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個寒冷的早晨,送牛奶的小伙子一邊呼著白氣,一邊蹬著沉
重的自行車。漸漸地,太陽升起來了,氣溫也比剛才高了。
在從馬路拐入胡同時,小伙子聽到了一陣狗叫聲。
他特別喜歡狗。所以,當他聽到狗叫聲時,不由得停下自行車,朝狗叫的方向望去
。
右前方一塊六百平方米的空地,地界邊上立著一塊牌子,上邊寫著「XX銀行S街分
店建設用地」,空地四周都用欄杆圍著。這塊空地對於一些無處可玩的淘氣孩子們來說
,可是難得的好地方,所以這一帶的孩子們常常偷偷地越過欄杆到裡面地上玩。這個小
伙子在兼送晚報的時候,就可以看到這種情景。
此時,他透過被毀壞的欄杆向空地中張望著。裡面長滿了雜草,到處都是孩子們玩
剩下的舊水管子、水泥碎片等等。
狗還在叫著。那是一條大黑狗。小伙子認出了這是一條最近常常在這一帶轉悠的野
狗。孩子們還給它起了個名字「黑介」。
小伙子朝那狗吹起了口哨兒,因為他常常把剩下的牛奶給那條狗喝,所以那條狗與
小伙子很熟,只要小伙子一吹口哨兒,它淮會搖著尾巴跑過來的。
可今天那狗和平常不同,當小伙子又吹了一遍口哨後,它還是不過來,只是站在原
地一個勁兒地叫著,而且漸漸地變成了哀叫聲。它不知還咬著了什麼,看上去還在使勁
地往外拽呢。小伙子站在外面,只能看到那只狗在:向外拽著一塊黑木頭。他的好奇心
來了。一翻身便越過了欄杆。
空地中被露水打濕的雜草一個勁地絆著他的腳。小伙子一邊皺緊眉頭一邊繼續向裡
走。越走越近,小伙子的臉色也越發白,他忘記了腳上濕乎乎的雜草。
「有人睡在那兒!」
這是小伙子當時一瞬間的想法。因為對於這個身體健壯的小伙子來說,他的腦子裡
還不會立即出現「死」這個詞兒來的。
一個人俯在那裡,「黑介」嘴裡叼著那個人的黑色雨衣的下擺,雨衣已被雨水淋得
透濕了。
小伙子回憶起來了。昨天半夜,這一帶確實下過一陣雨。「黑介」仍在狂叫。小伙
子把視線移到那個人的頭部,不禁「氨地叫了一聲,瞪大了雙眼。原來,那個人的後枕
部一片血跡。周圍的草地上也是血跡斑斑,這時小伙子才想到了「死」這個字眼兒。
「他死了!」
小伙子想到這裡,拔腿跑出了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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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在死者的身上,找到了名片和駕駛證。他叫太田信次,今年四十二歲。他是這附
近的一家小運輸公司的經營者。
死因是由於枕部被打擊所致,兇器是失落在屍體用圍草叢中的一塊沾滿了血跡的大
石頭。
「這兒可能就是第一現常」驗屍完畢的法醫對田西刑警說道。
「死亡時間呢?」田島把目光又轉向屍體問道。
作為偵破高手的田島,屍體對他已不算什麼新鮮的了,可他還是皺了皺眉頭。因為
對於「死」這東西,再有經驗也不可能和看熱鬧一樣對待。
「大概是昨晚上十一點到十二點之間。」
「十一點到十二點之間,也就是下雨前一會兒。」
「是的。」
「我昨晚十二點到的家,到家後馬上就下起雨來了。」
田島自言自語地說道,又肯定地點了點頭。為了找出罪犯,這場雨說不定還會有什
麼幫助呢。
