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車場愛的故事】 「真是的,這麼晚了……。」我將車子駛進大廈停車場,喃喃自語道。 現在已經九點多,而會議八點半就開始了。之所以在這麼晚才到,實在是有一些理 由的。 理由之一:我的正職是某私立大學的副教授,在此四樓的經營顧問公司擔任顧問一 職,對我來說,只不過是副業。因為介紹人是我的恩師,我才不得不接受,然而近乎無 給職的幫忙,實在激不起我對這份工作的熱忱。 理由二:我自己的工作已經很忙了,而顧問公司卻在開會前一天,才突然來電通知 要我出席。 這種毫無規律的作風,使得個性本來就一絲不苟的我情緒焦躁。 再加上,在這種悶熱難耐的仲夏之夜開會,不但連一杯冷飲都沒有,又因為夏季節 約用電的關係,整棟大樓一到了下午五點,就關掉冷氣系統。 真是的,為什麼不乾脆轉個一百八十度的彎,將車子開回家算了呢?雖然這麼想著 ,我卻仍然將車子駛向停車場的入口。 這棟大樓的停車場,在地下二樓。白天開會時,時常要為了找停車位而耗費多時。 車子順著停車場的傾斜路面下降時,突然車燈前出現一個人。我趕緊煞車。車子在 千鈞一髮之際,總算停了下來。真是太危險了:--我大大地喘了口氣,嚇出了一身冷 汗。 等鎮定下來之後,才看清楚了站在車前的,是位身穿白色短袖襯衫,繫著一條樸素 領帶的年輕男子。 「你站在那裡做什麼?差一點就撞到你了。」 但這名男子看來,似乎沒有惡意,他走列車窗前,用平淡語調說:「停車場已客滿 了。」 「什麼?」 「已經客滿了,請回去吧。」 「別胡說!」我不禁吼了起來。「這個時間,怎麼會客滿?!」 「是真的呀。」那位男子還是平淡的說著。「已經客滿了。」 「不論如何,我先繞一圈看看,如果真的沒有車位了,自然就會回來。可以吧:」 「真的客滿了。」 年輕男子好像擔心我聽不見似的,在我耳邊不厭其煩的說著,讓我感到十分不耐煩 。 就在這時,傳出了女子的聲音,「算了,中田君。」 循著車燈望去,我看到了一位年約四十歲左右,表情嚴肅的女人。 「中田君,你進去裡面吧。」那個女人板著臉說。 「可是……。」 「算了,你已經不必再管停車的事了。」 「是的。」中田似乎有些喪氣似的回答著。 好像是要看看是誰似的,那個女人來到了車窗前,看了看車內的我,才說:「真是 失禮了,裡面請……。」完全是一副職業性訓練有術的口吻。 放眼望夫,停車場裡只停了兩、三輛車而已。真是奇怪呀!我邊想著邊將車子停妥 後,便拿著公事包,往電梯走過去。此時,身後響起了腳步聲,回頭一看,原來是方才 的女人。 「真是非常對不起。」那女人說。 「沒什麼啦,只是停車位明明這麼多,為何剛才…… 「他是個可憐的人。」 「用「可憐」這兩個字眼,不是有點奇怪嗎?」 「中田君是四樓的顧問公司的職員--」 「啊!我正要去那裡開會呢。」 「是嗎?我是總務課的八代充子。」 「真是失敬失敬。」壓根兒沒見過這個人。但也難怪,因為我很少和總務課的人見 面。 八代充子按了電梯的按鈕,抱歉地說道:「晚上只開一台電梯,所以比較難等。」 「沒有關係。」我微笑地回答著。 地下停車場裡,冷氣不易散去的關係吧,所以非常涼快,我的心情也不自覺地愉快 了起來。 「但是--那個年輕人為何會那個樣子呢?」我若無其事的問著。 「因為停車場的緣故,但是我也有責任。」 「停車場的緣故?」 「這件事說來話長。啊,電梯來了。」 電梯只開了一小縫,八代就連忙催促著。 「妳呢?」 「我在此先告退了。」八代在電梯門外一邊敬橙地說道。 到了四樓,經過了空蕩無人的辦公室,來到會議室,會議正好告一段落,大家正在 享用難得地擺在桌上的冰咖啡及甜點。 「哎呀,教授真抱歉,這麼晚了,還勞駕您--。」 大聲打著招呼的人是營業部的部長神崎先生。他是一位標準的業務員。 「會議正好告一段落,想請教您的意見,不然會議可就開不下去了。」 雖然,一聽就知道是拍馬屁的話,但聽在耳裡,還是相當受用。所以心裡的不愉快 此刻也都全拋到九霄雲外了。 這次的會議,除了我之外,尚有其他三位顧問,加上職員,共有十人出席。 「很熱吧,先喝口冰咖啡再說吧--。」 喝了冰咖啡,心情也就放鬆了。閒聊了一下子之後,話題便中斷了,一時之間大家 都沈默下「對了。」我若無其事地說:「停車場的入口虛有一個年輕男人,一直對我說 停車場客滿了,但是我下去看,明明還有很多停車位。你們是不是也--」 在靠近會議室門口處,突然發出碎的一聲,大家都嚇了一大跳。原來是女職員手裡 的茶杯掉到地上,所發出的聲響。奇怪的是,那位女職員的臉色蒼白,一副要昏倒的樣 子。 「教授--。」神崎先生說。 當我望向裨崎,覺得更加不可思議了。神崎一直是位很親切的人,只要有他在的地 方,就會充滿笑聲。但此刻他以僵硬的表情,目不轉睛地看著我。 「你怎麼了?」我間。 「教授,那個年輕男人是……「好像是叫做中田吧!」 神崎大吃一驚。在門口附近的女職員則發出尖叫聲,跑出去了。 看到這幕,讓我更加感到百思不解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啊?看大家的表情,好像見了鬼似的……「那是教授您啊。」神 崎說。 「什麼?」 「教授您遇見鬼了呀。」我看了神崎一眼,他的神情是十分認真的。 「那名叫中田的男子,已經死了三年了。」 空氣中的凝重氣氛,影響了每一個人的心情。 「請告訴我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由神崎先生方才的言語聽來,其中必有內幕, 讓我無法一笑置之。 「好吧。」神崎猶豫了一下之後,終於開口了,下面就是他的敘述。 上午九點。 「中田君。」八代尖銳的聲音,讓中田嚇了一跳。 中田立刻從座位上彈了起來,飛也似的衝到了八代充子的桌前||我又犯了什麼錯 嗎? 「今天是本月第三個星期五。你知道吧!」八代充子頭也不拾地說。 「是開例會的日子。」中田說。 「你終於記得了。」八代充子的笑聲中,充滿了諷刺。 「你知道要做什麼嗎?」 「知道。口中田的聲音越來越小。 「希望你的「一忘症」,不要再犯了。」 中田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八代充子又按著說。 「趕快去準備吧。」說完,便轉頭去和別的部下說話了。 中田摸著鼻子悄悄擦著冷汗,回到自己的座位。雖然明知道白己並沒犯什麼錯,八 代充子只是在提醒自己而已。但她帶著刺兒的講法,總是讓他感到胃痛。 「啊,算了。」中田回到了座位,喝了杯茶,自言自語的說著。 實際上,連自己都對自己的一忘症感到厭煩不已了,便何況是別人呢。中日來這個 公司上班已經將近一年了。每月,公司有一次定期例會,這是公司的大事。而中日負責 打點會前的準備事宜。 除了在最初的一、兩個月,有人帶他之外,以後都是中日一個人在做這個工作。不 知怎麼摘的,他每次總會忘記一件--有時甚至兩件重要事情,因此才會得到「一忘症 」的稱號。 有一次,忘記準備會議用資料,在開會前一個小時,動員所有女職員影印,才勉強 應付了過來。 還有一次,會議在傍晚時召開,所以必須先訂好晚餐。但自己卻忘了這件事情,後 來,還是趕緊到附近的壽司店預約,才總算沒誤了大事。 又有一次,忘了排好會議室的桌椅,讓顧問們在走廊等候多時。還有一次,找不到 會議出席調查表。以及……等等。 「你好像總要遺漏些什麼才會甘心似的。」難怪直屬上司--八代充子組長,會那 樣諷刺了。 八代充子,可說是單身職業婦女的典型代表。做起事來比男性還認真,也比某些男 性能幹許多。雖說只是組長,但比課長還有權利,公司其他幹部,也有不如她的。 所以,反應慢,又容易忘東忘西的中田,一定讓八代恨得牙癢癢的吧。所以每當有 事情發生,八代就會對中田大大諷刺一番,讓中田感到痛不欲生。 那一天早上,他到公司的櫃台,確認會議室的使用日期。 「早安。」中田向櫃台小姐野鳥幸子打招呼說。 「你早。」野鳥幸子微笑地說著。她是個剛滿二十一歲的女孩子,年輕又可愛。 「今天要開例會,使用申請表是否已呈上去了?」中田急切的問著。 「是呀,早就呈上去了。」 「太好了。」 中田誇張地鬆了口氣,又連忙解釋:「大概只剩下這個還沒處理了。 「沒問題,我會記得的。」 「謝謝!」 「餐點也已經預約好了。」野馬看了看筆記,叉小聲問:「你又被數落了?」 「沒什麼,只不過是早晨的「寒暄」罷了。」中田聳了聳肩說。 「直是討厭呀。」幸子皺了皺眉頭說。「她好像把罵人當作人生唯一的樂趣似的。 」 「那是因為我做了該罵的事情才會如此的。」 「但是……。」 「我不會在意的。」中日反過來安慰著不滿的幸子。 「你就是人太好了才會這樣……。」幸子使著性子說。目前中田和野島幸子雖還稱 不上是情侶,但是,兩人的感情發展亦穩定,是極可能成為情侶的。 「那麼,我要去排會議室的桌椅了。」 「會議室早上有人用哦。」幸子說。 「可是,現在不快做的話,到了下午又會忘記了。」 「會議室一空下來,我就會馬上通知你的。」 「謝謝!妳真是體貼啊!」 「不客氣!」幸子的臉有些紅了。 「趁現在還記得,不如先申請費用好了。」幸子提醒著說。 所謂「費用」,也就是要付給來開會的顧問的交通費及晚餐費用。都是先向會計預 支大概的金額,然後再向公司提出申請的。 「說的也是。」 「對了,資料呢?都複印好了嗎?」 「昨天已經送去影印了,今天中午以前,會送回公司。」 大宗的資料影印,一向外送給影印公司做。 「但是……。」幸子不安地說著。「你沒看到公告嗎?那家影印公司今天休假哦。 」 「什麼--?」中田自言自語似地說著。對了,自己明明也曾看到的,影印公司從 今天起休息三天。但那是半個月前看到的,因此早就忘記了。 「這下完了。」想至此,中日的臉色很不好看。「怎麼辦?」 「那麼,原稿一定還留在那裡吧。」幸子細心的想到。 「是呀,沒想到今天……。」中田抱著頭焦急著說。 「說不定有人留在公司啊。」幸子連忙撥了外線電話。 「不行。」幸子放下電話。又說:「都參加了公司的員工旅遊了吧!連家裡也沒人 接……中田頹然坐在櫃臺邊的椅子上,一動也不動。 「真是……我真是一個沒有用的人。」 「打起精神來。」 幸子把手放在中田的肩上,「真是沒辦法啊。原稿一定鎖在影印公司裡了。怎麼樣 都趕不上今天的會議了。」 「我來想辦法好了。」幸子開口說。 「妳雖然這麼講……但是……」 「去看看再說,也許可以偷偷溜進去--。」 「假如被捉到的話,那可不得了呀。」 「開玩笑的。不管如何,管理員一定在的,也許可以想出什麼辦法來吧?! 「行得通嗎?」 「我今天就早退,去那邊看看。」 「真是不好意思。」 「你安心地等著吧,我會打電話回公司的。」中日感激的握著幸子的手,幸子慌張 地左右張望了一下。說:「被人看見就不太好了。」她嘴裡這麼說,但並末把手抽回來 。 「我一定會想到好辦法。一切都會沒事的。」 中田聽了幸子的話之後,稍微打起精神走回座位。 就在此時,八代的聲音飛也似地過來。 「妳到哪裡去了?」 「我在整理會議室……。」 「下午再整理就行了。」 「是的。」 「會議資料影印好了嗎?」 中田被問得說不出話來。但他想:八代一定也忘了影印公司休假的事,才會這樣問 的。 「中午之前會印好。」中田想了一想之後,乾脆就這樣說了。 「這樣啊,印好的話,先給我一份。」 「我知道。」中田覺得胸中的石頭落了地,輕鬆了不少。 「還有,這份表格也麻煩你打好之後,再影印。」 「是今天會議要用的嗎?」 「這不是廢話嗎?」八代不耐煩的說著。 中田走到了打字機前,他認為有事情做也好,至少可以讓自己分點神,減輕心中的 不安。 幸子不曉得進行得如何?中田擔心著。 上午十點半。 幸子以前去過影印公司辦事。但是,由於周遭樣子變了,所以花了不少時間才找到 。 影印公司在一棟舊大樓的三樓。從外表看來,好像沒有人在的樣子。 她一推開文字已模糊的大門時,就看到坐在櫃台的一位嚴肅的老人,正以銳利的眼 光瞪著她。--雖感到腳底發麻,幸子還是努力地裝出一副和藹可親的笑容說:「對不 起,請問……。」 「什麼?」老人不耐煩似的說。 「我有事情,要到三樓的影印公司。」 「今天沒上班。」 「我知道。」 「既然知道,還有什麼事嗎?」 「因為臨時要用委託那家公司影印的資料……。」 「那我也沒辦法啊。」 「可不可以幫忙開一下影印公司的門?」 「不行。」老人馬上搖頭說。 「通融一下嘛,拿不到原稿的話,我就糟了呀。」 「我也很為難的,若被發現讓妳進去,我一定會被解雇的,可不比妳的事小呀。」 「不會的,只要您和我一起進去,就不會有問題了。」 「不行。」 幸子不禁握緊了拳頭。--一瞬間,她想:不如打昏這個老人,偷了鑰匙再說了。 「拜託您,拿不到原稿的話,交不了差了。」 「真遺憾,但是妳還是死心吧。」老人講完之後,就開始看起報紙來了。 「拜託您。我不是壞人啊,我是顧問公司的職員。」說著一邊把職員證拿了出來, 可是老人根本連看也不看。 「最近很多大樓都遭小偷呢。」老人看著報紙說。 「但是,我」幸子講到一半,從皮包裡,拿出一張萬圓鈔票。 「妳用這招也沒用的。」幸子沒想到這麼一來,好像反而造成了反效果。 老人冷眼的看著她,說:「若是被炒魷魚的話,我就沒有地方可去了,妳請回去吧 。」 幸子知道自己沒有辦法改變老人的想法,便無力地把錢收回。 幸子不僅感到失望和憤怒,又想到中田……。她腳步沈重地走出了大樓。 「一定得另外想辦法才行。」幸子站在大樓門外,自言自語地說著。 但是,又有什麼辦法可想呢?也許可趁老人上洗手間時,偷偷爬上三樓?但是,沒 有鑰匙也無濟於事呀。 被捉到的話,可是犯法的。真有必要那麼做嗎……?但一想中田,便覺得那一點危 險,算不了什麼。 她又想:搞不好可以從安全梯進去。但是,晚上的話還有可能,現在是大白天呀。 大樓裡面,一定還有其他人在上班,勢必會引起注意的,那可就不妙了。幸子擦丁擦不 知何時冒出的汗。或許那不是汗,而是淚水……。不能就這樣回去!一定要想個辦法。 但是,有什麼辦法呢……。 此時老人走出了大樓,說:「還好,妳還在這裡。」老人有點靦腆地笑了笑,交給 了她一疊影印資料。 中午十二點五分。 「嗨。」幸子將影印好的東西放在桌上。 「謝謝。」中日忙著點頭道謝。 兩個人約在公司同事不經常去的餐廳見面。 「辛苦妳了。」 「一點也不。」幸子搖著頭,又說:「是影印公司注意到了開會日期,便事先印好 ,寄放在傳達室的。」 「無論如何,妳真是幫了我一個大忙。」 「下次可要仔細看公告,好好記下來哦!」 「謝謝!真不好意思,還讓妳請假早退。」中田搔搔頭說著。 「不要這麼說,待會兒我可以去百貨公司逛一逛呢,這可是難得的悠閒哪。」 「今天中午我請客。」 「可不要勉強哦!」 「那怎麼會,至少要讓我請你一頓,男孩子也有自尊的。」 幸子不由得笑了出來。說:「是,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還有沒有忘了其他的事呢?」幸子關心地問著。 「沒問題,從沒有像這次這麼完美的。」中田十分有信心的回答。 此時,有別的客人在問侍者是否有停車場。中田放下了刀、叉,說:「對了,停車 場!忘了預約停車場了。」 「太好了,還好現在想到。」 「嗯。」 「有人開車來開會嗎?」 「就是那個村木先生嘛。」 「我曉得。那個人很嚕嗦的。」 「是啊。村木先生要是找不到停車位的話,就會大發雷霆的。所以,一定要先預約 好才行。」 「沒問題,時間還早得很。」 「對啊。真是的,還是又忘了一件事情。」中日鬆了一口氣,笑了起來。 中田回到了公司,拿了一份資料,放在八代充子的桌上,這時才十二點四十分而已 。等一點上班時,再預約車位就可以了。 先喝杯咖啡再說。 中田了大樓,到了公司對面的咖啡廳,找了個隱密的」子坐下。 叫了咖啡之後,才剛翻開報紙,就有人在他對面位子坐下來。 「這裡有人坐嗎?」 原來是八代充子。 「請、請。」中田連忙地說著。 「嘖!連午休時間也不放過我。 」 「影印好了嗎?」 熾天使書城
