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文原名:мж一мЧЬゾォペ休ノ |
南條姊妺系列 之二
【第一章:南條家的侵入者】 「唉!」 終於升級當外婆的南條華代嘆息。 「乖乖……」 正在哄孩子的母親是南條家的孖生姊妹之一,姐姐麗子。 「嘿!」 男人被踢得翻白眼。踢人的是南條家的孖生姊妹之二,「黑街」的波士美知。 「嘎?」 經常滿臉驚愕,跟隨麗子左右的健壯女傭春子。 「哦,今晚的菜真好味道!」 好不容易出現男主角。麗子的丈夫南條健。 如果你讀過《逃命婚紗》,自然知道上述這幾位主要登場人物的來龍去脈。 宣傳告一段落…… 開幕了。這裡是半夜時分的黑街── 化身成為鬼域的商店街,不知何時住進了一些不良幫派,經過一番對立和抗爭的 結果,目前美知成為這條黑街的首領。 啷啷一聲結他響。 與臉孔不相稱的美妙男高音唱著小夜曲的,乃是美知的得力助手大岡。 「等一等。」美知說。「降低聲量。」 「是!」 大岡慌忙退到距離美知十米遠的地方。 「那麼,姐姐過得相當幸福了?」美知問。 這裡原是超級市場的倉庫,地方寬敞,現在是波士美知的「閨房」。 美知還是老樣子,躺在舊沙發上,悠然自得地伸長了腿。 「嗯,幸福自是不在話下。如今對啤啤女熱衷得很,簡直不把丈夫放在眼內。」 依樣健壯如牛的春子造訪美知來了。 「啊,姐姐做了母親?」美知搖搖頭。「難以想像。」 「對了,少奶叫我把這個送給您。」 「少奶?你說姐姐?」 美知噗哧一笑。 黑幫波士不能無緣無故的傻笑,否則缺少威嚴。實際上,南條家的每一份子都有 獨特的性格,最不能壓抑笑聲──包括美知自己。 麗子二十三歲。孖生的美知當然也二十三了。二人面貌酷似,當然納入美女的族 類。 不同的點是姐姐是無與倫比的悠閒派,而且不懂世故。妹妹則生命力旺盛,而且 英勇好戰。 二人性格有天淵之別,可是感情融洽。 「就是這個。」 春子說著,取出一個便當盒。 「這是甚麼?」 「紅豆糯米飯。還有這個,照片。」 「照片?那個偶像明星的照片嗎?」 「目前是南條家的頂尖偶像哪!」 橫矗有五十厘米左右的大開數照片,用厚厚的硬板紙夾著。美知隨手掀開一看, 差點從沙發掉下來。 「甚麼嘛?」 「小幸。」 「小幸?」 五十厘米的四方形照片上,一個嬰孩的臉放得老大地微笑著。 可愛是不可否認。可是這麼大張,就像怪物! 「她叫幸子?」 「是的。希望她幸福地長大……阿門!」春子祈禱。 「這個不重要。這要怎麼辦?」 「少奶說,不妨把它掛在黑街的入口裝飾。看來少奶十分懷念這裡哪!」 「哦,是嗎?」 開玩笑!黑幫波士用嬰兒照片裝飾?又不是漫畫。 「已經一歲了?」 「嗯。好快呀!這樣下去,很快就要嫁人了──」 「太性急啦!」 「少爺已經為小幸的婚姻大事操心了!」 「少爺?」 「少奶的丈夫呀!」 「你說阿健那小子啊!」 阿健入贅南條家,曾經是與美知對立的幫派的小流氓。 「他是南條家的少爺……」美知搖搖頭。「世界末日到了!」 「乞嗤!」阿健打個噴嚏。「有人講我壞話──喂,我家小公主怎樣了?」 阿健正想窺視嬰兒床內的幸子時,聽到一聲巨響:「老公!」 麗子橫眉怒目地走過來。 「怎麼啦!好可怕的臉!」 「剛才是不是你打噴嚏?」 「嗯。不可以嗎?」 「萬一傷風了,傳染給小幸,怎麼辦?走過一邊去,不要走近一公里以內。」 無論南條家是怎樣的大豪邸,離開一公里已出到外面去了。 「打個噴嚏算甚麼?」阿健笑了。 「不光如此。瞧你臉孔發熱,雙眼充血,嘴角流口水……」 「我是瘋狗嗎?」 「總之,今晚你到別的房間睡!」 麗子把丈夫推出去。 「喂……我們是夫妻哦!」 「我知道。」 「渡蜜月時,說『只要有你,甚麼也不要』的是誰?」 「人是會變的。」冷淡的答覆。「走吧,過去那邊──噓,噓。」 簡直當我是狗了。 阿健雖然嘀嘀咕咕的,結果還是照做了。 當然,現在的阿健不是昔日小流氓了。他做了岳父南條先生的秘書,時常到國外 公幹。 西裝領帶的裝束也逐漸習慣了。 「沒法子。睡吧!」 阿健揪揪領帶,丟開外套,一骨碌在床上躺下來。 無論如何,作為一流實業家南條的祕書,忙碌自是不在話下,跟不良時代不能 比。 像這樣一回來就躺下,然後睡到天亮的事並不稀奇。早上沖個花灑浴才醒來,這 種生活模式司空見慣。 今晚也是昏昏欲睡的時候…… 時間已經很晚了。 房間的燈暗下來,南條家的大房子一片寧靜。 通常阿健早就呼呼入睡了,可是今晚輾轉睡不著…… 也許流氓時代的第六感還留在他裡面。 吱吱吱…… 房門吱吱作響地開了一條縫。 咦?阿健半睡半醒地察覺到。 那道門,普通一下子打開的話不會有聲音。但在徹底安靜之際悄悄打開時,就會 吱吱作響。 麗子嗎?不,若是麗子,她會從隔壁房間相連的門進來。 現在打開的是走廊方面的門。 走廊的燈射了進來,有人走進來,急急關上門。 沒有開燈,是誰? 阿健微睜眼睛看那個黑影。模模糊糊的輪廓看不清楚,無論怎麼看也不是春子, 亦不是岳母華代。 男人嗎?看樣子好像穿長褲……可是體型修長,也可能是女人。 來人似乎很困惑,在裡頭東張西望。看來不是目標裡的房間。 那人躡手躡腳地走近隔壁麗子和幸子所睡的房間去。 阿健輕輕伸手去找床邊的燈掣。 那人的手搭在門的旋鈕上。 找到燈掣了!現在是時候。 隨著「啪」一聲,燈亮了。 回頭的是個清一色黑的人物。臉上戴著黑面罩,只露出眼睛。 「誰?」阿健從床上跳起來。 颼一聲響。對方有刀。 阿健提起桌上的煙灰盅,向房門摔過去。同時怒吼: 「麗子!起來!」 那人往走廊的門衝出去。 阿健沒有追上去。首先要顧麗子和幸子! 他啪地開了隔壁的門,飛進房內。 「怎麼啦?」麗子跳起來,叉開雙腿擋在嬰兒床前。「老公!你瘋了!」 「傻瓜!有人潛入啦!」 阿健走到牆邊,用力去按警報的鈕。 嗶! 春子的手袋中發出驚人的響聲。 美知嚇了一跳。 「你的肚子餓得這麼厲害?」 「不是的。」春子也很焦急。「這是──警報!」 「警報?」 「別墅裡有事發生了!少奶身上──」 「甚麼?──大岡!」 「是!」大岡抱著結他衝進來。 「姐姐那邊有事。快趕去!」 「遵命!」 大岡以難以置信的速度奔馳而去。 「來吧!」 美知催促春子,出到外面。 砵砵砵三部電單車霎時出現。 「借用!」 美知騎上其中一部,對大岡說:「你坐那部大的。」 「這部嗎?」大岡望望春子,瞪大眼睛。「我怕動不了……」 隆一聲巨響,美知的電單車往黑夜的街上衝鋒而去。 咯嗒咯嗒,吧嗒吧嗒……大岡和春子所騎的摩托車,發出相當辛苦的聲音,東歪 西倒地往夜街前進…… 「老公。媽媽令人擔心哪!」麗子說。 「可是──」 「去看看嘛。我抱著小幸。」 「好吧。小心點,你跟著來。」 阿健走到走廊外,輕輕開門。 「說不定那人還躲在甚麼地方。」 「可別受傷了。」 「沒那麼容易被幹的。」阿健的說法回到以前的語調。 「不行啊。這麼粗的用詞會給小幸帶來壞影響哦。」 「噓──下面的燈亮了。」 「媽媽一定還沒睡!」 這麼一來,華代可能碰上剛才的侵入者。 阿健和抱著幸子的麗子,輕輕走下寬敞的樓梯。 「客廳有人!」 所謂的客廳相當大。燈亮了,門也開著。 「好,進去看看!」 阿健迅速閃身入內,左顧右盼。 「媽!」 見到華代軟綿綿地躺在沙發上,麗子不由大喊一聲。 「岳母大人!振作些!醒一醒啊!」 阿健搖晃幾下,華代睜開眼睛。 「好極了!媽沒死啊!」 華代眨眨眼。 「哎喲,幾時睡著的?你們在幹甚麼?」 阿健和麗子互看一眼。 嬰兒恰如其時的哇然大哭…… 熾天使書城
【第二章:消失的影子】 應當安寧地入眠的南條家,拜來歷不明的「侵入者」所賜,馬上騷動起來。 理所當然,抱著幸子的麗子首先大騷動。 「不好了!老公,快報警!然後打電話去警衛公司、清潔公司、水務局和電話 局,還有氣象廳……」 「鎮定些,老婆大人!」阿健哄慰她。「總之,大家平安無事了,不必那麼慌 張。」 「可是……」 「潛入屋裡的傢伙是誰還不知道,肯定是從甚麼地方進來,又從哪裡跑出去 了。」 「瞧你說得滿不在乎的……」麗子十分不滿。 「剛才的警鐘應該聯絡到警衛公司了。我們待在這裡不動的好。」 阿健畢竟做了父親,處事穩重得多。若是從前的他,早就怒氣騰騰地追趕可疑人 物去了,現在知道應當保護妻兒比較重要。 「不過,擅自進入別人私邸,太過厚顏無恥啦!」麗子的母親華代生氣地說。 「奇怪。」阿健側側頭。「賊人是從哪兒進來的呢?」 確實古怪。 這裡的真正主人南條先生,今晚在北海道。每晚,這幢別墅都由各種戒備系統防 護著。 「如果早有預謀的話──」 「我明白的。若是那種職業的竊匪,想進來可簡單得很。可是,普通毛賊想進來 就不容易了。」阿健說。 「說的也是。」麗子一邊哄著還在哭鬧的幸子一邊說。「噯噯──沒事了── 乖。」 「問題是,那麼辛苦溜了進來,不會就此罷休吧!」 阿健相當不高興。 當然,像南條家這等顯赫之家,引起各種盜匪注意並不是稀奇。 也許長年在幫會培養成神經敏銳吧,阿健總有不祥的「預感」。 「有人來了!」 阿健迅速擺好架勢。 「在哪兒?」 「外面。」 「老公,你人在客廳裡,怎聽得見外面的聲響?」 「留心就聽得見。」 「有其父必有其女。」麗子點點頭,說。 「甚麼?」 「小幸對聲音十分敏感。這樣我明白原因了。」麗子欽服地說。 客廳有個大窗。當然牢靠地上了鎖。 砵砵砵……傳來引擎聲。剛一想到時,那個窗口陡然打開,一條黑影倏然凌空飛 了進來。 「危險!」阿健叉腿擋在妻兒的前面。「快躲起來!」 說沒說完,那條黑影在地上打一個轉,靈巧地站立。 「是我!」 「美知!」麗子喜悅地喊。「歡迎你回來!」 似乎還有弦外之音…… 「發生甚麼事了?」美知說。「我聽到你那位大個子保鏢的警鐘響,這才飛回來 的。」 「哦,是春子做的?我倒忘了她的存在了。」 「還是老樣子。」美知笑了。「會不會忘了孩子的存在?」 「縱然忘了丈夫,我也不會忘了小幸的。」 「看你神氣甚麼?」美知嘲笑阿健。 「太幸福了,有甚麼法子?」 「自圓其說──媽,好久不見。」 「怎麼,你還沒跟那個大岡結婚呀!」華代從容地說。 「波士怎能嫁給馬仔?──唷,這就是大名鼎鼎的小幸呀。」 美知走上前去窺望。 「噢,她笑了。她一定很喜歡美知──來,小幸,這是美知姨姨。」 「喂。」美知皺皺眉。「別叫我姨姨聲的好不好?」 「那是事實呀!」 「話是這麼說……」 「美知,你必須有寬宏大量承認事實是事實,知道嗎?」 「怎麼做了母親,突然喜歡講耶穌了?」美知靠在沙發上。「對了,發生甚麼 事?」 「有人潛入這幢別墅了。」阿健說。「很遺憾,沒有捉到。」 「臉孔呢?」 「一身黑衣打扮。」 「唔。」美知點點頭。「那可不是普通的鼠輩宵小了。也許有點麻煩。」 「有沒有人看見?」 「目前沒人看見。要不要找找看?大岡也趕著來了。」 「大岡先生也來了?」麗子好高興。「能不能請他為小幸唱搖籃曲?」 然後,又有黑影從美知進來的窗口進來──這回是呱嗒呱嗒地滾跌進來的。 「啊!好……好久不見!」 大岡好不容易扶著腰站起來,向麗子和華代打招呼致意。 「大番薯呢?」美知問。 「剛才一直在一塊兒的……不曉得在幹甚麼?」 大岡回頭一看,一條黑影咕咚一聲──發出地震的響聲掉下來。 「少奶!你沒事吧!」 當然是春子了。 「你是否沒事?」華代嚇呆了。「怎麼不從玄關進來?」 「那樣就不算是急急趕回來啦!」春子也好不容易站起來。「可疑人物呢?讓我 扭碎他!」 她把指頭關節弄得咯嗒咯嗒地響。 「好,分頭去找找看。」阿健說。「這裡留一個人下來保護麗子和小幸。」 「讓我留下來吧!」大岡說。「反正我不清楚這幢房子的內部結構。」 「好,拜託了。」阿健拍拍大岡的肩膀。「喂,美知。」 「甚麼嘛,叫得好隨便!」 「你是小姨子呀!」 「起碼加個『小姐』才像話!」 「關於這個窗口的事。剛才你跳進來時,它是開著的嗎?」 「對呀。沒有上鎖。」 奇怪。阿健馬上從窗口外面檢查起…… 麗子結婚以後,首先第一個改變,大概是開始早起吧! 當然,早上送丈夫阿健出門工作,也是麗子的「職份」之一,但也委託春子去做 了。 更重要的工作是餵小幸吃早餐。 可是,只有今天這個早上…… 「早。」麗子打著哈欠說。 「早──安。」 春子的問安在途中停頓,蓋因其間夾著一個大哈欠。 上午十一時。 南條家比平日遲起了。除了小幸以外,大家是在凌晨五點才睡的緣故,情有可 原。 「他呢?」 「你說少爺?剛剛去了公司。」 「是嗎?他還爬得起來呀。美知和大岡先生怎樣了?」 「還在客廳裡睡覺。」 「哦。」麗子邁步欲往客廳。「啊,你去看看小幸。如果沒睡,抱她下來吧!」 「遵──命!」 春子一邊打哈欠,一邊上樓梯。 走進客廳時,發現美知和大岡躺在沙發上,酣睡未醒。 昨晚一直在別墅裡,從庭院找到房子裡面,尋找可疑人物是否潛伏不走,疲倦自 是不在話下。 「喂!日上三竿囉!」麗子喊。 美知突然醒來,坐直身體。 「那麼快就立刻起來了,好棒!」麗子欽佩地說。 「我和姐姐的訓練不同嘛──大岡,起來!」 「唔……」大岡還半睡不醒。 「讓他再睡一會吧!好可憐。」 「好吧!不過,頭痛得很。」 確實是的。 經過大家分頭檢查結果,找不到任何線索。 防盜系統公司的人也來了,到處檢查,沒有任何一處的裝置受損。 換句話說,完全不知道那個神秘的侵入者從哪裡進來,從哪兒出去。 如果知道的話,起碼在那個地方特別留心,或者做些防範措施。 「這樣下去危險得很。」美知說。「姐姐,不如再到黑街來住吧!」 「我很懷念黑街。」麗子苦笑。「可是,帶著小幸似乎不太可能。」 這時,華代也打著哈欠走進來。 「早──咦,都起來啦?」 哈欠會傳染。於是乎華代、麗子、美知和大岡全體一同「啊」聲大合唱。 「不好了!」隨著房子搖晃的巨響,春子衝進客廳來了。 「小姐──小幸小姐──她──」 「怎麼啦?」麗子的臉刷白。「小幸發生了甚麼……」 「她站起來,一步一步走了!」 「嘩!」 華代、麗子和春子旋風似的衝上二樓去。 美知望望大岡問:「你也想看看嬰孩一步一步走路的樣子嗎?」 阿健到岳父的旗下的公司上班,在資料室製作下午會議所要的資料。 不是有趣的工作。其實世上也沒甚麼工作是「有趣」的,就因沒甚麼有趣,正是 有趣的地方,阿健這樣想。 一個人工作時,難免胡思亂想。包括麗子和幸子的事。 昨晚的事總是無法釋懷。 「對了……」 阿健突然停止手中的工作,拿起桌上的電話。 「如果順利捉到歹人就好了。」 他一面喃語,一面按電話鈕。 持續了一陣傳呼聲,正要放棄時── 「喂,誰呀?」 傳來不耐煩的聲音。 「對不起,吵醒你啦。」阿健說。 對方似乎大吃一驚。 「你是阿健?」 「對呀。」 「噢,好想你。」粗壯的女聲。「你還沒死嗎?」 「好端端地活著。知道我的事嗎?」 「聽說你生了個小女娃兒?如果像你就可愛了。」 阿健笑了一下。 「你還是老樣子。生意好不好?」 「正在安排著。賺錢的時候很忙。不忙的時候又沒錢嫌。有利有弊啦!」 「我有點事跟你商量。」 阿健的語調變得認真…… 熾天使書城
【第三章:逃走的人影】 「南條先生。」 相熟的餐廳經理有些顧忌地喊。 阿健正在看菜牌,聽到經理的叫聲便抬起頭來。 「我的朋友來了嗎?」 「呃,有一位表示她約了南條先生……」 「那就麻煩你帶她來這裡吧!」 「可是……」經理好像在思索怎樣表達的樣子。「是不是一位服裝奇拔的女 士?」 阿健咧嘴一笑,點點頭。 「服裝奇拔的女士?一定是她沒錯。」 「是嗎?」經理鬆一口氣。 經理的擔心不是沒道理。工作上的關係,目前阿健經常出入這種高級餐廳,共餐 對象通常都是西裝筆挺的商人。 經理帶來的是個用七色布料團團捆住身體的女人……其他座位的客人無不瞪大眼 睛觀看。 「嗨,你好嗎?」阿健笑著揚聲招呼。 「差不多。」女人愉快地說。「你選了這間所謂的上等好餐廳,似乎不太歡迎我 哪!」 「沒有的事。只因你的穿衣品味有些獨特罷了。」 「是嗎?我用的是很好的布料,只是把布碎縫合起來而已。」 「算了吧。先來一杯好嗎?」 「好哇。」女人點點頭。「我要燒酒。」 走過來的酒保瞪圓了眼…… 女人名叫「五里」。發音有點像「猿人」,當然當面不會有人說出來。 看上去四十或五十,有一張奇異的臉。 在阿健有聯繫的「背後世界」裡,五里是有名的「順風耳」,即是出賣情報的 人。 不知從哪兒打聽來的,現在誰跟誰交惡啦、哪一幫會的幫主千金跟人私奔啦等 等,總之她收集各種情報,靠著買賣情報生活。 當然,閱歷深了,人面也廣,至於從何處得到情報,則是五里的商業秘密。 她的真正姓名連阿健也不懂。他只知道好幾個老朋友都叫她「五里」,因此沒有 必要去勉強追查。 「五里」的綽號來自「五里霧中」。每當有人進退維谷時,就去找她。現在把事 情告訴她,也許可以發現甚麼線索。 「小公主叫小幸吧!」五里一邊啜湯一邊問。 連小孩的名字都知道。阿健不由暗自咋舌,欽嘆不已。 「你就好了,洗手不幹。」五里繼續說下去。「你適合從事正經工作。」 「也許是吧!最近開始覺得了。」阿健點點頭。「味道怎樣?」 「不壞。不過,我還是覺得大排檔的拉麵湯比較合口味。」 「遇到你,任誰都要俯首稱臣。」阿健笑說。 「對了,你找我有甚麼事?」 「是這樣的──」阿健等侍應生把湯碗收走後才開口。「昨晚有人潛入我家 了。」 「破門搶劫?」 「不,沒有偷甚麼。賊人企圖走進我太太和女兒睡覺的房間。被我發現,對方跑 了。」 「幾個人?」 「一個。起碼我只看到一個。」 「唔。看來對方是看準那個房間而下手的。」 「我想是的。假如狙擊的是我,只要小心就可以了。但若目標是我妻兒的話,就 不能等閒視之了。」 「我很了解。」五里點點頭。 「有聽見甚麼風聲嗎?我想我跟許多人結怨,但是不能逐一去查。」 「說的也是。」 菜來了,二人開始進食。 「味道不錯。」五里罕有地評價。「目前我沒聽說有人對你有甚麼惡意,不過, 我替你查查看。」 「拜託。我的工作太忙了。」 五里嘿嘿一笑,嘲諷地說: 「沒想到阿健也會為工作忙。」 「我也沒想到。」阿健說著,咧嘴一笑。「怎樣?從前那班死黨在做些甚麼?」 入夜之後,美知又到南條家來了。 她先回去黑街一趟,然而畢竟還是在意姐姐麗子的事。 雖然做了母親,麗子依然跟不上現實生活的拍子,沒有改善多少。 阿健每天不到深夜不回家,也是令她擔心的所在。 美知認為賊人不可能故意從前門進入,於是繞到後門去。然後發現──有人躺在 通往廚房的小板門前面。 「大岡!」 美知震驚地跑上前去。她讓大岡留下來以防萬一。大岡竟然倒在這個地方! 旁邊不知有甚麼,大包小包的紙袋滾跌滿地。 「大岡!振作些!」 美知用力搖晃幾下,大岡終於睜開眼睛。 「啊,波士!」 「你怎麼啦?」 「對不起……行李太多了。」 「行李?你說這些分散滿地的東西?」 「唉。春子那傢伙說:『我要保護少奶和小姐的安全,不能離開家裡半步。你代 替我去超級市場買東西』……」 「於是你去了?」 「嗯。誰料這些東西重得離譜,我走得精疲力盡,好不容易走到這裡……」 「沒出息!」 「對不起。」大岡搔搔頭。「這道小板門怎麼也打不開,終告力竭。」 「打不開?」 美知按了一下門邊的對講機按鈕。 「喂!」傳來春子的聲音。 「是我,美知。開門!」 春子跟著說:「山。」 「甚麼?」 「山。」 美知莫名其妙。大岡說: 「這是暗語。如果答不出來就不讓我進去啊!」 「笨蛋!──山?那麼一定是『川』了。」 「丘。」 「還有嗎?」 「丘。」春子毫不讓步。 大岡說:「丘就對『谷』了。這裡為止我都答對啦。」 「谷。」美知大聲說。「可以了吧!」 「腳。」 美知差點摔倒在地。 「喂,現在不是玩耍的時候!」 春子不理她,重複再說:「腳。」 「走得好!」 「猜對了!」 傳來開木板門的鎖頭聲。 大岡沮喪地說:「原來是小孩學步的諺語,腳表示走得好。我以為腳是對手哪! 想得太單純了。」 「算了吧!快把行李搬進去,不然門又鎖上啦!」 「是!」 大岡七手八腳地收拾東西…… 雙手抱滿物品,連魁梧的大岡也忍不住氣喘如牛地走進別墅。 「咦?美知,怎麼啦?」華代走了出來。 「怎麼只叫男人搬行李?」 「沒關係,他是馬仔嘛。喂,搬去廚房吧!」 「是!」 「春子來了,我叫她幫忙。春子!」 華代招招手。 「是!」春子發出搖動房子的腳步聲衝上前來。 「你的圍裙好像很重。」美知說。 「這個嗎?表面上是普通圍裙……」 「裡面不是嗎?」 「請看!」 春子刷地掀起來,圍裙內側縫著各種顏色的鐵支。「我到附近的五金店去,拿了 許多零碎的鐵皮回來。這就成了防彈背心啦!」 「原來如此……」美知只有這樣說的份兒。 「美知!」麗子抱著小幸過來。「你果然又來啦。」 「我擔心啊!這幢房子裡住的全是脫離現實社會的人。」美知環視四周。「但願 今晚甚麼事也不發生就好了。」 美知把座墊放在地上,坐在其上靠著牆壁入睡。 當然睡眠尚淺。隔鄰房間的麗子和幸子應該安靜地入眠了。 阿健尚未回來。現在是半夜十二點,據說平日這個時間回家並不稀奇。 美知佔據了阿健平日睡覺的房間。麗子母女相連的房門細細地開著。 兩個房間面向走廊的門鈕上拴著細帶,一直延伸到美知的手中。如果有人開門, 她馬上知道。 她認為不可能是同一個人潛進來。可是對方可能將計就計,不可掉以輕心。 美知想,如果今晚再來的話,她也省事。 大岡躲在樓梯下面。樓上有事發生時,他要阻擋歹人的逃跑道路。 嗚呼!我也變得好管閒事啦!美知有點挖苦自己。 她是因為不喜歡這個家才出走的,可是一有事就跑回來,不眠不息地輪班守候。 結果來說,不管怎樣放浪都好,我還是大好人一個。這種性格,可能是南條家─ ─特別是母親的遺傳也說不定。 性格不同,生活方式迥異,可是美知很愛姐姐,希望她幸福。如果有人搗蛋,她 寧可取代姐姐受罪。 至於阿健……我總是不能欣賞他那一型。 美知迷迷糊糊地打盹。 嗖地,手中的細帶跑了,美知嚇醒了。 隔壁房間。是不是昨晚那傢伙? 美知站起來,輕輕打開相連的隔門。 面向走廊的門開了一點。然後,有個黑影唰地閃進裡面去。 就如阿健所言,清一色黑衣打扮。 難道是女人? 美知看到那人直直走向麗子母女的床,大喊一聲:「且慢!」 對方嚇得停下腳步。 「你是誰?」 黑影倏然奔出去。 美知從後面衝出走廊,同時怒吼:「大岡!不能讓她跑了!」 美知衝下樓梯追蹤黑影去了。 熾天使書城