當把屍體蓋上草蓆子時,他的親屬也趕來了。年輕的妻子是和在店裡工作的司機一
起趕來的。帶他們來的矢部刑警低聲地對田島說:「這是被害者的妻子太田美佐子。」
刑警一揭開草蓆,美佐子就立即跪在屍體旁。她的臉色雖然非常蒼白,但費解的是
她居然沒有眼淚。
「是性格剛強呢,還是對死去的丈夫沒有感情?」
田島迷惑不解。他把目光久久地停在那個女人的臉上。當她離開屍體時,田島開始
了詢問。
「我非常同情您,但事情已經這樣了,我請您協助我們共同抓住兇手。因為要去家
中打聽不少私事,請不要介意……」「沒關係。」
太田美佐子的爽快反而使田島有點困惑不解了。
「沒關係?您知道這事的來龍去脈?」
「我早知道他遲早會有這個下場的。」美佐子的聲音還是那麼剛強,只是話到結束
時有點發顫,「我已經提醒他多次,可他就是……」「您提醒他什麼?」
「他總是干遭人忌恨的事兒。我擔心遲早有一天會遭人毒手的。」
「您說擔心成了現實了嗎?」
「您知道誰恨您丈夫嗎?」
「恕我不能直言相告。」
「那麼只好由我們自己去調查了。但您能將昨晚您丈夫的行蹤講一遍嗎?」
「他吃過晚飯就打了一個電話,然後告訴我說要出去一趟。」
「幾點出的家門?」
「七點左右。」
「去哪兒了?」
「不知道。可我大概能猜得出來,一定是去了車站前的『黑貓』酒吧。最近他常去
那裡。」
「您知道他給誰打的電話嗎?」
「是給村松。」
「村松是什麼人?」
「也是一個運輸公司的經營者。」
田島向美佐子要了村松的地址,記在了筆記本上。
當田島結束了提問,向美佐子道謝時,才發現她痛苦地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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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為了破案,警方在管片兒的派出所設立了搜查總部,並將刑警都派出去收集材料
。
田島帶著矢部刑警先走訪了村松運輸公司。這是一家只有兩台小型卡車的小運輸公
司。老闆村松晉吉是個五十歲左右的胖男人。田島對他說太田信次的死訊後,他一點兒
都沒有感到吃驚的樣子。
「我想他早晚會這樣的。」村松說了美佐子曾說過的話。
「你是指被害者受到許多人的怨恨嗎?」
「就算是吧!可我不想說死人的壞話。」
「你能說得再具體一點嗎?」
「嗯——比方說吧,他的運輸公司共有三個司機,可都是新來的人。」
「你的意思是說司機們在這裡都呆不長嗎?」
「是的。比方說司機撞了車,一般修車費都是由老闆和司機平攤,可聽說在他那裡
就不這佯,修理費全部由司機本人負擔,而且還是從司機工資中硬性扣除。現在不是招
工難的時候,像他這樣干,司機可不都呆不長唄!」
「你是說辭了職的司機中,有人懷恨在心?」
「我記得有一個叫草場的年輕司機,在三個多月前出了一起事故,造成了對方重傷
,需要治療兩個月。聽說連住院費和損失費共要十萬日元左右。可太田卻說:『這都是
你一手造成的,我一分錢都不出!』到底還是一分錢都沒有出呀!」
「現在那個叫草場的司機呢?」
「執照披吊銷,不能再開車了。現在就干一些勤雜活兒。另外還要再掙夠十萬日元
,所以他白天干完活,還要再找一處值夜班,當夜間巡邏人員。」
「你是說他對太田這種不近人情的做法懷恨在心嗎?」
「當然了。我聽說事故的原因是太田用人太狠,致使司機疲勞過度而造成的。荷!
