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是畢業生啊……」
那個低喃聲,小得只有靠在附近的人才聽得見。
片山晴美並沒有故意豎起耳朵,而那句話竟然傳進耳際,只能說是「偶然巧合」
了。
畢業生?這裡又不是學校。
晴美飛快地望了那人一眼。
怎麼看都不像學生。二十七、八歲的上班族吧?穿上整齊的黑禮服,打銀色領
帶。
為出席婚禮而穿啊典型服裝。
好像在哪兒見過這個人,晴美想。但想不起是在甚麼地方。
「喵。」福爾摩斯在晴美的腳畔叫。
「哎,終於來啦。」晴美鬆一口氣,同時把坐在大堂沙發上的那個男人忘得一乾
二淨。
「哥。」她站起來揮手。「──好遲呀!」
「抱歉。」片山義太郎有點氣喘。「正要離開的時候,突然宣佈要開會。總不能
中途溜出來吧。」
「不是事先告訴了栗原先生嗎?」
「嗯。可是科長一轉身就忘掉了。唉,最近頭痛的事情多,沒法子啦。」
「換條領帶吧──這個拿去。」
「唔……那我上一下化妝室換了它。」
片山拿住晴美為他預備的領帶,走向化妝室──今天是大婚之日的關係,結婚會
場的人也多。大堂也人來人往的好不熱鬧。
「請問……」有人喊。
「嗄?」晴美回頭看,是剛才那個喃喃自語的男人。
「你是──片山君的妹妹?」
「嗯……是的。」
「果然。我叫久米。可能你記不起我了,以前我見過你,常在片山君的身邊玩耍
哪。」
「久米先生嗎?名字有點印象……」晴美說。「哥哥真是,居然沒發現。」
「那是當然的。已經十年沒見了。」久米笑說。「今天──是來參加山田的婚禮
嗎?」
「是呀。」
「是嗎?呃……真是大晴天哪。」
姓久米的男人望了望外邊明朗的天色。
「我叫片山晴美。這是我家養的貓福爾摩斯。」
「喵。」這種喜氣洋洋的日子,連福爾摩斯也親切地向人打招呼。
「嗨,毛色好美的貓。」久米用指尖碰了一下福爾摩斯的鼻子。熟練的手勢。
「你養過貓?」
「以前養過。」久米說。「貓很有趣的。自己不願意的話絕對不賣帳。不去取悅
人類,任性、自我……就像女人一樣。」
突然察覺後面那句話出自真心的樣子,當事人也赫然。
「當然因女人而異。」他不自然地補充一句。
「今天結婚的山田裕介先生,其實我也不太熟悉。」晴美說。
「我也是。好久沒來往了。想不到他會邀請我。」
「是不是你們高中時代的朋友?哥哥並沒有清楚告訴我。」
最近連續發生幾宗大案件,身為警視廳搜查一科刑警的片山義太郎也忙得不可開
交。
「山田那小子的家很有錢。他不是壞人,不過總叫人敬而遠之就是了。」久米
說。
「知道新娘的事嗎?」
「完全不懂。」久米搖搖頭。「請柬上,好像是姓『落合』吧。落合……對了,
美雪。落合美雪。」
「美雪怎會嫁那種人呀?」女聲響起。
「可不是。那叫山田的最差勁了。」
「換作是我,怎樣有錢也不嫁。」
「嘿,在說甚麼呀!自己明明和老頭子有一手。」
「我沒有……我可不是為享受才和他有不倫之戀的。只是喜歡的人碰巧是有錢佬
罷了。」
「說得好聽。」
「甚麼嘛!」
「喂!婚禮當前,別吵架好不好?」
「好啦好啦。總之,我們只要坦誠地向美雪祝福就行了吧。」
「可是……可以嗎?」
「甚麼事?」
「因為……美雪和那個人──」
「錢呀,錢。沒錢的話,怎麼喜歡也是假的。」
「是嗎?但……」
「好啦,可以走啦。」
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大概在收拾化妝道具進手袋吧。
──片山並不清楚,究竟有幾個女人在談話。
男女的化妝間毗鄰,那個盥洗台的天花板一帶好像有條細縫。因為聲音在瓷磚上
有迴響的關係,所以聽得很清楚。
她們提起的山田,多半就是高中時代的朋友山田裕介吧。他的結婚對象的確好像
是叫「美雪」。
從剛才的談話內容來看,在談天的不是美雪的公司同事,就是她學生時代的朋
友。