【第四章:地下儲藏庫】 大岡不知何時也在樓梯下面昏昏欲睡了。然後聽到美知的叫聲:「不能讓她跑 了!」 於是大岡慌忙站起來,叉腿擋在樓梯前。 衝下來的黑影被大岡的身體擋住去路,大岡以為對方已是甕中之鱉…… 黑色人影驀地從樓梯途中凌空飛起。見到大岡在下邊等著,冷不防從旁邊的扶手 飛躍出去。 美知也大吃一驚。假如這樣讓對方跑掉就糟糕了。 「大岡!在那邊!」 「是!」 大岡雖然孔武有力,反射神經卻不太靈敏。他慌裡慌張地繞到樓梯另一邊── 「咦?」 樓梯下面十分幽暗。他以為對方躲在那裡,誰知不見人影。 「怎麼樣?」美知奔過來。 「呃──不見了。」 「不見了?」 「嗯。」 「那有這麼荒謬的事!」美知說。 然而,確實找不到人影。 「奇怪。」大岡說:「到哪兒去啦?」 「誰曉得。」美知聳聳肩。 「不過,確實是從樓梯跳下來的。」大岡抓抓頭皮。「難道是……」 「是甚麼?」 「難道是幽靈?」大岡說著,臉都綠了。「說不定從前住在這裡的女主人被人謀 財害命,變成幽靈……」 「胡說八道!」 美知是個現實的人。 「美知,怎麼啦?」華代在樓梯中央喊。 「我在追一個可疑份子……大岡!」 「是!」 「你去我姐姐那邊看守。」 「知道了!」 大岡呱嗒呱嗒地上樓去。 「走路安靜點好不好?」美知皺起眉頭。「對了──媽。」 「甚麼事?」華代來到美知跟前。 美知正想開口說甚麼時,傳來淒厲的叫聲。「可疑份子呢?在哪兒?」 春子穿上即製的盔甲圍裙,手握木棍,辟辟啪啪地衝下來。 「已經跑掉啦!」美知說。「你睡著了嗎?」 「我一下子跳起來,接著趕到……」 春子的「一下子」,也許在現實裡需要兩三分鐘。 「美知,你想說甚麼?」華代說。 「嗯,剛才……」 「我回來啦!」玄關傳來阿健的聲音。「怎麼啦?發生甚麼事?」 美知嘆息。 「這簡直是個煩人的家!」 二樓猛地傳來幸子哇然哭叫聲…… 「唔。」阿健點點頭。「事有蹺蹊。」 「我花了三十分鐘講這件事。」美知說。 「可是,這幢房子有那種秘密通道嗎?」麗子一邊餵幸子喝牛奶一邊說。 由於幸子哭醒了鬧肚子餓,大家一同聚集到客廳來了。 「沒有的話,那就是幽靈了。」美知轉向母親。「媽,怎樣?這附近是否有秘密 通道?」 華代猛然搖頭。「沒有。」她說。「不過有通道。」 「那不就是有了嗎?」 「因為不是秘密,所以不能稱為『秘密通道』。」 華代在古怪的地方拘泥著。 「可是,為何我們不知道?」麗子好奇地說。「我在這裡長大的,從未聽你提 過。」 「不錯。」華代點點頭。「因為是兩年前才做的。」 「兩年前?」 「對。麗子去渡蜜月後,才開始動工。你們回來時,工程已經結束了。」 「工程速度好快嘛。」 「因為只是挖洞而已。」 「挖甚麼洞?」美知問。 「你爸爸造了一個儲藏酒的地方。」 「酒的儲藏庫?」阿健瞪大眼睛。「我們竟然不知情。」 「那麼,馬上檢查看看吧!」美知站起來。 「等一下。我去找鎖匙。」 華代跑進廚房去了。 「如果昨天想起來,事情就簡單多了。」 「無可奈何啦。我們不問,媽不會想得起來,她不是那種人。」美知說。 華代很快帶了一支大鎖匙回來。 一行人魚貫走下樓梯去。 「就是這裡。」華代彎腰蹲下去。 「這是鎖匙洞?」阿健說。「不留心看的話,很像木板的條痕呢!但是,那傢伙 怎樣打開的?」 「這個暫且不談。說不定他還躲在裡頭,小心的好。」美知說。「可能對方有武 器。」 「你們退後。」阿健把抱著幸子的麗子往後拉開。「你說對方有武器?」 「別擔心。」美知颼地亮出匕首。 「包在我身上!」春子呼呼聲揮動木棍。 「好險──好,開鎖吧!」阿健說。 卡嚓一聲,鎖頭轉動了。 地面有一片一米的四方形面積啪地一聲提了起來。是個蓋板。 「做得好精細。」麗子悠閒地說。 裡面的燈亮著。 「蓋子一打開,燈就自動亮了。」 華代說明一番。 「媽,你退下──大岡,走吧!」美知說。 「是!」 「我進去好了。」阿健想邁步,被美知阻止了,並且嘲笑著說: 「做人父親的乖乖看守吧!」 美知首先趴在地面,環視裡頭。 下面有一道細長梯子形樓梯。 「好,進去吧!」 美知下了樓梯一看,嚇了一跳。不曉得工程快到甚麼地步,可是地方相當寬敞。 擺酒的架子一排排地,幾乎擺滿了酒。 「好多啊!」大岡瞠目地說。 「別粗心大意哦!」 美知謹慎地在架子之間前進。 因她不知道從哪兒突然有刀飛出來。 對於這種狀況相當習慣的美知,畢竟握刀的手也沁汗了。 「嘩!」大岡叫。 「怎麼啦?」 「有……有人倒在那邊!」 「甚麼?」 美知急急地走向大岡那裡。 酒架之間,有個全身黑衣打扮的人俯面倒在地上。 「甚麼事?」阿健走下來了。 「刺客倒在那邊。」 「暈倒了嗎?小心!」 「好像死啦!」美知說。 大岡戰兢恐懼地蹲下身去,將那人的身體翻過來。 「血!」阿健說。 血從死者的胸部散開,滲入地面形成污漬。 「被刺死的。不是自殺。」 阿健探一探那人的脈搏。 「死啦!」 「拿掉面罩看看。」 拿掉那人的黑面罩時,阿健皺起眉頭。 「女的!」 是個年輕少女。頂多二十四五歲吧! 「見過她嗎?」美知說。 「沒有。」阿健搖搖頭。 華代和麗子也下來了。每個人都側側頭。 「從未謀面的女子,為何在這種地方被殺?被誰所殺?」阿健說。 「胸口的刺傷很新。但是沒有兇器……」 「風啊!」麗子說。 「嗄?」 「從哪裡來的……冷風。」 阿健走到麗子所站的地點去。 「唔。有些微風吹過來。」 「糟了!小幸不能傷風感冒啊!」 麗子叫春子先上去,把幸子交給她,然後自己也上去了。 「甚麼地方有隙縫。」美知說。「大岡,有沒有帶火柴?」 「有,可是沒帶香煙。」 「只要火柴就行了。」 嚓一聲火柴亮了。火苗輕微搖晃。 「在那邊!」 美知走到儲藏庫的角落,把手貼到牆壁上。 「這附近有甚麼──」 「且慢!牆壁會動!」 美知運力去推牆壁。 甚麼地方傳來咯吱咯吱之類的聲音,牆壁慢慢往裡頭打開了。 「噢!」華代啞然。「這裡也有出入口?」 「這是工程外的吧!」美知窺望黑暗的裡面。「好像是隧道。」 「出到哪兒?」 「不知道。要不要進去看看?」 「當然了。」 大岡、美知、阿健三個人,拿了手電筒,踏入那條隧道中。 說是隧道,卻是用手挖出來的樣子,並不太高。 只有俯下頭才能勉強通過的高度。 「可是,要挖到這個地步並不容易哪!」阿健說。 「好長啊!」 不錯。隧道彎彎曲曲的相當長。 「等等──好像看到甚麼。」阿健說。 手電筒的光,照到出到上面的梯子。 「好像是出口。」 「在哪一帶呢?」 「不曉得。隧道太彎曲了。」 阿健從那道梯子爬上去。啪一聲,頭頂上就開了。 那是一間小室的樣子。 就像儲藏室的小室。 「刺客是從這裡進出的。」 美知也走上來,環視周圍。 「這是甚麼地方?」 「嘿,不是很有趣嗎?」 美知說著,眼眸閃閃發亮。 熾天使書城
【第五章:黑暗中的影子】 走出隧道時,不是雪國,而是陳舊的儲藏小室。 沒有甚麼文藝氣息。 「出去看看。」阿健說。 打開一道吱吱作響的板門,從小室走出來…… 黑夜,十分黑暗,好像是哪裡的樹林。 「奇怪。」美知側側頭。「這是甚麼地方?」 「是不是富士山的山麓一帶?」大岡說。 「怎麼可能一下子出到那麼遠嘛!」美知白他一眼,環視四周一會。「我懂了。 這裡是南條宅後面的房子。」 「後面?」阿健蹙眉沉思。「後面是怎麼的房子?我想不起來。」 「有道理。因為是空房子。」 「空房子?啊,對了。從二嘍只能看到屋頂,一幢紅磚色的房子。」 「對。可是,從我們出世以後就已經是空置的了。不知道是屬於誰所有的,一直 空置著。」 「浪費。」大岡說。「做成公寓出租豈不更好?」 「你怎麼學人斤斤計較了?」美知沉下臉來。「住在黑街的人不能想明天的事 啊!」 「對不起。」大岡搔搔頭。 好像一隻猿人在咯吱咯吱地搔腦袋瓜。 「唔,看來你說對了。」阿健從樹木間窺望那幢在黑暗中的建築物。「可是,為 何隧道持續到這個地方?」 「有人挖的嘛。而且憑一兩個人的力量挖不到。」 「換句話說,歹人有甚麼目的才挖的。」 阿健和美知相視點點頭。大岡在打哈欠。 「我想不會是善意的目的。當心的好。」美知說。「看,那幢空房子!」 應是空房子的窗口有小燈在閃動。 「就跟黑街一樣,空得太久就有人偷偷住進去了。」美知說。「怎麼辦?天亮了 再出來一趟嗎?」 「我倒無所謂。」阿健說著,捅捅大岡的旁腹。「看來不能那麼逍遙自在了。」 「你說得對……」 樹木間有人影在移動。躡手躡腳地走近來的有一個、兩個、三個…… 「五個人。」美知低語。「大岡,拜託你顧後面。」 「是!」 大岡雖然做事慢半拍,但是作為美知的得力助手,打架時總是不落人後。 阿健和美知分開左右,大岡退後一點在後面守衛。因為太靠近時,反而容易弄 錯,變成自己人打自己人。 嗖、嗖、嗖,鐵鍊破風的聲音。 原來是外行人。美知暗自苦笑。 「要不要用刀?」美知說。 「不用!」阿健叉開雙腿站立。 樹枝沙沙聲搖擺不定。 「嘩!」 吧嗒一聲,其中一個被大岡拋起,撞向樹幹暈死過去。 颼一聲匕首破風的聲音。美知操縱匕首己至爐人純青的境地。 「好痛……」有人慘叫一聲踉蹌後退。 阿健的拳頭像碎石頭般激撞對方的下巴。對方飛起一米高,栽筋斗倒下。 「跑呀!撤退!」聲音說。 劈里啪啦折斷樹枝,踩落葉的響聲,然後漸行漸遠漸無聲。 只留下三人急促的呼吸聲。 「不管用的傢伙!」大岡說。 不錯。三兩下手腳就輕易擊退了。 「看來全體撤退了啦!」美知說。 那些多半是把風的。一定是慌忙跑去通知屋裡的人,有「可疑人物」來了。 窗口上的燈光陸續消失。 「剛才那些傢伙……」阿健喃喃地說。 「我知道。」美知點點頭。「全是女的。」 「不行啊。」麗子瞪著阿健。「暴力不能解決問題的。」 「對方主動挑釁的,沒法子。」 「痛不痛?」 「沒甚麼。」 阿健的手背在毆打時擦傷了,麗子正在替他塗消毒藥水。 「真奇怪。」華代側側頭。「我完全沒有留意到有人住在那裡。」 「可不是嗎?她們企圖做甚麼壞事哪!」美知悠閒地將腿伸到沙發上。 「那幢房子是誰的?」麗子問母親。 「我不清楚。」 「可是應當有主人。」美知說。「在這個黃金地帶空置房子,確實古怪。」 「好,我去查查看。」阿健說。「如果有主人,我可以見見他。總之,當前之務 是必須塞住那個隧道。」 「包在我身上!」大岡拍拍胸膛。「只要有我,外加那個大塊頭就行了。」 「你說的大塊頭是誰?」 春子倏地出現。 「不──我──我是說──只要那位值得信賴的朋友在……」 「那就快動手吧!」 春子一把拉著大岡走出客廳。 然後,大家分頭上床睡覺去了。 「喂,阿健。」麗子輕輕喊一聲。 「怎麼啦?」半睡眠狀態的阿健睜開眼睛。「你不是在隔壁房睡的嗎?」 「我擔心……你可別做危險的事哦。」 「沒事的。」阿健笑著坐起來。「有你們在,我不會亂來的。」 「那就好。」麗子在床邊坐下。「可是,到底那些是甚麼人?」 「唔……而且全是女的。看來事情並不單純。」 「假如你不在了,我……」 「麗子……」 「除了小幸以外,你對我最重要啊!」 「你倒說得坦白!」 「事實上,沒必要騙你嘛!」 「那麼,現在只想我好不好?」 「好……」 二人的嘴唇相遇,順勢倒在床上…… 小幸卻不識趣地哇哇哭起來。 「呵──」阿健拼命打哈欠。 「唷,南條先生。」公司的女孩子挖苦他。「還是新婚氣氛哪!」 「算了吧!」阿健苦笑。「孩子鬧到天亮,一夜沒闔眼哪!」 「我給你泡咖啡!」 「多謝了。」 阿健在位子上猛喝咖啡。 「今天社長在哪兒?」 「他有宴會。下午三點左右會來公司。」 她是社長秘書室的平井朋子,二十五歲。聰明伶俐,頗得南條賞識。眼睛保養得 很好的美人胚子。 「對了。」平井朋子把一張字條扔到阿健面前。「這是今早你問的個案。」 「哦?」阿健拿起小字條。「已經替我查到了嗎?謝謝!」 「不客氣。為了南條先生,不敢怠慢!」平井朋子向他打個眼色。 「你真體貼。」阿健咧嘴一笑。「咦?這個名字好像在哪兒聽過似的。」 「哦,那人不是現在當了大臣嗎?」 「大臣?」 原來是他。阿健向來不太關心政治動向,自從幫南條做事以後,多多少少有點常 識了。 「大岩吾郎?頗有大人物味道的名字。」 「不過,他的聲譽和評價不太好哦。」朋子說。 「啊?」 「我所認識的朋友加入他的支援會了,卻是義務的。」 「發生了甚麼問題?」 「聽說他很好色,女人帳一塌糊塗。日本的政治家大部份都這樣。」 「唔哼。」 大岩吾郎。現在他是那幢空房子的擁有人。 大臣是屋主,也許僅僅為了投資而置業。 然而有必要調查看看。 「能不能見見他?」阿健說。 平井朋子瞪圓了眼。 「你想見大臣?想當候選人嗎?」 「怎麼可能。只是有點事問問他而已。」 「哦?大概不容易吧!他是大忙人。」 「說的也是。」阿健點點頭。「謝謝你的幫忙。」 阿健摺起那字條,收進口袋裡。 電話響了,平井朋子接聽。 「是,秘書室……好的。」朋子露出好奇的表情。「你的電話,南條先生。」 「謝謝。誰打來的?」 「一位叫五里小姐的人。」 「噢,好的。」阿健笑著拿起話筒。「哈囉!」 「阿健嗎?」五里說。「精神不錯嘛。」 「老樣子。怎麼樣?」 「有點重要的事告訴你。」 「甚麼事?」 「電話不能說。我常去冶遊那間店,你知道吧!」 「當然。」 「今晚七點左右,能不能來一趟?」 「七點嗎?」 「不──一點。半夜一點。」 「半夜一點鐘?」 當然,像五里這樣的人,一點鐘約會並不奇怪。 「好吧!我會去。」 「我等你。好久不見了,很想看看你。」 阿健不由莞爾。怎會好久不見?昨天剛剛見過面。 「明白了嗎?那麼再見……」 五里掛斷了電話。阿健側頭盯著電話。 「奇怪……」 「怎麼啦?」平井朋子問。 「沒甚麼……」 五里錯把「一點」說成「七點」?好奇怪的事。縱使有聽錯時間的,很少有說錯 時間的事。 對──有人叫五里那樣子說的。對方說「一點」,五里故意弄錯,說成「七 點」。 她多半認為阿健會察覺到吧! 她還說「好久不見」。五里不可能忘了自己剛和阿健見過面的事。 五里有危險! 阿健站起來。 「我出去一下。」 「喔,上哪兒去?」 「我有急事。待會跟你聯絡。」 阿健衝鋒似的奔出秘書室。 熾天使書城
【第六章:榻榻米下的悲劇】 阿健察覺老朋友五里有危險而奔出辦公室之際,南條家的大岡和春子正在流汗。 你可不能想像成床戲之類的香艷鏡頭。 「來,磚頭!」 「來囉!」 如此這般的調子。原來大岡正在填塞地下酒窖的隧道入口。 「裡面填滿泥土了,這樣沒問題了吧!」大岡抹掉額上的汗。「磚牆也夠了。」 「不錯。」春子站在旁邊觀看。「也許只有炸藥才可以炸毀它了!」 「有道理。」 「若是對方使用導彈或大炮,這樣也不能防備啦!」 「又不是打仗!」大岡苦笑。 「不過,你相當能幹嘛!」春子作出對大岡重新估價的樣子。 「當我挨苦的時代,我做過各種兼職賺錢為生咧!」 「做過木匠嗎?」 「我會造狗屋。」大岡自豪地挺起胸膛。 「啊。那麼,下次能否請你替我們造狗屋?」 「這裡不是沒養狗嗎?」 「畢竟太粗心了。這麼大的房子竟然沒有一隻狗。」 「只要有你在……」 「甚麼?」春子直瞪著他,大岡慌忙噤口不語,轉移視線。 「總之,我認為應該養點甚麼比較好。」春子說。 「牧羊犬還是杜白文獵狗?」 「不,獅子或者鱷魚。」 大岡瞠目。 「噢,辛苦啦!」華代的聲音。「洗洗手,上來吃點甜品如何?」 「領受了!」春子高與得啪啪聲弄響指頭。 另一方面,美知把大岡留在南條家,逕自回到黑街去。 畢竟波士不在太久不像話的緣故。 當她躺在「波士室」悠然自在地讀雜誌時,一名馬仔戰戰兢兢地走了進來。 「波士,打攪了。」 美知是個相當令人生畏的首領。 「甚麼事?」她用不悅的聲音說。 「對不起。」馬仔慌忙賠不是。「又來啦!」 「且慢。」美知放下雜誌。「誰又來了?」 「一部古怪的車子……」 「車子?汽車嗎?」 「嗯。」 「是誰開過來的?車子不可能自己移動跑來這裡的吧!」 「我不太清楚。」 真不長進!美知嘆息著站起來。 慎重起見,黑街的入口做了簡單的路障,平時有兩三個人站著看守。現在是白 天,所謂的黑街也亮得很,可是路障的地點有二三十名馬仔聚集著,正在窺視外面。 「波士!」 馬仔們見到美知。嘩聲向左右分開兩排。 「甚麼玩意?」美知說。「車子在哪兒?」 「那邊!」其中一名馬仔指示。 原來如此。確實是一部古怪的車子。 像是由吉普車改造的四角形鐵箱。車殼塗黑了,玻璃也是從外面看不見裡頭的煙 色玻璃。 「好像裝甲車。」另一個馬仔說。 「就是嘛。」美知說。「不可大意!」 那部全黑的鐵箱車來到距離路障十米左右的地方停下來。 「幾時開來的?」 「十分鐘以前。不知怎地走得慢慢吞吞,然後在那邊停下來……」 「一直沒有移動?」 「嗯。而且無聲無息。」 「唔。」 美知絕不是無謀之輩。不,應該說是十分謹慎的人。但她的座右銘是當事態毫無 進展時就要採取行動。 她有心理準備,總會有多少危險。否則波士的位子就坐不穩了。 美知打開路障走出去。 「波士!危險啊!」一名馬仔阻止她。 「那麼,你去好嗎?」 「這個這個──如果有命令的話──」 「不要勉強啦!」美知笑道。 然後快步走過去。 表面上若無其事,其實十分緊張。她不知道敵人幾時衝出來。 好古怪的車。 近前一看,模模糊糊地看見裡面有人。 「喂!」美知喊。「你是誰?出來!」 沒有回音。 可是傳來輕微聲響,車門發出咯噠一聲。 美知的手握住匕首。 車門打開了。 有人從裡頭滾出來。在地上咕嚕咕嚕轉身,趴在那裡……一名少女。 美知奔上前去,扶她起來。 「你怎麼啦?」 非常疲倦的樣子。年紀挺多跟美知差不多。男性化的裝扮。 「喂!快來!」美知喊馬仔。「把這女的運到屋裡去!」 她以為馬仔們會蜂擁過來,不料最終還是在美知的攙扶下,把少女運到裡面去 了。 「笨蛋!幹甚麼來著!」美知怒吼。 三十分鐘後,女人終於回復意識。 「這裡是……哪裡?」少女環視倉庫。 「黑街!」美知回答。 「黑街?真的嗎?」 「一點也不錯。」 見美知保證,少女鬆了一口氣。 「好極了。終於抵步啦!」 「到底你想來幹甚麼?」 「我要見她!」少女掉著坐起來。 「瞧!不能勉強喲。」美知阻止她。「現在替你預備食物去了。」 「可是……」 「久等啦!」一名馬仔用盤子端著熱湯和稀飯來了。 「放在這裡──你沒胃口嗎?」 「我……沒時間吃東西……但是很想吃!」 「那就慢慢吃吧!」 美知催促馬仔先出去外面。 正要關門時,驀地想起。 「對了,那部車……」 回頭一看,少女已經在狼吞虎嚥似的吃將起來。 「打攪了。」少女在吃空了的碗碟面前鞠躬。「我叫莉兒。」 「很有女人味的名字嘛。你來這裡有甚麼要事?」 「我想見見這裡的波士。」 「我就是。」 美知說了,那叫莉兒的少女呆住了。 「真的?」 「女人不能做波士嗎?」 「不──光榮得很。」 「不要亂用形容詞。」美知苦笑一下。「你是甚麼人?」 「我是逃出來的。」 「逃出來的?」美知蹙眉。 她想起昨晚那批清一色娘子軍的黨羽。 阿健來到五里所住的破房子。 像五里這樣的人,似乎不會有家,可是他也知道她可能在甚麼地方。 但因不清楚她的行蹤,只好先來這裡看看。 所謂的破房子,乃是名副其實的「破」,這種殘舊老屋,萬一發生地震時,一定 最先崩潰。 阿健從一開始就沒開聲喊她。因為萬一有事時,可能裡面有人在伺機等候。 阿健很小心地擺好架勢,正要打開玄關的門時──門往外倒下。 「甚麼房子嘛……」 阿健一邊嘀咕著,一邊走進裡面去。 房子並不大。 不必一分鐘,他已肯定不見五里的人影。當然,她不在這裡並不表示有事發生 了,阿健確信五里會平安無事。 半夜一點鐘?對方認為阿健會在一點鐘才來。 若是如此,他只能依時赴約。當然必須作好充份準備。 最後,他再一次窺望四疊半左右的榻榻米飯廳。沒有特別引人注目的東西。 來到玄關準備離開時,阿健突然停下腳步。 他在意「甚麼」。那是甚麼? 他回到飯廳。並沒有亂七八糟…… 榻榻米。阿健蹲下去,用手去按一按。 其中一片榻榻米的邊端往上起高了些。他把榻榻米按回去,可是沒有完全回復原 來的平坦。 阿健從內口袋取出原子筆,刺進榻榻米的邊端,用力把它揭起來。 榻榻米吱吱聲揭起來了。 阿健窺視下面。 「你回來啦。」平井朋子女秘書說。「好快。社長還沒到哪!」 「是嗎?」阿健坐在椅子上。「對不起,能否再替我泡杯咖啡?」 「舉手之勞。」朋子站起來。 阿健嘆口氣,閉起眼睛。 好狠的手段。 殺死像五里這樣的人是為了甚麼? 沒法子。五里已經不能復活了。 他讓屍首繼續留在榻榻米下面。如果報警,恐怕引起敵人注意。 為何不用一發子彈殺了她,免她痛苦。 看來敵人不能使五里說出甚麼。五里不會輕易開口,對方百般折磨她到死為止。 假如對方沒法從五里口中問出甚麼就殺了她,意味著目標是阿健。 可是,為甚麼?阿健洗手不幹已經兩年多了,現在為何找上頭來? 「你的咖啡!」 平井朋子放下杯子。 「哦,抱歉。」 「怎麼啦?好可怕的臉!」 平井朋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說。 「是嗎?」 「你在想甚麼?」 「沒甚麼。」 阿健搖搖頭,慢慢拿起咖啡杯。 畜生!誰殺了五里? 不可饒恕! 阿健的冷靜臉孔底下,燃起激烈的怒火。 熾天使書城
【第七章:一見鍾情】 「我的名字叫莉兒。」 「你已經說了。」美知說。 「不,必須從頭開始才有氣氛。」 好怪的女孩。美知側側頭。 迷途之下闖進黑街的少女。說是年輕,最多比美知小兩三歲。 「我出生於東京的中野區,五兄妹中最小一個。出生時體重三千二百克。附近的 人評語,說我天生麗質……」 「等一等。」美知打斷她。「我不想聽你的生平事跡。」 「是嗎?」莉兒頗感遺憾的樣子。「我的故事要到中學時代才開始有趣……」 「算了。告訴我,你逃來這裡的原委。」 「是。話說十年前……」 「從最近最近開始好不好?」 「那麼,三天前。」 「一下子又太近了。到底你是從哪兒逃出來的?」 「女兒園。」莉兒說。 「甚麼?」 「女兒園。」莉兒重複一次。 「那是女子學校的宿舍還是甚麼?」 「不是。只有女人的幫會。」 幫會叫「女兒園」?好厲害的命名。 「只有女人?嘿,第一次聽到。」美知說。 蛇鑽的窟窿蛇知道。美知是內行人,在這種世界也有點名氣。若是大幫會,通常 她都知道內幕。 「我們組織成立還不到一年。」莉兒說。 「那麼規模還小吧!」 「不,已經有七八千人……」 「甚麼?」美知瞪大眼睛。 「不,大概少一點。也許七八十人。」 到底她認真到甚麼地步?美知雖然大感吃驚,不由聯想到南條家的女傭春子,反 而十分欣賞這名少女。 然而外表上,莉兒比春子可愛多了。 「你加入了那個組織?」 「是的。可是無法忍受下去了,所以逃出來。」 「唔。」美知沉吟一下。「那麼說,一定有甚麼非常嚴格的規章了?」 「不,沒有任何規章。」 「那你為何逃跑?」 「因為太過份了。」莉兒憤慨地說。「所吃的、所穿的都過份奢侈啦,那樣怎稱 得上幫會?」 美知差點栽倒。 「你也太古怪了。」 「是嗎?可是,我認為不良也要有不良的尊嚴。不良呀太保流氓飛女之類,不是 所謂走出社會常規的人嗎?然而她們不知從何處得到大量金錢支助,吃的是好東西, 買的是高級摩托車……那樣下去,簡直是墮落!」 原來如此。美知也不由欽佩地聽著。 這女子的外表看不出來,好像很有骨氣。 然而,那個剛剛成立不久的新幫會,到底從哪兒得到金錢支助? 「你知不知道財源從哪裡來?」美知問。 「不知道。我是身份低微的小卒,無從得悉到那個地步……」 「說的也是。」美知點點頭。「那麼,為何跑來這裡?」 「我聽說了,去到黑街,那裡的流氓過著貧困淒慘的生活,衣衫襤褸,面黃肌 瘦……」 「等一等。」美知氣得撅嘴。「聽你那樣說,我豈不是非常刻薄的人?」 「我來看過之後,發現沒那麼嚴重。」 那還用說。 不過,這小妞可真有趣。 「請讓我留在這裡。」莉兒兩手扶地叩頭請求。 「少來這一套。」美知啼笑皆非。「好吧!如果你覺得這裡住得舒服,你就一直 留下來好了。不喜歡的話,隨時可以離開。」 「那麼,我可以留下來啦!──萬歲!」莉兒跳起來。 「這裡不能發出太大的聲音哦。因為這個房間是倉庫,聲音會回響的。」 「對不起。為了表示歉意,是否要切手指?」 「不用啦!」 「那麼要不要剪指甲?」 美知栽倒在沙發上。 「對了。當你在女兒園時,有沒有聽過南條家的名字?」 「南條嗎?聽過。是不是大富豪?沒有人情味的冷酷放債人,以剝削窮人為樂。 據說睡前逐個逐個的數金幣……」 「又不是威尼斯商人夏洛克!你知道這家人吧!」 「嗯。女兒園的幹部談起來時,我偶然聽到一些。」 「談些甚麼?」 「譬如『只要巧妙的操縱南條家』啦,『南條家的人多數頭腦簡單』之類。」 美知勃然大怒:「胡說八道!」 「嗄?」 「我的名字是南條美知,就是那個『頭腦簡單』的南條家二小姐!」 莉兒眨眨大眼睛,喊一聲:「果然是有教養的人,就是與眾不同!