【第二章】 「好了。已經在妳桌上放了一份。」 「是嗎?謝謝。」 八代充子說完,便一言不發地坐著,好像睡著似的閉著眼睛,直到咖啡端來。 這個女人,到底有沒有忘記工作的時候,也許連睡覺做夢的時候,腦袋裡也只有工 作吧!中田想著。 「剛才你和野島小姐在一起,是嗎?」八代充子突然如此問道。 「我……。」 「你讓野鳥去幫你拿影印資料是嗎?」 中田感覺到自己滿臉通紅。 「妳以為我忘了影印公司今天休假的事?是我昨天看到你將東西送到了影印公司, 才趕快打電話,要他們把東西寄放在櫃台的。」 中田此時只有聽的份而已,一點反駁的餘地也沒有。 「我想知道你哪時候會記起,而仔細觀察了一下。--我認為就算你做得不好,也 沒什麼大不了的,因為每個人的能力都不同。但是做錯了,也得靠自己去解決。讓一個 女孩子提早下班,你也算是男人嗎?」 中田啞口無言,只能低著頭挨訓。 「我本來還以為你至少還有個性樸直這點可取之處,但現在真是對你失望透頂。」 八代充子慢慢地喝完了咖啡。又說:「還有沒有忘了辦的事情?」 「沒有。」中田蚊子似地小聲說著。 「那我先回辦公室了,今天算我的。」八代充子拿起帳單,走出去了。 這會兒,中田總算可以安心地坐著了,但是卻無心伸手去拿漸漸涼掉的咖啡。 「停車位……」中田喃喃白語。 下午一點。 「今天客滿。」大樓管理員說得很乾脆。 「但是……。」中田一時之間也不知該說什麼好。 「向來沒有過這種情形的,今天因為二樓有公司要開會。所以到晚上都沒有空位。 」 「怎麼會有這種事……。不論如何,一個車位,一個就好了。」 「我也沒辦法,這是要按照順序的。」 中田覺得自己像洩了氣的氣球一般,不知該如是好? 「你沒關係吧?」看見中田幾乎站不住的樣子,管理員也嚇了一跳。但中田只能默 默地點了點頭。 管理員看著中田拖著腳步,在停車場走來走去,不禁同情起來。 「喂,去看一下五號車位好了,那裡通常只有早上有車。」 「那是誰的車位?」 「三樓法律事務所的律師。」 中田走進停車場。裡面很安靜,沒有電話聲,也聽不見怒吼聲。讓中田差一點就忘 了來此的目的,而沈浸在孤寂的靜寂之中。真是無法想像,這裡和樓上的辦公室,是在 同一棟大樓之中啊。中田想著。 每一輛車子都像等著主人回來的忠犬,一動也不動地停在那裡。 啊,若是這裡是我的辦公室就好了,中田想著。這麼的安靜,可以不用在意任何人 的眼光,那有多好……。 「現在可沒有時間幻想啊……」中田提醒自己面對現實,並且走到五號車位。|| 果然沒有車「那就沒關係,中午不在的話,大概就不會回來了。」當管理員知道了車位 空著時,便答應的說著。 「那就拜託你了。」 「知道了,我會幫你留意的。」 中田覺得自己總算有了一線生機,而大大鬆了一口氣。 「中田先生。」才回到了座位,八代充子尖銳的聲音馬上就傳來。 「村木先生會開車來開會,車位已經預約好了嗎?」 「已經沒問題了。」 「那就好。」 中田覺得八代充子回答的口氣裡,好像有些失望。也許是自己想太多了吧。但回到 座位時,他胸中卻充滿了勝利感。||雖然只是件小事,但那勝利的感覺確實溫暖了自 己的心胸。 下午二點三十分。 會議四點開始,差不多該準備了。中日看手錶想著。 到了會議室,整理好了煙灰缸,正準備重排桌椅時。 「中田先生,你的電話。幸子小姐打來的。」接線生跑過來,用嘲諷的口氣說著。 「你要回到位子上接,還是轉到這裡?」 「麻煩將電話轉進來。」中日苦笑著等著會議室內的電話響起。 「中田先生嗎?」 「嗯!真謝謝妳剛才的幫忙。」 「準備得怎麼樣了?」 「現在正在會議室排桌椅。」 「那麼,一切都很順利囉,太好了。」 「對不起,讓妳操心了。」 「那不算什麼的……。」幸子越講越小聲。 「妳現在在哪裡啊?」 「百貨公司。||托你的福,才能在這個時間,在沒什麼人的百貨公司裡悠閒地買 東西。」 「是呀。有時沒有人的地方也不錯。剛才去了停車場,靜悄悄地,一個人也沒有。 還真想一直留在那裡呢。」 為什麼要對幸子說這些呢?中田連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 「你……不大適合做上班族吧。」 「也許是吧?!中田不自覺地微笑著說。 「現在一個人嗎?」 「是啊,怎麼了?」 「我喜歡你。」 中田聽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緊握著聽筒。 「喂,喂……。」幸子急切的說。 「嗯。」 「你生氣了?」 「沒有。但……是真心話嗎?」 「當然是啊。」 「我好高興。」 「太好了。||總算可鬆一口氣。明天見!」 「明天見。」 電話切斷了。但是,中田仍握著聽筒愣在那裡,好半天才回到座位。 「中日先生,」總機小姐過來說:「剛才村木先生來了電話,想麻煩你預留一個車 位。」 「沒問題,已經弄好了。」 「真是嚕嚥啊。該整理資料了……」中田自言自語說。 這時他才發現桌上留著紙條,看不出是誰為的。「停車場來電,五號車位已有人佔 用。」 下午二點五十分。 「真是對不起。」管理員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但是……,妳不是說沒問題的嗎?」 「話是那麼說沒錯,但是我也沒辦法呀。」 「是不是律師又回來辦公了?」 「不是的,是個開著跑車的年輕小姐停的,我也不認識她。」 「你可以不讓她停嘛。」 「我哪有時問,注意到每輛車呢?再說,或許是那個事務所的客人啊。」 中田出了管理員室,走到停車場看。停在五號車位的,是一輛紅色小型跑車。中田 雖不會開車,也看得出來,那是義大利製的名牌跑車。至少價值四、五百萬吧。比他一 年的薪水還多。 中田看了看車內椅子上放著書、女用皮包、太陽眼鏡……等。都是一些年輕女孩子 用的東西,開著這輛名貴跑車的女孩子,來這裡做什麼呢? 「你在做什麼呢?」此時,剛好車子的主人回來了,是位染著花稍髮色的年輕女子 。 「妳的車子嗎?」中日問道。 「是啊,有什麼事?」年輕女子用著一種很粗魯的語調說著。 「我是這棟大樓四樓公司的職員。」 「是嗎?你是想偷東西囉。」 「不是的。妳要走了嗎?」中田連忙問著。 「那不關你的事。」 「因為公司有客人要來,我想借一下這個停車位。d「這是爸爸的停車位。」 原來她是那位名律師的女兒! 「我知道,但其他停車位都已全部被預約光了……。要是這裡空下來的話,是否能 借給我們公司使用呢?」 「事先得到爸爸同意了嗎?」 「沒有……,聽說下午這裡大抵空著?就拜託妳了!」 「爸爸現在不在辦公室,到附近洽商了。」 「那麼,就拜託妳了,只要今天就好了。」中日不停地鞠躬拜託。 「好了好了……,不要讓我笑破肚皮!口那年輕女子大聲笑了出來。 「這可不是好笑的事情,對我來說,可是一個大問題啊!」 「是嗎?你是說若是不借你的話,也許會被炒魷魚囉?」 「差不多是這樣,不,也許真的會被開除。」 「哦……,真好玩。決定了。」年輕女子嘲諷地說著,然後往出口走去。 「等一下!車子……。」 「那……。」 「我打算讓車子一直停在這裡,要是敢動一下的話……。你應該知道,爸爸是法律 專家吧?」 「真是太過分了!把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上!」 勃然大怒的中田,抓住了年輕女子的手腕。 「放開我!要是你再這樣的話,我就告你傷害。那樣一來你就一定會被開除吧。」 年輕女子甩開中田的手,瞪著中田,咬牙切齒的說。 中田一點法子也沒有,只能呆呆的看著年輕女子的背影消失。 下午三點十分。 二樓是某財團法人團體的辦公室,雖只有十個人,卻保管了十分豐富的資料和文獻 。 「你再怎麼說也沒用。」 「一個停車位就好了。拜託了。」中田低垂著頭說。 「那是我們先租的,你要是有需要的話,應該先預約才對啊。」 「我知道。但沒想到會全被預約光了呀。」 「那只能怪你自己運氣不好了,你找別人吧。」跟他接洽的男子,根本不予理睬。 「我試過了。管理員說,到晚上都已全預約滿了呀。」 「嗯。我去租的時候,還剩三個左右的空位呢。」 「有沒有臨時缺席不到的客人呢?」 「你真是固執。」對方皺了皺眉頭說。 「已經確認過了,只有一個人會遲到,但一定會全部到齊的,你還是死心吧。」 中田只好死心,一言不發又往停車場走去。七號停車位正好空著,中日站在車位而 想著;就為了這區區的空間,自己不知向人點了幾次頭,樓上樓下跑了不知多少次,真 是悲慘。但這又是自己的工作。||別人一定會感到十分可笑吧,為了這點小事,竟要 花這麼多的心力,而一個月才拿一丁點兒薪水而已。 「樓上的準備工作……」中田無力地,拖著沈重腳步往電梯走去。 「都準備好了嗎:」八代充子問。 「好了。」中田並沒講出車位的事。 「是嗎?那麼我先去會議室了。」 「知道了。」 「中田君,你去樓下。」 「樓下?」 「請到停車場等村木先生。若沒人迎接他喲話,他會不高興的。」 「是的。」 中日想到了幸子,若她在此就好了。她不僅會安慰他,也會替他想到好辦法的。真 想和幸子說話;但幸子也不能使停車場的車子消失呀。 中田看了看手錶。 下午三點四十分。 停車場還是一樣安靜。車子一樣整齊的排列著。||七號車位,還是空著的。但這 並不能讓中田安心,雖然二樓的客人,也有可能最後有人缺席,可是,車位畢竟已經被 他們先預約了,也不能讓村木先生停呀。還是乾脆……先佔了位子再說。 村木先生就要到了。先讓他停車的話,位子就是我們的了,反正早來的贏嘛,豈有 不行的道理:中田目不轉睛地,看著那個車位,不久便直奔電梯。 回到了公司,找來厚紙板,用黑色簽字筆,寫上「客滿」兩個大字。 中田將厚紙板放在停車場的入口處,就算二樓的客人來了,也會以為客滿而折回吧 。自己則在這裡等村木先生的車一到,就馬上請他將車子停到七號車位。 「你在做什麼?」背後傳來說話聲。 回頭一看,原來是剛才二褸,和中田接洽的職員。 「那是什麼?我們的客人還未到,位子應該還空著呢。」中田什麼也不能說。因為 對方已經瞧見,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 「你真讓人頭痛啊。」對方將寫著「客滿」二字的牌子,撕成了兩半,說:「也許 你沒達成任務的話,會受到上司的指責,但我也一樣啊,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中田撿起被撕破的紙板。對方又說:「直抱歉,我們公司的客人,應該快到了。只 能說你可憐了。」 對方丟下這句話就走了。 中田又回到了停車場。 下午三點五十分。 停車場一片寧靜。中田清楚地聽到自己的腳步聲。這個時候,只想一個人靜一靜。 真想到一個不用預約停車位、不需影印、沒有帳單的地方。中田想著:再也不想管 這些無聊的事了。區區一個車位算得了什麼,那種小事,難道就那麼重要嗎? 中田走到了七號空車位前。||一動也不動地坐在車位中間。 「怎麼樣?:這不就客滿了嗎?」中日自言自語的說著,隨即自己也覺得可笑而笑 出聲來。笑聲大得驚人,讓人不自覺地想到英雄豪傑的狂笑。 中田覺得自己好像變偉大了。其實不過是地下室造成的回音效果。 那個八代充子,算得了什麼,不過是個上司嘛,講話就那麼大聲。只是個平凡的不 能再平凡的女性,說漂亮嘛,根本談不上,又沒人緣,而且一點也不溫柔。論溫柔,幸 子實在不知比她溫柔多少倍。跟幸子比起來,八代充子根本算不上是個女人嘛。那個傢 伙,幹什麼要怕她呢? 想生氣就生氣,喜歡諷刺人就諷刺人。豁出去了,沒什麼好怕的。要罵、要諷刺, 都儘管來吧! 就在這時,停車場的入口,傳來了車子的引擎聲。 中日緩緩地站了起來。來的是誰呢?是二樓的客人,還是村木先生? 中日的思緒,回到了現實世界。||他臉色蒼白,目不轉睛地望著入口。他認得村 木先生的車的。 「啊……不是……。」中田一直期望,那輛車不要停在這裡。 正當他這麼想時,腦中突然閃過了一個念頭。 對了,製造一個車禍。只要那輛車子出事……撞到人的話,大家就都不能停車了。 中田躲到車位的陰暗角落。||那輛車子好像在找車位般,慢慢地駛入停車場。 中田異想天開的想著:只要被輕輕的撞一下。我就可以誇張地大叫,要求對方用車 子送自己到醫院,對方一定不敢拒絕的。 太好了,就用這個方法!這樣一來,就可以確保這個車位了。 當車子駛近時,中田就衝了出去。就在同時,車子轉彎向中田的方向。 下午四點十五分。 八代充子從會議室出來,問代替幸子的接待員,說:「中田君呢?」 「不知道……。」 「剛才叫他去停車場,迎接村木先生的。||妳去停車場看看。」八代說。 正當接待員起身要去停車場時,有人向櫃台走來。 「請問八代小姐在嗎?」 「我就是。」 「我是二樓事務所的職員……「你有什麼事?」 「貴公司的年輕社員……「是中田君吧。是否做了什麼失禮的事情呢?」 「他出車禍死了。」 八代充子一時間無法會意過來,而一臉茫然。於是。這位男子,就將中日要借車位 的事講了一次。 「中田先生不知為了什麼,當車子要停進車位時,突然向車子撞了過去……。中田 先生的運氣不好了,開車的人剛取得駕照不久,一慌就誤踩了油門,所以……。」 「知道了。」八代充子點頭說。「謝謝你特地來告訴我們。」 「不……」那人嘆著氣說,「我也有錯。假如我好好跟他說話,或許就不會發生這 種事了,真抱歉啊。救護車到的時候,中田先生的呼吸已經十分微弱了。||但是,他 好像說夢話般,一直重複說著:「停車位已經找到了,八代小姐。」……。口 說完,那名男子就回事務所去了。 八代充子向正在發呆的接待員說:「趕快向課長報告。」 「什麼事這麼熱鬧啊?」原來是村木先生來了。 「村木先生。||你的車子呢?」 「嗯,是這樣的,因為想要減肥,所以今天改坐電車前來。遲到了一點,真抱歉。 會議已經開始了吧?」 「是的,請這邊走。」