然後,其中一名和年長的男人有不倫之戀。美雪另有交往中的男友,看樣子是因
沒錢而分手,她這才和山田在一起的樣子。
嗚呼……
終於綁好領帶,片山舒一口氣。長度一直調整不理想。
把摘下的領帶放進口袋,接著梳理頭髮,總算梳成一個可以出席婚宴的頭了。
「走吧。」他自言自語著,準備離開化妝室。
「嘩!」
「哎呀!」
跟一名剛從女士化妝室走出來的女子撞個正著。
對方的手袋掉在地上,裡面的內容飛灑滿地。片山焦急地蹲下去。
「對不起!」他慌手慌腳地想幫她撿起來。
「沒關係──啊,對不起。」那女子也臉紅了。「是我發呆的緣故。」
「不,是我不好。」
片山撿起口紅、粉底之類的。還有打火機。
「萬分抱歉。」那女子鞠躬致意。
片山察覺,這名打扮略微樸素的女子,就是剛才談話的其中一人。
從聲音聽出,說美雪另有心上人的好像就是她。其他人都出去了,遲走的似乎只
有她一個。
「有東西打破沒有?」片山問。
「沒關係。」那女子說。「噢……」
粉底的盒子開著口。裡頭的鏡子有了裂痕。
「啊,摔破了。對不起。呃──我賠。」片山說。
「鏡子……破了。」她自言自語。「不是好預兆哇。」
這樣說著時,她的表情凝重起來,接著快步往大堂方向走去了。
「哎──」
不必賠也可以嗎?片山側側頭。對方好像並不在乎那件事的樣子,沒必要追上去
再說抱歉。
他聳聳肩,往晴美和福爾摩斯在等候的沙發走去時,見到晴美在跟一個男子說
話。
「啊,哥哥。這位是──」
「嗨!片山,你沒變哪。我是久米呀。久米昇。」
片山眨眨眼,終於從那個笑臉發現高中時代胖嘟嘟的少年的影子。
「久米嗎?好意外。你一直在這兒?」
「對呀。剛才你來的時候我也在。」
「那真失敬了。不過──你的體型改變好大呀。」
「哥哥,無禮。」晴美捅捅片山的旁腹。
「不,你說得對。」久米笑了。「從前大家都叫我『相撲手』哪。」
「好懷念從前。不是活得很好嗎?」
久米個子高大,體格健碩,有些地方頗像石津。
「不是因病而瘦的。我是想到為身體好,自己努力減肥成功的。」
「是嗎?對了,最近有見到山田嗎?」
「只是在電話裡聊過。最近幾年都沒來往了。片山,聽說你──還獨身?」
「嗯。是晴美告訴你的?」
「不然還有誰?」久米說。「晴美也變成漂亮的淑女啦。聽了她的話,我也嚇了
一跳。」
「她還變囉唆了。」片山說。被晴美用手肘用力一捅。「痛啊……」
久米笑出聲來。
「哎,你們跟從前一樣,兄妹感情真好。」
「是嗎?」晴美板著臉說。
「美雪──有誰見過美雪?」聲音傳來,三人一齊回過頭去。
「請問,美雪她……」捉住人就問的,是個五十歲左右,予人疲倦感的女士。她
穿著黑色套裝,給人的感覺不像出席婚禮,而像出席喪禮似的。
「落合太太。」快步走過來的,是剛才片山在化妝室出口碰到的女子。
「啊,你是……出谷小姐吧。」
「嗯,我叫出谷圭子。美雪回到新娘休息室去啦。」
「真的?那孩子真是的,跑到哪兒去了嘛。」
像是新娘母親的那名女士,誇張地撫撫胸口表示安心。
「她似乎不太喜歡婚紗上的裝飾,跑去找人商量了。」名叫出谷圭子的女子說。
「不過,好像沒有更好的,所以又回來了。」
「她可以告訴我一聲才去呀!叫人擔心她去了哪兒,真是的。」做母親的是真的
生氣了。
「請冷靜些。她本人也很緊張哪。儀式馬上就要開始了,回去看看她吧。」
「嗯……給你添了麻煩,真不好意思……」
那叫出谷圭子的女孩,似乎很會照顧人。片山對她頗有好感。儘管如此,如果說
了出來,又不曉得晴美會講甚麼了。
「我們也該走啦。」晴美說。「福爾摩斯,走吧──怎麼啦?」
「喵。」
不知福爾摩斯在想甚麼,牠一直在目送出谷圭子和落合美雪的母親混進人潮中的
背影。
「福爾摩斯……」晴美悄聲呼喊。「會有甚麼發生嗎?」
「喂,晴美。」片山嘆息。「這裡是結婚會場啊。」
「我懂──」晴美欲言又止。「是啦──不過,怪怪的。」
「甚麼事?」