哪怕不拿出十萬元,拿個一兩干也算僱主對僱員的一點兒情義呀!」
「你知道草場住在哪兒嗎?」
「不知道住的地方,只聽說他現在是河對岸南東制藥廠的夜巡員。」
「南東制藥廠?」
田島重複了一遍,又看了矢部一眼。矢部立即明白了,他馬上跑了出去。
田島的視線又回到村松身上。
「你還知道有什麼人恨太田嗎?」
「嗯……有一個叫平澤的人也許恨他。」
「誰?干什麼的?」
「是車站前魚店幹活的一個年輕人。他迷上了一個茶店的女人,可那女人卻被這太
田……」「搶去了?」
「就算是吧。他整天圍著那女人的公寓轉。別說,太田還真有兩下子呢!」
「那麼你呢?」
「我?!」村松吃了一驚,不禁瞪大了眼睛,「我不過和他是同行罷了。」
「昨晚太田沒打電話給你嗎?」
「電話?」
「太田的妻子說她丈夫昨天傍晚給你打過一個電話。」
「啊,你說那件事呀……」村松顯得有點驚慌了,「我想起來了,是有那麼回事兒
。」
「說的什麼事兒?」
「我們同行月底要聚一次。就商量這事來著,沒別的大事。」
「是嗎?」
田島已經感到對方的話中有些東西不可全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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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田島在當天晚上查訪「黑貓」酒吧時,預感被證實了。
店裡的老闆娘證實,昨晚被害者來過,而且是和村松晉吉一塊兒來的。
「好像是村松約太田來的。」老闆娘回憶道。
「這個混蛋!」田島在心裡罵了一句,村松對此事可一宇沒提。
「你記得他們兩人交談了些什麼嗎?」田島點了一支香煙問道。
「還不是談錢。」老闆娘笑了。
「錢?」
「村松向死了的太田借過五十萬元錢。昨晚好像村松請太田將還錢的日期再寬限幾
天。可太田不答應。」
「後來呢?」
「後來兩個人吵翻了,村松先沖出了門。」
「什麼時間?」
「村松離開時大概是十點左右,隨後又過了二三十分鐘,太田也走了。」
「村松向死者借過錢的事肯定嗎?」
「不會錯的。村松向我說過。」
「怎麼說的?」
「說也不看在同行的面上,和高利貸收一樣的利息。」
「和高利貸一樣……」
田島無意中又重複了一遍。這可以證明村松也同樣具有值得懷疑的動機了,或者可
以說他是最值得懷疑的對象。
說什麼自己不過是同行的關係!
田島的臉上浮現出了苦笑。昨晚的電話根本不是什麼同行的聚會,而是催促還錢。
田島走出了「黑貓」酒吧,又來到了附近的一家叫「魚辰」的魚店。兩個年輕人正
忙著接待顧客。田島耐著性子,等客人一走,便上前問道,「你們二位誰是平澤君?」
「我是。您有什麼事嗎?」一個高個、瘦長臉的年輕人抬起頭答道。
店裡充滿了魚腥味。田島出示了警察身份證。當他提到太田信次的名字時,平澤說
他已從收音機中得知這件事兒了。果然,在店裡的一個角落裡放著一架半導體收音機。
「聽說你為了女人與太田有點彆扭?」
經田島一問,平澤顯示出了苦澀的表情。看來村松晉吉的話是真的了。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平澤冷冷地答道,「我早把那女人忘了!」
「可你的臉色告訴我你還沒有忘。」
「那是……」
「好了,現在來談談你昨晚的行蹤吧。關店之後是幾點?」
「九點半。」
「那以後呢?」
「喝酒去了。」
「在哪兒?」
「附近的夜宵攤上。」
「然後呢?」
「醉了,就回家了。家就在那攤兒後邊的『和平莊』。」
「幾點回的家?」
「十二點左右吧。因為下起了雨,所以就慌忙跑回去了。」
「十二點前一直在攤上喝酒嗎?」
「不,喝到十點半左右,後來又沿著河邊走了一會兒。」
「在這麼冷的夜裡散步?」
「難道不行嗎?!」平澤突然提高了嗓門,憤怒地脹紅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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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當田島回到搜查總部時,矢部早就等在那裡了。
