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魔亂舞                   第一章                   廟頂之戰   韓柏展開身法,離開左家老巷,在夜色的掩護下,依著媚娘指示,朝城東掠去。   想起它是不能以真面日給藍玉方面的人看到的,順手取出薛明玉那精巧的面具戴上,立 時搖身一變,成了這天下最負盛名的採花大盜。還嫌改變不夠徹底,索性拋掉外袍,才繼續 往媚娘的居所奔去。   愈走愈是神情氣爽,想起能再次與媚娘相會,說不定可順道一矢杬雕,連兩隻美蝶兒都 一併動了,心情更是興奮莫名。   一盞熱茶的工夫後,逢簷過簷,遇壁跨壁,玄母廟巨大的瓦頂出現在半里許外。   依媚娘的指示,到了玄母廟折北杬裡,便是它的香居香醉居了。   就在這時,心中湧起一種被人窺看著的感覺。   韓柏環目四視,靜悄悄的,全無動靜。還以為自己疑心生暗鬼,躍下一條橫巷去,把速 度提升至極限,左轉右折,奔出了里許外,才兜轉回來,躍上一處瓦頂。   大惑駭然,被人跟蹤的感覺竟有增無減。   可是仍發現不到敵人的潛伏位置。   韓柏出了一身冷汗,明明有敵人在追蹤著他,可是如此依足范老賊的教導,尚不能把敵 人甩掉,那豈非跟蹤者輕功遠勝過自己。   誰人如此厲害?不會是裡赤媚吧?是可就糟糕透了。   「砰!」   在後方的天空一道紅芒直衝上高空,爆開一朵鮮紅的煙花,在漆黑的夜空份外怵目驚心 。   韓柏呆了一呆時,另一朵綠色的煙火訊號炮,又在右方的高空上爆響。   韓柏大惑不妥,難道這兩支訊號火箭竟是衝著自己而來的?   想到這裡,頭皮發麻,現在他可說是仇家遍地,藍玉、方夜明、胡惟庸等均恨不得置他 於死地,若給對方高手追上,那就危險之極,倏地把魔功發揮盡致,飛簷越壁,亡命朝煙花 發出的相反方向掠去。   狂奔了杬里許外,才折轉回來,再往玄母廟奔去。   破人監視追逐的感覺至此消失。   韓柏鬆了一口氣,自誇自讚了一番後,再躍上瓦背,騰空而起,越過玄母廟外圍的高牆 ,投往玄母廟那像極一個斜傾大廣場般的瓦而去。   才踏足瓦頂邊緣,一聲佛號由高高在上的屋脊傳下來,有人頌道:「佛說一切法,為度 一切心,若無一切心,何用一切法?」   韓柏立時魂飛魄散。   剛才感覺有人在旁窺伺,還可推說是疑心生暗鬼,現在明明有人攔在前路,他卻一點「 前面有人」的感覺都沒有,那就更是駭人了。何方高人,竟能「瞞過」它的魔種呢?   他立穩瓦背,心情揣揣地往上望夫,只見一道碩長人影,背著星空卓立廟背上,說不出 的神 飄逸。   韓柏功聚雙目,雖看到對方的禿頭和灰色的僧衣,可是對方的廬山真貌卻隱在暗影裡, 沒法看得真切。   後方高空再爆開了一朵煙花。   韓柏暗暗叫苦,他並非不想掉頭便走,而是對方雖和他隔了足有十多丈,但氣勢卻隱隱 地罩著了自己,假若他溜走,對方在氣機牽引下,必能後發先至,把自己截在當場。   這想法看似毫無道理,可是韓柏卻清晰無誤地感覺到必會如此。   若非對方是個和尚,他甚至會猜測攔路者是龐斑、裡赤媚之輩,否則為何如此厲害?   自己的仇家裡似乎並沒有這般的一個人。   那人柔和好聽的聲音又念道:「體即法身,相即般若,用即解脫,若止觀則成定慧,定 慧以明心,德相圓矣。」   韓柏慘叫道:「無想憎!」   他並非認出對方來,只是認出對方念的正是無想十式內開宗明義的幾句話。   他自然地摸上自己戴著薛明玉面具的臉頰,心中叫苦,難道對方以為自己是薛明玉,那 就苦不堪言了。   遠方傳來真氣充沛的尖峭聲,不住迫近。   韓相猛一咬牙,提聚功力,朝上掠去,一拳擊出,只要無想僧稍有退讓,他便可破去對 力氣勢,亡命逃循。   無想憎立在屋脊處,不動如山,口宣佛號悠然道:「此心本真如,妄想始蔽覆,顛倒無 明,長淪生死,猶盲人獨行於黑夜,永不見日。薛施主還要妄執到何時。」淡然自若一掌抽 出,掌才推到一半,忽化為數十隻手掌。   韓柏一時間竟看不出那一掌是處,那一掌是實,嚇得猛地後退,又回復剛才對峙之局。   韓柏大惑駭然,這是什麼掌法,為何每一隻手掌都像真的那樣,先運功改變聲道,叫屈 道:「聖憎你弄錯了,我並不是薛明玉。」   無想憎哈哈一笑道:「善哉:善哉:如是,如是。」   韓柏愕然道:「聖憎在說什麼?我真的不明白。究竟……嘿!」   無想僧微微一笑道:「薛施主中了愚癡之毒,當然不能明白何為貪嗔愚癡!」   韓柏見他認定自己是薛明玉,暗忖你老人家才真的中了愚癡之毒。大感苦惱,可恨對方 強凝的氣勢遙遙制著自己,怎樣才可脫身呢?   風聲從左右後杬方同時響起。   韓柏立時冷汗直冒,知道自己這無辜的「薛明玉」,陷進了八派聯盟組成的捕玉軍團的 重圍裡。   遠近屋頂現出二、杬十道人影,組成了令他插翼難飛的包圍網。   韓柏環目一掃,男女老嫩、和尚道姑,應有盡有,暗叫我命苦也。   現在即使他表露真正的身份,亦於事無補。人家只要指它是假扮薛明玉去採花,這罪名 已可使他跳落長江都不能洗清。更何況它的好色天下聞名,比任何人更沒有為自己辯護的能 力。目前唯有硬著頭皮,看看如何脫身才是上策。   忽然有女人尖叫道:「真的是他,化了灰我顏煙如都可把他認出來。」   韓柏當然不知道這顏煙如曾失身於真正的薛明玉,又曾扮船娘去騙假扮薛明玉的浪翻雲 到它的小艇去。故作訝然道:「姑娘是否認錯人了,我怎會是薛明玉。」   顏煙如怒叱道:「你以為改變聲音的鬼技倆就可瞞過我嗎?我曾……哼!定要把你碎 萬段:「韓柏運足眼力向左側廟牆外另一所房子的屋頂望去。只見那顏煙如和其他六個人立 在屋頂。她生得體態動人,貌美如花,心知要糟,此女如此語氣,定曾給薛明玉採了,所以 才認得自己現在這張俊臉。這次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其他人一言不發,然然盯著他,若得 他心慌意亂。怎辦才好呢?背後一陣悅耳而蒼勁的聲音道:「老夫書香世家向蒼松,薛兄現 在插翼難飛,究竟是束手就擒,還是要動手見個真章?」   韓柏心叫我的媽呀,往後望去。   那書香世家的家主向蒼松,卓立後方屋背處,一身華服隨風飄拂,寫意透逸,留著五柳 長鬚,一看便知是有道之士。   左方一陣嬌笑響起道:「向老對這個淫賊何須客氣,亦不用講什麼江湖規矩,大夥兒把 他像過街老鼠般痛揍一頓,廢去武功,再交給官府處置,不是天大快事嗎?」   韓柏往顏煙如旁的屋頂望夫,立時兩眼放光,原來說話的是個風韻楚楚的女人,修長入 鬢的雙目,透著懾人的風神光采,目如點漆,體態均勻,背插長劍,姿色尤勝顏煙如一籌, 比之左詩、朝霞等,又是另一番動人的韻味。。   那美女見韓柏目不磚睛盯著她,怒叱道:「大膽狂徒,大限臨頭還不知死活。」   韓柏知她動手在即,駭然道:「且慢……嘿:此事怕有點誤會了。」同時瞥見她身旁尚 有冷鐵心和駱武修、冷風等一眾他曾見過的古劍池弟子,心想這美女難道就是古劍它的著名 高手「慧劍」薄昭如?   無想僧寬大的憎袍在夜色裡隨風飄拂,淡然自若的聲音傳下來道:「薛施主說得好,生 生死死,恰是一場誤會,再無其餘。」   韓柚對佛理禪機一無所曉。明知他在打機鋒,點醒他這個「罪人」,卻答不上來,窒口 結舌地道:「但你對我那種誤會是真的誤會,不是大師說的那一種。」   無想僧柔聲道:「施主總是不覺,故顛倒於生死海中,莫能自拔。然妄心真心,木為一 體,前者譬之海水,後者猶如波浪,海本平靜,因風成浪。我輩凡夫,病在迷真逐妄,施主 若能看破此理,背妄歸真,那還會執著於孰這孰那?」   韓柏忍不住搔起頭來,苦惱道:「大師真是有道高憎,無論怎樣怕也說不過你。只不知 大師能否亦破妄識真,看出我是無辜的。唉!實不相瞞,我其實只是薛明玉的變生兄弟,這 次前來京師,就是想勸」兄弟」他背妄歸真,自動自覺到官府處自首,不要執著。」   無想僧尚未有機會回應,一陣狂笑由右方傳來,一名又黑又瘦,滿臉皺紋的老人家捧腹 大笑道:「我還當薛明玉是個人物,原來一竟是胡言狂話,膽小如鼠之徒。唉!這麼好笑的 言詞虧你說得出來,不怕笑掉老夫的牙嗎?」   四周冷哼和嘲弄聲此起彼落。   韓柏委屈地道:「這位老人家是誰?」心想你還有多少只牙呢?   黑瘦老者笑聲倏止,冷哼道:「聽著了:老夫就是武當派的田桐,你到了地府後,切勿 忘了。」   韓柏心中叫苦,早在韓府時,便聽過這人大名,它的「無量劍」在武當中排行第杬,僅 次於武當掌門純陽真子和飛白道長,是俗家高手裡最出類拔萃的一個,生平嫉惡如仇,出手 非常狠辣。   只是對方報出名號來的人,便無一不是八派中的高人,這場仗如何能打?   混了這一陣子,四周最少增加了十多人,使對方達至近五十人之眾,看來整團捕玉軍全 來了湊熱鬧,這些人自是八派的領袖和精銳。   韓柏暗自叫苦不迭,對方肯和他隔著屋頂閒聊,原來只是教其他人亦能分享參與圍捕他 這無辜的採花淫棍之樂。   忽地一把尖銳幼細的聲音由遠而近,道:「無想兄為何還不動手,是否想讓不老來活動 一下筋骨?」   韓柏眼前一花,上面的老和尚旁多了個肥胖老叟,童顏鶴髮,雙眉純白如雪,長垂拂塵 ,有若神仙中人。   韓柏這次真的魂飛魄散,想不到八派最厲害的兩個人,少林的無想僧和長白的不老神仙 全給他遇上了。   風聲再響,右方武當派「無量劍」旁多了莊節和沙天放兩大高手出來。   無想僧向不老神仙微微一笑道:「我們老了,讓年輕的趁機歷練一下吧:「他終於放棄 了對這孽障渡化的壯舉。莊節哈哈笑道:「那位年輕俊彥想打第一陣。」   四周八派年輕一輩,齊聲轟然起鬧,躍躍欲試。誰都知道若能把這條網中之魚擒下,不 但可得八派這些宗師讚揚賞識,還可名揚江湖,冒起頭來。   韓柏又好氣又好笑又是淒涼,大喝道:「且慢:我可拿出證據,證明木人不是薛明玉。 」   八派高手均感愕然,這種事如何可以證明?   無想憎和不老神仙對望一眼,同時看到對方的疑惑,他們均為八派頂尖人物,兼有近百 年的經驗閱歷,這時齊感到韓柏有種特異的氣質,絕不類姦淫之徒。   一個慈和而上了年紀,略帶沈啞的女聲在後方響起道:「貧尼入雲淹主持忘情,很想知 道施主有何方法證明自己並非薛明玉。」   顏煙如狂怒道:「不要聽他胡認:「韓柏轉過身來,立時全身一震,看著入雲庵掌門忘 情師太身旁年華雙十的一個年輕女尼。他從沒有想過尼姑可以美麗動人至此。她比面目 實 無華、身材在女人中已算高大的忘情師太還高了大半個頭,白衣麻布的僧袍飄揚中可見一對 玉腿修長健美,使她站在道骨仙風的向蒼松旁仍有鶴立雞群的丰姿,其他男女更給她全比了 下去。在呼呼夜風中,寬闊的尼姑袍被台得緊貼身上,肩如刀削,胸前現出豐滿美好的線條 ,更襯托得像荷花在清水中挺立,教人魂為之奪。她的玉臉俏秀無倫,既嬌柔甜美,又是天 真純潔。白嫩的雙頰,隱隱透出健康的天然紅暈,比之任何塗脂抹粉更能令人動心,頸項因 著她那可愛的小光頭,顯得特別修長優美,更便她像小天鵝般可愛,並予人潔白滑膩的感覺 。但最使人魂銷還是她那雙顧盼生輝的鳳目,媚細而長,在自然彎曲的眉毛下。,點漆般的 美眸比任何寶石更清亮炫人。尤其是腮間那雙小酒窩,誰敢說這小尼姑不誘死男人。到這刻 韓柏才明白范良極為何對它的美麗如此推崇,她不入選十選,誰才有資格入選?縱使隔了十 多丈的距離,韓柏似已嗅到她馥郁香潔之氣,既清艷又素淡,揉合而成一種無人可抗拒的特 異氣質。若她肯讓烏黑的秀髮長出來,恐怕可與虛夜月一爭長短。但現在的她亦已有不太遜 色的風華。天啊:如此美人兒,怎可浪費來作尼姑,我韓柏定要替天行道,不讓老天爺暴珍 了這可人兒。秦夢瑤的美和這小尼姑的美是同樣地不染一絲纖塵,超乎幾俗。只是前者多了 幾分仙氣,教人不敢乎視,而這小尼姑卻有種山林的野逸之氣,是平淡中見真淳的天然美和 素美。她只應隱身於濃郁芳香的蘭叢,徘徊在秀石憐胸的山峭。神情多麼優雅,體態何等 輕盈!倏忽間,他膽怯之心盡去,魔種再提升至極限。小尼姑見他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本 是芳心不悅,可是和他清澈的眼神一觸,竟湧起一種前所未有的奇怪感覺,心中一震,忙潛 思其故,沒有出言叱責。她自幼出家修行,心如止水,不像一般女兒家,易生出對男人無禮 注視的反應。四周八派上下見此人死到臨頭,還夠膽呆盯著女人,又氣又怒,齊聲出言喝罵 ,連無想僧都心中歎息,此人真是夭生的色鬼,不克自持至於此等地步。右方最外圍一位風 神俊朗,體格魁梧的青年抱拳道:「小子菩提園杜明心,請各位宗師前輩允許出戰此萬惡淫 徒:「韓柏仰夭一陣長笑道:「好一些正派人物,連我辯白的機會都不肯給予,只憑一面之 詞,比之官府黑獄還厲害!莫忘記韓柏就是給你們這些所謂名門大派送到了牢獄去,若非他 福大命大,早就一命嗚呼了!」想起舊恨,他不由怒憤填膺。   杜明心一聲怒喝,一振手上長鐵棍,凌空撲來。他乃十八種子高手裡,除雲清的美麗小 師妹雲素尼外,最年輕的一個。為人心高氣傲,那受得對方奚落,竟末得允許,便先行出手 。   當他落足瓦背,鐵棍搗出時,前面人影一閃,韓柏竟變成了無想僧寬厚的背脊,嚇得他 駭然抽棍後退,不滿地驚呼道:「聖僧!」   無想憎頭也不回,打出個阻止他說話的手勢,再向韓柏合什道:「施主既有方法證明自 己不是薛明玉,請拿出證據來。」   韓柏心中直冒涼氣,無想憎攔阻仕明心的身法,真是快似閃電,連他都差點看不清楚, 只這一手,足已說明他為何有挑戰龐斑的資格。   他終於看到無想僧的模樣。   那是張充滿奇異魅力的臉容,發揮著懾人的神光,臉膚嫩滑如嬰孩,可是那對精芒內斂 的眼珠卻藏著深不可測的智慧和看破了性情的襟懷。   他卓立瓦面,悠然自若,但自有一股莫可抵禦的氣勢和風度,泛凝著無可言論的大家風 范。   他語氣平和,可是任何人都會對他生出順從的心意。   韓柏景仰之情,油然湧起,喜道:「本人想請聖僧到一旁說兩句話,便可證實本人只是 薛明玉純潔無瑕的鑾生兄弟。」   無想憎冷然看著它的眼睛,一語不發。   其他人的日光全落到無想僧臉上,奇怪這淫賊為何會挑上他來做保人,更奇怪他如何可 憑幾句話便足證明他不是薛明玉。   無想憎平靜地道:「若換了你不是被懷疑作薛明玉,貧僧說不定會答應你的要求。可是 薛明玉能長期遇過仇家的追捕,正因他詭變百出。現在證諸施主身上,正有這種迷惑人心的 本領。可知施主的武功另走蹊徑,竟可變化自己的氣質,真是非同等閒。但事無不可對人言 ,施主請當眾拿出證據,若所言屬實,我們八派絕不留難。」   雖拒絕了它的提議,卻又走合情合理。   韓柏苦笑道:「我這證據只能說給你一個人聽,若連聖僧都不能包涵,我唯有拚掉老命 ,硬闖突圍了。」   無想僧一聲佛號,合什道:「施主縱在如此絕境,仍見色起心,知否今所見色,不過內 而眼根,外面色塵,因緣湊合而成。薛施主何時方可看破。唸唸遷流,了無實在,畢竟空寂 。」   韓柏喜道:「既然如此,不若我們握手言和,各自回家睡覺不是更好嗎?」   眾人見他冥頑不靈到此,無不愕然氣結。   無想僧面容靜若止水,湛然空寂,盯著它的眼睛,忽然閃過驚異之色。   「無量劍」田桐大笑道:「聖僧雖有渡人之心,可惜此人善根早泯,還是省點工夫好了 。」   無想僧悠然一笑,淡淡向韓柏道:「魔由心生,一心不亂,則魔不能擾。惡事固能亂人 心,美事亦使人貪癡失定。致唸唸虛妄,了無著所。為善為惡,全在寸心得失。拋下屠刀, 立地成佛。薛施主好自為之了。」一閃間,回到脊頂原處,就像從沒有移動過。   他費了這麼多唇舌,自是因為感應到韓柏有種不類奸惡之徒的特質。只是其他人並不明 白,還以為他婆媽得想渡化這萬惡淫徒。   無想憎一去,剩下韓相和那杜明心在對峙的局面之中。   韓柏長笑起來,一挺腰背,變得威猛無濤,往美麗若天仙的雲素尼死命盯了一眼後,才 移回杜明心處,喝道:「小子:動手吧:「獵獵聲中,四周遠近燃起了十多值火把。杜明心 乃名家之後,不為他嘲弄的說話動氣,收攝心神,雙眉盡軒,一棍搗出。這杜明心一向潛修 於菩提園,這次到京可說是初入江湖,眾人雖知他能入選為種子高手,應該不會是平庸之輩 ,但對他仍沒有多大信心,待見到這一棍,表面看去雖平平無奇,卻有種凌厲無匹的潛勁, 任誰身當其鋒,決不敢稍動硬架之念,年輕一輩不由齊聲喝采。古劍池池主之友冷風更鼓起 掌來,顯然對這俊朗男兒,生出崇慕之心。事實上年輕一輩裡誰都知道薛明玉不是好惹,雖 想出手,總是心怯,這杜明心敢挺身挑戰,已使他在一眾年輕好手裡嶄露頭角。雲素是年輕 輩裡沒有喝采的一個,她寧靜的心扉沒法把眼前這個」薛明玉」和採花淫賊拉到一塊兒,這 純粹是一種直覺。由此方可見她極有慧根,且修為頗有點道行了。   這時有人想到薛明玉一向劍不離身,為何這人卻是兩手空空,如何卻敵?   韓柏亦給他凌厲的棍法嚇了一跳,提聚魔功,一掌劈出,正中棍端。   「霍」的響起一聲氣動交擊之音。   杜明心悶哼一聲,竟給他硬是震退半步。   四周旁觀者無不駭然失色,連無想僧等亦為之動容,薛明玉為何會比傳聞的他厲害了這 麼多呢?   杜明心的鐵棍乃菩提園杬寶之一,叫分光棍,非常沉重,竟也被對方的掌勁衝浪半步, 可見對方內助修為是如何駭人,手法如何高明。怎知韓柏乃魔門繼龐斑後,第二個練成種魔 大法的人。   杜明心退而不亂,分光棍化作無數棍影,狂潮般往韓柏捲去。   無想憎等眼力高明者,自然知道他改沉穩為詭變,是想避免和對方硬拚內功,反暗叫可 惜,因為菩提園的菩提心法,暗合佛理,以穩守淨意為精妙,詭變反背其要旨。   果然韓柏精神大振,毫不遲疑,呼呼一連打出幾拳,立時勁氣漫天,把杜明心連人帶棍 ,罩在驚人的拳動中,還大笑道:「各位八派賢達,這小子便是你們的代表,若輸了的話, 便要放我這無辜的薛明玉孿生兄弟走。」   眾人聽得膛目結舌,江湖上竟有這麼不要臉的賴皮。   杜明心被攻得左支右拙,不論菩提棍法如何變化,總給對方拳打掌掃,著著封死,嚇得 改攻為守,極力固守,以待反擊之機。   一時棍風拳影,若得人人驚心動魄。   韓柏打得興起,哈哈大笑,把杜明心裡在狹小的空間裡,任由他的拳掌作弄。   八派上下各人都代社明心擔心,這樣下去,杜明心遲早會給對方殺掉。   「颯!」的一聲,一把匕首化作白光,偷襲韓柏。   韓相看也不看,飛起一腳,踢掉匕首,大喝道:「何人偷襲?」心中暗凜對力的勁道。   有人喝道:「老子就是京城總捕頭宋鯤。」言罷凌空掠至,落在韓柏後方。   韓柏暗忖原來你就是宋鯤,一掌劈在杜明心棍頭,便把對方震得跟艙跌退十步之外,轉 身往宋鯤望去。   風聲四起,七道人影掠入戰圈,把韓柏圍個水 不通。其中兩個認得的一是冷鐵心,一 是美婦顏煙如,另外的人有老有嫩,還有一個是道姑。   宋鯤年約五十,面黃睛突,身材瘦削,兩鬢太陽穴高高鼓起,左手持著小盾牌,右手提 刀,氣派不凡。難怪能成為京師捕快的大頭兒。他見韓柏向他望來,大喝道:「淫賊還不俯 首就擒。」盾牌一揚,長刀照面劈來。   第二個動手的是顏煙如,手中劍毒蛇般往他腰脅刺來,毫不留情。   沒有人比她更知「薛明玉」的厲害了,連吃了閩南玉家製造的毒丸,仍像個沒事人似的 。   其他冷鐵心等人見有人動手,氣機牽引下,自然而然亦一齊合擊韓柏。   韓柏哈哈一笑,旋了一個圈,掌腳齊施,一腳正中宋鯤的盾牌,另一腳把道姑掃開,右 掌硬架了冷鐵心的劍,左手伸指彈在另一名老叟的短鉤處,聳肩硬挨了一拳,同時把顏煙加 的劍俠在脅下,那種詭異無邊的應變之法,若得無想僧等亦暗暗稱奇。   魔種有個特性,愈受壓力便愈能發揮,兼之赤尊信那融入了他身體的元神,深悉天下武 器的特性,這兩個因素加起來,怎能不教人看得目瞪口呆。   最驚惶的是顏煙如,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對方如何可以把它的劍俠著,想用力抽劍時,一 股大力由劍身傳來,一聲嬌哼,震得甩手退去。   韓柏魔性大發,猛往顏煙如撞去。   宋鯤等大驚失色,怕他傷害顏煙如,各施絕技,強攻硬截,務要韓柏難以得逞。   鴦地千道劍芒,由韓柏懷中陽光般激射四方,原來顏煙加的長劍到了他手裡,劍芒迸射 ,大有橫掃千軍之概,攻者無不窒步。   韓柏眼看撞入顏煙如懷裡,那時既可趁機佔點便宜,又可以拿她作人質,一舉而兩得, 忽地肩撞虛空蕩無物,換了個不老神仙來。   當想到是對方以絕世身法,趕上來拉開了顏煙如時,不老神仙嘻嘻一笑,鬚眉長胡同時 揚起,拂塵收在背後,大掌輕按到他肩上。   他自恃身份,不屑群毆,這一掌只用了二成力道,但自信足可使韓柏失去抗力,任由余 人把他生擒活捉。   頂尖高手,出手果然不同凡響,八派之人立時歡聲雷動,窩囊之氣,一掃而空。   韓柏在這生死關頭,狂喝一聲,運起挨打神功。   「砰!」   氣勁交擊。   韓柏若斷線風箏,應掌拋飛。   