「那位母親呀。新娘不在休息室,用得著那樣子擔心?一般情況,只須等她回來
就是了。何以特地跑到大堂來找?」
「嗯……說起來的確怪怪的……」
「看來似乎有內情哪。」
「那又如何?不可能會發生殺人事件吧?」
「誰曉得。你說呢?福爾摩斯。」
「喵。」
這個時候的晴美,當然是開玩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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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是片山嗎?歡迎你來。」
新郎是純白的「踢死兔」打扮。那是片山之輩想也不敢想的穿著。
「好久不見。」片山握住山田裕介的手。「恭喜你。我還是王老五一名。」
「有啥關係?你有如此可愛的妹妹。」
山田裕介……原來是這小子。
起碼外表沒太大改變。中等身材,無論怎麼發胖也沒啥大變化。
而且──山田有某些地方很「清醒」、很成熟,不是那種喜歡跟大家一起耍鬧的
類型。這點跟片山有點相似,也許因此大家才彼此記得對方的。
當然,跟片山大不相同的是,山田家是富甲一方的豪門貴族。
前往會場的走廊上,新人的親戚都陸續跑了出來迎客。
「哎,片山。」山田摟住片山的肩膊,把他帶到走廊的一角。「聽說你是刑
警?」
「嗄?呃……是啊。怎麼問這個?」
「唔……有點事。」山田曖昧地說。「有事找你商量。待會有沒有時間?」
「我當然有──問題是你沒有吧。」
「在婚宴結束以前是不可能的。」山田點點頭。「婚宴過後,可以稍微等我一下
嗎?」
「嗯──無所謂。」
片山有點不安的感覺。但願沒有不好的事發生。
「是她。」山田說。
穿上純白婚紗的新娘,安安靜靜地步行至走廊。
「好美!」晴美一下子忘掉她的「預感」,入神地望住新娘的姿影。
二十六歲的落合美雪,嬌小玲瓏的,看上去很年輕。皮膚白皙,面型可愛。
陪伴在她身邊的是她母親,剛才在大堂找女兒的那位女士。有人介紹給片山說,
她叫落合清子。
「裕介。」山田的母親早百合走過來。「準備好了嗎?」
「嗯。我這邊沒問題了。」
負責會場的女子快步走過來。
「久候了。請。」
她率先走在前頭。
「──新郎找你做甚麼?」晴美邊走邊問片山。
「他說有事商量。」
「找搜查一科的刑警,商量甚麼?」
「別想得太嚴重好不好?一定是違例泊車之類的事。」
「樂觀的預測。」晴美很嚴厲,不肯放鬆。
「甚麼都沒有是最好的,不是嗎?」
「當然啦。不過,哥哥與我,在那點事上是很幸運的。」
「應該說是倒霉吧!」
「看角度吧。」
二人小聲交談著,走進舉行儀式的小禮拜堂。
風琴響起。
會場內的禮拜堂並不大。所謂的風琴是電子風琴,兼職的聖詩隊只有五人。
儘管如此,還是營造出該有的氣氛。
儀式進行順利,並沒有發生片山所擔心的殺人事件。
新娘入場時,氣氛更高漲了。護衛新娘的是新娘的上司,據說也是遠房親戚。
年約五十多,頭髮泛白。名叫高山肇。
「高山」和「片山」的發音相近,好容易混淆哪,片山想。
落合美雪和山田裕介的父親皆已逝世,這是雙方的共通點。包括雙方的母親都是
相當精明能幹的類型這點。
然後,新郎新娘一同並立在牧師面前。音樂倏然停止,場內鴉雀無聲。
傳來「嗯哼」的清喉嚨聲,乃是今天為好幾組新人主持儀式的牧師,他用稍微疲
倦的表情準備開口了。
「叭噹」一聲,出入口的大門開啟,發出巨響。眾人一同回過頭去。
「停止!」站在那裡的男人大聲喊。「停止那個婚禮!」
所有人都呆若木雞。
那人好像是從哪兒的工廠中溜出來的,身穿工作服和帆布鞋的打扮。他在「哈
哈」聲喘氣。還很年輕,大約二十四、五歲。
「久志!」新娘驚呼。
「美雪!不要!不要跟那傢伙結婚!」那青年喊。「請你重新考慮!」
「你!」美雪的母親落合清子往紅地毯挺身而出。「出去!你以為自己是甚麼?