八代充子說。 神崎沈默著,四周的空氣也十分凝重。 「真是個令人感傷的故事啊,只為了一個停車位……。」我說。 「真不敢相信,竟會發生這種事情。」另一位顧問搖著頭說。 「但是,或許上班族就是這樣吧。」我說。 「悲劇還末結束呢。」神崎又開口說。 「怎麼……。」 「當天晚上,八代充子也上吊死了。」 原來如此,和男幽靈在一起的,就是那個女的……。 「因為她認為自己有責任?」 「死後,人們找到了她的日記。」神崎說。「她好像對中田很有好感。」 「好感?」 「是啊。她對中田好像是一見鍾情的樣子。但是,一直不知該如何表示才好……。 」 「所以才會故意找他麻煩,想引起他的注意。||我可以了解這種心態。」我說。 「中日先生的女朋友,現在怎麼樣?」我又好奇的問著。 「妳是說野鳥幸子?她受到了刺激生病了。後來就辭職了。聽說一年前她結婚了。 」 「那太好了。」 至少幸子有了歸宿。 會議開完之後,我和其他開車前來的顧問,一起到停車場。當然已經看不到八代充 子和中田的踩影了。 「真是個令人不可思議的故事。」其他的顧問說。 「讓人心裡發毛,還是早點兒回家吧。」 「是啊。」 互相道別之後,便各自走向自己的車。 為何那兩個幽靈,會出現在我面前呢?我的車子現在正停在七號車位上呢。是否他 們已經事先知道,我會將車子停在這裡,才會拚命的阻止呢? 中日也許是不想讓自己拚命想保住的車位,被我這個外來者停放吧。 我緩緩的將車子駛往出口。心想:下次要坐電車來。 不知是否是自己神經過敏,當我望向後視鏡時,好像看到他們兩位正在目送著我呢 ! 心愛的衣櫃每一個人,大概都有喜歡得愛不釋手的東西吧。也許是每天都慢五分鐘 的錶,或是會漏墨水的鋼筆、表面早已模糊的紀念章……等。 大多數的東西,就像是笨小孩一般,在別人看來雖然一無可取,但做父母的卻十分 鍾愛。所以,也難怪安藤裕子,會趁丈夫不在家時,把那個破舊的衣櫃給賣掉。||那 個衣櫃,是丈夫克夫在唸大學時,從中古家具店買來的,已經用了七、八年了。冉加上 經常地往返於宿舍與當舖之間,早就「傷痕累累」、「斑駁不堪」了。半夜裡,裕子還 常被關不緊的門嚇一跳呢。 「買一個新的衣櫃吧!」 剛結婚時,裕子常向克大說。而克夫總是不經意的回答著:「還可以用嘛。」 新婚的妻子竟比不上一個舊衣櫃。裕子心裡為此很不平衡。 那天,裕子利用克夫出差之際,難得地到百貨公司悠閒地逛了一圈。其實並不缺什 麼,只是想看一看華麗的家具、最新流行的服飾而已。如此也能為平凡的家居生活,平 添一點樂趣:逛著逛著,目光停在一個全新的衣櫃上。「只限現貨特價九十八百圓」, 用紅色簽字筆為的幾個大字,深深的打動了裕子的心。 「真便宜:」裕子不禁脫口而出。 立刻就有男店員靠了過來。 「您認為怎麼樣:這個真的很便宜哦:」 「為什麼會這麼便宜呢?」袖子嘴裡問著。但心裡卻已決定,若是沒有太嚴重的缺 點的話,一定要買下它!該不會是門打不開、或是衣服放進去就會爆炸……。不可能嘛 。 聽了店員的話才知道,原來只不過是衣櫃內側的木板,稍稍有一個小洞而已。 「其實,不注意的話根本看不出來。用膠帶貼一下或用布塞一下就成了。口 說實在的,不過一個小小的洞,沒啥大不了的。裕子開始想像這個新衣櫃放在房間 裡的情景。 又想到鄰居太太來家裡玩,看到新衣櫃時,那種欣羨的表情。想著想著,就莫名的 高興起來,決定買下它了。並拜託百貨公司,將櫃子送到家裡。 裕子興奮的回到家,才想到一件麻煩的事情。舊衣櫃該怎麼處理呢?一新一舊並排 在一起,根本不相配嘛! 考慮之後,裕子使到附近的中古家具店交涉,免費將舊衣櫃送給對方,但是希望對 方來家中搬走舊衣櫃。老實說,裕子沒勇氣開口,要對方購買那個舊衣櫃。 過了一個星期,當克夫出差回到家之時,衣櫃的「新舊交替」已經完成了。 克夫回到家,並沒立即注意到這件事。在此順便一提||兩個人結婚已經四年,如 今克夫二十九歲,裕子二十七歲,還沒有小孩。平時裕子上美容院回來,克夫也不曾察 覺,更別說其他事了。 「妳不覺得有什麼不一樣嗎?」裕子說。 聽裕子這麼說,克大的視線才從報紙上挪開。說:「不錯嘛。」 「你說什麼啊?」 「妳今天上過美容院了。不是嗎?」 裕子嘆了一口氣說:「不是啦,是屋裡的擺設改變了。」 克大再看了一下屋內,這才發現新衣櫃。 「怎麼回事呀?」 「真的呀。實在是太便宜了,你一定不敢相信的……。」 「我不是說這個,是在問妳本來的衣櫃呢?」克大焦急地說著。 「我請附近的中古家具店搬走了。是免費搬的哦。他們肯來搬走,真是謝天謝地。 託人處理的話,還要付錢呢。」 聽了這一番話,克大馬上滿臉通紅,身體直打哆嗦。 「怎麼了?」裕子見狀嚇了一大跳問道。 「妳怎麼可以瞞著我自作主張呢,那個櫃子已經跟著我好久了。我根本不稀罕什麼 新櫃子。妳看妳買的,一點氣質也沒有,到底有哪一點好?妳一定要把我的衣櫃找回來 !」 裕子沒有想到克夫會有這樣的反應,因此倉皇失措地嚇呆了。結婚四年來,克夫從 來沒有這麼生氣過。過了一會兒,袖子才回過神來說:「什麼嘛,只為了一個破爛衣櫃 ,何必那麼兇呢?」 「妳說什麼,破爛衣櫃?!」 「本來就是。你不知道,把那種破爛不堪的衣櫃擺在房裡,我都不好意思。」 「妳說,妳敢再說,有什麼不好意思的?那個衣櫃甚至還有我的汗漬呢!它和我是 一體的。」 「你的意思是說,那個破爛衣櫃比我重要囉。」 「我和那個衣櫃,比妳跟我認識的時間還久得多。」 「你……。」裕子瞪著眼睛生氣地說:「原來我還不如一個衣櫃:那你當初和衣櫃 結婚就好了!搞不好還會生出小孩呢:」 克大聞言,便伸手摑了裕子一巴掌。裕子感到一陣疼痛之外,更萬萬沒想到克夫竟 會為了一個舊衣櫃,而出手打她,於是便昏倒在榻榻米上。 過了一陣子,裕子毫無血色地醒了過來。她感到臉上火辣地病著。但被打了一巴掌 之事,更讓她難以接受! 克夫顯然也被自己的行為嚇了一大跳,但居然還不動聲色地背對著裕子坐著。 「我……要出去了。」裕子低聲地說。 「隨便妳。」克大嘔氣地說著。正當袖子要往玄關走去時,克夫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去中古家具店,叫他們把衣櫃運回來。」 「你自己去說。」裕子說完了之後,終於忍不住地流下了眼淚。當她走到黑暗的巷 道裡時,已哭得像個淚人似的了。 「什麼嘛……那種人……。」裕子自言自語地說著,牠的內心裡也稍微平靜了下來 。畢竟沒經過克夫的同意,就私自把衣櫃處理掉,自己是有些理虧的,但克夭也沒有理 由為了一個衣櫃,就毆打太太呀。 突然離家出走,也不知道該去哪裡才好,現在哭也哭夠了,一停下腳步便感到一陣 迷失。 裕子心想:也許他會擔心,而出來找我吧:等到那時再蹶著嘴回去就好了……於是 ,袖于便往那一家中古家具店的方向走去,心想那舊衣櫃也許還放在店裡吧。||她根 本不擔心被人買去,只怕會被拆掉了。她覺得被丈夫打了,卻還要替丈夫去問衣櫃的事 ,實在很委屈自己,但是事到如今也只好算了。因為要分手的話也是挺麻煩的。 「有人在嗎?」裕子一走進堆滿舊家具的店裡,看起來和店裡的貨品一樣陳舊的老 闆走了出來。間:「這位太太,有什麼事嗎?」 「謝謝你,上次那個……」 「哦||妳是說舊衣櫃嗎?」 「是啊,衣櫃還在嗎?」 「哦,您說那個衣櫃呀,已經賣掉了。」 「真的嗎?」裕子張大眼睛吃驚地說著。 「是啊,剛剛才賣掉的。有位先生說要買「舊衣櫃」,愈舊的愈好……「但那個衣 櫃也不是什麼古董呀。」 「啊,那位客人不是要買古董,而是要買便宜的,所以一看到了那個衣櫃,就十分 中意,因此花了一萬圓買去了。」 「一萬圓!」那不是比裕子新真的還貴嗎?裕子嚇了一跳,以為自己聽錯了呢! 「所以,我正想撥個電話給您。不管怎麼說,這個衣櫃是您免費送給我的,所以想 付三千圓給您。 熾天使書城
【第三章】 「你認識買衣櫃的人嗎?他住在哪裡?」 「這個嘛,我就不大清楚了。但是,衣櫃在兩、三分鐘前才搬走的﹐說不定走得不 遠--」 「我知道了。」 說完,裕子馬上衝到門外,打量了一下四周,在三十公尺左右約前方,看到了車燈 。冉靠近一看,發現車後的行李廂是開著的,衣櫃被橫放著,並且用繩子綁著呢。裕子 正想再向前走近時,車子卻開走了。 「等一下!請等一下!」 車子已經開走了,根本聽不到裕子的叫聲。正好有一輛空計程車駛來,裕子就急忙 的上了車。 「跟住那部車子!」說完,裕子才猛然發現自己忘了帶錢……那輛車子停在高級住 宅區的一角。正好位在一棟看來像是空屋的陳舊房子前面,不過,屋內的燈光自窗戶洩 出,可見是有人住的。裕子讓計程車停在稍微前面一點的地方,看著載著舊衣櫃的車子 ,慢慢駛入那棟房子裡面。 「停這裡嗎?」計程車司機問。 「是!是的……。」糟了。裕子想到自己忘了帶錢,稍微考慮了一下,裕子說:「 你可以在這裡等一下嗎?我有事進去一下,馬上就出來。」 「好啊。」 聽到司機這麼說,裕子鬆了一口氣,下了計程車,往那棟房子走去。門牌早就已模 糊而不可辨了。見大門還末關上,裕子就直接走了進去。 這棟房子實在是非常荒涼,令人不由得想起到鬼屋之類的傳說。那輛車子停在玄關 前,衣櫃已經搬進屋裡了。 裕子來到玄關前,心裡十分緊張地按了按門鈴,不知裡頭住的是什麼樣的人。但她 等了好久,又按了三次門鈴,卻始終不見有人來開門,正感到不耐煩時,門開了,是一 位年約四十歲上下,臉色有點陰沈的男子。 「有事嗎?」男子很快地從頭到腳,將裕于打量了一番。 「是關於你方才買的衣櫃……。我想與你商量一下。」 男人雖然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P但也沒有不耐煩的樣子。 「請。」男人請裕子入內。 「打擾了。」 屋裡雖不像外面那麼荒涼,但是次灰暗暗的色調,卻一樣予人陰森的感覺。穿過走 廊,來到了客廳兼起居室的大房閒。室內地上鋪著褪了色的深色地毯,並且放置著老舊 的沙發及搖椅。 「請坐。」那個衣櫃怎麼了?」男人問。 「是這樣的:那個衣櫃,是我趁丈夫出差時,拜託中古家具店搬走的。但是那是我 丈夫從大學時代就用到現在的東西。我因為買了個新的衣櫃,所以才將舊衣櫃處理掉, 但是……。」 講到此,袖子有點不好意恩的猶豫了一下,才又繼續往下說:「當丈夫出差回來, 知道了這件事之後,生了很大的氣,說那個衣櫃已跟了他許久,他已用慣了,便要我去 要回來,所以……。」 「原來如此。但是,妳還真厲害,竟找得到這裡。」 「是我聽家具店的老闆說,剛剛才賣掉的,所以趕快到街上看,果然看到妳的車子 剛好開走。 因此招了輛計程車跟在後面找來的。」 「原來如此啊。」 「真的是很抱歉,我一定會還你一萬圓的。但是現在身上剛好沒有錢。你可以把衣 櫃先還給我嗎?」 男子慢慢地點了點頭,說,「我了解了。衣櫃可以還給妳。」 「謝謝!」裕子總算鬆了一口氣。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但是,你要怎麼搬回家呢?」 「計程車還在外面等著呢。」 「是嗎?但是,麻煩的是我已經開始用了。」 「真是對不起。」 「不過,馬上就可以整理好了。」男子站起身來,又說:「真是的,忘了倒茶了, 請等一「沒關係的。」 「請問妳貴姓?」男人邊走邊回頭問。 「安藤裕子。」 「我是北川。」男人笑容親切地走出客廳。 裕子放下了心。計程車不知會不會等我?應該沒問題吧,計程車費還沒付呢。 裕子認為這個北川是位穩重、有禮貌的紳士。但為什麼會、在這種地方呢?為何要 買舊衣櫃呢?而且這棟房于雖然很大,但感覺上毫無生氣,不僅庭園看起來十分荒、, 連室內也死氣沈沈的。 裕于實在不明白,他為什麼要花一萬圓的高價,買下那個衣櫃?若能真個二千圓, 就已經很勉強了。 管他那麼多,只要願還衣櫃就好了。 「讓妳人等了。」北川端著紅茶進來。 「請不要那麼客氣……,計程車還在外頭等著呢。」 「計程車呀,我已經要他先走了。」 「是嗎?」裕子略感迷惑的說。 「因為還要一點時間來整理衣櫃,所以……。待會兒,我會幫妳叫車的。」 「但是……那個……。」 「我已幫妳付了錢,妳不用擔心。」北川微笑著說。 「什麼?那怎麼好意思。我會運衣櫃的錢,一起還給你的。」裕子只好這麼說了。 「不用那麼客氣。請喝紅茶。」 「那我就不客氣了。」於是,裕子拿起像古董一樣的茶杯,喝著熱紅茶。 「你家裡還有些什麼人:」裕子怕氣氛沈悶,便隨便找話題閒聊。 「我一個人住在這裡。」 「哦--,尊夫人呢?」 「內人已經死了。以前,這個家可不是妳現在看見的樣子。那時屋裡十分明亮,屋 外花草也長得很好,是個非常漂亮的房子。」北川好像做夢一般描述著。大概是回想起 以前的情景吧。 「我本來有一對雙胞胎女兒,生得如天使般的美麗……。但是她們八歲時,因為出 了車禍而死了。」 「阿--。」 「車子是我開的。那是一個下雨天的夜晚,視線很模糊,等我注意到的時候,一輛 垃圾車已經迫近眼前--。我的雙胞胎女兒當場死亡,內人半身不遂,從此只能躺在床 上。而我卻只受了一點輕傷……。要是我也一起死掉就好了。」 北川好像突然之間蒼老了好幾歲。裕子雖想快點兒拿回衣櫃,又不好意思催促他。 克夫此刻也許正在擔心著自己呢。 「真抱歉,我想--。」 「真不好意思,告訴妳這些無聊的事。等喝完紅茶,這就帶妳去搬衣櫃。」 裕子一聽他如此說,便趕緊將紅茶喝完。 「這邊走吧。」 裕于跟著北川,穿過了陰暗的走廊,走廊盡頭有個往地下室的入口。北川打開地下 室的門。 「請,就在這下面。」北川催促著。裕子不由得停住了腳步,害怕了起來。 「櫃子放在地下室裡。嚇了一跳嗎?雖然是在地下,但冬暖夏涼很舒服哦。而且不 會受人打擾,能擁有完全屬於個人的時間,很棒的,請。」 裕子往狹窄的樓梯走下去。地下室內很暗,又不大通風。 「請等一下。我去開燈。」 北川走到裕子前面,打開電燈。--室內一亮之後,立刻顯現出一間令人不愉快、 灰色的大房間。 房間內非常單調。水泥斑駁的地板與牆壁、從天花板垂下的電燈泡,像病房內的床 鋪、小桌子、椅子。裕子反射性地聯想到了監獄。裕子當然不知道監獄內的佈局是自麼 樣的,但是,或許也山這裡還讓人覺得溫曖些吧|. 那個舊衣櫃,軌放在房間正中央。但奇怪的是,它是橫躺在地上,衣櫃的門向著天 花板。 「我馬上整理。」北川走近了衣櫃。 「我也來幫忙吧。」 「那其是太好了,拜託妳了。」 裕子也走近了衣櫃。 「不把衣櫃豎起來嗎?」 「這樣就可以了。」北川說著,打開衣櫃的門。 一具瘦弱的裸女屍體,翻著白眼看著裕子。--。裕子頓時失去了知覺昏了過去。 「我本來是人家的養子……。」北川點了煙說。 「我太太是個脾氣不好的女人,對我一直態度都不好,只會對我下命令而已。而在 發生了車禍之後,她更是變本加厲,一天到晚罵個不停。半身不遂的她,怪我沒有發生 事情,好像認為車禍是我故意製造的一般。--我實在無法忍受那樣的指責。就算想要 致她於死地,也沒必要連我可愛的雙生女兒也一起殺害啊。」