你很有氣質 哪,小姐!」 「你的神經正不正常呀!」美知不由問一句。 如此這般,那個獨特的少女就在黑街住下來了。 一到傍晚,從遠處傳來小夜曲──當然是大岡了。 「波士!」 在入巷口的地方遇見美知。 「大岡。家裡沒事吧!」 「喂。只要有春子在,連獅子也怕被吃掉,溜之大吉!」 「總之,晚上還是回那邊的好。」 「嗯,馬上回去。那邊的伯母叫我送這個給你。」 「媽叫你送來的?」 原來是便當。美知不由啼笑皆非。 「OK。我收下了。喔,介紹新人給你認識。」 美知替大岡引見莉兒。 美知在暗裡鬆一口氣。那個憧憬「面黃肌瘦」生活的莉兒,意外地很會吃。甚至 不安地說:「黑街會不會糧食不足?」 「那麼,波士,我回去別墅啦。」 大岡正要回去時,「嗨」一聲──阿健翩然而至。 穿著跟黑街不相稱的西服。 「怎麼啦?」美知說。「現在才去上班?」 「加班。」阿健說。「我想向你借點東西。」 「借甚麼?」 「手槍,有嗎?」 美知頓了一會。「當然有。用來作甚?不可能用來點香煙吧!」 「半夜一點鐘,我要去見一個麻煩的對象。」 「不行啊。」美知搖搖頭。「你跟姐姐結婚後洗手不幹了的。」 「我知道。可是,我的朋友被殺了,我總不能不作聲。」阿健說。 美知想了一下,點點頭。 「是嗎?那就無可奈何了。不過,你要小心哦。我不想見到年紀輕輕的姐姐變未 亡人。」 「我沒事的。」阿健微笑。 「大岡,去拿一支槍來。」 「是!」大岡連忙轉身奔去。 「不是拿二手的便宜貨喲!」美知對大岡怒喊。 「咦?」 「甚麼?」 「那個女孩子是誰?」阿健指指莉兒。 「新來的。你可別對她送秋波!」 「誰送秋波來著?」 望望莉兒,美知嚇了一跳。 莉兒傻乎乎地半張開嘴巴望著阿健。眼睛大睜,一眨也不眨,只是呆呆發愣。 「你怎麼啦?喂!」 美知捅捅莉兒。莉兒如夢初醒,回過神來。 「我……是不是做夢?」莉兒搖晃了一下。 「振作些!」美知慌忙扶住她。「到底怎麼回事?」 「不是夢啊──他是誰?」 莉兒指指阿健。 「他叫阿健。我姐姐的丈夫。」 「阿健……何等美麗的名字。」 「是嗎?」美知側側頭。「我倒不覺得。」 「我的生命……」 阿健有點不安地後退幾步。 「喂,她怎麼啦?你怎麼亂讓不正常的人進來?」 「看樣子,她對你一見鍾情了。」 「胡說!我有妻子了!」 「不要告訴我,告訴她吧!」 可是,莉兒彷彿置若罔聞。她的眼睛迷迷濛濛的,好像半打瞌睡的樣子。 「久等啦!槍來了。」 「謝謝。」阿健稍微玩賞一下。「希望盡可能用不著它。」 「對手是誰?」 「不知道。說不定跟那幢房子的一夥人有關。」 「哦──這小妞說了一些有趣的事哪!」 美知把莉兒的話轉述一番。 「女兒園?」阿健笑一笑。「好名字。」 「不能大意哦。看來另有出錢的黑幕。」 「嗯,我不會小看對方的。」 阿健把槍收進外套裡面。 「我也去!」莉兒突然提議。 「甚麼?」 「假如是女兒園的夥伴來,我也認識的。請帶我去。」 「不行。小孩子只會受傷!」 「我不是小孩子!」莉兒氣鼓鼓地說。 「總之,也許變得十分危險。」 「沒關係。如果能夠為你而死,正中下懷!」 阿健嘆息,對美知說: 「喂,想想辦法喲!」 「我尊重個人自由。」美知一本正經地說。「你可別做出令姐姐吃醋的事哦。」 「哎……帶著這小妞,礙手礙腳的。」 「我也去好了。」美知取出匕首,颼地揮舞一下,收進口袋。「我對女兒園很感 興趣。──大岡,家裡方面拜託你啦!」 「是!」 大岡急急離開黑街。 阿健沉著臉,帶著緊緊貼著來的莉兒和美知,一同前往當晚約好碰頭的地點。 熾天使書城
【第八章:愛與炸彈】 「好遲啊!」麗子看著腕錶說。「何況公司的人說,他早就離開公司了。」 晚上十一時。最近麗子也有熬夜的傾向。 「小姐。」春子走進客廳。「你該休息了啦。」 「可是,他還沒回來呀。還有,春子,我不是『小姐』哦。」 「喔,糟糕。」春子伸伸舌頭。「應該叫『少奶』。」 「人類鑽牛角尖是可怕的事。」麗子痛切地說。 旁邊的沙發上,她最愛的小幸正在安穩地酣睡。 「少爺還沒回來?」 「對呀。他在搞甚麼嘛,把重要的妻子女兒置之不理。」 「先去休息如何?」 「丈夫沒回來之前,我怎能睡?」 「可是,少奶平時都是先睡的。」 麗子不高興起來。 「春子,一開始就想睡,以及『終於』睡著了的結果,兩者有很大的不同哦。」 「哦?有甚麼不同?」 麗子一時語塞。 「這……唔,『終於』睡著了,在含意上是不同的。」 沒有多大的不同嘛,她本身也這樣想。 於是趁機轉換話題。 「媽媽呢?」 「聽說今天太太的朋友的父親去世了,她去幫忙。她說很晚才會回來。」 「哎,好可憐。」 「太太嗎?」 「不,我說那位失去父親的朋友。現在一定被悲哀打倒了。」 「不過,我聽太太說,那位父親相當冥頑不靈,現在死了,她的那位朋友鬆一口 氣哪!」 「是嗎?那麼,要不要打電報祝賀一下?」麗子也很極端。 突然情緒一轉,唉聲嘆氣。 「媽媽、美知和阿健都很無情啊!我和小幸這麼想念他們,竟然……」 「少奶……」 「人情薄似塑膠紙啊!」 實際上,只要春子和大岡在,南條家的守衛是萬全的。 「大岡先生呢?」 「他在廚房呼嚕呼嚕打鼾睡大覺了。」 也許稱不上守衛萬全…… 叨念誰,誰就到。大岡打著哈欠進來了。 「嗨,兩位好。晚餐太豐富了,終於忍不住睡著啦……有甚麼異常沒有?」 「阿健還沒回來喲。」 「不奇怪。他跟我的波士在一起嘛。」 「跟美知在一起?」麗子的臉僵硬了。「好大膽!竟敢跟我胞妹偷情。不可饒 恕!」 「不是不是!」大岡慌忙解釋。「聽說也要去見某人,波士覺得危險,才陪著去 的。」 「真的?不愧是好妹妹,為我擔心阿健的事……」 這樣刻變時翻的轉變,大岡也跟不上。 「不知他去見誰?」 「這個……他說借他手槍。看來不是太友好的相會吧!」 「阿健借手槍?」 麗子湧起不祥的預感。 她不由想像,當玄關的門鈴響起,她去迎接時,那裡站著一具變冷了的阿健屍 體…… 「不要。他得起碼活到小幸嫁人為止喲!」 「沒事的,少奶。」春子安慰她。「你縱使做了寡婦也是非常迷人的。」 「有這種安慰人的方法嗎?」 麗子瞪她一眼。 就在這時,電話鈴聲大作。春子急急奔過去。 「是──南條宅。嗄?」春子嚇了一跳的樣子。「請問……哪一位?」 麗子十分在意,站起來走過去。 「誰打來的?」 有時是重要客人打來的電話,春子卻誤以為是電話推銷而掛斷。 「對方不肯說名字。」春子告訴麗子。 「好怪的人啊!」 「小心一點的好。」大岡說。「說不定突然出擊!」 「電話襲擊?好,讓我來聽。」 當母親不在家時,麗子也成長到一個地步,以南條家的代表接電話了! 「喂喂。」麗子說。「打電話到別人家裡時,首先報上姓名,乃是基本禮儀 哦!」 「打回自己的家也要嗎?」傳來不悅的聲音。 「噢,爸爸!」 麗子瞪大眼睛。春子早已一溜煙逃出客廳去了。 「今晚就回來?好稀奇嘛。」 「你愈來愈像你母親啦。」南條好像在苦笑。「我現在就回來。阿健回來了 嗎?」 「他好像去見甚麼人去了。」 「這個時間去見人?」 「嗯。帶著槍去。」 「甚麼?」 「沒甚麼,我想不須要掛在心上。」 不要掛在心上是不可能的事。 「社會動蕩不安,叫他洗手不幹吧!」 「喂。爸爸,你在車上?」 「唔。其實,我有重要事情告訴阿健。」 「甚麼事?加薪水嗎?」 「上上個月剛剛加薪而已。」 「可是家計很拮据喲。爸爸,難道你認為,我和小幸落魄街頭也無妨嗎?」 「太誇張啦。」南條嘆一口氣。「那就加一成吧!」 「加雙倍!」 「怎麼可以亂加薪?」 交涉結果,說好加兩成之後,麗子說: 「我叫春子為你預備消夜!」 「拜託了。兩三分鐘以後就到家。」 「兩三分鐘?爸爸在哪裡打電話?」 「車子裡面。」 怪不得馬上就到了。 當晚,凌晨一時。 阿健和美知來到跟五里約好碰面的舊酒吧不遠的隱蔽處。 「時間到了。」美知說。 「我去看看。」 阿健準備走出去。 「且慢。等莉兒回來再去比較好。」 「沒事的。」 「如果你是獨身就無所謂。」美知搖搖頭。「但你有妻有女哦。這點可別忘 了。」 「好吧!」阿健苦笑。「好像很懂得分辨是非嘛。」 「閱歷深了呀──她回來了。」 莉兒從那間酒吧出來,向二人所在的方向走過來。 「辛苦啦。怎麼樣?」美知說。 「我看過了。裡面沒有女兒園的成員。」莉兒說。 「肯定嗎?」 「嗯。只有兩名疲倦的太太,以及媽媽生而已。」 「怎麼回事?」阿健說。「算了。總之不去看看不知道。」 「要小心哦。」美知重複提醒他。 「我也陪你一起去。」莉兒勾住阿健的手臂。 「放手吧!又不是情侶!」阿健沉著臉。 「你太太在也無所謂。我會乖乖的跟在你身邊。」 「你很麻煩!」 「求求你,帶我去。只要在你身邊……」 「帶她去吃麵。」阿健把莉兒推向美知。「她是你的手下,拜託你了。」 「不要丟下我!」莉兒纏著不放。 「傻瓜!我又沒撿你,怎樣丟下?」阿健嘆息。「好吧!一起去,行了嗎?」 在旁看著的美知笑了。 「阿健也有不敵的時候!」 「女人真是……」 阿健的話還沒說完,傳來「轟」一聲巨響。回頭一看,阿健瞪大了眼。 那間酒吧消失得無影無蹤,只有由煙包圍那一帶。 「炸彈哪!」連美知也嚇得直了眼。 「灰飛煙滅!」 「假如你依時去了那邊的話……」 阿健也不寒而慄。 當然,差點粉身碎骨了。實際上,裡面有好幾個人難逃劫數,被炸毀了。 另一點令他不寒而慄的是,託莉兒的福,撿回一條命。 「太危險啦!」麗子緊緊擁抱半夜兩點才回來的阿健。「你死了我怎麼辦?」 「喂,鎮定下來。」 阿健在意地望望站在後面的美知和莉兒。 「不用客氣。」美知笑咪咪地說。 莉兒當然覺得沒趣。 「你是他太太?」莉兒拍拍麗子的肩膀。「我救了他的。」 「嗄?」 「我呀,是我救了阿健哥的。」 「阿健哥?」 「嗯。因著我的愛,使我預知危險。」 麗子怔怔地問: 「老公,她是誰?」 「呃……她是美知的馬仔,新來的。」 「新來的馬仔,為何有『愛』?」 「我怎知道?」 一陣莫名其妙的對話之後,數人一同走進客廳。 「你回來啦。」 南條的臉出現了。 「爸爸!那麼晚還沒睡?」 「麗子,怎麼打扮得像飛女?」 「我是美知喲!」 「噢,是嗎?生活還好吧!」 「差不多啦。」 「阿健。」南條向阿健招招手。「有話跟你說。」 熾天使書城
【第九章:大臣的話】 「其實……」 南條把阿健召進自己的書房後,關上門。 「申請貸款嗎?」 「幹嘛我要向你貸款?坐。」 「嗯。」 阿健在長椅上坐下來。 在南條家裡,書房是南條的工作室兼休憩所。 因此,家人不能隨便進入。即使是春子,當她進來這裡時,不敢用腳踢門,而要 用手打開才進來。 這裡是南條的聖地。不過,那是一年前為止的事了。 現在書架上逐漸被小幸的幼兒書冊、雜誌、育嬰書等佔據了。 「真不像話。」南條望望書架。「一大堆育嬰書籍俯視著,很難談生意哪!」 「對不起。麗子也真是的,做甚麼都極端徹底。」 「算啦,孫女很可愛嘛。」南條也眯眯眼笑起來。 「爸爸想告訴我的是……」 「對了。其實今天我接到一位熟絡的企業社長來電。他在政治界很有影響力。」 「哦?」 「你也知道他的名字吧?一位叫大岩吾郎的大臣。」 阿健嚇了一跳。他不是後面那幢有問題的空房子的屋主嗎? 「大岩吾郎啊。他有甚麼……」 「聽說他想見我。」 「大臣想見你?有甚麼事?」 「我完全不知情。」南條搖搖頭。「特別是說,跟工作無關。可是,大臣想見 我,我總不能拒絕呀!」 「說的也是。」阿健點頭。 「明天下午,四點四十三分。」 「怎麼找個那麼奇怪的時間!」 「當了大臣的人,每一分鐘都在行動。聽說他很忙。」 「那麼,我把明天的預定日程改變一下好了。」 「拜託。替我轉告平井小姐。」 「好的。」阿健點點頭。「如果可能的話,我想陪你一起見他。」 「沒問題。其實我本來就想這樣做。」南條說著,打個大哈欠。「好疲倦……已 經這麼晚啦?」 「熬夜對身體有害。」阿健說了一句奇妙的話。 「年紀大了,不需要睡太多。不過身體太累也不好──那麼,晚安。」 「晚安。」 南條先走出書房。阿健留下來沉思。 「會不會打攪你?」 麗子探臉進來。 「怎麼?還沒睡呀。」 「我不放心嘛──爸爸和你談些甚麼?」 「商量明天的工作。」 「哦?」麗子皺皺眉。「希望你們別把公事帶回家裡來談。」 「沒法子,他是社長,太忙了。」 「你可別太忙於工作……」 麗子在長椅上跟阿健並肩而坐,輕輕把頭靠在他身上。 「別擔心。我以你和小幸為重。」 這是從前的流氓領袖說的台詞嗎?連阿健也嚇了一跳。 二人毫無理由的接吻時,門悄悄打開了。 「噢。好美的鏡頭!」 二人嚇得慌忙分開。 「你幹甚麼?」 站在眼前的是莉兒。 「人家夫妻在談話,你進來作甚?」 麗子瞪她一眼。 「唷。」莉兒竟然生氣了。「你知道嗎?假如沒有我的話,阿健哥現在已經炸成 粉碎了……」 「這……我很感激你。以後每逢中元節、新年歲晚、七五三小孩祝賀節,我 都……」 「這些不必還禮也該做的。」莉兒嚴肅地說。「可是,你必須帶著銘心感謝的心 情待我才對,不是嗎?」 「當然。真的謝謝你。Thank You!」 「夠了。」阿健沉下臉來。「你應該洗心革面,嫁人去的好。」 「我也有這個意思。」莉兒甜蜜地笑。「若是阿健哥,我隨時可以舉行婚禮!」 「那會變成喪禮!」麗子不甘示弱。 總之,當晚因著小幸哭叫,暫時變成休戰狀態。 「嗄?大臣先生要見社長?」平井朋子眨眨眼睛。「不是南條先生想見他嗎?」 「唔。」阿健看看錶。「應該動身了。對方指定是四點四十三分。」 「遲到就糟了。」 「可不是嗎?」 「社長會在十分鐘內來到大堂。」 「好吧!」阿健站起來。 「南條先生出馬倒沒問題。」 「怎麼說?」 「沒甚麼。我不是告訴過你,那位大臣很好色嗎?」 「喂,聽說了。」 「因對象而異,如果有求於他,據說他要對方的太太陪夜哪!」 「甚麼?」阿健呆了。「簡直像江戶時代的歷史劇嘛!」 「你太太是大美人,小心別讓他看上了哦!」 「少擔心吧!」 阿健下到辦公室大廈的大堂時,恰好南條走過來。 「走吧!」 「也好。在那邊等司機過來好了。」 二人上了車,開始走進市區的混雜之中時,南條關掉後座和前座之間的帷屏。 他這輛是外國車,有這種設備。 「有甚麼事?」 「我接到情報了。據說大岩正在打我們公司的主意。」 「打甚麼主意?」 「為了製造修改法律的契機,把我們當犧牲品。故意刁難說我們違反命令,然後 向新聞界發佈消息。」 「怎麼可以亂來?」 「是否真實還不知道,因為我們沒向執政黨獻款嘛。不受庇護是肯定的了。」 「怎麼辦?」 「所以今天的對話很有趣。若是真的有預謀,不會見見面就算數。大概提出甚麼 要求吧!」 「要錢?」 「選舉也近了。不過,那不至於故意要求直接見面吧!」南條盤起胳膊。「到了 那邊叫我一聲。」 說完,閉起眼睛。 對於南條在這種時候還能睡覺的膽識,阿健衷心佩服。 面臨一對一的決鬥也是膽識,南條的情形又是另外一種膽識。 車子在阻塞的車輛間緩緩往前。 另一方面,在南條宅裡。 「喂!」 被春子獅吼一聲,大岡嚇得差點跳起來。「幹……幹甚麼?」 「你干擾了我!滾開,我要打掃!」 「是是是!」 春子正在以可將大岡吸掉的速度使用吸塵機,在客廳裡飛來飛去。 「嘿,又粗魯又遲鈍!」 在旁眺望的莉兒說。 這句壞話的聲音足以傳進春子的耳朵。 「你說甚麼?」 「沒甚麼。」 「不要干擾我做事。出去一下好不好?」 「現在不是出來了嗎?這裡是走廊哦。」 「能不能請你離開這幢房子?」 「唷,你怎能說這種話?我呀,我救了阿健哥……」 二人以迸出火花的視線互相瞪眼。 總括來說,春子是看不順眼莉兒,因為她嫌莉兒在南條家白吃白住又不做事。 可是,畢竟有個弱點被她捉住,她是阿健的「救命恩人」。 「離開十米,不准踏進來。」春子說。 「是嗎?」 莉兒故意走過來,一腳踩在春子的腳上。 「好傢伙!」 「有甚麼怨言?」 「別亂來!」美知走過來了。「大岡,回去黑街啦!」 「是!」 「莉兒,你也一起來。」 春子如釋重負似的,向莉兒揮揮手。 「慢走。不必回來也可以。」 莉兒突然在美知面前屈膝跪下。 「幹甚麼?」 「波士!我決定了!」 「決定甚麼?」 「我想一輩子在這幢房子裡奉公效勞!」 美知差點栽倒。 「喂,你是我的手下哦!」 「是的。所以,我要在這裡守護阿健哥一輩子……」 「一輩子?」 「是的。如果他死了,為他守墓……」 「啐,大吉利是!也好。大岡,她也是保鏢之一,適當地指使她吧!」 「可是……」 「請多多指教!」莉兒一下子擠到大岡面前。「讓我們做好朋友!」 春子緊緊捏住吸塵機的吸管。 「啪」一聲,吸管折斷了。 四時四十三分。 準時來到大岩吾郎的辦公大堂。大吾準時來了,幾名類似特警保鏢的男人在周圍 站岡。 小題大作,阿健想。難道他必須這樣小心保護自己的安危? 「你是南條君?」 一名六十多歲、全身是肉的男人說。 「大臣先生叫我來的。」 「唔。坐。這位是你的少爺嗎?」 「我的女婿。」 「我知道。聽說他有相當獨特的經歷。」大岩吾郎說。 「失禮極了。」 阿健沉著地站在南條旁邊。 「對了,南條君。我有事拜託你。」 「怎麼說呢?」 「其實,我有一幢房子在你的別墅後面。破破爛爛的,不能跟你的相比。」 阿健因對方說的話大感震驚。 「我希望你把我那幢房子買下來。」大岩說。 「買下來的意思是……」 「相連著的緣故,你的地皮也可加大許多了。」 「雖是這麼說……不過,現在的房子也太大了,大得難以處理哪!」南條笑說。 「當然,你買下來可以把它賣掉,那是你的自由。」 「如果……要賣的話,價錢是多少?」 「這個嘛,大約一百億是要的。」 阿健瞠目。 熾天使書城
【第十章:對策的天才】 一百億圓! 不管大到甚麼地步,那是很不合理的價錢。阿健覺得啞然,可是南條的臉色保持 不變。 「一百億嗎?」他點點頭。 「怎麼樣?」 大岩在窺探南條的反應。可是,令阿健十分佩服的是,南條是完美的撲克牌臉 孔。 「確實,那一帶的地價相當高。」南條說。「但是一百億的話,是否太貴了 些?」 「是嗎?」 「這樣做會抬高周圍土地的價格。」南條用平穩的語調說。「大臣理當知道的 事。」 「當然。」大岩頷首。「光是土地和房子不值一百億。所以我希望你用室內的美 術品、傢俱等種種物品來打高價錢。」 「原來如此。」南條點點頭。「不知道裡面有甚麼值錢的東西?」 「裡面是空的。」 阿健終於明白他的意思。 一言以蔽之,他要南條出錢,購買根本不存在的美術品之類。 「很有趣。」南條說。「很遺憾的,就如剛才我所說,我家現在也嫌大得難以處 理。我無意再購買新的房地產。」 「啊。」大岩說。 他有點憤怒地盯著南條。南條繼續保持平靜。 「真可惜呀!」大岩說。 「的確可惜。」 「現在的房子太大了?」 「是的。」 「你可能一家人擠在一間小公寓裡過日子哦。人生的事很難預料的。」 這是恐嚇。南條笑一笑回答: 「人只要有一條命,總有辦法生活的。」 「那麼,失陪了。我很忙。」 大岩站起來了。 南條和阿健也站起來。 「如果還有甚麼事,隨時聯絡好了。」 南條說完,鞠躬致意。 大岩的臉浮起冷酷的笑,說: 「我想下次是你主動要來找我哪!」 目送大岩在保鏢的護衛下走開的背影,阿健搖搖頭。 「身為大臣,竟然公然敲搾和勒索。」 「日本政治到了那種階段喲。」南條說。 「可是,不要緊嗎?對方可能會做點甚麼……」 「唔,需要對策。」 「有件事要先告訴爸爸。」阿健邊走邊說。 阿健把大岩提到的那幢房子,以及從那裡挖了地下道到南條家,可疑女性潛入別 墅的事說了一遍。 「很有趣的事。」南條說。「簡直像週刊的連載小說一樣。」 「我認為,事情可能跟大岩有關。」 「你替我查查看。你在那方面,比我人面廣多了。」 「知道。」 二人走出外面,走向等候著的私家車。 噠噠噠,背後傳來腳步聲。阿健從速度直覺到危險。 他猛然把南條推開一邊,自己則朝相反方向閃避。不過一秒之差,一把短刀刺過 二人先前站立的空間。 阿健倒在地上,絆倒那人的腳。男人往前撲跌,下巴撞到路面,暈死過去。 「沒事吧!」 阿健走過去扶起南條。 「嗯……怎麼,你的後面長眼睛嗎?」 「其實我是外星人。」阿健故作正經地說。「請先走。我要把這廝送去警局。」 「是嗎?那麼拜託了。我要在車上打幾個電話。」南條拍掉長褲的污垢。「看來 我必須學幾招防身術了。」 南條上了車。 阿健等南條的車子離開後,揪住躺在路上的男人衣領,把他拖起來。 「好痛啊!」男人發出悲鳴。 「別發出可憐的聲音。你想殺人時,自己也有死的心理準備才對。」 「他媽的……」 看看對方的臉,非常年輕。 「喂!你幾歲?」阿健問。 「幾歲關你甚麼事?」 阿健用力一扭,把他的手腕扭到後面。 「痛死了……折斷我的手啦!」 「回答我的問題吧!」 「十八……」 「十八歲?小孩子,怎麼學這種玩意?」 「我不是小孩子!」男人──不,應該說是少年更恰當──他瞪著阿健,大聲 說:「想殺就殺吧!」 阿健想了一下。 當然,如果差一步,這個少年就會刺中南條了。把他送去警局是理所當然的事。 可是…… 「跟我來!」 阿健拖著少年往前走。 至於同一天,除了春子和莉兒互相敵視、小幸哭鬧以外,也不是完全平安無事。 不過也不至於人命關天,就這樣到了晚上。 當晚,南條稀罕地早回家。晚餐桌上,阿健也趕得及回來,於是一家人稀罕地圍 在飯桌前。 「真好。」麗子十分高興。「如果美知在的話就更好了。」 「對呀。」華代點點頭。「可是,那孩子也忙得很。」 「誰叫我?」 飯廳的門打開了,倏然探臉進來的是美知。 「美知!正在等你哪!我知道你一定會來的!」麗子上前一把擁抱她。「你知道 我多想見你啊……」 「最近不是每天見面了嗎?」 「是嗎?除了小幸以外的人,即使見了面我也馬上忘掉啦。」 美知加入以後,飯桌更加熱鬧了。 「正是好機會。」快將吃完飯時,南條開口說。「我有事要先告訴大家。」 「加薪?」麗子說。 「怎能每天加薪?關於我本身的事。」 「體重增加了些,頭髮減少了些?」 「這件小事告訴你們有何作用?」 「我會送你假髮做禮物呀!」 「那真多謝。不過,我要說的比這些重要得多──今天有人狙擊我。」 「老公!真的嗎?」華代說。 「嗯。幸好阿健救了我一命。」 「果然加薪有效……」麗子接腔。 「不過,並非每一次都這麼好運。必須作好心理準備,從今以後,危險狀態會持 續一段時候。我想告訴大家,萬一我有甚麼不測的時候……」 「阿健的薪水怎辦?」麗子還在拘泥著。 「爸爸沒事的。」美知說。「目前一定不會死。」 「你怎知道?」 「這個家族中,假如有人死的話,首先是我。」美知說。「紅顏薄命嘛!」 每個人面面相覷。可是,麗子很難開口爭辯:「沒有的事!」 終究她們兩姊妹長得一模一樣的緣故! 「萬一的情形下,以後的事就交託阿健了。」南條說。「替我祈禱,那種事不要 發生吧!」 南條先回臥室去了。 「阿健,發生了甚麼事?」美知問。 「其實今天……」 阿健把大岩大臣的話說明一遍。 「爸爸遭人狙擊,到底是偶然,還是大岩的指示,目前還不知道。可是,對方是 大人物,必須充份小心防備。」 「好過份的傢伙!」麗子氣得冒人。「我不曉得他是大岩還是大石,怎能說出那 種豈有此理的話?交給我吧!」 「你想怎麼做?」 「我去見大岩。」 「見到他,向他說教嗎?」 「跟他決鬥!」 「算了吧!一次就夠了!」阿健嘆息。 「我上去一下,慢用!」 華代站起來,走出飯廳。 「怎麼辦?」麗子也擔心起來。「爸爸的公司會倒嗎?」 「那就交給我辦好了。」春子也加一把口。「我把那塊大石頭敲碎!」 「總之,對方是大臣。」阿健說。「他會採取合法的手段對付我們,反而不容易 應付。」 「哎。」美知嘆息。「剛剛以為有人要收拾姐姐,這次輪到父親。好忙碌的家 啊!」 「我想一定跟那個女兒園有些甚麼關連。」阿健說。 「對。莉兒!」 門「啪」一聲打開,莉兒飛身進來。 「你在哪兒?」 「走廊。為了馬上聽見阿健哥的聲音,就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 「莉兒,對不起,能否請你再回去女兒園?」 「嗄?波士,你要趕我走?」莉兒誇張地仰面往後倒下。「難道有人嫉妒我的美 貌……」 「你說誰?」麗子氣得扭過臉去。 「不是這樣。」美知說。「我要你去探聽女兒園的內情。很危險的差事,如 何?」 「為了阿健哥嗎?」 「當然。」 「那麼,我去。」莉兒立刻接受了。「有甚麼獎賞?」 「你想要甚麼?」 「唔。」莉兒想了想。「如果立了功時,可不可以讓我和健哥共渡一宵?」 「甚麼?」麗子臉色猝變。 「好哇,就這麼說定了。」美知說。 「謝謝!那我馬上就去……」 「等一等。待我詳細說明才去吧!」 美知摟著莉兒的肩膀,走出飯廳…… 「老公!」 華代走進臥室,對南條說。 「怎麼啦?」 「因你告訴我們那件事呀!」 「對不起。」南條笑了。「失去公司和財產的可能性比失去性命更大哪!」 「那些無所謂。不過,畢竟需要採取一些措施吧!對方縱然是大臣,我們也不能 從一開始就扯白旗的。」 「當然啦。我正在想,有甚麼好辦法沒有。」 「這個辦法怎麼樣?」華代在床邊說。 聽著聽著,南條的眼睛發亮起來。 聽完後,南條說:「你是天才!」 「現在你才知道嗎?」華代不服氣地說。 踴躍購買他們的書籍,用實際行動來支持你欣賞的作者
