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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邊 荒 傳 說
    第五卷

                   【第八章 秦淮之夢】
    
      劉裕和高彥兩人隨謝玄離開忘官軒,步下石階,謝鍾秀與王淡真則手牽手的跟 
    在三人身後!不住耳語嬌笑,登時生趣更濃。 
     
      謝玄忽然止步,回頭向愛女笑道「秀兒為淡真安排座駕,好送淡真回府待會陪 
    爹共進晚膳。」 
     
      劉格和高彥聽得面面相覷,方知道今晚謝去不會到雨坪台去。兩人心忖難道是 
    謝安親自出馬,想想又覺得不可能,因為謝安的身體狀況只宜留在府內休息。 
     
      謝鍾秀喜孜孜的瞧謝玄一眼,像在說「算你啦」,神態橋悄可人。 
     
      王淡真施禮道謝,接告向劉裕和高彥露出甜甜的笑容,像對知交好友般與兩人 
    道別道「淡真走哩!」 
     
      這才和謝鍾秀手牽手的朝西院廣場步履輕盈的去了。 
     
      一個笑容加上親切的話別立即令到裕和高彥對她完全改觀,感到她並沒有自恃 
    身份看不起他們兩個寒門荒野之士。她的驕傲或許是來自少女的害羞和矜持。 
     
      劉裕這個只知事業重於一切的人,也不由感到神酥意軟,輕飄飄的如在雲端; 
    高奪更色授魂與,魂魄離位。 
     
      謝玄收回落在兩人背影的目光須兩人朝南園的方向走去,道:「我想請高兄弟 
    幫一個忙。」 
     
      高彥忙道:「玄帥不用對我客氣,有甚麼事儘管吩咐下來,只要小子力所能及 
    ,必給去帥辦得妥妥貼貼。」 
     
      劉裕心忖單是謝去玉成高彥見紀干干的夢想已可令高彥為謝玄賣命。 
     
      他對高產有很深的認識知此小子雖是嗜財,卻是豪爽慷慨且很有義氣。 
     
      謝去道:「我要借助的是高兄弟通亞的耳目,密切注視彌勒教在北方的動靜, 
    假若竺法慶膽敢踏入邊荒十步,我們便要不擇手段的置他於死地。否則若讓他成功 
    潛入建康,我們將永無寧日。」 
     
      高彥挺胸道:「此事包在我身上,幸好荒劍仍在,否則我絕不敢說這番話。」 
     
      謝玄微笑道:「我們問確不用說廢話此事拜託高兄弟啦。」 
     
      又向劉裕道:「刺殺竺法慶的任務交由你全權處理,我會在人力物力上支持。 
    此事必須不露聲息,行事前後更不可傳出絲毫風聲,至於如何與你兩位兄弟配合, 
    你們可在赴秦淮樓途上仔細商量。」 
     
      劉格熱血上衝,沉聲道:「小裕絕不會有負玄帥,竺法慶如敢踏足邊荒集,我 
    會教他無法生離。」 
     
      高彥終忍不住問道:「玄帥不領我們到兩坪台嗎?」 
     
      謝主微笑道:「一切已由安公親自安排妥當紀千千特別推掉今晚的約會招待你 
    們。主客是小彥你燕飛和小裕只是陪客,好壯你的膽子。」 
     
      高彥禁不住一聲歡呼,躍上半空嚇得劉裕一把抱看他,怕他剛愈的傷腿受不住 
    從空中落下來的衝力。 
     
      安玉晴透過面紗!美目凝注燕飛漫不經意的道:「燕兄可知為你開壇療傷的向 
    獨是甚麼人嗎?」 
     
      燕飛不解道:「這好像並不是個問題。」 
     
      安玉晴耐心地解釋道:「我是想令你明白為何我會對你生出懼意,你合作點好 
    嗎?」 
     
      燕飛灑然笑道:「好吧我本不認識向獨,只因受太乙教的榮智臨終前托我把一 
    物代他送來建康子向獨,才和這怪人拉上關係。這樣夠合作吧?」 
     
      安玉晴皺眉這:「榮智和向獨一向不和怎會有此安排?」 
     
      燕飛道:「此事說來話長,絕之是確有其事。」 
     
      安玉晴道:「你似乎不願細說其詳,我也沒有興趣查根究底。可以告訴你的是 
    以煉外丹的本領而言,向獨實為道門近百年來的鬼才。不過他為人歹毒邪惡,專做 
    損人利己的事,所以他肯為你開壇,至乎因你而丟命,令我對你生出疑惑怕你也是 
    邪道中人居心叵測。」 
     