北川強忍著即將流下的眼 淚,顫抖著說。 「但是,我還是一直忍耐著。畢竟是我讓太太變成那樣的。」北川慢慢地抽著煙。 「……但是,我愈沈默,內人便愈說一些難以入耳的話來激我。我連快樂或安靜的 權利也全部都被剝奪了。而我愛讀的莎士比亞小說全集全被燒毀了,愛聽的唱片也被賣 掉,連抽根香煙也被禁止:…:已經好多年沒抽香煙了,這支香煙頁香:」北川嘆氣說 著。又繼續說。 「我是被太太強迫住在地下室的。--就如鄉所看到的一般,地下室裡什麼都沒有 ,簡直比監獄還差。內人卻住在二樓,躺在豪華的床上,又有女傭照顧著。儘管如此, 我依然忍了下來。 我在內人的公司裡擔任課長職位,原本出差是我唯一能輕鬆的時光。但是,那也維 持不了多久,內人半身不遂之後,便下令每次出差,一定要帶著一位職員才行。而那位 職員是內人的眼線呀。從那時起,所有的歡樂,軌漸漸遠離我了:…:但我還是忍耐著 。因為就在那時,她出現了。」說到這裡,北川的眼神充滿了愛的光輝。 「她剛滿二十一歲,是太太的新女傭。但牠是一個善良的女孩子。當她知道這個家 的異樣時,對我表示了莫大的同情。我就像在沙漠中,找到綠洲一般,瘋狂地愛上了她 :…:我們想法子避開我太太的耳目相愛著。但是,還是被發現了。一開始,我太太假 裝絲毫不知情,卻暗地裡想加害她。趁我上班時,內人命令已懷孕的她,將放在臥室窗 台的大小花盆,全部搬到外面曬太陽。那些大大小小的花盆,大概有五十個以上吧。而 且還要從二樓搬下來。對一個男人來說,那已是非常吃力的工作了,何況是個孕婦呢。 所以,她就在搬運途中,因大量出血而昏倒。待我從公司回家之後,才趕快叫救護車… …,但為時已晚,她在那天夜裡就死了。」北川抽泣著說。 「要是只對付我的話,無論什麼事,我都可以忍耐。但內人卻害死了無辜的她:此 時,我再也忍耐不下去了。所以,我就趁著今天女傭放假,將內人勒死了。--我想把 內人葬了,因為不管怎麼說,她畢竟是死去的女兒的母親哪!但棺材可不是附近的雜貨 店就可買得到的東西呀。我苦惱了許久,終於想到可以用衣櫃來代替棺材。在那家中古 家具店,發現這個衣櫃後,便二話不說的買下了它。回到家中,當我從二樓將已經僵硬 了的內人好不容易地搬到了地下室,並將她的屍體,塞進衣櫃時,妳按了門鈴。」 北川捏熄了香煙,站起來,將裕子的手腳綁了起來,嘴裡也塞了布團。 「我聽了妳的話,知道妳也犯了相同的罪。」北川蹲在滾到地上的裕子身旁說:「 妳任意賣掉丈夫心愛的東西,這是不可赦免的大罪。妳怎麼可以不尊重自己的丈夫呢? 任何事一定要聽從丈夫的意見才行。」北川大聲的說。 「妳也要贖罪才行,這就是輕蔑丈夫的報應。」北川看了看開著門的衣櫃,又說: 「真好!還有空位,這樣內人也比較不會寂寞……。」 說罷,北川便強拉起裕子,把裕子塞進衣櫃裡。裕子雖然拚命的抵抗,終究還是被 關進了衣櫃。北川很快的關上衣櫃的門,並且好像坐在門上面一樣。裕子覺得好像一點 縫隙也沒有了。 裕子一想到自己緊靠著屍體時,就不禁冷汗直流。這時,她聽到輕輕的敲擊聲,」 」那是在釘鐵釘的聲音吧!裕子覺悟到,自己可能要被活埋了。事到如今,一點辦法也 沒有了,也沒人可以幫助自己……外面靜了下來,--關在這狹窄的衣櫃內,搞不好還 沒被活埋之前,就會先窒息而死。那豈不是太痛苦……突然,裕子聽到有人講話的聲音 。那個聲音……是克夫!裕子拚命地踢開了櫃子的門。 「這全是司機先生幫的忙。」在警車迭他們回家時,克夫說。 「妳要那位司機先生跟蹤北川的車子,但進了屋子之後,又一直沒出來,卻讓一名 男子出來付錢。這一切令司機先生感到十分可疑。所以,就折回中古家具店,問了妳的 事情,家具店老闆才根據資料打了電話給我,我又搭了那輛計程車,才能找到北川的屋 子。d「當時我以為自己一定死走了呢!裕子靠著克夫的肩膀說。想起當時情景,實在 是人恐怖了……。 「對不起!我不應該沒經過你的同意就……。」回到了家裡,喘了口氣之後,裕子 說。 「我也不應該生那麼大的氣。因為是太累了,所以……兩個人都笑了起來。 「那個人也真可憐。一定是因為情人死了,才發瘋的。」 「妳現在倒說得輕鬆了。」 「說的也是,若不是你及時趕到的話,說不定現在已經被活埋了哦。」 說著說著,裕子悄悄地貼近了克夫。兩個人慢慢地親吻了起來,躺到了榻榻米上, 連關燈的時間也沒有。 「唉呀,妳買了新的儲物箱呀?」鄰居太太來家裡玩時,有點吃驚的問著。「妳不 是才剛買了個新衣櫃?」 「那個已經賣掉了。」 「啊,人可惜了,還那麼新哩。」 「是很新呀,」裕子微笑著說:「不過,我和我先生都討厭起衣櫃,所以……陌生 的同事那天早上,剛好輪到三好弓子泡茶。--輪班泡茶」制度在「N情報中心]裡,是 引起眾人爭議頗多的一個制度。 這個制度就是:由公司內的女職員輪流,每天早上必須有兩位提早三十分鐘到公司 ,替全體七十位職員倒茶。 因為這個制度剛成立時,全部職員的半數是女職員,所以,汶有人有異議。而且, 那個時代的女性認為--套句男職員的話來說--早上為男性倒茶,更能顯現出女性的 溫柔。 但是現在時代不同了,公會開會時,就時常針對「輪班泡茶田制度,而討論很久。 這明明也算是工作的一部份,可是卻不發加班費。而且為什麼男職員就不需要輪班呢? 年輕的女職員,發表了很多這方面的意見。 對於這些意見,公會幹部也沒辦法做具體答覆。 「這個嘛,有種種原因……。」通常都是這類模稜兩可的答案。 三好弓子對於輪班當天要早起一事倒覺還好,只是常會忘了是哪一天要當班而覺得 很麻煩。不過因為個性保守,所以垃不想站出來表示意見。 這一天,弓子到達「N情報中心」時,是八點二十分。 「早!麻煩拿一下情報中心的鑰匙。」 每天早上,最早到公司的人,就要負責到管理員室拿鑰匙,打開公司的門,這大部 份都是「輪班泡茶」職員的工作。 「啊,妳早!--今天早上,已有人拿走鑰匙了。」一位熟悉的管理員說。 「是嗎?謝謝。」 這可稀奇了,另一位輪班的飯森雪江可從來不會早到的呀。 出了電梯,推開貼著金色字樣「N情報中心」的玻璃門,左手邊就是茶水室,這裡 也是女職員們的「情報」交流場所。弓子稍微採了一下頭,茶水還末準備好呢。 大門進來約右手邊是更衣室,裡面隔成了男用、女用兩間。 弓子換上了淺藍色的制服,拿著皮包到化妝室,整理了一下頭髮--早上的「基本 打扮」才算完成,弓子精神奕奕的準備開始一天的工作。 這個辦公室裡所有的辦公桌都整齊排開,連課與課之間,也沒有明顯的界線劃分, 是個「標準」的「開放型」辦公室。 弓于走到了自己的座位,將皮包鎖進了抽屜之中,正準備開始泡茶時,抬起頭一看 ,「咦!」弓子不由得出了聲。 「對不起,遲到了!」 飯森雪江踏出了電梯門,就朝茶水室奔去。 「巴士實在是人擠了,根本擠不上嘛,所以……。口 「沒關係,才遲到一會兒而已。」弓子將煮沸的開水,從燒水壺倒入熱水瓶之中說 著。 雪江圓圓的臉上,戴著一副深度的圓眼鏡。她雖然生性健忘,但做事情很有毅力, 而且因為個性樂觀,就算有什麼不愉快的事,也大抵笑笑就算了。 「我馬上換制服。」 「等一下再換啦,先去辦公室看一下。」 「怎麼啦?」 「去看一看就知道了。」 雪江稱著一臉的疑惑,去辦公室轉了一圈,又回到了茶水室。 「那個人是誰?」 「不知道,也許是新進職員吧?」弓子說。 「妳知道這件事情嗎?」 「不知道。誰會特地告訴我這些。」 「說得也對。不知新進人員會調到哪一課呢?」 「總務課吧。」 「但是……會計課好像也有缺哦。」 「會計課最近沒人辭職吧。一定是到總務課。」 這個規模不大的公司,並不固定每年聘請新職員,只在有人辭職之時,才會採用新 人。 「到底是誰辭職了呢?」雪江邊拿茶葉邊講著。 「妳是總務課的職員,難道沒有聽到任何風聲嗎?」 「什麼都沒聽說呀。」 「對了--倒是有兩、三個人,就算是辭職了,也不會令人感到意外。」 「因為有些人希望那些人辭職吧!」 兩個人說著,便笑成了一團。 「我們也替那位新進人員倒茶吧。」 弓子拿出客人用的杯子,倒上了茶,放在托盤上,往辦公室走去。但是,留在茶水 室的雪江,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一定……是那樣子。一定。」雪江將全體職員的茶杯排好,邊倒著茶邊喃喃自語 道。 那位青年正在看書,當弓子放下了茶杯時,他才第一次抬頭,看到弓子。 「請。」弓子微笑著說。 「謝謝。」 青年也微笑著。雖然是才二十二歲,看起來還不是辦事可以令人放心的樣子,但有 著一對溫和的眼押。弓子一下子就被他吸引住了。 弓子今年也才剛滿二十三歲,也是深具魅力的年輕女性。 正要回茶水室時,看到了營業課課長金日,匆匆忙忙地走了進來。他是非輪班人員 第一位到達辦公室的職員。 「早安。」弓子向他打了招呼。 金日也向弓子說了早安之後,看到那位青年了,便問弓子:「那個人是誰?」 「我也不清楚……。大概是總務課的新進職員吧?」 「總務課的人不是經常閒得沒事做而煩惱嗎?怎麼不到營業課來呢?」金日一邊對 著弓子發牢騷,一邊自顧自地走到營業課去了。 雖非正式統計,但是大部份的上班族,大概都會在上班前十分鐘到達公司。「N情 報中心」的情形,也大抵是如此。從八點五十五分到九點之間,宛如參加一百公尺賽跑 一般,有很多人會滿面通紅,上氣不接下氣地跑到公司。 最近,漸漸有許多公司都停止使用打卡鐘了,但是,這裡還沒有放棄打卡的制度。 在早上戰場般的混亂當中,很多人對於那個新來的人,都是瞄一眼而已。但是,到 了九點十五分,連睡過頭的職員也都來了,上司們對那些還在一邊喝茶一邊聊天的女職 員開始感到不耐煩時,大家的注意力,都開始集中在那位「不知名」的新人身上了。 「那個男孩子,看起來不錯哦。」 「嗯,是啊。但是好像不大有能力的模樣呀。」 「我們公司的工作,又不用出什麼力氣,就算白痴也會做的呀。」 其至還有人說:「只要長得帥就可以了。」 「他是總務課的新人?還是會計課的呢?」 「大概是總務課吧?弓子說的。」 「那麼他是代替誰的職務呢?」 「我不大知道……也許是安西小姐吧?」 安西是總務課的名女人,四十五歲的「女中豪傑」。依照這家公司的規定,女職員 的退休年齡為五十歲,安西多加子差不多快到這個年紀。但是因為誰也沒有勇氣問關於 她退休之事,所以,她到底含在哪時退休,大概除了本人之外,只有人事室才會知道了 。 「對了,今天安西小姐沒有來上班。」 「哦?所以囉,一定是她了。」 「是吧!她終於要辭職了。」 在茶水室裡有人討論著。 「他是來代替安西小姐的職務吧?」 在化妝室裡也有人在談著。 「安西小姐好像快辭職了。」 當這個「消息口漸漸傳回到辦公室之時,已經變成:「安西小姐要辭職了。」 其實,那天早上安西多加子只不過是因為牙疼請假而已。請了假後,她就到住家附 近的牙科十一點鐘左右,她的牙疼已完全消失了,但折騰了一個早上,早就沒有了上班 的情緒,使開那台老舊、色彩已不鮮明的電視機,躺在床上輕鬆地看著電視節日。 「安西小姐。」 從門外傳來管理員的聲音。 「有什麼事嗎?」 「妳的電話。」 「知道了。」 安西多加子這才站起身來,慢慢走到在一樓走廊的公用電話。心想:反正一定是公 司打來的,又不會有什麼大事情,用不著急著去接。 「愄!」安西拿起了話筒,連自己的名字也懶得說。 「安西小姐嗎?我是喜子。」 「是妳呀,怎麼啦?」 水田喜子和安西多加子的年紀雖然比較小一些,但在公司裡一樣是屬於「長老級」 的女職員。 同被公司裡年輕而聒噪的女職員「敬而遠之」,所以,兩個人便格外親近。 「妳真是不夠意思,怎麼也不先跟我講一聲呢?」 「什麼事啊?」 「妳還裝傻呀,大家都已知道了。」 「妳說的是什麼事呀?」安西實在是不明白。 「妳只做到這個月是嗎?退休申請書已經遮上去了吧?」 「誰要退休?」 「當然是妳呀?真是見外啊,怎麼不先告訴我一聲呢?」 「等一等,妳到底在講什麼,我怎麼一點也不知道呀。」 「妳還要裝蒜。要代替妳職位的新人,都已經來上班了。」 代替我的新人?安西多加子立刻血氣沸騰、氣憤不已。一定是「常務董事」那個糟 老頭,他早就處心積慮的,想把我趕走了。 「喂,喜于妳聽著,井上那個老傢伙在公司嗎?」 「老傢伙?啊,妳是說井上常務董事嗎?他在呀!」 「好。我現在就去辦公室。」 「妳不要告訴別人,我會讓大家大吃一驚的。」 「好吧。我知道了。」 「待會兒見。」 掛上了電話,安西皺著眉頭說:「我一定要讓那個老傢伙,吃不完兜著走。」 總務課的課長大月,覺得今天似乎不大有工作情緒,老提不起勁來。 「課長,請您批示。」 就算有人拿文件來請示,他也還是心不在焉的說:「嗯?--啊,這個嘛……。」 「課長今天好奇怪啊。」坐在飯森宮江隔壁的同事說。 「是呀。」飯森雪江含糊她笑著說。 「真奇怪。一定是因為聽到安西小姐要辭職的消息,而高興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安西小姐真的要辭職了嗎?」雷江問著。 「大家都這麼說啦!不是無風不起浪嗎?」 「也許吧?1」 根本不是那樣。我知道的……。雪江透過她的深度眼鏡,偷偷地看著大月課長。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大月注意到了雪江的視線,而且還不停地嘆著氣。和平常的樣子完全不同。 「早安!」 平常大月向她這樣打招呼時,雲江向來都會十分親切的說:「您早。」來回應,但 今天卻面無表情的,好像陌生人一樣冷冷說了一聲:「早」。 是我做錯了什麼事嗎?--自己確實做了「什麼事」,但雪江應該不會因為那樣的 事而怨恨他。 她是明知道我有太太,還自願跟我上床的,所以,這不算是他的錯。在公司裡,他 們兩個人一向若無其事地上著班,並沒人知道這件事情,但今天早上,雪江看起來不大 尋常……。 而那位新進人員,正獨自無聊地翻著資料。大月並不大在意那個人,心想,一定是 會計課找來打工的吧。但是,既然找人來打工,幹嘛不叫他好好去做事呢? 不過,自己也沒有必要多管閒事,特別是會計課的事。會計課的島田課長總是自以 為是,要是別人說了會計課什麼,他就會大吼大叫地說:「不要多管閒事:」 但是,雪江到底怎麼啦?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大月聳聳肩,視線落到手邊的資料上 ,剛好看到「這個計畫,會有危險性」。「危險性口……,啊!大月突然想到,雪江一 定是懷孕了。難怪帶著怨恨的眼神。 這就麻煩了。女人一旦懷孕,就會開始要求男人……。 反正,就先假裝不知道吧,等她提出要求再說了。 大月裝出很努力工作的樣子。 會計課長島田,跟銀行通了電話之後,同坐在前面的部下招了招手。 熾天使書城