第一個感到不妥的是不老神仙,他掌按韓柏右肩時,觸處不但覺不到勁氣反撞,還虛若 無物,心中駭然,這是什麼護體神功?   七件兵器同時往拋飛半空的韓柏招呼過去。   韓柏手中劍化作一層劍網,刺 般護著全身,便往總捕頭宋鯤撞去。   宋鯤猛一咬牙,知道若可擋他一擋,便可使他陷進重圍裡,左盾右刀,正要全力迎上, 豈知韓柏張口一吹,氣箭刺目而來,若給刺中,保證那雙「招子」不保,駭然下,橫移一旁 ,給露出了空隙。   這種打法,他還是首次遇上。   韓柏忽地加速,投往外圍的瓦背處。   風聲四起,四周圍觀的八派高手,那還按捺得住,紛紛躍往場內,決意全力圍攻。   「轟!」   韓柏像霹靂般落在瓦面上,碎瓦橫飛激濺中,硬生生撞破瓦面,陷進玄母廟的大殿內去 。                   第2章                   勢壓群雄   干羅等逃離長江,為了避開敵人,干羅肩起了宋楠。戚長征則背著宋媚,提氣朝京師的 方向狂奔。   直走出杬十里許外,才放緩腳步,辨認地勢方向。   干羅功力畢竟比戚長征深厚得多,又故意快走兩步,好讓這對男女卿卿我我。   宋媚身體毫無保留地緊貼在個郎背上,早羞不可抑,又給那接觸的刺激,弄得心如鹿撞 ,呼吸急促,既尷尬又銷魂。   干羅專揀荒僻之處走,路上雜草蔓生,顯然長期沒有人經過。   戚長征遠遠迫在他背後,向後面的宋媚道:「剛才害怕嗎?」   宋媚俏瞼湊前,嬌笑道:「有你保護人家,媚媚當然不怕。」   戚長征湧起護花救美的氣概,頭往側稍移貼上它的臉蛋道:「有件事找想和媚媚你打個 商量。」   宋媚作了一聲表示舒服的嬌吟後,謝道:「說吧:對人家說話何必要吞吞吐吐,還不知 媚兒全聽你的話嗎?」   戚長征歉然 :「正因我怕你會曲意來遷就我,所以才讓你可以拒絕找。」   宋媚大嗔道:「真不知人家心意嗎?只要你喜歡,媚媚便依從了。」   戚長征大喜道:「那就好極了,不知是否我性慾特別強,這樣背著你弄得我慾火如焚, 很想和你歡好交合。」   宋媚那想得到此子原來滿腦是壞東西,立時俏臉緋紅,大窘嗔道:「戚郎啊乾爹和大哥 就在前面,我們怎可以……唔……你說吧!」   戚長征笑道:「只要你合作,跑著也可以,不過這樣似乎對你不尊重,尤其這是你的第 一次,老戚才不想你回憶起來都心驚膽跳呢:「宋媚又羞又窘,但對他的體貼仍是心存感激 ,若他一邊走一邊行事,給人看到,她還那有面目見人,赧然道:「原來對你乖是這麼吃虧 的:「戚長征失聲笑道:「我雖愛男女之歡,卻非常有自制力,只是隨口和你說有這樣的可 能性,已大感香艷刺激了。」   宋媚雖生於官宦之家,但自幼隨乃父往來各地,所以絕無一般閨女的畏怯,給他逗起了 春心,忍不住狠狠在他肩上咬了一口,痛得戚長征「哎唷!」叫起來,她才對:「你這人對 女人這麼有辦法,既大膽又風流,究竟搞過多少女人?」   戚長征偏愛和美女調情,宋媚的大暗直接,最合他脾胃,笑道:「我那有什麼手段,只 是宋小姐可憐我、垂青於我老戚而已:「宋媚嗔道:「竟把責任推到人家身上,明明是你主 動侵犯人家,累得人家除了你外什麼人都不嫁了。」   戚長征大樂,親了親她臉蛋,後面抽著她腿彎的手上下游移撫捏著,歎道:「小媚的大 腿真結實,摸上手的感覺動人極了。」   宋媚顫聲道:「人家走路走得腿都粗了,已不知多麼擔心,還這麼取笑人家。」   戚長征忙道:「現在是恰到好處,我可用曾詳細檢驗過媚媚玉腿的專家身份給予如此品 評,嘻」宋媚給他言語逗得羞喜交集,偏又愛聽他這些風流言語,由後摟緊了他,正要說話 ,戚長征忽地停了下來,原來到了干羅和大哥宋楠旁。   她本以為戚長征會放她下來,豈知對方卻毫無這意思,自己又捨不得離開他強壯的背腰 ,唯有仍含羞伏貼他身上,心兒霍霍急跳。   他們站在一個山頭上,山下曠野處隱有幾點燈火。   干羅道:「下面應該就是秣陵關。」指著遠方一座雄峻的大山,和隱見反光映照的長河 道:「那座就是應天府東南面最高的方山,繞山而過的是由應天府流出來的秦淮水。」   宋媚湊到戚長征耳旁輕聲道:「好夫君!求你放人家下來吧!人家快羞死了。」   戚長征嘻嘻一笑,放了她到地上,怕她雙腿不習慣,仍體貼地攙扶著。   宋楠喑忖像戚長征這 江湖人物,最不守俗禮,亦不以為異。心神轉往如何混進應天府 去,道:「秣陵關是京師東南重鎮,關防嚴密,但又是往京師的必經之路,不若由我向把關 將領表露身份,由他們報上京師,藍玉的勢力應該伸展不到這裹來吧?」   干羅嘿然道:「宋世侄太天真了,我也相信守關將領必然是朱元璋信任的人,可是只怕 你人未見到,早給宰了。你那些書信關係到藍玉的生死,他怎會疏忽了這麼重要的必經關口 。」   宋楠焦慮道:「那怎辦才好呢?」   戚長征哈哈一笑,看看殘星欲墜,天將破曉的夜空,通:「趁天還末亮,我們便打他媽 的一場硬仗,爬 過關,好趕上明晚和大叔等吃餐晚飯。」   干羅失笑道:「這小子想到動刀動槍便興奮。」由包袱裡取出一條布帶,拋給宋媚道: 「還不請你的夫婿把你綁起來?」   宋媚先是一愕,才把握到干羅的意思,紅著俏臉推了長征一把,那含情的模樣兒誘人之 極。   宋楠尷尬道:「不用綁我吧!真悔恨早年沒有學功夫」干羅歎道:「若宋兄是媚媚的姊 姊就好了。」   韓柏隨著一片碎瓦,落到玄母廟內廣闊的神殿裹,雙掌上推,一方面把碎瓦送回上面的 破洞, 擋追兵,亦加速落往地上。   四周神像林立,正中是 高及殿頂的玄毋娘娘的金身巨形塑像,在供奉兩旁的長明燈映 照下,一片莊嚴肅穆的神 氣氛。   韓柏眼光來到神態各異的代表東南西北四大天王手持著的兵器上,大喜過望,撲了過去 ,說了聲對不起,隨手取了把大關刀,「砰」一聲硬以魔功撞破側牆,來到廟外圍牆內的空 地裹。   頭頂上風聲響起,古劍池的美麗女性高手「慧劍」薄昭如由牆上撲下,手中寶刃當頭砍 來,動作疾若電光火石,兼之劍鋒生寒,凌厲異常。   韓柏陪忖自己又沒有采過你,為何如此落力,一晃雙肩行雲流水錯開兩丈。   薄昭如一聲嬌叱,劍尖點地,凌空改變方向,如影附形追擊而至。   韓柏眼見四周人影綽綽,暗喚了聲娘後,頭也不回,關刀往後揮去,硬架敵劍。   兵器交擊,發出震耳欲聾的金鐵交鳴聲。   。薄昭加的長劍差點脫手,心中駭然。   在十二種子高手裹,她排名僅次於不捨和謝峰,功力深厚,雖吃了對方重兵器的虧,仍 禁不住對方的勁道駭然凜佩。   韓柏亦是心中暗凜,想不到這弱質纖纖的女流之輩,竟可硬擋自己一招,使自己想趁勢 後退,拿她作人質的好夢亦化作泡影。   就在這稍一延遲裹,頭上前方全是刀光劍影,狂喝一聲,他再撞破右側高牆,跌到廟牆 和民房間的長街處。   還未站穩,再次陷進重圍裹。   韓柏魔性大發,炯若寒星的虎目射出森冷電光,大關刀旋舞一圈,擋開了兩劍一刀,再 持大關刀挺立原地,氣勢堅凝,強猛無儔。   忽然有人叫道:「讓開」韓柏的心靜了下來,冷然轉身。   只見書香世家之主向蒼松腳不沾地,人劍合一,往他擊至。   其他人見這一派宗主親自出手,都放心地往外退去。   人未至,韓柏已感到對方寶劍生出森寒的劍氣,破空潮湧迫來,令人呼吸頓止。   韓柏夷然不懼,吐氣揚聲,大關刀全力振臂由下而上,百戳對方咽喉,勢若雷霆,快如 電閃,竟是同歸於盡的招式。   向蒼松心中喑贊,知道對方看出自己氣勢蓄滿,鋒芒難擋,才以這 不顧自身的打法應 變。   他當然不會和這淫賊同歸於盡,化攻為守,手中劍猛劈在大關刀處。   「噹!」的一聲脆響,遠近可聞。   向蒼松借刀飄起,挽起劍芒,再化作千萬道劍影,往下方的韓柏攻去。   韓柏被他長劍劈得兩手發麻,暗呼厲害,又見對方毫不停滯,連消帶打,招數奇奧玄妙 ,不敢逞強,竟就地滾往一旁。   幾名攔在那方的八派弟子早嚴陣以待,卻想不到對方用的是這種不顧儀態身份的招數, 錯愕間大關刀由地面聲勢洶洶橫掃而至,那敢硬擋,退往兩旁。   向蒼松這時落到地上,他乃一派完主身份,連續兩招仍師老無功,不好意思再追,立定 不動。   韓柏破開重圍,那敢遲疑,再滾幾步,彈了起來,掠進一條橫巷去。   直到這刻,對方宗師級的人物裹,除了向蒼松出過兩招外,其他無想憎等全袖手旁觀, 可是假若韓柏真的沒有人可以攔阻,又或已出手傷人,他們自然不會任他橫行。   倏地田桐現身橫巷盡端,手持無量劍,邁步直追上來,氣勢堅凝,殺氣罩身。   韓柏暗叫厲害,若化解不了對方 勢,必會陷進至死方休的挨打之局。但又知道若連田 桐都收拾不了自己,自然輪到更高一級的沙天放、莊節和忘情師太等人出手,那種勝不得, 敗不可的矛盾,使得他差點要把「媽呀」叫了出來。   轉念之間,手中關刀砸掃過去,竟用硬拚硬的打法,迫田桐決戰。   要知在這橫巷之內,根本沒有閃躲的餘地,故對擅於近身搏擊的田桐絕對有利。   韓柏的關刀反不易發揮出重型兵器的威力,所以在兩旁屋頂觀戰的人都以為韓柏會設法 躍離小巷,叫田桐在空曠的瓦面比鬥,那想得到他竟不作此圖。   身在局中的田桐卻是另一番感受,韓柏關刀末至,可是關刀帶起的森寒殺氣,潮湧浪翻 般捲來,隱有一去無回的氣勢。尤可懼者,是對力的大關刀絲毫不受窄巷的狹小空間影響, 既威猛剛強,但又靈動巧妙,把兩種截然不同的特性,發揮得淋漓盡致,頗有點不捨「兩極 合一」的味兒,那知韓柏亦是受到來自秦夢瑤雙修心法的影響。   這刻給數十對眼睛盯著,田桐欲退不能,唯有硬著頭皮,使出無量劍法的精萃,封架敵 刀。   大關刀倏地升起,避過敵劍,在田桐眼前上空,化作無數刀影。   乍看韓柏空門大露,可是田桐卻感到自己剛才連關刀的影子都碰不到,已使自己辛苦蓄 的氣勢土崩瓦解,現在關刀又緊緊把自己籠罩著,不要說進攻,連退走都有問題,心神一 顫下不自覺地退了一步。   觀者無不嘩然,誰都想不到薛明玉厲害至可迫退田桐的地步。   韓柏一聲暴喝,關刀疾劈而下。   田桐亦狂喝一聲,無量劍閃電挑出,身法步法,均暗含無數變化和後路。   「噹!」一聲,田桐竟被韓柏連人帶劍震退杬步,後路變化一點都派不上用場。   田桐終是一流高手,退而不亂,挽起劍花,守得周詳嚴密。   眾人均屏息靜氣,注視著巷內惡鬥的發展。   韓柏遇強愈強,殺得興起,拋開一切,奮起神威,踏步進擊,大關刀湧起千重光浪,狂 風般往陣 剛穩的田桐捲去。   到這刻八派上下人等,才真正認識到韓柏蓋世的豪勇和可怕的實力。   風聲響起,沙天放撲入巷中,凌空一拳向韓柏背心擊去,大喝道:「萬惡淫徒,人人得 而誅之!竟不顧身份,要與田桐夾攻韓柏。田桐正心膽俱寒,見有西寧杬老之一的沙天放助 ,大喜下改退守為強攻,出劍疾刺對方臉門,教對力不能前後兼顧。這時連眼力高明的無 想僧、不老神仙之輩,均認為韓柏要避過這燃眉之急的險境,捨往上拔起躲避,實再無他途 。如此田桐和沙天放兩大高手便可乘著優勢追擊,把陷於絕對下風的韓柏收拾。八派年輕一 輩 聲四起,只有雲素心想,雖說擒拿惡人,不須講究武林規矩,但以田桐和沙天放兩人的 身份地位,聯手夾擊對方一人,而沙天放又是乘人之危出手,終有點不公乎。可是恩師在旁 ,那輪得到她一個小尼姑發言。眼看沙天放動氣似狂飆般的一 要擊中韓柏背心,韓柏倏地 前衝,大關刀不顧一切往田桐電閃砍去。這次輪到田桐大驚失色,他雖一向出手狠辣,但並 非說他不貪生怕死,只不過是不愛惜別人的生命罷了。而且對方此著,實大大出乎他意料之 外,並沒有留下後路,若以攻對攻,十有九成是自己老命不保,那時縱使沙天放把對方一拳 轟斃,亦於已無補,自己怎犯得著作這淫賊的陪葬品,一聲長嘯,翻身躍離窄 。」蓬」沙 天放 風擊中韓柏背心。   韓柏慘 一聲,踉蹌前仆。   沙天放大喜,加速撲去,拳化為爪,抓著韓相的右肩胛,意圖揮碎他的肩骨,廢掉對方 半邊身子,好生擒活捉。   韓柏噴出一口鮮血,心頭一鬆,回復了神功。   這是他從與年 丹劇戰領悟得來的法門,把對方摧肝碎脈的氣勁藉噴血度出體外,實是 他挨打功更深一層發揮。此時見沙天放魔爪已至,猛一矮身,頭都不回,大關刀反劈過去, 疾斬對方手腕。   在場諸人無不色變。   他怎能挨了以功力深厚著稱的沙天放一拳仍能如此豪勇?   沙天放一聲怪叫,無奈縮手時,韓柏倏地後退,帶得關刀當胸往他搗來。   沙天放失了勢子,勉力一掌拍在刀鋒處,借方往後飄出了十多丈。   韓柏並不追趕,正要逃走。   忘情師太一聲佛號,領著嬌滴滴的雲素躍入巷裹,攔著去路。   沙天放雖暴怒如狂,可是自己師老無功,唯有把擒賊之責,交到忘情師太手中。   韓相深吸一口氣, 關刀而立,擺開門戶。   忘情師太和雲素見他陷身險境,但說停便停,意態自若,屹立不動若淵停嶽峙,亦不由 心中暗讚,如此人才,卻走上歧途,變成人人想得而誅之的淫徒。   韓柏在近處看雲素,更是心神皆醉,高度可與他平頭的美女還是初次遇上,特別是那對 長腿,若可和她上床,那種快樂真是想起來便興奮。   忘情師太見他死盯著愛徒,饒是她如此修養,仍心中震怒,冷冷道:「雲素,出手領教 高明吧!」   圍觀的人都大感訝異,這薛明玉如此厲害,忘情師太怎還放心讓這麼纖美柔弱的年輕尼 姑出戰?   雲素清脆地嬌應一聲,「錚」的一響,拔出劍來。   韓柏大吃一驚,搖手道:「在下不想和小師傅打,不若……噢……」猛見劍光暴漲,迎 面刺到。   誰都想不到這支文靜靜的小尼姑,劍法如此凌厲,由離 至攻出,找不出絲毫間隙,不 讓人喘半口氣。   韓柏怕傷了她,舞起關刀,化作光網,護著前方。   「叮叮叮:「杬聲輕響,韓柏差點給她刺破護網,大聲喝 ,閃退兩步,在窄小的空間 裹發揮出關刀橫掃千軍的威勢,便架了對方七劍。兵刃交擊聲不絕於耳。雲素仍是耶悠閒樣 兒,無論怎樣直刺橫劈,都像輕飄飄沒有用力的樣子,敵勢強時,便飛花落絮般隨關刀飄移 ,敵勢稍斂,又加強攻擊,姿態美至難以復加,若得八派 聲雷動,想不到她比杜明心和老 一輩的薄昭如這兩個 子高手更厲害,連田桐都似遜了她一籌。韓柏卻是暗暗叫苦,若連忘 情師太的徒弟都打不過,今晚那有機會繼續做人?大喝一聲,揮刀迫退了雲素,兩手一拗, 便生生把關刀的木 分中折斷,變成左 右刀,然後 刀齊施,怒濤拍岸般向雲素攻去。眾 人看得瞠目結舌,忘了雲素打氣,那有人會這樣折斷兵器來用的呢…雲素連擋了對方迅雷疾 電的七招後,大吃不消,對方忽攻勢一斂,氣機牽引下,劍芒暴漲,攻了過去。」鏘!」的 一聲,竟被對方把劍以 刀挾個正著,「薛明玉」湊了過來,深情地道:「我真是被冤仟的 :「雲素呆了一呆,抽劍飄退,在眾人的一陣茫然裹,回到忘情師太旁,垂首道:「徒兒不 是他對手啊!」不知如何,她竟深信韓柏這句話,當然不明白是感應到他的魔 。   她雖不能像秦夢瑤般結下道胎,可是自幼修行,心無雜念,兼之韓柏的魔種對女性又特 別有吸引和懾服力,所以雲素才有此直覺。   忘情師太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眼中寒芒亮起,望向韓柏,正要出手,上方傳來無想僧的 聲音道:「薛兄武功詭變百出,大出本人意料之外,所以決定親自出手,把你生擒,薛兄准 備好了。」   韓柏仰天長笑,說不盡的英雄豪氣,道:「來吧!本人何須準備什麼呢?」   無想僧叫了聲好,倏忽間已站在忘情師太、雲素和韓柏中間。   四周靜了下來,屏息靜氣看著這 兩戰龐斑,雖敗猶榮的頂尖高手,如何生擒這潛力無 窮的採花淫賊。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咿呀」一聲,韓柏左方的民房木來緊閉著的木門打了開來, 一個高大人影悠然走了出來。   韓柏一見大喜,差點要跳將過去把他抱著 吻,原來竟是「覆雨劍」浪翻雲。   無想憎兩眼閉起前所末有的光芒,緊盯著浪翻雲每一動作。   浪翻雲來到韓柏身旁,和他並肩立著,微微一笑道:「聞大師之名久矣,想不到今天才 得睹大師神 ,足慰乎生。」   無想 沈聲道:「」覆雨劍」浪翻雲。」   此勺一出,全場四十多人無不動容。   更沒有人明白為何這天下無雙的劍手,竟與淫賊薛明玉像至交好友般站在一塊沙天放在 後方大喝道:「浪翻雲你是否想維護這採花淫賊?」   浪翻雲瀟 一笑道:「沙公說得好,正是如此。」   忘情師太移前一步,來到無想僧之旁,冷然道:「浪兄不怕有損清譽嗎?」   浪翻雲目光落在背後的雲素身上,喑讚一聲,才慢條斯理的道:「別人怎麼想,浪某那 有餘瑕理會。」   不老神仙閃落兩人後方,喝道:「浪兄這樣不是公然與我八派為敵嗎?」   浪翻雲仰天一陣長笑道:「這不是廢話是什麼?浪某乃黑道中人,從來與八派是敵非友 ,亦不會費心力去改變這情勢,怎樣?你們一是退卻,一是浪某和這無辜的仁兄硬闖突圍, 任君選擇。」   「無辜?」   顏煙如尖叫著落到無想憎和忘情師太前方,眼中淚花滾動叫道:「枉我還一百崇拜你浪 翻雲,今天竟然這姦淫了我這真正無辜的女子的淫賊出頭,我恨死你了。」   浪翻雲柔聲道:「姑娘勿激動,殺錯了人才真是恨海難填。」   顏煙如和他雙目一觸,認出他那對黃睛來,再往「薛明玉」瞧去,才看清楚對方眼神清 澈通明,立時發起呆來,就在此時,耳旁響起浪翻雲的 音道:「薛明玉早死了,那天船上 的薛明玉是我扮的,現在的薛明玉則是我的好友扮的,還望姑娘看在我的臉上,不要搗破。 」   顏煙如像給人當胸打了一 般,跌退兩步,全賴搶前來的雲素扶著,才不致跌到地上。   一直支持著它的力量就是報仇雪恨,現在知道薛明王死了,立時六神無主,一片空虛。   浪翻雲使的是腹語傳音術,高明如無想僧,亦不知道他曾向顏煙如說過話,只見兩人對 望了一陣於,顏煙如像變了另外一個人般,再無半分鬥志,都大惑不解。   後方的不老神仙見浪翻雲頭也不回,公然對他搶白,心正狂怒,嘿然道:「好!就讓我 們見識一下名動天下的覆雨劍。」   「鏘鏘」之聲不絕於耳,過半人拔出兵器,準備大戰。   韓柏心中大定,乘機欣賞著顏煙如和雲素,飽餐秀色。   雲素一百好奇地看著浪翻雲,感應到韓柏的目光,朝他瞧來,目光交觸下,芳心升起難 以形容的感覺,竟嚇得垂下目光,暗念降魔經。幸好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浪翻雲身上, 沒有留神它的情態。   韓柏心中二來,暗忖雖然她是出家人,但看來自己並非全無機會。美色當前,這小子什 麼顧忌都拋開了。   莊節的聲音傳下來道:「浪兄語氣暗示薛明玉無辜,不知可否拿出證據來呢?」   眾人都點頭稱善,若可不動手,誰想對著浪翻雲的覆雨劍呢?   浪翻雲微微一笑,伸手搭上韓柏的寬肩,啞然失笑道:「真正的薛明玉當然不是無辜, 假扮薛明玉的如年 丹之輩,亦不是無辜的。浪某便親手宰了一個來自東瀛的假貨。」按著 用力摟了韓柏一下,忍著笑看 韓柏道:「可是這個薛明玉的孿生兄弟,卻絕對是無辜的。 只是你們這些所謂白道正義之士,連一個說話的機會都不給他,才致誤會重重。」   按著冷哼道:「若他真是薛明玉,鮮血早染滿長街,我敢誇口說一句,即使你們全體出 動,要殺死他仍要付出慘痛代價。」   四周靜至落針可聞。   浪翻雲說出來的話,誰敢不信。   事實上白浪翻雲現身後,他的舉動言語便一直把八派之人壓得喘不過氣來,震懾全場。   大喝聲中,京城總捕頭宋鯤躍到不老神仙旁,豪氣地道:「一個是採花淫賊,一個是朝 廷欽犯,今晚幸有各位賢達高人在……啊:「浪翻雲反手一揚,啪的一聲清響,宋鯤踉蹌後 退,瞼上已多了個掌印,連旁邊的不老神仙也護他不著。不老神仙兩眼殺氣大盛,卻始終不 敢搶先出手攻擊。氣氛立時緊張起來。浪翻雲冷冷道:「再聽到宋鯤你半句說話,立即取你 狗命,絕不容情。」   宋鯤嚇得再退五步,捧著臉不敢出言。   向蒼松長歎道:「雖說黑白兩道水火不相容,可是我們八派一直對浪兄非常尊重,何苦 要迫我們出手,徒使奸徒竊笑。」   浪翻雲啞然笑道:「那你們就可和朱元璋坐看我們和奸徒相鬥了,是嗎?」   八派上下之語塞。   忘情師太柔聲道:「浪翻雲豈可如此便下斷語,我們這次的元老會議,正是要決定此事 。」   浪翻雲有點不耐煩地道:「不必多言,你們一是退走,一是動手,爽快點給我一個答案 。」   雲素忍不住再台起頭來打量浪翻雲,她還是首次接觸這黑道的真正高手。心中奇怪,為 何他比諸位師叔伯更坦誠直接,更有英雄氣概呢?連這採花賊的孿生兄弟,都是那麼有扣人 心弦的豪情俠氣,只是那對眼似壞了點。   一直沒有作聲的無想憎忽然笑了起來,踏前兩步,伸出手來,遞向浪翻雲。   浪翻雲在他手剛動時,手亦伸了出來。   兩手握個正著,同時大笑起來。   無想僧搖頭歎道:「現在連貧僧都相信這是薛明玉的孿生兄弟了,不信的便是笨蛋傻瓜 。」按著轉頭向顏煙如道:「顏姑娘,貧僧說得對嗎?」   顏煙如花容慘淡,微一點頭,掙開雲素,同忘情師太雙膝跪下,淒然道:「師太在上, 顏煙如現在萬念俱灰,望師太能破例開恩,讓我皈依佛門,以洗刷污孽。」   