【第十一章:剪指甲的男人】 當天晚上,南條和妻子華代談了些甚麼?暫且賣個關子,待會分解。 總之,兩夫妻非常熱切地討論乃是事實,二人上床睡覺時,天色已經露出魚肚白 了。 其實先就寢的是華代,南條再坐一會,等到天亮,然後從臥室一個勁地打電話。 直到手指和手腕都累了,他才入眠。 然後…… 「早。」 華代出現在客廳時,已接近午飯時間了。 「太太,早安。」春子突然行個禮。「請問想吃早餐抑或午餐?還是連續吃兩 餐?」 「媽又不是你。」說話的是美知。「咦?媽怎麼啦?為何那種村扮?」 客廳裡,阿健穿好西裝等候南條下樓,小幸在地上爬來爬去,還有拼命追小幸的 麗子也在。 「爸爸還在睡?睡包。」麗子一面抱起幸子一面說。「阿健在五分鐘以前就在這 裡等著啦。」 僅僅五分鐘,實在沒甚麼好誇口的。 「今天參加誰家的喪禮?」阿健說。蓋因華代全身裹在黑套裝裡。 「我有話向大家說。」華代用嚴肅的語調說。「請坐!」 「嘩!」 發出抗議之聲的是小幸。她不喜歡乖乖坐著不動。 「小幸不必了。」華代說。「到那邊去玩吧!」 「嘩!」 獲得解放的小幸馬上捉住茶几站起來,蹣蹣跚跚地走兩三步又跌一跤,博得眾人 喝采。 「各位留意一下。」華代催促大家注意她。「其實是一件非常悲哀的事──唷, 走得相當好哪!小幸,走過來婆婆這兒!」 看樣子是她自己脫離本題了。 「媽,甚麼事那麼悲哀?」麗子問。「你和爸爸吵架了嗎?」 每個人都理解她的意思。 「這件事撇開不談。」華代假咳一聲。「今天早上,你爸爸永眠不起了。」 「果然貪睡。」麗子點點頭。「這可不行。他還沒給阿健加薪哪!」 「媽,那是怎麼回事?」美知大吃一驚。「難道爸爸他……」 「是的。」華代用力點點頭。 「哦……年紀大了,終於昏庸不省人事啦。」 美知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這可不得了。媽的意思是,爸爸死了?」阿健瞪大眼睛。 「爸爸不見了(注:日文裡,「死了」和「不見了」的說法一致。)?糟糕。」 麗子用手捂住嘴巴。「必須去派出所呈報,說不定有人撿到,把他送回來。」 「不是不見了,而是死了──」 「死了?」美知睜大眼睛。「怎麼可能!」 「就是可能嘛。」華代說。 一時之間,誰也無法開口說話。 突然「嗚哇」一聲類似恐龍吶喊的聲音,春子放聲大哭起來。 「喂喂喂,鎮定!」華代焦急了。「這只是……」 「老爺他──哇!不會的!」 春子抽抽搭搭地哭個不停。 「知道了。總之……」 「我特意為他預備了午飯的。那些菜多浪費呀……」 春子所感嘆的事有點問題。 「醫生呢?」麗子還是糊裡糊塗的。「要不要找個獸醫?」 「大家鎮定!」 大喝一聲,進到客廳的是──南條本人。 「啊……」春子往後退。「鬼……鬼呀!」然後栽倒在地。 「她好像暈倒了。」麗子悠閒地說。 「我沒想到這麼戲劇化……」南條搔搔頭。 「怎麼回事?」美知嘆息。 「我懂了。」阿健說。「意思是,做成爸爸死了,對不對?」 「好沒趣!」華代撅嘴生氣。「這是我的建議哪!應當由我說明才對。阿健,我 看錯了。只限今天──只限今天特別酬賓!」 「你在胡說甚麼?」南條搖搖頭。「懂嗎?這是在這裡的人才有的秘密。」 「有趣極了。」阿健說。「我們不知道大岩想採取甚麼手段,但若爸爸死了,他 也手足失措啦!」 「我的目的就在這裡。假如我死了,喪禮之類的總要進行一星期左右,那段時 間,對方也不敢採取甚麼行動。」 「那麼,對世人發佈說爸爸死了?」美知愉快地說。「那是傑作!」 「喪禮也要舉行嗎?」麗子拍拍手。「好極了。上次倣的黑套裝可以派上用場 啦!」 「有人這麼開心呀!」南條苦笑。「大家失去了一家之主,必須做成悲哀的樣子 才相稱。阿健!」 「是!」 「為了不讓大岩起疑,必須做得徹底的真實,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明白了。」阿健咧嘴一笑。「這種事我最拿手。交給我辦好了。」 「問題是姐姐。」美知說。 「為何我是問題?」麗子頗不服氣。「自從我誕生以來,從來沒有造成任何問 題。我活得比任何人都清高、正直而且美麗。」 「問題就在這裡。不管怎樣,我都可以裝出沉痛的表情,可是姐姐太正直了,甚 麼都表現在臉上。」 「是啊。」華代擔心起來。「在喪禮中哈哈大笑也是可能的。」 我竟然不被家人信賴到這個地步?麗子大感衝擊。 「好吧!那我不在人前出現,可以了吧!」 「對!」阿健啪一聲弄響指頭。「只要說你太傷心,病倒在床就行了。躲在這幢 別墅裡,不會有人知道的。」 「我不需要假病。」 當麗子表示意見時,暈厥了的春子「唔」一聲呻吟,坐了起來。 「哎……嚇死我了。我夢見老爺變了鬼,突出白眼向我襲擊……」 眾人這才一同察覺,還有一個「有問題」的人物存在。 劈啪一聲,指甲飛了。 「喂,咖啡裡有指甲哦。」大岩皺起眉頭說。 「失禮了。」男人完全沒有恐懼的樣子。「那我叫人換一杯咖啡吧!」 他弄響指頭。 秘書奔過來,把大岩的咖啡杯拿去換掉。 「你好會剪指甲哪!」大臣苦笑。 「清潔第一嘛。我很在意指甲的。」 這裡是大臣辦公室。大臣的辦公桌旁邊擺了一張椅子,有個瘦長的男人悠閒地坐 在那裡,頂多三十歲左右。 他身上穿的是三件頭西裝,可是怎麼看也不像商人。某種冷漠的空氣包圍著他。 銀框眼鏡額外予人非人性的印象。 「你出去。」 大岩吩咐秘書離開他的房間。 剩下兩個人時,大岩拉開抽屜,從中取出一個厚厚的信封。 「這是說好的錢。替我做好那件事。」 「謝謝。」 男人把信封收進上衣的內袋。 「上次那個鎮長,竟敢學人家頂撞國家的方針。後來還不是不吭一聲就完了?」 「對。無論怎麼看,他都是死於醉後溺斃,絕對不會有人懷疑是謀殺。」 「我相信你。不過,這次的工作比較棘手一點。」 「棘手才有趣嘛。太輕鬆的話,反而幹得不起勁。」 「你知不知道南條這個人?」 男人驀地睜大眼睛。 「南條家族?」 「是的。他的女婿以前是幫會的流氓,經歷奇特的『變種』。」 「我聽說了。」 「是嗎?那就好辦了。他有兩個女兒,妹妹是黑街的波士。」 「獨特的家庭。」 「確實是的。我要你做的是,替我徹底毀掉南條家族。」 「需要很大一筆錢哦。」 「無所謂。人手方面,你喜歡就用。」 「看來你相當氣他。」男人笑說。 「南條是我最討厭的類型。」大岩皺皺眉頭。「殺他是最後的手段。我要你把他 家摧毀到最悲慘的底層,知道嗎?」 「好的。這是我最感興趣的工作。」 有人敲門。 「進來──甚麼事?」 秘書慌裡慌張地走進來。 「剛才接到經濟記者的聯絡。」 「股票暴跌還是甚麼?」 「不是的。聽說南條死啦。」 「甚麼?」大岩也瞠目了。「這個──沒有搞錯嗎?」 「好像是事實。弔問客已經陸續造訪南條宅了……」 「你也要去!」大岩怒吼。「懂嗎?好好去看看情形!」 「知道了!」 秘書慌張地衝了出去。 「我也去看看好了!」 帶銀框眼鏡的男人把指甲銼放進口袋,站起來。 「也好。你得仔細地看看他家族的成員。」 「就這麼辦。不過……」 「你不覺得時機太好了嗎?」 「唔。說起來似乎是的。」 「我們正在商量怎樣殺他,恰時接到他死亡的通知──可能另有內情。」 「你去探聽一下。」 「遵命。」男人輕輕行個禮,正要走出辦公室時,突然停下來,回頭說道:「黑 領帶也算在經費以內吧!」 剩下大岩一個人時,撥電給情報靈通的部下。 「這麼說,他在半夜心臟病發作?」 「好像是的。他的家人也驚慌失措了。」 「送去醫院了嗎?」 「好像是主治醫生趕到他府上,發現他已完全死亡了。」 「原來如此。」 「今晚守夜,明天是只有近親參加的辭靈儀式。」 「知道了。小心,替我留意,一知道甚麼,隨時通知我。」 大岩掛斷電話後,沉思一會,然後喃喃地說: 「如果……真的死了,我可省事多了。」 踴躍購買他們的書籍,用實際行動來支持你欣賞的作者
【第十二章:麗子的演技】 「我回來啦。」 莉兒打開大門喊一聲。 「沒人在嗎?」 沒有回音。看來沒有人在。 「不在就說一聲不在嘛……」 莉兒一邊胡亂埋怨,一邊走進建築物裡。 這裡是個靠近海港的地方,古舊倉庫毗連。傳來海浪的聲音,在空蕩蕩的建築物 中迴響。 也許公司倒閉了吧!五間並排的倉庫目前完全沒有使用,表面的混凝土多處有裂 縫,雜草從中探出臉來。 下午三時。她以為很快就有人來了。 這間「三號倉庫」是女兒園的聯絡地點。連莉兒也不太知道總部在甚麼地方。 身份低微的成員在這裡集合,接到上頭來的命令就出去行動,這是女兒園的工作 系統。通常過了兩點多,就有好些人聚集的。 莉兒在空蕩蕩的倉庫中走了一會,打開裡頭小房間的門。大概從前是辦公室吧! 開了門甫一踏入,莉兒就嚇得呆立不動。 小房間裡聚集了七八名成員。盤腿坐在正面的椅子上的,乃是莉兒的頂頭波士, 一個叫阿惠的女人。 「你,你們來啦!」莉兒好不容易擠出笑臉。「別來無恙……」 「你來幹嘛?」阿惠說。 阿惠是個二十四五歲、繃著臉、長得像男人的女人。聲帶粗,頭髮奇短,乍看之 下令人困惑,到底她是男是女。 「我……我現在回來了。」 莉兒低下頭去。 冷不防從後面有一名黨羽伸腿踢莉兒。莉兒往前撲倒,厲害地碰到臉部。 眼前一片漆黑。好不容易抬起頭來之際,被人猛力一把抓住頭髮,痛得她發出悲 鳴。 「你從這裡逃出去了,現在回來?」阿惠嗤之以鼻。「你以為這裡是幼稚園?」 「我……」 莉兒痛得流出眼淚。 「你有話說嗎?好,姑且聽聽看。」阿惠咧嘴一笑。「在這之前,你是不是到海 龍宮散步去了?」 「請聽我說。我絕不是……」 「住口!」 站在旁邊的另一個黨羽猛然向莉兒的肚子踢過去。莉兒呻吟著,伏倒在地上無法 動彈。 「怎麼處置她?」 「殺了她抑或讓她活下去,必須做個決定。」阿惠說。 「恰恰好。」其中一個說。「用她作為射擊的標的吧!」 「贊成!」 「有趣!」 聲音嘩然四起。 畜生!自說自話! 莉兒拼命屏住呼吸,沉著不動,等候腹部的痛楚緩和下來。 誰敢殺我? 莉兒這女孩,不是外表所見那般柔弱。 「即使懂得槍的用法,但跟射擊活生生的標的又不一樣。」阿惠說。「有趣有 趣。就這麼辦吧!」 「把她吊在哪裡?」 「倉庫裡有個吊貨物的鎖。把她吊在那邊吧!」 我又不是鹹鮭魚!莉兒怒上心頭。幸好痛楚止了不少。 但她繼續趴在地上,假裝失去知覺。 「帶她去吧!」阿惠站起來。「在手槍裡裝滿子彈,大家預備。」 有人從兩邊捉住她的手臂扶她起來──莉兒出其不意地用肘往二人的胸部一擊。 「喔!」 二人連聲音也發不出來就往後栽倒。 「開甚麼玩笑?」莉兒倏地擺好架勢大聲說。「連我跑去哪裡幹甚麼都沒聽,就 這樣對付我,像甚麼話?」 每個人都嚇呆了,呆立不動。 莉兒氣憤地瞪著阿惠,說: 「想來真的嗎?一對一的話,我不會輸給你哦。」 「且慢!」 門又開了。 阿惠立刻調整姿勢,喊一聲:「宮部先生!」 莉兒第一次見到那個男人。 瘦長的身體裹在三件頭西裝裡,銀框眼鏡,梳得服服貼貼的頭髮。 莫名地使人覺得遍體生寒的男人。 宮部……莉兒也聽過這個名字。 「相當有威勢的女孩,不是嗎?」男人微笑一下。「阿惠!」 「是!」 是否十分害怕?阿惠的額頭浮現汗粒,直立不動。 「你要消滅她,也等聽完她說也不遲呀!處事魯莽,沒有好事的。」 「是!」 「你叫甚麼名字?」 那叫宮部的男人慢慢走過來。 「莉兒。」 「莉兒嗎?好,剛才你不是說『還沒聽你說跑去哪裡幹甚麼』嗎?你逃出女兒 園,跑到甚麼地方去了?」 「黑街。」 宮部的眉毛抬了一下。這表示他也吃了一驚。 「黑街?你去黑街幹甚麼?」 「以前我聽甚麼人談起,說黑街的波士是女的,相當厲害。所以我想去證實一 下,看看真不真。」 「啊。」宮部在阿惠坐過的椅子上坐下來。「然後,怎樣了?」 「我說我是從這裡逃出來的」,請務必讓我成為手下。」 「你見到那位女波士了?」 「是的。她叫南條美知。」 「南條……」宮部點點頭。「她是怎樣的女人?」 「相當厲害,也很有本事。可是太天真了。也許出身富有人家的緣故,馬上信用 人。」 「原來如此。有趣有趣!」宮部盤起手臂。「阿惠!」 「是。」 「這小妞有用處。你不覺得嗎?」 「覺得。」 「為何不許她議論就痛打一番?」 「這……」阿惠的臉失去血氣。「我弄錯了。」 「是嗎?那麼,向莉兒道歉吧!」 「不用了。」莉兒聳聳肩。「是我自己任性,不告而別嘛。」 宮部又眯嘴一笑,「我欣賞你。」然後說:「對於過去的事絮絮叨叨說個不停的 人,做不了大事。做人最重要的是明辨是非。」 宮部站起來,對莉兒說: 「跟我來。我要你為我做一件事。」 南條家的周圍來了幾百部車,混亂不堪。 總而言之,消息傳開之後,從下午開始就有弔問客陸續到訪,進入絡繹不絕的盛 況。 「累死了!」美知走進廚房,說:「喂!給我一杯咖啡!」 「是!」 春子急急地在杯子裡倒咖啡。 「謝謝。哎,不必放糖。」美知也穿上了黑裙子。「這種東西好久沒穿了,好拘 束!」 「不過,非常適合你。」春子說。 「當然,美女無論穿甚麼都好看嘛。」美知爽朗地說。「姐姐是否乖乖的躲在二 樓?」 「嗯。剛剛我上去餵過她了。」 看來春子把麗子當小狗看待。 「哎。」走進廚房的是阿健。 當然,阿健也是黑西裝黑領帶。 「我也要咖啡!」 「一杯五百圓!」 春子依舊開朗如昔。 春子受到叮囑,絕對不能出現在弔問客的面前。 可是,她不能像麗子那樣,帶著小幸躲在二樓就了事。畢竟需要她接待來賓。 「姐姐的情形如何?」美知問。 「待會我去看看她好了。不過,三步不出閨房本來就是她最拿手的把戲。」阿健 說。 「你想爸爸這個主意會不會進行順利?」 「應該順利的。大岩的秘書也來弔問了啦!」 「啊?」 「他一直磨磨蹭蹭的不肯回去。大概是大岩叫他來探聽虛實的吧!」 「沒問題嗎?」 「一直露出十分悲傷的樣子反而不自然。這個時候,死者的家屬還沒有悲哀的真 實感嘛。」 「原來如此。」美知也同意。 阿健喝光咖啡,站起來。 「那麼,我去看看我家女主人的心情啦!」 廚房的內線電話響起來。春子接聽。 「喂──啊,小姐,不,少奶。你好嗎?」 「麗子打來的嗎?」阿健說。 「嗯。少爺在這裡──請等一下。」春子轉向阿健。「少奶說,她一定耍聽聽你 的聲音。」並把話筒遞出。 「好親熱喲!」美知挖苦他。 「我正想去看你──甚麼?」阿健瞪大眼睛。「可是──等一等!我現在就來, 你在房裡等著──喂!」 阿健放下話筒。 「怎麼啦?」美知問。 「麗子說……她現在就下來。」 「甚麼?」 「她說她畢竟是長女,必須在客人面前露一露面。」 「必須阻止她!否則計劃告吹了!」 「我想來不及了!」 三人──加上春子──匆匆忙忙地從廚房走了出去。 出到玄關大堂時,三人察覺異樣的氣氛,不由駐足。 弔問客進進出出的大堂裡,好幾位客人呆立在那裡。就像時間停止似的一動也不 動。 「阿健。」美知說。「姐姐她……」 從樓梯安安靜靜地走下來的,乃是抱著小幸的麗子。 麗子全身裹在黑色套裝裡,臉龐稍微低垂,眉間飄著深切的憂傷,美得令人屏 息。 加上懷著緊抱著酣睡的嬰孩,釀成的悲哀之色更濃了。 其中一名客人就如被磁石吸過去似的,走到下樓來的麗子面前,說: 「小姐!節哀順變啊!」 「少奶。」春子喃喃地說。 「謝謝。」麗子低沉地說:「可是……家父已經不回來了……」 說著,悄悄抹去眼淚。 寂靜無聲的大堂,傳來啜泣的聲音…… 「失禮了。」 麗子致意之後,走進客廳去了。 阿健和美知呆呆地目送她,然後面面相覷。 「姐姐幾時變成名演員了?」美知喃喃地說。 踴躍購買他們的書籍,用實際行動來支持你欣賞的作者
【第十三章:綁票計劃】 「那種自然流露出的悲哀,引出滿場的眼淚。而她懷裡的嬰孩露出無邪的睡臉, 愈發使人心酸。」 「知道啦知道啦。」大岩打斷秘書帶淚的演詞。「換句話說,南條那廝的確死掉 了吧!」 「當然!大臣先生如果看到那一幕,就不至於懷疑了。不論先生怎樣冷酷無 情……」 「喂喂!」大岩光火了。「你是我的秘書哦。怎麼說我冷酷無情?」 「對不起。」秘書抹抹眼淚。「我忍不住說出真心話。」 愈說愈糟糕。 「算了。今晚有甚麼節目?」 「呃……」秘書打開日程表,用手帕擤擤鼻涕。「今晚是跟N工會的人吃飯。」 「是嗎?時間呢?」 「六點鐘開始。」 「還有許多時間。我睡一下。別干擾我。」 「遵命!」 秘書行了禮,從大臣辦公室走出去,一邊隨手關門,口中在咕咕噥噥地說「那麼 清高的美麗……」 看來受到相當的衝擊。 「呆瓜!」 大岩搖搖頭,打開抽屜,按了一下藏在裡頭的對講機鈕。 「是!」女人的聲音回答。 「你來一下。」 「馬上去。」 大岩關好抽屜,轉到沙發上。門立刻開了,一名三十歲左右、身材高佻的女人走 進來。 「你叫我嗎?」 她的身份也是秘書,可是甚麼事也不做。總括地說,她是大岩的情婦。名叫亞 希。壞脾氣,屬於挑逗型的女人。 「還有時間,輕鬆一下吧!」 大岩叫亞希坐在沙發上。 「怎樣輕鬆……嘻嘻,好癢……」 當然,大岩雖然很喜歡亞希,但他畢竟年紀大了。 三十分鐘後,他氣喘喘地說:「休息一下吧!」 「不休息不行啊!」亞希笑著整理好衣服。「哎,聽說南條死了?」 「好像是的。」 「不是死得恰時嗎?」 「也不盡然。」 「可是……」亞希頗感意外。「你不是說他妨礙了你嗎?」 「僅僅死了多沒趣。必須看到他低著頭來求我才算勝利。」 「你呀,真是太好勝了。」亞希笑道。「但你不能打一個死人呀!」 「問題就在這裡。」大岩露出為難的表情。「但若不做點甚麼的話,總是不憤 氣。」 「好可怕的人。」亞希扮個怪相。「我想喝一杯。」 「隨你喜歡。」 打開寫著「極秘」的櫥架,裡面擺著高級威士忌。 亞希取出玻璃杯,斟滿後一飲而盡。 「好酒!」 「喂。」大岩似乎想起甚麼的樣子。「女兒園怎樣了?」 「甚麼怎樣了?計劃正在逐步進行著。」 「從成員中挑選幾個出來,我有事要派她們做。」 「做甚麼?」 「南條的孫女呀。他的長女麗子,聽說有一個一歲左右的女兒。」 「叫做幸子。」 聽了亞希的話,大岩吃了一驚。 「你知道了?」 「已經狙擊過了。」 「不愧有兩手。」 亞希聳聳肩。「可惜失敗了。沒法子,多數都是新手,飯桶。南條最大的弱點, 應當就是那個寶貝孫女了。」 「你很精明。」 「但是,南條死掉啦。這樣子還要幹嗎?」 「幹。」大岩點點頭。「我要徹底毀掉那家人。最好的辦法是得到他的孫女。」 「不錯──那就重新計劃過,再幹一次吧!」 「拜託了。」大岩說。「對。也許趁著南條的喪禮下手最好。人來人往的夠混 亂,逃走也比較容易。」 「對。事不宜遲了。」 「可以聚集人手嗎?」 「包在我身上。」亞希打個臉色。放下酒杯,離開房間之前拋下一句:「獎賞是 黑貂皮哦。」 「無孔不入的傢伙!」大岩苦笑。 「老爺,吃飯時間。」 春子打開門說。 「遲了!」南條已經冒火了。「你知道幾點鐘嗎?」 「對不起。」春子用不帶惡意的語調說。「可是還沒餓死嘛!」 「那還用說!」 南條躲在二樓最靠裡邊、平日不太使用的客房裡。 「這是湯。」 「知道了。你可以走啦。」南條開始大吃大喝。「沒有被人看見吧!」 「這種空閒很少人有。」春子耿直地說。 「下面的情形怎樣了?」 「簡直就像喪禮一樣。」 南條領悟到問錯對象,揮揮手說:「算了。你下去吧!」 「是──不過、大家好熱鬧喲!」 「熱鬧?」 「嗯。談得好高興,氣氛非常好。」 人死了,氣氛有甚麼好? 南條的心境有些複雜。 「失禮了。」 阿健出現了,南條鬆一口氣。 春子出去以後,阿健關上房門。 「下面很順利。對了,幾時出發?」 「等到入夜之後。不管怎樣,看到死人走來走去總是不舒服的事。」 「說的也是。目的地是……」 「別墅。開車的話,今晚半夜可以抵達。」 「你自己開車?很危險哪!」 「沒事的。我對自己的技術有自信。」南條自豪地說。 「不,就怕萬一有事發生。可能敵人就會察覺這是偽裝的。」 「怎麼可能……」 「起碼先設想對方起疑的好。」阿健說。「所以,途中萬一有事發生就糟了。」 「但是,我不可能利用出租汽車呀!」 「讓我開車好了。」 「你開車?那真感謝,可是……」 「半夜開車去,天亮前趕回來。」 「沒關係嗎?」 「我還年輕嘛。兩三天通宵不算甚麼。」阿健微笑著說。 「好吧!那就拜託了。」 「我去看看車子的情形。」阿健站起來,出去之前回頭說道:「新聞界方面處理 妥當了。」 「是嗎?那就好。我總不能親自出面吧!」南條笑了。 「換句話說,」宮部一邊用銼刀磨指甲一邊說。「那個美知聽說父親死了,馬上 飛回家去?」 「是的。」莉兒點點頭。「好無情啊!一旦沒事發生,她就六親不認了。」 「別說得這麼嚴重。」宮部笑了。然後注視手指。「終於整齊啦!」又說:「你 認為怎樣?」 「你的指甲嗎?」 「不是這個。我是指南條是否真的死了的事。」 「這個……」莉兒側側頭。「是否有甚麼可疑之點?」 「因他死得太合時宜了。」宮部的腿擺到桌面上。 這裡是宮部的辦公室。但不清楚他在辦甚麼公。 總之,既沒有職員,也不像辦公室。 只有宮部的桌子和兩張椅子。十分清爽。 「我喜歡清清爽爽的。」宮部說。 「要不要調查一下南條的事?」 「唔。你有相當的膽識。」 「過獎了。」 「想不想做一件大事?」宮部說:「做得好,升你做幹部。」 「幹部?」莉兒興奮得眼睛發亮。「你要我做甚麼?把金剛猩猩捉回來?」 「捉回來作甚?」宮部啼笑皆非。 然後他打開抽屜,取出一件用布裹著的物體,擺在桌上。 「甚麼東西?」 「猜也猜得到吧?」 莉兒打開那塊布──一把黑亮的手槍。 莉兒盯著它說:「這是巧克力?」 「真貨!」 「是嗎?」莉兒搔搔頭。「那麼,給我這個……」 「你敢殺人嗎?」 莉兒皺起眉頭,說:「不太喜歡……」 「當然的事。」宮部點點頭。「老實最重要。表示喜歡殺人的人,通常華而不 實。」 「是嗎?」 「如果真的喜歡就危險了。」 宮部把槍推過來。莉兒戰戰兢兢的伸手拿起來。 「我不會接受那種人做朋友,否則連周圍也變得危險。」 「我沒關係。因為我膽小。」 「小心即細心。那是最重要的。」宮部拿出一個小箱子。「這裡有子彈。」 「是!」 「我教你使用法。」 「要我射擊誰?」 「嘿──南條囉!」宮部咧嘴一笑。 「可是……」莉兒困惑不解。「他不是死了嗎?」 「可以證實一下。如果他活著,棺材裡面就是空的。若是空的,運出來時會露出 破綻,所以裡面一定裝點甚麼令它沉重。我要你去證實這個。」 「怎樣做……」 「現在向你說明。」 宮部十分開心,似乎陶醉在自己的主意裡。 莉兒一直傾耳聆聽。 踴躍購買他們的書籍,用實際行動來支持你欣賞的作者
