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雷天風與白衣少女的交掌聲驚動了整個宋府,第一個趕到的便是胡岳。
見宋欽位立在庭院當中,胡岳急忙道:「宋幫主,出了什麼事情?」
宋欽扭頭看了一眼胡岳,隨後看著雷大民身影消失的方向,隨南道:「但願天
風此去不會出事……」
「哦!」胡岳道:「這麼說,剛才有人在這裡與雷天風交過手?」
宋欽點點頭,道:「剛才來了一位女子,說是要為十七年前死去的霍老三報仇
!」
胡岳一怔,皺眉頭道:「霍……老……三!」突然想起什麼,問道:「幫主可
打聽到那女子叫什麼名字?」
宋欽道:「這個我不清楚,不過……看她的相貌和武功,很像是典刀今晚說到
的那位白衣少女!」
胡岳想了想道:「此女聲稱要替霍老三報仇,莫非是霍老三的什麼人……」
正在這時,宋姣姣和陳江月聞聲趕到,身後跟著了尚;了空以及帶來的十八位
少林「羅漢堂」的弟子。
姣姣和江月幾乎同時發現雷天風不在場,江月急迫:「宋幫主,雷大哥去了哪
兒?」
宋欽將適才發生的事情經過大致講述了一遍。
江月有些沉不住氣地道:「雷大哥一人去追那女人,會不會中了人家的圈套…
…不行,我得去找他!」
宋欽道:「陳小姐放心,我這就派人四下去打聽。雷天風的武功奇高,那女子
並非他的對手。再說,天風去追趕她,為的是把事情搞清楚,不是要傷害她。請陳
小姐不必著急,我想天風過不了多會兒便會回來。」
江月不再多言,轉身一拉宋姣姣的衣襟,兩位少女悄悄溜出了院門。
了尚大師合什道:「阿彌陽佛!宋幫主,宋家花園戒備算得上森嚴,那白衣女
子是如何潛入府中的?」
宋欽道:「大師,雖說我來府防衛森嚴,但難免會出現疏漏。再說,對於白衣
女子這樣的輕功好手,恐怕是防不勝防!」
「哦?但不知與雷施主相比如何?」了尚問道。
宋欽道:「以來某看來,那白衣女子的輕功,應介於雷天風與典刀之間!」
眾人聞之一愣。
典刀的輕功,大伙是親眼目睹。雖說他在大廳中當眾輸給了雷天風,但在眾人
的眼裡已屬少見,連少林掌門都贊口不絕。如今宋欽稱那白衣少女均輕功在典刀之
上,那就是說此女的輕功在中原武林中已屈指可數!
洛陽城在三月春風的撫慰下,早已進人夢鄉。
一道日影自城西門閃過,緊跟著又是一道黑影掠過西門的高樓。
守門的官兵只覺眼前一花,還以為是一隻白鶴被一隻蒼鷹追逐著,擦城樓飛了
過去。
不用問,這「白鶴」乃是那位白衣少女,而這「蒼鷹」,正是雷天風。
二人一前一後,相距三十餘丈。
照雷大風的武功,本可以在對手出城前便追到,無奈這白衣少女十分聰明,明
知硬逃是萬不可能,於是邊跑邊躲,因而二人在出城後仍保持著如此距離。
一邊追趕,雷天風一邊暗暗吃驚:「此女年紀輕輕,卻有如此輕功!在自己見
過的女子中,這位白衣少女的武功當屬頭一人!」
雷天風驚奇,白衣少女更是心中震驚。自打她藝滿出山,在武功與輕功上還從
未輸給過任何人。也正因如此,剛才在宋府裡,面對宋欽和這個不知姓名的狂徒,
自己才會放出大話。
誰知與這狂徒一交上手,方知人上有人、大外有天!只憑剛才與雷天風的交掌
,她便自知功力與對手相差太遠,因而產生了逃脫的念頭。
她已經盡了十二分的氣力,回首看看,仍是擺脫不了對,手,不由心中有些發
毛:「如果這個『狂徒』對自己心懷歹意,自己又該怎麼辦?打?不是對手!可又
跑不掉!唉!真要有那麼一刻,自己就是豁出一死,也絕不能遭受侮辱!」
想到這裡,白衣少女牙關一咬,腳下生風,在夜幕高草的遮掩下,拚命向西掠
去。
夜色更黯,一彎鐮刀狀的下弦月,已然隱沒在層層峰巒之中。
突然,白衣少女那嬌纖的身影一閃,消失在前面一件茂密的山林中。
雷天風在樹林前止住腳步,兩眼環視四周,靜靜地傾聽著林中的動靜。
白衣少女離自己只有五丈,卻讓她溜了,他實在不甘心。
雷天風有一種直覺,這位白衣少女似乎與近兩天發生的離奇古怪的事件有著某
種直接或間接的聯繫?也許,她能夠幫助自己找到謎底。不管怎樣,他認為必須找
到這位神秘的白衣少女!