這幾下變化,教眾人都有點茫然不解,但無想僧既有這樣的說話,這場全無把握之仗看 來是打不成了,都鬆了一口氣,亦有點失落。   不老神仙一向和少林有嫌隙,心中暗怒,卻又無可奈何,沒有了無想憎,別人刀劍加頸 ,也不會去招惹浪翻雲,就像他不敢挑戰龐斑那樣。   浪翻雲和無想僧兩手分開,對視而笑,充滿肝膽相照的味兒。   無想僧喟然道:「誰不知真正英雄是上官飛,然亦奈何」一聲佛號,原地拔起,倏忽沒 在屋宇後,竟是說走便走。   不老神仙冷哼一聲,往後飛返,亦走個無影無蹤。   忘情師太深深望了浪翻雲一眼,數了一口氣,把顏煙加拉了起來,正要說話,浪翻雲向 顏煙如笑道:「顏姑娘,有沒有興趣陪浪某去喝杯酒?」   顏煙如「啊」一聲叫了起來,手足無措地望向這天下無雙的劍手。   眾人一聽下全呆了起來,人家姑娘正悲慼淒涼,哀求忘情師太她剃渡,這邊廂的浪翻雲 卻約她去喝酒談心。   浪翻雲來到忘情師太、顏煙如和雲素身前,同韓柏打了個手勢道:「薛小弟,還不去幹 你的要緊事?」   韓柏正在看著雲素,如夢初醒,拔身而起,到了高空一個轉折,揚長去了。   忘情師太微微一笑,無論什麼話出自此人之口,都有種理所當然的氣概,教人不能狠心 怪他,轉向顏煙如道:「貧尼給顏施主杬天時間,假若仍末改變主意,可到西寧道場找貧尼 。」向浪翻雲合什宣了聲佛號,領著雲素去了。   莊節等亦紛紛客氣地向浪翻雲告辭,轉眼走個一干二 ,剩下顏煙如一人立在巷 ,芳 心忐忑狂跳,不知是何滋味。   浪翻雲擦扃而過,柔聲道:「來!我帶你去一間通宵營業的酒鋪,可順道欣賞秦淮河的 夜景。」   顏煙如俏臉一紅,身不由主追著這神話般的人物去了,忽然間,她又感到天地間充盈著 生機和朝氣。                 第3章 游龍戲鳳   干羅和戚長征兩人,分別背著縛緊背上的宋楠、宋媚兄妹,俯伏在株陵關最外圍的一所 房子的瓦面上,凝視著半里許外延綿的城牆和城樓,兩邊則是不能攀越的峻峭石山,成一險 要的關隘入口。   干羅沈聲道:「城牆高達十餘丈,就算我們可以登上牆頭,跳下去時亦難以保得無事, 何況還背了兩個人。」   戚長征道:「這總有方法解決,只是由這裡到城牆,全是曠野,毫無掩蔽之物,定會給 守城兵卒發覺,亦逃不過藍玉的人的眼底,哼!不過老子正覺手癢,大幹一場也好。」   背後的宋媚嚇得緊樓著他,呼吸急促起來,令他感到極大的挑逗性和刺激。   干羅自非善男信女,聞言嘿然一笑,湊過去在戚長征耳旁說了幾句話後,向背上的宋楠 道:「世侄若害怕的話,便閉上眼睛,甚或睡上一覺,保證醒來時已在京城之內。」   宋楠打了個哆嗦,含胡應了一聲,倏覺騰雲駕霧般,隨著干羅飛離屋頂,落到曠野處。   這時戚長征的腳亦點在地上,一個縱躍,朝高起的城牆奔去。   背上的宋媚早閉上美目,死命摟緊這成了自己夫郎的男於,感受著他強壯的背肌,毫無 道理地感到刺激和心動,不由暗罵自己淫蕩,竟在這等生死關頭的時刻,想起男女間的事來 ,可是又身不由主地被戚長征充滿了力量的動作和肌肉的騰移激起了春情,差點把她羞死了 。   四個人分作兩起,鬼魅般越過了城牆和房舍間的中線,城樓才傳出鐘鳴鑼響的警報聲。   十多道人影手持兵器,由城樓處撲了出來,往他們奔去。   干羅和戚長征打個眼色,心裡明白定是藍玉方面的高手,在那裡守株待兔般等待他們: 忙加速迎去。   戚長征待離對方只有丈許遠近時,鏘的掣出天兵寶刀,叱聲如雷,刀光如電,使出封寒 傳的左手刀法,風捲浪翻般往最接近的持斂敵人攻去,整個人變得猛若獅虎,流露出堅強莫 匹的鬥志。   拿矛在手的干羅亦看得不住點頭,這心愛的義子真的愈來愈有進境了,尤其他仍是那麼 年輕和有朝氣,前途真是不可限量。   在戚長征背上的宋媚感受更深,張開眼來,看到杬名武裝大漢如狼似虎的撲過來,嚇得 又閉上眼睛,按著感到身體不住閃耀急移,耳邊慘叫連連,勉強睜眼時,早有兩人濺血倒地 ,另一人被戚長征劈得離地飛跌,忙又閉目不敢再看。   她終於看到戰場上戚長征的豪勇。   那邊的干羅更是所向披靡,長矛到處,敵人紛紛倒斃,竟無一人可擋他一招。   這時戚長征一刀劈入另一攔路者的心臟要害,順腳把他踢飛時,已破開了重圍,後方和 兩側雖仍有敵人,但見他們如此厲害,都只虛張聲勢,不敢真的上來動手。   他對這戰果毫不驚異,以他和干羅兩人的實力,除非藍玉親來,誰可攔得住他們。而且 到京師之水陸路不止一條,對方若要封死所有路途,實力必然分散,更沒有攔截他們的能力 。試問他們怎會想到保護朱家兄妹的人竟是他和干羅呢?   兩人提氣急掠,轉眼拋下敵人,來到另一邊城牆下。   守城兵彎弓搭箭,朝他們射來。   戚長征和干 對視一笑,沿牆急奔,來到城牆沒有守兵的空檔,戚長征躍了起干羅一聲 大喝,兩掌一托他足底,戚長征化作了炮彈般,投往牆頭去。干羅同時拔身而起,追在他背 後。   戚長征立足牆上時,兩旁的守兵氣急敗壞趕了過來。他忙飛出手上預備好的長索,往干 羅揮去,後者早升至近十丈的高空,真氣已盡,眼看便要回落,索端及時揮至,給他一把抓 著,借刀再升五丈,來到戚長征旁。   兩人躍過寬廣的城牆,在守兵趕至前,一起跳下城牆去。   眾守兵膛目結舌,連箭都忘了發射,從這種高度躍下去,不是我死是什麼?   下降了近十女後干羅跌勢加速,反掌托在戚長征腳底,戚長征立時背著宋媚,騰升了丈 許,這時干雍已離地不及杬丈。   倏地兩人手握縮短至丈許的索子蹬個筆直,干羅借那上扯之勢,提氣輕身,拔升了數人 ,才放開索於,輕輕落到地上。   戚長征凌空一個觔斗,無驚無險落到他旁。   戚長征回望了牆上目瞪口呆的守城兵們一眼,伸手大力拍了宋媚充滿彈力的粉臀一記, 笑道:「媚媚可以張眼了!」   大笑聲中,兩人往京師奔去。   韓柏提氣疾躍,越過高牆,落到媚娘的香醉居的屋頂上。   這座別院頗具規模,共分前、中、後杬進,每進都是四合院落,自成一體,由花園小徑 相連,四周圍都是高牆。   韓柏跟了范良極這賊友這麼久,對窺探房舍之事早有點門道,仔細觀察了香醉居的環境 ,立時猜到了媚娘的香閨,應是最後一進朝南的閣樓,那處既清幽,外面花園景物最美,又 不虞受北風或西斜日曬之苦,自然應留給媚娘這老闆娘自己享用。   此時前院隱有人聲傳來,韓柏細聽了一會後,知道是護院打手一類人物,談的自是風月 之事。真不明白這些人為何這麼晚還不上床睡覺。   韓柏不敢遲疑,亦想趁天亮之前好好和這騷媚入骨的艷婦溫存,迅快來到媚娘閨房的屋 簷處,一個倒掛金鉤,朝內望去。   房內雖沒有點起燈火,可是怎能瞞過韓柏的夜眼,只見繡榻帳慢低垂至地,隱見林上有 人擁被而眠,烏亮的秀髮散在忱上。   韓柏大喜,正要穿窗而入,心中忽然泛起極不妥當的感覺,心中大訝,忙思其一切看來 都和平寧靜,沒有半點異常之處,林上傳來媚娘均勻輕柔的呼吸聲。   韓柚收攝心神,無聲無息潛入房內,來到帳前。   帳內女子面牆而臥,縱使蓋著被於,仍可看到腰與臀間那誇張的線條。   為何自己會覺得不妥當呢?   鷺地心中一震,終於明白了不妥當的地方,因為床前並沒有繡花鞋一類應有的東同一時 間他明白了前院的人為何還未睡覺,因為媚娘根木尚未回家,帳內的女子則是藏在這裡等媚 娘回來的藍玉手下,覺察到自己的來臨,於是連鞋鑽入了被窩裡,扮作媚娘來布下對付他的 香艷陷阱。   只從對方能察知自己的來臨,便可知對方是一流高手,說不定就是藍玉倚重的「妖媚女 」蘭翠貞。   這些念頭電光石火般劃過它的腦際,他已想好應付之法,先脫下面具,收入懷裡,嘻嘻 笑道:「媚娘我的乖乖寶貝,你的專使大人依約來與你幽會了。唉!今晚真對不起,在你的 花舫上不是要應付燕王那傢伙,便是給他送的金髮美人纏著,連上廁所的時間都沒有。你們 的皇帝老子又因吃了我的仙參弄得那陳貴妃死去活來,竟無端端對了我作忠勤伯,累得我趕 不及回花舫去,剛正問清楚路途到這裡找你,乖乖寶貝千萬不要生氣。」   一邊說,一邊脫下上衣,擺出一副迫不及待的急色樣子,同時亦教對方知他沒有武器。   在林上假扮媚娘的自是「妖媚女」蘭翠貞,聽到來的是韓柏,大喜過望,那理得是否他 殺死連寬,暗忖若能神不知鬼不覺一舉將他暗算掉,這功勞真是非同小可,那時真個求藍玉 要什麼便有什麼。   誰不想殺死這阻手礙腳的韓柏,只是怕給人知道,立即招致朱元璋和鬼王的報復罷了, 假若現在能殺掉他,誰能猜到她身上來。   芳心竊喜時,韓柏伸手來撥帳幔。   蘭翠貞「呻唔」一聲,含胡不清道:「唔!放下窗幔子好嗎?」   韓柏心中暗笑,知她怕自己看出她不是媚娘,嘻嘻一笑道:「媚娘你真夠道行,黑暗裡 干又是另一番滋味兒。哈……」   輕鬆地把四個小窗全掩上了布幔。   房間陷入黑暗裡。   蘭翠貞欺他看不到,小心翼翼轉過身來,摸出插在大腿間見血封喉的毒匕首,藏在掌心 裡,靜待著這色鬼跨上繡榻來。   韓柏移到房心,卻全無動靜。   蘭翠貞待了一會,忍不住道:「你幹什麼哩:還不快來。」   韓柏訝道:「小乖乖是否著了涼,為何聲音又沙又啞。」   蘭翠貞吃了一驚,應道:「唉!可能真的受了點風寒。」   韓柏喜道:「沙沙啞啞的,更夠味道,叫幾聲給我聽聽,就像剛才那麼的乖。」   蘭翠貞氣得差點立即把刀投向他,卻是半點把握都沒有,心中暗咒他的十八代祖宗,無 奈下喉唔地作出淫聲。   聽著它的呻吟和喘叫,韓柏差點笑破了肚皮,嚷道:「好了!夠了!被你叫得我慾火焚 身,現在你快脫光衣服,半片市都不准留在身上。」   蘭翠貞差點給他玩死,不過床都叫了,總不能半途而廢。猛牙銀牙, 在帳內脫 起衣服來。   韓柏叫道:「逐件衣服拋出來給我,嘻!我最愛嗅乖乖的小褻衣。」   蘭翠貞本想留下內衣褲,聞言大歎晦氣,不過想起可以把他殺死,吃虧點也難以計較, 不一會所有衣服全丟到帳外去,赤條條躺在林上,差點恨得咬碎了美麗整齊的玉齒。   韓柏道:「乖乖寶貝:我來了。」   蘭翠貞裝作呼吸急速,啞聲叫道:「快來吧!我忍不住了。」   韓柏來到帳前,忽停了下來,通:「乖乖寶貝,快叫聲夫君來聽聽。」   蘭翠貞被他作弄得快要氣瘋了,不過小不忍則吼大謀,嗲叫道:「夫君!啊!夫君!快 上來吧!」   韓柏道:「我來了!」拉開了帳幔,一腳跨到榻上。   蘭翠貞等的就是這一刻,纖手一揮,掌心小匕首電射往只隔了尺許的韓柏小腹處,這個 角度,即使想仰身遇過亦絕無可能,不愧精於刺殺的高手。   韓柏一聲慘叫,整個人彈開,碎一聲倒在地上,呻吟雨聲後,便寂然無聲。   蘭翠貞欣喜如狂,一聲嬌笑,由床上跳了起來,一絲不掛站在房心,打著了火褶於,只 見韓柏什在一角的桌底下,上身赤裸,一動不動,一隻手還抓著自己的衣服,剛好遮著小腹 的部位,看不到有沒有流出鮮血來。   她對自己的劍術極有信心,一點沒有懷疑,低罵道:「你這短命鬼,竟敢來佔奴家的便 宜,真的活得不耐煩了。」移了過去,伸腳一挑,要把他翻過來看看。   豈知不但一腳挑空,纖足還到了韓相手裡。   蘭翠貞魂飛魄散時,韓柏用力一拉,她立時失去平衡,往後翻跌,火摺子掉到地她木身 武功高明之極,縱在這等惡劣時刻,另一足仍能點往轉過身來的韓柏臉門,就在此時,一股 奇異的內勁由腳底的湧泉穴攻入,連封她全身各大要穴,腳還末伸盡,已軟倒地上。   韓柏笑嘻嘻站了起來,踏熄了火摺子,拉開了所有窗幔後,才來到她身旁蹲下笑吟吟看 著她道:「為何不作聲了,你剛才叫床不是叫得蠻好聽嗎?」藉著點窗外的星光,眼光在她 完全暴露在空氣中的肉體上下巡視。   這赤裸的艷女曲線玲瓏,膚色白晰,加上既有性格又騷媚入骨的容貌,確是非常引人。   蘭翠貞這時才醒悟對方一直在戲弄自己,不過悔之已晚,氣得差點掉下淚來,閉目倔強 地道:「殺了我吧!」   韓柏搖頭道:「不!我不但不會殺你,還不會傷害你。」   蘭翠貞愕然張眼,盯了他好一會後,媚笑道:「我明白了!來吧!你歡喜怎樣玩都可以 ,唔!你長得真好看,難怪這麼多女人對你情不自禁。」   韓柏輕輕在她身上拍了十多掌。   蘭翠貞穴道盡解,坐了起來,嫣然一笑道:「好吧!我會盡心盡力侍候小,保證不會出 手暗害你。」心中卻暗笑,若還不殺死你這色鬼,我蘭翠貞便改跟你的姓。   韓柏微微一笑道:「小姐誤會了,我是要放你走,只希望你答應我不會傷害媚娘,否則 我會不擇手段把你殺死。」站了起來,順手取過衣服穿上,皺眉看著呆坐地上的她道:「還 不快穿好衣服,媚娘快要回來了。」   蘭翠貞心亂如麻,完全沒法明白為何韓柏如此善待她。   韓柏移到她身後,一手穿進她脅下,另一手拿起褻衣,將她拉得站了起來。   與他肌膚一觸,蘭翠貞渾體發軟,竟便不出半點力道來,任由韓柏溫柔地為她穿上內衣 褲。   前院傳來馬車之聲。   韓柏逐件衣物拾起,塞到她身上。   蘭翠貞有種作著夢的不真實的感覺。   韓柏到床上一連摸索,弄好床鋪,把它的獨門兵器一對分水刺取了出來,送到她手裡, 毫不提防地拍了拍她的臉蛋,關懷地道:「小心點:下次見著時,可能我們要被迫拚個生死 ,那時勿奢求我會手下留情。」   蘭翠貞終放棄了行刺韓柏的念頭,點頭道:「我會放過你一次後,才殺死你,蘭翠貞絕 不肯欠人任何恩情的。」深深看了他一眼後,穿窗而出,閃投在黑暗裡。   韓柏大感得意,這叫欲擒先縱。   他的魔種清楚地感到它的殺意不住減退,當她走時,甚至對他生出了少許情懷,只是她 自己仍不知道,又或不肯承認罷了!   若能征服此女,當然比殺了她有用百倍。   不過自己亦要提醒媚娘,教她找葉素冬派人來保護她,以免藍玉會派別的人,又或蘭翠 貞再來對付她。   腳步聲由遠而近。   韓柏頑皮心大起,掀開了其中一個大衣櫃,藏了進去,決意給媚娘一個驚喜。   足音更近了,是兩個人的腳步聲。   韓柏心想,若跟著媚娘的是艷芳或其中一隻美蝶兒,那就更理想了。   開門。   韓柏忽感不妥。   他當然認得媚眼的呼吸聲,但另一人的呼吸聲卻不像女子。   媚娘忽地「啊」一聲叫了起來,按著是衣服磨擦的聲音和男女的喘息和呻吟。   韓相呆在櫃裡,原來媚眼竟是和面首一起回來,還說如何愛自己。   喘息聲停止,媚娘推開了那人,項道:「廉先生,不要這樣好嗎?下屬有事要向你稟告 哩!」   韓柏心神大震,心中亂成一片。   廉先生的聲音在櫃外響起道:「你這騷貨愈來愈迷人了,怪不得法後如此寵信你,還升 了你作四大勾魂女之一,我教的艷女中,除了迷情和撫媚兩大護法外,就輪到你們四人了。 」   韓柏立時出了一身冷汗,暗叫好險。原來媚娘一竟是天命教的人,身份還相當高,這姓 廉的既被稱為先生,當然是與胡惟庸同級的軍師,聽他說話隱含勁氣,便知他武功高明,不 可小覷。   難怪媚眼一碰面便把自己迷得暈頭轉向,原來有著如此駭人的背景,她的媚功亦算厲害 極矣,教人全看不破,以此推之,天命教實在非常可怕,殺了人都不會露出任何形跡。而最 令人心寒的是連藍玉都不知道媚娘是胡惟庸的人。   房中燈火亮起。   媚娘再嬌吟一聲,接著是嘴舌交纏的聲音。   韓柏由櫃門隙偷看出去。   媚娘羅裳半解,露出一對顫魏鑼的豪乳,裙子給撩到腰間,正給一個相當英俊的中年男 人上下其手,嘴兒當然給對方噬著。   韓柏心中大恨,差點要衝出去殺了這對狗男女。   不用說綠蝶兒等諸女都是天命教的艷女,而朱元璋還將其中一女弄了回皇宮去,所以即 使收拾了陳貴妃,仍有人執行陰謀,胡惟庸看似平庸無用,其實卻要數他最厲害。   這廉先生的挑逗手法相當高明,不片刻媚娘已忍不住扭動呻吟,不克自持。   廉先生停了下來,離開她火紅的俏臉,淫笑道:「我比之韓柏那小子如何?」   媚娘聽到韓柏名字,嬌軀一震後,詔媚道:「那些後生小子怎能和先生相比。」   廉先生在她酥胸一陣搓揉,笑道:「騷貨這麼懂拍馬屁,可惜現在時間無多,我還要回 去向法後交代。」   媚娘嬌笑道:「法後這麼寵你,遲點回去有什麼關係。」   廉先生把她翻了過來,重重在它的隆臀打了兩記,再扶她坐好,道:「不要逼我了,來 !快告訴我事情進行得如何了。」   媚娘正容道:「韓柏這小子的魔種非常厲害,我雖誘他歡好,卻吸不到他半點精氣,而 這小子還可潛出去把連寬幹掉。」   廉先生奸笑道:「我們真要感謝他哩!不但削弱了藍玉的實力,若惹得藍玉與他拚個兩 敗俱傷,就更理想了。」頓了一頓再道:「你記緊吩咐手下,切莫再對付他,以免打草驚蛇 ,讓找回去稟告法後,若有迷情和撫媚兩位仙子任何一人出手,而這小子沒有防範之心,我 才不信他受得了。哈:說不定法後一時技癢,親自對付他,那他真是做鬼也風流了。」   媚娘道:「我約了他到這裡來找我,但卻不知他什麼時候會來。」   捧先生點頭道:「你做得很好,由現在起,到朱元璋的大壽期間,乃最關鍵的時刻,你 切不可主動和我們聯絡,清楚了嗎?」   媚娘恭敬答應了。   廉先生又再口手齊施後,才拖著媚娘站起來道:「送我一程吧:「:兩人出房去了。韓 柏心中一動,連足耳力,聽著兩人的足音到了樓下東南角處,傳來一陣輕微的門戶敵動聲。 哼:果然是有 道,難怪這廉先生可突然出現,又不怕人發覺。心中又氣又喜,氣的當然是 被媚娘騙了它的感情,喜的是把握到天命教的線索。收攝心神後,悄悄溜走了。藍玉在」布 衣侯」戰中和「金猴」常野望兩大高手陪伴下,來到他大將軍府的後花園裡,穿過一座竹林 ,一所磚屋出現眼前,裡面馬燈黑火,像一點生命都沒有。   「噗噗」聲響,四條背著長刀的黑影,由磚屋旁的樹上跳了下來,單膝跪地,齊聲道: 「風林火山參見大將!」   杬人給他們嚇了一跳,想不到水月大宗連在他們的府內,仍不肯稍懈戒備。   這風、林、火、山四人乃水月大宗的隨身護衛,就叫風女、火侍、山侍和林侍,取的是 流傳到東瀛的孫子兵法上「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動如山」之意。   四人年紀都不過杬十,以火侍最年輕,只有十八歲,生得頗為俊俏,高矮合度,一雙眼 非常精靈,兩條特長的腿都縛有匕首,予人非常靈活的感覺,若非帶著一股說不出來的妖邪 之氣,真的是一表人才。   山侍體形魁梧,背上的刀又重又長,還掛著一個看來非常沉重的黝黑鐵盾,手臂比常野 望的大腿還要粗,面容古拙 實,一看便如是不畏死的悍將。   林侍年紀最大,生得短小精悍,典型的東瀛矮子,動作間總比別人慢了半拍似的,但卻 有股陰 沉穩的氣度,教人不敢小覷,醜陋的臉上有道長達五寸的疤痕,由耳下橫落至下 ,包保看一次便忘不了,亦不想再看下去。   風女卻是完全另一回事,沒有男人肯把目光由她身上移開,而她亦是四侍中唯一的女性 。   此女生得嬌小俏美,烏黑的秀髮長垂肩後,身材玲瓏浮山,雪膚冰肌,說話時,露出皓 白如編貝的牙齒,極之迷人。   尤其動人的是她美眸顧盼時,自有一種風流意態,媚艷而不流於鄙俗,放射出無比的魅 力。背上是一長一短的兩把東洋刀。   四人均一身黑衣夜行裝打扮,雖是神態恭謹,仍使人有殺氣獮慢的感覺。   藍玉的色眼落到風女的身上,暗忖此女狐媚過人,定要想個方法向水月大宗把她要來玩 玩。   一個柔和聲音由屋內傳出道:「退下!」   四侍一聲答應,倒退後飛,沒入磚屋兩旁黑暗的林內,動作迅若鬼魅。   藍玉一時又驚又喜。   驚的是只這四侍的身手便如此厲害,可見倭子實有無數能人,喜的是得他們之助,自己 確如虎添翼。   正要走進屋內與尚未謀面的水月大宗相會,屋內那帶著外國口音的水月大宗平和地道: 「大將軍止步,此刻乃本席日課時刻,不宜見客。」   藍玉愕然道:「如此藍某不敢打擾了。」   水月大宗淡淡道:「大將軍有話請說,現在貴府最接近的人亦在千步開外,保證不會傳 入別人耳裡。」   藍玉和兩名得力手下交換了個眼色,均感駭然,這人藏身屋內,千步外遠距發生的事, 竟仍瞞他不過。   藍玉深吸了一口氣道:「本人想請大宗出手殺死一個人。」   水月大宗道:「怎止是一個人,自踏足中士後,我的水月劍便不時響叫,渴求人血,在 斬殺浪翻雲前,木席先要找幾個人來祭劍,大將軍務要給本席好好安排。」   藍玉等杬人心中湧起寒意,交換了個眼色後,藍玉哈哈一笑道:「這就最好,第一個要 殺的人叫韓柏,一有他的行蹤,我們便會通知大宗。」   水月大宗的聲音傳來道:「最好不要過今晚子時,否則便找第二個人來給我 刀,大將 軍請了。」   藍玉把還要說的話吞回肚裡去,告辭離去。   這水月大宗便像一把兩邊鋒利的凶刃,一個不好,很易連自己都會受傷流血。                 第4章 故友重逢   韓柏不敢回左家老巷去,怕給虛夜月左詩等諸女責怪,逕自回到了莫愁湖。   匆匆梳洗後,見金髮美人兒夷姬睡得又香又甜,不敢吵醒她,忍住了手足的衝動,趕往 皇宮去。   守門的禁衛見到他都恭敬行禮,讓他通行無阻,直入內皇城。   路上遇上了一個相熱的常侍候在朱元璋身旁的太監,把他領到一座守衛森嚴的庭院,見 到了朱元璋。   朱元璋顯然一夜沒睡,兩眼紅筋密佈,見他到來,精神一振,揮退了從人後,著他隔幾 坐下道:「好小子:說得到做得到:竟一天不到就把連寬宰了,真有本領。」   