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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 荒 傳 說
第二卷 |
【第十二章 逍遙妖教】 燕飛進入荒村,大多數房舍已破落不堪,不宜人居,只宜野蔓和狐鼠盤據,只 有幾閃尚保持完整。入村處有座牌匾,上書「寧家鎮」三字。細察地上痕跡,可以 見到籐蔓斷折的情況,應是最近有人路經此處,加以披斬踐踏。陣陣寒風刮過,益 顯鎮子荒涼之況。 他環觀形勢,此村位於兩列山巒之間,彷似—個天然出入口,是這數十裡內南 北往來的通道。叮以想像在村子全盛時期,寧家鎮必是商旅途經之地,為邊荒集柬 另—條驛道路線,其時當是非常興旺,只不過如今已變成有如鬼域的荒棄小鎮。 鎮子南端的房子均倒塌下來,敗牆殘瓦焦黑—片,有被火焚燒過的形跡。他逐 屋搜查,卻沒有任何發現,只在鎮子中間所較完整的房子發現有人勾留過的遺痕, 因有遺下的火燼和乾糧的碎屑,可能灶路過的荒人,甚或是龐義本人。 當他從南端搜至另一端,只餘下所房子,找到龐義的希望更趨渺茫,—顆心不 由直沉下去,唯—可慶幸的是見不到龐義的屍體。 就在此時,那剩下來唯—的完整房舍忽然亮起碧綠的焰火,鬼火般的焰光從窗 丫透射出來,其亮度遠超一般的燈火,連北端鎮門外的平原荒野,也被詭異的綠光 照亮。 若燕飛相信鬼神之說,說不定會給嚇得拔足飛奔,疑是猛鬼出現。燕飛卻是夷 然不懼,只是提高警覺,往似是針對他而發閃起綠焰的房子一步一步迫近。 綠焰經歷它最燦爛的光亮後,逐漸黯淡下來,到燕飛移到其向街破爛的窗子前 ,綠焰已變成一闡無力的光影,映照出—身影優美的女子,正側身透過房舍內北面 的窗子凝視鎮門的方向。 燕飛愕然道:「安玉晴!」 安玉晴別過嬌軀,往他瞧來,笑瞼如花的柔聲道:「燕少俠大駕光臨,令蓬蓽 生輝,只町惜沒有茶水待客。」 此時綠焰完全消沒,房子內外融人暗黑占,好—會才被柔弱的月色替代,再可 隱見物像,那種由光明轉入黑暗的變化,使人生出如夢如幻的奇異感覺。 若不是一心找尋龐義而進入此鎮,燕飛肯定自己會立即拂袖而去,他雖未至於 像拓跋硅和劉裕般要對她仇視或報復,但對此狡猾如狐、行為邪異的妖女卻只有惡 感,知道輿她纏在—起絕沒有共麼好結果。 安玉晴蓮步輕搖,把門拉開,似若一個嬌順的小妻子般殷勤地道:「外面風大 ,進來好嗎?」 燕飛智慧過人,立即想到她在屋內施放綠焰,是怕焰火被寒風吹熄,又或不能 持久,這麼看她該是向鎮子北面某人發放訊號。她現在態度如此可親,大有可能是 誑自己留下來,然後與召來的人聯手置自己於死地。 雖說自己和她沒有深仇大恨,反而是於她有恩,不過此類妖人行事不講常理, 或者只因自己曾看過太平玉珮,便是死罪—條。 燕飛冷哼一聲,循原路掉頭便走。 此著顯然大出安玉晴料外,竟從屋子追出來,美麗的女鬼般依附在他身後,嗔 道:「你這人啊!幹嗎忽然發脾氣。好啦!算玉晴不對,不過人家只是想求生而已 !拓跋硅和劉裕那兩個傢伙可不像你般溫文爾雅,菩薩心腸。 卻是一副想把人家碎屍萬段的兇惡模樣。看!最後你們還不是沒事嗎?」 此時燕飛來到鎮子中間處,倏地立定,沒有回頭歎道:「你和我既不是敵人, 當然更非朋友,你要幹甚麼不可告人的勾當我管不著,卻萬勿纏著我。