山場裡無風。
雷天風聽了半晌,見林中沒有動靜,於是小心翼翼地走進了樹林。
藉著淡淡的星光和自己十年練就的眼功,雷天風依稀看見林中有一條極窄的盤
陽小路,也許是此地的樵夫打柴時踩出的。
林中靜的出奇,雷天風可以清晰地聽到自己腳踏腐葉發出的「沙沙」聲。
也不知走了多久,林木變得稀疏,雷天風又看見了彎彎明月。
再往前走出不遠,他聽到了山泉流下時撞擊巖石發出的「淙淙」聲。山林幽寂
,這泉水聲便顯得格外悅耳動聽。
似乎無法抵禦這泉水的誘惑,貢天風用舌頭舔了舔乾燥欲裂的嘴唇,邁步朝泉
水聲傳來的方向走去。
突然,遠處傳來一陣女子的嚶嚶哭泣之聲,這聲音突強突弱,忽近忽遠……「
莫非是她!」雪天風晴自一驚,循著哭聲走了過去。
月芽彎彎,倒映在一潭鏡子般的山泉中。
映月勞,是一張橋麗卻略帶淒楚的少女的臉。少女眼含的瑩瑩淚水,清晰地倒
映在泉水中。少女身被的白紗裙衣,宛如倒映在水中的一團白雲。
白衣少女坐在泉邊的圓石上,抽咽道:「爹……女兒無能,恐怕永遠無法替您
老人家討還這不白之冤……娘,您老人家若能聽見女兒講話,請你告訴爹爹,不是
女兒不盡力,而是女兒身單勢薄,實在不是他們的對手……」
語猶未了,白衣少女身後傳來一句粗魯的叫罵聲:「沒用的丫頭!還有勝在這
地哭!」
白衣少女猛然回首,衝來人道:「二叔,你這是……」
這位「二叔」五旬上下,矮畔的身材,長著一對大而無神的眼睛,臉上光滑無
毛,皮膚像個三十來歲的女人,身穿一件大紅長袍。
「雲婷!」紅衣人瞪眼斥道:「你不殺那小子,莫非是動了私情!」
二叔!」白衣少女氣憤道:「你不要冤柱好人!我若是有辦法制服他,又何苦
讓他如此苦苦追趕到山口!」
「胡說!」紅衣人冷冷一笑,道:「你騙不了我!『白風幫』中,武功最高的
只有來欽。就算他將『天極門」的看家本事『三十六宿天極掌』練至二十七宿,你
也不會落敗!難道你連他身邊的一個打手都抵擋不住?!」
白衣少女毫不相讓道:「此人絕非宋欽的打手!」
紅衣人吼道:「你這臭丫頭還敢頂嘴!」
白衣少女道:「我說的是事實!倘若宋欽有如此打手,我看不用多,只要有三
個,這天下恐怕就得姓來!」
「好你個臭丫頭!我看你與那打手一定是有了私情……」
「你胡說!如果不信,你可以自己去試試看……」
「啪!」
白衣少女的左臉頰上多了一個掌印,鮮血顧著她的嘴角流淌下來,雪白的紗衣
上多了幾個紅點。
白衣少女未動,兩眼仍怒視著紅衣人。
「好哇!你還敢瞪眼!我看你是反啦!」紅衣人說著,輪起右手還要打下去。
「住手!」
泉池對面傳來了一聲沉深面澤沛的斷喝聲。
紅衣人的右手停在了半空,拾首盯瞪一看,只見泉池對面站立一人,身體魁偉
,一身藍布衣,臉上整齊而威嚴的一副絡腮鬍鬚,月光下依稀可見。
「霍!這小子挺威風!」紅衣人心中暗忖,用手一指對面之人喝道:「你是何
人?敢管老子的閒事!」
藍衣人冷哼一聲,身形一抖,已然來到紅衣人和少女的近前。
紅衣人限睛一花,投看清楚此人是怎麼躍過這五文寬的泉池的。僅憑這一點,
便知來者絕非尋常之輩!
