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梅花居士】
金虎與彬彬姑娘,發現了一位面目嚴厲,肅穆的道人,而且道人輕功之俊,簡
直駭人聽聞。
更且,道人—開口,就道出了金虎的姓名,並提及散花仙女之死!
金虎突聽到散花仙女之名,怎能不被嚇了一跳,想起散花仙女,乃梅萍之母,
自己親手誤殺!
只是,這與陶霸天、李七娘同出一轍,是他們自己有意尋死,只不過拿他金虎
做個殺人劊子手。
但是,在金虎來說,這可夠慘了,事先不知,卻背了殺人之名,使他啞子吃黃
蓮,有苦說不出。
如若說這事,他事先得知,金虎情願負傷,甚至拆損一條手臂,他也不會出手
殺害他們三人。
事到如今,他應該怎麼說?
金虎他還沒想好答覆的話!
忽聽道人又一聲冷笑,肩頭拉下青鋼寶劍,道:「哼!諒你也不敢不承認,廢
話少說,亮兵刃吧!」
金虎一聽,心中大急,散花仙子之死,本系誤會,內心愧疚,無以復加,這該
如何是好?
尤其,對方究系那—路人物,尚不得而知,如若一錯再錯,豈不罪上加罪?萍
妹泉下有知,更不會原諒自己。
道人見他沉吟不語,又接著道:「嘿嘿!害怕了嗎?那就乾脆自決了吧!」
金虎聞聽,心中不覺冒火,可是,他口中卻道:「請問道長如何稱呼?與散花
仙女前輩什麼關係!是否肯對在下一說,道長如肯說明,在下或能自裁於道長之前
,亦未可知!」
道人又是嘿嘿一笑,只見他的臉皮連動也不動一下,彷彿一個木頭人般,只有
嘴唇微微在動,只聽他道:「廢話!你是喜歡囉唆,縱然你不自己動手,道爺還會
允許你活著離去嗎?你做夢!」
道人此語,非止跋扈,且高傲異常,彷彿自己就是武林至尊,武功天下第一,
任什麼人,也沒有放在眼裡。
金虎一聽,心中更怒,然而他依舊十分謙恭的答道:「金虎雖出道不久,可也
經過許多大風大浪,道長若是肯通融,將無須費道長吹灰之力,道長以為如何!」
「廢話!廢話?廢話!不就是不!你要怎麼樣?」
一連三個廢話,可把金虎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斯可忍孰不可忍,就是火
氣脾性再小,相信也無法忍受!
只聽他忽的也報以一聲冷笑,道:「金某懇求再三,道長始終不允,如若道長
再堅持不肯明說,可別怪我金某出手無情了!」
道長嘿嘿一笑、長劍揚空一劃,道:「正希望如此,來吧!」
道長青鋼寶劍,揚空一劃,不知他用的是什麼角度,那閃亮的劍葉,映著日光
,發出無數道虹影,將金虎與彬彬二人眼光,全都刺得發紅暈。
金虎心中猛然一震,好呀!今天可真碰到頂頭貨了!因為侯仁居士書庫中可也
記載著有,名為「朝陽餘暉」,就是借天時在利之便,用陽光刺阻對方的視覺,而
使自己站到絕大的優勢!
更且,其中的劍法也是變化無窮,真可說是一種空前絕後的威猛劍法,侯仁居
士知其原理,當時尚未滲透其中奧妙,就巳謝世了!
因此,金虎在反日光映照下,一觸就知,同時也不禁驚嚇了一跳,這道人究是
什麼人?竟見懂得這種厲害的劍法。
道人見金虎一震後,又自沉默不語,禁不住一聲朗笑,道:「真正是見面不如
聞名,江湖中傳言,閣下能翔空如彩鳳,涉水如蛟龍,今日一見,只不過死蛇一條
,冤枉我守候多日……」
道人話末說完,就待將長劍收起,驀見一顆小黑珠,在面前一閃而過,定睛一
看,金虎墨膽龍筋,巳緊握在手!
道人至此,方緊了緊手中劍,道:「對呀!男子漢大丈夫,敢作敢為,拿得起
放得下,這才是呀!來吧!來吧!別再延誤時間了!」
金虎被激迫得,心生高冒,七竅生煙,仰天一聲長嘯,聲比龍吟更亮,四山迴
響,久久不絕,嘯罷方道:「道長真是逼欺太甚,金虎縱然不敵,也要領教領教道
長的『朝陽餘暉』罕世絕藝士,就請賜招吧!」
道士一聽,金虎居然已窺破,道出了他這歷晨經十數年辛苦,剛剛體會練就,
劍術主種精奧難以言述的絕藝,怎不被驚得臉上變色?
總過了好半晌工夫,道人方始恨恨的哼了口聲,道:「好!既能認出道爺劍招
絕藝,總算不虛此行,不過我倒要看看你,究用什麼劍法來破我這把破劍!」
金虎他不管道爺怎麼說。他事實上也不懂得破他這「朝陽餘暉」的劍法,唯一
的,他就想以自己這一身絕藝,來對付這位自高自大,狂傲異常的道人。
道人見他沒先遞招,又道:「既然你不願先出手,你就小心點啦?」
他這話音末落,金虎立即接口道:「道長究竟怎麼稱呼?」
呼字音未落,「刷!」的一聲,一把長劍已朝空劈到。
金虎見他始終未道及名號,心中甚怒,再也不管他是什麼人,墨膽龍筋一揮,
就欲硬抵劈來長劍。
豈知,鞭剛飛起,忽的,一道強光刺目,眼前一片火紅,什麼也看不見了,金
虎心中猛吃一驚!
就這眨眼工夫,倏聽叮叮噹噹,鞭劍相觸,連發七響,這七響連續而出於眨眼
工夫之內,當真駭人聽聞。
金虎長鞭一繞,裹住身體,倏然間暴退尋丈,好容易方脫離對方長劍範圍,心
中卻不住的叫險。
然而,身子未穩,道人長劍又已挾了一陣厲風,斜飛刺到,那閃閃反光,更是
不停的射入雙目之中。
愴促間,金虎仰面打量了一眼天空,他是想觀察一下太陽的方位,盡可能的搶
到陽光的正面,就不會受到陽光刺目之苦,他想,只要被我搶列這個方位,我再讓
你瞧瞧我的厲害。
不想,他這主意對方早己洞悉得一清二楚,且防範得嚴而又嚴,你只要略一移
動他必搶先站到有利地位。
金虎連縱十數下,始終未能脫出對方掌握,有兩次,明明已搶到向陽之地.正
自慶幸之際,身後風聲又響,待他轉過身來,首先就會遇到刺目的強烈陽光,這真
使他頻頻叫苦不已。
但是,那陽光反射刺目之苦,不是親身連續經受的人,絕無法想到其痛苦的程
度,到了怎麼?