      燕飛苦笑道:「原來有此談會不過我肯定仍未成氣候,姑娘何用害怕我?」 
     
      安玉睛一對秀眸銳利起來語氣卻靜如不波古井,道:「因為在道門史籍裡從沒 
    有人能臻至胎息百日的境界;若能如此,肯定已結下金丹而更奇怪的是你仍未白日 
    飛升?都你究竟是人還是仙?這個想法,令我生出莫名的恐懼,一種對自已不明白 
    的東西的恐懼。現在終於弄通哩燕飛只是如我般是一個人,不過一些很奇怪的事肯 
    定曾發生在你身上。只是你不願意說出來。」 
     
      燕飛待要抗議,安玉晴舉手阻止他說話,續下去道:「我只是實話實說,而非
    反口,我亦不是在逼你。」 
     
      燕飛歎一口氣,駭然發覺安玉睛已站起來,愕然直:「姑娘要走了嗎?」 
     
      安玉晴輕點婊首,竟就那麼飄然去了。害得燕飛呆了好片晌,才記起紀千千和 
    高彥。 
     
      燕飛坐往船頭,順手把背上的蝶戀花解下,橫放腿上兩手按到連鞘的劍上去, 
    」股無法形容的感覺傳遍全身,蝶戀花家忽然像活過來,變成他身體的一部分。他 
    對蝶戀花的控制和瞭解,便像對自己的手一般。 
     
      這是從未試過的感覺,那是任何劍手夢寐以求的滋味兒。 
     
      劉裕和高彥分別坐到他兩旁,學他般面向船頭盤膝而坐沒有謝安的專船開離碼 
    頭,往秦淮樓駛去。 
     
      高參長吁一口氣道:「不瞞兩位大哥今晚是我高彥自出生以來最快樂的一晚, 
    因為妄想終於成為事實。」 
     
      燕飛哂道:「得知你曉得自己在妄想,我感到非常欣慰。」 
     
      劉裕失笑道:「燕兄是否太坦白了一點呃?」 
     
      高彥傲然這:「古來所有豐功偉業,都是由妄想家創造出來的。試問有甚麼比 
    想做皇帝更屬妄想呢?我的妄想又不是要娶得紀千千為妻,只是想在她的兩坪合欣 
    賞秦淮的美景裡色,實乃天下所有人都艷羨的風流韻事。現在我們坐的是天下第一 
    名士謝安的座駕舟去見的是秦淮首席才女,人生至此未復何求。 
     
      兄弟眼前正是最著名的煙花地秦淮河哩!」 
     
      燕飛也替他開心,點頭道:「算你是色迷三分醒記緊即使紀千千對你看不上眼 
    ,你也勿要哭得像個娘兒般窩囊。」 
     
      劉格訶道:「高彥愛哭的嗎?」 
     
      高彥尷尬的道:「不要聽他的。我們現在是否該商量一下如何去幹掉竺法慶呢 
    ?」 
     
      燕飛駭然道:「你在說甚麼?」 
     
      要知「大活彌勒」竺法慶,是北方踩踩腳也可震動大地的人物,威名極盛,其 
    本身魔功蓋世故不在話下,最難纏的是彌勒教的第二號人物尼惠暉與他秤不離砣, 
    要對付他須一併把此女計算在內!更何況彌勒教勢力龐大。故竺法慶雖為勢力廣佈 
    天下的佛門死敵,佛門又是高手如雲,多年鬥爭下仍是奈何他不得。 
     