居然跑來打岔別人的婚禮!」她尖聲說。
「我愛美雪!」那男的說。
「美雪並不愛你。她已決定嫁給有頭有面的傑出男士了!再不出去的話,我叫人
啦!」
「美雪也愛我。」男的振振有詞。「美雪!把真相說出來吧!」
牧師大驚,不知如何是好。
也許,最感興趣的是幾名兼職的聖詩隊女孩了。
不必落合清子叫人,負責會場的兩名男子已聞聲而至。
「發生甚麼事?」
「好極了。請將這個人揪出去!」
「不!在美雪親口澄清之前,我是不會離開這裡的!」那青年說。
「這個──太為難了。」會場的男人結結巴巴地說。「會場待會有人使用。在這
裡拖延的話,以後的儀式就會一直延遲下去了。要爭論的事,等婚禮結束之後──」
好厲害的理由,片山表欽佩。說坦白也真夠坦白的。
「慢著!」新娘的叫聲。眾人靜默。
「美雪!」她母親說。「告訴這男的。叫他死了心吧!」
「媽……久志。」美雪在口中唸唸有詞。「──久志!」
她喊著,狂奔向前。
「美雪!」母親企圖阻止她,被她一把推開。新娘撩起婚紗的裙襬,向穿工作服
的男人奔過去。
「美雪!」
「久志!走吧!」
「好!」
所有人張口結舌,呆然目送他們兩人手握著手衝出禮拜堂。
「等等!快捉住她!把她追回來!」落合清子獨自在呼喊。
這回,會場的負責人出奇地冷靜。
「遺憾得很,沒有那個時間了。」
「你說甚麼?」
「縱使把新娘帶回來,也不可能使儀式順利進行的了。這樣一來,時間更加拖延
得不像話了。所以,這個儀式必須暫時中止……」
「喂──」
「沒法子的事。這個禮堂和宴會會場,今天完全沒有餘裕的時間。」
「可是──」
「各位。」這時,牧師逕目宣佈。「儀式到此為止。」
「──剛才是怎麼回事?」片山啞然對晴美說。
「《畢業生》呀。」
「甚麼東西?」
「你知道吧。在婚禮進行中,新娘跟別的男人一起跑了。」
「啊,你說那部戲呀──說起來也是,一模一樣咧。」
其實這並不是可以悠閒地說那種話的時候。
「怎會這樣!甚麼人──甚麼人把美雪帶回來啊!」
落合清子大喊大叫,可是沒人回答她。
應該怎麼說呢?各位都猜到了吧。
結果,只有福爾摩斯「喵」地叫了一聲,結束這一幕……
「那個好戲劇性哪。」
石津使用「戲劇性」這個形容詞時,給人滑稽的感覺。
加上他在大口大口地吃著特大號的炒飯,以片山來看,石津的食相有戲劇性得
多。
「我也想看咧。」他又說。
「不過,後來我想到了。」晴美說。「那兩個跑掉的人總有辦法搞妥一切,被新
娘甩掉的人可下不了台呀。」
──發生婚禮鬧劇的翌日,片山等人在一家中國菜館一起吃晚餐。
「福爾摩斯。來,炒飯。」晴美說。
「喵。」
「那麼,婚宴也中止囉?」石津說。
「那還用說。沒新娘,怎能擺喜宴?」
「可是──飯菜怎麼辦?」石津認真地擔心起來。「是工作人員吃掉了嗎?」
「要不要幫你問問看?」片山調侃。
「那姓山田的肯定損失慘重了。」
「唔……還要惹人閒話哪。」
的確,面子丟盡的乃是山田裕介。新娘逃婚了。而且是當著眾多客人面前!
不過,見到山田對賓客逐個逐個打招呼說:「麻煩大家了」,一點也不在乎地致
意時,片山大表佩服。
換作自己,肯定無法保持冷靜。
「她的戀人叫高田哪。」晴美說。
「跟落合美雪跑掉的男人嗎?」
「對。高田久志。高中畢業,聽說是在某處的汽車修理工廠做事的。」
「那種情報,居然被你拿到了。」
「我跟美雪小姐的女同事聊起,她告訴我的。她好像很支持那姓高田的人,對那
一幕表示感動咧。」
片山想起在化妝室出口撞到的女孩。對──她叫出谷圭子。晴美說的可能是她。
「世事無奇不有哇。」片山想用這句話來結束這個話題。他不願意跟那件事有任
何糾纏或瓜葛。
拜託,千萬不要演變成別的怪事件才好,他帶著祈禱的心情想。
可是,片山所祈禱的事,通常不被上帝垂聽。
「噢──說曹操,曹操就到。」晴美抬起頭來。「把高田的事告訴我的,就是
她。」
走進店裡來的,果然是出谷圭子。她頗心焦地環視店內,發現片山他們時,急急
走過來說:「好極啦!」
「你居然找到這裡來呀。」
「是警視廳的人告訴我的。片山先生,你是刑警先生吧。」
是科長說的!他對自己的行蹤瞭如指掌!