而且,在承受陽光刺目之苦的同時,還要嚴密防守著對方一劍接一劍,不停的
進攻,稍一疏忽,立有受傷與性命的危險。
這時,在一旁觀戰的彬彬姑娘,一顆心早已提到了口腔,差一絲兒,就可能跳
了出來。
起先,他還不知是怎麼回事,他奇怪金虎的本事,一夜之間下知跑到那裡去了
,他還以為是因為突然之間,破了童貞的關係,原因是她自己非常痛苦,雖然隨後
面而來的歡愉,暫時掩蓋了痛苦,可是事後縱躍行動,她仍感多少不便,她只知道
男孩子,與她們女孩子也是一樣。
可是,慢慢而來的事實,才使她覺出不對,那一閃閃的虹影,金虎一眨眨的雙
眼,立刻使她想倒金虎受困,無法發揮其功力技藝之因!
她想:這該怎麼辦?我得設法救他?
但是,為了金虎往後立足江湖的名譽起見,她絕不能出手相助,就算以二敵一
,將道人遂走了,將來傳出江湖,也是個大話柄。
再者,金虎是否樂意她如此做,尚未可知,一旦發怒,因此棄她而去,那才真
是叫冤呢?
於是,她只有心中焦急如灼的,急急轉動著大腦,想以靈活的頭腦,憑一字半
句,就解了金虎的危機。
彬彬姑娘腦筋轉,立刻想到方向問題,心中大喜之下,尚未開口,金虎已仰首
看了看大陽,彬彬姑娘心想,這下總可以了,但是,金虎的智力,還是在她彬彬姑
娘之前。
不想,仍然無效,道人一而再的,還是搶儘先機,處處站著有利的地位,那閃
閃之光,仍然不停的晃動!
眨眼工夫,已是數十回合過去了,金虎仍然未能挽回危勢,彬彬姑娘心中更急
,眼看道人長劍,一招緊過一招,一式快過一式,已將金虎整個裡罩住,再下去恐
怕連人影也無法看見了!
倏然間,彬彬姑娘記起黑夜裡對敵,全倚仗耳朵來應敵,幼年學時,全被關在
黑洞裡,如今,金虎若將眼閉起,乾脆以盲者姿態與其對敵,豈不是不會再遭到陽
光刺目的威脅嗎?
彬彬姑娘一想到,來不及的就高聲嚷道:「虎哥哥!閉眼!閉眼!」
叫聲沒過半秒鐘,叮叮噹噹之聲又響,這次仍然是七下,可是這七響,與前大
不相同,它沒有一聲是連續的。
七響一過,情勢倏變,墨膽龍筋,從劍光中暴然伸出,將道人長劍所組成的劍
幕.一破為二,那墨膽龍筋上的墨膽,揮舞開來,就如同一條墨龍般,遂漸的反將
劍光壓了下來。
再打量金虎,誠然,雙目閉得緊緊的,可是臉上卻透出—股罕見的微笑,顯見
其心情是多麼歡愉。
金虎轉危為安,心中砍喜,彬彬姑娘更歡喜,因為這無可抹殺,是彬彬姑娘的
大功一件。
只是,彬彬姑娘她心中也奇怪,似這等簡易的應對方法,憑金虎他那聰靈無比
的頭腦,為什麼就想不到?
原來,金虎一開始練武,就服了大毒蠍體下伏著的盤石果,獲得了夜明眼,這
夜明眼在武林中人來說,簡直就是一件奇寶,珍貴異常。
而獲得這夜明眼的金虎,雖然也知道什麼是白晝黑夜,但卻不知黑夜是怎麼回
事?漸漸的更連黑夜兩字也忘了!
由此,他怎麼還會想到黑暗中對敵之事呢?從金虎這點,可以想到侯仁居士的
所以沒有記載破此「朝陽餘暉」之劍法,也是因為他也擁有夜明眼之故吧!
再說道人見金虎,被彬彬姑娘提醒,一言而破了他十數年深究的劍法,心中怎
能不氣怒倏加?而且,金虎穩住情勢後,立即加以反攻,反將他逼退丈餘,精絕的
劍招,處處受制,再也施展不開!
因此,他怎不對彬彬姑娘恨之入骨?
只聽他,突然間一聲暴喝,喝聲未畢,驀地捨掉金虎,反朝彬彬姑娘飛撲而去
,長劍震起一朵劍花,將彬彬姑娘上下左右,全都罩封住,隨便彬彬姑娘住那方面
退走,都難逃出他這一手劍法。彬彬姑娘一見此情,怎能不驚,雖然,身後還有退
路,可是她知道,只要她抽身直退,道人長劍,定較飛矢還快的,貫穿她的心房。
這時的金虎,可也是膽裂心碎,體栗股顫,因為道人一聲暴喝後,他以為又有
什麼厲害殺著,要施展出來,豈知他風勢中途變向,金虎就知要糟,猛然睜眼,進
入長劍,已離彬彬姑娘不及數寸之遠,他怎能不被駭得魂散魄飛?
倉猝間,金虎那管得許多,他恨道人的無恥,竟朝一個手中毫無兵刃的小姑娘
,驟施殺著。
於是,金虎也是一聲斷喝,隨手—揮,墨膽龍筋,就像強弩射出的弩箭,較飛
矢還快的,擊向道人的後心。
豈料,這裡墨膽龍筋方抖手飛出,驀見采虹一閃,隨著哎喲一聲,—個身子撲
倒地下。
金虎猝然間,沒看清倒地的是什麼人?還只道是彬彬姑娘為道人殺傷了,心中
一痛,雙眼緊緊閉上,連看也不敢看一眼。
他這雙眼剛閉,耳朵中忽聽一個嬌滴滴的聲音道:「虎哥哥!你沒事吧!」
金虎通體一震,快快睜眼,跟前站的可不是彬彬姑娘,右手執著采虹五行劍,
左手拿著他那條墨膽龍筋,笑臉如花的站在面前。一點什麼傷痛也沒有,至此,金
虎不覺心花怒放,一伸手將彬彬姑娘攬在懷裡,道:「彬彬!你沒事吧!我忘了你
還藏著爺爺的五行短劍呢?」
彬彬姑娘一笑,沒再言語,反依偎得更緊些?
總過了好半晌工夫,二人方萬分難捨的鬆了開來,金虎道:「道人傷不至死,
我們看看他究是那一路的,若是沾親掛故,我們還得趕快替他療傷,免得他受痛吃
苦!」
金虎說完,立即轉身,身後草地,那有道人的影子,明明他已受了傷,可是,
瞬息工夫,卻又去得無影無蹤?
糊糊塗塗的打了一架,連對方是什麼人都不知道!
放眼四外一望,遍地線油油的全是稻田,那有人的影子!
忽地,彬彬姑娘指著遠處一座小茅屋,道:「虎哥哥,我們到那去歇會好嗎?」
話沒說完,突見茅屋前人影一晃而逝,二人全看見了,金虎道:「這一定是那
位道長,我們還是瞧瞧去!」
彬彬姑娘牽住金虎的手道:「算了?窮寇莫追!」
「不!我並非追他,只是想知道他究是什麼人,順便再看看他的傷勢,但卻沒
有害他之心!」
彬彬姑娘一聽,也有道理,二人隨縱身疾躍而去。
這間茅屋大概是莊稼農夫看田用的,只有五六尺長,三四尺寬,剛剛夠—個人
躺下,小得可憐!