【第四章】 「喂!」 「是!」部下走了過來。 「坐在那裡的人是誰?」 「總務課的新人吧?!」 「總務課?是代替誰的職務的?」 「有人說是安西小姐。」 「安西?她要辭職了嗎?」 島田皺皺眉頭,才揮了揮手,要部下回到自已座位。 島田一邊喝著已經冷掉的茶,一邊看著坐在那邊的新人。--好像很眼熟的樣子。 到底是誰呢?--島田因為以前曾在繪畫下週功夫,所以,對於捕捉人的特徵,一 向很有自信。但是,假如只看過一眼,也許並不容易想起來吧。 大概是……三個月之間的事吧:好像還是一個下雨天吧?對了,好像是去稅捐處的 日子。他從石原社長家出來,然後去了稅捐處。 這麼說,是在稅捐處見過的吧? 但是稅捐處有這麼年輕的人嗎?搞不好只是外表看起來年輕而已。要是那樣的話… …島田仔細地看著他。那個「新人」好像正在翻著帳簿。島田下意識地拿起了電話筒。 「董事長室。」話筒那邊傳來秘書的聲音。 「我是島田,董事長在嗎?」 「還沒有到。」 「今天休息嗎?」 「不大清楚,還沒有聯絡。」 「我知道了。」 島田怎麼想都覺得奇怪。董事長從來不會無緣無故缺席,公司又有個像是稅捐處來 的人在看帳簿。難道是……島田一動也不動地沈思著。 還有三十分,就要到吃午飯時間了。 2午休時間的錢一響,年輕男職員們好似被放開的獵犬一般,迅速地離開了座位。 因為辦公室在七樓,一定要搭電梯才可以下樓。而且每一樓的休息時間都一樣。這 大概也是「全國共通時間」。所以午休時間電梯都很擠。再加上每一樓都會停,遲一點 下班的話,到了一樓已經慢了五分鐘。其結果就是,便宜又好吃的店都已客滿,只好在 大排長龍的隊伍後等著。 第一批下樓之後,第二批是沒帶便當的中年男職員。這一批人員,已經沒有擠電梯 的衝勁了。 大都會悠閒地等著空電梯土來。所以,有些也會和第三批的女職員一起搭電梯下樓 。 女職員們大概都和好朋友三三兩兩的一起去吃飯,所以若是其中有一個人晚下班, 軌等於那一群人都會晚一點吃飯了。 「弓子,一起去吃飯吧。」每天都一起吃飯的同事來邀了。 「抱歉,今天……。」 「唉呀,今天帶便當嗎?」 「不是啦,是以前的同學要來公司找我。」 「是嗎?那麼我們先去吃飯了。」 「對不起!」 為何要那樣說呢,弓子連自己也不大清楚。等到熱鬧的笑聲從電梯口消失時,她才 拿起皮包慢慢地站了起來。眼睛自然地望向連名字都還不知道的新人。 那位看著帳簿的青年,好不容易正好看到一個段落了,正仲著懶腰站了起來。 弓子這才故意放慢腳步走向電梯,並一邊在心裡祈禱著電梯不要上來。待她到了電 梯前,電梯剛好全都到了樓下。 弓子按下了向下的按鈕,在電梯旁等著。 「啊,剛才謝謝妳的茶。」此時,青年也好走到電梯口。弓子感覺自己的心跳加速 。 「啊,不客氣!」弓子微笑著,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便問:「午餐吃了嗎?」 「這附近有沒有比較好的餐廳呢?」 「嗯,都是一些普通的餐廳。」 「請妳當我的嚮導。」 弓子懷疑自己的耳朵,以為聽錯了。還有比這個更好的建議嗎?--這時,電梯剛 好到了。 「那麼,一起去吃飯吧!」弓子向青年說。「你喜歡吃什麼?」 「什麼都好。」 「這附近有家好吃的「夭婦羅屋」。」 於是,兩個人便一齊下了樓。 大月很快地吃完了便當,來到頂樓。 屋頂上的廣場並不大,所以不能供做運動使用。但是擺了許多長椅子,可供人稍作 休憩。此刻,大家都還在吃午飯,所以還不見什麼人影。 大月快步走到水塔旁。這個角落通常很少有人來,所以便利用這裡和雪江約會。當 然,也不是每天都如此。若是一方想見另一方時,便含在午休離開座位前向對方使個眼 色,然後,吃完了午餐,便會自動來此赴約。 但是,今天雪江並沒有示意要來此,就離開座位吃午餐去了,是否會來呢? 大月手扶著欄杆,俯首看著下面的街道。 雪江,該不會從這裡往下跳吧?大月如此想著。 我有了小孩,你要怎麼辦?!雪江含在此發瘋似的如此大叫嗎?我可禁不起她這樣 的。此時,只見三三兩兩的同事也來到了這裡。 隨即大月又安慰著自己:不會的。雪江是個明理又直率的女孩子。 雪江一定會說:我不會麻煩妳的。我會一個人照顧這個小孩子。--然後默默地離 去。 「她才不會傻呢。」大月嘆了口氣,哪裡有那麼好的事。一定要想辦法說服她墮胎 才行。但是,手術費要多少錢呢?五萬、十萬?可不能讓老婆發現呀,要怎麼樣才能湊 到那些錢呢? 大月懷著憂鬱的心情等著雪江的到來。 「這家店看起來直不錯!」 「是嗎?這家店算是附近比較好的了。」弓子嘴裡這樣說著,心裡想的是:要聊什 麼呢?先問名字吧?!可是未免太無聊了吧,反正遲早會知道的,又何必急在一時呢。 就在這時,弓子突然發現,青年把帳簿也帶出來了。 「唉呀,你吃飯還不忘工作啊。」 「看著看著,覺得還挺有趣的哩。」 「是嗎?帳簿有趣嗎?」 「在大學時代學過一些,但要實際運用在工作上,好像就不如想像中的容易了。 「也許是吧。」 真是一位認真的「新鮮人」。他那種未經世故的天其,讓弓子覺得十分欣賞! 這家餐廳充滿了古典風味。雖然佔地不大,但由於價格偏高,就算午餐時間,客人 也不會太多,可以讓人安靜的吃飯。 弓子平時很少來這家餐廳吃飯。但此時,假若去別家餐廳的話,一定會碰到其他同 事。她可不想讓同事們看到呀。 「辦公室的氣氛如何?」弓子問。 「還不大清楚……但好像挺熱鬧的嘛!」 「每一個辦公室好像都差不多呀!」弓子微笑著說。 「是嗎?--不過,女職員多的地方,讓人倍感親切、溫暖呢!」 談話告一段落時,食物也正好送來了。 「用餐吧。」 「好啊。」 他們並不知道,島田課長正坐在稍遠的座位上,觀察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島田課長是跟蹤他們到這裡的,他沒想到三好弓子居然會認識他。而且他還將帳簿 帶了出來。 兩個人是不是要商量什麼?難不成是想密告?真看不出來呀,三好弓子平時一副文 靜乖巧的模樣。 總之,一定得想個辦法才行! 「哎喲,安西小姐:妳真的來了呀。」正在櫃台無聊地翻著雜誌的水田喜子抬起頭 說。 「當然!」安西多加子板著一張臉,環硯著辦公室說:「井上常務呢?」 「大概走出去吃飯還末回來吧,先坐下再說。」 「我哪有那個閒工大。」安西多加子還是邊說邊坐了下來。 「代替我的人呢?」安西問。 「他一定也出去吃飯了。是個年輕的男孩子哦。長得不錯。」水田喜子笑著說。 「哦,算他可憐!」多加子漠不關心地說。 「為什麼?」喜子的臉上充滿了疑問。 「位子還沒有坐熱,就得走了。」 「妳在說什麼?」 「沒什麼啦。」多加子揮了揮手說:「有煙嗎?」 「有啊。」 多加子邊抽著煙,邊打量著辦公室內--誰說我要辭職來著?!不管別人說什麼, 這裡都是「我的」公司!才不會讓你們得逞,不信的話試試看好了! 「安西小姐,妳為什麼要辭職呢?還未到退休年齡--吧?」喜子好奇地問。 「妳頁失禮啊,我可沒那麼老呀!」 「那妳真的是……」 「真的是什麼呀?」多加子一臉詫異地說。 「妳真的要結婚了嗎?」 聽至此,多加子已經講不出話來了。也沒有了生氣的氣力了。 「對方是不是帶著子女再婚的?」喜子緊迫盯人的問。 謠言其是可怕。到了午休時間時,關於安西多加子辭職的傳言,已經發展到這種地 步。 「妳說嘛。」喜子不滿的說。 「要我講什麼?--真是一派胡吉。」 「這有什麼好害羞的嘛。妳的心情我可以了解的。」 「根本--。」當多加子話才說到一半。 「安西小姐,麻煩妳過來一下。」營業課長金日說。 「有什麼事嗎?」安西一點都不熱中地說。 「妳來一下。」金門招了招手。 金日一向對多加子挺照顧的,弟弟要找工作時,也承蒙金日幫了不少忙。 多加子勉強地站起身來,向金出的座位走去。 「有什麼事嗎?」 「其實是……。」金日從抽屜拿出印有金色「壽」字的紅包,說:「我是剛剛才知 道的,恭喜!恭喜!」金出說完便將紅包放在桌上,說:「雖然妳就要離開這裡了,我 們也都覺得很寂寞,但妳能得到幸福,我們都替妳感到高興!」 「課長,這個……。」 「這是我的一點誠意,請收下吧。雖早了一點,但因為我大部份時間都不在公司裡 ,下個星期還要出差吧,所以,趁這個機會先交給妳。」 「這個,實在是……,不是那樣--」 多加子正想解釋時,電話響了,金日馬上接了電話。 「這裡是「N情報中心--」是的,我就是。--多承您的關照……。」金日邊說 著,邊將紅包拿起來,示意多加子收下。 「是,關於那件事--。」金田繼續和對方談話。 多加子無奈地回到了櫃台。 「吸喲,已經有人送紅包了?那個小氣課長這次的行動可真快!」喜子說。 「我會找機會還給他。」 「拿了又何妨,這到底是一輩子才一次的事情!」 「但是……。」 「我也想迭個禮物給妳,妳想要什麼?」 多加子感到全身充滿無力感--「自己要和帶著孩子的男人結婚」的謠言,全公司 上下一定都已知道了。 到底是誰傳出這個謠言的?--那個該死的井上! 多加子瞪著井上常務的位子。 「大家都為妳感到高興!」喜子說。 「當然囉,要是我辭職的話,你們一定會很高興的。」 「不是那個意思。我真的覺得妳很有勇氣,敢嫁給有孩子的男人,大家都衷心感到 佩服!」 多加子滿腹的怒氣,此時漸轉為憂鬱! 顯然大家都以為她將要結婚,但根本全是「空穴來風」,要怎麼辦才好?--多加 子彷彿聽到大家「竊竊私語」著。 「我也覺得奇怪。」 「搞不好是聽錯了,大概早被人甩了吧?!」 「一定是她自己散播出來的謠言。」 「為什麼?」 「大抵是想證明,自己還有人要吧!」 多加子並不是「獨身主義」者,年輕時,她因為忙著代替死去的雙親照顧兩個弟弟 及妹妹,以致犧牲了自己的青春。現在弟弟、妹妹們都已經結婚了。 當多加子看著自己的外甥、姪女時,感覺上,彷彿看到自己的孫子一般。 自己連孩子都沒有,哪裡會有孫子呢?每每如此自我解嘲時,便覺得寂寞湧上心頭 。 多加子至此也不想澄清謠言了。至少也讓自己有幾分想像空間,而因此得到些微的 滿足感。可是,一想到大家笑得瑞不過氣來的樣子,便覺得心中很不舒服,自己到底還 是無法看透吧。 安西多加子又環視了一次空洞的辦公室。 十一點半--大月不安地看了看錶吃完午餐的女職員,漸漸地都來到了屋頂上的廣 場。雪江也真是的,要來的話就早點嘛,不來就乾脆說不來好了,當大月如此想著時」 」 「課長。」雪江向他打了個招呼,將他的思緒拉回了現實。 「啊,妳還是來了。口大月露出了僵硬的笑容。 「我不知怎麼辦才好,但是我覺得還是早些說清楚比較好。」雪江靠著欄杆說。 「是……,是啊。我們這種曖昧的關係,還是早點結束得好呀。」 「是呀。沙子跑到眼睛裡了。」雪江摘下眼鏡擦著眼睛。 大月覺得此時為自己的淚水找藉口的雪江,真有說不出的可愛。但是,若因此就被 「牽著鼻子走」,那可是大大的不智呀。 「外遇」自有其「遊戲規則--」就是不破壞彼此生活。而「懷孕」已超越這個規 則了。 大月心想:受害者的女方,當然是很可憐,但又有什麼辦法?女孩子的命運,天生 就注定是這樣的。 而且,她也是自願的,又怪得了誰,現在只好讓她死心了。 「何時……。」雪江說。 「當然是早點兒解決的好。」大月理所當然地說著。 對雪江來說,她認為總務課會聘請新人,是大月想藉此辭退她,並結束與她之間的 不正常關係。 近來大月一直躲避著雪江。一來是擔心這種不正常關係會被識破,另一方面,也許 是對她開始感到厭倦了吧。--因此雪江才會堅信新人,一定是來頂替自己職位的。 但是,雪江想著:到了這個節骨眼,對交往一年的自己講幾句溫柔的話,也是應該 的吧。 「但你也不用那麼急嘛……。至少……。」 「妳不要無理取鬧。」大月皺了皺眉頭,又說:「妳早就答應過我,不會危害到我 的家庭的。」 「那是沒錯,但……。」 「我並不是要逃避責任。只是負責任也是有限度的。」大月此時說的正是「逃避責 任」的話。 「我知道了。」 「要瞞著我家那口子拿錢出來,可不是簡單的事情哦。」 「什麼錢--?」 「手術費的話,我會負責的。」 「手術?」雪江感到十分迷惑。 「是啊,但是手術費之外,我是不可能可給妳什麼了。」 「你在講什麼呀?」 「妳是不是覺得很不滿?妳又不是小孩子了,怎麼不事先避孕呢?」大月聳了聳肩 膀又說,「還是早點兒拿掉好了,拖愈久是愈麻煩,相對地手術費也會比較多。不只如 此,還會招人非議呢。若是讓我家那口子知道的話,那可就吃不完兜著走了。」 雪江此時才弄清楚。原來大月誤以為她懷孕了。雪江不知道大月為什麼會這麼想? 但是,此時這個問題對雪江已經不重要了。 談到「錢」的大月,一副急於擺脫她的大月。--眼前的大月,讓她感到十分陌生 。和在床上抱著她時的大月,簡直判若兩人。 「要是我不肯呢?」雪江將計就計地威脅著大月說。 「妳想恐嚇我嗎?這樣對妳可沒什麼好處哦,一日一大家都知道的話,對妳傷害會 更大的。」 「我知道。」雪江強忍住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自己早就有要與大月分手的心 理準備,但沒想到是在這種情況之下……「我走了:」雪江覺得沒有必要再留在原地, 便先行離開了。 「也許做得太過分了吧?」大月喃喃自語著,但心想若沒有先講清楚,往後恐怕麻 煩才多呢。 這樣也好,老實說,對她還有點厭煩了呢。 「喂?」 突然有人喊,大月嚇了一大跳。 「啊,是島田課長呀。真難得啊,你也會到這裡來。」大月說。 「嗯。」 島田按著用下巴指指一個方向,大月順勢看去。 「啊:不是今天剛來的新人嗎?」 「是你聘請的?」島田間。 「不是,不是妳會計部門聘的嗎?」大月說。 「才不呢。」 「那麼是……。」 大月遠眺著正倚著欄杆聊天的三好弓子和新人說:「他是誰?」 「我覺得他好像是稅捐虛的人。」 「稅捐處?」 「大概是派來查帳的吧?!」 「問他本人不就明白了嗎?」 「那可不行,那樣我們以後就會變成他的目標了。」島田堅決的說。 「是嗎?」大月聽了心裡一驚。 「所以想拜託你一件事情。」 「我有點事情,想先……。」大月知道這下子準沒好事的,藉口要開溜。 「不要逃避。你不想大家都知道你和雪江的事情吧?」島田抓住大月的手臂說。 大月心裡明白,這下子完了。 3離下午的上班時間還有五分鐘的時候,安西多加子再地無法繼續坐在辦公室裡了 ,便逃也似地離開了辦公室。她覺得自己實在是太沒有用了。 吃了午飯回到辦公室的同事們,看到她在辦公室裡,一定會走過來說:「恭喜!恭 喜!」 「真偉大,好好加油!」 「祝妳幸福!」之類的話。 而女同事的話,一定會問:「對方在做什麼?年收入多少?前妻過世了?還是離婚 ?你們已經同居了嗎?」 就像週刊記者般地緊迫盯人,會令她受不了。 所以,不如到外頭,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真是一群白痴!」 在公司裡的話,一定會被追問。假如說了真話,恐怕會被暗笑一番,多加子實在不 知該如何是好? 真是的--她還是第一次陷入這種窘境! 多加子走進了一家咖啡廳,想先穩定一下自己的情緒再說。 到了下午一點,上班族們已紛紛地回到了公司上班。但是正當多加子環顧室內,找 尋座位時,她看到了井上。 