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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 荒 傳 說
第十六卷 |
【第五章 美麗盟友】 朔千黛一瞼得意之色地把裝著野蔘王的木盒子,送入安玉晴手上,珍而重之的 道:「這株野蔘王本是我到中原來作傍身之用,只因手頭緊絀,不得不拿來變賣應 急。姐姐懂得用法嗎?」 安玉晴點頭表示知道,把野蔘王收到背著的包袱裡。 劉裕和宋悲風則呆瞧著朔千黛收拾攤檔,一時間完全想不到應付安玉晴的辦法。 她忽然現身眼前證明了任青堤沒有說謊,安玉晴確是憑感應直追到邊荒集來。 心佩此時仍緊貼著劉裕胸膛,就算他想解釋也無從辯白。 朔千黛收拾妥當,見劉裕仍像個傻瓜般看著自己,忽然「噗哧」嬌笑,然後掉 頭沒入人潮去了。 安玉晴別頭朝兩人掃視幾眼,平靜的道:「我有幾句話想問劉兄,不知劉兄是 否有空呢?」 宋悲風識趣的道:「我先返東門去。」 劉裕當然知道宋悲風會「暗中保護」,點頭表示明白。 宋悲風離開後,安玉晴道:「這處太擠哩!我們找個清靜的地方說話如何?」 劉裕沒有甚麼好說的,像等待被判刑的犯人般隨她去了。 「呀!」 前方第一輛囚車處傳來一聲慘叫,在寂靜的長街尤令人聽得心驚肉跳,與燕飛 同囚的戰俘終驚覺到有不尋常的事發生,紛紛擠到籠邊,想多看到點前方的情況。 如要移到籠門處,此刻是最好的機會。 燕飛冷靜下來。 他剛才生出逃走之心,是因以為尼惠暉要把籠內的戰俘逐一提出來驗明正身, 那他將無所遁形。現在卻發覺她只是從籠外觀察,對有懷疑的戰俘以真氣隔籠測試 ,所以才會傳來被測試者的慘呼。 他是否能瞞過尼惠暉呢?他如破籠而去,唯一保命之法是殺出滎陽,能否成功 固是未知之數,但肯定失去見紀千千以進行療治她心力損耗的機會。 包括他自己在內,沒有人清楚心力損耗過度會有甚麼後果,但觀乎紀千千經過 這麼長的一段時間仍未復元,便知道是非常嚴重。 這些念頭飛快掠過他的腦海,燕飛猛下決心,要賭他娘的一舖。 他反蓄意移離籠門,瑟縮一角,開始運功。他不是準備出手,而是要把神功密 藏起來,以瞞過尼惠暉的銳目。 尼惠暉始終是個有血有肉的人,不論她如何智比天高,仍有人的弱點。她懷疑 自己的離開是聲東擊西之計,也是止於懷疑,多少亦受到情報的影響。而她更想不 到戰俘有被掉包的可能性,只因閒著無聊,才不放過入城的戰俘。換作自己是尼惠 暉,也不會相信燕飛會蠢得任人關進堅固的鐵籠裡去。 另一聲慘呼在近處發出,燕飛因散掉真氣,再沒法判斷慘叫傳來的位置。 他的眼模糊起來,手足乏力,呼吸從輕柔轉為重濁,效果之佳,是他事前沒有 想過的。 他這散功秘法全出於臨時的自創,關鍵處在於他曾有兩次進入胎息假死的經歷。 當處於胎息的情況下,他口鼻呼吸之氣斷絕,心臟的跳動減至若有如無,經脈 之氣消失無蹤。 憑丹劫為安世清驅除丹毒的過程裡,他從安世清處進一步明白胎息是道家修練 的法門,令自己回復至胎兒在母體內的先天狀態,當這樣的情況出現,自可暫時散 掉真氣。 燕飛當然不可以真的進入胎息的狀態,否則後果難測。他只能把自己保持在進 入胎息前的境界,但應已足夠應付尼惠暉。 一陣勞累侵襲全身,燕飛感受到「凡人」的滋味,身體不由蜷曲起來,雙腳還 抽搐了兩下。 慕容德的聲音在囚籠旁道:「這是最後一輛囚車。」 燕飛勉強睜目瞧去,看到的只是車旁幢幢人影。 燕飛根本沒法作出有效率的思考,還生出厭倦欲睡的感覺。 尼惠暉的聲音終於響起道:「可以放他們走了!真奇怪!這該是燕飛入城的唯 一機會,難道他真的走了嗎?」 囚車隊又再起行。 燕飛心叫僥倖,忙運功令自己「復甦」過來。 夜窩子的茶舖內,劉裕和安玉晴對坐一角。 舖內除他們外只有三桌客人,安寧而清靜。 安玉晴透過重紗默默地打量他,忽然道:「劉兄因何到邊荒集來?」 劉裕為之愕然,心忖難道面對面她仍不知道自己身懷心佩?那為何她又直追到 邊荒集來呢?劉裕苦笑道:「我是避禍來的。」 