二人來到茅屋前,確見那道人盤膝跌坐在茅屋裡,雙眼微闔,呼吸正急,像是
正在以內功治傷般的,對金虎與彬彬姑娘之來,理也不理!
金虎牽了彬彬姑娘一把,輕聲道:「彬彬!別驚擾他!」
竟過了一盞熱茶工夫,道人呼吸已顯均勻,彷彿傷勢已好了不少,驀的,道人
雙眼緩緩睜了開來,同時,臉上卻坦泛起一抹慈祥的微笑,眼望著金虎與彬彬姑娘
不住的將頭微點,像是讚許的意思!
金虎一見,不喜反憂,他想到,這道人定是與自己二人略有淵源,絕不是什麼
邪魔外道。
彬彬姑娘心中也有猜疑,他究竟是什麼人?
忽聽道人長長噓了口氣,道:「二位可知我是什麼人嗎?我出家後,自號梅花
居士!」
「梅花居士?梅花居士?……」這名字不停的在金虎與彬彬姑娘腦中旋轉著,
因為他們從沒聽過這個名號,更不知是什麼人?
梅花居士又接著道:「梅花居士,也就是梅家莊的莊主,劍聖梅生,梅萍是我
的女兒,散花仙女雷氏是我的妻子……」
金虎一聽至此,大吃一驚,雙膝一彎噗的跪倒地上,叫道:「晚輩金虎,不知
你老人家就是梅伯伯,真是罪該萬死,只不知梅伯伯傷勢如何?要緊不?」
梅花居士微微一笑,道:「雖然你的技藝高絕,可是要想傷我卻也不易,適才
只不過是我一番做作罷了!大可不必掛心,不過,我倒是有個故事,埋藏心底已將
近二十年,如今也該是吐露的時候了,你二人且隨我來。」
梅花居士,從地下立起,領著二人橫穿稻田而去。
金虎看他立起的姿態及一舉一動,誠然不像是受了傷的樣子,心下大為寬慰,
萍妹為自己死了,散花仙女更是自己親手所誅,如若梅花居士再要傷在自已手下,
金虎簡直不敢想後果如何?
橫過稻田,越過—個短嶺,前面現出一個十數間茅屋的小村莊,村外十數個牧
童正在嘻戲尋樂,任由牛只在草地上啃草。
金虎以為梅花居士在村中定有什麼熟人,誰想,事實卻不然,梅花居士下得山
來,立即轉道,反住深山裡行去。
金虎與彬彬姑娘可不便問,只得隨其身後而行。
逐漸的,梅花居士於登山越嶺間,足下慢慢的加快!加快!他本還擔心二人追
趕不上,不時的回頭探視。
誰料,非但金虎姿態悠閒,就是彬彬姑娘也跟了個首尾相連,氣不喘,臉不紅
,更沒要金虎摻扶!
終於,三條人影,就像飛一樣的越嶺橫峰。
可是,總走了好幾個時辰,眼看日已西斜,梅花居士還沒有停的意思,雖然,
他二人腳下跟得上,但是腹中卻早已高唱凱歌。
金虎也還能忍得住,三數日不食,他也能忍,而彬彬姑娘可就不同了,非但腹
饑難耐,下體還隱隱作痛。
然而,為了梅花居士埋藏心底二十年的一個故事,她不得不咬了咬牙,因為這
故事,定然牽涉著金虎那不明身世,這是她所能預料得到的,只是,她奇怪?這故
事什麼地方不能說,卻偏偏要走這許多路?
斜陽西墜,彩霞瞞天時,梅花居士領著二人,已然離了山峰,落下平地,便來
到一個十分繁華熱闊的城市。
可是,瘸花居士也沒進城,卻在城外一家酒店裡,頓著二人飽餐了一頓後,依
然出門上路!彬彬姑娘以為至此終可歇足,誰知他還要走,不禁雙眉緊皺心中老大
不樂意,這究竟玩的什麼把戲!
她這一皺眉,大概被金虎看見了,金虎沒說什麼,卻伸過來一隻手,彬彬姑娘
知道,金虎這手一伸,自己就可毫不費力的縱躍如飛,遂感激的朝金虎一笑,可是
,笑容未斂,瞥見金虎臉色嚴重異常,心中一怔,問道:「虎哥哥,怎麼啦?」
金虎搖了搖頭沒答話,卻牽起她一隻手,緊追而去。
終於,在一座矗立的山峰下,梅花居士找了塊草坪坐下了,道:「你們知道這
是什麼所在?」
二人盲目追著,那裡得知,遂搖了搖頭。
梅花居士又道:「這就是聞名武林,青城派的發源地青城山,雖說山舉不高,
可是派中高手如雲,我也就是在此山中出家!」
金虎與彬彬姑娘同時哦了一聲,青城派誠然名震江湖,可是近數十年裡,早己
聲影全息,彷彿已到了沒落的地步,梅花居士居然說,山中高手如雲,這真是使人
難以相信的事!
梅花居士見二人面露不信之色,也不點破,隨道:「我領二位來此地,其中自
有道理,如今我說一個故事給你們聽,這故事發生在二十年以前,就在這青城山峰
下,也就在這塊草坪之上,我與一個和我年紀相彷彿的青年比武。
比武的原因,又是為了互相仰慕,或許也可以說互相妒忌,恰巧與他在此地相
逢,結果互相較技?
這次的比武,真可說激烈十分,因為兩人都是新近崛起江湖,名者甚好的一對
青年,任誰一個敗了,那勝的一方,無形中就會身價百倍……
彬彬姑娘忽的插言道:「大概是梅伯伯你勝了,所以贏得劍聖之名。」
梅花居士微笑了笑,道:「你猜錯了!……」
金虎也插言問道:「梅伯伯,那對方是誰?」
梅花居士仍然微笑的點了點頭,道:「對了!這才是重要關鍵對方就是離此不
遠,白龍堡的小飛龍白靈,祖傳武藝已夠嚇人,我怎輕易勝得了他?」
金虎一聽小飛龍白靈之名,心中猛然一怔,記起青娘子於括蒼山長生殿中,也
曾提到白靈之名,並問還提到一個青金兒,這青金兒仿怫是個女的,因為青娘子口
口聲聲罵她賤人,金虎知道已入話題,遂不再打岔,更拉了拉彬彬姑娘的衣袖,示
意她也別多嘴,可是他心中,卻像壓了塊大鉛般的,十分難受。
緊接著,梅花居士又開口了,只聽他道:「這位姑娘大概姓杜吧,中州客杜前
輩,姑娘怎麼稱呼?」
彬彬姑娘心中十分驚奇,因為她從沒見過梅花居士,一路上與金虎二人,連話
也沒說一句,她奇怪梅花居士怎麼認識。
只聽她答道:「他是我爺爺!」
梅花居士又點頭、又微笑,道:「我猜想大概不錯,因為那把采虹短劍,我曾
經在你爺爺手中見過,原因是那次比武,恰巧中州客杜前輩路過,他見我們比武,
十分高興,願做我們的見證人,曾將這把五行彩芒短劍,以作獎品,誰勝了就得它
!……」
彬彬姑娘心中奇怪,忍不住又插言道:「不對吧!怎麼這把劍還在我家中呢?」
梅花居士笑笑道:「一點不錯,你聽我說呀!當時是從正午午時比起,整整激
戰六個時辰之久,直到深夜子時,尚未分出勝負,可是二人這一較量,心中都有數
,真是名符其實的半斤八兩,誰要打敗誰,都不是一件容易事,更不是一日半日可
以解決的。
打到最後,終於雙方大笑停手,卻因此打出了很好的交情,我與白靈,更是義
結金蘭,他做了我的弟弟。
然而,中州客杜前輩卻因此大力掃興,而五行采芒短劍也就仍留在你家,所以
方纔你一露出五行短劍.我就知道你是什麼人了!」
說到這,梅花居士略歇了歇,方接著道:「自那日起,我就做了的龍堡的座上
貴賓,可是,卻因此,引起許多煩惱,原因是白龍堡中,另外還有一對女客,也可
以說是一對姊妹花。
這一對姐妹花是同父異母的,但卻長得一模一樣,姐姐叫青娘子,妹妹叫青金
子,只是她二人的性情卻大有差別,姐姐性情既暴且燥,一不如意就大發雷霆,而
妹妹卻恰相反,既溫柔又和謁,真是人見人愛。
當時,白靈弟一定要把青娘子推介給我,他說做哥哥的應該娶姐姐,他則娶妹
妹青金子!