「發生甚麼事?」晴美問。
「呃……美雪希望你馬上去一趟。」
「美雪小姐?」
「她打電話到公司來了。好像被逼得走投無路的語調。」
「但──為何找警察?」
「美雪說:『我可能被殺。』」
片山等人的晚餐因而中斷。只有石津一個人吃完,也許該稱幸運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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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電影《畢業生》不是這樣收場的吧。」晴美的話,一點也沒開玩笑的意思。
那不是可以說笑話的環境──因為眼前的屍體,純白的婚紗被血染紅了,以悲慘
的姿勢橫臥在那裡。
「喂……窗口打開。」片山說。
「哥,你沒事吧?」
「怎麼啦?」出谷圭子問。
「家兄一見到血就會鬧貧血的。不要緊。死不了的。」
片山好想反駁晴美那句話說「你想我死嗎?」的,但他實在沒有那種精力。
「怎會……」出谷圭子的表情也很恍惚。「怎會變成這種局面!」
「──他們快來了。」石津從外面回來說。
「是嗎?」片山打量房間內部,設法從屍體上移開注意力。
被殺的是新娘──落合美雪。在胸和背部找到三處以上的刀傷。
「你怎知道她在這兒?」晴美問圭子。
「你說這間汽車旅館?是美雪說的,在電話裡。」
「她當然是跟高田久志一起來的。之後──發生了甚麼事?他們起了爭執。高田
久志一怒之下,刺死美雪小姐跑了。」
「難以置信。」圭子嘆息。
「可能性而已。當然,兇手也可能另有其人。」晴美的話,似乎起不了安慰作
用。
「喂,石津。你到這旅館附近找找看。說不定他還在這附近走來走去。」
片山一方面想離開這裡,另一方面是想到,這樣子殺了自己喜歡的女人的男人,
事後可能後悔,在現場附近徘徊打轉。
「小心,哥哥。兇手有刀啊。」
「我懂。」
「福爾摩斯。你跟著走吧。」
「喵。」
叫胞妹和家貓勞神費心的刑警也是異數。
被石津和福爾摩斯帶出汽車旅館的片山,先到附近轉了一圈。
由於是郊外,旅館後邊乃是雜木林。
「──找不到人影。喂,回去吧。」
片山說著時,警笛聲由遠而近傳來。
「終於來啦,好遲咧。」
「大概迷路了吧。」石津悠閒地說。
「總之──咦?福爾摩斯。在哪兒?」
片山在東張西望之際,傳來「喵」一聲,接著,福爾摩斯由雜木林的樹叢中探臉
出來。
「怎麼啦?」
福爾摩斯催促似地叫一聲,消失在樹叢中。
「甚麼事呢?」
「過去看看──喂,你先走。」片山說。
「是。」
怎麼說,石津長得牛高馬大。由他分開樹叢的話,後面跟著來的人就輕鬆多了。
「──有車哪,片山兄!」走進叢林中的石津喊。
好像是出租汽車,車身似被勉強塞進去般停在樹林間。
「引擎開著。」片山奔過去,窺探車內。
「喵!」福爾摩斯躍起,銜住那條塞進車窗細縫的膠管,把它拉扯出來。
「排氣管放進車內了!」
「自殺嗎?」
「把門打開!」
石津使勁地把車窗往下壓,開了鎖,打開車門。難聞的臭味把他嗆住了。
「拉他出來!」
石津把車上那個軟綿綿的男人拖出來。他是高田久志。
「怎樣?」
「好像還有氣息。」
「好!抬他走!你來揹他。趕快安排救護車。」
片山穿過樹叢,回到汽車旅館去。石津揹著高田緊跟在後。
至於福爾摩斯……牠一直注視那部車子。
「難以置信。」高山肇喃喃地說。「落合君──真的死了?」
「很遺憾。」片山點頭。
「唉……變成荒謬的婚禮了。」高山嘆息著盤起胳膊。
高山肇是在禮拜堂舉行婚禮時,挽住新娘的手進來的女方代表,美雪的上司。
「美雪是我的直屬部下。」
在公司的會議室裡,片山正在向高山錄取口供。
「嗯。說是親戚嘛──那女孩的父親是我的表兄……很遠的親戚啦。只是,她父
親去世時,我多少出了點力的。自此以後,她有任何事都會跑來找我商量。她之所以
在此就職,也是我的介紹。不過,她的工作表現很好。」高山搖搖頭。「為何那樣的
好女孩──」
他取出香煙來點火。
「對不起。」
端茶進來的是出谷圭子。
「啊,謝謝。」
「不用客氣……片山先生,你沒事了吧?」
刑警令人擔心,也真使人為難。
「還好──你和落合美雪小姐很熟稔吧。」
「是的。不過……」
「不過甚麼?」
高山把煙揉熄了,站起來。
「我可以失陪了嗎?還有別的來客──」
「當然。請便。」
高山走出去以後,出谷圭子在沙發坐下。
「經理先生一定受到打擊了。」她說。
「為甚麼?」
「他明明戒了煙的。剛才無意識地又吸了。」