韓柏嘻嘻一笑道:「都是托皇上的鴻福吧:「接著便將媚娘與天命教的關係說了出來。 以朱元璋的修養和深沉,聽了亦為之色變,定神看了他好一會後,才吁出一口氣道:「若無 兄真的沒有騙我,沒有人比得上你這福將了,誤打誤撞竟給你拆穿了胡惟庸經營多年的陰謀 ,幸好朕尚未碰那艷女,否則不知會有什麼後果。」   韓柏謙虛道:「現在應怎麼辦才好?」   朱元璋道:「當然不能打草驚蛇,你定要裝作情不自禁去赴媚娘之約,待她不再提防你 時,說不定可找到那法後隱身之所,朕便盡起高手,把他們一網打盡,那時胡惟庸還不是任 朕宰割嗎?哼!」兩眼射出驚人殺氣,顯是動了真怒。   韓柏道:「這事可不能操之過急,若我沒有猜錯,胡惟庸必已成功地把他的人安插到朝 內各重要的位置,又或使艷女巧妙地成為各文官武將的寵妾……」   朱元璋道:「所以若你能設法偷得這樣一張天命教的名單出來,我們方可把胡惟庸的勢 力連根拔掉。唉!又要借重你了,朕真擔心你一個人怎可以應付這麼多的事。」   韓柏笑道:「別忘了小子有誰人幫我的忙。」   。朱元璋想起了范良極,亦為之失笑,欣然道:「有沒有什麼特別請求,若想要那家閨 女,朕立即把她許配給你。」沒有人比他更知道這小子不愛江山愛美人了。   韓柏尷尬笑道:「女人大可免了,燕王才送了個金髮美人兒給小子,現在唯一的願望就 是希望能晚點起床,小子也不知多少天沒有正式睡一好覺了。」   朱元璋見他對白己的賞賜完全不放在心上,對正他的脾胃。啞然失笑道:「好吧!以後 非必要就不用你早朝前來見朕。」接著正容道:「秦夢瑤什麼時候來。」   韓柏爽快答道:「她說今晚子時來皇宮見皇上。」按著猶豫道:「但她有個條件呢:「 朱元璋想不到如此輕易,臉現喜色,道:「什麼條件?」   韓柏心中暗歎,硬著頭皮道:「她要小子屆時在旁聽著。」   朱元璋微一錯愕,龍目閃起電芒,一瞬不瞬盯著韓柏,聲音轉厲道:「你快從實招來, 和秦夢瑤究竟是什麼關係?」   韓柏給他嚇了一跳,正要如實道出,朱元璋拂袖道:「不用說了,今晚朕要親口問她。 」   兩人沈然下來。   好一會後,朱元璋道:「陳貴妃的事你有沒有什麼計劃?」   韓柏苦笑道:「小子真的-籌莫展,總不能貿然闖入內宮,同她展開挑情勾引的手段吧! 」   朱元璋看到他苦著臉孔,反得意起來,微笑道:「不用那麼緊張,這事朕會安排妥當, 定教你有試探的機會。唉!可能生活太沉悶了,眼前的重重危機,反使朕神舒意暢,充滿生 氣。又有你這小子不時來給朕解悶。不過你要小心點,藍玉心胸狹窄,定不肯放過你。」   又談了一會,韓柏記起一事道:「這兩天小子有兩位好友會到京來助我對付方夜明,其 中一人,嘿……是怒蛟幫的高手,小子想……」   朱元璋打斷他道:「是否」快刀」戚長征?」   韓柏駭然道:「皇上怎會猜到?」   朱元璋照例不會解釋,微笑道:「另一個就是風行烈,他正乘船來京,唉!若不是朕有 心放行,他怎能如此順風順水,放心吧!我早通知了葉素冬,著他照應你的朋友,絕不過問 他們的事。」接著又冷哼一聲道:「宋鯤這傢伙是胡惟庸的人,若非朕不想打草驚蛇,早抄 了他的家,浪翻雲那一巴掌刮得很好,若他再惹你,隨便宰了他吧!」   韓柏頭皮發麻,朱元璋的深藏不露才最可怕。難怪他能威壓群雄,成為天下至尊了。   早朝的時間到了,韓柏連忙告辭,趕回左家老巷去,到了街口,正籌謀如何應付刁蠻女 虛夜月時,有個嬌甜的聲音在後面喚道:「專使大人!」   韓柏別過頭來,赫然是扮作書僮的秀色。大喜下,撲了過去,一把拖起她的小手,轉進 了一條僻靜的小巷去。   秀色馴服地任他拉著,神色複雜,眉眼間充滿了怨熱之意。   韓柏見左右無人,一把將她樓個結實,親了個長吻後,才放鬆了一點,道:「來找我嗎 ?」   秀色深情地看著他,報然點了點頭,然後神色黯然道:「韓柏:秀色很害怕呢!」   韓柏愕然道:「誰敢欺負你,讓我為你出頭。」   秀色摟緊他,淒然道:「沒有人欺負我,人家只是擔心花姊,她……」秀色!」   兩人一震分了開來,只見盈散花立在十步外,鐵青著臉瞪著兩人。   秀色一聲悲泣,由另一端逸去,消失不見,連韓柏叫她都不理睬了。   盈散花走了過來,不客氣道:「韓柏!你現在自身難保,最好不要多管閒事。」   韓柏想起她對燕王父子獻媚賣俏,無名火起,冷笑道:「誰要管你的事,不過莫說我沒 言在先,若你為了個人利害,累了秀色,我絕不會放過你。」   盈散花兩眼一紅,迫了上來,挺起酥胸叫道:「我偏要害她,怎麼樣?要就殺了我吧! 來!快下手,我都不想做人了。」   韓柏手足無措道:「誰有興趣殺你,哼!明知我不會下手殺你,才擺出這架勢來,你若 連死都不看重,就不用拿身體去便宜燕王父於了。」   盈散花終掉下熱淚,粉拳雨點般擂上韓柏寬闊的胸膛,悲叫道:「殺了我吧!殺了我吧 !」   韓柏心中一軟,伸手去解她的衣襟道:「不要哭了!讓我看看那紀念齒印是否仍完好無 恙?」   盈散花吃了一驚,飄退開去,頃道:「人家給你氣得這麼慘,還要耍弄人家。」   韓相見她回復正常,又記起了舊恨,不屑道:「不看便不看,你當我真的想看嗎?留給 燕王看個飽吧!」轉身便走。   風聲響起,盈散花越過他頭頂,俏臉氣得發白,攔著去路道:「站著!弄清楚我們的事 才准走。」   韓相心頭大快,只覺愈能傷害她,愈是快意,淡然道:「你是你,我是我,那來」我們 」呢?」   盈散花挺起小蠻腰,俏目淚花滾動顫聲道:「好!你再說一次給我聽。」   韓柏最怕女人的眼淚,軟化下來。走前兩步,抓著她兩邊香肩,歎道:「你既然那麼想 做燕王的玩物,為何又要表現得像對我餘情末了的樣子,不是徒使大家都難過嗎?」   盈散花垂下頭去,輕輕道:「韓柏:你是不會明白人家的,永遠都不會。」用力一掙, 脫身開去,掩臉哭著走了。   韓柏失魂落魄呆站了一會,猛下決心,誓要找出盈散花要接近燕王的背後原因,才走回 左家老巷去。   踏入已裝修得差不多完成的酒鋪時,范豹迎了上來道:「大人!有貴客來了。」   韓柏奇道:「什麼貴客。」   范豹神 一笑,賣了個關於,請他自己進內宅看看。   還未踏進內室,已聽到范良極大聲道:「什麼?雲清是可憐我年老無依,才藉嫁我來做 好心行好事,這麼小覷我的男性魅力!」   按著是眾女的哄堂大笑,然後是一陣俏生生的少女聲音不徐不疾地道:「男人最要不得 就是以為自己很有魅力,倩蓮還以為老賊頭你老人家不是這種男人,唉!怎知又是如此?」   韓柏一聽大喜,撲了進去大叫道:「風行烈!」   風行烈和谷姿仙、小玲瓏、不捨夫婦正含笑看著范良極和谷倩蓮兩人胡鬧,聞聲齊住他 望去。   韓柏想不到來了這麼多人,大惑錯愕時,風行烈已由椅子跳了起來,和他緊擁在一起, 互拍著對方肩背,興奮得說不出話來。   經歷了這麼多艱難的日子後,這對肝膽相照的青年高手,再次重逢。   當下風行烈為韓柏引見了不捨夫婦。   韓柏看到美艷如花的雙修夫人谷凝清,雙目立時發亮,由衷讚道:「若有人還不明白不 捨大師為何還俗,我定會打扁他的屁股。」   虛夜月、莊青霜、左詩等都聽得眉頭大皺,暗怪這夫君學足范良極的鄙言粗語,又口不 擇言,連長輩都敢大吃豆腐。   谷凝清乃外族女於,不忌大膽直接的說話,且又是讚美自己,喜不自勝回應道:「若有 人不明白韓柏為何能哄得這麼多美人兒嫁他,我谷凝清亦要賞他們耳光,好打醒他們。」   不捨欣然起立,拍著韓柏肩頭道:「賢侄真個快人快語,連我也覺非常痛快,不過不捨 並沒有還俗,反而感覺更出世,更接近天道,賢侄很快便會明白我的意思。」   韓柏想起了秦夢瑤恍然道:「說得好!多謝指教。」   范良極怪笑道:「小子不要扮聰明冒充明白了。」   韓柏瞪了他一眼道:「老賊頭最好對我說話客氣一點,團結一致。否則誰來助你應付眼 前大敵。」說完瞟了巧笑倩兮的谷倩蓮一眼,然後忍不住狠狠看了含笑一旁的谷姿仙和小玲 瓏幾眼。   谷倩蓮見矛頭忽然指向自己,不慌不忙嬌哼道:「你們團結有什麼用,根本就不是倩蓮 的對手,何況我還可隨時徵兵入伍,保證殺得你兩人落荒而逃。」   韓柏和范良極一起失聲道:「徵兵入伍?」   虛夜月忍著笑舉手道:「小兵虛夜月在此,願聽兵頭小蓮姐吩咐。」   其他莊青霜、左詩、朝霞、柔美等甲笑彎了腰。   韓柏和范良極交換了個眼色,都感大事不好。有了這個小靈精在攪風攪雨,他們那還能 像從前般肆無忌憚。   風行烈笑道:「小蓮不要胡鬧了,姿仙和小玲瓏快來見過韓兄。」   谷姿仙和小玲瓏盈盈立起,同韓柏斂枉施禮,嚇得韓柏慌忙回禮。   谷姿仙美目飄到他處,欣然道:「聞叔叔之名久矣,今日一見,才知行烈外竟還有叔叔 這等英雄人物,姿仙真的喜出望外呢:「韓柏老臉一紅,尷尬地道:「我除了拈花惹……嘿 :其他那及得上行烈,若我有時忍不住口不擇言,得罪了美嫂嫂,美嫂嫂請勿見怪。」   眾人都目瞪口呆,那有初見面使說明自己會對嫂子口花花,還立即口花花起來。   谷姿仙「噗嗤」一笑,橫了韓柏一眼道:「姿仙現在才明白小蓮為何一聲徵兵令下,便 有這麼多美麗的小兵要入伍哩!」   眾人都笑了起來,充滿了友情和歡欣。   韓柏一到,便為所有人帶來了愉悅和無拘無束的氣氛。   莊青霜趁韓柏望向她時,嬌嗔地盯了他一眼,像怪責他什麼似的。   韓柏怪叫一聲,同眾人道:「對不起!我忘了要和霜兄回去向岳父岳母叩頭斟茶,完事 後立即回來,請大師夫人美嫂嫂風兄等恕罪。」   最高興的當然是莊青霜,喜孜孜站了起來,來到韓柏身旁,準備離去。虛夜月則嘟長嘴 兒,心中怨恨,還未審問他昨晚溜到那裡去,這大壞人又要棄她不顧了。左詩等杬女這幾天 見他的時候加起來只有幾個時辰,更是揪然不樂。   谷倩蓮亦大感失望,剛興高采烈,這好玩的小子又要走了。風行烈谷姿仙等才和他打了 個照面,自亦捨不得他這就去了。范良極則有滿肚事要和他商量研究,一時間人人都瞪著韓 柏。   韓柏這麼靈銳的人,怎會不知道,搔了幾下頭後,大喜道:「不若我帶大家到西寧街去 逛逛,我和霜兒打個轉,不是又可以出來一起熱鬧嗎?」   韓柏和莊青霜趕到西寧道場,拜見了莊節夫婦,擾攘一番後,給莊節拉往一旁道:「素 冬和皇上說起,我們才知道昨晚那薛明玉是你假扮的,難怪浪翻雲會為你出頭了。」   韓相大感尷尬。   莊節拍著他肩頭道:「不用解釋了,賢婿是天下問最不用扮薛明玉去採花的人。是了! 明晚我會在這裡擺十來席齋菜,款待八派的人,聖僧等都想見你,你最好早點和霜兒來,多 點時間說話。」   韓柏心中叫苦,又是應酬,那還有時間到媚娘的花舫去,表面卻是欣然答應了。   風行烈心中好笑,想不到出來逛街原來也這麼大陣仗,不但范豹領著六名兄弟負責為眾 女捧東西,東廠的副指揮使陳成更率著十多名高手跟在一旁,負起保護之責。   還有聞風而至的葉素冬和數名手下。先不說眾女的美麗,只是這陣仗便叫人側目了。   除了不捨夫婦外,所有人全來了。   眾女興高采烈地在購物,范良極則和葉素冬站在鋪外的街上密斟,風行烈本來亦是他們 那一組,卻硬給谷倩蓮拉了來這間綢緞鋪陪她們。   這時虛夜月看上了一幅花布,扯了開來蓋在身上,轉身對他嫣然一笑道:「行列啊!看 你的俊秀樣子應比韓柏更有眼光,你說這花布襯人家嗎?」   風行烈看到她嬌美無倫的嗲媚之態,偏又作男兒打扮,心中暗羨韓柏艷福齊天,微笑道 :「月兒想放棄易釵而弁嗎?」   虛夜月俏臉一紅,跺足道:「人家只是問你好看不好看嘛。」   風行烈尚未有機會回答,谷倩蓮早把虛夜月扯了去看另一正布帛。   看著兩女相得的樣兒,風行烈心中湧起無限溫柔,幾乎自見面開始,這兩個小妮子便特 別投機,因為她們都是那麼俏皮和愛鬧事,這個結盟一成,恐怕他和韓柏都有難了。   嚦嚦鶯聲由後傳至,原來谷姿仙、小玲瓏和左詩杬女剛在隔鄰的鋪子買了胭脂水粉,此 時才來湊熱鬧。   左詩喜道:「呀!真好!我可以買些好不匹給小雯雯裁幾套新衣了。」   谷姿仙笑道:「最好預備大一點,否則怕穿不下呢。」   虛夜月走了過來,先白了風行烈一眼,拉著谷姿仙道:「仙姊應比你的風郎有品味多了 ,快來給我意見。」   朝霞、柔柔等都知風行烈定是開罪了這刁蠻女,紛紛掩嘴偷笑,那種燕語鶯嗔的場面, 風流巧俏的樣兒,若得風行烈悻然心動。   剛好小玲瓏經過身旁,忙拉著她的衣袖,問道:「乖玲瓏買了什麼好東西?」   小玲瓏對他仍是非常害羞,立時紅透耳根,竟想掙脫逃遁,又給風行烈扯了回無法可施 下,小玲瓏含羞低頭道:「小姐給人家揀了幾件做內衣的絲囉哩:「猛地一掙,逃到正笑語 不停,左挑右選的眾女問,躲了起來。風行烈心情大佳,白素香和水柔晶慘死後,他還是首 次有愁懷盡解的感覺,但忽又想起了年憐丹,忙朝范、葉兩人走去。剛踏足街上,范、葉兩 人竟不知去向,軌在此刻,忽有所覺,朝長街另一端望夫,一紫一黃兩個修美啊娜的身形, 立時映入眼 。韓柏和莊青霜離開道場。莊青霜正式成了韓柏的嬌妻,歡喜得偎傍著他不住 甜笑。韓柏給偎得心癢難熬,只恨雙目功力仍未能看透她的衣服,問道:「開心嗎?」   莊青霜見他盯著自己驕人的酥胸,雖有杬分羞意,歡喜卻佔了七分,欣然點頭,又拋了 他一記媚眼。   韓柏這次全身都酥癢了起來,扯著她衣袖道:「今晚你和月兒一起陪找好嗎?」   莊青霜甜甜一笑道:「昨晚我們幾姊妹在你的大床上說了一晚話兒,訂下了規矩,可不 許你要誰陪你便誰陪你呢。」   韓柏失笑道:「那輪得到你們話事,只要我杬招兩式,連詩姊都要投降,什麼規矩都給 廢了。」   莊青霜聽到「杬招兩式」,想起自身的遭遇,羞喜難分地嗔望了他一眼。   韓柏大樂道:「我們立即打道回府,唉!你們都是一夜沒睡了,便全體來陪我睡一覺吧 !讓我每人送你一個乖寶貝。」   莊青霜終是初懂人事的少女,無論如何熱戀韓柏,亦吃不消他的狂言浪語,跺足不依加 快腳步,走出道場去。   韓柏追 出去,剛好看到遠處街端紫、黃二妃轉入了一間屋子裡,接 風行烈追了過去 ,消沒在門後。   韓柏臉色立變。   兩妃絕不會蠢得招搖過市,裝束還一點不變,豈非引人去對付她們,忙向莊青霜道:「 快召人來幫忙。」不顧驚世駭俗,展開身法,全速趕去。                第五章  步步驚心   風行烈體內杬氣匯聚,功力日進,又得谷姿仙以雙修大法輔引,比之當日雙修府一戰時 已不可同日而語。   才撲進那民居裡,已大感不妥,不但裡面空無一人,更因為心中現出警兆,忙取出丈二 紅槍接上,提聚全身功力,疾步闖入內室去。   危險的感覺更強烈了。   紫紗妃的倩影在後門處一閃而沒。   風行烈不是不知道裡面有定埋伏,但因為埋伏者必是年憐丹,仇恨的火焰使他完全沒法 把衝動壓下去,而年憐丹亦是利用這點把他引來。   風行烈倏地加速,穿出後門,落到外面寬敞的天井去,光暗的轉換,使他一時看不清楚 ,忙把眼簾闔上一半,減少光線的輸入。   就在此時,兩聲叱喝,分由兩旁響起。   年憐丹的玄鐵重劍和色目第一高手「荒狼」任璧的鐵拳分由左右兩方攻襲而至。   紫、黃兩妃俏立天井盡處,四隻眼睛射出憐惜之色,有點不忍看到這年輕俊俏的郎君在 兩大高手的夾擊下慘死。   年憐丹和任璧則是心中狂喜。   自風行烈到京的消息傳來後,他們使命人密切監視 他們的動靜,知道他們竟然來逛街 購物,忙暗中潛來,把這民居內的人制伏後,苦候良機,終於等到范良極和葉素冬兩人走進 了一間飯店,忙使兩妃把風行烈引來,現在已成功在望。   除非是浪翻雲、龐斑之輩,誰能全身而退?   風行烈雖早有準備,仍想不到年憐丹無恥至此,連偷襲都在所不計了,竟還和另一絕不 比他遜色的高手一起夾擊。   就在此刻,厲若海對他多年的嚴格訓練終顯露出成效,幾乎是末經過任何思慮,他自然 而然便本能地使出最能應付這種惡劣形勢,燎原百式裡的「借勁反」。   風行烈先往後移,丈二紅槍的槍尖「鏘」的一聲電射在年憐丹的重劍上。   以年憐丹的功力,仍禁不住丈二紅槍傳來山洪暴發般的力道,向後移了半步。   風行烈雖說大有進步,畢竟功力仍稍遜他一籌,踉蹌橫跌,眼看要被任璧能碎裂牆壁的 鐵拳轟在左脅處,丈二紅槍由右方吐了回來,「啪」的一聲撥打在任璧的鐵拳底處。   任璧一聲獰笑,運拳下壓,借槍傳動,硬要震碎對方臟腑時,一股揉合了風行烈自身力 量和年憐丹處借來勁力的強大力量,立和任璧的氣勁正面交鋒。   任璧一聲悶哼,向後連退杬步。   黃、紫兩妃看得目射奇光,天啊!這是怎麼一回事,年憐丹和任璧兩人的全力一擊,竟 殺他不死?   年、任兩人亦是大驚失色,知道夜長夢多,立即再組攻勢。   風行烈卻是有苦自己知。   年憐斗的功力豈是可輕易借到,雖說由紅槍傳遞,終是要以己身功力為引,立時氣血翻 騰,全身經脈像倒轉了過來,渾身乏力。若不是有堅強意志,早跪倒地上,眼看小命不保, 後衣領給人抓個正 ,騰雲駕霧般往後退去,接 是韓柏的大笑聲道:「原來是年淫賊,哈 !」   風行烈被韓柏提 往後擲去,滾到地上時,天井近門處傳來連串勁氣交擊的巨響,心中 大急,韓柏怎是這兩大凶人的對手呢?偏又站不起來。   接 聽到虛夜月眾女的嬌叱聲,才鬆了一口氣,盤膝坐起,調神養息。   年憐丹和任璧見風行烈腳步不穩,正要痛下殺手,豈知換了個韓柏來,已知不妙,這處 四周都是禁衛廠衛,又有陳成、葉素冬和范良極等高手,纏鬥起來,絕難善罷,交換了個眼 色,裝作狠攻的樣子,便把韓柏迫回去屋子裡後,躍回天井,同兩妃打了個逃走的手勢時, 韓柏已威武萬狀衝了出來,旁邊還有虛夜月、谷姿仙和莊青霜這杬名絕世靚女。   谷姿仙一見年憐丹,正是仇人見面,份外眼紅,又以為他傷了愛郎,不顧一切劍化長虹 ,直擊而去。   虛夜月怕她有失,抽出腰間的鬼王鞭,後發先至,點往他下陰必救之處。   莊青霜搶往谷姿仙旁,寶刀由下斜挑而上,取的是年憐丹握劍的手腕,教他難以全刀運 劍。   杬女雖是首次合作,竟配合得天衣無縫,使年憐丹亦嚇了一跳。   他早領教過虛夜月的厲害,如此女得鬼王真傳,就算單挑對打,要收拾她仍要費上很多 力氣,哈哈一笑道:「虛小姐原來對本仙那處這麼有興趣。」往後一移,伸指彈往鞭梢,右 手重劍挽起護身劍網,封擋兩女攻勢。   韓柏就在這一瞬間和任璧硬拚了杬拳,暗叫乖乖不得了,什麼地方鑽了個這麼厲害的高 手出來,對方一拳比一拳重,打得自己氣血翻騰,連退杬步,而對方卻像個沒事人似的。而 更駭人的是,無論自己招數如何精妙,對方總有方法迫他硬拚,如此功夫,還是初次遇上。   豈知任璧亦是心中發毛,風行烈能擋他兩人全力一擊,已是大出意外,而眼前這年輕人 卻連擋他杬拳,血都不噴一口出來,使他更不是滋味,正要欺身而上,借硬氣功挨他一拳半 腳,搶機斃此小子,上方殺氣壓來,竟是陳成和葉素冬由屋頂上撲擊而至。   另一邊的年憐丹更是魂飛魄散,他雖擋 兩女的長劍,但在彈上虛夜月鞭梢前,對方的 鬼王鞭竟靈蛇般改變了方向,繞到一側,點往他的耳鼓穴。   同一時間范良極落在後方,旱煙管猛打他後枕要害。   只是黑榜高手范良極已教他頭痛,何況還有杬女在前方牽制,年憐丹狂喝道:「走!」 ,玄鐵重劍護 全身要害,拔身而起。   黃、紫二妃本欲加入戰圈,眼前異變突起,正欲遁逃,那知最可恨的韓柏溜到眼前,嘻 嘻笑道:「留下一個來陪我吧!」左右開弓,竟是往兩女酥胸抹去。   兩女雖不是第一次給他輕薄,仍是羞怒難當,又知打他不過,駭然下往後飄飛,希望可 憑輕功逃出「魔掌」。   任璧硬擋了陳成和葉素冬兩招後,至此才明白中原實是高手如雲,又見年憐丹逃命去也 ,那敢久留,狂喝一聲,竟硬挨了陳成一刀,葉素冬一劍,沖天而起。   兩人刀劍劈在他身上時,均覺刀劍滑開了少許,不能命中對方要害,駭然之下,任璧早 掠往鄰屋屋頂,與剛殺出重圍的年憐丹會合在一起,加上黃紗妃,迅速遠去。   四周雖響起手下們的呼叫追逐聲音,但任誰都知道追不上這兩個技藝驚人的大魔頭。   虛夜刀忽尖叫道:「死韓柏,還是你懂揀便宜。」   眾人往天井盡處望去,只見笑嘻嘻的韓柏,攔腰抱 紫紗妃,滿懷芳香地由牆頭躍入天 井裡。   這時風行烈已回復功力,在小玲瓏和谷倩蓮兩女陪傍下來到天井,此刻左詩杬女才慌張 趕至,可見剛 交戰是如何急劇激烈。   眾人都圍上韓柏,觀看他抱 全無放下意思的戰利品。   紫紗妃臉紗不翼而飛,露出清甜秀麗的俏臉,星眸緊閉,但臉容卻出奇的平靜,教人心 生怪異的感覺。   葉素冬猶有餘悸道:「剛 那人定是色目的任璧,只有他才可不懼刀槍。」   虛夜月來到韓柏身旁,狠狠在他背肌扭了一把,惡兮兮道:「末占夠便宜嗎?還不放下 她?」   陳成乘機道:「交給我們東廠處理吧,保證要她說什麼就說什麼。」   韓柏忍 背肌被扭處的痛楚,低頭細看紫紗妃,發覺她呼吸急促起來,顯是害怕落到以 酷刑著名的東廠手裡,大生憐意,笑道:「對付這小妞,山人自有妙計,副指揮使放心好了 。我會好好處理她。」在眾女抗議前,「咦」一聲道:「老賊頭到了那裡去?」   