「我見過草場了。」矢部馬上匯報道,「正像村松說的那樣,他對被害者懷恨在心
,聽說太田死了後,說『活該』。」
「他有『不在現場證明』嗎?」
「這個嘛……」矢部露出了一副為難的表情,「他說昨晚得了感冒,請假在家休息
,沒有去值夜班。白天工作一完他就去睡了。但沒有任何人可以為他這一段時間作證。
」
「感冒是真的嗎?」
「是有點咳嗽,但看不出發燒,舉起一塊石頭的力氣還是綽綽有余的。」
「也就是說他的。不在現場證明,不太清楚。」
田島苦笑了起來。因為他所調查的村松、平澤,「不在現場證明」都同樣十分暖味
。
田島從魚店回來後,又去了一趟村松的運輸店。村松當時低著頭,對自己的說謊表
示了歉意,但一口咬定自己沒有犯罪行為。店裡的其他伙計也證明他在下雨之前一點兒
就已回到了店裡。雖然他有可能去過犯罪現場,但還不能確認他就是殺人犯。
在當天晚上召開的搜查分析會上,大家認為目前最值得懷疑的是這三個人。
「可問題是這三個人的。不在現場證明,都那麼不確實。」主任說道,「要集中在
一個人身上又那麼難。」
「有目擊者就好了。」巡查部長低聲說道,「不過昨晚上天氣很陰,所以又不能對
有目擊者這一點抱太大希望。」
「可也許會有人聽到被害者的喊聲的。因為在那些空地周圍都是民房。」
田島一邊想著現場的地形一邊說道。可他本人對這一點也沒有抱多大的希望。如果
有目擊者或有什麼人聽到了異常的響聲,會早把情況報到搜查總部來了。
「總之,當務之急是先找找目擊者。然後再將這三個人重新調查一下。」主任最後
的話為會議作出了行動結論。
第二天,田島和矢部刑警對現場周囤的民房進行了挨家挨戶的尋訪。果然不出所料
,幾乎所有的人當時都已睡下,沒有注意到什麼異常。現在還是三月份,如果有誰在十
一點多還不睡,張望外面的話,這個人倒是十分可疑的了。
兩個人有些絕望了。他們來到了第六家。這家有一個上高二的男孩子講了一件奇怪
的事。他說他在十一點多鐘時曾打開窗戶向外眺望過。
「我當時在進行考試複習,學累了,便打開窗戶向外看。」
「於是你……」
「外邊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但我突然發現了一點兒像螢火蟲光的亮點在閃。
」
「螢火蟲的亮點?」
田島和矢部互相看了一眼。三月份絕對不會有螢火蟲的。可這個男孩堅持說只能是
螢火蟲的光。
「只閃了兩三秒,然後立即消失了。是淡黃色的,隱約地閃著光。」
「會不會是火柴的光?」矢部對田島耳語道。
「如果是火柴光,那就是兇手的。因為被害者是不抽煙的。」
田島繼續問道:「你看到的會不會是火柴的光亮?」
「這個……」
男孩子有癢猶豫了。這說明他也說不准。田島決定做個實驗幫助這個男孩子。
當晚,田島讓他打開窗戶,自己站在現場劃亮了一根火柴。
「不是這樣的!」男孩子否認了,「不是這麼紅,比這更黃一些。」
「是嗎?」
由島又命令矢部去打開了隨身帶來的小型手電。手電閃了兩三下之後,男孩子又搖
搖頭否認了。
「我說過是像手電筒那種黃光,但又看不見光線,因此我說那是螢火蟲。」
田島小心翼翼地說:「可這大冬天的哪有螢火蟲呀!」
結果,實驗以失敗告終。少年堅持說那絕對是螢火蟲的光亮。田島和矢部只好失望
地返回了搜查總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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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除了這個少年之外,再也沒有別的目擊者了。就是這個少年也不能肯定就是事件
的直接目擊者。只能說他是在事件發生的十一點左右開過窗戶向空地眺望過,但他既沒
有看到兇手,又沒有看到被害者。
「我總覺得那少年的證詞與本案無關。」矢部對田島說道,「首先他說的螢火蟲在