「原來如此──關於美雪小姐這次結婚的事,你有聽說甚麼嗎?」
「沒有……瑣碎的事是知道一點的。不過,我知道她很苦惱。」
「為了甚麼事?畢竟是高田久志的事嗎?」
「我想是的。不過,不管怎麼問她也不告訴我,所以不能清楚地說甚麼。」
出谷圭子似乎欲言又止的樣子。
「是不是發生過甚麼?」
「嗄?」
「看樣子──你好像心中有話堵住似的。」
圭子遲疑片刻之後問:「那個人──高田先生,會獲救嗎?」
「高田久志?目前頭腦不清醒,甚麼也不能說。這幾天是緊要關頭吧。」
「是嗎?」圭子皺眉頭。「但──真的是他做的嗎?」
「你不這樣以為?」
「不……我不清楚。只是從美雪口中所描述的高田先生的形象來看,他不像是會
做那種事的人。不過他企圖自殺的事,畢竟……」
「那可不一定。也有可能是殺人未遂再假裝自殺的事件。」
圭子探前身體:「是嗎?」
「只要他清醒了,事情總會水落石出的。」
「說的也是。」
她似乎花內心藏著甚麼隱秘話的樣子──片山有那種感覺。
「如果想起甚麼話要說,可以打電話到這裡嗎?甚麼時間都無所謂。」
這種時候,與其勉強問出甚麼來,不如給她思考的時間──這是片山的做法。
「是。」圭子顯然鬆了一口氣,接過片山的名片。「呃──」
「甚麼呢?」
「我在想……不知山田先生怎樣了。」
「山田裕介?唔,肯定大受打擊了。你知道山田的事嗎?」
「不知道。而且──幾乎沒聽美雪提過有關山田先生的事。作為結婚對象,本來
應該告訴大家的……」
「原來如此。哎,他是好人啊。那件事之後,他絕不會怪責美雪小姐的。」
「山田先生也是片山先生的朋友吧?」
「說是朋友……其實也不太熟悉。」
「不過,你們有相似之處。」
片山聽了出谷圭子的話,吃了一驚。
「我和山田嗎?一點也不像呀。」
「不。」圭子搖搖頭。「首先為對方考慮的善良之處,那點跟片山先生相似。」
「是嗎……」片山覺得困惑,不明何以出谷圭子突然說出那句話來。
「片山先生那個年代的人,全都這樣嗎?不可能吧。不管任何年代,都有了解女
性和不了解女性心情的人。」
「我是『不了解』這一邊的代表。」
「沒有的事。」圭子搖頭。「片山先生屬於了解女人心情這邊的人。」
「可是──」
「真的。我知道。」
話一說完,出谷圭子霍地從沙發站起來,然後飛快地吻了片山的脣一下。
「──你幹甚麼?」片山啞然,臉都紅了。
就這時候,房門打開,穿接待制服的女孩走進來。
「請問──是片山先生嗎?」
「嗄?」片山赫然回過神來。「我是。」
「你的電話。」
「謝謝。」
「我把它接到這個房間。」
女孩回去不久,電話立刻作響。
「──我是片山。喂?喂?」
正想對方為何不說話時,突然一句「片山兄!」,令鼓膜差點發麻的大聲音飛了
出來。
「傻瓜!不要突然發出大聲音!」片山說。「怎麼啦?」
「為甚麼──為何不告訴我?」石津說。似乎十分嚴重的樣子。
「你指甚麼事呀?」
「你明知道的──晴美小姐。」
「她怎麼啦?你要我告訴你,晴美本是男性?」
「片山兄!」
「懂啦懂啦。甚麼事讓你受到如此打擊?」
「剛才──我打電話給晴美小姐。」石津用隨時放聲大哭的聲音說。「然後,她
在電話裡說:『我今天早退』……」
「是不是不舒服?」
「她說她去約會了。」
「──你說甚麼?」
「約會。她本人清清楚楚地這樣說的!到底我該怎辦……」
「冷靜點。她和誰約會?」
「不曉得。大概是男人吧。」
「先別賭氣嘛。喂,假如晴美真心地和別的男人交往的話,她會一五一十地告訴
你嗎?大概有別的理由吧。」
「是嗎?」
「對呀。」
「是的。」石津似乎放下心頭大石。「好極了。幸好打電話給片山兄。這樣可以
安心吃午飯了。」
「是嗎?」
收線後,片山喃喃地說:「難以置信的傢伙。」
然後發現出谷圭子笑盈盈地望著自己,他又嚇了一跳。
「片山先生果然很善良。」圭子說。
「打攪了,失陪啦!」
片山連忙衝出會議室。
另一方面,晴美所約會的對象,其實是久米昇。
在結婚會場遇見的哥哥的朋友。
「──好高興你真的來了。」他的手搭在駕駛盤上。「到哪兒去?」
「唔,哪裡都可以。兩個人可以好好聊天的地方。」晴美在前座說。「別人干擾
不到的地方最好。」
「啊……我不曉得哪裡有這樣的地方……」
「到酒店去吧。前面不遠,應該有很多的。」
「你──相當積極哪。」久米被壓倒了。「對不起片山君吧?」
「沒關係。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晴美說。「事後只要投訴說被你強暴就是
了。」
「你說甚麼?」
「假如不願意的話,說吧。」
「說甚麼?」