陳成知他乃目前朱元璋最寵信的人,那敢堅持,閉口不語。   虛夜月恨得牙癢癢道:「不要岔開話題,鬼才信你看不到老賊頭溜了去追躡他們。」跺 足道:「夫君啊!」   韓柏知不能太逆她意思,把紫紗妃交了給她,一手摟 風行烈肩頭,朝屋內走去道:「 你比我還付,竟能擋他們兩人一擊,幸好如此,否則我們便慘了。」   眾人都聽得心頭一寒。   風行烈若被殺死,那將會對他們做成無可彌補的打擊。   眾人至此遊興全消,趕回左家老巷去。   浪翻雲不知何故,尚未回來,各人商量後,亦因左家老巷住不下這麼多人,決定份兩處 地方落腳。   不捨夫婦坐鎮左家老巷,照拂左持和她的酒業當然助手兼姊妹的朝霞和柔柔,范豹和十 二名怒蛟幫兄弟則扮成了酒鋪的夥計。   其他人全部移師到莫愁湖去。   谷姿仙杬女雀躍不已,誰不知莫愁湖乃金陵八景之首,能住進如此人間勝境,縱是短暫 時光,也足可使人畢生回味了。   陳成召來了八輛馬車,既載人亦載各女剛購買回來的物品。   紫紗妃被制 了穴道,手腳雖回復氣力,卻不能提起內氣,變回一個普通的女人。   當眾人走往街上乘車時,這俘虜自動自覺跟在韓柏背後,除了繃緊俏臉不說話外,就像 是韓柏的女人那樣。   谷姿仙杬女對任何與年憐丹有關的人事都深痛惡絕,何況白素香之死亦間接和紫紗妃有 關,恨不得一劍殺了她。可是卻基於她們對韓柏的好感,剛 又全賴他捨命救了風行烈,對 他更是非常感激。所以任由韓柏以他的方式處置這美麗的俘虜。   可是虛夜月卻沒有那麼好相與了,指 紫紗妃喝道:「妖女!過來這裡。」   紫紗妃一點反應都沒有,只是低頭咬 唇皮站在韓柏身後。   氣氛有點尷尬。   風行烈站在韓柏身旁,卻是不宜出言。   韓柏唯有嬉皮笑臉道:「月兒想把她怎麼樣?」   虛夜月橫了他一眼,通:「我要押她上囚車去,不行嗎?」   韓柏笑道:「為夫正有此意,但卻要親自看管 她,以免給妖人劫走了。」   虛夜刀跺足道:「你若要和她同車,月兒便不陪你了。」   韓柏一呆道:「這樣也可以發脾氣的,不要胡鬧好嗎?」   虛夜刀見所有人都看 她,下不了台,幸好谷倩蓮跑了過來,摟 她的小腰道:「月兒 來,我和你共乘一車,說說心事兒。」   虛夜月亦不敢過份開罪韓柏,惹得他不高興就糟了,但仍心生不滿,同莊青霜道:「霜 兒過來,坐我們的車子。」   莊青霜那願離開韓柏,猶豫起來。   虛夜月大嗔道:「霜兒你要不要和月兒站在同一陣線?」   莊青霜向韓柏歉然一笑,無奈走了過去。   韓柏向風行烈苦笑一下,同紫紗妃道:「美人兒,到車上去吧!」   紫紗妃一聲不響,坐到車上去。   這時范良極氣呼呼回來。   韓柏、風行烈和陳成仁迎了上去。   眾女均到了車上去,侍衛們則跨上了戰馬,只剩下他們四個人在鋪門處說話。   范良極問了他們到那裡去後,猶有餘悸道:「我遠遠吊 年老鬼杬人,本以為定可查到 他們落腳的地方,豈知竟遇上了裡赤媚,這人妖真的厲害,不到杬招便差點給他打了一掌, 幸好及時逃走,被他一口氣追了幾條街,才得脫身溜了回來。」   陳成問明了遇到裡赤媚的地點後,大喜道:「這事包在我身上,只要他們的賊巢在那附 近,我必有方法查出來,而又一點都不教他們知道。」   韓、風、范杬人都點頭同意,儘管方夜羽亦休想可瞞過東廠密探的耳目,怕 怕他們立 即遷巢。   范良極道:「你們先回莫愁湖去,我有葉素冬的口訊,要說給不捨知道。」   韓柏本想向他說出媚娘的事,唯有吞回肚內。   四人散去,風行烈回到谷姿仙和小玲瓏的車子去,韓柏自是登上載有紫紗妃的馬車。陳 成則飛身上馬。   馬車隊緩緩朝莫愁湖開去。                 第六章 龍虎匯聚   韓柏的大手摸上紫紗妃嫩滑的臉蛋,柔聲道:「小乖乖!你叫什麼名字?」   紫紗妃秀目現出舒服迷醉的神色,但朱唇卻緊閉,一點說話的意思都沒有。   馬車緩緩而行。   在這 幕低垂的小天地裹,一切都是那麼寧洽怡然。   韓柏撫著她吹彈得破的粉臉,忍不住移到了她的小耳和後頸處,溫柔的摩挲著,柔聲道 :「若你肯乖乖聽我的話,我保證不會薄待你。」   紫紗妃被他掌心傳來的奇異感覺,刺激得嬌軀微顫起來,忍不住一聲嬌吟,卻仍不有望 向韓柏,亦不肯開口說話。   假若不是懾於年憐丹的淫威,只是那天給韓柏在街頭輕薄,她和黃紗妃這兩個慣於塞外 開放風氣的美女,早便向韓柏俯首稱臣了。   可是若她背叛年憐丹,首先受害的便是她在塞外的親族,以年憐丹的手段,不但親族無 一人能活命,還會死得很慘。   韓柏見她眼內淚光盈盈,心中不忍,收回使壞的手,正容道:「我不逼你了,唉!怎樣 才可放了你呢?」   紫紗妃愕然望向他,眼中射出感激的神色。   韓柏最懂渾水摸魚之道,正要乘機吻上她香唇,心中警兆忽現。   可是一切事情實在發生得太快了,他剛往車頂望去,車頂已「轟」一聲破開了一個大 ,按著是一隻迅速在眼前擴大的腳尖,朝他眉心疾 過來。   韓柏魂飛魄散,「砰!」一聲撞破車廂,滾到街道上。   外面的侍衛巳亂作一團。   韓柏仍在地上翻滾時,他的大剋星「人妖」裡赤媚在上空撲下,一掌往他天靈蓋印去, 全心取他小命。   最近的特衛亦在十步之外,不過就算趕上來又有什麼用。   韓柏知道躲避絕不是辦法,除了浪翻雲、龐斑外,根本沒有人可以和裡赤媚比速度,兩 手接地,倏地雙腳彈起,疾 裡赤媚的催命之手。   陳成一聲大喝,由馬背上飛來,長刀劈往裡赤媚後背,風行烈亦撞門而出,飛掠過來, 迅快無倫接上丈二紅槍,猛刺裡赤媚側脅。   兩人打定主意,都是圍魏救趙的策略。   「蓬!」   掌腳交擊。   韓柏慘哼一聲,使了巧勁,借力滾了開去。   裡赤媚頭也不回,先落在街心,後腳由下而上,正中丈二紅槍的鋒尖,又反手一,切在 陳成刀上,竟發出「錚」的一聲清響。   兩人同時被震得往後飛跌。   此時四名侍衛躍了過來,也不知裡赤媚使了什麼手法,四人口噴鮮血,拋跌開,竟擋不 了他片刻。   虛夜月諸女撲下車來時,裡赤媚已追上滾到鋪肆門前,剛跳起來的韓柏身旁。   韓柏一聲大喝,竟不理裡赤媚撮指成刀,割向咽喉的必殺之招,一拳猛轟對方胸裡赤媚 閃了一閃,韓柏眼看擊實的一拳竟擊在空處。   而當手刃要割上韓柏咽喉時,韓柏的肩頭奇異的一扭,亦撞開了他的手刀。   韓柏正慶得計,小腹忽地劇痛,原來已中了對方一腳,忙運起挨打奇功,但終口中一甜 ,鮮血狂噴而出,表面看來雖受傷極重,可是卻全憑噴出這口血,才能化去對方的摧命真勁 。   韓柏乘勢飛退。   「砰!」背脊撞在不知什麼東西上,滾入一間店舖,嚇得路人夥計,雞飛狗走。   裡赤媚如影附形,閃電追去。   風行烈等雖狂趕過來,但誰能比得上裡赤媚的速度,就算趕得上,誰又能阻上得裡赤媚 ?   裡赤媚亦心中暗喜,若能殺掉韓柏,等於廢了朱元璋一條臂膀,這小子實在予他們大多 麻煩了。   韓柏又在鋪內跳了起來。   裡赤媚心中大訝,他那一腳因為要瞞過對方,不敢催動勁氣,只使了二成力道,但韓柏 沒有理由還可以站起來的。不過這時那有餘瑕多想,把天魅凝陰提至極限,隔空一掌印去。   狂飆倏起,四周的空氣都冷卻起來。   韓柏知此刻乃生死關頭,避無可避,一咬牙,把魔功運轉至極盡,雙拳擊去。   就在此時,裡赤媚忽然抽身退開。   韓柏正大惑不解,一道人影橫裹衝出,與裡赤媚纏戰一起。同時一名壯碩青年,左手持 刀,護在他身前。   拳掌交擊聲不絕於耳。   倏地分開,裡赤媚往後飛退,擋開了風行烈和陳成,大笑道:「 手」干羅,果然名不 虛傳,有機會裡某定再領教。」硬撞入車廂裹,挾起紫紗妃,揚長而去。   瀟 不凡的干羅傲立行人道上,長笑道:「干某恭候大駕!」   虛夜月和莊青霜嬌喊聲中,投入韓柏懷裹。壯碩青年回過頭來,向韓柏露出雪白的整齊 牙齒,和他那陽光般的笑容,道:「你這小子真是艷福齊天,若我老戚和你同時抵達京師, 你懷中的美人兒至少有一個應是我的吧!」   莫愁湖。   臨湖的賓館內軒裹,充滿了避過大劫的歡欣,連干羅這類看化了世情的絕代高手,亦不 由受到他們的感染,笑容多了起來。最要命是虛夜月和莊青霜因他救了愛郎,無微不至地服 侍著他,使他那冷硬的心都差點溶解開來。   宋媚輕易的加入了這夫人兵團裹,受到熱烈的歡迎。   最大惑不解的是宋楠,直到這刻還弄不清楚干羅和戚長征為何可大搖大擺地住進這賓館 來,還有是東廠副指揮使陳成這等最當權霸道的武官,對干、戚這兩個欽犯竟恭敬有如。   藍玉的證據交到了陳成手上,可是陳成見過裡赤媚那種鬼神莫測的武功後,心膽俱寒, 遣了人去通知指揮使嚴無懼,求他派人來護送這天大重要的文件入宮。   浪翻雲卻像失了蹤般沒有出現,但卻無人會有半點擔心,天下間除龐斑外,誰可奈何得 了他。況且即使是龐斑,勝敗也只是未知之數而已。   那要留待至月滿攔江之夜,才可見分曉。   金髮的夷姬歡天喜地迎接新主人歸來,負起了招待貴賓的重責。   她異國風情的美麗,看得戚長征更是羨慕不已,忍不住調笑了她幾句,夷姬則似懂非懂 ,連保守得多的風行烈亦被她引得難遏注視的目光。   杬人成了一組,坐在 外靠湖的露台上。   夷姬去後。   韓柏啾了戚長征一眼,笑道:「看來老戚比我更愛口花花。」   戚長征哂道:「我對你的女人口花花,是表示看得起你韓柏。」   風行烈失笑道:「那是否說,假若你調戲我們的女人,我們還應該感激你。」   戚長征坦然道:「我只是胡謅來氣氣韓兄,風兄不用因我沒有調戲嫂嫂而誤以為我看不 起你。」未說完自己便先笑了起來。   韓柏大力拍在戚長征腿上,笑得差點斷了氣道:「老戚你這傢伙最對我的脾胃。」忽然 記起了媚娘之約,心生一計,忙坐直身軀,煞有介事地壓低聲音道:「怎樣找個藉口溜出去 ,我有個好去處。」   戚長征立時眉飛色舞道:「若不是打架或泡妞,你就不用算我在內,我不若摟著宋媚睡 上一覺。」   韓柏笑道:「打架不用算我在內才真。所以這次是泡妞,還是第一流的妞兒,保證包滿 尊意。」剛想說出媚娘與天命教的關係,夷姬又回來為他們斟茶,忙嚥住話頭。   風行烈眉頭大皺,道:「打架我還可以幫幫手,泡妞便恕在下幫不上忙了。」   韓柏和戚長征怔了片刻,一起以不能置信的眼光往他望去。   風行烈大吃不消,道:「這與能力無關,完全是個人的原則問題。」   夷姬正要離去,卻給戚長征留下坐在一旁。   韓柏受了媚娘的教訓後,戒心大增,唯有向戚長征打了個眼色,正容道:「這事雖和泡 妞有關,但主要還是為了對付年 丹等人,有行烈同行,打起架來時,多了你那把丈二紅槍 ,要妥當多了。」這幾句話半真半假,可是風行烈怎會信他。   戚長征當然不明白韓柏的真正用意,還鼓其如簧之舌道:「我們還要探查方夜羽的巢穴 ,好去殺個痛快,你怎能不來呢?」   韓柏嚇了一跳道:「此事得從長計議,先到那好地方再說。來!起程吧!」站了起來。   戚長征便把風行烈拖起來,哂道:「海闊天空,那來什麼原則,今天我們杬兄弟就去找 那最好的地方,或者還摟著個最美的才女,一起於青樓結義,讓我們的情誼帶著美女的芳香 。」   風行烈苦笑道:「我連拒絕的權利都沒有嗎?」    柏興舊地在另一邊架著他,押入軒內去,低聲道:「振奮點,否則恐過不了關。」   眾女正圍著干羅聽他說武林逸事,津津有味,見到杬人和夷姬總動員操兵般走了進來, 都以詢問的日光盯著他們。   陳成和宋楠兩人則坐在一旁的書桌前,在起草奉上給朱元璋的奏章,其他太監女侍都給 處夜月趕走了。   干羅愕然道:「你們杬個傢伙要到那裹去?」   虛夜月欣然站了起來,鼓掌道:「好啊!月兒也想出去散散心。」   風行烈心中暗笑,想撇下這群癡纏的美女,看來比登天成仙還要困難。   韓柏放開風行烈,笑嘻嘻來到虛夜月身旁,環著她的小蠻腰道:「月兒、霜兒乖乖在這 裹陪干老說話兒,我們要出去辦幾件至關重要的事,很快便回來的。」   虛夜月呆了一呆,笑吟吟地道:「什麼事這縻緊要哩!說來給我們聽聽。」   韓柏的手開始暗地使壞起來,弄得她神思迷惘,嬌體發軟。   韓柏剛要說話,卻給谷倩蓮截著道:「想聽謊話便教你的韓郎說吧!我卻想聽真話,風 郎我的好夫君,由你來說好不好。」   韓柏和戚長征打個眼色,大叫不妙。谷倩蓮這妮子江湖經驗豐富,一眼便看破風行烈受 到兩人的威逼利誘。韓柏更是有口難言。   風行烈表現了少許義氣,攤手苦笑道:「真話假話我都不知,因為根本不知要到那裹去 ,只知和與敵人的鬥爭有關。」又把這燙手的熱山芋送回給韓、戚這封混賬傢伙身上。   谷姿仙忍不住「噗哧」一笑道:「姿仙亦很想聽聽有什麼事,令杬位又得匆匆出去,連 嬌妻都捨得撇下不理。」   韓柏裝模作樣歎道:「怎捨得不理你們呢,只是此行可能要鑽入地下的污水道,在藏滿 老鼠的暗渠潛行,怕弄污了你們的嫩膚和美服,所以才不想帶你們去。」   提起污水老鼠,眾女都聽得毛骨悚然。   虛夜月跺足嗔道:「騙人的!想去青樓鬼混才真。」向谷倩蓮道:「蓮姊!快戳破他們 的鬼話。」又同莊青霜道:「霜兒不要只懂在一旁偷笑,詩姊不在,你也有責任管這大壞人 。」   莊青霜嚇得收起笑容,吐出可愛的小舌頭,看得眾人為之莞爾。   小玲瓏忽然湊到谷倩蓮身旁,說了幾句話,然後俏臉紅紅的垂下頭去,谷倩蓮明媚的大 眼睛則亮了起來,兩手 腰道:「死韓柏,快放開你摟著月兒的手,揉揉捏捏成什麼體統, 把我們的月兒都弄得糊塗了。」   各人這才知道小玲瓏看破了韓柏的陰謀,向谷倩蓮通風報訊。   虛夜月大窘,卻怎也無力推開韓柏那令她六神無王的魔手。   干羅一直含笑看著,感受著小輩間那醉人的情懷。   正鬧得不可開交時,神色凝重的范良極來了。   此時東廠的接兵亦來了,陳成告了罪後,領著宋楠離去。   韓柏正要去找范良極,見他自動報到,大喜過望。   范良極逕自坐到干羅身旁,臉色稍緩,通:「你終於來了,我也放心點。」就像見著多 年老朋友,事實上他們只是首次碰面。   干羅含笑看著他,好一會才歎道:「黑榜內能教干某佩服的人並不多,但范兄卻是其中 一個,只看你伙著韓柏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連方夜羽亦莫奈你何的手段,便教人深為欽服 。」   范良極毫無自得之色,斜眼看著戚長征,笑道:「又多了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真是 好玩。」   戚長征卻抱拳行禮,態度恭敬。   虛夜月撒嬌道:「范大哥啊!快來主持公義,韓柏要甩下人家去鬼混哩!」   范良極出奇地正經道:「來!大家坐下,先聽我說幾句話。」   眾人大感疑惑,紛紛坐下,只有金髮美人夷姬站到擠坐一椅的韓柏和虛夜月身後。   干羅皺眉道:「只看范兄的神情,便知你說的事有點不妙。」   范良極吁出一口氣,點頭道:「的確不妙之極,殷素善和她麾下高手今晨抵達京師,女 真族的人亦來了,使方夜羽的實力倍增。單以好手論,便隱然凌駕各大勢力之上。唉!可恨 八派聯盟擺明會和朱元璋站在同一陣線,不會對我們施以援手,所以裡赤媚才敢來找韓柏開 刀。若非干兄插手,月兒以後再不用怕你夫君會去找女人了。」   虛夜月俏瞼轉白,顫聲道:「大哥!求你不要嚇人好嗎?」   范良極道:「我並不是嚇你,而是龐斑亦正在來京途中,有他牽制著浪翻雲,我們便只 能靠自己了。」   風行烈問道:「范大哥的消息究竟是從何而來?」   范良極道:「浪翻雲剛才到左家老巷找我,消息都是由淨念 宗供給的,他說完後匆匆 走了,卻要我點醒韓小兒一件至關緊要的事。」   聚人齊聲追問。   范良極沉吟半晌,盯著韓柏道:「龐斑至遲明天便會抵達京師,他到達後,方夜羽會在 任何時刻發動他的陰謀,所以若韓小兒不能在今晚冶好夢瑤的傷勢,為她續回心脈,浪翻雲 便不會等到月滿攔江之夜,立即挑戰龐斑,以決勝負。」   在座各人,除不知就裡的夷姬外,無不色變。   他們都明白浪翻雲的心意,就是他並不看好他們這一方和鬼王府的實力,與其坐看己方 的人逐一被戳,不若轟轟烈烈先和龐斑決一死戰,乾淨俐落。   可是假若秦夢瑤功力盡復,則鹿死誰手,便未可知。那他便情願牽制著龐斑,免得一旦 戰死,大明朝便兵敗如山倒,而且誰說得定在沒有了對手後,龐斑不會出手呢?   浪翻雲雖是天縱之才,可是龐斑六十年來高踞天下第一高手寶座的威望,又練成了道心 種魔大法,看來贏面始終以他較大。   所以提早挑戰龐斑,只是別無選擇的下下之策。   干羅沉聲道:「若淨念禪主和鬼王肯和我聯成一線,就算沒有秦夢瑤,我們亦非沒有一 拚之力吧?」   范良極歎道:「形勢實是複雜無比,淨念禪主的身份太特別了,言靜庵仙去後,他使成 了白道至高無上的象徵,若不出手,那還可隱隱牽制著龐斑,教他在擊敗禪主前不敢大放肆 ,若禪主出手對付方夜羽,龐斑亦有藉口出手對付他了,所以現在重擔子全落到韓小兒身上 。」   韓柏抗議道:「范老頭,你試試再叫聲韓小兒聽聽,我便以後都不准詩兒他們認你作大 哥。」   眾人想笑,卻笑不出來。   范良極道:「夢瑤亦有話,著我們立即全體移居鬼王府,把力量集中起來,假若她沒有 看錯,方夜羽第一個要對付的人是鬼王,鬼王一去,他們便可和藍玉及胡惟庸進行對付朱元 璋的陰謀了,那定然是非常厲害。」   虛夜月「啊」一聲叫了起來,臉色轉白,韓柏忙把她摟著。   戚長征插人道:「我們何不趁龐斑尚未到京,立即和大叔及鬼王全力對付方夜羽,那… …」   范良極瞪他一眼道:「你想到這點,方夜羽和裡赤媚會想不到嗎?這亦是他們一直接兵 不動的理由,告訴我,到那裹去找他們呢?」   戚長征啞口無言。   范良極也覺自己的話重了,道:「我當你是自己兄弟才這樣說話。唉!胡惟庸可能才是 最可怕的人,他背後的天命教神 莫測,半點痕跡都不給我們抓到,想想便教人心寒。」   干羅動容道:「天命教?」   韓柏道:「干老是否知道他們的事?」   干羅點了點頭,歎了一口氣後道:「這事容後再說,秦夢瑤還有些什麼提議。」   范良極道:「她要我們還得小心應付水月大宗,這人擺明是胡惟庸和藍玉請來對付鬼王 和浪翻雲的,必然非常厲害,據聞此人極端好殺,實是和裡赤媚同樣危險的人物。」   戚長征冷笑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便看他們尚有何等手段。」   虛夜月衷心讚道:「老戚你比韓柏還要有膽色呢!」   戚長征吃了一驚道:「月兒千萬不要因我更有吸引力,以致移情別戀呢!」   眾人終忍不住為之芫爾,氣氛輕鬆了點。   虛夜月俏臉飛紅,啐道:「死老戚,給點顏色你便當大紅,人家已是韓郎的人了,你當 月兒水性楊花嗎?」   風行烈岔開話題道:「夢瑤小姐還有話嗎?」   范良極道:「瑤妹的話就那麼多。」接著表情變得很古怪,道:「可是浪翻雲卻要我向 眾位小妹妹轉達他一個想法,唉!真不想說出來。」   眾女大奇,忙逼他說出來。   范良極猶豫片晌,道:「浪翻雲請眾位妹子放鬆 索,任這杬頭野馬放手而為。切忌常 在他們身旁,尤其是韓柏,若受拘束,魔功將大幅減退,不但救不了秦夢瑤,還會自身難 保,此事至關緊要,萬望諸位妹子包涵云云,就是如此。」   眾女為之愕然。   干羅拍案歎道:「好一個浪翻雲,只有他才可想出這妙絕天下的先天心法。剛才月兒阻 止 柏去鬼混,干某便大感不安,到這刻才給浪翻雲點醒。這亦是為何龐斑要離開言靜庵, 浪翻 於紀惜借死後才能上窺劍道極致的原因。」   虛夜月和莊青霜聽得花容失色。   范良極笑道:「兩位乖妹子放心,韓柏非是龐斑和浪翻雲,沒有女人他一天都活不了。 」接著向戚長征和風行烈 :「你兩人小心他,這小子只要是美女便心動,切下可給他任何 可乘之機。」還拿眼瞟向谷姿仙、宋媚諸女。   韓柏下滿道:「范老賊,你不要離間我們兄弟間的感情,沒有人比老子更有原則的了。 」   眾人轟然大笑起來,這小子竟學人講原則。   虛夜月摟上韓柏的脖子,湊到他身旁深情地道:「對不起!差點害了二哥,月兒以後都 不敢了。」   這時反輪到韓柏心中不安起來,正要哄她,谷姿仙優雅一笑道:「事不宜遲,我們便放 心讓我們的夫君們去大鬧京師吧!」   宋媚忍不住道:「長征你要小心點呢!」   干羅呵呵笑道:「放心吧!我可擔保他們吉人天相,哈!裡赤媚竟連續兩次都殺不死韓 柏,真想看他試第杬次時又是怎麼一回事?」   范良極掏出煙管,指了指身旁的地上,兩眼一翻道:「韓柏小兒,過來跪地受教。」   韓柏怒道:「忘了我的警告嗎?」   范良極道:「我青春正盛的腦袋記性這麼好,怎會忘記,所以亦記得瑤妹今晚何時何地 去會你。」   韓柏一聲歡呼,抱起虛夜月,卓然起立,先向夷姬道:「你給我預備熱水,待會由你服 侍我和兩位夫人共浴。」   眾女想不到他如此肆無忌憚,均俏臉霞飛,虛夜月和莊青霜則恨不得打個地洞鑽進去永 遠躲著不再出來。   連戚長征亦搖頭歎息,自愧不如。   只有干羅和范良極神色一動,知他是故意遣走夷姬。   