現在你走你 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若你不識相的話,累到大家要動刀動劍的,對你我均 沒有好處。」 安玉晴繞往他前方,裝出一臉吃驚,又有點楚楚叮憐的神情打量他,接著「噗 哧」嬌笑道:「你發怒的神態真的很帥。」 燕飛微笑道:「你若再攔著去路,請勿怪我這個粗人不懂憐香惜玉。一安玉晴 一臉委屈的道:「我只怕你碰上一群殺人不眨眼的太乙妖道,以你的臭脾氣,說不 定會吃虧哩!」 燕飛大感愕然,難道她招來的同夥,並不是針對他燕飛,而是她口中說的太乙 教的人。 人聲從鎮南外密林小徑傳過來,證實她確曉得有人從那個方向走近,只要來人 轉出密林,叮以立即發現他們。他同時想到她在屋內發放綠焰的作用,是不想綠芒 上洩,只限於給位於鎮北的人察見。 安玉晴道:「快隨我來!」衣袂飄飄的往左旁—所房子掠去。 燕飛心忖只有傻子才會跟你去,反往長街另一邊的一所房子撲去,穿窗而入, 剛移到窗旁,破風聲起,安玉晴像纏身的美麗女鬼般,隨他之後亦破窗入屋,來到 窗子另一邊,低聲急促的道:「算我求你好嗎?待會不論發生甚麼事,千萬勿要現 身,一切由人家來應付,否則連我也護不得你。一燕飛聽得有點不知所云感,不過 她情詞懇切的神態,卻是從未之有。可是由於以往對她的印象,又覺得這叮能只是 她佈下的另一個陷阱,但又不由想到她並不曉得自己會到寧家鎮來,沒可能一心設 謀陷害他,這般反覆推想,不由一時糊塗起來。 蹄聲和車輪磨擦路面的聲音就在此時從鎮北遠處傳至。 「篤!篤!篤!」 劉裕把房門拉開,他正準備上床就寢,聞敲門聲一把將房門拉開,「老朋友」 高彥立在門外,他身後還有送他來此的四名北府兵衛士。 高彥哈哈笑道:「恭喜!恭喜!劉副將劉大人。」 劉裕被他吹捧得老臉一紅,把他迎入房內去,四名衛士還為他們掩上房門。 兩人到一角坐下,高彥露出感激的神色,道:「刺史大人確是有情有義的人, 找我去親自多謝我,告訴我你不但回來了,還陞官發財。哈!你究竟做過甚麼事, 是否遇上燕飛那小子。否則為何你—到,刺史大人便曉得燕飛不會來赴約,叮是刺 史大人仍是那麼和顏悅色,且送我一筆酬金。哈!天下竟有這麼便宜的事。」 聽著他熟悉的語氣和快速若連珠炮發式的說話方式,劉裕心中湧起友情的暖意 ,不知是否因結交上燕飛,致愛屋及烏,以前他對著高彥,只有互相利用的感覺。 聞言笑道:「你最好不要尋根究底,否則恐怕出不了峽石城。 誰批准你到這裹來見我的?」 高彥咋舌道:「這麼秘密的嗎?是刺史大人親自批准的,我不敢直接問刺史大 人,只好來問你。」 劉裕奇道:「你關心燕飛嗎?」 高彥歎道:「在邊荒集罵得我最多的人是龐義,最不願理睬我的則是燕飛,在 邊荒集時仍不覺得如何,可是離開邊荒集後,才發覺這兩個人對我最夠朋友。是哩 !燕飛沒有被乞伏國仁幹掉吧?」 劉裕欣然道:「他比乞伏國仁活得肯定更好,不用擔心他。唉!我劉裕也很少 把人放在心上,燕飛卻是個例外,他有種使人無法忘懷的特質,是真正的英雄好漢 。」 又道:「現在你已身家豐厚,準備到那裹去胡混?」 高彥立即眉飛色舞,道:「不是胡混,而是去享受人生。銀子是賺來花的,賺 得愈辛苦,花得更痛快。