幾十萬法郎的灰布袋到今天依舊下 落不明,灰布袋讓人由莊園裡盜走,偷竊的人布荷米也一命鳴呼,可那布袋卻無了蹤跡。 「必定是由眼前這位化名為勞佛的人取走。我的心中很明白,那幾十萬法郎原是卡卜勒 偷漏稅的黑金,羅賓儘管是盜賊,不過他總是動富濟貧,他真是讓人佩服不已的俠盜。」 所以,推事不再操心布袋那事,他慢慢地把手伸出;羅賓也站起來,兩隻手握在一起。 「非常感謝你!勞佛先生,幸虧有你的協助才破解此謎案。」 推事緊握住他的手,望著他。 推事離去後,羅賓將雙肘架在桌上,用手遮起了臉,淚水從他的指縫間湧出。這是羅賓 一生絕無僅有的哭,也是他歷經二十八年後,親生兒子不得相認的淚……一段日子後,羅賓 特意去莊園造訪若蘭夫婦,新婚燕爾的小兩口對羅賓的到來而興高采烈,莊園內已被整治得 一新,院子裡的草地生機勃勃,遠處的湖也亮著光芒。 「看到你倆這般甜蜜快樂,我也甚是欣慰!祝賀你們!」 「非常感謝!我們能有今天也是你熱情支持的結果。」 弗休爾和羅賓四目相對。羅賓緊閉雙唇,差不出要叫出「傑恩」來。 弗休爾凝望著羅賓,好像要講些什麼,他好像要問:「你是我的爸爸嗎?倘若是,對我 講出來,行嗎?」 羅賓馬上把目光移到一邊去,他衝著若蘭笑著說:「婚後的滋味怎樣?」 若蘭的臉上立刻散出滿意快樂的光,笑臉盈盈的她似乎是朵鏗鏘玫瑰。 羅賓與這對小兩口談笑風生,不知不覺中已到了傍晚,這三人來到飯廳,桌上已擺好了 晚宴。 「趁這千載難逢的良機與您一同進餐,菲斯丁娜的缺席令人惋惜,不曉得她現在哪裡。 」 羅賓心中清楚,菲斯丁娜幹掉基若莫,為他的男朋友報仇雪恨後,必是回老家科西嘉島 去了。 「我也不大清楚她現在哪裡,但是,她是位剛毅、勇敢的女子,我堅信她必定在什麼地 方重新生活。」 羅賓一邊講著,一邊為她祈禱,禱告菲斯丁娜真像自己所說的那樣重新面對生活。 用餐時的氛圍輕鬆、愉悅,吃甜食時羅賓舉杯起身。 「祝福你們生活美滿,乾杯!」 「非常感謝。」 小夫妻也站起身來,舉杯痛飲。 「以後我可以踏實地去旅遊了。」 「是麼?你要外出旅遊?」 「對,我對目前的日子厭倦極了,打算到世界各地轉一轉,我的護照也簽下來了!」 「哦,原來如此!」 「祝你們幸福常在!」 「祝您一路順風,玩得高興!」 他們共舉酒杯,幾人的酒杯相碰,響聲很是清脆。 「後會有期!讓我們他日再相逢!」 羅賓將手中的餐巾紙擱到桌上,接下來便飄然而去。 熾天使書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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