夷姬應命去後,韓柏放下了虛夜月,正容道:「為了不讓各位夫人誤會我們真的出外拈 花惹車,我唯有把此行目的從實說出。」當下把由在香醉舫遇到媚娘,又如何撞破她的真正 身份,詳細說了出來。   最後道:「所以找才想請老戚和行列出手助我,對付這些天命教的妖女,只是有陳成和 夷姬在旁,我才有口難言呢。」   連范良極都聽得目瞪口呆,更不用說誤會了韓柏的諸女。   風行烈不好意思地道:「原來如此,我還誤會了韓兄在這等兵凶戰危的時刻,仍忍不住 去找女人鬼混呢?」   戚長征老臉一紅,道:「你這不是指桑罵槐嗎?」   韓柏忙道:「當然不是,風兄怎會忘記你是因我向你猛送眼色,知道事出有因,才附和 我。」   戚長征心生感激,乾咳一聲,來個默認。   虛夜月歉然道:「韓郎,月兒這麼不信任你,不要怪人家好嗎?我真的以後都不敢了。 」   谷倩蓮笑 :「傻月兒,你的韓郎怎會怪你呢,若你不吃醋,他反要擔心呢。」   虛夜月垂下俏臉,暗叫不妙,這次又輸給了莊青霜,待會共浴時,定要設法爭回他的歡 心才成。   干羅沉聲道:「小弟你準備怎樣對付媚娘?」   韓柏道:「這事要分兩方面進行,一方面我和長征行烈施展,嘿!那是美男計,就算征 服不了這些妖女,亦務使她們不懷疑我們。另一方面則要請我們的盜王出馬,設法把那張名 單偷回來,又或者根本沒有這張名單,但以天命教這麼有組織的教派,必有各類形式的卷宗 或報告,使我們能找到蛛絲馬跡。」   干羅沉吟片晌後道:「天命教那兩個護法妖女,或者仍非韓柏魔 的敵手,可是若你遇 上法後,必無悻免。」   范良極訝 :「老干你似乎對天命教非常熟悉,為何不多透露點給我們知道?」   干羅歎了一口氣,露出回憶的神色,緩緩道:「四十年前,老夫曾和天命教的法後」翠 袖環」單玉如有過一段交往,曾沉迷了一陣子,此女不但武功臻達天下頂尖級高手的境界, 最厲害還是采捕之道,所以能長春不老,她那 迷人法,未見過的連想也想不到,她若非敗 於言靜庵手下,亦不會消聲匿跡四十年之久。」   韓柏呼出一日涼氣道:「那怎辦才好?」   干羅道:「假若你能和秦夢瑤合籍雙修成功,便有希望把她在床上擊敗,道心 魔大法 乃魔門最高 術,應足可破去她的媚法。」   眾人想不到其中竟牽涉到言靜庵,亦可由此推斷出單玉如是多麼厲害,連言靜庵都殺她 不死。   戚長征道:「天命教除那兩個護法妖女外,還有什麼能人?」   干羅道:「法後下就是四大軍師,兩文兩武,胡惟庸應就是其中一個文軍師,那               第七章 大戰艷女   龐斑看著車窗外不住轉換的景色,神情靜若止水。   蹄聲響起。   黑僕策騎來到車旁,恭敬報告道:「仍找不到花護法的行蹤,根據她最後出現 的地方,應亦是到應天府去。」   龐斑嘴角飄出一絲苦澀的笑意。   黑僕道:「花護法違背了主人的命令,要不要下追殺令?」   龐斑歎道:「追殺令?難道我真要把她殺了嗎?她若能離開韓柏,那韓柏的魔 種便是假的了,這事要怪便怪老天爺吧!」   黑僕愕然無語。   龐斑淡然一笑道:「解語一事交由赤媚親自處理,只要殺死韓柏,事情自會了 結。」   黑僕連忙應是。   龐斑精神一振道:「聽說水月大宗已到了京師,真希望他做一兩件蠢車出來, 那我便有藉口試試他號稱無敵於東瀛的水月刀了。」言罷微微一歎,望往烏雲密佈 的天空,平靜地道:「快要下雪了。」   雪粉飄飛下,年輕一代最出類拔萃的杬大高手,步出變成了雪白世界的莫愁湖 。   剛轉上大街,一騎疾馳而過,同韓柏彈出一張摺成杬角形的信箋。   杬人同感錯愕,由戚長征接到手中後,遞給韓柏笑道:「看是那個暗戀你的妞 兒的你私會的傳書。」   韓柏罵了聲去你的。打開一看,只見上面以清秀的字體寫著:「西戌之交,清 涼古寺,不見不散。」   戚長征吹起口哨來。   風行烈皺眉道:「別忘了夢瑤約了你亥時頭見,相差只一個時辰,若你赴別的 約會,恐怕有點不妥當,她究竟是誰?」   韓柏苦惱地道:「盈散花。唉:她永遠只會為我帶來煩惱。」接著迅速把盈散 花的事說了一遍,道:「我愈來愈感到她的危險性,若她能回心轉意,放棄對燕王 的陰謀,我會少了很多煩惱。」   戚長征歎道:「那麼說是不能不去的了。」   韓柏撕碎信簍,舉步便走,道:「趁現在有點時間,待我把從花解語、秀色和 自己領悟得來的御女秘術,說給你們參考,對你們來說,應是一聽便曉。」按著把 心得一一道出。   戚長征大惑興奮,不住詢問,令風行烈亦得益不淺,暗忖假如把這些手法心法 用在谷姿仙杬女身上,會是怎麼一番情景,又想起立即便可去付諸實行,亦不由豪 興大發,決意轟轟烈烈去幹個痛快,收服那群妖女。   杬人愈走愈慢,足足半個時辰才經過玄母廟,戚長征忽道:「有件事,想請韓 兄你幫忙。」   韓柏曬道:「說得這麼客氣,那像老戚的作風,有事儘管吩咐吧!」   戚長征笑道:「這位美人兒你還很熟呢!」於是簡單地把與韓慧芷的事說出來 ,還道:「她妹於寧芷連夢囈都叫著你的名字,若你有興趣,莫要放過她啊!這麼 可愛的小妹子。」   韓柏聽得呆在當場。   在韓家當僕役時,自懂人事,便一直暗戀著這美麗可人的五小姐,可是偏是她 害得自己入獄,現在忽然又改過來愛上他。真教他不知是何滋味!但無論如何,她 總是自己的初戀情人。   風行烈提醒道:「長征還未說要韓柏怎樣幫你。」   戚長征若無其事道:「很簡單,老韓現在和老朱的關係這麼好,出句聲叫老朱 下旨,便什麼問題都解決了。讓我也可以晚晚享受左擁宋媚,右擁韓慧芷之樂。」   風行烈失聲道:「你要老朱怎樣寫那聖旨,難道是「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某 君之女立即下嫁朝廷欽犯怒蛟幫叛賊戚長征?」   韓柏搔頭道:「這關節確有點問題,但我卻相信朱元璋這大奸王必有方法解決 ,讓我和他商量一下。噢!到了,就是這一間。」   大門打了開來,看門的一見韓柏,喜道:「專使大人來了,老闆娘盼了你整個 早上。」忙把杬人請進大廳,另有人往通知媚娘。   杬人交換了個眼色,表示決意要大幹一場。既知道她們是何方神聖後,自然少 了感情道德責任等的問題,說到底,那個男人不是天生好色和貪新鮮的,此乃人之 常情,與生俱來。   環珮聲響,由遠而近。   媚娘顯然刻意打扮過,華衣羅棠,梳了個燕尾髻,臉上帶著不能掩飾的狂喜, 急步而來。   杬人亦要暗讚她演技精湛,禮貌地站起來相迎。   媚眼攝魄勾魂的眸於先落到韓柏身上,再轉到風行烈和戚長征處,「啊」的一 聲捧著了酥胸,難以自持地叫道:「媚娘真不能相信,除了專使大人外,世間竟還 有像兩位般的風流人物。」   韓柏笑道:「站近點,讓我為你引見這兩位好兄弟。」   戚長征和風行烈盯著這體態撩人之極的成熟艷女,暗叫妖女厲害,這天命教掌 握著的確是無與倫比的武器,能兵不血刃地占城霸地,讓那些自以為英雄好漢的人 物死了尚未知問題出自何方。   當媚娘經過戚長征身旁時,這小於猿臂一伸,把她摟個結實,還未來得及抗議 ,朱唇早給戚長征對著了。   媚娘全身抖顫起來,迷醉在戚長征強烈的男性氣息和霸道的氣勢裡。   戚長征還把剛從韓柏學來的 法,運氣刺激她舌底的穴道。   不片晌,媚娘纖手主動纏上他的脖於,玉掌摩擦著他的後頸,展開還擊的手段 。   韓柏和風行烈看得大感刺激。   長吻後,戚長征離開了她的香 ,虎目射出可令任何女於顛倒傾心的神采,露 出他充滿魅力的笑容道:「不要陪你的專使大人了,來陪我戚長征吧?」   媚娘敵不住他的目光,垂頭咬著 皮輕輕道:「奴家身屬專使大人,若他准許 ,奴家自是願意陪伴戚爺的!」   韓柏和風行烈交換了個眼色,均讚她對答得體,既不會得罪韓柏,亦不會令戚 長征失面於。   戚長征哈哈一笑,重重在她的豐臀捏了一記,放開她道:「既忘不了你的專使 大人,我不逼你了。」   媚娘緊緊擠揩了他一下,才臉紅耳赤地離開了這動人的男人,芳心一陣混亂, 知道自己對戚長征,就像對韓柏一樣,有點情難自禁。   風行烈見她風情萬種,暗忖橫豎要施美男計,也瀟 地探手把她勾了過去,湊 到她耳珠處狠狠咬了一口,才放開她。   若純論英俊,杬人中自是以風行烈穩坐第一把交椅,媚娘再被如此美男又抱又 咬,差點軟倒地上,一對媚眼水光盈盈,內心騷亂得說不出話來。   韓柏大樂,卻嫌逗得她還不夠厲害,將她擁入懷裡,向戚、風二人示範地借身 體的接觸,以魔氣刺激著她最敏感的部位。   媚娘雖是受過媚術訓練的天命教艷女,但那禁得住魔門最高心法的情挑,何況 剛被戚、風兩人先後逗起情火欲 ,忍不住張開小口嬌喘頻頻,喉頭發出搖魂蕩魄 的呻吟聲,美目再張不開來。   韓相大力摩挲著她的背臀,同兩人打了個得意的眼色,嚷道:「春宵一刻值萬 金,乖乖寶貝快帶我們進去。」   媚娘一震下勉強清醒了少許,嗲聲道:「艷芳和奴家那六位乖女兒,正在內廳 恭候杬位大爺,噢!大人若再逗奴家,奴家……」   韓柏放開了她,戚長征乘機擰了她的臉蛋一記道:「怎可教美人久等,快帶我 們進去。」   媚娘嫣然一笑,扭動腰枝,往內走去。   韓柏伸手搭著兩人肩膊,跟在後面笑道:「家花怎及野花杳,兩位兄弟試過這 溫柔鄉的滋味後,包保食過再翻尋呢。」   媚娘聽得跺足不依,回頭嗔望了韓柏一眼,那模樣兒可使任何男人只能想到一 張溫暖的大林。   一女杬男步入最後一進的內廳,艷芳和六女伏地迎迸。   風、戚兩人雖明知對方乃天命教的艷女,素質自然很高,但仍要泛起驚艷的感 覺。尤其六女都有大家閨秀的氣質,尤使男人感受到能得青睞的寶貴。   八女亦是眼前一亮。   韓柏對女人的吸引力是不用說的了,她們雖是奉命行事,但深心確是盼望能與 韓柏合體交歡,就像別的男人想得到她們的同一願望。   對她們來說,採補乃練功的唯一法門,韓柏這種體質的男人,正是她們夢寐以 求的極品。而且即使不能從韓柏身上得益,她們亦心甘情願為他獻上肉體。   豈知戚長征和風行烈,一個軒昂健碩,氣概勝比楚霸王,另一個俊俏儒雅,說 不盡的瀟 風流,看得她們心如鹿撞,六神無主,連任務都差點忘了。   媚娘著眾女起立,為杬人逐一介紹。   七女含羞低頭,又不時向這杬位俊郎君大送秋波,眉眼間春情蕩漾,嬌美動人 。   到這時韓柏才知道除了艷芳和兩隻美蝶兒外,其他四女分別叫綵鳳兒、紫燕兒 、黃鶯兒和藍蟬兒。   廳外雨雪紛飛,一片迷茫,這裡卻是四角燒紅的火坑,溫暖如春,鬢影衣香、 春情滿室,更使人心頭發熱。   眾女的衣衫羅宴均非常單薄,緊貼身上,令人看得心動神搖,誘人至極。   媚娘招呼杬人坐到靠窗的大圓桌處,眾女喜翻了心兒的陪坐兩旁,慇勤侍候。   艷芳依韓柏指示,坐到風行烈之旁,眾女中自然數她最是羞人答答,但也最惹 人憐愛。   自有美婢奉上美酒小食。   媚娘向戚長征身旁的綵鳳兒和紫燕兒打了個眼色,兩女離座而去,不一會返回 廳中時,綵鳳兒手上多了支玉簫,紫燕兒則抱著一面琵琶。   戚長征毫不客氣,移到綠蝶兒旁,拍掌叫好。   韓柏則左擁紅碟兒、右摟媚娘,吹響了口哨,氣氛熱烈之極。   風行烈輕鬆起來,一方面感受著與韓、戚兩人深厚的交情,另一方面亦要盡情 享受這種偶遇下醉生夢死的生涯。   剛好艷方正偷偷看他,豪情湧起,亦鼓掌叫好,比他兩人斯文不了多少。   近朱者赤,實是至理名言,何況風行烈這次行動又得到愛妻嬌妾的首肯,更能 放開懷抱。   兩女來到廳心,綵鳳兒作了個幽思滿懷的表情,舉起玉蕭吹奏起來,陣陣哀婉 清怨的蕭聲,蕩漾廳內那熱烈的空間裡。   曲調淒涼之極,如怨如訴,如泣如慕,連正對綠蝶兒上下其手的戚長征亦停止 了對這俏女郎的侵犯,細心聆聽起來。   風行烈想起了素香和水柔晶,難以形容的憂傷襲上心頭,幾乎掉下淚來,一時 意興索然,剛被挑起了少許的慾火一掃而空。   紫燕兒斜抱琵琶,待綵鳳兒吹奏了一節後, 琮琮彈將起來。   兩種樂聲合在一起,平添無限悲淒哀怨。   韓柏心中大訝,為何兩女今天奏的不是耶晚般的歡樂小調,而是這等幽怨的曲 子,而且完全發自真心,沒有絲毫偽飾呢?   風行烈暗自神傷魂斷時,香氣襲來,另一邊的黃鶯兒投入他懷內去,緊摟著他 的腰肢,火熱的俏臉貼在他胸膛上,想到她們成了艷女後任人採摘的飄零身世,憐 意大起,大手自然地撫上她的粉背,但心中則無半點要侵犯她們的打算。   媚娘這時湊到韓柏的耳旁輕輕道:「我們青樓女子,最怕對人動情,可是見到 你們這杬個冤家,什麼顧忌都拋開了,真想連小命都給了你們呢!」   她這番話似真似假,哄得韓柏心中一蕩,細看她和紅蝶兒的俏臉,都是臉蘊幽 怨之色,那比拋媚眼更要厲害,足可勾掉任何男人的魂魄。   樂聲倏止,竟卻未盡。   兩女放下樂器,纖腰輕扭,走了過來,神態嬌美無比。   杬人暗呼厲害。   這些艷女已超越了純粹以色相和肉慾勾引男人的低下層次,改而利用能觸動人 類心靈的音樂和深刻的情懷,挑起他們精神上的共鳴。   男女之道,變成了一種藝術和素質。   可以想像那兩個護法妖女和「法後」單玉如應更是倍計般地誘人遐思。   戚長征一聲長笑,放開綠蝶兒,起身迎上二女,左右環起她們僅盈一握的腰披 ,笑道:「時間無多,我老戚先帶兩位可人兒到房內快樂快樂。」   韓柏笑道:「不要媚娘陪你嗎?」   媚娘立時羞得埋入他懷裡去,但又忍不住向戚長征拋送一個媚眼和甜笑。   戚長征看得食指大動,不過回心一想,韓柏教的御女術只是剛學了理論,實行 起來不知能否得心應手,這媚娘顯是眾女之首,媚功自是最深厚,還是留給韓柏去 應忖好了。笑道:「她摟得你這麼緊,大人捨得推開她嗎?」大笑中摟著兩女登樓 去也。   風行烈懷裡的黃鶯兒微仰俏臉,吐氣如蘭道:「讓黃鶯兒為公子侍寢好嗎?」   風行烈心中一歎,望向艷芳,見她垂下臻首,神色帶著一種無奈和淒然,心中 一動,一手拉起黃鶯兒,另一手摟著艷芳,同韓柏笑道:「小弟也失陪了。」   韓柏急道:「喂!大爺!再多帶個美人兒去好不好。」   風行烈既好笑又吃驚,謝道:「這事還是韓兄能幹一點。」追著戚長征後塵去 了。   這時廳中除了媚娘和兩隻美蝶兒外,還有他尚未碰過的藍蟬兒,四女都抿嘴淺 笑,快滴出水來的美眸偷盯著他。   韓柏魔性大發,暗忖若不能征服這四個天命教的艷女,那還有資格與單玉如決 戰 上,先扶正了媚娘坐到他左腿上,再拍拍右腿道:「好蟬兒!來!坐在這裡。 」   藍蟬兒吃了一驚,通:「大人不和我們到樓上去嗎?」   韓柏正要說話,耳內傳來範良極的聲音道:「我的淫棍大俠,至少要關上門吧 !我還要在隔鄰工作啊!」   韓柏哈哈一笑,掩飾心內的尷尬,道:「全給本大人站起來,站到廳中去。」   四女笑吟吟盈盈起立,馴若羔羊地到廳心一排站好,便像等待檢閱的紅粉軍團 。   韓柏去把內外各門逐一關上,方便老賊頭辦事,才再回到廳內。   他並非愛在大廳內行事,只是如此可保證沒有人敢闖入這內進的禁區來,使者 賊頭可專心探察地道的開關和通往之處。   韓柏來到媚娘身後,貼著她的粉背道:「乖乖寶貝!聽不聽我的話兒。」   媚娘臉紅如火,閉目喘著氣道:「當然聽話!」   韓柏一手探前,掏著豐滿的果實,忖道:這些艷女終年采陽補陰,功力自是相 當不俗,自己何不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由每女身上借點真元,集腋成裘,再遇上 裡赤媚時便不會像今早那麼丟人現眼了。   想到這裡,精神一振時,媚娘已一聲嬌吟,軟倒他懷裡。   韓柏心知她抵敵不過自己的魔氣,把她先放倒椅上,左右兩手樓上兩隻美蝶兒 ,如法施為。   兩女比媚娘更加不濟,不片刻只剩下扭喘呻吟的份兒。   韓柏又讓她們軟倒椅裡,抱起臉紅過耳的藍蟬兒,一邊為她寬衣解帶,待到對 擁椅上時,這俏女郎早身無寸縷,嬌軀抖顫,任由韓柏任意施為,大加撻伐。   他全心全意體察她體內元陰真氣運行的狀況,起始時她還能掩飾,可是當一次 又一次被送上劇烈的高潮時,體內元氣有若脫續野馬,完全處於韓柏的控制下,真 是要她生便不能死,要她死便不能生。當韓柏徹底瞭解她媚功的心法後,便擷取了 她內中精華,藍蟬兒再沒有台起半個指頭的力量,但亦得了前所未有的快樂和滿足 。   媚娘等杬女看得心驚肉跳,臉紅耳赤,偏又受不住引誘,意亂情迷下輪番獻上 身體。   最後到媚娘和他合體交歡時,幾乎是甫接觸媚眼便放恣地盡情逢迎,把自己完 全開放,就像求饒的動物向強敵暴露出最脆弱的部分。   韓相大感快意,知道其實在上回已把她徹底征服,這番自要再施出渾身解數, 兼之痛恨她今早任那廉先生玩弄,更是硬著心腸,對她加以征伐。   他的元神不住提升。   自魔種有成以來,他還是第一次與自己歡好的女性用採陰補陽方法,增強自己 的功力。也是第一次不追求肉體的快樂,全心全意藉她們的元氣練功。但那種暢美 ,竟不下於只迷醉於男女肉慾的歡樂。   當然,若非媚娘等四女均是自幼修行魔門裡媚術的女人,和他的魔種異曲同工 ,他亦不能如此受益。   經過了虛夜月和莊青霜這兩位身具異稟的美女獻上元陰後,它的魔種實已鞏固 壯大至可把任何媚功據為已用的程度,媚娘等如何是敵手。   而魔門講的全是弱肉強食,一旦敗北,連心靈都要被勝者徹底征服,媚娘諸女 便是這等情況,身心全給韓柏俘虜了,心甘情願地任他魚肉,半點反抗的心亦付諸 虛形了。   媚娘在半虛脫中一聲狂叫,癱軟在韓柏腿上。   韓柏用手指托起她的俏臉,微笑道:「快樂嗎?」   媚娘媚眼如絲,無力地看著他,勉強點了點頭。   韓柏用先前對待杬女的手法,把一道魔種勁氣輸入媚娘體內,使她們覺得對方 已注入真元,免被法後看破四女已被自己徹底收拾了。   媚娘在魔氣沖激下又再全身劇震,攀上另一次歡樂的高峰,緊摟著他道:「大 人啊!媚娘以後跟著你好嗎?」   韓怕正要答話,耳旁博來範良極的聲音道:「柏兒小心,有身份不明的人來」   韓柏這時亦聽到屋外院落裡的異響,忙站了起來,把媚娘放在椅上,迅速穿衣 ,褲子剛拉上時。   「砰!」   窗間無風自開,一條人影穿窗而人,往韓怕一指點來,赫然是「人妖」裡赤媚 。               第 八 章 香 居 之 戰   最早上樓是戚長征。   他為人最不喜拖泥帶水,要幹就幹,比韓柏更肆無忌憚,才踏上樓梯,已用力勾摟著兩 女纖腰,還故意由喉嚨發出充滿挑逗意味的笑聲。   綵鳳兒和紫燕兒忙以豐滿的胴體緊貼著他,主動向他揩擦著。   戚長征自問沒有像韓怕的魔種,純憑接觸就可把這些妖女迷倒,故不得不借助先天奇功 ,刺激韓柏提到的催情穴位,遂藉著手按她們的腰部,緩緩施展手法,牛刀小試。邊笑道: 「是否要你們作任何姿勢都可以。」   綵鳳兒舉袖掩臉,吃吃笑道:「戚爺真壞透了。」   紫燕兒把酥胸緊壓到他脅側,紅著臉道:「戚爺愛什麼姿勢,我們兩姊妹全聽吩咐。」   戚長征暗叫厲害,兩女一扮害羞,一扮大膽,一唱一和,配搭起來分外令人動心。   這時杬人來到二摟的小廳,一道小廊,兩邊各有兩個大房間。   戚長征在紫燕兒吹彈得破的臉蛋親了一下,另一手摸上綵鳳兒彈性驚人的胸脯,笑道: 「不要說得這麼輕易,有些姿勢並不是那麼易擺得的。」   綵鳳兒還是首次和這麼有魅力的男人親熱,又給他的大手恣意撫弄,喘著道:「你教人 家不就行了嗎?」扯著他進入右邊第一間房去。   幾乎剛關上門,情動難已的兩女爭著來為他寬衣。   戚長征本乃青樓常客,那還客氣,兩手同時出擊,邊揩油、邊扯開兩女單薄的衣裳,暴 露出再無一吻掩蔽熱辣辣香噴嗔的胴體,兩女冶艷迷人之極,不愧為以色相玩弄男人於股掌 上的天命教妖女,可惜這次卻遇上有備而來的剋星。   戚長征謹記韓柏之言,守著靈台一點清明,不讓丹田真氣下 ,所以縱然在兩女的色情 攻勢下,仍不失靈覺,並開始進行征服兩女的大業。   這時風行烈和艷芳、黃鶯兒兩女亦進入對面的房間。   他比戚長征斯文多了,拉著兩女坐到 沿,還想說幾句話時,黃鶯兒已把線條極美的紅 送了上來。   風行烈見她星眸不堪日光刺激般闔上了一半,心兒狂跳聲清晰可聞,全身皮膚泛起艷紅 ,知她雖奉命對付自己,事實卻情不自禁愛上了他,所以連媚術都施展不出來,但卻只覺她 可憐。眼睛偷看那艷芳,只見地無意識地玩弄著衣角,黑漆發亮的眼珠射出茫然之色,似乎 內心矛盾之極。   黃鶯兒春情勃發,兩手拚命摟著他,逗人之極。   風行烈心中一歎,硬著心腸點了她的穴道,放到 上去。   艷芳忽地聽不到黃鶯兒的聲音,俏目望來,愕然道:「公於為何點了鶯姐的穴道?」   風行烈看著她嬌 可比鮮花的玉容,眉宇間的無奈自憐,微微一笑道:「因為我不知怎 樣拒絕她,唯有出此下策。」   艷芳移了過來,靠著他奇道:「公子不喜歡和我們好嗎?」   風行烈苦笑道:「不是不歡喜你們,而是覺得如此便上 交歡,有種男女苟合的不舒服 感覺,所以只想大家談談,你反對嗎?」   艷芳定神看了他好一會後,點頭道:「妾身明白公子的想法,但亦希望公子知道,妾身 之所以感到神傷魂斷,絕非怕把身體給你,只是為了別的原因而已。」   