我今晚離開峽石往建康去,我有刺史大人親批的證件,可 大搖大擺到建康去花天酒地。秦淮風月我高彥聞之久矣,卻未曾嘗過其中滋味,若 你可以陪我一道去,一切花費包在我身上,重溫我們在邊荒集逛青樓的快樂日子。」 劉裕苦笑道:「我現在只想好好睡一覺,你好像不曉得我們正在打仗?」 高彥笑嘻嘻道:「正因曉得在打仗,且是我們贏面小得多,所以才會得快樂時 且快樂。我要足不離青樓地做他娘的清秋大夢,夢醒再想其他。」 劉裕感到自己與高彥是完全不同類的兩種人,不過卻無損對他的欣賞,比起很 多滿口仁義道德的人,高彥至少真誠得可愛。 高彥起立道:「不阻你老哥休息,若打贏勝仗,町到建康來尋我,我或者不再 回邊荒集去,永遠磨在秦淮第一名妓千千小姐的香閨內,過著神仙也要羨慕的日子 。」 劉裕起身相送,啞然失笑道:「你這小子,竟以為有兩個臭錢就可打動紀千千 ,也不知多少高門名士,富商巨賈使盡渾身解數,想見她一瞼而不得。」 高彥信心十足的道:「我們走著瞧吧!記得來找我。」 劉裕摟著他肩頭,為他打開房門,笑道:「希望那時仍認得你因酒色過度弄成 的皮包骨樣兒。 高彥大笑去了。 二名身穿黃色道袍的太乙教道人,來到燕飛和安玉晴所躲藏的房屋外的一截街 道,橫排而立,攔著往來之路,神情輕鬆悠閒,一派高手從容不迫的神態,目光投 往小鎮大街另—端,似乎很清楚有甚麼人在等待著他們。 三名道人中間一個身量高頎,一高兩矮,均是背掛長劍,頗有點道骨仙風的味 道,不過雖是人人留著五綹垂須,可是眼神邪惡詭異,總予人不正派的感覺。 此刻燕飛卻絕不看好他們,因為安玉晴該早曉得他們會在此攔截從北方來的人 ,更先一步以錄焰知會對方。 這擺明是個陷阱。 只是一個安玉晴已不好惹,何況來人還不曉得有甚麼高手。想不通的是安玉晴 為何懇求自己不要多理閒事?還說甚麼若自己強行出頭,連她也護不住自己。 究竟是甚麼一回事? 照道理若她是「丹王」安世清的女兒,那只有安世清可教她不得不聽話,除非 她不是安世清的女兒,而是冒充的。 直到此刻,他方對安玉晴的身份起懷疑,皆因她的行為詭秘難明,似屬於某一 幫會多過是獨來獨往的隱士女兒。 不由往她瞧去,後者正目光灼灼窺視外面的三名太乙道人,側面輪廓秀美動人 ,更充滿天真無邪的味兒。 蹄聲輪音逐漸接近,鎮街北端出現兩把火炬,形成兩泓照亮街道的光暈,燕飛 移往北窗,可見到兩名穿著武士服的青年,—手控馬,另一手持火炬,領頭進入小 鎮。 後面接著是八名穿著同樣武士服的年青武士,然後是兩名武裝俏婢和一輛華麗 得與荒鎮山野完全不襯合四馬驅動的馬車,駕車的是禿頭彪型大漢,馬車後面另有 八名武士。 驟眼望去,燕飛幾可肯定這是某一豪門的出行隊伍,但又隱隱曉得事情非如表 面看般簡單。至少他們該與安玉晴是同一條線上的人,與外面的太乙道人更是敵對 的立場。 安玉晴來到他旁,低聲道:「外面那二個是太乙教的三大護法,是太乙教第一 流的高手,武功高強。」 燕飛看看逐漸接近的車馬隊,問道:「他們是甚麼人?」 安玉晴嗔惱的道:「不要問好嗎?我本該把你殺掉的。」 燕飛聞言沒有絲毫訝異,淡淡道:「你並不是安世清的女兒,對嗎?」 安玉晴雙日殺機一閃,不再說話。 外面適時傳來其中—人的聲音道:「太乙教護教榮智、榮定、榮慧在此恭候多 時,向夫人問安。」 