我當初不知青娘子的脾性,見她長得美若天人,也就無可無不可的,與他們周
旋遊樂。」
說至此,梅花居士忽的臉泛紅霞,大概他想起年輕時的荒唐,如今面對兩個少
年男女吐出,也微感不好意思。
可是,這但是霎那間,梅花居士又接著道:「豈知,青娘子心中,卻早已深深
的愛上了白靈,卻不時給我和她妹妹拉攏,給我們製造機會!」
但是,白靈弟卻一再的在我面前,傾吐他愛慕青金子之情,是如何堅如鐵石,
海可枯,石可爛。他情永不移。
如此,沒到半月工夫,我就感到立足的困難,我知道再呆下去,準會出事,於
是,在一個月白風高之夜,我留了封信給白靈弟外,不辭而別的離了白龍堡。
別後不久,我也就遇到了散花仙女,雖然婚後我方知她是雷公之女,但因她本
身賢惠,我也就不計較這些,而領她回到梅家莊。
離開白龍堡,匆匆四年,一天夜裡,白靈弟突然降臨我家,手中還抱著個剛出
世數月的男嬰。
我奇怪,他怎會抱著這麼個男嬰,萬里迢迢的路到陝南來?原來,這其中還有
一段十分感人的傷心事。
據白靈弟告訴我,我離開白龍堡不久,他就成親了,他的妻子,就是他心中深
愛的青金子!
青家寨因為青金子的婚事,從青家寨中來了好些人,但其中卻沒有青金子的母
親,據青金子自己說,她母親早已不在人間。
新婚大宴賓朋,熱鬧非凡,白龍堡整整忙亂了五六天,方把客人送走,安靜下
來,可是,這一安靜,白靈弟忽覺新娘,他的妻子不對,並非他心愛的青金子,而
是他十分厭惡的青娘子。
至此,白靈弟不禁大發雷霆,堡中四處亂縱亂找!
起先,他以為青金子為了沒有得到他,而恨他,避著不與他見面,到這時他才
知,敢情青金子被他們藏起來。而以青娘子頂替。
可是白龍堡中,他差點沒把地皮全都翻了起來,始終沒找到青金子的影子。最
後,還是白靈的一個弟弟實在不忍心看他那快要發瘋的樣子,方告訴他。青金子早
被老青魔給送回青家寨去了!
白靈弟一聽,那裡容得,連夜起程趕入邛睞山青家寨而去。
在青家寨中,一間土牢裡,被白靈弟將青金子找到,白靈弟那管那許多,毀了
土牢將青金子救出,從此亡命天涯。
但是,青家寨與白龍堡中,白靈弟的長輩,都不能允許他們如此做,於是,派
出多人,到處打探他們下落。
一連三年,白靈弟領著青金子,足跡踏遍大江南北,亦曾北出關外,走隴西,
但始終沒容許他們安定下來,而且,青金子自小體弱多病,長途跋涉,身體更吃不
消。
這一年,青金子懷孕了,既懷了孕,更不能整日奔波長途,白靈弟心中十分焦
急,然而急又怎麼辦呢?
最後,白靈弟不知怎麼想,領著青金子,反方向又回到川省,在嘉陵江邊一個
小漁村裡住下,做了打漁的漁夫。
這一日,白靈打漁回來,見村邊河岸上,一排排的全是木排,而岸上卻有三個
壯漢,正圍著一個婦人在調戲。
說巧不巧,這婦人正是白靈乞求奶水的那位娘子,白靈本已不恥這種人,這一
來,那還不加以干涉。
豈知,一二名壯漢見白靈文皺皺的,以為可欺,不覺口出污一言!
「格老子!是你媳婦!」
「龜兒子!你不長眼睛,看看我們幹啥子的?」
「入你姐!是你妹子我也要人!」
你一言,我一語,可把白靈肺部氣炸!
因為青金子的身體不適,白靈弟他本已滿肚子煩燥,這一來,他那還忍得住,
一出手,霹霹啪啪,三個人還不知怎麼回事,卻各人挨了幾下耳括子,又脆又亮,
打得他們滿口是血。
川省本就有排教之類幫會,但幾放木排的,沒有一個不是右靠山後台的,也沒
一個不懂得幾下花拳繡腿,舞刀弄棍的玩意。
如今,三人這一被打,那裡肯容,齊齊大喝,猛撲而去。
然而,撲得決的,倒得也快,撲得慢的,倒得也慢,根本沒有看到白靈動什麼
手腳,三個精壯大漢全都爬倒地下,呀呀怪叫。
眨眼工夫,木排前後,立即跳上岸來十數名大漢,有持刀的,有拿棍的,齊都
朝白靈揮劈而去。
可是,這種么魔小丑,那放在白靈的眼中,只見白靈,身影一晃,繞著眾人兜
了一圈,十數名大漢又全都僕趺地下,殺豬般的叫著。
忽聽一聲冷笑,道:「身手果然不凡,想不到陰溝裡藏著一條龍。」
一聽到龍字,白靈心中猛吃一驚,知道今天無故露了本相,三數日內家中人定
然尋找而來,於是,再不答話,逕自回村而去。
因為青金子這兩日又不舒服,他卻連這事也不敢明對她說,然而,就在當天夜
裡,屋面上立即來了人。
這聲音,白靈聽到了,青金子也聽到了,白靈沒想這等人膽子恁大,一轉身走
出屋去,立即有兩人死在他手裡!
當然,憑這種下三流的腳色。他要誰死,誰還跑得了?可是侍他回屋後,青金
子已然臉色煞白,不對啦!
這可當真把他嚇壞了!