風行烈故作驚奇道:「那是為了什麼原因呢?」   艷芳眼中閃過恐懼之色,垂頭咬著 皮這:「妾身恐怕公子以後會討厭人家呢。」   風行烈知通這話半真半假,事實上她的確對自己生出情栗,所以陷於忠於天命教和傾心 於自己的矛盾裡。   假設日後她的真正身份被揭破時,她當然怕他會鄙視和厭惡她。   風行烈歎了一口氣,長身而起,來到窗前,俯覽下面園林美景,良久都沒有說話。   艷芳移到他身後,靠貼著他幽幽道:「公子在想什麼?」   風行烈淡然道:「我正在想,人世間的仇殺爭奪為何永無休止,千多年前,便有人提出 『天這之行也,天下為公』所以『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 有所長,鰥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可是直到千多年後的今天,我們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是否人性本身真的是醜惡的呢?」   艷芳呆了一呆道:「我倒從沒有想過這麼深奧的道理。」心中不由對這充滿正氣感的男 子生出崇慕之心,只有這樣的人,才配稱英雄好漢。這時她心中充盈著高尚的情操,再無一 絲縱慾之心。   就在此時,風行烈看到數條人影躍入園中,先警告了對房的戚長征,又吩咐艷芳躲到一 旁,接起紅槍,搶出房外。   兩人破窗而入,分由長廊盡端和另一邊的小廳殺至,竟是由豈敵、強望生兩大凶人。   對房的戚長征只夠時間穿上短褲,在兩女驚呼聲中,提刀躍往下面的院落,尚未觸地, 柳搖枝和鷹飛已狂攻而至,不教他有喘息的機會。   裡赤媚早立定主意,要在甄素善接觸韓柏前將他殺死。   他本不贊成年憐丹和任璧去刺殺風行烈,當然不是對風行烈有好感,而是怕打草驚蛇, 殺不了韓柏。   年憐丹賠了夫人無功而回,還惹來了范良極,使他被迫出手,更一不做二不休,單槍匹 馬在街上公然行刺韓柏,可惜遇上干羅致功虧一簣,只奪回了紫紗妃,殺韓柏的決心卻有增 無減,聽得韓柏等杬人到香醉居找媚娘鬼混,那想到內有別情。還以為他們風流成性,忙召 來鷹飛等四大高手,立即出擊,趁杬人纏綿 第時痛下殺手。   千算萬算,還是少算了個范良極,不知他竟早一步潛入了香醉居,他們來時,范良極恰 由地道鑽回來,及時向韓柏發出警告,不致手足無措。   韓柏見來的是裡赤媚,魂飛魄散,順手舉起另一張太師椅,迎頭往裡赤媚拍去。   四女仍是一絲不掛,見狀大吃一驚,顧不得羞恥,往最遠的牆角躲去。   裡赤媚一聲冷笑,一指點在椅上。   以酸枝木造成結實若鐵的太師椅立即肢離破碎,拿著椅柄的韓柏悶哼一聲,往後跌退, 來到范良極所在的門前處。   耳內傳來範良極的聲音道:「小柏兒!引他進來。」   腳尚未立穩,裡赤媚一掌印至。   韓柏喝道:「來得好!」單掌迎上。   裡赤媚一聲長笑,把掌勁提至十成,加速印去。   韓柏被他的凝陰真氣壓得差點窒息,那敢硬接,背部連勁,「砰」的一聲撞破身後木門 ,正要掉進去,那知裡赤媚趁他撞門時稍慢了的剎那時間,再增速度,竟印實他肩上。   幸好韓柏正在退勢,又連起挨打奇功,饒是如此,裡赤媚全力一擊怎會是說笑的一回事 ,無可抗拒的真勁沿掌而入,把韓柏整個人震得往後拋跌,但出奇地卻沒有噴血。   裡赤媚想不到他的魔功又有長進,不過此時不瑕多想,只希望快些取他小命,鬼魅般追 進去,凌空撲下。   就在此時,勁氣橫來,一支旱煙皆準確快捷地朝他的脊椎痛打下來,若給敲中,保證他 下半生都要在 上度過。   風行烈見由豈敵和強望生兩人分兩個方向撲來,雄心奮起,大喝一聲,轉身攔在廊中, 紅槍似要射向由廊端持連環扣索攻來的由豈敵。   變成由後方攻去的強望生心中竊喜,手中獨腳銅人,全力往他後心搗去,暗忖這還不要 了你的狗命時,風行烈的紅槍忽由左腰眼吐了回來,槍尾閃電般激射在他的銅人頭頂。   狂猛的燎原真勁由槍 傳來,「蓬」的一聲竟便把強望生震退了七步,風行烈眼看亦被 沖得踉蹌前跌,丈二紅槍由左手在背後交到了右手處,竟抵消了大半力道,只往前跌出了兩 步。   由螢敵見紅槍忽在眼前消失,想起了燎原槍法的「無槍勢」,雖大吃一驚,可是這刻實 在是有進無退之局,咬牙全力把扣索瞪個筆直,眼看要射中對方時,丈二紅槍像一道閃電般 由風行烈右腰眼吐出,與扣索絞擊在一起。   「鏘!」一聲清響。   由蚩敵慘哼了一聲,整個人給紅槍帶起,送出窗外,掉往下面的園林去。   連風行烈都大感意外,想不到把「無槍勢」和「借勁反」兩種手法混合使用,竟可產生 這麼大的威力。   他亦被由豈敵反震之力,沖得連退五步,剛好強望生再次攻來,忙施出回馬槍,先擋了 迫在眉睫的一擊,然後借勢扭身,全力使出「燎原槍法」杬十擊中最凌厲的「威凌天下」, 滾滾槍浪,嗤嗤氣勁,長江大河般往強望生捲去。   強望生雖悍勇,可是剛才被他硬撞退了七步,又見由豈敵被他一台轟得跌出窗外,氣勢 早 ,這時忽然槍影滿廊,那敢硬拚,忙改攻為守,「篤篤」之聲連串響起,強望生手臂發 麻時,左肩鮮血飛濺,尚未感到痛苦,已被對方槍鋒的龐大衝力,帶得倒跌下摟梯去。兩大 凶人,竟沒有機會發揮出聯擊的威力。   風行烈志得意滿,神舒意暢,知道槍法在因緣巧合下,深進了一層,一聲長嘯,撞窗而 出,往下面投去,援助正被鷹飛和柳搖枝殺得汗流浹背的戚長征。   戚長征沒有風行烈的幸運,一來因柳搖枝功力略高於強望生和由豈敵兩人,更因為鷹飛 亦和他所差無幾。   幸好他由韓柏教落的方法,在兩女身上得到生力軍般的元氣,狀態臻至極峰,一見勢色 不對,人還在半空時,左手天兵寶刀,閃電下劈,凌厲無匹地分別擊中兩人攻來的兵刃。   杬人交錯而過,各個落地。   鷹飛和柳搖枝本欺他剛在女人身上耗用了體力,那知此子功力有增無減,均心中駭然。 此時戚長征天兵寶刀一揮,森森寒氣,狂飆怒濤般先捲向鷹稱,另外飛起一腳,朝衝來的柳 搖枝小腹踢去,他看都不看帶著尖嘯,點向臉門來的簫管,一出手便是與敵偕亡的招數。   鷹飛離他足有七步,仍給刀氣沖得差點站不住腳,心中驚疑,為何這小子比上次又厲害 了,晃了晃身,雙鉤再搶攻過去。   柳搖枝怎肯和戚長征同歸於盡,倏地橫移,簫管發出擾人耳目,教人摸錯方位尖音,全 力掃往對方右肩。   戚長征的右腿似長了眼睛般,一縮一撐,仍朝他小腹撐去,天兵寶刀「鏘鏘」兩聲,劈 中鷹飛雙鉤。   他終是一足柱地,又分了一半力道精神應付柳搖枝,頓時立足不穩,往橫跌退,此消彼 長下,鷹飛、柳搖枝兩人攻勢大盛,狂襲而來,刀光鉤影簫嘯中,眼看小命難保,風行烈這 救兵剛好天神般從天而降,一招「血戰千里」,全力攻向鷹飛。   戚長征精神大振,哈哈一笑,使出左手刀法最厲害的杬下殺著之一的「箭刀寒生」,立 時刀光朝湧,疾如激矢般往柳搖枝射去。   范良極眼看得手,忙加重力道,疾敲下去,竟發覺敲在空處。   原來裡赤媚奇跡地在空中拗腰往下,由平飛變成直插,指尖觸地時,兩腳上翻,一腳正 中范良極的奪命 ,另一腳朝范良極的咽喉閃電撐去。   這一連串完全違反了常理的動作在彈指間完成,連范良極如此敏捷的人,亦差點來不及 應變。   老賊頭本已狡猾過人,藏在門上屋角處,教裡赤媚衝進來時看不到他,豈知仍是暗算不 了他。   「啪!」腳悍交接。   范良極虎口震裂,差點連盜命悍都被踢掉,再「蓬」的一聲,范良極空著的手切中裡赤 媚腳尖,雖擋了這必殺的一招,卻給對方腳上傳來的大力踢得往樓頂狂撞而去。   裡赤媚亦挫了一挫,才騰起身,兩腳往范良極連續踢去,不給他喘息機會,同時笑道: 「哈!老范竟以為可瞞過我嗎?」   韓柏早跌實地上,見范良極性命危如 卵,兩手一按地面,炮彈般斜衝而起,一拳往追 擊范良極的裡赤媚攻去。   范良極這時撞上摟頂,盜命悍回收先點在壁頂,化去了大半力這,才貼上樓底,按著由 樓底翻滾往屋角,輕功之妙,教人歎為觀止。   以裡赤媚的速度,亦一腳踢空,在屋頂抽回腳時,壁頂赫然留下個深陷下去的腳印,可 見這一腳所用的陰柔之力是如何驚人。   當范良極貼牆滑下時,裡赤媚已凌空和韓相交換了數招,卻比韓柏比賽速度似的多擊出 了一拳,擊中韓柏肩頭。   幸好這一拳用不上全力,韓柏又藉挨打奇功化去了他大半力道,加上魔種本身的抗力, 但縱是如此,仍痛得齜牙咧嘴,斷線風箏般飛跌開去,壓碎了貼牆的几子。   裡赤媚待要乘勝這擊,沌良極又橫攻而至,把他纏著。   裡赤媚心中狂怒,這香醉居外佈滿東廠密探,若再殺不了韓柏,唯有從速退去,竟不理 對方掃來的盜命 ,硬撞往范良極懷裡,一肘往范良極胸膛撞去。   范良極大吃一驚,一個倒翻,頭下腳上到了裡赤媚上方,盜命 點往對方眉心必救之處 。   裡赤媚亦不由佩服這名賊獨步天下的輕功,吹出一口真勁,迎上對方盜命 ,一掌上拍 對方天靈蓋,再化為爪,往范良極的頭頂抓去,五指同時射出指風,對著對方閃退的路於。   此時打不死的韓柏又跳了起來,旋風般撲來,完全不顧自身的安危。   裡赤媚心中暗喜,心想這次還不取你韓柏之命。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旺勁倏起,一人由後攻至。裡赤媚倏地退後,後腳往來襲者撐 去,「蓬!」的一聲,竟被對方硬硬的一拳對著。   由豈敵由地上彈了起來,正要撲入戰場,助鷹飛和柳搖枝對付風、戚兩人,嗤嗤聲響, 只見牆頭儘是勁裝大漢,以強弩發箭朝他射來。由豈敵嚇了一跳,長嘯一聲,拔身而起,大 叫道:「風緊!扯呼啊!」   鷹飛剛被風行烈的丈二紅槍沖得跌退丈外,知道形勢不妙,亦一聲尖嘯,拔身飛退。   柳搖枝和剛衝出來的強望生立即分頭逃遁,不敢稍留。   這時屋內的裡赤媚「咦」的一聲,閃到牆旁,避過了前後和上力的攻勢,回頭驚異地看 了偷襲者一眼,才貼牆滑去,鬼魅般消失在窗外。   范良極落到地上,手肘翹高,枕到韓柏肩上,喘著氣道:「專使大人你的功夫真窩囊, 除了東歪西倒外,還有什麼招數。」   韓柏亦雙腳發軟,看著那危急關頭及時趕來的短髻魁梧大漢,邊答道:「看來失去了童 於功的侍衛長,亦是雄風不再。否則怎會像人球般被裡人妖在空中拋上拋下,舞來舞去。」   兩人大劫餘生,口舌上仍一點不讓,事實是兩人都拚死去救對方。   滿臉短胡的豪漢向兩人施了個官禮,肅容道:「東廠指揮使嚴無懼,參見忠勤伯和侍衛 長大人。」   兩人心中恍然,原來是少林派的俗家第一高手,以他杬人合擊,難怪裡赤媚要立即溜走 。   這時風行烈和戚長征先後趕至,見兩人安然無恙,才鬆了一口氣。   范良極斜眼看著這一向行蹤神 的東廠頭子,陰陰笑道:「嚴大人是否剛好在門外經過 ,聽到打鬥聲順道進來看看?」   嚴無懼笑這:「當然不是,卑職奉皇上之命,由現在這刻起,貼身保護忠勤伯,直至子 時。」   范良極、韓柏兩人愕然對望一眼,朱元璋竟然如此看重秦夢瑤。   嚴無懼道:「侍衛長大人真的神出鬼沒,卑職完全不知大人在屋內。」   范良極歎這:「卑職也是奉命保護忠勤伯,卻沒有嚴大人那麼舒服,子時後都要繼續辛 苦下去。」   嚴無懼知他在諷刺朱元璋到了子時立即過橋抽板,唯有尷尬一笑。   韓相愕然這:「你奉了誰人的命來保護我。」 范良極兩眼一翻道:「當然是我的頂頭上司專使大人你啦。」   四人同時一呆,才失聲笑了起來。   衣衫不整的媚娘衝了進來,撲入韓柏懷裡,哭道:「大人沒事了真好,嚇死奴家哩!」   嚴無懼目光落到媚娘身上,露出不屑之色。   韓柏等四人立知嚴無懼由朱元璋處得知媚娘乃天命教的人。   看來這人才是朱元璋真正的親信。                第 九 章 情天驚變   漫天雪花中,對街的景物茫然不清,可是仍清楚看到從那幢莊院走出來戴著斗蓬的兩個 人中,有一個是武當派俗家高手田桐。   坐在斜對著這應是天命教總部所在的鋪裡五個人中,韓柏、戚長征和嚴無懼齊齊一怔。   范良極和風行烈都不認識田桐,忙問究竟。   韓柏收回透 外望的日光,罵道:「好老賊,原來竟是天命教的人,難怪那天對老子這 麼凶了。」   嚴無懼深吸一口氣道:「想不到田桐平時道貌岸然,現在看來他若非老淫蟲,就是天命 教的高級人員了,真教人想不到。」按著向戚長征道:「你也認識田桐嗎7」戚長征神色凝重 ,兩眼殺氣瀰漫,冷然道:「我並不認識田桐,只是認出另外那人是敝幫以前的濟世華陀大 醫師常崔白。」   嚴無懼一震道:「他不是楞嚴的人嗎7」戚長征語塞如冰道:「我不理他是什麼人的人, 卻知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看這臥底叛賊還有多少天可活。」   嚴無懼立即感到自己身份的尷尬,唯有閉嘴不言。唉!保護韓柏這幾個時辰真是非常難 挨,偏又大意不得。   風行烈劍眉一軒道:「長征切莫打草驚蛇,對付天命教只有一個機會,若給對方驚覺, 便不知怎樣可再找到她們了。」   范良極嘿然笑道:「狡兔杬窟,天命教自明朝開國以來便在這裡培值勢力,地道應不止 一條,巢穴更不知有多少個。幸好即使我們不找單玉如,她亦會出來尋情郎。」按著對嚴無 懼道:「你最好裝作完全不知此事,若把整個計劃砸了,大人應該知道後果多麼嚴重。」   嚴無懼淡淡一笑道:「皇上早有吩咐,教我配合你們,若有用得著本使的地方,隨便吩 咐吧!」   韓柏喜道:「若我請大人不要跟屁蟲般直跟著我到今夜子時,你會否配合配合呢7」嚴無 懼苦笑道:「這項是唯一例外,請忠勤伯萬勿見怪。」   韓柏苦著臉看了在右兩桌坐著的十八名東廠高手,暗裡踢了范良極一腳,教他想辦法。 口中道:「現在應到那裡去好呢7」戚長征站了起來道:「有老嚴陪忠勤伯,小弟已屬多餘, 正好趁這機會辦辦私事。」   眾人愕然望向他。   風行烈道:「戚兄要不要風某在旁做個跑腿7」戚長征哈哈一笑道:「心領了:這件事小 弟一人使成,各位請了。」大步由後門溜掉了。   范良極想起雲清,兩眼一轉道:「嘿:我亦有點私事要辦,忠勤伯好好陪嚴大人聊天吧 !」   風行烈亦慌忙起立,道:「風某失陪了,我這就到左家老巷打個轉,請了!」追在范良 極背後去了。   剩下韓柏呆在當場,暗罵杬人沒有義氣。   嚴無懼毫無尷尬或不好意思的神色,低聲道:「此處不宜久留,我們……韓柏歎了一口 氣道:「說得好!我也累了,想回鬼王府睡一覺。」   嚴無懼愕然道:「鬼王府7」韓皿長身而起,忍著笑道:「當然是鬼王府,難道是沒有半 個美女的莫愁湖哼!讓你這老小子做個守門將軍也好,待會有鬼王幫手,自能甩掉你們,否 則如何去與盈散花相會7戚長征依著地址,冒著宮花來到宋家大宅的高牆外,何混進去見韓慧 芷,一輛馬車在數十名東廠侍衛護隨下,由長街緩緩開來,眼看要進入門內,有人掀 叫道 :「長征!」   戚長征聞聲看去,竟然是宋楠,這時才想起他亦姓宋,難道與宋翔是親戚關係7韓夫人正 是要把韓慧芷許配給宋翔的四公子,難道又會這麼湊巧。   馬車停了下來,戚長征舉步迎去。   車旁的廠衛頭目道:「街上談話不方便,兩位爺們先進去再說」戚長徵求之不得,忙坐 進車裡往院內去,下車時,已扼要告訴了宋楠整件事,亦知道宋楠的父親是宋翔的遠房兄弟 ,所以禮貌上要到宋府打個招呼。宋翔早得宮內的人傳遞了消息,得知這遠房侄子是這麼有 面子,領著四位公子降階出迎,使宋楠受寵若驚。戚長征特別留心那四公子宋玉,生得一表 人才,有若玉樹臨風,一看便知是書香世代的飽學之士,和韓慧正比自己更登對,不由一陣 不舒服,難怪韓夫人這麼想把女兒許配給他。只希望尚未成事就好了,否則這類有關家聲婚 諾的事,想改變將會是非常困難的一回事。宋翔和宋楠客氣過後,詢問的眼光落到戚長征身 上。宋楠引介道:「這位戚兄見義勇為,一直保護小侄上京,有若小侄的兄弟。」   宋翔並不清楚宋楠這次上京的原因,這時才知道內情大不簡單,又見有大批廠衛前呼後 擁,不敢深究,忙請兩人入內。   那些廠衛派了四人跟隨入屋內,其他人守在屋外。   到了大廳,分別落坐。   自有下人迭上香茗果點。   閒聊了幾句後,那宋玉請罪退去。   宋楠乘機問道:「四弟一表人才,不知成了家沒有7」大公子宋果笑道:「楠兄問得好, 近日我們家中來了貴客,乃江南航運鉅子韓天德和它的妻妾子女,奉召來京當官,暫居這裡 。」   宋楠望了臉色發青的戚長征一眼,心知不妙,追問道:「這事和四弟的婚姻有何關係7」 二公子宋政答道:「當然大有關係,韓家二千金慧芷麗質天生,四弟一見鍾情,幸好原來韓 翁夫婦亦有此意,不過萬事俱備,只奈東風無意,好在四弟連續杬天書紙寄情,終於打動了 韓二小姐的芳心,答應委身下嫁,已定了待韓翁正式拜官後,便即舉行婚禮,楠兄剛趕得及 喝這杯喜酒。」   戚長征聽得全身冰冷,尤其「打動芳心」一句,使他如遭雷殛,差點呻吟起來。   宋楠望也不敢望向他,還要說些祝頌之詞,心裡卻陪著他一起難堪。   戚長征忽地站了起來,神色如常道:「各位久別重逢,必有訴之不盡的離情,戚某順便 四處巡巡,以保宋兄安全。」   宋翔亦想詢問宋楠有關這次來京的事,恨不得他離去,自不挽留。   戚長征離開大廳後,依著宋玉離開的方向,一番閃騰,不片刻便找到令他牽腸掛肚的韓 慧芷,正與宋玉兩人在後園一座小樓內隅隅細話。   他躲在一棵可乎視二樓的樹上,只聽宋玉道:「說到情景交融,王觀的」水是眼波橫, 山是眉室聚。欲問行人去那邊7眉眼盈盈處。」這是既寫江水美人,亦寫離情別恨的千古絕句 。」   韓慧芷歎道:「後面那」才是送春歸,又送君歸去。」寫春色又寫惜別,更是妙絕。」   宋玉沉吟半晌道:「慧芷小姐,為何宋玉總覺你有點心事7」韓慧芷台起俏臉,與他目光 一觸,立時分不開來,纏結不開。   外面的戚長征看得如被人當胸打了一拳,暗叫罷了!看情形韓慧芷並非因掛不過父母, 才答應婚事,而是真的和宋玉生出感情。   心中湧起自卑自憐之意,想自己一介武夫,怎配得起她。一咬牙,傳音過去道:。慧芷 ,我是戚長征,不要張望。」   韓慧芷嬌軀劇震,立時臉白如紙。   宋玉大吃一驚,抓著她香肩,叫道:「慧芷小姐是否不舒服哩7」韓慧芷強作鎮定,道: 「只是女兒家的小問題,宋兄可否讓慧芷獨白一人休息半晌。」   輕輕掙開了他的手。   宋玉一番慰問後,無奈依依離去。   戚長征乘機掠入樓裡,冷冷看著韓慧芷。   韓慧芷並沒有撲入他懷裡,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垂下頭去,不住顫抖。   戚長征淡淡道:「你是否心甘情願嫁給四公子7」韓慧芷台起梨花帶雨的俏臉,淒然道: 「長征:我……」   戚長征終是非幾人物,回復了不羈本色,微微一笑道:「我明白你的心情,這宋家四公 子和慧芷你實是天生一對,忘記了老戚吧!我的生活方式和小姐你太不相同了,而且必然得 不到你爹娘的同意,算了吧!便當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老戚衷心希望小姐幸福一生,多 生幾個白白胖胖的好娃兒。」   韓慧芷的心似被血淋淋的裂作了兩半,說到吸引力,宋玉實遜於戚長征,可是宋玉卻是 能與她心靈交融的知己,兼且在父母的壓力下,她亦不忍再使他們受到寧芷後另一次打擊和 傷害。又以為戚長征早命喪洞庭,才迷迷糊糊的答應了婚事。   她本以為戚長征定會責她水性楊花,朝秦暮楚,豈知原來對方有如此氣度,更是為之魂 斷心碎,悲呼道:「長征!聽慧芷說幾句話好嗎7」戚長征內蘊寸寸血淚,曬道:「事已至此 ,為何還要糾纏不清,這豈是老戚的風格。由今天開始,我們各行各路,兩不相干,由我離 開這小樓起,我戚長征向天立誓,以後都不會再煩擾小姐,請了!」   韓慧芷駭然道:「長征!」   人影一閃,戚長征去得無影無蹤。   韓慧芷一聲悲呼,哭倒地上。   浪翻雲和秦夢瑤對坐靜室裡,四掌相抵。   秦夢瑤俏臉閃動著聖潔的光輝,儼如普渡眾生的觀音大士。   浪翻雲不住把先天真氣,緩緩注入她的經脈裡,增援她接連心脈的玄氣。   良久後,四掌分開。   秦夢瑤張開澄明活澈的秀睬,微微一笑道:「幸好有禪主和大哥先後力助夢瑤,否則能 否挨到今夜子時,夢瑤亦沒有把握。」   浪翻雲鬆了一口氣道:「若非夢瑤體內精氣至真至純,無論我們怎樣努力,恐仍於事無 補。」   在屋外護法的了盡禪主此時走了進來,在兩人身側盤膝跌坐,悠然一笑道:「應緣活佛 自見過韓柏後,便進入深禪境界。若了盡猜得不錯,他正以無上玄功,召喚龐斑前去相會呢 。」   浪翻雲領首歎道:「禪功佛法到了鷹緣的境界,根本和武道之致極全無分別,可是不論 何法,臻全最高境界和層次時,均可豁然相通。」   秦夢瑤淡然一笑道:「大哥說得好,由武人道,又或由禪人道,其理一也,活佛不循乃 父途徑,自辟新天地,可見他乃大智大慧,一身傲骨的超凡之士,夢瑤真想見他一面呢。」   