「霍,看這架勢還是個練家子哩!」紅衣人上下打量著來人,不陰不陽地說道
。
白衣少女早就看見了來人,她明明看清此人便是自己在宋府碰見的那個狂徒,
但不知為什麼,此刻她意外地冷靜,一言不發。
雷天風看了看白衣少女,轉首沖紅衣人道:「二位也許因為我誤會了,抱歉得
很。」
「你……誤會?」紅衣人似有不解。
「不錯,你剛才還在談論我。」
「哦?你就是……」
「我就是你剛才說的那位『宋府的打手』!」
紅衣人眨了眨限,扭頭沖白衣少女道:「雲婷,你說的就是他?」
白衣少女臉未動,冷冷道:「就是他,二叔為何不去試試!」
紅衣人揪了瞅白衣少女,又瞧瞧雷天風,突然嘿嘿一陣冷笑,沖少女道:「丫
頭!你長大啦,翅膀硬啦,不服管啦!好好!如今你竟敢拉來一個野漢子來對付你
二叔!也罷,我霍某就拼上這把老骨頭,跟你們這對不乾不淨的狗男女鬥鬥!」
白衣少女氣得嘴唇發白,怒叱道:「閉上你的嘴!別以為你年長幾歲,就可以
……」
不等她將話講完,紅衣人身子一動,首先沖白衣少女發難,抬手一拳,竟擊向
少女的面門!
白衣少女急忙一閃,還未站穩,紅衣人一個抬步,雙掌齊發,拍向少女前胸的
兩處要穴:「乳泉」和「膻中」!
雷天風一皺眉頭,心中暗忖:「這少女稱此人為二叔,怎麼這位二叔一點兒不
像長輩,出手如此兇狠,倒像是對自己的仇敵下手!」
此刻白衣少女已避過紅衣人七八把,早已怒不可遏,一聲嬌叱,發動了反擊!
又過了三四招,雷天風看出,憑武功,白衣少女應稍佔上風,可與紅衣人動手
,她畢竟有些放不太開。可也是,對自己的二叔,一個侄女家又怎好下狠手?
可是,紅衣人不管這套,招招兇狠,式式辛毒,掌掌擊向少女的重穴!
突然,白衣少女腳踩在一塊活石上,身子一歪,右肋處露出破綻。
紅衣人一聲獰笑,右手五指箕張,「嗖」地一下,沖少女右肋刺去!
「啪!」
一聲脆響,紅衣人的右掌離少女右肋不到三寸,身子突然被人陀螺般袖起,在
空中打了三個轉轉,「撲通」一聲落入泉池之中。
好在泉池不深,水剛剛沒到脖子,紅衣人「嗷」地一聲怪叫,像一條碩大的紅
鯉魚從水中竄了出來,十指屈成勾形,沖雷天風的雙目抓來!
「去你娘的!」
雷天風右手一揮,紅衣人又變成了一個巨大的陀螺,在空中「滴溜溜」轉了五
六圈,隨後「咚」地一聲,落入了泉池的正中央。
這回可不像剛才那樣便宜,泉池中央的水足有兩三丈深!
過了好一會兒,紅衣人終於自水中冒出了頭,兩記「狗創」游上了岸,渾身無
力,兩眼卻吐著兇光,狠狠地盯著若無其事的雷天風。
「小子!看來你還真不是打手!」紅衣人咬牙道。
「哼,我是幹什麼的並不要緊!」雷天風沉聲道:「你老小子連自己的侄女都
捨得殺,我就是天王老子,你也敢在我背後捅上一刀!」
白衣少女此刻的神情有些不知所措,連她自己都不清楚該幫助誰。一方是要殺
自己的二叔,另一方則是搭救自己的敵人!
這聽起來似乎有些荒謬。
紅衣人已然脫下了那件濕得貼身的紅抱,沖白衣少女道:「雲停!二叔剛才手
是重了點兒,此話以後再提!我再問你一句,你與這小子到底有沒有干係?」
少女搖頭道:「沒有,我至今都不知他是誰,又談得上什麼干係!」
「好!」紅衣人道:「既然是這樣,你我聯手,將這小子收拾了!」
「為什麼?!」
「我看他八成是宋欽派來的探子!」
少女搖搖頭,道:「我不能!」
「怎麼你敢……」
「二叔,你剛才那一掌差點兒要了我的命,還是他救了我!就憑這,我不能!
」
雷天風暗忖:「看來這姑娘還知道好歹,比在宋府時強多了……」
紅衣人沖少女瞪眼道:「雲停!這小子剛才讓你二叔在水面上共轉了人圈,你
心裡就看得過去!咱倆打歸打、殺歸殺,可遇到這事兒,可不能分心,不然會叫外
人看咱們爺倆兒的笑話!」
白女少女冷笑道:「二叔,我不是滅咱們自己的威風,剛才我已經看明白啦,
就算咱倆兒聯手,也對付不了這個人,根本沒有可能!」
「你說什麼?」紅衣人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說不行,你我聯手也是白費!」
「呸!我就不信!」紅衣人瞥了一眼雷天風,道:「除非你小子就是被人叫作
『中原武林第一傑』的雷天風!」
雷天風冷笑道:「我從來就沒說過自己是什麼中原武林第一傑,不過雷天風的
確是在下的名字。」
「哦!」紅衣人一下愕住了。
白衣少女皓齒半露,兩眼直盯著雷天風,所流露的目光極為複雜。
「嘿嘿……」紅衣人展顏一笑,似乎突然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半帶恭維他說
道;「我說呢,這世人誰能將敝人抽得在水上連轉八圈!既然是雷大俠,不用說轉
上幾圈,就是八十圈,也不足為怪,是不是?嘿嘿……」
見雷天風沒理睬自己,紅衣人齜牙一笑,突然回身沖白衣少女青道:「雲停!