青金子一再的對白靈弟說,他是屬於短命的種,千萬別為他擔心,只是唯—的
兒子,他千萬必須維護他的安全,她泉下方能瞑目。
就這樣,青金子死了,白靈弟悲痛之餘,剛將青金子安葬好,白龍堡家人也來
了,而這次來的更是他親身父親。
白靈弟不願見任何人,抱起他兒子,日夜緊趕,就來到我這裡,最後他說,他
要將兒子交我扶養,這是他與青金子唯一可紀念的結晶。
為了金蘭結義之情義無法推卸,更且我妻子雷氏,剛在夜前生下一個女孩,尚
未斷奶。
於是,我將那男嬰收下,白靈弟也就走了!
說至此,梅花居士停了一下,金虎十分不耐的搶著問道:「後(此處缺二頁)
相會一面,青城山青城派名震寰宇,天下皆知,金某為了家父,不惜一闖,縱然擺
下刀山油鍋,金某皺了皺眉就不算白靈之子。」
白鶴道人一聽,冷冷一笑,道:「話說得激昂堂皇,兩手輕功也不錯,你的師
父是誰?今天將你趕下山,日後再找你師父理論。」
金虎微微一笑,道:「你要同我師父嗎?只要你能把我趕下山去,我就告訴你
,沒能把我趕下山去,你也就別問,現在廢話少說,我可得闖了!」
白鶴道人袍袖一擺,有兩個屋面躍下欲向金虎偷襲的道人,倏然止住,只聽白
鶴道人,道:「你們都各守各位,不准擅離,我先接金少俠兩招,防了上山的道路
,下山的道路全部撤離。」
白鶴道人說完,袍袖一展,人已橫移尋丈,站了主位,道:「小俠請吧!本觀
主多年未曾離山,不知江湖上近年出了些什麼樣厲害的人物,就連你年紀輕輕的,
居然也沒把青城山青城派放在眼裡,居然取硬闖要入,不給你點厲害瞧瞧,還只道
青城當真無人呢?」
金虎至此,還有什麼說的,梅伯伯說父親在山上,難道他還會騙人嗎?當然這
只有白鶴道人說謊啦!既然要露兩手,就露兩手吧!
可是,他也奇怪,梅花居士何以一直都沒露面,他沒怪我提前闖山嗎?照理說
他早該到了。
這時,他也沒時間去想他,見白鶴道人已站好,遂也前行兩步,微微抱拳,行
下個禮,道:「觀主請賜招吧!」
白鶴道人見他悠閒輕鬆,好像沒拿這比武當會事,換言之也就是沒把他白鶴道
人放在眼裡,這怎能不使他氣怒倏生,猛然一聲長嘯,鬚髮皆立,隨著兩隻大袖一
擺,算是回了一禮。
其實,白鶴道人隨袖已護出青城派的紫氣神功,他是想就以他這數十年性命所
修的紫氣神功,來煞煞金虎那不可一世的傲慢之氣。
紫氣神功,青城派唯一的一種罕世絕藝,練達巔峰時,一旦發出,就有一股紫
氣迷漫,功力越深,紫氣越濃。
白鶴道人自幼天賦超人,數十年修練下來的紫氣神功,當然非比等閒,這一陣
子,他只發出五六成功力,已見紫霞閃耀,非同小可。
只可惜,他這次找錯了對象,他本以為只需神功暗暗發出,對方在不經意下,
定被震得穩不住腳,最少也得退後數步之多。
誰想,偏偏遇到了神功蓋世的金虎,他那寒門罡氣,寰宇無故,豈怕這區區紫
氣神功。
只見他身體動也不動,就連作勢相抵也沒有!
白鶴道人一見,心中甚喜,暗道:究竟還是初出茅廬的雛兒,沒有一點機心,
我就要你當面出醜。
豈料,想尚未了!一股無形寒流,襲體而來,逼使他渾身機伶伶打了個寒戰,
如此一來,他本身所發出紫氣神功,全失效用。
白鶴道人禁不住大吃一驚,再怎麼說他也不敢相信,這是金虎所發出的,然而
,院中除了他門下弟子,觀內道士,就只有金虎一人,有誰會來協助金虎?尤其這
股寒流,無形無氣,厲害非凡,絕不是他觀中任何人可能做到的。
金虎見白鶴道人瞟目四望,心中暗笑,故作不知的,仍然抱拳道:「觀主請賜
招吧!」
白鶴道人一聽大怒,再不遲延,大袖一揮,一個順長的身子,隨風而進,直逼
金虎前胸。
身至中途,白鶴道人袖底翻出一對瘦骨磷磷的黑掌,對正金虎,連連拍出三掌
,這三掌既快又猛,真可說只眨眼工夫,而且,一掌比一掌凶猛,一掌較一掌威厲
,有如排山倒海般的,朝金虎撲去。
金虎上山時,本不打算傷人,這—刻見白鶴道人大展神威,知道不傷人絕難過
關了,尤其白鶴道人面慈心殘,金虎心中最恨,遂也哈哈一聲大笑,道:「觀主!
當心了!」
金虎話尚未完,只見他不閃不避,單臂一抬,也連續拍了三下,硬接了白鶴道
人凶猛絕倫的三掌。
「彭!」的一聲暴響,如山崩地裂般,掌風四射,震得屋瓦沙嘩而響。
金虎拍出三掌,仍站原地,連影子也沒晃一下,然而,白鶴道人可就不同了,
被金虎掌風震得渾身晃動,終於沒法穩住,微退半步,方拿樁站穩。
至此,白鶴道人非止驚而且怒,他奇怪金虎那來這深厚無比的掌風功力,看他
那悠哉游哉的樣兒,就是天塌下來,他也不在乎般的。
可是,白鶴道人身為白鶴觀現主,現內數十人,現都出動圍住他們觀看,這個
臉他怎麼丟得起?
但見他,倏忽之間,臉色煞白,猛然一聲暴喝道:「拿我的長劍來!」
聲未落,立有人遞過一把長劍,白鶴道人手一伸,立聞一聲鏗鏘,碧虹—閃,
長劍已然出鞘!
白鶴道人曲聲一彈,鏘……聲震耳,可見這把劍絕非普通長劍,只聽他道:「
小俠請亮兵刃,再接本觀主兩招!」
金虎見天色不早,而白鶴道人又會囉唆做作,乾脆,再不答話,猛然欺身,就
欲奪白鶴道人手中長劍。
白鶴道人身為白鶴觀主,難道真是浪得虛名嗎?
一見金虎衝前搶劍,心中確已氣極,手下再不留情,長劍急急挽個劍花,斜刺
而出,左袖一揮,又將紫氣神功發出。
寶劍神功同時發出,其威力之大,當然無與倫比,誰想,眼前人影連連晃動之
下,倏忽間已然不見。
卻聽身後傳來一聲轟叫,緊接著「彭!」「啪!」「噗通!」之聲,急傳入耳
,白鶴道人回身一看,方才躍下地來準備襲擊金虎的兩名道人,左一個右一個,分
別倒在地上,看樣子傷得不輕。
而金虎呢?卻又被從房上躍下的四個道人圍住,打在一起!