這個季節是不可能出現的。」
「但他只說是『像』嘛!」
「他又否認了火柴和手電筒呀!總不會是貓的眼睛在閃光吧。這樣一來可就與本案
一點關係都沒有了。」
「現在真的沒有螢火蟲了嗎?」
「真的,一只都不會有的。」矢部說完也苦笑了一下,「退一萬步講,就算有一只
螢火蟲被他看見了,那與本案也沒有關係呀!如果他看到的是火柴光、手電光或煙頭光
亮,還多少能成為這次案件的參考嘛!」
「這倒也是。」田島模稜兩可地含糊道。矢部說得在理。
可將這個少年提供的材料白白扔掉又有點可惜。但田島又一想,確實不能把這個希
望完全寄托在男孩子的證言上。於是他決定忘掉這件事。
搜查全部集中在了這三個嫌疑者身上,但毫無進展。
飯攤上的老闆承認平澤是到十點半收攤前一直在他那兒喝酒,但不知在那之後的行
蹤;對村松的評價不太好,據說他無法償還五十萬日元借款;關於草場,由於他與同一
公寓的人關係不是那麼親近,所以誰也說不好他在當晚是不是肯定在屋裡睡覺。總而言
之,這三個人的「不在現場證明」都無法成立。
三個人都有充分的殺人動機,都有殺死人的條件和能力。可一時又無法集中在某一
個人身上。
田島又一次失望地返回了總部。值班的年輕刑警對他說,剛才有他的一個電話。是
叫阿井明的男孩子打來的。
「阿井明?」
田島不由自主地重複了一遍。他記起來了,就是那個說看見螢火蟲光的男孩子。
「他都說了些什麼?」
「他說如果您不在,過一會兒再打來。好像他明白了什麼。」
「明白了什麼?」
「是的,他是這麼說的。」
「剛才打來電話是幾點?」
「一小時前。」
田島看了一下手錶,現在七點。
「明……白……了……?」
田島又重複了一遍。僅僅這些田島還是不明白。他稍稍考慮了一下,決定親自去一
趟。
男孩不在家。他的母親把田島讓進客廳說道。今天是星期日,她的兒子下午出去看
電影,到現在還沒有回來。也就是說他是在外面給搜查總部打的電話。
「您知道他去哪兒看電影了嗎?」田島問道。
這位女人答道,是車站前一家比較有名的電影院。
田島問完之後起身回到搜查總部。剛一進屋就看見矢部臉色蒼白,他猛地一把抓住
了田島的手就大聲喊道。
「他被殺死了!」
「他被殺死了?誰?」
「那個男孩!阿井明!在河邊。」
「阿井明被……?!」
田島一下子怔住了,他呆呆地望著矢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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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男孩是從背後被人刺死的。兇器可能是一把鋒利的刀,但並沒有流多少血。
現場位於繁華大街後面的一個非常僻靜的地方。看著跪在兒子身邊一個勁兒地哭泣
的母親,田島的臉色非常難看。
「這和前一個案子有關嗎?」矢部問道。
看熱鬧的人漸漸圍了上來,新聞記者的燈映亮了河面。
「可能百份之五十吧。」田島十分慎重地回答。
「也許是與流氓發生了口角被刺死的,也許是殺害太田信次的兇手發現他知道了某
些線索而下的毒手。」
「如果是後者,說明他打來的電話可能是問題的關鍵。」
「是的,他說他明白了,也許他又發現了什麼。」
「會不會是明白了嫌疑犯。」
「不會的吧。他雖然看到了螢火光,但他卻沒有看到被害者,也沒有看到兇手,並
且在報紙上也沒有公開嫌疑犯的名字嘛!」
「那就是被流氓們殺死了?」
「不,我可不願朝那兒想。我憑直覺,認為與前一案子有關!」
於是,田島回到搜查總部,再次詳細地詢問了剛才阿井明打來電話的情形。
「你能不能再好好想一想,他確實說了『明白了』這三個字嗎?而且又說過一會兒
再打來電話的吧?」
年輕的刑警認真地想了想答道:「真的,除此之外再沒有說別的。」
「是嗎?」
田島十分失望地坐在椅子上,馬上又聽到這位刑警又「氨了一聲,「他好像還自言
自語地嘟噥了一句『看了電影可算明白了』之類的話。」
「電影?」
田島想起了男孩子的母親的話,說阿井明在當天下午去看電影了,而且說是去車站