      現在高彥說要殺死竺法慶,卻像他到處泡妞般輕鬆容易。 
     
      劉格把謝玄的指令向燕飛道出,然後總結道:「我會在北府兵中挑選一批高手 
    死士,只要高彥你消息傳到,便立即出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氣勢—一舉擊殺竺法慶 
    ,去此人間禍患。我不怕他人多只怕他人少,人靠便難隱蔽行藏。」 
     
      燕飛道:「若以硬碰硬是那麼容易收拾竺法慶,竺法慶已死多遍了。他的「十 
    住大乘功」不懼敵眾,故多次遇伏陷入重圍,仍能從容脫身,這可是十多年前的事 
    。近十年來已沒有人敢招惹他,誰都曉得他夫婦是睚沘必報的人。」 
     
      高彥笑道:「正因他是造種人玄帥方預估他必為竺不歸的事南來報復。」 
     
      燕飛心忖單是為了謝道韞,他便難以袖手旁觀。 
     
      劉裕點頭道:「燕兄是言之成理對付竺法慶必須以非常手段,我們可以從詳計 
    議。」 
     
      高彥歡天喜地道:「商量到此為止,今晚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和劉老兄你碰頭 
    ,所以定要盡歡,不醉無歸。」 
     
      劉裕待要說話,忽「鏘」的一聲蝶戀花從劍鞘彈出寸許發出清越的劍嗚聲。 
     
      三人你眼望我眼—面面相覷,弄不清楚是甚麼一回事。 
     
      高彥道:「燕飛你在弄甚麼?」 
     
      燕飛瞼上驚異的神情仍未褪去,沉聲道:「我沒有做過任何事。」 
     
      劉裕劇震道:「自古相傳劍可通靈,遇有危險便會發聲示警想不到今晚竟親耳 
    聽到。」 
     
      高彥駭然道:「危險在那裡?」 
     
      劉裕掃規河面,最接近他們的船隻離他們至少也有十多丈遠構不成任何威脅。 
     
      燕飛忽然握上劍柄,不用他運功行氣—體內真氣早天然運轉,攀上頂蚩,自然 
    而然的跳將起來。 
     
      劉裕也掣出厚背刀猛地起立。 
     
      高彥仍不知所措時,「嘩啦」水響一團黑影從船頭破水而出飛臨三人頭頂上, 
    兩手探出,分向燕飛和劉格頭頂疾抓下來,強大至令人窒息的狂颼勁氣,一座山般 
    壓下來令人動作困難渾身疼痛!難受至極點。 
     
      高彥首先吃不消,方要站起來,又「咕咚」一聲跌坐回去。 
     
      操舟的謝府家將由於事起突然,只能失聲驚呼,卻無法施援。 
     
      劉格大怒道「盧循!」 
     
      厚背刀照盧循左爪劈去,風雷般的刀鋒立即破空聲大作—其反擊之勢不在盧循 
    先聲奪人的突擊之下。 
     
      燕飛迎著勁氣,全身衣衫拂揚,他感到劉裕的一刀充滿爆炸性的驚人力量足以 
    與盧循的魔爪抗衡,而他積蓄至頂宰的一劍,亦已到了不得不發的時刻,假若盧循 
    原式不變,他敢肯定盧循難逃死劫。 
     
      他們的蓄勢以待,大出盧循意料之外,就像自已送上門去給兩人試刀練劍似的 
    。他一生大小戰數以百計,實戰經驗豐富之極,見勢不對,連忙變招。 
     
      他亦是了得在剎那間已感到燕飛一劍有籠天單地、莫可抗禦的威力,縱使全力 
    還擊,也應付得非常吃力勉強何況更要分一半心神去對付劉裕。 
     
      盧循怪嘯一聲,竟凌空側翻,避過燕飛一劍雙腳閃電連環局中厚背刀,然後再 
    一個翻騰,投往主舷旁的河水裡去,悄沒不見。 
     
      「鏗」—「鏘!」 
     
      刀劍回鞘。 
     
      劉裕和燕飛相規而笑。 
     
      高彥從船板爬起來,猶有餘悸的這:「何方妖物?如此厲害。」 
     
      風帆繼續滑行,船上數名謝府家將人人掣出兵刃目光搜索河面,怕盧循不知何 
    時又會從河面鑽出來。 
     
      劉格輕鬆的道:「又算得如何厲害呢?還不是給我一刀劈回水底去,老子這一 
    刀至少可教他辛苦兩三天,總算收回點舊賬。」 
     
      燕飛記起劉裕因被盧循所累於邊荒集被「龍王」呂光重創。點頭道:「劉兄的
    刀法果然大有精進氣勢更是威猛無儔。士別三日,刮目相看指的該是如劉兄的情況
    。」 
     