【第十四章:販賣屍體】 「還有其他人選嗎?」美知說。 「唔。」阿健盤臂沉思。 「喂,我想不起還有誰啦!」 阿健聽了美知的話,不情不願地點點頭。 「如果你這樣說,就是這樣了。」 「因為你的行動最引人注目嘛。必須在半夜之前得到手。」 「好,就這麼辦!」阿健啪一聲拍拍大腿。 「軟腳病嗎?」恰時走進廚房的春子見狀,好奇地說。「我用這把鐵錘替你敲敲 如何?」 「不必了!我的骨頭會碎。」 阿健慌忙推辭。 南條家的各成員全聚集在廚房裡。除了「死去」的主人以外。 「對了,春子。」麗子抱著酣睡的小幸說。 「甚麼事?少奶。」 「我有一件重要的事向你請求。」 「嗄?」 「非常重要的任務委託你去做,關於我們家命運的委託。」 「意思是……」春子非常緊張的樣子。「由我去做南條家的繼承人,還是……」 「你想到哪裡去了!」麗子慌忙否認。「那是……那是……那是甚麼來著,阿 健?」 「讓我來說。」阿健溫柔地拍拍麗子的肩膀,然後對春子說:「我希望你替我們 去拿一件東西。」 「派我去買東西嗎?」春子有點失望。「這件事我一年到晚都在做啦。」 「不是普通的『買東西』。」美知說。「必須不被人鬃現,偷偷地帶回來,然後 偷偷的放進棺柩裡。」 「是是是,請放心。」春子點點頭。「請問要買多少克的里脊肉?」 「你好像不理解嘛。」美知嘆息。「我叫大岡陪你一塊兒去。你去叫他來。」 「那樣也許比較妥當。」阿健也同意。 「要我去拿甚麼?」春子問。「美知小姐說──放進棺柩裡嗎?」 「是的。」 「那麼,是不是鮮花之類……」 「那種東西何必派人偷偷去拿回來?」 「說的也是……那是甚麼?」 一直沉默的華代說:「一家之主。」 「意思是──老爺?」 「對。」 「可是,老爺不是……」春子說到一半,嚇得屏息。「太太!難道你殺了老 爺?」 「怎麼可能!」阿健慌忙說。「別發出太大的聲音。知道嗎?不管是守夜還是明 天的辭靈儀式,如果不讓別人看到遺體,別人就會懷疑到底老爺是否真的死了。所以 不能使棺材裡面空無一物。」 「原來這樣。」 「明白了嗎?」 「明白了!」春子敬禮。「那麼,你們要我去買一具遺體回來,取代老爺放進棺 柩中,對不對?要哪一種?特級嗎?」 「那種東西哪裡有得賣?」 「那麼……」春子臉都青了。「你們要我……和大岡兩個,偷偷去掘墓,把屍體 偷回來嗎?然後讓雷電閃過,在風雨之夜,復活成為科學怪人之類的怪物……」 「那樣的怪物,你更適合。」美知喃喃地說。 「應該在這附近了。」大岡一邊把輕旅行車開進小路一邊說。「看看地圖吧!」 「正在看著。」春子反駁他。「可是,很難了解是甚麼。」 「有郵筒的角落轉右對不對?」大岡說。 「郵筒?怎樣的標誌?」 「算了,讓我來看。」大岡放棄了,從春子手上接過字條。「唔……這裡轉 右……應該正確吧!」 「在這附近?」 「依這張地圖看,就在前面不遠的右側……留意一下,看看有沒有招牌?」 「是是是。」春子把頭探出車窗外。「噢,有人來了。要不要問問看?」 「問甚麼?」 「問他知不知道,附近有個販賣屍體的地方呀!」 「省了吧!」大岡沒好氣地說。 「嘿!」春子覺得意外的表情。「不明白的事向人發問,不是羞恥的事哦。」 然後,她的身體從旅行車的窗口探出來,對一名路過的青年喊道: 「小伙子!」 「唔?」 穿牛仔裝的青年似乎很睏,用一隻睡眼惺忪的眼睛望望春子,說: 「甚麼事?」 「這附近有個販賣屍體的地方,你知不知道?」 「屍體?」青年並沒有太吃驚的樣子。「喔,就是我那裡。」 「好極了。我們今早訂了一個,現在來拿貨。」 「那個呀。」青年點點頭。「已經做好了,請把車停進右邊的車庫。我馬上拿 來。」 大岡傻楞楞地聽著二人的對話,聳聳肩,喃喃地說:「世界上有各種不同的生意 哪!」 他依言把旅行車開進狹窄的車庫,下了車。 另外一道門打開了,剛才的青年出現。 「請──啊──」他打哈欠。「噢,失禮了。」然後揉揉眼皮。 「你好像很睏。」春子說。 「最近忙透了。」 走進門裡,上一道窄樓梯。 「小心足下。」青年先上去了。「可是,今早的訂貨搞壞啦。直到傍晚以前還是 好好的。」 「應該付清了帳的。」大岡說。 「所以再做過呀。大家昨晚開通宵趕貨,已經累垮了。」 青年打開樓梯上面的門。 「請。」 那裡像個儲藏室,髒兮兮的感覺。還有天拿水之類的古怪味道。 附近的椅子上,地板上,滾落五六具屍體。 「這就是了嗎?」春子走上前去。「哪一條最新鮮?」 她搞錯了,以為是魚。 「這條不錯。」春子踢開其中一條。 「好痛!」那條「屍體」睜大眼睛。 「咦?這裡的屍體會說話?」 「不,搞錯啦。」帶路的青年忙不迭地說。「這是我的夥伴。大家累壞了,正在 睡覺!」 「怎麼,你的門生呀!難怪像屍體!」 「呃,我想是這個壁櫥吧!」 青年打開其中一個並排的壁櫥。 「這是你們訂的貨。」 門村開時,一具半個腦袋潰爛掉、眼睛翻白的屍體,笑盈盈地站起來。 咚隆一聲,春子暈倒在地。 「對不起。」青年搔搔頭。「我跟別的搞混了。」 「小心啊!」春子的臉依然灰白。 如今擺在擔架上的,乃是南條的「屍體」──當然是仿製品。 這裡是一間為了電影或電視,利用塑膠或橡膠、特殊纖維等製作屍體和怪物的道 具製作所。 「做得好極了。」大岡欽佩地說。 「如果不碰的話,連皮膚的感覺也分辨不出來。」青年得意地說。「通常需要一 個星期時間,我們用一天趕出來了。」 「我知道。」大岡把美知託管的錢交給青年。「現款。比預定的多了三成。不用 收據了。」 「那真多謝了!」青年突然睡醒的樣子。 「喂!大家聽見沒有?」 睡在地上那夥人陸續坐起來。 有點像是恐怖電影中幽靈聚集的場面。 「怎樣?添加一些贈品如何?」 青年打開另一個櫥架,那裡並排著許多人頭首級。「請隨意挑選。」 春子倒是不怕仿製的怪物。 「我喜歡這個。」春子熱心地觀賞。「大岡呢?」 「我對只有頭顱的女人不惑興趣。」大岡嘆一口氣。「早點回去吧!」 「準備出門了嗎?」 美知問阿健。 「車子裝滿汽油啦。待會『屍體』到步的話,我去應付一下客人就出去。」阿健 說。 「我不在時,一切拜託你了。」 「交給我辦。」 美知悠閒地把腿放在廚房的桌子上。 「我在意一件事。」 「甚麼呢?」 「潛入我們家那些女人的事呀。」 「哦,我也忽略了。你說女兒園那班人啊。不過,莉兒總有辦法探聽到甚麼 的。」 「可是,若是那幢房子屬於大岩……」 「當然,把女兒園看作跟大岩有關比較妥當。」 「我很清楚那種類型的男人。這裡的主人死了,他不會拖延不表示悼意才對。」 「我有同感,必須作好最壞的打算。」 「對方是大臣。他指使警察來拘捕我或者你,乃是易如反掌的事。」 「哦。」 「我認為……五里被殺的事可能跟他有關。大岩那種人,甚麼都做得出來。」 「好殘酷的人。比方那間酒吧被炸的事也是……」 「所以我有一件擔心的事。」 「甚麼呢?」 美知接住阿健的嚴肅眼神…… 三十分鐘後,春子和大岡回來了。 「我回來啦!」春子氣喘喘地說。 「辛苦了。順不順利?」 「嗯。萬事順利。」春子得意洋洋地說。 「好。趁人不留意,放進棺中去吧!」阿健說。 「擺在哪兒?」大岡指著用布包著的「那個」進來了。 「不能弄壞了,輕一點……那個袋子是甚麼?」美知見到春子提著的紙袋,於是 問她。「好像很重似的。」 「嗯。很可愛哦。請看。」 春子一下子揪出來,赫然是首級,嚇得阿健和美知一起栽倒。 踴躍購買他們的書籍,用實際行動來支持你欣賞的作者
【第十五章:潛入】 「真的沒問題嗎?」 黨羽不安地說。 「擔心甚麼?」有點煩躁地回答的是個繃著臉的男性化女人──前面曾經登場的 阿惠。莉兒的舊波士。 現在宮部十分賞識莉兒的樣子,阿惠自然覺得沒趣得很。 「哼!那樣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有甚麼好?」 阿惠對周圍的女馬仔們亂發脾氣。 馬仔們悄悄地望來望去。 「對男人而言,畢竟是莉兒比阿惠好吧!」 眾人私下交語,當然,沒有人敢正面說出來。 阿惠火冒三千丈,趁著酒勢,向馬仔們宣言:「好!我決定了。」 「決定引退嗎?」馬仔問。 「幹嘛我要引退?」阿惠氣得怒吼。「我要趁其不備,搶先下手,給宮部的鼻子 一擊。」 「拔掉他的鼻毛嗎?」 「還不明白?」阿惠嘆息。「懂嗎?說這樣的話,顯得你們沒教養。」 馬仔們之間飄起掃興的空氣,幸好阿惠沒察覺。 「我要幹一件叫宮部嚇呆的事。莉兒之輩將會跑掉。」 「波士想幹甚麼?」 「跟我來。」阿惠說。 現在,阿惠帶著三名手下,來到南條家附近。 「好像白天。」馬仔們瞠目結舌。 半夜一點鐘。通常這是一片寧靜的睡覺時間。 可是,南條家正在守夜中。無論如何,由於弔問客太多,普通家庭無從比較。 因此,完全「守夜」守到天亮。 大門一帶也燈火通明,來訪的車輛並排在路上。 「了不起。」馬仔們十分嘆服。 「不是嘆服的時候。」阿惠說。「懂嗎?我們要從這裡潛入。」 「這麼多人怎麼潛入?」其中一名黨羽瞪大眼睛。 「我知道。就因人多,縱使有不認識的人也不會引人注意嘛。」 「原來如此。」大家點點頭。 「知道嗎?」阿惠得意地咧嘴一笑。 「確實,無論在甚麼地方都不會引人注意。」 「這是甚麼意思?」阿惠光火了。 「不,沒甚麼深刻的含意──對了,潛進去幹甚麼?」 「起碼吃個喪禮饅頭吧!」另一個黨羽說。 「是嗎?」 「笨蛋!」阿惠嘆息。「潛進二樓去,把那個嬰孩拐走喲。」 「拐走嬰孩?」三個黨羽面面相覷。「不是失敗了嗎?」 「這回一定成功。」 「假如嬰孩哭起來,總不能拿把刀叫她『住口』吧!」 「還得帶著紙尿布去。」 「奶瓶和奶粉。」 「口水兜和匙羹。」 赫然形成開託兒所的氣氛了。 「總之,現在只要把她拐走就行了。」阿惠沉著臉說。「跟我來!」 說完逕自往前邁步。 「豈有此理,把我當傻瓜。」 南條怒氣沖沖地說。 「我看不要生氣了吧!」握住駕駛盤的阿健笑著說。 「我以後不相信別人啦。」 二人平安逃出南條宅,車子朝向別墅疾馳中。 「人生真是無常。」南條長吁短嘆不已。 至於南條嘆息甚麼呢? 話說春子和大岡把仿製的屍體放進棺柩中,讓守夜的客人瞻仰遺容。 由於做得十分精巧,客人之中沒有任何一個懷疑。 「的確是傑出的死相。」 弔問客彼此談論。 「比活著的時候看起來更有威嚴。」 「對。死得多麼偉大的遺容啊!」 有人低聲笑起來。 這些話,全都傳到南條(活著那個)的耳朵裡。 原來他覺得好玩,自己在棺柩內安裝了竊聽器,然後躲在房裡偷聽。 「所以,我說不要裝竊聽器嘛。」阿健說。 「唔。」南條不悅地點點頭。「人的真心話也許應該藏起來,不聽的好。」 車子在晚間的高速公路風馳電掣。 「這樣順利,兩小時就到別墅啦。」阿健說。 「這可苦了你啦。」 「與其乖乖坐在守夜的位子上,不如開車來得有趣得多。」阿健說。 阿健隨後瞥一瞥望後鏡,說: 「嘿,有客人。」 「甚麼?」 「請別回頭。」阿健急急地說。「跟蹤來了。」 一部電單車。 「那是嗎?」 「嗯。肯定是的。」 阿健對這種直覺很有自信。 「被人發現了?」 「不是吧。」阿健搖搖頭。「假如老早發現的話,不會只用一部電單車追蹤。」 「原來如此。」 「多半是那位弔問客覺得有車出來很可疑,所以叫人跟蹤。」 「換句話說……」 「距離太遠了,不清楚是誰在開車,為了證實是誰才接近的。」 「怎麼辦?」 「不能讓他回去。」阿健說。「也許會使他折斷腳骨吧!」 「非做不可嗎?」 「對方應該有心理準備,否則不會逕自把頭伸出來。」 電單車的燈光迫近背後。阿健猛踩加速器,使電單車拋離一段距離。 「追逐嗎?」南條劈劈啪啪地弄響指頭。 「就像電影一樣。有趣有趣!」 「不,我在選擇地點。」阿健說。「前面不遠應是恰好的地方。」 電單車又迫近了。 「對方想超過我們,然後窺探這裡,請坐穩!」 「會不會跟大岩聯絡了?」 「不會吧!我們的車起程後幾乎沒停過。對方應該連打電話的時間也沒有。」 「原來如此。」 「坐穩啦!」 阿健稍微放緩車速。 電單車在旁邊與車並行。接著颼然超越過去。 阿健擺動方向盤,往電單車靠攏。 車體發出摩擦聲,然後散發蒼白的火花,轉眼間,電單車飛越路邊的護欄,消失 無蹤。 南條眨眨眼。 「死了嗎?」 「護欄外面是海。生命不會有危險吧!」阿健冷靜地說。 然後對著望後鏡說一聲「再見」。 雖說是「守夜」,可是人總會想睏。 尤其對於白天也愛睏的春子而言,半夜睡覺乃是當然過當然的事。 「春子。」麗子拍拍她的肩膀。 「是!」春子突然醒來,喊:「開飯了!」 「開甚麼飯?」 「啊──少奶──我以為是晚飯時間。」 春子揉揉眼睛。 「對不起,請你上樓去看看小幸好嗎?」 麗子說。 「我可以陪她玩玩嗎?」 「我剛才哄她睡著了。你只要坐在她旁邊看守著她就行啦。」 「知道了。」春子打個大哈欠。「咦?這裡是廚房哪!」 「終於發現了?」麗子笑道:「你跟我一樣不分勝負。」 被少奶這樣說,完了,春子這樣想。 「對了,有沒有看見美知?」麗子再問。 「沒有。她不在嗎?」 「對呀,阿健不在,美知也不在,只有我一個人招呼客人哪!」麗子皺起眉頭。 「太太也不在嗎?」 「哦,說起來我才想起,媽媽在的。」麗子點點頭。「可是不顯眼嘛。媽是個引 人矚目的人。」 麗子說得混亂,不知當事人怎樣想? 「那我馬上上樓去。」 「拜託了。」 麗子說完,回到守夜的位子上去了。 「我要不要先吃飯?」 春子想著,發現自己的肚子並不餓,於是直接上樓去。 今晚是「守夜」,客人很多,這種時候不可能有可疑人物潛進來吧! 不過還是留心為妙。 春子上完樓梯,走向麗子的臥室。 驀地,一把匕首出現在眼前。 當然,匕首不是自個兒走過來的。 「聽話點。」 說話的當然是阿惠了。 「呃……甚麼事?」春子眨眨眼。 她並不害怕。別忘了,春子懂柔道。 可是,對手有三個──不,四個人。 一下子要擺平她們稍微麻煩些。 「帶我去嬰孩那裡。」 「嬰孩?男的?女的?」 「你不要命了嗎?」阿惠冷冷地說。 「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阿惠咧嘴一笑。「你只是一名傭人,犯不著為主人死吧!」 「在這邊。」春子邊走邊說。 「你玩花樣的話,我不會便宜你。」 「是!」 缺少緊迫感的答腔。 「這裡就是了。」春子說。「要不要開門?」 「進去裡面!」 春子聳聳肩,打開房門。 踴躍購買他們的書籍,用實際行動來支持你欣賞的作者
【第十六章:小幸不見了】 人有所謂的預感。 南條華代在招呼守夜的客人,突然站起來,察覺樓上可能有事發生了──不是 的。 她只是想上洗手間。 「麗子,拜託你一下。」 說著,逕自走出走廊。 「媽。」麗子追上來。 「怎麼啦?」 「你上哪兒去?」 「上哪兒?我去洗手間一下。怎麼啦?」 「幾分鐘回來?」 「幾分鐘?有何相干嘛。」 「不見得。當客人問起:『令堂到哪兒去啦』時,我必須回答對方,你會在多久 以後回來,否則太不禮貌了。」 「只有你才這麼問,你只是膽怯而已。」 「說得這麼坦白,不怕傷害女兒麼?」 「五分鐘就回來好了。」 「五分鐘嗎?」麗子看看腕錶。「還有四分五十七秒,五十六秒,五十五 秒……」 麗子一邊自言自語,一邊走回去。 華代不由搖頭嘆息。 「這樣的女兒也有!到底她像誰來著?」 如果客觀地想,她就可能知道女兒起碼很像她自己了。 華代上完洗手間,回去守夜席位的時候。 「對了。」她在樓梯下面停下來。「我忘了一件事。」 因她一直覺得心神不寧。 「我去看看小幸。」 假如一天不見孫女的面一次──不,其實是好幾次的話,總會覺得寂寞,牽腸掛 肚。 丈夫的臉幾天不見一次倒不覺得怎樣。 「剛才我說是五分鐘吧!」 如果不準時回去,麗子又會嘀嘀咕咕了。可是華代沒看時鐘,不曉得過了幾分 鐘。 「還有兩分鐘──一分鐘?說不定只過了十秒鐘哪!」 無論怎樣都不可能的事。總之先上二樓,看看可愛的孫女的臉,三十秒鐘就夠了 吧! 華代小步小步上樓梯去了。 就在同一個時候,臥室方面…… 臥室裡,春子正在表演床戲──不不不。 她正在表演武打戲。 且把菲林捲回去,從春子打開臥室的門開始…… 阿惠用刀指著她,然後下令: 「開燈!」 「開燈會弄醒小孩哦。」一名黨羽說。 「沒關係。」 「可是,弄哭了就麻煩了。」 「說的也是。」阿惠不悅地說。 她的腦筋轉得不快,可是承認別人所說的是對的卻又使她生氣。人就是這樣的動 物。 「沒關係。」春子驕傲地說。「幸子小姐是不同凡響的人物,只是亮燈之類的小 事,她不會哭!」 「瞧!」阿惠說。「她說沒關係咧。我早就說過了。來,開燈吧!」 這傢伙是單細胞動物哪,春子想。 春子之所以這樣想,實際上可說是相當了不起的了。 春子伸手去按燈掣。 因她平日打掃慣了,縱使四周昏暗也大致上知道燈掣在哪兒。 左手去開燈,右手卻捉住一個用大理石做的檯燈。 「我要開燈囉。」春子說。 「廢話少說!」 「這盞燈是特別的。」 「哦?難道有七色的閃光?」 「不。但一亮燈時,可以看見星星。」 「是不是像天象儀?」其中一名黨羽說。「我好喜歡天象儀呀。打瞌睡的時候, 比起電影院更有情調。」 「對,可以往上照。」 「不要像看電影那麼吵鬧!」 「吵鬧的是你們!」 阿惠氣得向手下們大發雷霆。 手下們默不作聲。阿惠在那瞬間全人轉向手下們。 就是現在!春子的左手啪一下開了燈,同時右手握住的檯燈不顧一切地甩過去。 劈啪一聲,電線斷了。接著傳來咚一聲…… 阿惠的雙手攤開大字狀,暈倒在地。 「咦?!」 三名黨羽見到房間一亮的同時,波士立刻暈倒在地,不由同聲喊出驚嘆號。 「看到了吧!」春子把檯燈放回原位,啪啪聲弄響指頭。「接下去是誰?」 三人望來望去。 就當這個時候,華代上來了。 「媽!」 麗子的聲音。她也衝上樓梯來了。 「怎麼啦?」 「過了六分鐘都不見你回來,我覺得奇怪,過來一看,果然……你欺騙女兒!」 「太誇張啦!」華代嘆息。「我只是想上來看看小幸的臉而已。」 「好狡猾!」麗子說。「我也去。」 「剛剛你不是陪小幸在一塊了嗎?」 「母親和自己的孩子在一起也不行嗎?」 「沒有的事……」 母女兩個為了毫無意義的問題針鋒相對。 就在此刻,傳來「嘩」一聲慘叫,一名全身黑衣打扮的男人──不,女人!從樓 上的走廊滾向樓梯口。 只要看到後面還有兩名同樣裝束的女子一邊喊「救命啊」,一邊逃跑的情形,就 能曉得她們不是自主的滾跌出來的。 「別走!」 春子挽起衣袖來追那三個人。 「春子!怎麼啦?」 麗子站在樓梯中央喊。 「少奶!」春子故意大聲說。「這班傢伙想要拐帶幸子小姐!」 「甚麼?」 麗子的臉色表情俱變。頓時齜牙咧嘴,露出兇相,發出近乎野獸的吼聲,登登登 衝上樓梯。 「救……救命──」 「你這王八!」 麗子用不像大戶人家少奶的語調怒吼一句,隨著揪住那名滾到樓梯口的女子的衣 領,一把丟向華代。 「媽!接住!」 「噢……瞧我的!」 華代的腳下踉蹌,好不容易站穩,接著提腳一踢,那人發出一聲悲鳴,就像皮球 一般咕碌咕碌地從樓梯滾下去。 剩下兩名前後被勁敵(?)夾攻的黑衣女子,軟癱癱地坐倒在地,拼命求饒。 「原諒我吧!」 「以後不敢了!」 「又不是小孩子的惡作劇!」 春子說著,把二人的脖子拎起。「一同安眠吧!」然後讓二人的腦袋轟然相碰。 二人的眼睛翻白,一同暈倒。 「小幸沒事吧!」 麗子一把捉住春子的手臂。 「我沒事。」 「你又不是小幸!」 「啊,說的也是。」春子搔搔頭。「別擔心!裡面還有一個,不過完全倒下 了。」 「總之,把四個都綁起來再說!」華代說。「我們去看看小幸!」 「嗯。」 麗子和華代急急衝向臥室。 攤成大字倒在地面的女人,頭上腫起一塊大瘤,暫時不必擔心她會醒來。 「何等可憎的臉!」 麗子用腳尖往阿惠的旁腹踢過去。 「夠了,麗子。」 「待會我才慢慢收拾你!」 麗子急急走到小幸的床邊。 「小幸!你沒事吧!怕不怕?已經沒事了。媽媽在這裡……」 麗子突然呆住了,怔怔地望著嬰兒床。 「怎麼啦?小幸呢?」 「不見了。」 「甚麼?」 「不見了喲!」 「怎麼……」華代走過來看嬰兒床。「噫?她到哪兒去了?」 「是不是出去散步?這麼年紀小小的就學人夜遊……」 「不可能的!」華代的臉一下子刷白。「麗子!快找呀!找遍房子的每寸角 落!」 「平安無事的抵步啦!」 阿健把行李搬進別墅裡。 「唔。傳真機的裝置怎樣了?」南條說。 「隨時可以使用了。」 「是嗎?可以在這種地方處理平日的工作,優遊自在多了。」 南條打哈欠。 「累了吧!何不就寢?」 「唔。明天早起才工作好了。」 「大岩會怎樣行動?一切從現在開始。」 「對。他是很強的對手。」南條說。「阿健,要不要洗個澡?」 「不了,我得馬上回去。家裡會擔心的,如果太久不在,客人可能會思疑。」 「是嗎?讓你添忙碌,真過意不去。」 南條這樣說著時,電話響了。 「喂──是我。」南條走過去接電話。 阿健在旁打開剛才帶來的旅行箱。 「甚麼?肯定嗎?」南條的臉僵住了。「唔。阿健在這裡。要不要叫他來聽? 好,我叫他馬上趕回去。」 阿健的手停下來,問:「發生甚麼事?」 南條放下話筒。 「大事。」 「事情洩漏出去了嗎?」 「不,不是這件事。」 「那是……」 「聽說幸子不見了。」 南條的話使阿健沉默片刻,最後點點頭。 「是嗎?麗子沒事吧!」 「目前好像只是怔怔出神而已。你立刻回去吧!」 「好吧!」 阿健急忙準備離開。 「阿健。」南條喊住他。 「甚麼事。」 「假如一旦有事,要救幸子的話,可以以我做交換條件。」 阿健沉默地點點頭,匆匆忙忙地離開別墅。 踴躍購買他們的書籍,用實際行動來支持你欣賞的作者