前的一家有名的電影院。
「走,去看電影。」
「看電影?」
田島對滿腹狐疑的矢部又說了一句「去車站前的電影院」,說完起身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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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這是一家能容納三百人的小型電影院。田島聽說由於它的電影票只收一百元而很
受學生們的歡迎。
今天上映的是黑澤明的《天國與地獄》,另外加映一部動畫片。田島和矢部趕到時
,正趕上最後一場剛開始。
兩個人抬頭看了看廣告,田島沒有看過這部電影。不光這部,這一兩年來光顧了破
案,幾乎沒看過幾部電影。
「你呢?」他回頭問了矢部。矢部也沒有看過。
「阿井明是不是看了這部片子才發現了什麼?」
「也許是,先別管這個了,進去看看再說。」
田島催著矢部進了電影院。可能是星期天的緣故吧,場內十分混亂,一時找不到空
位子,兩人便靠在後面的牆上看了起來。
先演的是一部迪斯尼動畫片。畫面中出現了田島十分熟悉的唐老鴨的形象。田島想
,阿井明大概不會從這裡面得到什麼啟示的吧。
動畫片一完,下面就是《天國與地獄》。田島緊張起來,兩眼直勾勾地注視著銀幕
。
他一心想從畫面上找出那個男孩所「明白了」的東西。
《天國與地獄》描寫了一起誘拐事件。警察追蹤一起孩子誘拐案,深人凋查,最後
終於使兇手落網。田島與其說是注意故事情節,倒不如說對每個場景都觀察得十分仔細
。
他想那個男孩子也許會在無意中注意了什麼特殊的東西呢?田島連一個不起眼的場
景都不放過,高度集中著精力。
電影結束了,電燈亮了,觀眾們紛紛站了起來。兩個人一副疲憊不堪的樣子,倚在
牆上半天不想動。
「你發現什麼了沒有?」田島首先問矢部。
「沒有。」矢部搖了搖頭。
「這部片子與咱們的案子毫無關係。那個男孩到底從電影中發現了什麼?」
「我也琢磨呢?」
「可從電影中找不出一點頭緒來。」
確實沒有一點可供參考的鏡頭。不過,阿井明確確實實地說過是看了電影才明白的
呀!
田島還正琢磨著電話中的內容。他堅決認為阿井明的死與前一案子有關。如果是同
一罪犯所為,那就必須了解男孩子從電影中到底明白了什麼!
他到底「明白了」什麼呢?
想了半天也沒有個頭緒。回到搜查總部後,田島正在琢磨這一疑問。
在搜查總部內,可沒有一個人將這兩起案件聯繫在一起。
主任倒是皺著眉頭對田島說:「如果阿井明真是上一案件的目擊者,那麼他的死是
被兇手殺人滅口的可能性是成立的。」
「但他說他看到的只是類似螢火蟲的光亮,僅靠這些,對兇手來說是不能擊中要害
的。」
「不過,阿井明正是在打來電話之後被殺死的呀!」
「你不是看過那場電影了嗎?不是什麼也沒有發現嗎?」
「事實確實如此,可我總覺得這兩個案子有點兒什麼聯繫。」
田島堅持自己的看法,他決定再去一趟那家電影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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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經解剖證明,阿井明的死亡時間是在晚上七點到晚上八點之間,也就是說,他在
給搜查總部打來電話後的一至兩小時內被人殺害。這個結果使田島的心情更加沉重。如
果當時他沒有外出,馬上去見到那個孩子,也許他就不會死掉。想到這裡,田島更加堅
信這兩個案子之間有聯繫,但他苦於沒有證據。
田島決心找到證據。為了找到證據就要查灣電話裡那句「明白了」的內容。如果能
證明這個男孩是前一案件的目擊者,那麼這兩個案子一聯繫,就會很快查出兇手的。
問題是男孩子看到的那類似螢火蟲光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男孩子在看了電影之後從中發現了什麼?