      劉裕探手搭上他的肩頭,歎道:「坦白說當初聽到玄帥和安公著你去邊荒集打 
    天下,我心中頗為不滿。因為你功力初復等若叫你去送死。可是現在則覺得玄帥是 
    獨具慧眼你適才一劍,充滿天地造化的氣魄,以盧循之能亦不敢櫻其峰。假以時日 
    ,真不知你會厲害至何等程度。」 
     
      轉向高彥這:「我們現在對著的大有可能是未來的天下第一高手。」 
     
      高彥喜道:「我肯定會發達!」 
     
      燕飛哭笑不得的道:「不要那麼誇張好嗎?我還有一段很艱苦的長路要走希望 
    能活著走到另一端吧!」 
     
      高彥不甘後人的在另一邊搭善燕飛,大笑道:「我的私人保鏢大爺千萬不要低 
    枯自己的能力有誰能像你的蝶戀花般可以通靈示警我看躺了百天後,你至少變成半 
    個生神仙。」 
     
      燕飛心中一動,想起安玉晴害怕自己的原因,是一種對不明白事物的原始恐懼 
    。暗忖自已會否因「丹劫」而成為有別於任何人的異物否則蝶戀花怎會如此? 
     
      幸好自己很清楚燕飛仍是那個燕飛,只是體內真氣迥然不同。不過以目前而言 
    ,則仍是吉兇難料。 
     
      劉格沉吟起來,皺眉這:「真奇怪?」 
     
      高彥訝道「有甚麼值得你大驚小怪的呢?」 
     
      劉裕道:「盧循身穿水靠顯然早有預謀在水裡埋伏偷襲。」 
     
      高彥點頭道:「對我的心現在只存得下紀千千,沒你那般清醒。盧循總不能日 
    以繼夜的泡在河水裡,待我們經過,可知他是曉得我們今晚會從謝府到秦淮樓去謝 
    府內肯定有他的內應。」 
     
      劉裕搖頭道:「秦淮樓的人亦曉得我們會去所以仍是難作定論。」 
     
      燕飛忽然想起紀千干新交的朋友,隱隱感到事情或與他有關。 
     
      高彥道:「燕飛你在想甚麼?」 
     
      燕飛輕吁一口氣,道:「盧循要刺殺的目標或者並非我又或劉格而是安公。」 
     
      劉裕同意這:「若盧循是從秦淮樓方面得到情報,此事便大有可能。照常理紀 
    千千隻會對人說是因安公有約,所以推掉原本安排的約會,而不會說是要招呼一個 
    叫高彥的小子。」 
     
      高彥倒抽一口涼氣道:「幸好換了是我們,否則盧循確有得手的機會,因為宋 
    悲風已因受傷而不能隨行。」 
     
      風帆駛出彎曲的河道秦淮樓和淮月樓隔江對峙,矗立前方—數十艘畫舫泊在近 
    岸處燈火輝煌笙歌處處。 
     
      燕飛目注秦淮樓,淡淡道:「我們或可有一個肯定的答案。」 
     
      劉科皺眉道:「難道直接問紀干千?」 
     
      燕飛聳肩道:「有何不可?」 
     
      高彥嚇了跳抗議道:「我的娘這麼大煞風景的事—怎可拿來唐突佳人。若她不 
    願回答難道我們來個嚴刑拷問。天啊我兩位鐵石心腸、不解溫柔的大爺,今晚我們 
    是去風花雪月,好留下一片美麗的回憶。請看在我高彥分上,安分守己的去談笑喝 
    酒,勿要把我的風流情事弄成團糟啊。」 
     
      劉裕和燕飛對望一眼,同聲哄笑。 
     
      風帆緩慢下來,往右邊秦淮褸靠洎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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