「那可不是……」 多加子靠近一瞧,果然不錯--是他。多加子想要叫喚他,但畢竟他是公司的常務 董事,而此刻正張開嘴巴打著瞌睡呢!只好待會兒再說了。 多加子笑了笑,在井上對面的座位生了下來,「咖啡。」多加子故意提高了音調, 想藉此把井上吵醒。 「啊。安西小姐啊。」井上張開了眼睛說。 「午安。」多加子說。 「啊……我竟然打起瞌睡來了。」井上摘下眼鏡,揉著眼睛說。 多加子背地裡一直叫「井上」為「老頭子」,其實井上並不老,最多是五十五、六 歲吧?! 實際上,井上雖然有一頭的白髮,但他紅光滿面,身材也保持得很好,看起來並不 老。 「你好像很累。」多加子說。 「嗯。」 「你可以提早退休,住進養老院呀。」 「別挖苦我了。」升土笑著說:「並不是怕公司的事才累的。」 「是啊,你在公司裡又沒有什麼大事情。」 多加子這種說話語氣,大家早就「習以為常」了。 「上個星期,我女兒結婚了。所以……。」井上說。 「原來如此。」多加子並不曉得井上有女兒。她平時對井上的事一點也不感興趣。 對多加子來說,井上只不過是負責人事的董事而已。 「我女兒二十四歲時,本來想替她安排相親。但是,後來覺得還是讓女兒自己選擇 較好,因此,雖有許多人想介紹,我都一一婉拒了。」 「結果呢?」 「女兒二十六歲時,她自己找到了對象。那時我覺得心裡的石頭落了地,但又感到 有些頹喪,真是奇怪啊。」 「你只有一個獨生女嗎?」 「是啊。」 「那你往後不就可以和尊夫人,好好過一下悠閒自在的生活了嗎?!然後就等著含 飴弄孫了。」 「內人在那孩子生下來時就死了。」 一時之閒,多加子不知說什麼好了。 「啊,其抱歉,我不知道……。」 「所以,女兒小時候,我一直都是先將她送到幼稚園,才到公司上班的。--那時 常常想:她要到何時才會長大,沒想到轉眼之間,她也已經二十六歲了……。」 「為何不再婚呢?」 「是呀,也不知為什麼……?大概是沒有那種間情意致吧?年輕時,我拚命的工作 ,還要照顧女兒,直到女兒會幫忙做家事時,生活才漸趨安定。而現在人都老了,哪會 想到再婚的事呢。」 多加子感到相當迷惑地喝著咖啡。她本來抱著要報復他的決心前來的,但井上好似 和這次的「陰謀」沒有什麼關係。自己只得將憤怒的情緒藏在心裡了。 「但……你也夠辛苦了呀。」 「嗯,妳還不是。」 「啊? 「令弟、令妹都已結婚了嗎?」 「嗯。」 「這樣妳也總算可以放心了吧。」 多加子感到有點兒驚訝,她沒有想到井上連這些事情都知道。 「一個家庭的成立,往往就需要某些人的犧牲。」井上感觸良多的說。 多加子覺得自己心頭一緊。 「有什麼事情嗎?」董事長秘書抬頭問。 「對不起。這份資料想請董事長馬上過目。」島田取出一個信封說:「可不可以麻 煩妳送到家裡?」 「但是……我不知道董事長是否在家?」 「妳不用擔心,我剛才接到了電話,要你立刻送過去」 「是嗎?」秘書站起身來說:「那我馬上去。」 島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等著秘書外出。--那位「新人」還在查著帳簿。 搞不好是自己想得大多了。但是,不怕一萬只怕萬一。若是漏稅被查到的話,先是 董事長,再來就輪到自己倒楣了。還是早點兒商量對策來得好。 等到秘書將信封夾在腋下,走出去後,島田便對大月使了個眼色。 大月心懷恐懼地走過去。島田不耐煩地壓低聲音斥責著,「太慢了,快一點兒!」 「是,是的。」 董事長室的牆壁,掛著上一代董事長畫像,畫像後面就是金庫。島田打開金庫,從 裡頭拿出十本帳簿。 「就是這些。若是被查到的話,這個公司就完了。」島田擦著汗說。 「不會吧--有漏稅嗎?」大月間著。 「你閉嘴。要是被那個人聽到怎麼辦?」 「他真是稅務員嗎?看起來不像嘛。」 「就算不是也投關係。為了慎重起見。」 「這些要我……」 「又不是要你吞下去。只要放在你家就好了。」 「但,假如被查到的話--。」 「不用擔心。要查也一定先查這裡,然後是董事長家。不會查到你那兒的。」 「是嗎?」 「就算查到你那裡,也是好久以後的事了。你大可利用時間,再藏到別處。」 「這個……。」 「真不好意思,就麻煩你了。」 「知道了。」 大月勉強地將帳簿裝進手提公事包,蓋上了蓋子。 「那麼,今天我就提早下班了。」 「嗯,你一路小心。」島田笑著說。 雪江躲在走廊邊,堆積著紙箱子的陰暗角落裡,看著兩人的行動。 她是因為看到大月一副很不安的模樣,才跟蹤他來此的……雪江若無其事似的回到 辦公室。 「啊,飯森小姐。我有點事情要處理,今天就提早下班了。」大月提著公事包說。 「是,我知道了。」雪江顯得精押飽滿,微笑著說。島田的臉上充滿了放心的表情 。 「課長今天看起來真的好奇怪哦!」大月離開公司之後,隔壁同事對雪江說。 「是嗎?課長本來就是個怪人嘛!」 「是啊,妳也真會說呀!」 雪江笑出聲來。 弓子獨自在茶水室裡。向來都會有兩、三個女職員眾在這裡講話的,但此刻卻十分 的安靜,只有弓子在這裡。 我真是人糊塗了〞弓子一個人想著。午休時間雖然一直和他在一起,卻忘了問他名 字。 「這樣的話,要如何進展呢?」弓子喃喃自語著。 「對不起。」那位青年探頭進來說。 「哎呀,是你啊,怎麼了?」 「沒什麼事,只是想喝一杯茶--」 「那我替你泡。」 「我自己來。」 「別客氣了,你在這裡等一下。」 弓子拿出茶杯,放進了新的茶葉。 「對不起。」 「沒什麼,我自己本來也要喝的嘛。」 兩個人就站在茶水室裡,喝起熱茶來了。 「我是三好弓子,請多指教:口 「我是--。」正待青年要說時。 「在做什麼?想要蹺班嗎?」外頭傳來董事長的聲音。 「董事長!」 弓子慌慌張張地放下了茶杯。 「沒事,妳不必那麼緊張。」董事長和藹可親地說完之後,面對著青年,「怎麼樣 ?你覺得這個地方,如何?」 「在辦公室裡若沒事做的話,可就無聊極了,爸爸。」 青年說。 「難怪覺得面熟呀!」島田笑著說。 「真抱歉,讓你擔心了。我也剛好有事外出,所以……。」石原董事長舒服地,坐 在自己的位子上說。 真是「徒勞無功」呀,島田想著。 「健一,你自己也該先自我介紹一下才是啊。」石原對兒子說著。 「但是,我根本不知要先向誰打招呼才好,而且您說來公司之後,就會替我介紹的 呀。」 「真是小孩子。」石原笑著。 「對不起。」弓子端茶進來,在三個人面前各放一杯茶,便走出董事長室,健一也 跟著走了出來。 「三好小姐。」健一叫住了她,弓子吃了一驚。 「那個……。」弓子低著頭說:「真是失禮了。我不知道……。」 「我才是抱歉呢。可是實在不知如何開口才好啊。」健一點了點頭說:「妳對我那 麼親切,其謝謝妳。」 「那沒什麼……。」 「我並不是想在這裡工作,只是想體驗一下辦公室的氣氛而已。可是是否可以和我 交往?」 弓子不知該講什麼才好,但是整個臉都紅了。 「請你不要開玩笑。」 「我可不是開玩笑:是真心的。--好嗎?」 弓子覺得自已已經醉倒在對方清澈的目光裡了。 「啊,董事長您來了呀。」 石原和島田在董事長室裡講話時,常務董事井上走了進來,安西多加于則跟在他後 面。 「井上啊。什麼事?安西小姐也來了。」石原不可思議地問。 「其實是……。」井上咳了一下說:「我打算和安西小姐結婚,想講董事長當介紹 人多加子的臉紅了起來。--這樣一來,謠傳倒成了事實。 雪江在一樓的公共電話前撥著電話。 「喂嗅,稅捐處嗎?--。其實是,我知道有一個公司好像有漏稅。--是的,證 據嘛,帳簿都在課長家裡。是的。名字是大月。「大月亮」的「大月」。地址是……。 」 雪江好像生怕自己會後悔似的,一口氣地說完這些,,就立刻掛斷電話。 終於做了。。。 但是,誰叫那個人那麼無情,這是他應得的報應。 打完電話之後,雪江踉蹌地走向電梯。 「這樣就好……。」 雪江自言自語地上了電梯,不禁哭了起來。 熾天使書城
【第五章】 幸福的人生 1 「如果……。」祐子說。 「啊!」美樹說。 「如果我是妳,妳是我的話……」 「是呀。」 「妳還記得嗎?」 「當然。」 「妳真的記得我們小時候講過的話?」 「我一直沒有忘記。」 「就像昨天的事情一般。」 「已經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是啊,我也知道,但是……那些事就像在眼前……。」 冬陽微弱地從窗戶射入病房。房裡只有兩個人。兩人雖然同年齡,但外表看起來卻 像差了十歲一般。 躺在床上的女人,從她失去光澤而乾黃的肌膚,以及深陷的眼窩看來,誰都可以看 出她的生命正在流失。 坐在病床旁的美麗女子,則是這個病房裡最充滿生氣的一部份。她身穿雅致的洋裝 ,手上戴著紅寶石的戒指,胸前佩著一串珍珠項鍊,充分的顯現她的出身良好:「我們 ……一直都是好朋友,對不?」病人的聲音,已近似耳語,坐在身旁的女子,必須彎下 身去,才知道她在說些什麼。有時大概還要用猜的,才能知道大概的意思吧|. 「當然囉,今後也一樣的。」她不僅提高聲音說著,還點著頭,來表達自己的誠意 。 「我好高興哦:」病人伸出手握著她。不,其實也談不上是握,只不過是輕輕地碰 了一下而已。 「唉:可憐的祐子……。」 美樹握著她的手喃喃自語道。 病房突然之間暗了下來,外頭的太陽已經下山了。 2「我戀愛了。」 美樹實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麼?」 「我有心上人了。」祐子說。 雖然兩人是藉著電話在說話,但美樹可以想像祐子心跳加速、滿面通紅的模樣。 「是嗎。--那很好啊。」美樹不自然地說著。 「真抱歉!」祐子不好意思地說,「我不能跟你去滑雪了。」「哦!」 「對不起,本來和妳約好了……。」 「沒關係,反正還有其他人會去啊。」 「不好意思。」 「妳是不是要和男朋友去玩?」 「是呀。」 「真好:好好去玩吧。」 「謝謝:妳也好好地玩!」 「依照慣例,大夥一定會瘋狂玩他一場的。」 「妳不要喝太多哦!」 「我知道。妳不在身旁,我自己一定會小心!」 「那麼,再見!」 「再見!」 美樹放下了話筒,心情變得很亂,就到房裡喝起父親的白蘭地。 這年冬天,美樹和祐子都滿二十二歲了。由於父親的職業都是醫生,兩個人從小學 到大學,又都在同一所學校唸書,不管任何時候,都黏在一起,因此在別人眼中看來, 與其說是摯友,倒不如說更像姐妹。 奇妙的是,兩個人的個性完全相反,美樹驕傲又任性,而祐子卻文靜保守。祐子一 直都像個小跟班似的,跟在美樹後頭,兩個人的友誼,也都是美樹在操縱的。平常不管 要去哪裡或要做什麼事,那端看美樹的決定。祐子好像只要默默地跟在她身邊,就覺得 很快樂似的。 不僅個性不同,從外表看來,兩人也有很大的差異。美樹火爆的個性自然流露於外 ,而且美麗動人。祐子長得也不差,但她缺乏吸引人的魅力。而且她的打扮比較樸素, 因此更顯得美樹的突出。 --美樹喝得有些醉了,對祐子失約之事非常生氣。心想專程約她去滑雪,還被她 拒絕……。 美樹放下了酒杯,打了通電話。 「暇,秋山嗎?是我。」 秋山是美樹的愛慕者之一。 「……你認識祐子的男朋友嗎?--不知道?你不是她的表哥嗎?」 「啊,大概是岡崎那傢伙。」 「岡崎?」 「是祐子的哥哥的好朋友。聽說過他們好像有來往。」 「為什麼沒有告訴我呢?」美樹不大高興。 「我也不知道他們實際交往的情形。」 「兩個人已經好到要一起去旅行囉。」 「不知道他們已經好到這個程度了。」 「你幫我查看看,他們要去哪兒?」 「為什麼?」 「我想看一看那個叫做岡崎的人嘛!」 「妳也真好奇呀。」 「我是為枯子呀。她太天真了,根本不知人心險惡,要是被騙了,可就不妙。我要 幫她看看:」 「好吧。我問看看。但是,不是講好要去滑雪嗎?」 「妳不要管,你只要負責幫我問到就好。」 美樹不顧對方的反應,就掛了電話。 「哇,妳可嚇了我一大跳。」 進到湖畔飯店的祐子,看到坐在沙發上揮著手的美樹,眼睛張得如銅鈴般大。 「--妳怎會在這裡呢?」 「因為滑雪場那邊積雪,道路不通,所以只好改變行程了。我也被妳嚇了一大跳呢 ,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妳!」 「真巧啊!」 「好朋友就是這麼有默契呀!」美樹裝模作樣地說。「對了,妳的他呢?」 「他正在停車。--啊,來了。」 一位年約二十五、六歲的青年,手提著旅行袋,同她們這裡走來。他的五官端正, 是醫學院的學生。 「我不會打擾你們的,放心啦。但可不要在我面前太親熱哦,我可是會嫉妒的。」 美樹微笑著說。 「真討厭!我們是訂了兩個房間的呀。」祐子害羞她笑著。 「哎呀,是這樣嗎?但是……要怎麼……?對了,我和許多朋友一起來的,晚上準 備開個舞會,好好瘋狂一晚的,你們也一起參加吧:」 「那麼,就不客氣了……。」 岡崎看著美樹不容拒絕的眼神說。他那尷尬的笑容,打動了美樹年輕又熱情的心。 老實說,美樹本來並不想如此的。原先她認為祐子的男朋友一定是庸俗而又沒情趣 的,但……。 會一宜進行到深夜才結束。酒量不好的祐子先回房休息。而美樹卻把同行的朋友丟 在一旁,一直陪著岡崎。 也許是因為有幾分醉意的關係吧,美樹對祐子又更加嫉妒,美樹覺得自己已經愛上 岡崎了。 舞會結束之後,美樹躺在床上輾轉難眠。現在,祐子一定在岡崎的房間吧。--那 個「木頭」 祐子,一定不會做這種事的,但萬一……。光這樣想,就已經讓美樹吃醋得不得了 。 對了,祐子一定不會主動去岡崎房間,搞不好是岡崎擔心她喝醉了酒,而到祐子房 間……美樹下了床,穿著睡衣悄悄地走出房間。走廊上十分安靜,她盡量不讓自己發出 聲音。她知道岡崎的房間。她是臨時才訂房間的,但碰巧和岡崎在同一樓,而枯子則在 另外一樓。 走在黑暗的走廊裡,美樹彷彿聽到某個房間,傳出男女糾纏的喘息聲,這更加強美 樹的心意。 這樣做好嗎?一旦做了就無法挽回了。但--但這樣的夜晚,不會再有第二次! 美樹忘了祐子及其他所有的事,腦海中只有自己和岡崎而已。而且現在已站在岡崎 房門口了,不容自己再猶豫了。她的耳朵靠著門聽了一會兒,確定裡面沒有說話的聲音 。 於是,美樹敲了門。 第二天早上,祐子起晚了,因此也延後了吃早餐的時間。 「啊,我睡過頭了。」祐子笑著走向美樹與岡崎坐的桌子,問道:「昨天晚上玩到 很晚吧?!」 「嗯,大概玩到十二點左右。」岡崎故意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說。 「還好我先睡了。都是些好人吧?」祐子邊點果汁,邊間岡崎。 岡崎不由自主地迴避了她的日光。 「祐子,我有話要告訴妳。」美樹說。 「妳說啊。」 「我們決定要結婚了。」 枯子一時之間會意不過來,問:「我們?」 「是啊。我和岡崎。昨天晚上我在他房裡過夜。」 祐子知道美樹現在講的是認真的話,因此臉色大變,覺得自己快昏倒了,好不容易 才掙扎著站了起來,逃走般的離開了座位。 「--妳不用那麼直接地說呀。」岡崎難受地說。 「反正遲早都要講的嘛!」美樹搖著頭說。