為了解開這兩個疑團,看來只有再去電影院找答案了。
「你不再去一趟?」田島用不太有信心的口氣問矢部,反正我想再去一次,也許什
麼也找不到,但我還是想去一次。」
「連著看兩場,這是我當刑警以來從沒有過的事。這生活倒蠻不錯嘛!不趕兩次都
看同樣的片子可有點掃興!」
矢部雖然是開玩等,呵一走到電影院門口,他的表情就馬上嚴肅起來了。田島也陰
沉著臉,他們一塊兒進了站前的電影院。
今天與昨天相反,觀眾非常少。兩個人找了個中間的位子坐了下來。電影馬上就開
始了。由於是昨晚上才看過的片子,所以印象非常深。田島和矢部像看動物標本一樣,
目不轉睛地仔細觀察著每一個鏡頭。他們連一個細小的動作也不肯放過。田島想:既然
阿井明能從片子中發現問題,那麼自己也絕不會什麼也發現不了的。
雖然他這麼想著,可一直到電影結束,兩人仍然一無所獲。亮燈後,兩個人默耿無
語地對視著。過了好一會兒,矢部才茫然地問了一句:「走嗎?」
田島點了點頭,剛要起身,又坐了下來說道:「我還想看一遍。如果這次再找不出
什麼,我也就死心了!」
「那我也陪你吧!」
矢部也重新坐回到座位上。
在休息了五分鐘後,下一場又開始了。動畫片剛完,銀幕上便出現了《天國與地獄
》的片頭。
這時,矢部突然緊緊地抓住了田島的手腕說道:「我明白了!」
「明白了?電影剛剛開始呀!」
「問題不在片子上,你快看那兒!」
矢部說完,借著銀幕的亮光指著場內「禁止吸煙」的指示燈。
「你看在『禁止吸煙』牌邊上的時鐘!」
「啊!?」
田島小聲叫了起來,場內的鐘衷是塗著夜光襯料的夜光表。它的指針正閃爍著淡黃
色的光。每個數字都如同一只小小的螢火蟲。
「是!」田島低聲說著離開了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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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阿井明是第一個案子的目擊者。」田島一回到搜查總部就堅定地說道,「他所說
的螢火蟲光就是夜光表上的光亮。」
「那被害者的手上戴的可不是夜光表呀!」
「對!因此可以肯定是兇手的手錶。一般在袖口裡是看不到的。但當兇手舉起手開
始行兇時,手錶會露在外面的。阿井明說他看見閃了兩三秒就馬上消失了。這說明兇手
在放下手後,手錶進了袖子裡而看不到了。」
「是不是說,這三個人當中有夜光表的人就是兇手?」
「是的。而且我大致猜出誰是兇手了。」
「誰?」
「對一般人來說,夜光表沒有多大用處。比如在魚店幹活的平澤就不需要。另外運
輸店的老闆村松晉吉也不需要那東西。總不會說為了去找女人而買一塊夜光表吧?」
「那麼第三個嫌疑者草場的工作是值夜班。」矢部也明白了,「值夜班就需要夜光
表。」
「完全正確。」
田島一邊踱著步子,一邊對矢部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我認為罪犯是草場!」
當天下午草場就被逮捕了。被捕時雖然手上沒有戴著夜光表,但他的朋友作證說,
到案發的當大為止,他一直戴著一塊夜光表。
經打撈,從河底撈出了草場的那塊刻有他的名字縮寫字母的夜光表。他當場承認是
他殺死了太田信次及男孩子阿井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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