白鶴道人心中一寒,暗道:罷了!罷了!這可是天上魔星下降,看樣子青城山
今日就不得安寧。
豈知,剛想至此,突聞數聲慘叫,那四名道人又分別倒在地下,而金虎卻又已
躍上了屋面。
白鶴道人一聲慘笑,道:「畜生,你就這樣想跑嗎?」
這時金虎已被一排冷箭,逼著又退了下來,遂回身道:「不是我想跑,而是你
大囉唆,有什麼條件趕快開出來吧!」
白鶴道人依然慘笑道:「你只要不出手而接得在我三招,我就放你上山,怎麼
樣?」
金虎一聽,微微一笑,道:「別說三招,就是三十招,我也不出手接下,你就
盡量施展吧!不過到時候,你千萬別食言,害你觀下的人多吃苦受傷?」
白鶴道人—聽,臉上忽視一股陰險冷漠的神態,閉口不言,長劍一領,斜刺裡
飛出一招!
金虎身形未動,揚聲就叫:「第一招!」
招字音未落,白鶴道人招至中途身形忽起,兩隻大袖齊揮,有如一隻大蟲般凌
空撲來,兩手中劍卻震起一大篷劍雨、就像有百數十劍齊齊朝他刺來般的。
金虎一見,心中也不覺微微一怔,他早就知道,對方這三招,絕非一般可比,
但是、他藝高膽大,相信自己絕然避過。
然而,對方這一招,範圍所罩之廣,那一方都不易閃避。
只見他微一怔神,眼看對方劍已及身,金虎忽的一個疾旋,雙掌住空一推,緊
隨著身子凌空而起。
待他落地停身時,兩人相去已一丈五六遠近。
只是,金虎身上雖沒受傷,衣服上卻已多了七八個破洞,而且明顯的碎衣飄飄
,十分不雅。然而,金虎卻因此避過了一招,而且,這一招,乾淨利落,既沒有逃
,又沒有退,真是名符其實空手硬接下的。
白鶴道人本見金虎不退不避,還留了一手讓金虎反手迎擊,豈知他當真不出手
,臨危來個疾旋,將他所擊出的劍都借風旋歪了。
最後,雙掌往空揮出,破開一條出路,那可是對空,而不是對人,白鶴道人縱
然狡猾也無可奈何!
於是,白鶴道人仍然閉口不言,長劍一震再次衝來。
白鶴道人能允諾金虎,只接得下三招,就讓他上山,這三招,無可厚非,當然
厲害非凡。
而且.這三招還有個名堂,第一招「驟雨狂風」如今要施展的第二招,叫做「
密鑼緊鼓」而還有那第三招叫做。「覆地翻天」,乃是青城山青城派的「三不過」。
青城派名震寰宇數十年,原是劍術名門,以劍響譽江湖,而這「三不過」的三
招,更是青城派劍法中之最毒辣威厲者。
白鶴道人非止是青城派中高手,更是掌門中人的師弟,紫氣神功雖不及掌門人
來得深厚,可是,這「三不過」,他非止得心應手,早巳意與神會。
這一次,白鶴道人斗膽揚言,叫金虎不出手而接他三招,他不以為金虎絕不肯
答應。他就可以另出主意,攔住金虎。
豈知,金虎爽而且快的就答應了!這可是出乎他意料外的事,同時也是他心中
十分高興的事。
原因是,這「三不過」的威猛毒辣,多少江湖一流高手,也沒能接得下,而金
虎卻要以不出手來接,這怎能不使他高興萬分呢?雖然,以金虎連續抖露的功力技
藝,這三招還不一定能傷得了他,可是,他只需畏懼避退,也就算輸了招。
沒想,「驟兩狂風」第一招,己然被他闖過,雖說刺破了他一件上衣,可是,
看得出他沒受絲毫之傷。
於是,這第二招「密鑼緊鼓」,白鶴道人就得要以平生之力來施展了,因為他
不必防備金虎的反擊,他大可以盡力而施,卻來之大袖。
這一配合,誠然絕妙無窮,雖說聲音甚微,但卻越來越密,大可搔擾對方的心
神,使其不知這聲響的妙用。
然而,金虎得天獨厚,稟賦過人,什麼聲音也什麼動他心神,眼見白鶴道人舞
劍揮袖,一步步邁近,他可連動也不動。
倏然間,白鶴道人雙唇一噘,發出一聲細嘯,緊隨著唇合氣閉,鬚髮猛然暴直
而起,而且叮叮啪啪之聲,更急更密。
金虎一見,心中突的一震,記起師父書庫中所記載的「三不過」,想起師父所
批斷的評語,不覺振吭,哈哈一聲狂笑。
笑聲中,金虎已發出冠蓋宇內的寒門罡氣,同時也掩蓋了那既密且急的,叮叮
啪啪之聲。
白鶴道人聞聲,心中大吃一驚,再不延慢,長劍急刺,大袖猛揮,直朝金虎疾
撲而去。
長劍如靈蛇伸縮,大袖如排山厲風,將金虎身子整個罩住。
金虎處此情形之下,如若能出手,相信他只憑空手,就能解去,可是,言明不
准出手的,而且,還不能退,一退就算完了!
於是、金虎不得不施展開絕技以獲勝,只見他倏然之間,身形暴閃,避過劍鋒
,身子卻迎著白鶴道人襲來大袖,硬給接上一招。
白鶴道人一見,心中暗笑,這可是你自己找死,不懂我這招「密鑼緊鼓」的絕
妙,可怨不得我。
原來這招,「密鑼緊鼓」,雖然事先有聲響,以顯示這招的含意,其實卻不止
此,其中另有奧妙。
就是在掌招與劍式之中,一旦對方不察,中了一掌或一劍,這就別想再活命啦
!縱然你功力技藝高出對方許多,也難逃一死!
原因是只要中了一掌,眨眼工夫,你就連中數十掌,而且掌掌打在同一部位,
一掌比一掌強,一掌較一掌厲。
然而,劍呢?只要中上一劍,待你看清楚時,起碼有十七八個窟窿,你就是鐵
打金鋼也消受不起。
有這種原因在,白鶴道人那能不喜,遽然之間,左臂大袖上,他又暗加了幾成
內家真力,他就想一掌將金虎擊倒,以挽回適才的顏面。
豈料,金虎身影好快,眼看身子己然及掌,倏忽間一晃,卻又轉而向右,反方
向卻朝白鶴道人劍上迎去。
這真是大大的出乎白鶴道人意料之外,因為掌傷就是再重,仍難致死,只需有
良藥,瞬息可愈。
可是劍傷呢?只要挨上,不死也必落個殘廢,何況他手中握的還是柄寶劍,金
虎怎會給自己開玩笑呢?
白鶴道人想歸想,動作仍歸動作,見金虎迎寶劍撞來,毫不猶豫的,揮劍就刺。
眼見寶劍巳刺及金虎,金虎突的又是一閃,就在千鈞一髮之際,又闖到左邊去
了,這真是險而又險的動作。
然而,這一來,金虎雖說沒直接出手,可也算真正的接了他一招,白鶴道人他
不是不知道,見他再次闖來,他也不管後果如何,掌劍齊出,硬刺硬劈,就等於是
盲人交拼般,不管金虎走那邊,都得受傷!