「有關『畢業生』的事。」
久米似乎嚇了一跳,望住晴美。
「在大堂時,我偶然聽到你的自言自語。你說『畢業生啊……』甚麼的。我覺得
不可思議,不知甚麼意思。可是,事後明白了──落合美雪和高田久志那樣子跑掉的
事,你是事先知道的,對不?」
久米從晴美身上移開視線。
「事到如今,你休想敷衍我。如果你想堵住我的口──」
「喵。」
「嘩!」久米嚇得跳起。
「福爾摩斯早已在後座恭候啦。」
「你……從前就是這樣,好有趣的女孩。」久米嘆息。「我答應人家不說出去
的。」
「發生命案啊。一個死了,另一個重傷──我們有必要知道真相。」晴美說。
「假如兇手另有人在的話,若不盡快拘捕,有可能出現別的犧牲者啊。」
久米有點詫異地看著晴美。
「你是個有說服力的人。」他說。「好吧──不錯,那兩個人的行動是事先說好
的。」
「你是聽誰說的?」
久米露出有點促狹的表情。「你以為是誰?」
「我在問你啊。」
「好吧好吧──我老實說出來就是。假如有人想干擾的話,你就引起騷亂,讓他
們兩個在混亂中逃走──是山田裕介託我這樣做的。」
「你說甚麼?」晴美啞然。「是誰?」
「山田──是新郎叫我這樣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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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對不起。」山田鞠躬。「我不曉得該怎麼說才好,因此保持沉默。」
「怎麼回事?」片山問。
「嗯……」山田搔一搔頭。「是美雪。她叫我這樣做的。」
「美雪叫你做的?」
──片山等人等山田裕介下班離開公司後,說好在一間小酒廊碰頭。
「那是怎麼回事?」
「……我和美雪相親。」山田說了。「而我對她一見鍾情。相親地點是在酒店的
餐廳。飯後二人到庭院散步,乃是安排了的程序。可是──美雪突然在我面前兩手就
地,說:『請拒絕吧!』我大吃一驚……」
「即是她告訴你,她有個叫高田的戀人吧。」
「是的。我覺得遺憾,但無奈。後來她告訴了我許多隱情,她說縱使我不能和她
結婚,她母親也不會承認高田和她之間的關係的。」
「看來是的。」
「若是那樣,美雪又會被安排另一次相親──於是我想,有甚麼辦法沒有……突
然想到的是電影《畢業生》的最後一幕。我對美雪說了。我說只要她假裝和我結婚,
她母親也會安心。當天,她和高田兩人當著眾人面前遠走高飛。如此一來,她母親就
會死心。」
片山呆住了。
「但──山田,你這方面……」
「當然,我會成為笑柄。不過,我不介意。人們很快就會忘記的。而且,起碼美
雪得到幸福……當時我是這樣想的。」
「──嚇人。」晴美嘆息。「哥哥的年代,人真善良啊。」
「不。我也是想到,因著那件事,說不定有女人同情我,對我由憐生愛。」山田
自嘲說。「想不到……變成那種結果,我做了一件荒謬的錯事……」
片山不知說甚麼好,只是望著山田沉痛的表情。
「──那就怪了。」晴美說。「若是那樣,高田久志怎會有理由殺了美雪呢?」
「對。」片山點頭。「這麼一來,高田畢竟不是兇手了。」
「那麼,是誰做的?」
片山想了一下,站起來說:「──去問高田。」
「石津。」
晴美叫時,石津差點跳了起來。
「晴美小姐!」
「噓!在醫院中啊。」
「對,對不起。」石津慌忙望望左右。「晴美小姐……那位──約會人士呢?」
「約會?」晴美反問。「甚麼回事?」
她完全忘了有那回事。
「不,沒甚麼……」
石津既放心又有點失望。
醫院的走廊上,石津坐在椅子上監視著。
「情形如何?」
「我很好。胃口正常。」
「好極了──那麼,高田久志的情形如何?」
「依然不清醒。胃口好像不怎麼好。」石津泰然答曰。
「可救回嗎?」
「不曉得──醫生是怎麼說的?」他側側頭。「不過,大概還死不了吧,暫
時。」
「好極了。」晴美拍拍石津的肩膀。「總之,好好監視到明早吧。」
「是!」
憑這個氣勢,石津可以捱幾個通宵都沒問題。
──晴美離開後,石津一個人,他又坐在椅子上打大呵欠。
深夜,二時。傳來「呱嗒呱嗒」的腳步聲,護士走過來了。
「檢查體溫。」
「辛苦你啦!」石津說。
護士進到病房中,在微暗中走近床邊。
心跳的示波器發出「嗶、嗶」的單調聲音。
護士悄悄彎身俯向高田的上面,端詳了一陣子。汗水從她的下顎「撲」地滴落。
她拿出事先預備的枕頭,兩手握住,靜靜地放在高田的臉上。然後用力一壓,整
個人掩覆下去──
「啊!」