然後坐正了身子,微笑著說:「你還是 想一想我們的未來吧。你哪時和我爸爸見面呢?」 三十分鐘後,美樹和岡崎正要走出飯店大門時,祐子在門口等著他們。她的表情已 恢復正常,臉上露出平時的笑容。 「剛才真抱歉。實在是人驚訝了,所以……。但真的很替你們高興。你們一定會是 一對最合適的夫妻。」枯子堅強地說。 「謝謝妳。妳一定要來參加我們的婚禮哦!」 「當然!--我真的很高興,妳能找到自己的幸福,沒有比這個,更讓人高興的了 。」 岡崎不好意思地看著地下,而美樹則笑得嘴都合不攏了。 三個月之後,他們結婚了。 3美樹彎下身子靠近躺在病床上的祐子,問:「要開燈嗎?」 「要,麻煩妳了。」祐子微微地點了點頭。 美樹開了病房的燈。在日光燈之下,祐子的臉色更顯得蒼白。 「真不好意思,讓妳一直陪著我。」 「妳在講什麼呀。--這是應該的。」 「是啊。妳真的幫了我不少忙……。結婚的事也是。」 「那沒什麼,倒是我覺得妳倘若一直當個單身貴族,可能會比結那個婚好:」 「我倒不那麼想。雖然有許多辛苦的事,但是也有快樂的時光……。」 「我還是認為那個人,實在是太差了。」 「他並不壞。他也有優點……也算是一個好人。」 祐子微弱的聲音中,包含著地無限的溫柔。 4「你們在談什麼?」 女兒貴子探頭看了一下客廳。岡崎和美樹慌張地停止了談話。 「不關小孩子的事。回妳的房間。」岡崎嚴厲地說。 「貴子,上鋼琴課的時間快到了,趁老師還沒來之前,再練習一遍。」美樹說。 「我已經十六歲了,不要老把我當作小孩子。」貴子弩扭地嘟起嘴巴說。 「哎呀!」岡崎嘆氣著。 「聽說枯子阿姨要離婚對不對?」貴子又探頭過來說。 「貴子!」 美樹瞪了她一眼,貴子吐了吐舌頭,這才躲進了自己的房間。 「貴子真是個麻煩。」岡崎苦笑著說。 「麻煩的是祐子啊。」 「對了,祐子決定怎麼做呢?」 「為了幸男,她並不想離婚…」 「但是,繼續和他生活在一起的話,反而對小孩子不好。」 「這樣說是沒錯啦……。但我也不能多講什麼,畢竟他們的婚事,是我們撮合的。 」 「說得也是。」 岡崎點了點頭。他現在在美樹父親的醫院裡擔任外科院長。 祐子一直到了三十歲還是未婚。岡崎和美樹便介紹了一位和祐子同年齡的外科醫生 服部給祐子。他們認為服部的外科技術很好、也很有人緣,將來一定能成大器。祐子在 對服部並不特別感興趣,但也不討厭的情況之下,和服部結了婚。並且在三年後,生了 長子幸男。這一切在旁觀者的眼中看來,是相當美滿的。 「沒想到他是那種人。」岡崎苦惱地說著。 「祐子直能忍耐。換作我,早就離開他了。」 三個月以前,祐子到醫院找岡崎。原來服部不但外頭有了女人,還買了房子給她。 祐子懷疑服部動用了醫院的錢,所以……「妳怎麼不早點兒告訴我?」岡崎愕然地說。 「因為原本以為只是我們夫妻間的事。--我是擔心他挪用公款,會為醫院帶來麻 煩,才來告訴你的。」祐子平靜的回答著。 後來,果然查出服部盜用了醫院將近一億圓的公款。醫院當然立刻開除他……不僅 如此,服部還將住的房子與土地,都抵押給了銀行。而在一個月之前,忽然不見了蹤影 。 日前祐子帶著幸男,寄住在親戚家。 「就算要離婚,也得找到服部才行。」 「真是人沒有責任感了:」 「祐子真可憐!」岡崎白吉白語道。 「他們兩人的事!我們一定要幫忙到底!」 「當然啊!」 「現在服部不知躲到哪裡去了?」 「在那個女人那裡吧。」 「服部現在已經床頭金盡了,那個女人哪裡還肯跟他呢。」 「也沒錯,但是……。」 突然,有人猛敲著他們家的大門,岡崎和美樹不由得互相望了一下。 「是誰呢?」 「美樹、岡崎!」 外頭有人喊著他們的名字。 「一定是祐子!」 「是不是出事了?!」 岡崎跑到了門口,才開了門,抱著幸男的祐子就滾了進來。 「怎麼啦?!祐子腕中的幸男渾身是血……「那個人已經……瘋了……說要一起死 ,拿著菜刀便……「趕快到客廳來!--美樹!」 岡崎抱起了幸男,趕忙跑到了客廳。 「祐子!祐子!妳沒事吧?」 「嗯,我……我……。」 祐子蒼白著一張臉,倒在沙發裡。美樹驚慌的抱起了她。 「你看!祐子也受了傷。」美樹叫著說。 「哪裡?」岡崎跑到祐子跟前。 「你看,在左腹這邊……。」 「我沒關係,幸男--。」祐子張開了眼睛,緊緊地握著岡崎的手說。 「我知道。就放心地交給我吧。美樹,先拿繃帶來包一下傷口。」 「好。」 「然後打電話給醫院,請他們馬上派一部救護車來。」 「是。」 --美樹飛快地跑到電話旁。貴子因為聽到客廳槽雜的聲音而跑了出來,眼前的光 景嚇了一大跳。 「--有什麼可以幫忙的?」貴子戰戰兢兢地問父親。 「你去門口等救護車。」 「好。」貴子到了門口,「啊!」大叫了一聲,又跑回了客廳。 「怎麼回事?」 「他……躺在門口。」貴子臉色蒼白,顫抖著,好不容易才請出了話。--岡崎到 了門口一看,服部已經死了,身邊還掉落了一把菜刀。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美樹也大為吃驚,要貴子回到自己的房間,自己則來到祐子身邊,握著她的手。 五分鐘之後,救護車到來。--但,結果幸男因為傷勢太重,在那天晚上就結束了 他短暫的生命。 之後,祐子就和美樹夫婦住在一起。祐子的雙親和哥哥,都早就已過世了,祐子沒 有其他親人可以依靠。 「--妳感覺如何7.」 美樹走到正坐在草地旁的椅子上曬著暖暖陽光打著盹的祐子身邊,問道。 「嗯,很好啊,謝謝!」 「今天的臉色,看起來很好嘛!」 「只有讓陽光曖暖身子,才感到自己還活著。或者,我不該活下去……「妳不要胡 說。」 「本來就是嘛。--我的孩子和丈夫都死了……「不要想太多了。」美樹樓著她的 肩膀說。 「是我殺死了自己的丈夫。」 「枯子……。」 「他殺了幸男,我一時情急之下,搶了菜刀……也殺了他。」 「在情急之下,妳也是不得已的呀。」 「但是我並沒有告訴督察真相。我怕連累了你們和醫院。」 「說什麼連累……。」 「我感覺身體已好多了,想出門旅行。」 「好啊。我們好久沒有兩個人一起去旅行了。」美樹微笑著。 「一定會很好玩的,就像以前一樣……「是呀。把煩人的家事擺在一邊。」 兩個人都笑了起來。祐子的身子抖了一下。 「怎麼了?會冷嗎?」 「有點兒。大概是風吹得大多了吧!」 「風吹得大多也不好。我們還是進去裡面吧。妳休息一下比較好。」美樹扶著她說 。 「是呀。我也覺得有點兒累了。」 那天晚上,祐子一百發著燒,只好躺在床上休息。雖只是輕微感冒,但精神上的打 擊,讓她一蹶不振,體力便無法迅速恢復。 「--情況怎麼樣?」美樹問著丈夫。 「不大好。」岡崎臉色暗淡地搖著頭。 「是不是住院比較好?若引起併發症的話,可就麻煩了。她到底是哪裡病了?」 對於美樹提出的問題,岡崎考慮了一下才回答。 「可以說問題很多,也可說根本沒病。--是因為她已經沒有求生意志了,身體又 相當虛弱,所以很難痊癒。」 「但是,難道……。」美樹一時之閒講不下去了。頓了一下才又說:「難道,會死 嗎?」 「不知道。」岡崎看著地下說。 5「一切都是我的錯。」 美樹說著。躺在床上的祐子張著眼睛,滿臉胡疑的看著美樹。 「是我搶走岡崎。從那時起,便是妳不幸的開始。--妳一定知道的,我早就知道 你們的行程,故意在那家飯店等你們的。」 祐子沈默地微笑著。美樹環視了一下冷清的病房,又說:「那麼妳就是我,我就是 妳了……。真的。如果那時我沒有去那家飯店,或許現在躺在病床上的人是我,而妳坐 在我現在坐的地方。」 「不耍說了。」 祐子一邊咳著,一邊說:「這不像妳會說的話。」 「但是,像妳這麼一個溫柔、善良的好女人,卻遭遇到這麼痛苦的事情。而我這麼 任性的人,卻這麼幸福……。我覺得我搶走了妳的幸福……。」 「我非常幸福哦。」祐子搖著頭說。 「妳真的這麼想嗎?」 「是呀,你們才可憐!」 「這怎麼說?」美樹十分迷惑。 「我不用看到自己最好的朋友過世。」 「那倒也是。再沒比這更難過的事了。」 美樹在心中玩味著祐子的話。祐子好像非常疲倦地睡著了。--美樹過了一會兒, 才發覺狀況不對。 「--真可憐。」急忙來到病房的岡崎說。 走到了走廊後,岡崎又說:「但,看起來很安詳。」 「是啊。她非常幸福!」美樹點了點頭說。 「什麼?」 「沒什麼。」 美樹一個人回到了病房。--感到一種很可怕的孤寂感。此刻,枯子安詳的表情, 似乎比活著時的她還幸福呢。 「若我是妳,妳是我的話……。」 美樹喃喃自語。然後肩膀侈嚷著哭了起來。 熾天使書城
【第六章】 人生問題電話交談 1 「差不多該上美容院整理頭髮了。」 麻子站在鏡子前,自言自語道。 上回燙頭髮的時間,好像是三個月前。麻子覺得自己不年輕了,若是燙得太捲的話 ,會損傷髮質,因此每回都只稍微燙捲而已。可是這樣一來頭髮就會很快失去了彈性, 一旦要出門,就得花許多時間整理才行。--這是男人所無法體會得到。 麻子做完家事,準備要出門時,已經到了中午。 要趕快出門才行。--和妹妹早苗,約好了一點鐘見面的。就算現在馬上出門,假 如巴士和電車沒有馬上來的話,還是會遲到的。 麻子拿著皮包,匆忙地走到了玄關。 「不知道裡面有沒有錢?」 今天和妹妹約好了,要一起去新宿逛街,那天才從銀行領了錢,但……。還是忘了 放進皮包。 「真是的……。」 麻子一邊生著自己氣,一邊回到屋內,此時電話響了,她覺得挺麻煩的,但又不能 不接電話。 「喂,這裡是石崎。」 「妳還在啊,太好了。」果然是丈夫廣一。「我還以為妳已出門了呢。」 「現在正要出門呢,快遲到了,有什麼事?」 「嗯,就那件事嘛。照慣例哦!拜託妳了。」 「不行啦,已經……。今天已經約了妹妹要一起去逛街。」 「四點半左右會回到家吧?」 「女人買東西至少要花四、五個小時。再加上講話時間,可要更久了。」 「妳可以想想辦法嘛。從外面打來也行。周圍有點兒嘈雜聲。反而更能顯出真實感 。」 「但我上星期才打過,一樣的聲音不會讓人覺得奇怪嗎?」 「電話中的聲音聽不出來的。而且,那位作家大部份都心不在焉的。沒有問題的。 好啦,就當成在幫妳先生好了。」 「真是沒辦法……。四點半是吧。」 「因為是排在二號,所以四點三十六分左右打來剛好,妳還記得電話號碼嗎?」 「記得。假如剛好電話中呢?」 「沒問題,那個電話號碼是我桌上的,和電台的號碼不同。妳打這支電話,我再接 到那邊就行了。」 「知道了。但我要講什麼好呢?」麻子隨口問。 「都可以啊。妳只要盡量批評丈夫就好了。上回妳不是說「發酒瘋」的事嗎,這次 可以說「外遇」的事啊。」 「好,那我就自己編好了。」 「拜託囉。可不要逛街逛得忘記時間哦。」 「這可不能保證哦! 麻子切斷了電話,急忙的出了門。正好看到巴士經過候車亭。 「真是討厭!」麻子生氣地揮了揮皮包。 麻子的丈夫--石崎一廣,是電台的節目主持人。今年才三十二歲。當然還不是主 任級的人物,而是主任之下的一員。 石崎在二小時的節日中,擔任「電話解答信箱」的主持人。節目中每次安排三位來 賓,聽眾可以打電話到電台,指名其中一人回答自己問題。 但是,節目總共才只有十二分鐘,要讓三位來賓都能發表意見,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而且打電話來的聽眾,每個人都想多講一點,所以,主持人就必須想法子讓聽眾簡短 的講究自己要講的話。 在這種情況下,不管是任何一佣人的回答或發問,都會因時間不夠,而講得含糊不 清,但這也無妨,反正主要目的,只不過是要滿足主婦們偷窺別人秘密的好奇心而已。 然而,讓石崎感到煩惱的是,在節目當中,聽眾指名的比率,有嚴重分配不均的現 象。 來賓當中,一位是有三次離婚經驗的女性隨筆作家。因為是同性的關係吧,指名回 答率最高。 另外一位,是經常出現在電視廣告中的名大學教授。這個人雖然沒什麼責任感,但 因為懂得適時表現出知識份子的風範,讓人覺得他很有智慧,所以評價也很高。 問題出在另一位來賓身上。--竹宮秀也是位六十歲左右約作家,曾經出版了幾本 暢銷書,但近十年來,完全沒有再出版新作,因此很多人不認識他。 所以,當主持人介紹:「名作家竹宮秀也先生……」時,也沒有人知道他的作品是 哪幾本?聽眾當然對他就沒什麼信心囉。而且,他的口才很差,每次輪到他回答時,他 總是「這個嘛……嗯。」就沒有了下文。令在場的每一位工作人員,都為他感到提心吊 膽。 但那樣也還算好的,總比沒有聽眾要指名他回答來得好啊。 可是,就在最近不久前,連續有三個星期,都沒有聽眾來電話,要求竹宮先生回答 問題。竹宮便鬧弩扭說要退出這個節目。--老實說,這可讓製作小組的每一個人都鬆 了一口氣,覺得這其是個好消息:但是,製作小組中的一員,不知從哪裡聽來的「馬路 消息」,說竹宮秀也是節目製作部經理的哥哥。平時,大家知道的是牠的筆名,誰也沒 有閒工夫,去調查他的本名。 這會兒,一聽到這個「傳聞」,每個人都如「大難臨頭」般地--百般慰留他,而 且還召開小組會議討論對策。會議的結果是--由大家輪流找一位「假聽眾」,打電話 來問問題。 所以,石崎已經拜託麻子,打了四次電話了。 「咬呀,不得了了。」逛街逛得正高興的麻子,看了一下手錶。 「怎麼啦?」 「妳的手錶現在幾點鐘了?」 「我看一下……剛好四點三十分。」 「我們得找一個可以打電話的地方。妳看哪裡好?」 「那裡有個小小的咖啡廳。」 「去看看吧。」 那是百貨公司的一角,不僅不太顯眼,人也不多。而且店裡面,就有三部公共電話 ,看來是個可以安靜打電話的好地方。 「這裡不錯!」 「你要打電話到哪裡呀?」早苗好奇地問。 早苗小三十歲的麻子四歲,去年剛結婚。丈夫杉本忠浩是個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兩 人住在郊外的心公寓,過著十分規律的生活。 而麻子家裡的生活作息一向不正常,因此她十分羨慕早苗的生活。平時麻子就算做 了晚餐,丈夫也未必回家吃飯,所以她常感到洩氣。 而且,杉本煙酒不沾。石崎要是哪天沒有醉著回來,可其是「太陽打西邊出來」的 稀奇事。不僅如此,他還是個大煙槍呢! 因此,只要姐妹倆一見面,幾乎都是妹妹在聽姐姐發牢騷。 「還不是要幫忙丈夫的工作。」 麻子說著,猛喝了一口說。 「幫什麼忙呢?」早苗問。 於是麻子便把「電話解答信箱」的事說了一遍。 「哦,原來如此,聽起來滿有趣的嘛!」早苗頗感興趣地說。 「四點三十六分時要打電話過去,還有一分鐘。」 「還有一分鐘就要正式登場了,姐姐,我來替妳打電話好了。」早苗臨時興起的說 。 「什麼?」 「我是說,我來打電話好了。」 「早苗?--妳是不是有什麼煩惱要問?」 「沒有啦。妳不是說只是要冒充一下聽眾而已嗎P」 「是沒錯……。」 「我在學生時代,參加過話劇杜。妳忘了?」 「那就麻煩妳了。--這是電話號碼,妳就說要找竹宮先生就可以了。」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早苗站起身來,快步走向公共電話。