【第十七章:大騷動】 小幸不見了! 發生這件匪夷所思的事,南條家從上到下大騷動……其實…… 「拜託,可別出錯了。」華代說。 「遵命。」 鞠躬的是南條公司的專務董事。 今天的辭靈儀式由他承擔一切。 「辭靈儀式由下午一點開始,在這之前,請大家隨意用點甚麼的好……其後恐怕 沒時間了。」 「好的。」華代說。「外子不幸逝世,我也沒甚麼胃口了。但在大家撥冗來到之 際病倒的話反而失禮──春子。」 「是!」春子的表情也很神妙。 「你是否預備了小食?」 「已經預備好了。」春子說。 所有人以感嘆的眼神注視春子。 因為春子自己肚子餓了,早就預備好食物,而且剛才已經先大快朵頤了。 「那麼,時間到了,我來通知各位。」 專務行個禮,走了出去。 客廳十分寧靜。 今天的辭靈儀式,前來悼念的客人也很多,於是把地點搬丟玄關大堂。 客廳裡,傳來鬆一口氣的聲音。 「麗子,你沒事吧!」阿健輕輕摟住愛妻的肩膀。 「我沒事的。哀莫大於心死,死去的人,再也沒甚麼好痛苦的了。」 「別說傻話。」阿健用嚴厲的語調說。「你沒有死。況且,幸子絕對平安無事 的。」 「你這樣想嗎?」 「當然。」 「可是……有何根據?」 「她是我和你的孩子,肯定平安無事!」 「是的。」麗子點點頭。「我的心情輕鬆不少。」 「各位。」春子拉開嗓門大喊。「請到飯廳去!」 今天全體清一色的黑。春子也穿上黑色洋裙。她好不容易才找到適合的尺碼。 華代、麗子、大岡進去飯廳了。遲走一步的阿健和美知停下來,壓低聲音交談。 「姐姐沒事吧?」 「沒事的。我會留意她。」 「是嗎?我可不願意見到她尋死尋活的鬧自殺哦。」 「她不會如此輕看生命的。相信我!」 「好吧!」美知聳聳肩。「丈夫比孖生妹妹更了解她哪!」 「我也很難受。」阿健說。「但是如果把真相告訴麗子的話,她可能守不住秘 密,說給大家聽哪。」 「我曉得。」美知點點頭。「過後縱使夫妻勃谿,我也不能居間調停了。」 「幸子沒問題吧!」阿健問。 「你不信任我?」美知輕微打個眼色。 「好。走吧!」 阿健催促美知,一同走進飯廳去。 ──就如各位讀者所明察的,幸子的被綁,乃是阿健和美知安排的把戲。 他們從上次侵入者事件察出,大岩他們看準南條最大的弱點在於「孫女」身上。 因此阿健先下手為強,先把幸子藏起來。 事實上,昨晚果真有個奇妙的組合混了進來。阿健聽說之後,不由鬆一口氣。 「那四個人呢?」華代邊吃邊說。 「昨晚那些傢伙嗎?」春子正在倒咖啡。「綁起來,放在地下室了。」 「哦。會不會逃跑?」 「沒問題!我把她們五花大綁了。」 「那就好。」華代點點頭。 「要不要給她們食物?」 「沒有這回事!」華代和麗子同時說。 「一年一度好了。」麗子說。 「對。而且只有閏年的時候。」 「即使帶來這裡也很有趣。」麗子邊啃麵包邊說。「讓她們跪在面前看我們吃東 西,不是很好玩嗎?」 「假如她們知道甚麼,可能會說出來哪!」美知也佯裝不知,從旁搧動。 「一定要她們說。」麗子用理所當然的語調說。 「怎樣做?」 「今天的辭靈儀式結束後,我要一個人進去地下室。」 「姐姐一個人進去?幹甚麼?」 「跟那四個人慢慢談判。」 「可是,拐走小幸的不是她們哦。」 「我知道。也許她們知道甚麼也說不定。」 「說的也是。」 「所以要好好地談……沒事的。我不會殺她們。頂多使她們奄奄一息就住手好 了。」 麗子說得輕描淡寫,反而有恐怖感。 這類型的人會變得冷酷無情哪,美知想…… 「午安──」 阿健的洪亮聲音在南條家前庭擠滿的人群中響徹四方。 「大家從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到這裡……」 實際上,從下午一點鐘開始的辭靈儀式,原本預定兩小時結束,可是拖延了一倍 時間。 主要是因為前來燒香致意的人太多了。 但若大家知道全是「胡鬧」的話,不知作何感想? 阿健開始覺得擔心。 全是清一色黑衣服的參加葬禮的人,無法分辨誰是誰。美知一邊聽著阿健的致 詞,一邊漫不經意地巡視眾多的臉孔。 當然,幾乎都是美知不認識的臉孔…… 「噫?」美知突然睜大眼睛。 她從參禮的人中,找到莉兒的影子。 莉兒穿著適宜的黑色套裝。換言之,她是有目的而來的。 美知悄悄改變位置,轉到人堆後面去。 美知站在斜後方時,莉兒似乎感覺到她的視線,慢慢回過頭來。然後發現美知, 立刻留意背後的情形。 有人在注視莉兒。 美知決定暫時不接近莉兒。她怕萬一莉兒遭人起疑,事情就砸了。 然後,一名男子倏地離開那裡。 一個站在距離莉兒數米之遠的男人。美知察覺到,那人不是好惹的東西。 服裝端然,屬於高級上流人士。然而總有一種冷酷感,使人產生毒蛇的印象。 男人走出門外後,莉兒走向美知。 「你沒事吧!」 「嗯。剛才的男人看到了嗎?」 二人用低語的聲音交談。 「好像是相當厲害的傢伙。」 「好可怕的人哦。」 「我知道。」美知說。「你來幹甚麼?」 「射擊屍體。」 「甚麼?」 莉兒悄悄打開皮包,露出裡面的手槍。 「啊?」美知瞪大眼睛。「那傢伙的命令?」 「干擾你們,真抱歉。」 「沒關係。我是為此才請你回去的嘛。」 「聽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莉兒鬆一口氣的樣子。「健哥──好嗎?」 「他現在不是在講話麼?」 「嗯。慎重起見,這才問一問的。」 「他很好。」 「請別忘了你的承諾哦。」莉兒說。 「承諾?」 「如果順利完成的話,讓我和健哥共渡一宵……」 「那個呀。」美知點點頭。「不會忘記,放心好了。那麼,我要回去那邊啦。」 「交給我辦吧!」 莉兒稍微擠進人群中,出到前排位置。 美知先回到原先位置,途中改變主意,走向大門。 當然,門邊也站了一大群人,外面則是無數的車輛並排著。 美知張望門外,尋找剛才那個男人的蹤影。 一部小型轎車停在稍遠的地方。然後,那個男人就倚著車站在那裡。 相當厲害的人物哪!美知憑直覺這樣想。他的馬仔豈不是很難受? 地下室那四個人,一定跟這男的息息相關。那樣做太過份了。 當前的敵人就是他,美知想。當然,還有大岩這個黑幕是敵人,不過對手不是美 知,而是父親和阿健。 美知的對手終究是直接拿著武器互相對峙的人。 阿健的致詞結束。出殯了。 棺柩已經搬出來了。美知回到阿健他們所在的地點。 「你溜去哪兒啦?」麗子瞪著妹妹。「遺族怎可以隨處走動……」 「我不想說。」美知板著臉說。 出殯時間到了。 阿健,南條公司的董事們,加上大岡、春子(這兩個是重大的戰力),把棺柩扛 起。 麗子和美知也加入了。 「喂!」美知插插阿健的旁腹。 「幹嘛。別搔癢喲!」 「我沒搔癢。」美知低語。「待會有件騷亂的事發生哦。」 「你說甚麼?」 沒時間說出詳情了。棺柩出到前庭,人堆往左右分開。 裝了南條的「屍體」的棺柩,朝著門口安靜的前進…… 突然有人推開人群,衝了出來。當然是莉兒了。 她手裡有槍。伸直了手擺好架勢的她,瞄準棺柩扣扳機。 刺耳的槍聲。扶棺的董事們發出悲鳴,紛紛逃逸。 棺柩失去平衡,掉在地面。更多的子彈打在棺柩上。 全部子彈打完後,莉兒不屑一顧在場那些呆若木雞的人群,從大門衝出外面去 了。 「她……」阿健楞楞地。 「她做得很好。」美知說。 「是嗎?這麼說,剛才她是……」 「大岩的意圖。」 「好極了!」 當然,現場的情形跟這些對話相反,一片大混亂。 電視新聞的攝影人員也來了,但在重要的槍擊時,全體抱頭蹲在地面,甚麼也沒 拍到…… 莉兒依照宮部所囑咐的,出到外面後拼命跑。 來到這裡沒事了。她在那一帶停下來,拼命喘氣。 等了一會,宮部的車子開過來,停在莉兒前面。 「上來!」 「我做得怎樣?」莉兒一坐上車就問。 「做得很好。可以證實是南條的屍體啦!」宮部滿意地點點頭,然後發動車子。 踴躍購買他們的書籍,用實際行動來支持你欣賞的作者
【第十八章:麗子的怒氣】 「這麼說,可以肯定南條那傢伙死了嗎?」大岩慎重地說。 「肯定了。」宮部用力點點頭。「棺材毀了,看見屍體。那肯定是南條的臉。」 「真的嗎?」大岩啪地打一下手。「哼!違我命者天降懲罰也。知道嗎?」 「本來天降罰給壞人,不是相反嗎?」宮部毫不留情面地說。 大岩露出不悅的表情。 「你說得太坦白了吧!」 「可以借我指甲銼嗎?」 「又剪指甲?你到外面去剪好不好?」 「就這麼辦吧!」 大岩從抽屜拿出一個金製的(!)指甲銼,遞給宮部。宮部一邊注視自己的指 甲,一邊走向大臣辦公室的門,準備離開。 突然停下來,回頭對大岩說: 「一名叫莉兒的女孩幫了大忙哪。」 「是嗎?那就替我打賞一番吧!」 「需要一點經費。」 「無所謂。」大岩說了,慌忙改口。「不過,可別像上次那樣,把人帶去歐洲 後,突然向我索求幾百萬來了。如果超過一百萬,事先告訴我一聲。」 「遵命。」宮部說。「不過,她是相當可愛的女孩,又有骨氣。看來很不錯。」 「是嗎?」大岩的眼睛突然發亮。「那就設法帶去我的別墅吧!」 「萬一事情洩漏出去,在大臣的別墅附近被人發現時,豈不麻煩?」 「是嗎?」大岩不情不願地。「沒法子,只好放棄了。哎,其實我對亞希有點厭 倦了。」 正在說著低級笑話時,門打開了。 「甚麼事情厭倦了?」 當事者亞希走進來。 「沒有……」大岩焦急不已。「我說宮部每天剪指甲,怎不厭倦呀,佩服得很。 是不是?宮部。」 「正是如此。」宮部冷淡地說。「那麼,我照以往的辦法打賞那女的了。」 「你去處理好了。做得好看一點。」 「不用擔心。」 宮部行禮出去了。 亞希走到大岩身邊…… 「等一下。」大岩的手伸向電話,按了鈕。然後回頭對亞希說:「喝點酒吧!」 電話接通了。 「我是大岩──唔,依照原訂計劃進行那項計劃。知道嗎?對,一口氣用銀彈政 策。再聯絡。」 放下話筒,輕輕吹口哨,有點走調。 「心情很好嘛。」 亞希取出玻璃杯,在斟威士忌。 「南條那傢伙真的死啦!這樣,我就可以篡奪他的公司了。」 「那麼容易嗎?」 「很久以前,我就找過好幾位股東了。現在南條死了,股貨也會受波動。只要商 量一下,一定肯賣。」 「啊。」亞希舉杯一飲而盡。「那不是要大事慶祝了?」 「週末我要打高爾夫球。怎樣?要不要到別墅去?」 大岩伸手撫摸亞希的屁股。 「說得倒輕鬆!」亞希聳聳肩。「你忘了?你不是說要綁架南條的孫女嗎?」 「對了──進行順不順利?」 「失敗了。」亞希搖搖頭。「有些笨蛋在,瞞著我混進去了。」 「甚麼?」大岩皺起眉頭。「後來怎樣了?」 「好奇妙。四個人進去,好像全都被捉起來了。」 「甚麼?」大岩瞪大眼睛。「那可麻煩了!」 「可是,並沒有送去警局。似乎有甚麼隱情。」 「是嗎?不過,看來要採取甚麼措施才行……」 「我知道。」亞希說。「那批笨蛋,活著也沒多大用處。」 「做得好!」宮部拍拍莉兒的肩膀。 「哪裡。」莉兒微笑。「我的事,波士說了甚麼?」 「甚麼波士不波士的!」宮部笑了。「總之,先去吃飯,然後慢慢再聊吧!」 「好哇!」莉兒由衷地說。「我餓得呱呱叫!」 宮部的車子走了十分鐘左右,來到安靜的高級住宅區之中一間樹林深處的餐廳。 莉兒非常好奇地東張西望,在餐廳的入口附近差點迷路…… 「乾杯!」宮部舉起香檳的酒杯。 「乾杯!」莉兒「噹」一聲跟他碰杯。「好好聽的聲音!」似乎十分欣喜。 宮部不禁笑了。 有趣的女孩。 莉兒看不懂菜牌,任憑宮部點菜。也許緊張過度,加上肚子餓,端來的菜肴一轉 眼就吃個清光。 宮部有點發呆地注視她。 「怎麼啦?有甚麼不對勁?」莉兒問。 「不,沒甚麼。我在佩服你的好胃口。」 宮部的刀開始切牛扒。 這女孩也將在一兩天後遭受「切肉」的命運……在這之前,讓她有美好的回憶也 好。 「真好吃!宮部先生,你時常吃這麼好吃的東西麼?」 「不是光吃這種好東西。偶爾也吃點茶泡飯之類。」 「是嗎?」 莉兒咕嚕咕嚕地喝水,然後舒一口氣。 「以後打算怎樣?」宮部說。「想去甚麼地方?」 「想去的地方?我嗎?」 「嗯。因你做得很好。你可以去你喜歡去的地方。」 「我可以嗎?」 「嗯。甚麼地方都可以。說說看。」 「那麼……」莉兒想了一下。「東京狄士尼樂園!」 宮部差點嗆住喉嚨。 「午安。」 任何場合也循規蹈矩地打招呼,乃是麗子一貫的作風。 地下室十分寧靜,而且平穩。 安靜的四人組──阿惠和她的黨羽──全體被堵住嘴,而且手腳被五花大綁,當 然平平穩穩了。 因此,當然也沒有人回應她的招呼。 「我是南條麗子。」首先自我介紹。「我想我會慢慢知道你們的事的。」 「唔……」呻吟的是阿惠。 「這樣怎能說話嘛。好吧,我替你們拿掉堵嘴物好了。很難受吧!」 麗子先拿掉三名黨羽的堵嘴物,然後轉向阿惠。 「我替你拿掉堵嘴物,可別大聲講話哦!」 雖然提醒了,可是一旦拿掉堵嘴物後,阿惠馬上大喊大叫。 「畜生!開甚麼玩笑!把繩子解開!」 「我說了,叫你安靜的。」 麗子皺起眉頭。 地下室的掀蓋吊門打開了,春子探頭窺望,並問:「發生甚麼事?」 阿惠立刻噤口不語。 「沒事。因為嘴巴自由了,心情舒暢,所以發出大聲音來。對不對?」 麗子溫和地說。阿惠哼一聲轉過臉去。 「好狂妄啊!要不要我幫你擰她一下?」春子說。 「不用了。你在上面,有事我才叫你。」 「遵命!」 吊門關起來了。 麗子的雙手盤在身後,慢吞吞地巡望那四個人。三名黨羽不安地望來望去。 「我是一個母親哦。」麗子說。「你們還年輕,也許不久以後也會結婚成為母 親。」 「哼,拿話壓人!」阿惠說。 「每個人都有一段反叛期。」麗子說。「可是,當我倣了母親時,我才初次領會 到,自己是如何使父母勞心才長大成人的。」 「你在開母親講座嗎?」 「是的。」麗子點點頭。「我呀,不想殺你們哦。」 淡淡的語調,反而使四個人悚然一驚。 「幸子不見了。我也知道不是你們拐走的。可是,綁架的豈不是你的夥伴麼?」 「不知道。」阿惠顯得十分強硬。 「是嗎?」麗子搖搖頭。「不過,假如你們說出你們所知道的一切,也許成為線 索,替我找回小幸哦──誰都可以,能不能告訴我甚麼?」 「不說。」阿惠的頭扭過一邊。 「哦。那就慘啦。」 麗子走過一處,然後手裡拿著一把大菜刀回來。四人嚇得睜大眼睛。 「我要讓你們逐個逐個有痛苦的回憶。」 「等等。」阿惠焦急了。「幹甚麼嘛!你這樣做,就會連你也被捉起來哦。」 「你以為我在乎嗎?」麗子微笑。「為了救我的孩子,殺了你們四個,對我而言 算不得甚麼。」 然後用手指輕輕碰一碰刀鋒。 「我仔細研究過了,那一瞬間可能並不感覺痛楚──誰先開始?」 「那……那當然是從大人物開始了。」 「對!同意!」 黨羽們逕相點頭。 「開玩笑!這個時候,當然是馬仔當犧牲品了!」 「哪有的事!」 「我們本來不想跟你來這裡的!」 「波士自己膽小罷了!」 「對。我早就想洗手不幹的。」 「我也是。」 「我會正正經經地工作,星期日去做禮拜……」 「是否應該替波士祈求冥福?」 「贊成。」 「阿門!」 三人異口同聲地說。 麗子的臉愈聽愈僵,突然淒厲地怒吼一聲: 「住口!」 令人不由魂飛魄散的迫力。 踴躍購買他們的書籍,用實際行動來支持你欣賞的作者
【第十九章:晴空的回憶】 平日溫順的人發怒時,確實是可怕的事。 麗子衝冠怒喝一聲,四人組一下子嚇呆了,心知不妙,不由面面相覷。 「你知道我是誰嗎?」麗子叉開雙腿站立。「我曾一度擔任黑街的波士;那個擊 敗『三色貓團』波士的,就是我!」 唔,這個也是事實。不過,假如你讀過前一部作品《逃命婚紗》的話,你就知道 麗子所謂「擊敗」三色貓團波士,跟事實有不同的微妙差異。 「誰若小看我,以後一定後悔莫及。知不知道?」 麗子把菜刀高高舉起,怒目瞪著那四個人,然後揮下。 她不想砍人。只想揮動刀柄,讓她們聽見颼颼然破風的聲音。 可是──菜刀不聽使喚地從她手中脫落,飛了出去。 菜刀發出咚一聲響,刺在阿惠的膝蓋和膝蓋之間的小小隙縫間。阿惠瞠目地睜大 眼睛……然後唔一聲呻吟,失去知覺。 「噫?」麗子並不驚訝(當然,她知道菜刀不是她自己飛出去的緣故。)「死 啦?」 「不……她像活著。」一名黨羽說。「不過,嚇昏了。」 「沒出息!平時趾高氣揚的只會指使別人做事!」 「對呀!平日只是坐在椅子上擺架子而已──這是她的真面目喲!」 三名黨羽似乎終於醒覺過來的樣子,對麗子說:「對不起,南條小姐!」 「我們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 「打掃、洗衣,甚麼都做!」 三人受到良心呵責,吐露心中話。 「我可沒說叫任何人替我打掃哦。」麗子說。「在你們上面的,是誰?」 「我們上面的就是阿惠。」 「還有她上面呢?」 「一個叫宮部的男人……」 「宮部?」 「嗯。非常可怕的男人。」 三人相視頷首。 「可怕?他有兩個頭,還是一到晚上就從墳墓跑出來?」 麗子看太多恐怖電影了。 「他是冷酷的殺手!」 「對,無血無淚,慘無人道!」 「無論任何人干擾到他,就像關掉電視的遙控器般一下子消滅掉!」 似乎有些誇張的形容。 「那麼,你們是受那個宮田的命令行動了?」 「不,宮部──我見過一件事。」 「見到甚麼?」 「宮部受到一個女人指揮。只是瞥見一下子而已,那個女人好像在指使宮部做 事。」 「女人叫甚麼名字?」麗子問。 那名黨羽側側頭。 「我只見過一下而已,至於名字……」 「哦。」麗子緩緩地點頭。「換句話說,宮本之上還有一個神秘的女人存在 了。」 「宮部。」 「我去哪兒可以見到那個男人?」 「唔……那個倉庫。」 「可是,不知他甚麼時候去哦。」 三名黨羽又在交頭接耳地交談。 「甚麼倉庫?」麗子問。 其中一名黨羽說明之後,麗子的眼睛頓時發亮。 ──小幸一定是在那裡! 麗子憑直覺這樣想。所謂母親的第六感,有時是超出道理的事。 因此,總是「靠不住」的成份居多。 「謝謝你們告訴我。」麗子回復平日溫婉的笑臉。 「你想怎麼做?」一名黨羽問。 「當然我要去那邊看看啦。非要把我寶貝女兒討回來不可!」 「危險啊!他還有其他夥伴……」 「謝謝你。不過,這是做母親的義務。我要親自把小幸救出來!」 麗子的右手高指天(其實那是一樓的地板),她的眼睛蘊含著令人想起聖女貞德 的崇高光輝…… 「你……沒事吧!」莉兒問。 相當提心吊膽的語調。 「沒……沒事。」 變成缺氧的金魚,像炎夏的狗張開嘴巴喘氣的,乃是那個「可怕的男人」宮部。 假如現場是愛情酒店的話,也許可愛一點,可是現實並不那麼「羅曼蒂克」。 「到救護所去。一定有床的。」 「不,我休息一下就沒事……」 「那就到前面那幢建築物休息好了。」 「那是甚麼?」 「迷失兒童傳喚室。」 「不。」宮部喊。「別帶我去那種地方!」 「好好好。」莉兒慌忙答應。 宮部軟綿綿地癱坐在板板上。 東京狄士尼樂園。 由於宮部表示無論哪裡都帶她去,於是莉兒要他一同來這裡。 雖是平日,到場的人很多。宮部驚訝地說:「世界上那麼多有空閒的人嗎?」 「我們也是其一。」莉兒興高采烈地說。「快,我們去坐『太空船』或『大雪 山』。」 「那是甚麼玩意?新款跑車嗎?」 「就像過山車之類。」 「怎麼是小孩子的玩具啊?」宮部苦笑。「你自己去玩吧!我在這附近隨便逛 逛。」 「怎麼可以!」莉兒嘟起嘴巴。「難得來了這裡,假如不坐那兩種冒險樂園的招 牌玩意,會被人取笑的。」 「誰會取笑?」 「所有人。」莉兒不由分說地。「總之,再不趁早排隊,等候時間更長啦。」 她使勁捉住宮部的手臂往前跑。 宮部的心情變得從未有過的愉快。 一是莉兒這小妞開朗得純真無邪,二是他也同情她很快就「被消滅」的命運。 橫矗她命不長了。姑且學小孩子陪她瘋一次…… 然而,他在狄士尼樂園找不到適合殺手的地點。 於是宮部暫時藏起陰森的表情,首先陪著莉兒一同鑽進「太空館」…… 「你知道嗎?我最怕這種交通工具。」 宮部嘆一口氣。 「真對不起。」莉兒也頹喪了。 「不是你的錯。」宮部終於提起精神笑起來。「我在這裡休息一會,你再去另外 一座甚麼山玩玩吧!」 「可是,把你丟在這兒……」 「有甚麼關係?再坐一次的話,我會死掉。你去吧!」 「是!」莉兒露出笑臉。「那我去了。」 「喂,不必急──」 沒有必要趕時間。那樣只會提早死去。 莉兒的影子很快混進女孩子團體裡,看不見蹤影了。 唉!這小妞。 不過,要殺她也許相當花費時間。怎麼說,自己必須先提起精神來。 宮部抬眼望天空。 南條家治喪後的翌日。一大早,宮部就陪莉兒來到狄士尼樂園。 不習慣早起也可能是引起貧血的原因。 冷酷的殺手在狄士尼樂園鬧貧血?被人看見太不像話了。 可是……萬里晴空,出奇的藍。 這樣的天空,我在幾時見過?三年前?五年前?不,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當我 還未幹這種事的時候。 晴空俯視宮部,太陽擁抱著他。不知何故,在他內心喚醒了令他打個趔趄的懷 念。 少年時代。我也有過少年時代。 宮部閉起眼睛。然後,孕含潮水味道的風舐過他的臉。 海的味道。孩提時代的味道。 早已忘得一乾二淨,已經捨棄了的回憶,就如即影即有的照片般清晰地湧現。 那使宮部困惑,但絕不是不愉快的困惑。 可是──為何突然想起這些?毫無根由地沉浸在傷感裡…… 驀地,宮部察覺到背後有人接近的跡象。突然把他拉回現實。笨瓜!掉入無聊的 傷感情緒中,差點被人幹掉了。 誰呢?當然敵人不少。 說不定莉兒察覺到我想消滅她,現在反過來襲擊我。 好天真。我不會那麼容易中計。 宮部的右手安靜地伸進上衣裡。握住手槍,準備隨時拔槍。 轉身射擊,不必一秒鐘。 腳步聲在後面停止。宮部停止呼吸。 驀地轉過身來。 眼前一聲不吭地出現的是──高菲狗! 「好玩極了!」 莉兒走出「大雪山」,蹦蹦跳跳地回到宮部等著的地方。 本來她想再坐兩三趟,又怕等候時間太長,宮部可能不耐煩…… 莉兒當然知道宮部的可怕,無意疏忽。可是對方表示請吃飯,又說帶她到她喜歡 的地方去,於是乘機利用而已。 「下一站去哪個樂園?」莉兒邊走邊跳著說。 噫?宮部所坐的板凳附近聚集了一堆人。發生甚麼事? 驀地擔心起來。宮部難道心臟病發作? 莉兒急急撥開人群衝上前去。 宮部完全躺在板凳上,不省人事。 「糟糕。」一個聲音說。「我並沒有特意嚇他,怎麼暈倒了……」 一名兼職扮卡通人物的學生抱著高菲狗的頭套,站在那裡搔頭不已。 踴躍購買他們的書籍,用實際行動來支持你欣賞的作者