不想,掌劍方出,忽聽身後哈哈一笑,道:「另二招已過,請發第三招!」
這分明是金虎在說話,怎不使他既驚又怒!白鶴道人停也沒停,身子一旋,長
劍披天覆地,如蛟龍,如飛鳳,兜頭,蓋臉,也同時裹住身子,直闖而來。
這一招,「覆地翻天」,究非等閒,金虎連晃三晃,也沒閃出劍光虹影範圍,
金虎心中大急,暗自埋怒剛才不該自大。看情形非逼得出手,方能解此一圍。
當然,受辱事小,不能上山見父,他是死也不會甘心的,聽梅花居士口氣,父
親己到了十分危險地步,一旦錯過時機,那將要抱恨終身啦!
眼看時已不能再拖,金虎雙掌食指已曲,只要他往外一伸,圍也解了,可是他
也就破了他不出手的諾言啦!
就在這間不容髮之際,忽聽一聲斷喝:「什麼人?」
斷喝聲使白鶴道人怔得一怔,喝道:「畜生,你究覓來了多少人?」
然而,人字音剛出口,只見金虎一彎身,雙手拄地,倒立而起,可是,雙腿一
起,立即如旋風般,猛踢而來。
白鶴道人萬沒想到金虎有此著,一不小心,寶劍噹的一聲,給金虎踢得飛上半
空,當然,這與他分神大有關係,他若不分神,金虎就是有四隻腳,也別想將他手
中寶劍踢飛。
這一來,三招全過,金虎哈哈笑,躍了起來,道:「金某此來,只有孤身一人
,並沒夥伴,如今,雙手三招已過,還有什麼話說?其實也不必說了,再說只有使
你更難堪!」
金虎語落,足尖一點,巳飛上屋詹,遠遠的就見一條人影,如狸貓般縱上畢去
,金虎知道,這人定是梅伯伯無疑。
金虎見屋上道人,確實不再攔阻,遂也不為已甚,足尖輕點,飛落觀後,連續
數個起落,已將白鶴觀拋出老遠。
這時天色巳是四更將盡,峰上霧色漸濃,驀的,去路上一對冷電般的光芒,破
霧而來。
金虎以為是山中猛獸,他想,這對冷電般的光芒,如若是人的雙眼,這人的內
功,當已倒達爐火純青,登峰造極的階段了。
冷電般的光芒越來越近,眼看就只十來丈遠,然而,峰頂霧色其濃,就這十來
丈遠,也分不清是人是獸!
金虎忽的提氣一縱,直越十餘丈,落下時,正好落在這對冷電般的光芒之前,
可是,待他看清面前的原來是人,而不是獸時,心中不禁忐忑的嚇了一跳。
你道為何!以他這深厚的內功,難道還會怕人嗎?
並不!而是俱有這一對冷電般光芒的人,並不是金虎所想,老邁龍鐘,銀人白
鬚的老者,也不是什麼身強體壯的大漢,而是一個只有十三四歲大,惟氣未除。滿
臉紅肉的童子。
不過,這童子又與一般童子不同,道冠,道袍,高底粉靴,身背長劍,手中還
抱著—支雲帚,真還像煞這麼回事!
金虎一時之間,倒真被他楞住了,因為這童子,明明只有十三四歲,確有這等
深厚的功力,難道他也和自己一樣,迭獲奇遇嗎?
金虎正自疑惑之際,那童子道人云帚一擺,已自發話道:「閣下可是姓金的嗎
?」
金虎一聽,好呀!人小鬼大,說話倒這麼老氣橫秋的,遂道:「在下正是金虎
,不知道兄怎麼稱呼?」
童子道人冷哼了一聲,道:「你不是找白靈來的嗎?」
金虎聞聽,喑道:這童子非但老氣橫秋,且也乾脆爽快,這真是使人想不到的
事,遂道:「正是!正是!請道兄方便一二!」
童子道人依然冷冷的道:「本道人正是白靈道人,不知閣下找我何事?」
金虎一聽,猛然一怔,微微退了半步,朝這童子道人上下打量了好一會工夫,
口張開好半晌,竟吶吶的說不出話來?
金虎他從沒見過父親,當然無法得知父親是怎麼樣個人,如今,面前這童子,
他居然開口自稱白靈道人,他明知他不可能是自己的父親,但是,他卻於一時之間
,被驚得不知如何說是好!
那自稱白靈道人的又開口道:「本道人今年六十有三,人稱不老道人便是,然
而,本道人終身未娶,你卻曰口聲聲稱我為你之父,本道人既未娶親,何來你這不
孝之兒,分明是有意尋事而來,趁早下山便罷,如若不然,當心你從此下不了山…
…」
金虎早就知道對方非自己父親,因為當年青家寨姊妹相爭,為的就是他一人,
如若他是這麼付長像,相信青家姊妹就不會為旭爭風吃醋,也就不會鬧出日後這一
連串的事兒,自己也免得受人如許苦痛。
誰想,金虎還沒開口,童子道人竟連罵帶挖苦,說了一大套,把金虎罵得狗血
淋頭,氣得金虎心火高冒。
沒侍童子道人說完,金虎倏然一聲斷喝,道:「沒長眼的臭妖道,憑你也配口
出不遜,你是活得膩了,金虎今日不教訓教訓你,你永遠如此目中天人,不知長進
!」
金虎是氣透了這童子道人,眼看他不滿三尺,竟然要做人父親,這怎能不使他
氣極恨極!
只見他猛然間,雙掌疾出,一東一西,兩掌全是擊的空位,住童子道人左右疾
穿而過。
這一來,反使不老道人摸風不到,不知金虎玩的什麼把戲,可是.他究竟也非
弱者,只見他匆促間,雲帚一轉,長劍已離鞘落在手中。
他人不過三尺來高,這把劍可也有三尺來長,較普通的長劍,還要長出半尺餘
,他握在掌中,就好像是在玩大刀似的。
金虎見他握劍的情形,心中也卻好笑,可是,他心中那般恨意,卻較他這好笑
,強盛數倍。
金虎見他劍已握好,雙掌忽的一收一放,放的連掌推出,已隨掌發出蓋世寒門
歪氣,那收的卻是順勢抓回,那已發出的雙掌氣功?
看樣子,金虎只有一招一式.其實那不老道人已是前後受敵,顧得身前,難抵
身後,顧得了身後,難抵身前。
可是,不老道人既能修練到雙目電光冷冷,他當然有他的一套,只見他倏忽間
,身子一聳,凌空直上,他雖說第一招就躲避金虎的襲擊,他還是有點不信,也可
說是他的稚氣未脫。
原因是他身雖聳起,他身子卻反倒過來,將長劍直豎地下,看看金虎這前後相
夾的掌風,能奈他寶劍何?
不想他人剛聳起,長劍也剛豎好,既聽一聲震天價的「彭!」響,有如倆位高
手,正在對掌相拚般的似的。
響聲剛過,不老道人一個身子,凌空再也穩不住,直墜下來,說得難聽點,不
老道人一條手臂,也被震得骨軟筋酸,差點連寶劍也握不住。
然而,待他落地後,方始知道,那不可思議的事,還在後頭呢?
原來,當他落地後,忽覺手中一輕,注目一看,手中除下一個劍柄,和一節不
滿半尺的斷劍外,其餘的全都碎成片片的,散在一地。
如此一來,不老道人魂魄全飛,如不是他見機得早,這個小身驅,相信早變成
粉未啦!