燕飛與安玉晴已移返向街的窗子旁,見發話的正是那碩高的太乙道人,只見三 人—派吃定對方的樣子。 車馬隊緩緩在離三人四丈許處停下來,—把聽聽已足叮令人意軟魂銷,甜美誘 人的女子嬌音從車廂內傳出來道:「二位道長啊!你們這麼勞師動眾而來,奴家一 個人怎麼應付得了,怎吃得消哩?江教主沒有來嗎?是否對奴家不屑一顧呢?」 她的話句句語帶相關,教人聯想到男女之間的事,充滿淫邪的意味。 榮智旁的矮道人嘿嘿笑道:「曼妙夫人的『曼妙媚心術」乃床上第一流的採補 功夫,怎會有應付不來的情況,乖乖的隨我們去吧!」 曼妙夫人的聲音又從車廂傳出來,「啊喲」—聲道:「榮定道兄又未試過奴家 的功夫,怎會這麼清楚奴家的本事?聽來的傳聞總是誇大的。啊!奴家差點忘記向 你們請教,怎會曉得奴家今晚會路經此地?」 另一道人榮慧喝道:「少說廢話,今晚夫人絕無僥倖,除夫人外,其他人給我 們滾回逍遙教去,告訴任遙若想要人,就到我們總壇來。」 燕飛聽得忍不住往安玉晴望去,心忖難道她也是逍遙教的妖女。此事確大有叮 能,逍遙教名列三幫四教之一,只有這種大幫大教,方可培育出像安玉晴般邪異厲 害的人物。不由大感後悔,他和劉裕竟把玉珮上的圖形默繪出來交給她,後果堪虞。 安玉晴詐作不知道燕飛在打量她,益發顯得其心虛,也使人不知道她心內想的 是甚麼? 逍遙教擺明與太乙教勢成水火,所以才有太乙三大護法攔途要人之舉,而逍遙 教的曼妙夫人則不知為何原因要長途跋涉的經過邊荒從北往南去,且洩漏行蹤。 燕飛心中一動,忽然猜到曼妙夫人此行是逍遙教通過某一渠道洩漏予太乙教知 道,以引太乙教的人上釣。其目標說不定是太乙教的教主江凌虛,只是沒想過江凌 虛只派出三名護法。不過若此二人有甚失閃,對太乙教肯定是嚴重的打擊。 逍遙教在江湖上是非常神秘的邪惡教派,其巢穴在何處?教內有甚麼人?江湖 中人都一無所知。恐怕太乙教知道的也不比其他人多許多,所以在得悉曼妙夫人前 往南方的路線,便派出高乎於此攔路擄人,以迫逍遙教主任遙現身。 到此刻,他終於憑著過人的智力,把整件事理出—個輪廓。 曼妙夫人的聲音響起道:「你們聽不到嗎?三位道兄著你們滾哩!」 燕飛還以她說的是反話,豈知那批武士和俏婢聞言競同聲應命,掉轉馬頭便去 ,連那駕車看來非常威武的禿頭御者,也—個騰身,落到其中—位武士的馬背後, 迅速去遠,跑得一個不剩。 不但燕飛看得一臉茫然,三名道人也你眼望我眼,現出驚異神色。 曼妙夫人仍深藏簾幕低垂的華麗馬車內,柔柔地歎了—口氣,充滿誘惑的意味 ,徐徐道:「旅途寂寞,還不快到車上來慰藉奴家,奴家已等得心焦難捺哩!」 三道登時六目兇光大盛,緊盯著孤零零停在街心的華麗馬車,準備出手。他們 均是老江湖,當然曉得事情不會如表面般簡單。 屋內旁觀的燕飛則心中暗歎,知道三道絕無僥倖,正思索間,忽然腰背處傳來 「叮」的一聲。SCAN:noproblem OCR:noproblem踴躍購買他們的書籍,用實際行動來支持你欣賞的作者 上一章 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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