他沒有解釋下去,對方也沒有尋根究底。 安玉晴淡淡道:「誰殺死奉善呢?」 劉裕愕然道:「安小姐何時抵達邊荒集的呢?為何對邊荒集的情況如此清楚?」 安玉晴道:「我來四天了,劉兄因何要問?」 劉裕聽得呆了起來。 他到邊荒集只有兩天時間,這麼說,安玉晴該是在廣陵見過他後,立即兼程趕 來,否則不會比他早兩天到邊荒集。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她不是在追尋心佩嗎?為何比任青媞更早離開廣陵?且看 她的神態,似對心佩一無所感。 任青媞是否在騙自己呢?細想又不像如此,她沒理由把千方百計得來的寶物交 給自己的,除非是逼不得已。 有關心佩的事,透出了耐人尋味的感覺。 忍不住試探道:「任青媞到邊荒集來了嗎?」 安玉晴道:「我暫時沒空去理會她,你仍未回答我的問題,是誰殺奉善呢?」 劉裕為隱瞞心佩,對她已存歉疚之心,更不願在此事上瞞她。答道:「照我們 估計,殺奉善的該是彌勒教的妖人,甚或是竺法慶和尼惠暉其中之一親自出手,否 則憑奉善的功夫怎都有逃命的本領。」 安玉晴緩緩搖頭道:「該不是他們任何一人。」 劉裕並沒有把她的判斷放在心上,歎道:「安小姐可知奉善可算是我的戰友, 那晚在廣陵見過小姐後,奉善來找我,希望與我在邊荒集連手截擊竺法慶。」 安玉晴愕然道:「竟有此事,那你到邊荒集來便不是避禍,而是與奉善合作, 阻止彌勒教到南方去。」 劉裕苦笑道:「避禍是誇大了點,避風刀霜劍則是確有其事,此中牽涉到謝家 和司馬道子的仇恨,北府兵的內部鬥爭,安小姐恐怕沒興趣聽。」 安玉晴點頭道:「算你沒有撒謊吧!不過殺奉善的肯定另有其人,不會是竺法 慶或尼惠暉,前者仍未到出關之期,尼惠暉則尚未踏足邊荒。」 劉裕一呆道:「小姐如何知道的呢?」 安玉晴不答反問道:「劉兄可知我為何在來邊荒集途上,專誠到廣陵去見你?」 劉裕心忖妳不是為追任青媞直追至廣陵去嗎?當然沒說出來,道:「願聞其詳 !」 直至被關入囚牢,燕飛仍找不到脫身的機會。 燕人顯然對這批戰俘非常重視,這位於滎陽城東南角的大牢被嚴陣以待,燈火 通明,以百計的牢卒守在兩旁,虎視眈眈。 交收過程更是一絲不苟,每名戰俘逐一脫衣搜查,幸好燕飛把隨身物品與蝶戀 花藏在官道旁的樹林內,否則這時就要頭痛。 滎陽大牢該是缺乏囚衣,仍讓眾囚穿回舊衣,分批關進牢房去。 燕飛的牢房約兩丈見方,沒有窗戶,只在牢頂高處開有一個帶鐵柵的天窗,窄 小得縱然拆去障礙,亦沒法讓人鑽出去。 牢房只有一道鐵門作出入口,設有窺孔,還有只可從外邊打開的蓋子,牢卒可 以隨時向裡看,囚犯們卻看不到外門廊道的情況。 牢房一角放著一個桶子,大小方便均要憑此解決,條件的惡劣可想而知。 十二名戰俘便這樣擠在沒有床舖,陣陣異味的牢房裡,人人冷得直發抖,如此 下去,恐怕不用幾天便要悶死或凍死。 燕飛靠牆坐著,心叫倒霉。 燕人當然不是要把這批人折磨至死,而是在瓦解他們的意志,到明天銬問時會 輕鬆得多。 他摸著身後牆壁,感覺著花崗石的堅硬,如此牢房,即使以他的能耐,也難以 破壁而去,何況他根本不打算這般做。 牢房的戰俘安定下來,開始以氏語交談起來,令燕飛曉得他們是被俘的氐兵。 氐秦帝國雖告崩潰,但在關中餘勢仍在,能從他們身上弄清楚關內的情況,對 慕容垂當然重要。 而他如何脫身呢?燕飛大動腦筋,仍苦無良策。 最下之策,當然是被捉去審問時乘機越柙,但亦因而暴露行藏。 另一個方法是憑超卓的真勁從裹面打開鐵門的鎖,不過能否辦到實沒有十足把 握,且須先弄昏囚室內所有戰俘,更難過的一關是如何從鐵門走出去卻又不驚動把 守牢房的燕兵。 正思忖間,忽然感到氣氛有異。 抬頭瞧去,十一名牢友全聚在另一邊,人人目光不善地盯著他。 燕飛心叫不妙,他雖略懂氐語,卻在剛才沒有留心聽他們說話,現在雖然想到 他們在談論自己這個陌生人,卻悔之已晚。 燕飛攤手作出個無奈的表情。 其中一名戰俘道:「你是誰?」 燕飛暗歎一口氣,知道自己只要開口說一句話,就會讓對方曉得自己並非氐人 ,惟有把頭埋進兩膝間去,不理會他們。 