【第二十章:傳說中的女人】 「搞甚麼玩意嘛!」 大岩說得滿口火藥味,摔掉話筒。 「亂發脾氣血壓上升,會致命哦。」亞希閒閒地說。 這裡是大岩的「行宮」。高級大廈公寓的一室,使用別人的名義租用的場所。 目前幾乎變成亞希的住家了。 大岩趁著公務的隙縫間,跟亞希一同來到這裡。本來接著上床消遣也就算了,可 是…… 「對了,我要打個電話,問問看他們收購了多少股份。」 大岩伸手拿話筒,談了幾句,立刻勃然大怒,失去尋歡作樂的興趣了。 「怎麼?被股票拋棄啦?」亞希冷冷地嘲笑他。 「到底是誰?」大岩氣得滿臉通紅。「有人比我先下手,收購了股份!」 「你說南條的股份?」 「他媽的!竟然有人比我先幹了!」 「人生有贏也有輸的時候,不是很有趣嗎?」 「我只要贏!」 「隨你喜歡。」亞希點了一支煙。「但是別向我亂發脾氣哦!」 「有人看穿了我的用心。可是,是誰呢?」大岩苦思不已。 「一定是非常了解你的想法的人做的吧!」亞希說。 「只有那些傢伙了。不會是你吧!」 「我?笑話。」亞希嗤之以鼻。「我哪兒有錢買那些股份?」 「這也是事實……」大岩露出沒趣的表情。「除此以外,只有宮部了。但他應該 沒甚麼錢才對。」 「即使他本人沒有……」亞希欲言又止似的停了下來。 「甚麼?你想說甚麼?」 「沒甚麼?」 「喂,有話就說,別吞吞吐吐的!」 「宮部好可怕的。」 「單單告訴我不是可以了嗎?」 「萬一傳進他耳朵,我會被殺。」 「信任我吧!你知道甚麼?」 「也不是知道……」亞希含糊地說。 「幹嘛。那種說話方式不像你哪。」 「只是聽說一點而已。」亞希聳聳肩。 「聽到甚麼?說呀。」 「聽說宮部在外面有女人。」 大岩似乎鬆一口氣,笑了起來。 「原來這回事。那廝也是男人嘛,有個女人一點也不奇怪。」 「可是,如果對方比他年長十歲,而且是當權派人士的太太的話呢?」 「甚麼?你是說誰?」 「謠傳而已。聽說是折原恭子。」 「折原?」 大岩的臉僵住了。 說起折原恭子,她是大財閥折原家的妻子。可是丈夫八十歲了,妻子才不過四 十。實際上,人人稱她做折原財閥的「女王」。 「宮部和折原恭子……」 「不知道真不真。不過,被人遇見兩三次了。二人當時一同坐在車上。」 「折原恭子嗎?」大岩盤臂沉思。「這麼說,他受折原恭子的指使去收購股票也 是可能的了。」 「那筆數目,她用私房錢就夠啦!」 大岩點點頭。 「這麼一來,事情就難辦了。」 「為甚麼?」 「我也不是折原恭子的敵手。不管哪個世界,有錢那個就贏定了。」 「那麼,你投降了?」 「先去證實宮部是否真的跟折原恭子有關係,然後另外打算。」 「那麼你慢慢打算好了。我出去啦!」 「怎麼?我們還沒親熱哦。」 「你還有興趣幹那回事嗎?」 「現在有了!」 大岩撲到亞希身上…… 幾分鐘後。 「啊……好痛……」發出叫聲的是大岩。 「怎麼啦?」 「我的腰──好痛……」 大岩的臉歪了,在床上暈死過去。 「少奶!」春子喊。 麗子霍然回到現狀。「唔?吃飯嗎?」 「不吃。剛剛不是吃過了嗎?」 「是嗎?我擔心小幸的事,連吃過飯也忘了。」 其實吃飯時她吃得很專心。 「地下那四個人怎麼辦?」 「她們還活著吧!」 「普通懲戒還是處磔刑?」 「不行啊。」麗子離開窗旁。「假如人類為罪悔過的話,必須原諒。」 「是嗎?」 「給她們食物吧!暫時還不能讓她們回去。」 「遵命。」春子說。「那麼,我去買點狗糧食……」 「不行。讓她們到飯廳來吃飯好了。」 「飯廳?」春子似乎很不滿。 「你待她有人情味,無論怎樣壞的人也會恢復人性的。」 「是嗎?」 「我要出去一下。」麗子說。 「到哪兒丟?」 「倉庫。」 「是嗎?」 春子做夢也想不到麗子準備去闖敵人的大本營。因為麗子的說法完全沒有緊迫 感。 就如出去買一下東西的感覺,因此春子也不打算問她是哪裡的「倉庫」。 「以後的事拜託你啦。」 「遵命。」 麗子的意思是想說,如果直闖敵地,平安救出小幸回來最好,萬一自己喪命敵人 手中,以後的事就拜託了。然而春子不是那種聞一知十、一點就透的類型,所以完全 不明其然。 然後──麗子獨自外出了,春子把地下室的四人組帶上來吃飯…… 「懂嗎?必須吃得乾乾淨淨!」 二十分鐘後,阿惠等四人並肩坐在飯桌前。 四個人的手腳都自由了。可能由衷改過自新,所以沒有逃跑……其實不然。 其實是春子拿著木棍,站在她們背後,不時呼呼聲揮舞。這樣一來,四個都沒勇 氣反抗了。 「味道如何?」春子問。 四人滿口奉承地讚揚。 「太好了。」 「有生以來第一次吃到這麼美味的東西。」 「真的,媲美米休蘭餐廳的食物。」 「唔,看來你們識時務啦!」 春子「颼」地揮動木棍,四人不禁縮起脖子。 飯後。 「好,大家回去地下室吧!我不綁你們啦!」 「謝謝……」 四人連聲道謝,步出飯廳。 四人魚貫走過玄關大堂……突然傳來轟一聲巨響,玄關大門飛掉了。 春子也大吃一驚。瞪大眼睛,被爆炸的煙霧嗆得咳嗽。 然後!再來一次。 連春子的身體也飛起二三米外,可知是如何驚人的爆炸。 「發生甚麼事?」 美知從二樓衝下來時,差點跌倒,總算捉住樓梯的欄杆。 樓梯下端也炸倒了。 「春子,你沒事吧!」美知怒上心頭。「到底怎麼回事?」 美知說到一半就噤口不語。 煙霧轉薄時,阿惠等人倒在地上的情景映入眼簾。 「噫……」春子搖搖晃晃走過來,睜大眼睛。「全都睡著啦。」 「我想不是睡著了。」美知說著,噗地縱身跳下。「她們被幹掉了。」 「被幹掉?」 「就是被殺了喲!」 美知望著毀壞了的玄關大門,喃喃地說:「他們幹的好事……」 她的眼底漲滿激怒。 一切就照宮部所計劃的,從狄士尼樂園回來的路上,把莉兒帶到汽車酒店。 不,正確地說,乃是莉兒把他帶來…… 「覺得如何?」 莉兒一邊把濕手巾貼在宮部的額頭上一邊問。 「好多了。」宮部率直地說。 「臉色的確好多啦。」 「是嗎?」宮部嘆息。「給你添麻煩了。」 「不客氣。我很喜歡照顧病人哦。」莉兒愉快地說。「有種受依賴的感覺,不是 很好嗎?」 「是嗎?」宮部望望天花板。「對了,既然付了錢,何不順便洗個澡?」 「也好。我接受你的建議──你呢?」 「待會再說。」 「那我先洗了。」 莉兒迅速走進浴室去了。 傳來花灑聲。宮部的心情變得微妙。 縱然可以想像莉兒的裸體,但他完全沒有非非之想。為甚麼? 也許體力尚未恢復的關係。可是,他並沒有把莉兒當作上床的對象。 有點像是妹妹之類的感覺…… 宮部抬眼注視天花板一會,終於從床上伸手拿起話筒。 「喂喂──是我。」 「這個時間很稀奇。」女人的聲音。「你在哪兒?」 「汽車酒店。」 「唷。跟女孩子在一起?」 「不行啊。可別搞得腰酸背疼。」 「你來接我好嗎?」 「我去接你?你不在乎嗎?」 「我希望你見一位小女孩。」 對方頓了一會。 「好吧!把地點告訴我。」 對方把宮部的說明寫了下來。 「那我待會出門,一小時左右就到。」 「我等你。」宮部說。 「今天的事值得稱讚。拜拜!待會兒見。」女人笑著掛斷電話。 宮部開始悠閒地吹口哨…… 踴躍購買他們的書籍,用實際行動來支持你欣賞的作者
【第二十一章:麗子闖陣】 「三號倉庫在哪兒?」麗子問。 「三號倉庫?」被問的人男人眨眨眼。「這裡是『二號』,三號就在隔壁囉!」 「是嗎?」麗子堅硬地點點頭。「哪一邊的隔壁?」 「那邊。」坐在行李堆上抽煙的男人指指隔壁。「正面不是寫著『3』字嗎?」 「嗯。上面寫著『3』,就是三號倉庫吧!」 「是啊。」 「如果另一邊是『4』,就是四號倉庫嘍。」 「應該是吧!」作業中歇息的男人側側頭。「你來這種地方有甚麼事嗎?」 他覺得不可思議也是合理的。蓋因麗子闖入敵陣,身上穿的卻是聖羅蘭的名牌套 裝。 「我來尋找小孩。」麗子說。 「你的小孩?」 「她叫小幸,被人捉來這裡了──小幸!媽來了!你等著哦!」她朝三號倉庫高 聲呼喊幾句,然後對男人深深一鞠躬。「謝謝!」 男人呆呆地目送她的背影離去,喃喃地說:「小幸?這女人實際年齡有多大?」 讀者看官也知道了,麗子從阿惠等人口中問出女兒園的聯絡地點,來到三號倉庫 尋女來了。 可是,比平常人更方向盲的麗子,要她單獨找到三號倉庫是不可能的事。她來到 附近就迷路了,總算看到好像倉庫的建築物,於是歡歡喜喜的走過去。 然而女兒園的基地三號倉庫,乃是不再使用的舊倉庫。若是使用中的倉庫,當然 不可能讓一班古怪的黑幫份子聚集了。 麗子完全沒去思考,捉到就近的男人詢問地點。 被問的人也想不到麗子要找的是別的三號倉庫,於是順手指示她眼前的三號倉 庫。 總之,麗子帶著激烈的鬥志,大義凜然地走向完全估計錯誤的三號倉庫。 她的小幸就在裡面! 「小幸,媽現在就來救你了……」 她在心中呼喊小幸。 二號倉庫恰好正在上貨。三號倉庫沒有作業,大門緊閉著。 「從大門進不去哪!」麗子喃語。 合情合理。對方拐帶了小幸,當然相當戒備,不會隨便打開大門了。 「走後門!」 這種情形當然不是走後門入學啦。 麗子穿過倉庫之間的通道,繞到後門去。 那裡並沒有後門。 「他們好謹慎,連後門也藏起來啦!」麗子喃喃地說。 顯然沒有後門,可是建築物旁邊有樓梯,直通倉庫上端。不是後門,而是「旁 門」。 麗子躡手躡足地登上樓梯,小心翼翼。 樓梯持續到相當高的地方。好不容易上完時,麗子已經哈哈聲喘氣了。 然後,麗子伸手想去開一道門時,冷不防從裡面有人開門。 麗子嚇了一跳,閃身躲在門後。 「可以了吧!」男人的聲音。 「嗯,沒問題。」 兩個男人在談話。談甚麼內容?正在商量幾時要求贖金嗎? 「你要多少錢?」 果然是!麗子屏住呼吸。 「唔,五百圓的。」 「我要四百五十圓的。」 五百圓?相當便宜的贖金嘛,麗子想。 「那麼,一個鮭魚飯盒,一個炸肉飯盒,五百圓那種,對吧!」 「喂。還有茶水也順便拜託了。」 「知道啦。」 一個男人走下樓梯去了。 看來不像是談贖金問題的樣子…… 但是有人去買飯盒,意味著這兩個也許是監視的人。 另外一個正要關門之際,突然想起甚麼似的再走出來,站在樓梯上面喊他的同 伴: 「喂!我不要茶了,換成味噌湯吧!」 門開著。麗子見機不可失,迅速閃身進入倉庫裡面去。 狹窄的通道。麗子急急往裡頭走…… 「哎,舒服極了!」 莉兒從浴室走了出來。穿戴整齊,用毛巾裹住頭髮。 「宮部先生,你也洗洗澡吧!」 「也好。」宮部坐在沙發上注視莉兒。「要視待會做甚麼而定。」 「你想做甚麼?」 「一起上床嗎?然後可以一同淋花灑!」 莉兒嚇了一跳,盯著宮部。 「宮部先生想跟我上床?」 「是這個意思吧!」 「跟我這樣的小丫頭嗎?」莉兒笑起來。「我也玩過一點那種遊戲的……但是對 宮部先生這樣的大人物而言,我是微不足道的呀!」 「你不喜歡我?」宮部認真地問。 「不。可是……」莉兒頓了一下,把頭上的毛巾取下。濕頭髮垂到肩上。「我並 不討厭宮部先生。大家都怕你,但我覺得你是好人。可是……我有心上人了。」 「是嗎?」 「抱歉。」 「不,你肯坦白告訴我,我很高興。」宮部說。 傳來敲門聲。 「誰呢?」 「房務組的人,我叫了飲品。」 「你想灌醉我嗎?」 宮部笑一笑,打開房門。 「我是房間服務生。」一個女人笑盈盈地站在那裡。「剛好有人端飲料來了,我 說讓我來。」 「進來吧!」宮部說著,請女人入室。 莉兒莫名其妙地注視那女人。 高貴的藍色套裝,袖口露出來的手鍊有鑽石在閃耀。 「就是她?」 「是的。剛剛被她拒絕了。」宮部愉快地說。「她叫莉兒。」 「你好。」莉兒鞠躬致意。 「你好。」女人微笑著打招呼。「我是折原恭子。」 「折原小姐嗎?」 「你被人家拒絕了,還有甚麼好談?」折原恭子對宮部說。 「我會堅持到底的,一次失敗不會死心哦。」宮部在玻璃杯裡斟威士忌。「喝不 喝?」 「不客氣。」折原恭子目不轉睛地注視莉兒。「確實,她是你的口味。」 「恕我冒昧。」莉兒說。「請問,你和宮部先生是怎樣的關係?」 「她是我的姐姐。」 「姐姐?」莉兒瞪大眼睛。「那真失敬了。」說著,連忙再鞠一個躬。 「我弟弟做了許多亂七八糟的事,我時常勸他修心養性,金盆洗手,重新做人 哪!」 「哦……」 「這女孩可以幫助我。你認為如何?」宮部說。 「唔。」折原恭子點點頭。「對你而言,她是很好的選擇。」 「可不是嗎?」 「你們在談甚麼?」莉兒莫名其妙地問。 「莉兒小姐。」折原恭子的手搭在莉兒的肩膀上。「想不想跟我弟弟結婚?」 莉兒啞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媽,姐姐在哪兒?」美知喊。 「麗子?我沒看見她。怎麼啦?」 「沒甚麼。」美知搖搖頭。 總而言之,一場不得了的騷動。 四個人在這幢房子裡被炸彈炸死了。 警察當然來了。但因不能洩漏那四個人的身份,於是解釋為前來幫忙辭靈儀式的 人。 就訛稱是兼職的,不清楚身份而抵賴過去。玄關大門毀壞了,於是趕緊叫人搶 修。 「哎,這就放心了。」 阿健看著新裝好的大門說。 「還早哪!」美知說。 「為甚麼?」 「姐姐失蹤了。」 「甚麼?」阿健瞪大眼睛。「會不會在樓上……」 「不在。全都找過了。」 「可是……」 「假設有人趁著騷動的忙亂中拐走姐姐的話……」 「怎麼可能!」阿健的臉發白。「知不知道是誰幹的?」 「甚麼事?」春子走過來。 「有沒有看見麗子?」 「少奶嗎?她出去了。」 春子的答話,使美知和阿健面面相覷,然後大笑。 「咱們杞人憂天。」美知說。「姐姐也成長了,竟然一個人出門去啦!」 「她聽了準生氣。」阿健說。「對了,她去了甚麼地方?」 「這……她好像說去甚麼『倉庫』。」 「倉庫?哪裡的倉庫?」 「不知道。」 「她去幹甚麼?」 「不知道。」 美知和阿健又開始忐忑不安。 「麗子以為小幸被人綁架了。她不可能一個人隨處溜達……」 「那麼去了哪兒?」 「不曉得。」阿健突然想起甚麼。「她這個人死心眼,會不會……」 阿健喃語著,一口氣衝上樓梯去。 「發生甚麼事?」春子好奇地說。 「唔。必須設法找到姐姐,不然麻煩了。」美知說。 「難道少奶她……偷情?」 春子的話,叫美知差點暈倒。 踴躍購買他們的書籍,用實際行動來支持你欣賞的作者
【第二十二章:白色戰爭】 「果然是的……」麗子自言自語。 本來身邊沒有人在,這句話是說給自己聽的,好叫自己理解自己在做些甚麼。 這間倉庫做得相當複雜……肯定是惡黨的基地。麗子這樣自以為然。 對於完全方向盲的麗子而言,走過一次的路再走回來了,還不自知。因此她覺得 三號倉庫大得可怕。 「小幸!等著哦。媽媽現在就來救你。」 她不住地呼喊…… 三號倉庫裡,全是堆積如山的麵粉袋。麗子在倉庫的地面轉來轉去,一排排的麵 粉袋堆到屋頂那麼高,完全無法一眼望盡。 體力本來不是很好的麗子,不久就跑累了。 「叫人團團轉的跑來跑去,為了使我疲倦罷了……好卑鄙啊!」麗子邊埋怨邊喘 氣。「如果貼上『這裡是捷徑』之類的箭頭,不是一目了然麼?」 麗子突然改變主意。不如嘗試走回剛才的路。 她知道自己每次想走回同樣的路,總是適得其反回不去,因此抱著奇異的期待, 希望藉此出到別的地方。 「這裡轉右……然後轉左……」 走著走著,眼前出現一道往上的樓梯。 「行啦!」麗子不由歡呼。「這裡就是通往那些惡黨的大本營的樓梯了!」 其實,那就是剛才她下來的同一道樓梯,可是她忘得一乾二淨了,立刻開始上 樓。 這時,剛才去買飯盒的男人出現在樓梯上。結果顯然,一上一下的互相注視對方 的臉。 「你來幹嘛?」男人問。 「我……我來找人。」 麗子一心以為那人是誘拐犯的同黨,於是謹慎地往後退著下樓梯。 「找人?誰會在這種地方?」男人十分驚訝。「總之你上來再說。下面沒人在 的,而且大門也不開。奇怪,你是怎樣進來的?」 對方說得相當親切,麗子想,我才不會上當哪! 下到樓梯口的麗子,驀地轉身奔跑。 「喂!等等!」男人驚呼,然後追過來。 麗子穿過麵粉袋的「山谷」,藏身在細窄的隙縫間。 我才不會被你捉到哪!只要一直躲在這裡…… 完全不見男人的身影。看來被我逃成功了。麗子洋洋得意地想。 就當這樣想著時,背後傳來聲音: 「喂!我沒空跟你玩捉迷藏哦!」 回頭一看,男人就站在那裡! 「你是甚麼意思?不可能是偷麵粉的小偷嘛──」 麗子是一心想闖入敵區的,不會空手而來。她的手繞到背後去,手裡握著一把尖 銳的菜刀。 「總之,到上面去談談吧!」 男人走上前來。 就是現在──颯一聲菜刀揮起。 「嘩!」男人嚇得往後栽倒。 揮向旁邊的菜刀唰地割破旁邊的麵粉袋。 那是堆積到三米高的麵粉袋。加上重量,於是袋裡的麵粉以驚人的速度從割破的 洞孔噴出來。 「嘩嗚!」 麗子也大吃一驚。白色粉末像煙霧般瀰漫四周。她甚麼也看不見,嗆著跑出來。 「揚沙掩人耳目!卑鄙!」 洞孔是她自己割破的,何來卑鄙之有? 不光是這樣而已。下面的麵粉袋被壓扁了,裡面的麵粉往外噴出,因此堆在上面 的袋子開始失去平衡。 噠噠噠噠……隨著搖動地面的轟聲,麵粉袋崩落了。其中好些袋子破掉,麵粉宛 如白色炸彈似的飛散。 麗子啞然呆望眼前的光景…… 整個倉庫就像遇到狂風暴雨似的,成為雪白。 「噫?」 宮部來到大臣的執務室,看見亞希坐在大岩的椅子上,不由瞪大眼睛。 「宮部先生。」亞希搖晃手中的玻璃杯。「要不要來一杯?」 「不必了。」宮部進來,順手關門。「大臣呢?」 「我還沒試過跟你兩個人好好聊天哪!」亞希站起來,牽住宮部的手,把他拖到 沙發方向去。 「我有事跟大臣說……」 「別管他。坐。」亞希強迫宮部坐下來,自己跟著偎靠過來。「這樣子近看時, 發現宮部先生相當英俊哪!」 「是嗎?」宮部似乎漠不關心。「大臣在哪兒?」 「他住院了。」 「甚麼?」宮部瞪圓了眼。 「真的。」 「住院?發生甚麼事?」 「弄傷了腰骨,動彈不得啦。讓他住院也引起不少騷動哪!」亞希嬌笑。「他呱 呱叫的呼痛,真麻煩。」 「那就嚴重了。」 「確實。」亞希點點頭。「暫時需要絕對安靜。作為大臣,他的工作也出現各種 障礙啦。」 「怎麼辦?」 「首相和官房長官正在開會討論著。」 「首相嗎?」 「多半要他辭去大臣工作吧!」 「那真是……好難才到手的地位哪。」 「就是啊。他是慘敗者,沒希望了。」 宮部用嘲諷的眼光望著亞希。 「你好冷酷。」 「我可不願跟他同歸於盡,不是嗎?」 「說的也是。」 「你也得考慮一下,趁早跟他一刀兩斷算了。」 「這種情形下,還不是一樣?」 「那可不一定。大岩充份活用大臣的權力,討便宜不勞而獲。如果被人揭發出 來,可能受牽連哦。」 「唔。那你有甚麼對策?」 亞希的臉悄悄靠過來,低低地說: 「咱們兩個到一個沒有人干擾的地方去商量吧!」 「很有趣。」 「可不是嗎?」 「可是──我沒興趣。」宮部霍地站起來。「我得送花到醫院去。再見!」 宮部立刻轉身離開辦公室。 亞希用憤恨的怒眼目送他…… 「啊,大岩住院了?」 南條在電話的另一端發出愉快的聲音。 「是的。救護車護送期間引起大騷動,消息馬上傳開了。」阿健說。 「他不能做壞事啦!」 「待我清楚掌握症狀了再聯絡。」 「喂,拜託了。」 「那邊怎樣?」 「一切順利。對了,找個時間去探探大岩的病吧!」南條開心地說。「家裡有甚 麼怪事沒有?」 「沒有。」阿健平靜地回答。 「那麼,再聯絡。」 南條掛斷電話。 其實,並非沒事發生。 麗子的行蹤完全不明。 「頭痛死了。」美知說。 「少奶吉人天相,不用擔心。」春子安慰她。 「對不起。」大岡走進客廳來。「有個變態的傢伙打電話來。」 「男人嗎?他說甚麼?」阿健站起來。 「他說『叫我大哥聽電話』。」 「是不是走廊那邊的電話?」 阿健急步走了出去。 「奇怪。」春子側側頭。「少爺幾時有個弟弟?」 另一方面,在大臣辦公室的亞希接到一個電話。 「甚麼?」 「附近的麵粉倉庫發生大騷動。」其中一名女兒園的手下向她報告。 「麵包商人的示威嗎?」 「不。一個年輕女人全身雪白,拼命喊『小幸』哪。一定是神經不正常。」 「且慢。」亞希說。「你說她喊『小幸』?」 「嗯。歌也有唱,一定是幸子吧!」 「別理它是不是歌。」亞希的眼瞳發亮。「懂嗎?把那個女人捉起來!」 「可是,有點恐怖……」 「你不聽的話,我把你攪成麵粉!」 「知道了!」 「你只要說:『我帶你去小幸那兒』,她一定馬上答應跟你去。」 「我試試看。」 「捉到以後,把她綁起來,吊在三號倉庫。我馬上來!」 「是!」 亞希邪笑著掛斷電話,喃喃地說:「是她主動送上門來的……也許我走運啦!」 另一方面,宮部和莉兒在車上。 「我說過不要了。」莉兒嘟起嘴巴。 「我又不是說現在馬上結婚。」宮部絮絮叨叨地求婚。 「那麼,過了六十我才考慮。」 「太遲了!」 「可是,我有了意中人……」 「他是誰?」 「問來幹嘛?」 「我殺了他!」 「我討厭野蠻的人!」 「取消這句話!請你再考慮一下。」 「可是,我……」 「咦?」 宮部突然望望車窗外。亞希十分慌張似地飛車而去的情景映入眼簾。 發生甚麼事? 踴躍購買他們的書籍,用實際行動來支持你欣賞的作者
【第二十三章:麗子被擄】 「怎麼啦?」 莉兒發現宮部用眼睛追蹤亞希的車子,沒聽自己說話,不由氣鼓鼓地噘嘴。 「沒甚麼──她到甚麼地方去?」 宮部立刻發動車子,逐漸加速,隔著一段距離跟蹤亞希的車。 「哼!原來你是這種人啊!」莉兒叉起雙臂。 「我是『那種人』?」 「口口聲聲說要跟我結婚,同時追求別的女人……」 「傻瓜!我不是喜歡那個女人才追蹤她的。」宮部說了馬上更正。「取消『傻 瓜』兩個字吧!」 「又不是課本。」莉兒終於笑起來。 「你笑了!那就OK啦!」 「OK甚麼?」 「我的求婚呀。」 「喂!」莉兒呆了。「笑一笑就要結婚的話,我要嫁多少次?──那女人是 誰?」 「大岩大臣的情婦。不,應說是從前的情婦吧!」 「啊。即是宮部先生的波士的情婦?」 「她是惡女。說不定比大岩心腸更惡。」 「哦。你對她有意思?」 「胡說。我的心只有你一個……」 「算了算了。」莉兒誇張地搖搖手。「我不喜歡演歌式的示愛。」 「亞希那廝鮮少這麼慌裡慌張的,難道……」宮部皺起眉頭。 「難道甚麼?」 「大岩準備毀掉南條家族。亞希在幫忙他,助紂為虐,可是現在大岩倒掉了。」 「那麼,計劃泡湯啦?」 「不。說不定亞希不肯吃虧,接過那個計劃來做。」 「她在狙擊南條家族嗎?」 「她是個來歷不明的女人。她對我表示有意,也許是想引誘我成為夥伴。」 「果然,你受那女的誘惑過!」莉兒的臉倏地轉過一邊去。 「我已堅定地拒絕了!真的!」宮部強調一句。「莉兒喲!」 「幹嘛?怎麼突然變得媚聲媚氣的!」 「請你重新考慮。我會好好照顧你。每天到佛龕前供養也可以!」 「別把我當佛像好不好!」莉兒說。 二人的對話在宮部追蹤亞希的車子的驚險狀態下進行。宮部的求婚肯定是相當的 豁命。 「那個亞希是不是女兒園的首領?」莉兒說。 「是的。每個人都怕我,其實亞希的冷酷才可怕。」 「那麼,你呢?」 「其實我很溫順,幾乎可以當託兒所的老師哪!」 「天曉得!」莉兒盯著走在前面的亞希的車子。「她想趕去做些甚麼呀!」 「多半是南條家的甚麼人……」 「南條家的?」莉兒悚然一驚。「她想對誰做些甚麼?」 「別太大聲!這點我可不清楚了。」 難道是對阿健?想到這裡,莉兒的心安靜不下來了。 「求求你,宮部先生。假如那女人想對南條家的人做些甚麼的話,請你制止 她!」 「幹嘛?為何你擔心南條家的事?」 「因為……南條家的人全部不懂世故,有些怪異……不過都是好人!」 「唔哼!」 「那塊大石頭若是死了,就沒必要擺平南條家族了吧!」 「不是大石,是大岩。他倒下了,並沒有死去。」 「可是……南條先生並沒有死哦!」莉兒不由大喊起來。 「你說甚麼?」 宮部禁不住啞然注視莉兒。 「危險!」 來到轉彎路。煞車掣發出刺耳的吱吱聲,總算有驚無險地轉了彎。 「捏了一把冷汗。」宮部嘆息。「莉兒,你不是親自證實,南條的屍體躺在棺材 裡嗎?」 「喂。不過……」莉兒搔搔頭。「這是秘密。你肯保密嗎?」 「唔。」 「那是人偶。真的南條生龍活虎哪!」 宮部呆住了,然後揚聲大笑。 「哎,了不起的傢伙!」 「不要殺了南條家的人啊。」 「如果我救了南條家的人,你肯嫁給我嗎?」 宮部的問話,叫莉兒怔住了。 「甚麼?」美知跳起來。 「甚麼?」華代嚇得屏息。 「甚麼?少爺。」春子補充一句。 「麗子擅自闖入女兒園的大本營,被擄了。」阿健說。「她太自以為是了!」 「現在她在哪兒?」 「被人押去三號倉庫了。」 「少奶是否平安無事?」春子氣得滿臉漲紅。「有沒有受傷?」 「聽說被麵粉弄得全身白,但是沒受傷的樣子。」 「麵粉?」美知瞪大眼睛。 「難道他們想把少奶炸成天婦羅?」春子勃然大怒。「那我把他們全都醃成泡 菜!」 「醃成千層鹹菜好了。」華代強調。 「你從哪兒得來的情報?」美知問。 「有個年輕人一度狙擊爸爸的性命,我饒恕了他,他對我心服口服,叫我收他做 徒弟。於是我囑咐他在暗中保護麗子,萬一有事發生就通知我。」 「不愧愛妻心切。」美知拍拍阿健的肩膀。「那麼,去不去?」 「我去就行了。」阿健說。「誰叫她是我的老婆。」 「她是我的姐姐哦。」美知說。 「我的女兒啊!」華代說。 「我的主人!」春子。 「我的──波士的替身!」大岡想了一下才說。 「好吧!走!」美知對大岡說。「大岡!快去召集黑街的夥伴,帶去三號倉 庫!」 「知道了!」大岡高興得跳起來。「終於是我出馬啦!」 「搗碎三號倉庫!」美知說著,騰空翻個筋斗,一下子站在地面。「身手還不夠 快──來,給我武器!」 又一聲地震般的巨響──翻筋斗失敗的春子,扶著腰呻吟不已。 「你沒事吧!」華代說。 「還好……」春子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縱然赴湯蹈火,我也要把少奶救出 來!」 「且慢。」阿健說。「對方當然會向我們提出要求吧!這裡請岳母大人留下來好 嗎?」 「贊成。那麼,請媽媽留在家裡等候敵人的電話好了。」 「你們當我是外人排擠出去嗎?」華代氣得噘起嘴巴。 「不,司令官是不動的。」阿健拼命吹捧一番。 那時,大岡騎著摩托車,直飛黑街去了。美知則用匕首和手槍武裝自己。 「嘿!」春子進來了。 「你拿的是甚麼?」 阿健見春子手中有一條長長的棍。 「鐵管!」春子在頭頂上揮舞一下,唸唸有詞。「這是一次做水道工程時,我偷 來的。嘿──」 房間的空氣隨著她的吆喝聲大震蕩。隆一聲,桌上的石膏像打破了。 「如何?我的威力。」春子得意地說。 「確實了不起。」阿健說。「這個石膏像是不久前,用八百萬圓買回來的古董 品!」 「八百萬……」春子嚇得站不穩。「三號倉庫那班傢伙!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這種氣概不錯。」美知拍拍春子的肩膀。「好,走吧!」 「卑鄙無恥之徒!」麗子喊。「放我下來!我和你決一勝負!」 「隨便喊吧!」 女兒園的成員們哈哈大笑。 不管麗子怎樣掙扎努力,根本不是這些女人──三十名左右──的對手。 她被綁住,從倉庫的天花板離地五六米高的地方懸空吊住。 麵粉有如粉雪般,在她腳下堆積…… 「辛苦啦。」來者當然是亞希了。「你就是南條家的少奶吧!」 「你把小幸放到哪兒去了?」麗子大聲說,聲音在倉庫中嗡嗡迴響。 「我不懂你在說甚麼。」亞希說。「總之,你來得好。這樣,我甚麼都可以向你 的家人要求了。」 「要求?」 「你在上面好自為之吧!」亞希冷冷地訕笑。 「放我下來!」 麗子吧嗒吧嗒地跺腳。就那當兒,鞋子腳了,而且不偏不倚打中亞希的額頭。 「啊!」亞希喊痛。 「噢──失禮了。」麗子的處世主義是,不管對方是誰,應當道歉時就道歉。 「好哇──」亞希光火了。「誰人,手槍借來!」 「喂!」麗子說。「剛才不是故意的。」 「我也要你嘗嘗痛的滋味!」亞希接過手槍,咧嘴一笑。「哪個部位好呢?」 「不要……」 「看我的槍法吧!」 亞希肯定了目標,扣扳機。 槍聲響徹整個倉庫,子彈把麗子的另外一隻鞋子的鞋跟刮掉。 「接下去是哪兒?」 亞希一邊瞄準目標一邊說。 踴躍購買他們的書籍,用實際行動來支持你欣賞的作者