浪翻雲輕責道:「夢瑤現在除了韓柏外,實不宜想及任何其他人事。」   秦夢瑤兩泓秋水般的美眸掠過深不可測的清湛神采,眠嘴一笑迫:「夢瑤現在似若不著 半點世塵,虛若晴空,什麼都留不下,染不著,如何是好呢7」浪翻雲和了盡禪主對望一眼, 均擔心起來。   為了接脈續命,秦夢瑤這些天來勵志修行,禪助道境突飛猛進,更勝從前,可是有利亦 有害,對與韓柏的相戀卻有「不良」影響。   了盡禪主歎道:「老柄真怕韓柏破不了夢瑤的劍心通明。」   浪翻妄含笑迫:「放心吧!夢瑤在不斷進步,他也不閒著,到時必有連場好戲,浪某能 為這魔道最高層次的決戰作護法,實深感榮幸。」   了盡道:「昔年師姐為了天下,亦存了不惜獻身龐斑,作為衛道降魔,現在夢瑤把身體 交給韓柏,便當是賞他的報酬好了。」   秦夢瑤輕搖螓首,柔聲道:「禪主對夢瑤破身一事,始終不能釋懷,可是現在夢瑤的感 覺卻是很好,非常好!自入道修練以來,從未試過如此拋開一切,無憂忘慮哩!」   了盡失笑道:「夢瑤責得好,老納實在著相了,又或始終覺得魔種來日魔門 術,不肯 相信真可由魔人道。說到底,魔種道胎的結合,會生出什麼後果,現在根本沒有人知道。」   浪翻雲微微笑道:「那亦是最引人的地力嘛。」   秦夢瑤美眸亮了起來,射出無盡嚮往之色,輕輕道:「夢瑤真的很想知道哩!」   韓柏抵達月榭時,榭內只有鬼王和七夫人。   七夫人於撫雲見到韓柏,美日立時爆起異采,霞生雙頰,垂下頭去。   鬼王欣然著韓柏坐到另一側去,笑道:「他們都到了內府打坐休息,若要找月兒、霜兒 和你的金髮美人,可到月兒的月樓去。」   韓柏偷看了七夫人一眼,見她咬著朱唇,顯是正「苦待」著自己,怎敢這就去找月兒等 人,順口問道:「岳丈大人,你看夷姬會否是燕王派來的間諜呢7」鬼王爽快搖頭道:「應該 瞞不過我的眼睛,而且此女確是最近才獻給燕王,燕王那晚亦是初次見她,所以盡可放心。 」   韓柏放下橫在心頭的尖刺,很想向他再說盈散花與燕王的事,但又怕他通知燕王,把盈 散花殺掉,猶豫間,早給鬼王察覺,皺胃道:「賢婿為何欲言又止7」韓柏吃了一驚,轉到另 一問題上道:「岳丈大人法眼如此厲害,為何府中仍有內奸,使朱元璋對府內很多事情都能 瞭若指掌呢7」這問題上接夷姬一事,連鬼王都給他瞞過,微笑道:「誰人充作朱元璋耳目, 怎能瞞得過我,其中數人更是我特別安排,好讓元璋知道我想他知道的事,賢婿可以放心。 」   韓柏暗呼厲害。   鬼王問起媚娘的事,韓柏如實托出,當說到裡赤媚再次來襲,幸得嚴無懼援手,鬼王笑 著看他,搖頭歎道:「你這小子真的福大命大,裡赤媚連續杬次出手,都殺你不死,會使他 對虛某的相人之術深感無奈!對他的信心亦做成致命的打擊,等若幫了岳丈我一個大忙。只 要我好好利用他心靈這絲隙口,定能一舉把他收拾。」   韓柏忍不住問道:「岳丈大人有些鬼神莫測之機,是否對戰果早已未卜先知呢7」虛若無 露出個高深莫測的曖昧笑容,道:「月兒早向我問過這問題,想知道我怎樣答她,你直接問 她好了。」   韓柏偷看七夫人,她一雙手不耐煩地玩弄著衣角,亦正偷眼瞟來,一觸下兩人同時一震 。   虛若無見狀笑道:「撫雲先回琉璃屋,待會韓柏去找你好了,我還要和他說幾句話。」   於撫雲欣然起立,帶著一陣香風經過韓柏身旁,臨出榭前,同眸看到韓柏盯著她的背影 ,嫣然一笑,這才去了,看得韓柏心都癢了起來。   鬼王沉吟半晌,通:「你好友風行烈的夫人雙修公主,和浪翻雲亡妻紀惜惜長得有七、 八分相像,真是異數。」   韓柏一呆道:「這事我還是第一次聽聞。」   鬼王道:「浪翻雲自娶了紀惜惜後,便隱居在洞庭湖旁一個風景優美的小村裡,度過了 杬年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生活,所以見過紀惜惜的人並不多。你最好提醒風行烈,切莫讓谷姿 仙被朱元璋見到,否則恐怕會生出不測之禍。」   韓柏心中一震,想起朱元璋因得不到紀惜惜深感遺憾,連忙點頭。   鬼王又道:「你雖輕易征服媚娘等艷女,但切勿生出輕敵之心,單玉如和那兩個護法妖 女,均有數十年的媚功修養,兼之武功高強,又精擅魔門」弄虛作假」之道,如沒有看穿她 們偽裝的把握,真個不容易應付。好了!去會撫雲吧!虛某還是首次看到她這種小女兒的情 態,心中著實高興呢。」   韓柏心中一凜,猶有餘悸道:「小婿真不明白,為何我直至和媚娘歡好,駕馭了她們後 ,仍是因心中早有成見,才能勉強察覺出她們身懷絕技呢。」   鬼王的險色變得出奇地凝重道:「這就是她們的」弄虛作假」,乃媚術的最高心法。功 力高著,沒有人能不被她們騙倒。所以能「化身千萬」,潛伏各處,完全不會被人識破,若 非賢婿機緣巧合,亦勘不破媚眼等的真正身份。所以我特別提醒了月兒她們,教她們絕不可 透露有關嵋娘的事與任何人知道,特別是女人。」   韓柏深吸一口氣道:「我現在才明白為何天命教可潛伏京師多年都沒有給人抓到痛腳, 只看媚娘等便清楚。可是岳丈精通相人之術,仍看不穿她們嗎?」   虛若無歎了一口氣道:「此正是媚術最厲害的地方,就像你的魔種,可以變化出各種動 人的氣質,教人難以起疑。相學乃一種 術,媚功則是另一種 術,而且天性又可克制相學 ,所以縱使對方功力遠遜於我,仍有可能把我瞞過,其中道理確玄妙之極。否則天命教早被 我連根拔起了。」   韓柏吃了一驚道:「那豈非京師任何美女,都可能是天命教的人,那怎辦才好?」   虛若無微微一笑道:「現在賢婿憑著魔功,已可通過與她們的接觸,察覺到她們的媚功 妖氣,此本領極端重要,你可能是唯一寸識破她們偽裝的人,要好好利用了。快去吧!撫雲 等得定是很心焦了。」              第10 章 群魔亂舞 出世戀情   風行列與范良極分道揚鑣後,漫無目的般在街上溜逛著,似乎又回到了認識靳冰雲前那 段獨往獨來的日子裡。   不知是否因靳冰雲的關係,他對女性生出了一種抗拒,若非谷倩蓮為他不惜犧牲一切, 情深義重,怕亦不能打開他緊閉的心扉。   而情火開始點燃後,加上體內匯聚的杬氣,他有點不克自持地先後戀上了白素香和谷姿 仙,與他們結為夫妻。   白素香之死對他的打擊比厲苦海求仁得仁的光榮戰死,更是嚴重。   小玲瓏是一種補償。   而他已感心滿意足,再不作他求。   他與戚長征和韓柏雖同是英雄之輩,但性格卻很不相似。   戚長征乃慷慨激昂的豪士。今朝有酒今朝醉,不大理世俗觀念,我行我素、放浪不羈, 視男女之防有若遊戲,與女人歡好就若呼吸吃飯般自然而然。   韓柏則是另一類型,在他的天地裡只有愛而沒有恨,就算對敵人他都大方得很,充滿了 妙想天開的主意念頭。   他要追求是生命美好的一面,而對他來說,那只能在美麗的愛情裡求得。他既重舊情亦 貪新鮮,兼之身具魔種,使他變成浪漫多情的人。偏又是這種性格,使美女們一給他纏上, 便情難自禁,給他迷得死心塌地。   這小子在一般事情上沒有什麼原則,全憑心之所好,恣意而為。但他絕非貪色誤事的人 ,在重大的事情上,總能穩守不移,堅持目標和理想,不怕犧牲,令人激賞。   風行烈對這兩位好友最欣賞的地力,正是他們的「真」。   大部分人都多多少少口說一套,做又是另一套!但韓、戚兩人卻絕對言行相符,所以有 時說出來的話頗為驚世駭俗,只因他們不會以美麗的謊言,掩飾自己真正的意圖罷了。   初到媚娘的香醉居時,風行烈本亦有意荒唐一番。但終不能像他們兩人般與尚未發展到 互愛相親階段的女子苟合。   他並非滿口道德禮教之士,亦不會認為韓、戚兩人不對,根本男女間事乃人之常情,只 要沒有強迫的成分,便沒有絕對的「對與錯」。   正想得入神時,耳內有傳音道:「風施主!可否過來一見?」   風行烈嚇了一跳,這悅耳的女聲為何這般耳熟,環目四顧,終於看到久違已久,當日被 龐斑重創後,由廣聞大師送去讓她照顧了一段日子的玄靜尼。   她赤足在左旁一所寺朝的入門處,手持佛珠,寶相莊嚴,清麗出塵如昔,一點不變,就 像重演那山雨迷茫的當日送別的一幕,只不過山雨換上了雪花, 在她的光頭和粗布造的灰 色尼衣上。   吸引了風行烈的目光後,她轉身走進寺內去。   風行烈心中一熱,追了進去,穿過無人的殿堂,在白雪皚皚的後園方亭裡,找到了她。   玄靜尼低喧佛號,和他對坐亭心的石桌兩旁。   風行烈大訝道:「文靜師傅為何會離開空山隱庵,踏足到這滾滾紅塵的京華之地?」   玄靜尼數珠念佛的手停了下來,眼觀鼻、鼻觀心,恬然道:「風施主尚未知道貧尼主持 的空山隱庵乃慈航靜齋分出來的旁支,才會對貧尼忽然履足應天,感到驚異。」   風行烈這才明白,難怪當日廣渡會把自己送到那裡去。想起玄靜尼那種保持著距離卻又 悉心關懷,無微不至地照顧著他的恩情,心中湧起感激,忙出言道謝。   玄靜尼容顏素淨、恬寧無波,清澈的眼神凝視著他,油然道:「有恩必有緣,風施主勿 著相了。」   風行烈微笑道:「玄靜師傅說得好,有因必有緣,有緣當有因,這次師博遇到在下,自 非偶然的事,不知是何因何緣呢?」   玄靜尼垂下目光,單掌作出法印,低喧道:「五塵障成作之智,人思蔽妙觀之境;往來 火宅無安,漂流苦海何極。」   風行烈盯著她清麗 素,不染半點人世華彩的容顏,訝道:「為何在下感到師博禪心裡 隱有不安和痛苦呢?」   玄靜尼仰起俏臉,嘴角飄出一絲安詳的笑意,油然道:「罪過罪過,貧尼竟忍不住向施 主吐露心聲,使施主因貧尼的孽障心生困惑。阿彌陀佛。」   言罷眼神投往雪花紛紛的園裡,神色一片平靜,但又似帶著淡淡的淒然。   風行烈心中一震,難道這拋棄塵世的方外美女,竟愛上了自己,那真是罪過了,一時間 說不出話來。   玄靜尼輕柔地道:「真心不動,則是光明,一經妄動,即生諸苦:不動時,無所謂見, 一經妄動,便生妄見。」   幽幽一歎,別過俏臉,凝眸看著風行烈,靜若止水緩緩道:「世間諸相,無非幻象,惜 吾等夢夢不覺耳。妄心一動,境界妄現,即起分辨之心,故有愛憎苦樂之別。愛則生樂、憎 則生苦,唸唸追逐,欲欲驅迫,無有窮時。即生苦樂,便有執著,或困於苦境不脫,或耽於 樂境不捨,施主能體會貧尼的心意嗎?」   風行烈心頭劇震,終於知道這美麗的女尼真的對自己動了情,天啊!怎辦才好若換了是 韓柏,那管對方是否出家之人?可是風行烈卻感到罪孽深重,充滿壞了人家修行的歉疚。   玄靜尼露出一個 美的笑容,幽幽道:「業相既起,境界為緣,業起緣生,重重束縛, 何有自在。貧尼這次發下宏願,下山來尋施主,就是要對症下藥,針治妄念。」   (圖檔模糊,這一行看不清楚。)接著垂頭道:「施主當日不理貧尼勸阻,逞強離去,貧 尼竟因此捏斷佛串,貧尼便知墜入情障,生出妄念。此後難加勤功課,絕食七天,可是顛倒 妄執,卻仍有增無減,才知解鈴還須繫鈴人,於是下山尋來,終於見到風施主。孽障孽障! 」   風行烈目瞪口呆看著她,但心中卻不但沒有絲毫看她不起之意,反因她高尚的情操生出 景仰。   她對自己的愛,令人感到是一種超越了慾念或佔有的愛戀,完全發自良心,沒有絲毫偽 飾,心中憐意大起,柔聲道:「師傅想在下怎麼辦呢7」玄靜尼仰起俏臉,露出一個深情甜美 的笑容,平靜地道:「眼耳鼻舌身意、色聲香味觸法,諧之六根六塵,因人而在,因在而生 出世間諸般幻象。玄靜這次此來,非是要求施主憐惜受寵,而是要見施主一面,把心中愛戀 之思,徹底抖淨。今日一會,貧尼即重返空山隱庵,永不出世。行列明白玄靜的意思嗎?」   風行烈心中一陣激動,用力點頭。   文靜尼俏臉泛起神聖的光輝,美目閃耀著奪人神魂的采芒,盈盈起立,走出亭外,任由 雨雪再飄到她身上。   風行烈湧起衝動,追了出去,叫道:「師傅。」   玄靜尼停了下來,緩緩轉身,走了回來,當嬌軀抵上風行烈時,深情溫柔地輕輕一觸, 吻了它的唇,低頭淺笑,緩緩轉身,輕移玉步,瞬即遠去,沒入雨雪交融白茫茫的深遠裡, 雪地上被她赤足踏出來的印跡,轉眼被新雪蓋掉了。   戚長征找了間僻靜的小酒鋪,先付了只有多沒有少的酒資,獨據一桌,看著外面雪雨迷 漫的世界,一杯杯苦酒灌落喉嚨裡去。   他很想笑笑,無奈滿腹辛酸過於濃重,無法哭得出來。   自出生以來,他還是首次慘嘗失戀的滋味,剛才對著韓慧芷說氣話時,他還能擺出不在 乎的姿態,其實只是在心裡吞嚥著淚。   酒人愁腸,那種胸口被重壓堵塞的感覺,更是難過得差點要了它的命!。   我是否比不上宋玉呢?為何他可輕易便把韓慧芷奪去?   想到這裡,不禁暗恨起韓慧芷來。   好!我老戚為她再多喝杬杯後,以後便把她徹底忘記,以後她走它的陽官道,我自過我 的獨木橋。   可是杬杯下肚,忍不住又繼續喝下去,早忘了先前自己立下的決心。   忽然一個脆響悅耳的女子聲音在旁道:「這位兄台衣衫單薄,如此狂喝不怕傷了身體嗎 ?」   戚長征勉力睜開醉眼,模糊間身旁出現了幾條影子,其中一人身材窈窕,似乎就是那出 言的女於,便揮手道:「傷便傷吧!不要你們理。」心中湧起一陣淒苦,腳步踉蹌,奔出店 外,走了十多步,一腳踏空,撲倒雪地上。   隱約中聽那女子道:「救人一命,勝過七級浮屠,找輛馬車來,先送他回道場去,我辦 妥事後,才回來看他。」   按著被人扶了起來,他正要拒絕,一陣天旋地轉,已不省人事。   韓柏離開月榭,正要去找七夫人,前面出現了一位美女,只看她玉步輕移,婀娜動人的 美姿,便認得是白芳華。   想起昨晚她叫自己莫要管她的事,以他這麼不記仇的人,仍要心中有氣,忙閃人道旁的 園林去,才走了十冬步,白芳華的嬌喝在後方叱道:「韓柏!給芳華站著。」   韓柏攤開雙手,擺了個無奈的姿勢,轉過身來。   白芳華臉罩寒霜,來到他身前,怒道:「芳華那麼討你厭嗎?一見人家來便要避道而走 ?」   韓柏一向吃軟不吃硬,冷言回敬道:「白小姐想我怎樣對待你呢?既不准我管你的事, 我避開又不獲批准,究竟要怎樣才可令你滿意。」   白芳華兩眼一紅,跺腳道:「好了好了!什麼錯都錯在芳華身上,你走吧!以後都不用 你管了。」   韓柏大感頭痛,她既決定了不離開燕王棣,還來找他作什麼?搖頭苦笑道:「記著!是 你叫我走,叫我不要管你,不要下次又忘記了。」   白芳華氣得差點給他再來一巴掌,掩臉痛哭道:「我恨你,我恨你,我恨死你!」   韓柏那見得女人眼淚,立即無條件投降。踏前杬步,展開雙臂,把她摟入懷裡。白芳華 象徵式地掙扎了幾下,便伏入他懷裡委屈地哭成了個淚人兒。   哭得韓柏心都痛了,又逗又哄,才勉強令她止著了眼淚,摟到一旁的小亭內緊挨著擁坐 一起。   韓柏升起一種奇異的感覺,覺得這次接觸,比之以往任何一次更刺激熱辣,使他心頭神 動,體溫騰升,心跳加劇。   只恨不能立即 她融化為一 。   白芳華變得溫婉嬌癡,無限柔情道:「都是芳華不好,累得專使大人這麼氣惱。」韓柏 被她一聲」專使大人」叫得魂魄不全,在她臉蛋親了一口道:「好姊姊!離開燕王吧!他根 本不尊重你,充其量姊姊不過是他另一件用具而已!」   白芳華輕輕道:「離開了他又怎樣呢?」   韓柏一手捉著她的下額,仰起她的俏臉,迫她看著自己,大喜道:「當然是嫁給我哩! 我包保你會幸福快樂。」   白芳華俏臉霞飛,羞喜交集,但叉黯然搖首道:「你想得事情太簡單了,你見燕王肯送 你金髮美人,以為他對女人大方得很,那就完全錯了。若我改從了你,他必然會懷恨在心, 想辦法報復。」   韓柏聽得吁出一口涼氣,這才明白京官們為何這麼怕燕王登上帝位。想起這傢伙連老爹 都要宰,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   燕王找人殺他,雖說是為了他的大局著想,但亦隱然含有對他的恨意,說不定便因白芳 華愛上白己而引起的。   如此說來,白芳華不跟自己,可能只是不想他受到傷害,完全是他錯怪了她。   憐意大起,先來了一個火辣熱烈的長吻,才看著臉紅耳赤,雙目充滿情焰慾火的白芳華 道:「哼!別人怕他燕王棣,我才不怕他!而且他一天做不成皇帝,便一天不會和我反臉, 嘻!說不定我有方法教他自動把白小姐送給」浪子」韓柏哩!」   白芳華聽到他充滿男子豪氣的情話,更加迷醉,情深款款道:「韓郎啊!芳華這幾晚片 刻都沒有睡過,因為一闔眼便見到你,人家差點苦死了。幸好現在有了你這番話,芳華縱死 也甘願了。」   韓柏湧起不祥的感覺,責道:「不准你再提」死」這個字。」   白芳華千依百順地點頭,回吻了他一口道:「芳華領命。」   韓柏嗅著她熟悉的體香,包心又起,俯鼻到她敞開的領口,邊向內裡窺視,同時大力嗅 了幾口,一本正經地道:「那以後白小姐是否全聽我的話呢?」   白芳華對他充滿侵略性的初步行動擺出欣然順受的嬌姿,含羞點了點頭。   韓柏喜出望外,這個似是有緣無份的美女,忽然間叉成為他房中之物,還發生得如此突 然,如此戲劇化,心中一熱,把她拉了起來道:「隨我來!」   白芳華大力把他反拉著,淒然道:「若這樣就背叛燕王,芳華會覺得很不安。」   韓柏像給一盤冷水照頭澆下。不是已答應了全聽從我韓某人的話嗎?   為何心中還想著燕王,怕他不高興?白芳華見他臉色一變,大吃一驚,撲上去縱體人懷 ,歉然道:「韓郎千萬不要生氣,若華再不敢說這樣的話了。」   韓柏想不到她呵以頓時變得比朝霞、柔柔更馴服,那還可以惱得來,抱緊她道:「好吧 !待你再沒有半點心事後,才和我好吧。」   白芳華幽幽一歎道:「韓郎你不要說話口輕輕,剛才你說過有方法教燕王自動把我給你 ,不要說過便忘記了。」   韓柏暗暗叫苦,剛才衝口而作的豪言壯語,其實主要是為了安她的心,完全沒有具體的 計劃,而且燕王棣如此厲害精明,他韓柏那有資格擺佈他。   白芳華見狀駭然道:「難道你只是說來玩玩的嗎?」   韓柏硬著頭皮道:「當然不是。」怕她追問,岔開話題道:「那盈散花和燕王間有什麼 所發展,上過床沒有?」   白芳華沉吟片晌,道:「應該沒有,否則燕王不會明晚在燕王府設宴款待。」   韓柏鬆了一口氣,陪忖待會怎也要見她一面,弄清楚她何苦要不惜獻身給燕王。   白芳華奇怪地瞧著他道:「你和盈散花究竟是什麼關係?」   給她看穿了,韓柏尷尬道:「總之沒有肉體關係,就像和白小姐那樣。」   白芳華嬌哼著白他一眼道:「但卻是有男女私情啦!花心鬼!」   韓柏想不到她會吃起醋來,大喜道:「好姊姊真的下了決心從我了,所以才露出真情來 。哈!原來白小姐這麼凶的。」   白芳華郝然道:「芳華以後都以真心待韓郎好嗎?」   韓柏笑道:「算你還有點良心!原來一直在騙我,真正的白芳華其實這麼乖。」   白芳華似感到和這風流浪子調足一世情都不會有半點沉悶,喜道:「知道就好了,看你 以後還會不會避開人家。」   韓柏差點以為她是虛夜月扮的,這麼小心眼兒,失聲道:「和我算賬嗎?那你欠我的賬 韓某人找誰算?」兩人對望一眼,忍不住笑作一團。   所有怨恨立時不翼而飛。四片嘴 又纏綿起來,白芳華的體溫不住高昇,還劇烈扭動著 ,顯然抵不住韓柏催情的魔氣,像中了媚藥般動情起來。   韓柏亦是慾火焚身,心中大奇,以往他每逢湧起情火時,人變得更靈澈,更清醒,為何 這次卻像有點不克自持呢?究竟是自己魔功減退,還是白芳華有誘惑力?   難道她比虛夜月和莊肯霜更厲害嗎?白芳華開始發出動人魂魄的嬌吟。   腦際似「蓬」的-聲,韓柏整個人都燃燒起來,體內魔氣似脫 野馬,隨處亂竄,嚇了一 跳,忙運起無想十式中的「止念」,回復神朗清明,心中一凜,表面仍裝出急色姿態,兩手 侵犯著她峰巒秀麗處,趁機輸入勾魂的魔氣,同時暗察她體內真氣運行的情況。心中的寒意 不住轉濃,同時記起了鬼王剛說過了的一番話。對方真氣流動的情況,儼然竟和媚娘的媚功 大同小異,但卻是強勝百倍。   他可肯定白芳華若不是天命教的「法後」單玉如,必是兩位護法之一。   天命教真厲害,竟能打進鬼王和燕王兩股勢力的核心處。而如鬼王所言,連他都真的給 她瞞過。難道她就是那單玉如,否則誰可這麼厲害?   白芳華狠狠嚙了他的耳珠,道:「人家什麼都不理了,立即要嫁你呢。」   嚙耳的痛癢傳遍全身,韓柏的神智立時迷糊起來,慾火熊熊燒起,嚇得他暗咬舌尖,笑 道:「我不能這麼急色!怎可令姊姊心內不安呢?」   白芳華驚異地看著他,通:「不准你再提這句話,韓柏,我帶你到閨房去。」   韓柏被她拉著朝虛夜月小樓的方向走去,暗暗叫苦,剛才地只略施手段,他使差點給攝 了魂魄,而自己的魔氣卻對她一點抗拒都沒有,上床後,豈非更不是她對手。   何況鬼王說過單玉如武功和他相若,那即是和裡赤媚同級,反臉動手更是不成。我的娘 啊!怎辦才好呢!還有一個問題是她是否單玉如,或只是其中一個護法妖女。   只看她隱藏得這麼好,便知她如何可怕。他感到自己像被帶往屠場的小羊。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傳遍鬼王府的上空:「在下鷹飛,望能與韓柏決一死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