不老道人略略定了定神後,方始將劍柄摔掉,道:「好俊厚的內功,既然你以
內功見長,我們就較量較量內功吧!」
金虎聞聽,心中暗罵,別以為你內功了不起,我金虎豈是怕事的,今天總要你
好看後才放手!
一見不老道人雙掌推來,金虎偏偏就以單掌相抵!
豈料,雙掌未接,不老道人忽的機伶伶打了個寒戰,心中猛然一驚,那裡還敢
較量,暴然退身,叫道:「少俠可是練的寒門罡氣!」
本來,金虎決心,不將童子道人打死,也要他脫一層皮,誰想,不老道人突然
間,竟爾叫出了「寒門罡氣」四字,這可使金虎大感驚異了!
自出道以來,「寒門罡氣」屢曾施暝,高至骷髏神箭,六指天魔等蓋世魔頭,
好沒誰能叫得出這「寒門罡氣」四字,想不到這童子道人一接觸就叫出了口,這怎
不使金虎驚訝萬分?
只聽金虎道:「你居然能認出本人所練內功,今天就饒你一遭!」
不老道人本下是出身青城,他所練的功力也就不屬於青城的紫氣神功,可是,
他所練的內功唯—的剋星,也就是寒門罡氣。
當然,這寒門罡氣練的人少,也就是說他這一生從沒遇過,想不到臨老在這青
城山上被他遇上了!
因此,他那裡還敢再強,手—擺,道:「小俠!請上峰吧!青城派掌門真人,
在峰上專候大駕!」
金虎想不到,這不老道人居然前倨後恭,也不客氣,邁足直登。
這時,峰頂霧色更濃,簡直使人難以舉足,金虎練有過人的夜明眼,在這濃霧
之中,也不管用,只能看出三五尺遠近。
於是,金虎不得不放慢腳步,緩行而上。
忽的,霧色中當當兩聲鐘響,聲震雲霄。
金虎遽然停步,凝目一掃,彷彿已然踏上峰頭,只可惜霧色正濃,視力無法及
遠,這個時候,金虎萬不敢大意,因為青城山究與一般不同,雖說除了峰腰白鶴觀
中與白鶴道人一較,及不老道人的現身外,沒再有別的人出現,然而,據梅花居士
所說,山中高手如雲,不能不略加謹慎。
越是沉寂,越使人擔心!
金虎略一審視,隨在一塊山石上坐了下來,打開中州客杜華給的小葫蘆,喝了
一口,水一入腹,身心清涼,渾身舒泰無比,一夜來的疲睏,全部消失無蹤。
正當其時,一道采虹,沖雲直上,穿破濃霧,照映得金虎四周,光明如晝,金
虎明知道這是朝霞,卻因為身在青峨山峰頭,青城派的腹地,心中不免微微一怔。
趕忙立起,探首四望,可不是己然到達峰巔,只是,峰巔上非但沒一個人,甚
至連一座道觀都沒有。
而且,怪石峻峭散,簡直比白鶴觀的地形都不如,這真使金虎大費猜疑,想不
透這是怎麼回事!
忽的,一個破鑼似的嗓子從左側傳來,道:「娃娃過來,爺爺有話問你!」
金虎一聽聲音,就知這人功力甚高,他奇怪這人何時到來的,他怎的一點不覺
,難道說這人較他還早就在這嗎?
雖然,這人功力甚高,可是出家人不修口德,金虎可是第一次聽到,心中不覺
大怒,剛待揚聲反罵!
忽的又聽那人道:「娃娃,你是怎麼啦!爺爺的話你是不願聽嗎?想當年你爹
……」
金虎聽他開口娃娃,閉口爺爺,本待縱過結結實實打他一頓以出氣,忽聽他識
到「想當年你爹」……
一聽說到他爹,他心中就忐忑直跳,誰想,那人彷彿有毛病,到此為止,他忽
的止口不說了,這又把金虎急得什麼似的。
驀的,那破鑼聲音又響道:「娃娃!爺爺對你說話,你倒是要聽不聽,不要聽
趁早滾,要聽就趕快過來,爺爺可沒那多時間!」
金虎聽他爺爺長,娃娃短,究不知他指的是誰,可是,這山峰上除了自己還有
誰,難道他真是自己的爺爺,趕來指點我見父親一面不成!
金虎想尚未吧!雙足已不自覺循聲緩緩走去!
在一顆大山右後,他首先發現了個大光頭,大光頭還點著八顆大麻子,他心中
不覺大奇,青城山青城派裡,什麼時候鑽進個大和尚來了!
更怪的是,不老道人旨允自己的父親,這和尚乾脆,更高一輩,卻做起別人的
爺爺來了!
這真是無奇不有的事兒!
可是,因為想多知道一點關於爹的事兒,不得不硬著頭皮,挨上前去!
然而,腳步萬動,立聽和尚暴聲叫道:「娃娃,你這小畜生,當真不聽話啦!
爺爺!……」
話沒說完,一條人影,飛落和尚身前,金虎定睛一看,原來是個六七歲大的小
男孩,這可使金虎心中頻呼霉氣不絕!
原來別人當真是祖孫二人在此,自己真可說是多疑了!
正在這時,和尚忽的站了起來,回首對金虎呲牙一笑,道:「閣下上山找你爹
嗎?我這孫子也找他爹來了!」
金虎見和尚立起時,相當魁梧,竟比他高出一頭有餘,反之,那付尊容,誠然
不堪領教,像是曾經被火灼過一般,左一塊紅斑,右一塊紅斑,嚇人已極!
金虎只看到這位大和尚的臉型,心中就不覺一寒,再見他一笑,更怕人,心中
不禁暗道:這和尚到底是那裡鑽出來的,簡直沒一點人樣?
只是,他那話意,不知是挖苦,還是別有深意,總之,他自己說明了,他並非
青城山青城派的。
金虎遂拱手為禮道:「大師何時上山的?小弟弟的尊翁現在何處?」
大和尚破鑼似的嗓子哈哈一笑,道:「只因娃娃他爹早已不在人間,想必你那
沒出息的父親也該下世去了,還找他則甚,我們同路下山去吧!」
金虎一聽大怒,和尚無故咀咒他父親,那裡容得,衝前一掌推出,這一掌,氣
怒之下,力道大得出奇。
然而,大和尚彷彿早知厲害般的,一躍橫出兩丈餘,可是,阻住他身子的峻峭
大山石,卻被擊得一陣滾動,滾出好幾尺遠。
正在這時,驀的一條黑影,如電閃般朝金虎撲去!
這黑影來得好快,金虎還投看清是誰.黑影已及眼前,不得已,金虎只好揮掌
相擊,突覺金光一閃,手背肉上微微刺痛,吃了一驚。
趕忙一瞥,手背痛處有兩個小黑點,而地下卻躺著一條小金蛇!
這小金蛇金虎曾見過,那是金蛇娘娘拐杖中的,自從金蛇娘娘死後,這小金蛇
也就失了蹤影,想不到在此地出現,而且還咬了自己一口,這一驚當真非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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