腳踝掠過一陣劇痛,護士丟掉枕頭,整個人後退。
「嘎!」福爾摩斯從床底下現身。護士想逃,「啪」地打開房門……
「放棄吧。」片山站在門口。「福爾摩斯所撓的傷是不會消失的。」
護士踉蹌後退,然後「咚」地坐倒在地。
「──這樣就好。」晴美說。「差點又殺了一個人了。」
護士輕輕點一點頭,說:「嗯……好極了。叫人鬆一口氣。」
說完,她靜靜地啜泣起來。
「出谷君是怎麼回事?」高山用不耐煩的語調說。
「呃……甚麼也沒聽說。」高山的女職員聳聳肩。
「是嗎?無故缺勤,真叫人傷腦筋。」高山搖搖頭。
電話響起。高山開始和客戶在電話裡雜談。
「──哪裡哪裡,上次的得分是僥倖,哈哈哈──好哇。下次比賽時務必……」
「經理!」
「我在講電話!不不。後來呢?可不是!大概是新手吧!」
「經理──」
「多嘴!」
「出谷小姐她……」
高山目瞪口呆地望著寂靜的辦公室。向他走來的是出谷圭子──但不是平時的工
作服打扮。
「經理。」圭子來到高山的面前說。
「喂……那副裝扮,甚麼意思?」
圭子俯視自己所穿的潔白婚紗。
「怎樣?合不合身?」她說。「我一直做夢,希望有一天穿上這個,和你並
立……」
「喂──」
「明知那是不可能的事──可是,每次和你上酒店時,我都信以為真。」
「你在胡說甚麼!」高山慌忙站起來。「來──到那邊去。」
圭子把他的手拂開。
「你愛上美雪的事,我可以原諒你。我以為,你總有一天會回到我身邊。可是─
─你竟然殺了美雪。想不到你對她執著到那個地步!」
「住口,你怎麼搞的?」
「你一個人解決就好了,居然叫我幫忙善後……太過份啦。」圭子大嘆一口氣。
「我好想穿一次婚紗啊!」
「圭子……出谷君。你生病了──喂,甚麼人叫救護車!」高山大聲喊。
「好想穿上婚紗,和你手挽著手一起走!」圭子用自己的手腕緊緊勾住高山的手
腕。
「幹甚麼!」
「一起走吧,去警局。」
「胡說八道!」
「因為進監牢時,總不能穿著婚紗吧。」
「不要!喂,放手,我甚麼都不知道。」高山使勁地摔脫圭子的手腕。「喂!把
這女的帶出去!她瘋了!」
高山大喊。
「瘋的是你吧!」接腔的是──片山。
「刑警先生……」
「如果瘋掉了還好。你殺了美雪小姐後,企圖把罪過嫁禍給高田。你故意做成高
田是自殺的,想殺了他,失敗後,這回指使你的情人出谷圭子去殺他──你只能說是
個冷酷無情的殺人犯!」
「我……我甚麼都不知道。」高山漲紅了臉。「是這女的捏造的!她的神經有問
題!」
「你……」圭子用硬擠出來的聲音說。「去死吧!」
她喊著,拿起桌面上的裁紙刀。
「不要!」片山衝上去。
「救命呀!」
裁紙刀割到高山的肩膀。高山發出驚呼。
圭子撩起婚紗的裙襬,向窗口奔去。
「不要!」片山叫。
「哎呀!」女社員們尖叫。
「出谷圭子十分清楚,哪個窗口是開著的。」片山嘆息。「她做了一件傻事。」
「即時死亡?」晴美問。
「嗯。從七樓跳下去啊。」
「穿著婚紗呀……也許那是她的夙願也說不定。」
「她大概是想贖罪吧。」
「喵。」福爾摩斯安慰似地鳴叫。
醫院裡,夜色再度來臨。時間並不太晚,但探病的訪客已陸續離去。
醫生向片山等人走過來。
「你是刑警先生吧。」
「高田怎麼樣?」
「嗯,他已脫離危險時期。」醫生點頭。「大概明天就會恢復清醒的。」
「好極啦。」晴美按住胸口。
「是嗎?那麼,高山也完了。」片山說。「如果他恢復可以問話的狀態,請通知
一聲。」
「好的。」
醫生離去時,片山察覺山田就站在身邊。
「你來啦。」
「嗯……我聽說了。好極啦,至少可以多救一個人。」
「但是……」
「嗯。的確令人遺憾。倘若可以救到美雪小姐就好了……其實,她是想躲開高山
哪。」
「一方面受過他照顧,總不能隨隨便便地甩掉對方,她大概很痛苦吧。」
「如果她向我坦白告訴一切就好了……」山田嘆息。「是我的品德不好吧。」
「喂……」
晴美聽見兄長和山田的對話,插嘴說。「立刻反省,這也是哥哥你們那年代人的
習慣吧。」
石津走過來。
「聽說高山剛才承認了罪行。」他說。「──咦?」
從走廊走過來的,是久米。
「不是久米嗎?」
「片山──晴美小姐,你在這兒呀,真好。」
「久米先生,找我有事?」晴美問。
久米假咳一聲,說:「我想正式向你提出約會,賞不賞面?」
不言而喻的,片山和福爾摩斯費了好大的勁,才能制止石津撲過去揍久米一
頓……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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