有一位年輕男士,正在使用著三部電話中的一 部。早苗背著那位男士,投入了五枚十圓硬幣,打通了電話。 「喂喂。」 「麻子,是妳嗎?」石崎接的電話。 「姐夫,是我,早苗。」 「啊,是妳啊。--你要代替麻子嗎?可真不好意思。那就麻煩妳了,現在就把電 話接過去了。」 「喂--麻煩請竹宮先生聽電話。」早苗裝得一副很鬱悶的樣子。 「我想請你回答一些問題。我的丈夫真的是一個很不講理的人……她愈講愈進入情 況。在話劇杜時,她時常擔任女主角,不只人長得美,演技也是一流的。 「我先生只把我當成下女……。新婚旅行以來,有半年之久,連我的手部不碰一下 。還每天沾滿了女人的香味回家。」 「薪水都花在賭博和女人身上,家裡的支出,都靠我一個人做副業在支撐……。」 「我很想和他離婚,但他有次喝醉酒回來,和我睡了一次之後,我懷孕了,想到即 將誕生的兒子……。」 「住在我家附近的大學生,因為同情我的遭遇,而和我有了感情……並發生了親密 的關係……。」 早苗說得像真的一樣。 「請您告訴我,我該怎麼辦才好?」 「嗯。」竹宮嗯了一聲,就沒有下一句了。 「這個嘛,真是很複雜……。」主持人趕緊接著說。 竹宮到底也是個作家,還是說了:「這個嘛,要對自己忠實比較好,那樣就不會後 悔……。口 「啊,說的也是,那麼,還有人等著用電話呢,所以……。]切斷了電話,早苗鬆 了一口氣,回到了座位。早苗沒有注意到旁邊正在打電話的年輕男子,正目送著她離去 呢|2「真令人吃驚呀!早苗,妳真是天生的演員!」 「別說了,是不是說得太過分了?」早苗不好意思地說。 「不會,那樣剛好!主任也很高興,太謝謝妳了。」石崎從電台打電話來。 石崎說了會寄錄音帶給她,早苗急忙地婉拒了,然後掛上了電話。 她正忙著準備晚餐呢。其實說準備,也不過是熱一熱從超級市場買回來的熟食,再 煮個飯而已。雖如此,不快點兒準備的話,也一樣會來不及的。 在這個時候,有個一下班就回家的丈夫,還真是件麻煩事呢。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煩惱。目前麻子和早苗都因為都還沒有小孩子,所以日子過得都 挺悠閒 的……。 實際上,早苗覺得自己好像懷孕了。因為月經已遲了一個月。但是早苗的月經向來 不大順,所以也就不敢確定是不是真的懷孕了。最近正想找個時間,到醫院檢查一下。 這件事還沒告訴姐姐。--她知道,麻子也很想要有個小孩,但一直還沒有消息, 所以不敢在她面前表現得太過於興奮。總之,等確定之後再說。 當早苗正在洗米時,電話又響了。 「來了,來了,是姐姐打來的吧。」她急忙地擦了擦手,接起了電話。 「這裡是杉本。」 對方卻不出聲。 「--喂,喂?」早苗又說。 「我會幫助妳的。」是一個低沈的男音。 「什麼?」 「妳再忍耐一下吧。我會把妳從苦海中救出來的。」 「你……請問你找誰呀?」 「妳好好地等著吧,我一定會幫妳解脫的。」 「妳是誰?請教你的大名--?」 對方冷不防地掛斷了電話。早苗盯著電話看了一會兒,才聳了聳肩膀,掛上了電話 。 「不知是誰打錯了電話。」 早苗故意用開玩笑的口氣自言自語說著,好放鬆一下自己的心情。但是,剛才的聲 音,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既恐怖又溫柔,一直在腦中盤旋。 假如不是打錯電話,那就一定是惡作劇了。 當她將電鍋的插頭插上時,剛好聽到開門的聲音。 「我回來了。」杉本下班回來了。 「辛苦了。」早苗這時已忘記那通奇怪的電話。趕快回到廚房,準備讓晚餐上桌。 三天後,早苗打定主意要去醫院一趟了。 早上的天氣。一直是陰沈沈的。洗衣服的話,也不容易乾,只好作罷。想要到超市 買點東西,又臨時想起今天超市休息,也就打消了念頭。 以前,也曾在娘家附近的醫院,做過一次驗孕的檢查,正好可以順路回娘家一趟。 回娘家,總共要花約一小時多的車程。早苗先機了通電話回家,是媽媽接的電言。 「今天家裡可沒有什麼東西呦。」 「真是失禮囉!」早苗笑著說。--她每次回娘家,總會從娘家帶走砂糖啦、海苔 之類的東西。今天出門以前,也放了一個袋子,在皮包裡面。 在公車亭等車時,太陽露臉了。早知道就應該把衣服洗好晾著才對!唉,算了,現 在說也沒用了。 公車站的對面,有一個公共電話亭,從這邊望過去,讓她想到那通奇怪電話的事。 為什麼會有那通電話?--對了,對方的聲音,聽起來雖很低沈,但是好像是在附 近打來的,會不會是從這個公共電話打來的? 但是,那到底是誰呢? 巴士到站的聲音讓早苗回過神來,急忙要上車--此時,突然一陣昏眩,腳步瞞珊 。 當杉本正忙著整理傳票時,桌上的電話響了。他厭煩地皺起眉頭,自言自語說:「 討厭!不會等我整理好再打呀!田但電話還是響著。杉本只好勉強挪出一隻手接電話。 「杉本先生,是你的鄰居打來的。」接線生說。 「鄰居?」會是誰呢?平時和鄰居不大有來往,而且連名字都不知道……「是杉本 先生吧。」話筒傳來年輕男子的聲音。 「啊,是的。」 「你太太在你家門前被車撞到了。」 杉本一瞬間,頭腦中一片空白。被車……撞到?誰?是我太太? 「早苗嗎?」杉本終於回過神來。 「是呀。救護車剛把她送到了醫院。他們交代我要跟你聯絡。」 「我知道了。是哪一家醫院呢?」 「火車站前的大醫院。」 「知道了。謝謝你,謝謝你特地打電話來。我馬上就去。」 杉本不知講了多少聲謝謝。掛上電話後,才覺得眼前一片黑暗。 「怎麼回事呢?」隔壁的同事拍了拍他,他才回過秤來,雜亂無章地將事情講了一 遍。 「那可不得了。其他的事你就別管了,趕快回去吧。--快點!」 「謝謝……。那麼,真是不好意思……。」 「我會幫你告訴主任的。」 「真抱歉。就拜託你了。這些傳票就放在這裡了……。」 人有時愈是在緊急時刻,愈是會在意一些無關緊要的事。在同事的催促之下,他才 終於換好衣服,飛快的離開了公司。 杉本的公司在四樓,他按了電梯的下樓按鈕,但是此時,全部的電梯,都恰巧要往 樓上去。 「可惡!」 或許走樓梯還快些,便急忙從樓梯下樓。 此時,不知是誰的手,突然從背後推了他一下。由於他走路的速度很快,加上這麼 一堆,更是停都停不住,於是,杉本使整個人急速滾了下去。不管是額頭、手臂、腳, 都如遭到痛擊一般。--杉本只有在心中祈禱著快停快停! 終於因為撞到牆壁,而停了下來。杉本光是感到全身骨頭彷彿都要散裂般的痛苦。 然後便掉進了黑暗的無底深淵裡! 「妳不要緊吧?」 一位正要上公車的老先生讓早苗抓住他的手,早苗才不至於跌倒。 「啊……。真是謝謝你……。」 「妳還是回家休息吧……。」 「沒關係的,只是感到有點兒頭暈而已。」 公車開著門等著。她還是扶著老先生的手,才上了公車。 早苗在座位上坐穩了之後,才終於不覺頭暈了。剛才忽然一陣昏眩,好像暈船一般 。--這可是頭一遭呀。 一定是懷孕了。早苗直覺地感到如此。 到了醫院,花了一個小時做檢查。 「請妳一個星期之後再來!」護士說。 早苗出了醫院,往娘家的方向走去,差不多是十分鐘不到的路程。 早苗在途中買了小點心,來到娘家附近時,發現門前停著一輛計程車。 「哎呀,怎麼回事?」她走近娘家一看,看到媽媽十分匆忙的走出來,正準備坐上 計程車。 「媽媽!」早苗大聲一叫,媽媽回過頭,驚訝地看著她。 「怎麼啦?妳要趕著去哪裡?」 「妳……不是被車子撞到了嗎?」媽媽說。 「被車子撞?我?才沒有呢,沒看我活蹦亂跳的嗎?」 「那麼……但……忠浩他……。」 媽媽講得沒頭沒腦的。早苗還是不知道,究竟怎麼一回事。 「到底怎麼回事?慢慢講嘛。」 「剛才忠活的家裡打電話來,說他從公司的樓梯跌了下來--。」 「他?」 「他接到一通電話,說妳被車撞了,才急忙地要趕去看妳的。」 媽媽講得不清不楚的,但也顧不了那麼多了,現在,最擔心的是丈夫的病情。於是 ,兩個人就坐上計程車,急忙地趕到醫院。 「--真是奇怪呀。」早苗疑惑的說。 「那麼,說妳被車撞到的電話,是謊報囉。」 「那種玩笑開得太過分了!」 「希望不要太嚴重才好。」 計程車到了醫院,早苗急忙地跑到了詢問處。 「還好!沒有骨折。」年輕的醫師看了病歷表之後,對早苗說。「雖到處都有碰傷 ,但還好不大嚴重。--若是運氣差一點的話,搞不好連命都去了,算是不幸中之大幸 了。」 「他現在能講話嗎?」 「暫時還不行。他有輕微的腦震盪現象,現在還在昏迷當中。妳不用擔心,我已經 幫他照了X光了。」 「請多多關照!」早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終於乎靜了下來。 「妳可以在這裡等著,他一會兒就醒了。」 醫師微笑地諸了之後,就快步地走開了。 可是,到底是誰打來的電話?--要是讓我知道的話,一定不會放過他的。 早苗剛才讓媽媽先回家,這會兒使得打個電話給丈夫的父母,好讓家人安心。 打完了電話,早苗一個人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沈思。 「杉本太太嗎?有您的電話。」 護士來叫她聽電話。 「沒什麼。」 掛上了電話,早苗雙腿無力地回到了走廊的椅于上。 殘暴的丈夫?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聽他的口氣,好像有點精神異常……。打電話到丈夫公司的人,也一定是他吧。但 是,為什麼要那麼做? 「一定可以幫妳解脫。」聽他那麼講,好像認為我受了什麼虐待似的,但為什麼他 會那麼想? 「難道是--。」她不由得的叫出了聲--早苗跑到了公共電話旁。 3「妳在胡說八道什麼呀?」麻子被早苗的話嚇了一跳。 「但是,也只有這個可能了。聽到那天電台廣播的某一人,以為我遭受了虐待,而 想殺了我先生啊!」 「妳鎮定一下啊!」 「我怎麼鎮定得下來,難道還要等他來殺我先生?都是妳害的,要是我先生有什麼 三長兩短的話,你要負責任。」 早苗激動得喘了好幾口氣,才好不容易的鎮定了下來,又說:「對不起……。我實 在太激動了,不知如何是好……。」 「沒什麼,也難怪妳會這樣。」麻子說:「但是,妳想想看,聽到廣播的人,怎麼 會知道妳的名字和地址呢?對不對?」 「是沒錯……。」 「反正,我會問我老公的,搞不好是他洩漏出去的?」 「真抱歉:」 「若果其是他講了的話,我一定會好好跟他算帳的。」 麻子的口氣強而有力,而且非常認真。--讓早苗也安心了不少。 「對了,姐,我……大概有了。」 「真的?恭喜了。妳怎麼可以贏我呢,真不像話。」她提高聲調笑著說。 「剛才才檢查的,還沒有確定呢。但是自己覺得應該是有了。」 「那就一定沒錯啦。我也要努力了!--但是,現在可是重要時期啊,妳不要想東 想西的了。」 「謝謝!」 早苗也知道不要胡思亂想比較好,但剛才的那通電話,絕對不是在做夢,那個男的 ,一定也不是隨便說一說而已。他一定會付諸行動的。 「杉本太太,妳先生醒了。」護士走過來告訴她。 早苗本來想用跑的,隨之又放慢了腳步,現在可是重要時期|「妳不要緊吧?!」 杉本見到了早苗,鬆了一口氣。 「你才真是遇到了大災難呢?!」 「災難?才不是呢!」杉本憤怒的說。 「什麼意思?」 「是有人把我推下樓梯的。」 「石崎先生。」 正和其他的負責人在排練時,石崎聽到女職員在叫他而回頭。 「有妳的客人哦。」 「現在正在忙呢,是誰?」石崎匆忙地站起身來。 走廊上有位身形矮小的中年男子。石崎先自我介紹之後,那位中年男子便說「我是 x署的笙谷。」 若不是看到他亮出的服務證,從外表還真看不出他竟是個刑瞥呢。也許愈是外表不 起眼的人,愈適合從事這方面的工作吧。 「請到咖啡廳談吧。」 石崎走在前頭帶路。 這時有位年輕男子,似乎在找地方,邊走邊張望著四周。看到了石崎,便問道:「 對不起,那個……。請問一下哪裡可借得到戲服!」 「啊?應該是在電視台那邊。是那一棟建築物,你可問樓下的詢問處。」 那位年輕男子點頭致意後就離開了。 「--是啊,內人已告訴過我了。」石崎同意刑警的話。 「但是,實在是很難想像啊。那個節目,一向不會說出聽眾的真實身分的,早苗的 事,我也沒有告訴任何人。」 「我知道了。這樣的話就麻煩了,是否是杉本太太想得大多了……「我覺得對她很 抱歉。」 「你手邊有沒有那次節日內容的錄音帶?」 「有啊。你要聽嗎?我馬上去準備。」石崎隨即站起身來。 那位年輕男子推開為有「戲服室田的門,裡面有個櫃台,櫃台後吊著一排排的戲服 。 「借戲服嗎?」櫃台後的職員抬頭問。 「是的,麻煩你了。」年輕男子一副戰戰兢兢的模樣。 「哪種服裝?」 「警察。」 「這真是人逼真了啊。簡百跟真的在拍片一樣嘛。」 笙谷聽完了錄音帶微笑著說。 「是呀,我也是吃了一驚呢!」石崎又問:「要再聽一次嗎?」 「麻煩你了。--好像是從外面打進來的嘛。」 「是呀。好像是在百貨公司裡的咖啡廳。」 「等一下……。請再轉大聲一點。」笙谷專注的聽著。 「再大聲一點嗎:」 「這個地方請再放一次。」 石崎回轉到剛才聽到的地方,又放了一次。 「你聽!在她講話的時候,有人在她旁邊使用電話呢。」 「啊,沒錯!」 「也就是說……。聽到那個節日的人雖然不知杉本太太這個人,但是,若是有人在 旁邊聽到她打的電話,而跟蹤她的話,就會知道她家了。」 「說的也是。也就是說,可能就是那個人嗎?」 「有這個可能。--對不起,這捲錄音帶請借我。」 「好啊,沒問題!」 「要是能知道旁邊的人打幾號的話,就是一個有力線索了。對了,得先知道是在哪 裡打的電話,請借我一下電話。」 「是的,在K百貨公司二樓的……咖啡屋。那店裡面有三部公共電話。」早苗拚命 地回想那天的情形。 「--是呀,我也感到旁邊有人。不是在我隔壁,那個人用的是右邊的電話,而我 用了最左邊的電話。我記得自己因為不想被別人聽到,所以還特地挑遠一點的電話,並 且背著他說話呢。」 「妳還記得他的樣子嗎?」竺谷問。 「不記得了,我幾乎沒正面看到他,只知道是個男的,其餘的就完全……「我了解 了,若是妳還想起了什麼,請再告訴我。妳先生現在怎麼樣?」 「大概明天就可以上班了。」 「真是太好了。但還是請你們小心一點,我們會盡全力的。」 「那就麻煩了。」早苗切了電話。 「是誰打來的?」 「瞥察局的人。上次見過的笙谷先生--」 「哦,他好像很聰明的樣子。」 杉本已經起床,在看報紙了。 「我肴,你再休息幾天可去上班吧?」 「再休息下去的話,工作就會沒了。我不要緊的。只是腰有點兒痛而已。」 「這點兒痛不算什麼,我是擔心假如又讓他有機可乘的話……。」 「我會小心。不會讓他這麼容易得逞的。」 「對不起,都是我太會胡思亂想……。」 「不要這樣,又不是妳的錯。啊,肚子餓了。妳不煮午餐給我吃嗎?」 熾天使書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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