忽然有人以氐語道:「他是奸細!是燕賊派來偷聽我們的說話。」 燕飛心知糟了,正要先發制人,令他們沒法驚動牢卒,又心中一動,想到或可 行險一博的脫身妙法。 念頭剛起,十多名牢友已如狼似虎的撲過來,對他拳腳齊施。 燕飛心叫來得好,完全不還手,以氐語狂喊救命,又發出震牢慘叫。 牢房外喝叫聲傳來。 燕飛護著要害,在地上滾動不休,心知已驚動牢卒,他的脫身大計亦可付諸實 行。 「砰!」 牢門推開,七、八名牢卒衝進來,驅散圍毆燕飛的氐人後,發覺燕飛躺在地上 ,再爬不起來。 其中一名牢卒一探燕飛口鼻,以鮮卑語咒罵道:「沒用的廢物,竟然斷了氣。」 安玉晴透過面紗凝視劉裕,淡淡道:「在建康我見過支遁大師,他說劉兄你或 許是南方唯一有本領令佛門避過浩劫的人。」 劉裕一呆道:「他老人家太抬舉我了。」 安玉晴道:「他不是抬舉你,而是信任謝安。」 劉裕苦笑道:「安小姐如若知道我目前的情況,該曉得我是自身難保。」 安玉晴道:「你在邊荒集不是很風光嗎?住的是大江幫的總壇,邊荒第一高手 燕飛更是你的好朋友,在邊荒集誰敢不給你面子呢?」 劉裕點頭道:「在這裡我的確生活得不錯,可是如離開邊荒集,我卻要靠別人 保護才保得住小命。」 安玉晴道:「只要你能阻止竺法慶到建康去,已可不負支遁大師對你的期望。」 劉裕道:「可是小姐不是說過殺奉善的肯定非是竺法慶和尼惠暉嗎?」 安玉晴道:「絕不是他們之一,但多少與彌勒教有點關係,你猜會是誰呢?」 劉裕搖頭道:「真的是無從猜測,也使我亂了陣腳。」 又訝道:「小姐憑甚麼斷定殺奉善的人,與彌勒教有關係呢?天師道的人也該 有嫌疑。」 安玉晴道:「我是從兇手把奉善屍身示眾的地點猜出來的,分明是針對你和奉 善連手對付彌勒教的關係而發。否則殺掉他便算了,不用向你示威,且是測試你在 邊荒集的影響力。」 劉裕登時對她的才智刮目相看,道:「對!若是與彌勒教有關係的人,會是誰 呢?這樣做不是打草驚蛇嗎?對彌勒教有甚麼好處?現在邊荒集人人因此提高警覺 ,彌勒教想對付任何人亦難度倍增。」 安玉晴道:「竺法慶眼前當務之急,是到建康立足,再把彌勒教在南方開枝散 葉。他肯定對邊荒集有野心,卻也清楚現在邊荒集的形勢絕不容有外力入侵。所以 殺奉善的人定有我們探索不出的動機,不弄清楚此點,你們會因斷錯症而投錯藥石 。」 劉裕沉吟片晌,終忍不住問道:「小姐的提示,我非常感激。但又想冒昧問一 句話,小姐因何如此關心這件事呢?」 安玉晴默然片刻,然後輕輕歎息,徐徐道:「因為天地佩已落入竺法慶手上。」 劉裕劇震道:「這怎麼可能的?難道從我和燕飛手上奪去天地佩的人,不是令 尊嗎?」 安玉晴淡淡道:「你看到天地佩落入我爹手上嗎?」 劉裕回想當時的情況,燕飛把天地佩投往林外,引安世清追去,接著林外傳來 安世清和乞伏國仁的打鬥聲,確沒有親眼見得安世清奪得天地佩。 安玉晴道:「爹擊退乞伏國仁後,找遍附近仍沒法尋到天地佩,卻發覺地上有 一顆紫紅色的佛珠,認得此物來自竺法慶,而亦只有竺法慶的身手,方能如此撿便 宜,令爹也察覺不到他盡得漁人之利。」 劉裕發夢也沒想過其中有此轉折,登時說不出話來。 更想到安玉晴之所以感應不到自己身懷心佩,皆因沒有天地佩隨身。 安玉晴道:「我到邊荒集來,是要找燕飛幫忙,誰知他並不在邊荒集。」 劉裕道:「小姐有沒有須要我幫忙的地方?」 安玉晴道:「讓我來取代奉善又如何呢?你要的是阻止竺法慶到建康去,而我 則是要取得天地佩。有了天地佩後,我自有尋回心佩的方法。這方面則不用你去理 會。」 劉裕心忖若你得到天地佩,第一個要找的人肯定是我劉裕。 答道:「我們如何合作呢?」悲情者ocr 《黃金社區》獨家連載﹐如要轉載請保留踴躍購買他們的書籍,用實際行動來支持你欣賞的作者 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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