【第二十四章:流血的倉庫】 麗子做了母親以後,比起以前也有決斷力了。 當嬰孩肚子餓了哭泣時,有時也會苦惱:要用水壺煮開的熱水泡奶粉,還是用熱 水壺煮的熱水呢? 但是,無論決斷力如何豐富的人都好,一旦被問「要打哪裡」之際,必然無法馬 上作答。何況是麗子的情形…… 她的真正心情是「不想被打」吧! 「既然不回答嘛──」亞希開心地笑。「表示打哪裡也隨便的意思囉。」 「我可沒這麼說。」麗子喃語。 然而離地五米,下面聽不見她的喃語。 「那麼,我就毫不遲疑的讓你成佛囉。」 亞希擺好槍的位置…… 這裡安排麗子失去年輕性命的意外結局也不壞,然而因為春子可能會氣得殺掉作 者…… 「發生甚麼事?」亞希喊。 三號倉庫突然變成漆黑一片。 「是不是停電了?」一名部下悠閒地說。 「我知道是有人關掉了!」亞希煩燥地說。「快點看看燈掣!」 「電掣在哪兒?」 「我怎曉得?你們不是一年到晚來這裡的嗎?」亞希更加冒火了。 「可是……我沒開過燈嘛。」 「我也是……」 「沒出息的飯桶!」亞希嘆息。「那麼,甚麼人把門打開吧!這樣子甚麼也看不 見。」 「可是,那太危險啦!」 「看不見,萬一絆倒了怎辦?」 「絆倒了擦傷膝蓋,好痛的咧!」 「等一陣子,燈就自然亮了,不是嗎?」 部下們紛紛議論。亞希在黑暗中向天花板和扳機。紅光一現,砰一聲槍聲回響。 「誰有怨言?」亞希說。 鴉雀無聲。 「那就快點照我所說的去做!」 黑暗之中,傳來提心吊膽地踏步的腳步聲……然後…… 「隨便開槍,太危險了吧!」 傳來說話聲。不像是頭頂上傳出來的,可是有點像是麗子的聲音。 「你是誰?」亞希怒吼。 「不必發出太大的聲音,我也聽得見的。」那個聲音回答。 「誰?關掉燈光的是你吧!」 亞希擺好架勢,不敢粗心大意。 「我喜歡黑暗的地方。終究是黑街的住戶嘛。」聲音說。 「我懂了。你是南條美知!」亞希點點頭。「出來!我把你那糊塗姐姐捉住 啦!」 「糊塗的是哪個呀!」美知說。「看來你不喜歡黑暗,讓我為你開燈吧!」 然後,就如變魔術似的,倉庫裡啪一聲亮了起來。 亞希一瞬間目眩,用力甩甩頭。接著瞄向頭頂── 「哈囉,你好。」 懸吊麗子的繩索依舊,但是麗子不見了,換成美知單腳掛在繩圈上,捉住繩子, 宛如鞦韆似的慢慢搖蕩。 亞希啞然,然後說:「你──恰好。請你做標的吧!」 亞希的槍口對準美知。美知同時用力搖晃繩索。 亞希慌忙轉過身來,美知的身體輕巧地飛向空中,就像超人似的穿牆過壁。 美知的身體在空中一個轉身,掉到地面。春子和大岡站在那裡,預備了床墊。 「我幹掉你!」亞希喊。 「遣詞用字小心點的好!」男人的聲音。 「宮部!」亞希瞪大眼睛。 「我跟在你後面來的。」 宮部施施然走進來。 「來得正好。助我一臂之力吧!」 「怎樣幫你?」 「幹掉這班人吧!大岩倒了,現在是我們的天下,可以為所欲為了。」 「幹掉我們?」春子憤然。「我看起來比你強多了!」 「那是外表而已。」大岡說。 「是嗎?」 「喂!你們傻乎乎的發甚麼呆?」亞希對女兒園的黨羽喊。「還不擺平這些 人?」 於是各人取出匕首或鐵鍊,一步一步向美知、大岡、春子迫近。 春子的手提著一個大紙袋。 「真的想幹嗎?」春子點點頭。「先讓你們瞧瞧,違抗我的人會怎樣。」 說完,她從紙袋掏出一件東西,向女子們的方向拋過去。 其中一人接住── 「嘩嘩嘩!」 那是人的頭顱! 隨著驚人的悲鳴,那人丟掉首級,連匕首也拋掉,逃之夭夭。 「嘩!人頭啊!」 「好可怕!」 其他女人也臉青青地往門口奔去。 如此一來,沒有人敢留下來,嘩一聲全體作鳥獸散,一個不留。 「等一等!喂──別丟下我!」 亞希也跟大家一同衝出去。 「就在這時──潛伏在倉庫上面的黑街部下們,一起把麵粉傾倒在女兒園的成員 們身上。 麵粉宛若尼加拉瓜瀑布似的傾盆而下,令她們全體相撞,跌倒,亂成一團…… 「我看不見喲!」 「救命啊!」 個個變成白色人偶,發出悲鳴。 「靠不住的窩囊廢!」美知苦笑。 美知轉向宮部,說:「你想幹嗎?看來你相當想出手幹一場哪。」 「彼此彼此。」宮部點點頭。「不過,我已經跟這班人斷絕關係啦。」 「那真遺憾。」美知說著,發現莉兒。「不是莉兒嗎?」 「別來無恙。」莉兒走上前來。「大家平安無事,好極啦。」 「你也沒甚麼事吧!」 「這個人向我求婚。」莉兒指指宮部。 「啊!」 「可是,我對健哥情有獨鍾……健哥呢?」 美知東張西望的當兒,全身塗滿麵粉的麗子出現了。 「美知!」 「姐姐,事情完全解決啦!」 「別開玩笑!我的性命不重要,而是小幸喲!」麗子說。「我的事無所謂,只要 小幸平安無事……」 就在此刻,倉庫的大門「嘎啦」一聲打開了。 抱著幸子的阿健,宛若在天使的護衛下出現。 「小幸!」麗子的眼睛發亮。「我的小幸!你沒事吧!」 麗子往阿健衝過去。 「噫!」美知感嘆地說。「必要的時候,姐姐也很能跑嘛。」 「小幸!」麗子完全無視阿健的存在,一把擁住幸子。「太好了。怕不怕?」 麗子壓根兒沒想到阿健把幸子放在黑街,自是眼不見心不煩了。 就在這時候。 「去見閻王爺吧!」聲音說。 阿健大吃一驚,轉過身來。 全身被麵粉塗白的亞希開槍狙擊麗子了。 「砰」一聲,有人倒下。 霎時間,誰也不動。 接下來倒下去的是亞希。當亞希扣扳機的同時,匕首從美知的手飛出,插在亞希 的胸膛上。 「宮部先生!」莉兒大喊。 麗子抱住幸子,呆然直立。在亞希開槍時挺身而出、救了她一命的是宮部。 「宮部先生,振作啊!」莉兒上前扶起宮部。宮部的胸口有血擴散。 「怎樣?」宮部低聲說。「我……為你……救了……南條家的人……」 「是的……」 「你肯嫁給我了嗎?」 「可是……」莉兒一時說不出話來。 「算了。」宮部苦笑,用手按住胸口。「反正嫁了給我,你也很快要做寡 婦……」 「宮部先生,振作些,我馬上叫救護車……」 「不用了。」宮部搖搖頭。「你不肯跟我結婚,我死了反而舒服……」 「不……」 「祝你……幸福。」 說完,宮部的頭一側,不動了。 「宮部先生……死了嗎?」大顆淚珠從莉兒的眼眶溢出。「他是好人啊……」 哇一聲放聲大哭的是──春子。她很容易受感動。 「宮部先生。」莉兒緊緊擁抱宮部。「其實我也……很喜歡你的……雖然我愛的 是阿健哥,可是他是有婦之夫,終究不能跟他結婚的。我也想過,不如跟你在一起也 好……」 正當莉兒嚶嚶而泣時,有人說: 「真的?」 「嗯。」莉兒不由這樣回答時,驀地睜大眼睛。「宮部先生!」 宮部一下子坐起來。 「行啦!」 「你沒有……中槍?」 「中了。」宮部伸出左手給她看。「瞧。打中左手。」 「胸部呢?」 「我用手按住胸口,所以有血沾上去。」 莉兒氣得臉紅耳赤,怒聲喊道: 「這不是欺騙嗎?」 「我明白你的心情。不過,你肯定答應了吧!」 莉兒依然噘著嘴,但是嘴巴卻說:「這……我又沒說不答應。」 「莉兒萬歲!」 春子大聲說,聲音使倉庫震蕩不已…… 踴躍購買他們的書籍,用實際行動來支持你欣賞的作者
【第二十五章:演出的問題】 「各位,今日是個好日子……」 阿健的話還沒說完,被美知捅了捅旁腹。 阿健皺皺眉頭,轉向美知。 「幹嘛?」 「你的措詞有點不對吧!」 「是嗎?」阿健側側頭。 「振作一點好不好?」 「有甚麼法子?這種事我沒做過呀!」阿健抹掉額頭的汗水。 在膽識和力氣方面不落人後的阿健,如果面對的是黑幫流氓,他根本不當一回 事,可是一旦變成「記者招待會」時,情形就不一樣了。 「看來不可能了。」阿健轉向華代。「這個角色還是請岳母大人……」 「外子的命令,有甚麼辦法?」華代說。 「有甚麼辦法?」春子重複一句。「幹下去吧!」 阿健被嘲笑得無地自容。 當然,這是排演,不是正式演出。可是,若是一星期或三天前的排演還好,然而 正式演出卻在十分鐘後迫近了。 「難道不得不做這麼麻煩的事嗎?」 「沒法子呀,父親大人的命令。」美知說。 「對對對。」春子插言助興。 這裡是酒店的大會議室。 擺好記者招待會的席位,前面排滿椅子,就像藝人發表婚訊的樣子。 記者們還沒進來,以阿健為首的南條家族坐在正面的席位上,正在進行排演。 阿健突然想到一點。 「對了。萬一沒有一個記者或攝影人員來的話,怎麼辦?」 「一個也不來?」 「對呀。那就取消招待會了吧!」 「說的也是。」 「春子!」阿健對春子說。「你去偷看一下,有沒有人在外面等。」 「是!」春子從旁門走了出去。 「你也頂婆媽的!」美知說。 「別人的事,你就說得輕鬆啦。」 華代、阿健、美知,還有春子。 麗子呢?坐在阿健旁邊──不,那是代替麗子的美知。 麗子一心相信幸子是曾被誘拐而回來了,於是宣佈:「從此一秒鐘也不離開小 幸!」 今天的記者招待會,她就決定不出席了。 就這樣,臉孔一模一樣的美知暫時以「阿健夫人」的身份坐在旁邊。 春子回來了。 「怎樣?」阿健以充滿期待的眼神望著春子。 「真遺憾。」春子低下頭去。 「是嗎?瞧!我就知道不會召集到人來這裡!」 「不。大約來了二百人!」 春子的為人似乎愈來愈壞了。 阿健只好死了心。帶著破釜沉舟的心情球求美知: 「喂!我給你一千圓,代我做發言人好嗎?」 美知把臉扭過一邊去。 準準十分鐘後,南條家的記者招待會開始了。 「前幾天──南條先生的喪禮,辛苦大家了。」 阿健的開場白稱不上正經得體,但也不過不失。 「呃──今天嘛,非常抱歉,到此為止──噢,好痛!」 原來被美知在桌子底下踢了一腳。 「好吧──呃──有甚麼事嗎?」 招待會上問人有甚麼事,太過份了吧! 美知想,幸好姐姐沒看見丈夫這副德性。 「對了。是的,其實是有重要的發佈,所以請各位聚集在這裡。」 阿健逐漸上軌道了。 「對記者先生各位有件萬分抱歉的事……」 阿健的話說到一半,正在用手帕抹汗之際──房間的燈啪一聲熄掉,變成黑漆漆 一片。 「甚麼事?」 「開燈啊!」 「停電了嗎?」 正在喧囂之時,不知何處冒起一陣白煙。 「這是甚麼?」阿健有點緊張。「難道是大岩那傢伙用炸彈……」 「這些煙是乾冰。」美知說。 「乾冰?」 「歌星的演唱會上不是時常使用嗎?」 「可是,記者招待會也用得著麼?」 阿健的疑問很有道理。 啪一聲,燈又亮了。 招待會用的桌子和記者席之間冒出的白煙,慢慢往左右兩邊分開……然後,南條 出現,站在那裡。 「各位。」南條笑容滿臉地說。「我剛剛從那個世界回來。」 挨著坐成一排的記者和攝影員呆然。理所當然的事。連阿健和美知也呆住了。 「鬼!鬼呀!」一名記者喊。 這話是契機,眾記者和攝影員嘩然,一同抱頭鼠竄。 「且慢!等一等!」南條焦急了。「請回來!喂!設法阻止他們啊!」 聽到南條的命令,春子立刻精神百倍。但見她大喝一聲,衝到湧向出口的記者們 面前。 「不准走!誰走的話,我就殺了他!」 春子揪住記者的衣襟,一個一個把他們趕回位子去。不過,有些人是在地上滾了 兩三趟才回去的。 混亂鎮壓下來,記者招待會可以繼續下去,乃是十分鐘以後的事。 為了不讓任何人逃出去,春子盤起胳膊,直直站在出口處。 「那麼說,你並沒有死囉。」 好不容易,有位記者提出問題。 「當然。」南條說。「如你所見,我在這裡好端端的。」 「到底為了甚麼要那樣子做?」記者問。 「其實是為了保護性命。」 「保護性命的意思是……」 「曾有一位政壇人士,向我要求巨額的捐贈。」 聽了南條的話,阿健不由咋舌。 南條沒有直接說出大岩的名字。可是,聽的人知道他說的是甚麼。 阿健對南條興起另一種敬意。 記者招待會結束後,報導陣一下子消失無蹤。 無論怎麼說,這是大新聞。大家都去證實那些事的真偽去了。 「我以為爸爸已經成熟了。誰知還是童心未泯。」美知調侃地說。 「有甚麼關係?」南條一本正經地。「現在是演戲的時代嘛。」 「老公,想想你自己的年齡吧!」華代說。 「是嗎?我還想用鐳射光線哪!」 「老爺。」春子走過來。「只有一位客人堅持留下來不走。」 「哦?」 空蕩蕩的記者席上,有一個女人坐著。 「嗨,是你。」 南條揚揚手,那女人站起來,向他走來。 「老公!」華代的眼神陰沉不定。「那女人是甚麼人?」 「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折原恭子女士。」 「幸會幸會。」女人笑盈盈地致意。 「恕我冒昧,你和外子是怎樣的關係?」 「喂,折原女士是折原財閥的……」 「原來是那位折原女士呀!」阿健大吃一驚。 「原來是這樣啊!失禮了。」華代低頭致意。 「總而言之,這次的事件,折原女士從一開始就牽連在內了。」南條說。 「哪裡哪裡。」折原恭子愉快地說。「我和南條先生並沒見過幾次面,不過,能 夠結識如此一位有人情味的實業家,我非常高興。」 「當大岩說想見我時,我已猜到他的目的是甚麼。」南條說。「因此我馬上跟折 原女士商量。」 「裝死這個主意,非常了不起。」 「那是我想出來的。」華代強調。 「我知道大岩想趁我死了,乘機收購股票,所以搶先下手,請折原女士陸續買下 來。」 「很有趣的遊戲。」折原恭子說。 會議室的門打開了,莉兒陪著宮部走進來。 「嗨,姐姐。」宮部向折原恭子揮揮手。 這又引起一陣騷動…… 「舍弟有點邪門,他一直表示想做殺手,於是我叫他去找大岩。」折原恭子說。 「其實他本善良,連小蟲也不敢殺。」 「我努力過的。為了達到殺手該有的條件……」 「已經不行了。」莉兒用力捉住宮部的手臂。 「姐姐,救命啊!」宮部發出可憐兮兮的聲音。 「怎麼?你不是愛上她了嗎?」 「說的也是。」 「那就來個快樂的結局,不是好嗎?」 「可是……」宮部愁眉苦臉地說。「她說舉行婚禮時,要坐熱氣球的吊籃喲。」 「熱氣球?想去威尼斯嗎?」 「不是的。」莉兒解釋。「請客時,新郎新婦從天花板坐吊籃下來而已。」 「噢,我懂了。」折原恭子點點頭。「那麼只有你們兩個表演啦。」 「我叫她饒了我。」 「你不是愛我嗎?」莉兒強硬地說。 「可是……一個立志成為殺手的男人,怎能做出那種丟人的事?」 「如果不願意,我就回去健哥身邊……」 「且慢!」宮部慌忙說。「好吧!坐就坐吧!」 言下之意充滿絕望。 「光是那樣不行。」華代開心地說。「畢竟需要鐳射光線助興!」 「有人坐上花飾的馬車而來哪!」春子插嘴。 「那也妙極!」莉兒的眼瞳發亮。 宮部的臉色更蒼白了。 踴躍購買他們的書籍,用實際行動來支持你欣賞的作者
【第二十六章:只要結局好】 「哇哈哈!」 「南條先生真壞!」 「就是嘛。大家以為失去一位無可取代的人物,感嘆不已哪!」 「太好了!沒有南條先生的商界怎能維持下去?」 「是的。我就知道南條先生絕對不死。」 「我也是。南條是不死之身!」 「他比子彈更快,比人車頭更強……」 好會說話啊! 阿健聽得呆住了。當然,直接聽見那些話的南條更加驚愕,只是沒在臉上顯露而 已。 這些搶著奉承的人,曾在南條的假喪禮上拼命講壞話。他們做夢也想不到,南條 透過竊聽器聽到一切。 「姐姐呢?」美知走過來。 「她在莉兒那邊──噫?」阿健回頭一看,嚇得瞪大眼睛。 「怎麼啦?」 阿健覺得吃驚,並非沒道理。 蓋因美知穿了一件耀眼的紅裙子出現。 「你看起來……」阿健讚許不已。 「怎麼了嘛。」 「看起來像個女人啦!」 「傻瓜!」 今天是莉兒和宮部的結婚典禮。 日子好,天氣好,心情也好。 當然,只有一個人心情不好──前大臣大岩吾郎是也。 「畜生……」 大岩把報紙捏皺了扔掉,漲紅著臉說:「現在看我的!」 假如大岩是躺在病床上說出這句台詞,那可沒甚麼……可是大岩現在是在車上。 他從醫院偷跑出來了。當然,他已經不是大臣,連議員的頭銜也被剝奪了。 加上他為了毀滅自己的敵人,組織女兒園,主使威脅或行兇的事被人揭發出來, 而且是殺死一名叫五里的女人的主謀,還有好幾宗命案的策劃人,他入住的醫院已被 刑警監視著。 大岩得悉一切,知道自己是被南條和折原恭子捉弄之後,不由怒火中燒,決定報 復! 憑著一股固執的意志,他從醫院跑了出來,來到這裡。 這裡即是莉兒和宮部舉行婚禮的地方。 「怎樣?」華代窺望一下新娘休息室。 「媽,你看,多麼美麗呀!」麗子感動地說。「你說是不是?小幸。」 「唔,真的。」華代見到穿婚紗的莉兒,拍起掌來。「簡直跟結婚時的我一 樣!」 不知她在讚美,還是自讚…… 「謝謝你們的幫忙。」莉兒鞠一個躬。 這次是由南條夫婦擔任主婚人。 「實在太好了。祝你和宮部先生永遠幸福。」 「是……」 「總之,好極了。」 麗子當然心情愉快了。由於莉兒表示愛上了阿健,她的心理自然不是好滋味。 麗子繼續抱著小幸,說:「我去挖苦宮部先生一下。」 「小心別迷路了哦。」華代說。 「沒問題的。」 麗子離開新娘休息室,走向大堂。 「阿健,你乖不乖?」 「怎麼問自己的丈夫乖不乖?」阿健苦笑。「怎樣?咱們的小公主心情如何?」 說著,用手碰碰小幸的臉蛋兒。 「哇──」小幸大叫一聲。 「瞧!不行哪。小幸說她不喜歡男生。」 「說甚麼傻話!」 ──何處傳來小夜曲的歌聲…… 當然是大岡的甜美歌聲了。 「大岡先生!」麗子揮揮手。 「你們好。」 大岡抱著結他走進大堂。 「似模似樣咧!」阿健見到一身禮服的大岡,這樣說。 「總覺得自己變成塑膠模特兒似的。」大岡苦巴巴地說。 「喉嚨的情形如何?」美知走過來。 「波士。當然……」 話沒說完,大岡也呆呆地注視美知。 「甚麼嘛。」美知臉紅了。「別用古怪的眼光看人好不好?」 「必須選用合適的詞句來形容美知才行。」阿健說。 「這些用在姐姐身上好了。」 正當鬧哄哄時,傳達櫃台的女負責人說:「南條健先生……」 「我是。」 「你的電話。」 「謝謝。」 阿健到櫃台接電話。 「喂──是你呀。」 「不好了。」南條的秘書平井朋子說。「大岩從醫院跑掉啦!」 「甚麼?」 「我擔心他會去你們那邊。」 「明白了。我會小心。」 阿健把美知叫過去,轉述一番。 「他一定是想來這裡滋事。」 「告訴大岡,叫他留意一下。」 「我也會留意的。」 美知伸手摸摸腰帶。卡一聲,手裡多了一把小刀…… 「畢竟不像一個女人啊!」 「那才幸福嘛。」美知抿嘴一笑。 春子呢? 當然她也出席這個婚禮了,可是來遲了,拼命趕路。 「遲到了,遲到了……」 她嘴裡唸著愛麗絲夢遊仙境裡的白兔的台詞,急急趕向結婚禮堂。 她之所以遲到,皆因花太多時間上美容院和選衣服。最近有許多機會穿正式禮 服,華代替她做了套裝,可是一下子又小了兩三寸(她胖得很快),叫人修改,今天 才趕好。 「啊,在那邊。來得及吧!」 春子見到禮堂,鬆一口氣。 冷不防撞到甚麼人。 「噢,對不起。」 春子沒有跌倒。對方是個上了年紀的人,跌了個四腳朝天。 「你沒事吧!」春子上前扶起那位老人家。 「沒甚麼……還好。」老人家喘一口氣。「啊……你的手袋掉了。」 剛才扶他起來時,春子的手袋掉在地上。老人家幫她撿起來,遞給她。 「謝謝。你真的沒事吧!那我趕時間了。」 春子快步走進禮堂去了。 「笨女人!好好拿著哦!」 這個發牢騷的老人家,其實是大岩。 他喃語一句,然後咧嘴奸笑。 莉兒堅持「一同乘吊籃下來」的演出,可是這間禮堂沒有吊籃的設備。 宮部大大地鬆一口氣,可是禮堂主管人員強調:「我們有更豪華的光樓梯!」 一陣掌聲。 古波斯拜火教鼻祖瑣羅亞斯德(Zarathustra)的音樂響徹四方,接 著鐳射光線飛來飛去,冒起七彩繽紛的滾滾濃煙。 「犀利!」連阿健也看呆了。 出現了小燈泡排列而成的光樓梯,宮部和莉兒在那裡被花團錦簇著,宛如乘扶手 電動梯似的徐徐降下。 掌聲,口哨聲,笑聲,引起大騷動。 阿健見到穿白色禮服的宮部那副可憐兮兮的臉,不由噗哧而笑。 「好美啊!」麗子似乎很喜歡這種少女趣味。「我也想要這樣的婚禮。再來一次 如何?」 「去你的!」阿健白她一眼。 婚宴盛大無比,顯示了折原恭子的財勢。 阿健對大岩的出現提高警戒。 致詞之後,開始進餐。 春子不管致詞不致詞,一股勁地吃東西。然後拿起手袋,離席出到大堂。 「對不起──廁所廁所……」她一邊走一邊喊。「廁所在哪兒?」 然後捉住一名經過的男人。 「喂!你知道廁所在哪兒嗎?」 「那邊,前面左轉。」 「謝謝。」 春子邊走邊側側頭想:剛才那個男人在哪兒見過? 他是大岩。 另一方面,麗子也站起來。 「我去替小幸換尿片。」 「我陪你一同去。」美知也站起來。 二人一道走出大堂。 「我想廁所裡有嬰兒床吧!」麗子說。 「哪,廁所在那邊。」 美知指示方向時,砰一聲響起槍聲。 美知按著肚子呻吟。 「美知!」麗子驚呼。 「幹了!」大岩從旁奔出來。「兩姊妹結伴上黃泉路吧!」 槍口瞄向麗子。 蹲下去的美知「嘿」一聲,同時騰空躍起,反腿一踢,往大岩的下顎一擊。 大岩吭也不吭一聲就暈倒過去。 「沒事吧!」 阿健聽到槍聲,衝了出來。 「我太疏忽,肚子中槍了。」美知按著肚子,皺起眉頭。 「快叫醫生……」 「不要緊。」美知腰帶上藏刀的扣子凹了下去。「刀子拿不出來啦,可惜。這種 設計花了不少錢哪。」 「好極啦。」 「下面有點擦傷了,但不嚴重。」 「必須護理一下。春子,你來抱小幸。」麗子喊。 「是!」 春子跑過來,把小幸抱過去。麗子把美知帶去保健室。 「喂!你又輸啦!」阿健喊大岩。 大岩終於坐起來,嘿嘿一笑。 「看誰強?還有十秒鐘而已。」 「甚麼?」 「噢,小幸!」春子揚聲怪叫。 「小幸怎麼啦?」 「小幸撒尿了……」 小幸的小便漏出來,弄濕了春子的衣服。 「那女人的手袋裡有炸彈哩!」大岩得意洋洋地說。 「你說甚麼?」 「已經太遲了!大家同歸於盡吧!」 春子的手袋──沒有爆炸,只是發出「倏」一聲,冒出白煙。 「不可能的!」大岩喃語。 阿健接過春子的手袋,打開來一看,立刻噗哧一笑。 「少爺,有甚麼……」 「的確是炸彈。不過……」阿健把它拈出來。「濺上了小幸的小便,不能使用 了。不愧是我的女兒哪!」 大岩軟癱癱地倒下,再度失去知覺。 會場方面,大岡的小夜曲捉住滿場賓客的耳朵,似乎繞樑三日不絕……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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