你怎麼不長眼,竟敢和雷大使動手!我看你是存心找死……」
「二叔!不是你要我去殺來欽的嗎?」白衣少女反駁道。
「少廢話!」紅衣人叱道:「我讓你去殺未欽,卻為何與雷大俠動手!」
「可是……」
「可是什麼?還不快給大俠陪不是!」
少女遲疑一下,旋即走過來要沖雷天風行禮……「不必了!」雷天風道:「依
我看,此事錯不在姑娘。
扭頭看看紅衣人,接道:「你沒有權利要她這樣做!」
紅衣人嘿嘿等道:「是是,剛才都是敝人的不是。」偷眼看了看少女,見她正
注視著雪天風,於是又嘻嘻一笑,道:「雷大俠,你是為了雲停而來?」
「不錯!」
「嘿嘿……這可太好啦!」
雷天風皺了一下眉頭,不知道他這「太好啦」三字是指什麼。
「雷大俠,」紅衣人道:「你可知道,這丫頭從小就沒了爹,她娘前年也歸了
天,因此,她的事情無論大小,都得由敝人作主!」
雷天風冷笑道:「我已經看出來啦,你把她打得嘴都出血,她都不敢還手!」
「正是,正是!嘿嘿……」
雷天風道:「說句實話,我不喜歡你這個人,你實在令人討厭!」
紅衣人一愣,隨即哈哈一笑道:「雷大快快人快語,說的全是大實話。人言『
自古英雄愛美人』,雷大俠怎麼會喜歡我這麼一個滿嘴無毛的糟老頭子……」
「你好像是有求於我?」雷天風不等他講完,截口道。
「哦?雷大俠怎麼會知道?」
「因為依你的稟性,倘若不是有求於我,絕不會變得這般委屈!」
紅衣人咳嗽了一聲,臉不變色地道:「雷大俠好眼力,此事不忙,不忙,嘿嘿
……」扭頭看了看白衣少女,又道:「雷大使,你看……雲婷這丫頭,長得如何?
」
「國色天香,世上少有。」雷天風毫不遲疑地說道。
白衣少女垂下了頭。
紅衣人拍手道:「好眼力!大俠真是好眼力!不是我作叔叔的替她吹,就算你
打著燈籠轉追這中原九省,恐怕也找不到像雲停這般絕色的姑娘!」見雲停低首不
語,又遭:「雷大俠,你別看地低頭不語,其實她心裡想什麼,她二叔全明白。雷
大俠,咱們男爺們兒講話,講得便是直來直去……」
「我說你到底想說什麼?」雪天風截道。
紅衣人好笑道:「我知道你看著雲停順眼,一句話,故人作主,將雲停許配給
大俠了!」
雷天風冷哼一聲。
雲停聞聽,渾身一顫,道:二叔,你怎麼……」
「沒有你說話的份兒!」紅衣人沉聲喝道:「你的事全由我作主!」轉顏一笑
:「看大俠這樣子,八成是有了正配,這不要緊,讓雲婷給大俠作個二房,也不算
太委屈她……」
「二叔!你閉嘴!」雲停氣得全身微顫。
紅衣人斜了雲停一眼,回首又擅:「女兒家臉皮薄,其實她愈是不願,心裡愈
是願意。」
雷天風冷笑一聲,道:「看來,你這個人不僅僅令人討厭,而且還很卑鄙。」
紅衣人道:「大俠,你這話從何說起?」
雷天風道:「我雷天風好像成了妓院的鴇兒,而你,似乎是販賣良家女子的人
販子。」
紅衣人支吾道:「你……你這是什麼話……」
「說吧,你到底想讓我幹什麼!」雷天風微笑道。
紅衣人眼睛一亮,似乎突然恍悟,道:「原來大俠是與我說笑,哈哈,我還真
的以為大俠你……」
「好了,你說來我聽聽。」
紅衣人好像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悅,嚥了口唾沫,侃侃道,「雲婷歸了你,咱們
便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大俠,我想讓你幫我辦兩件事!」
「兩件事?」
「不錯!憑你的身手,要辦這兩件事應該說並不算難。」
「嗯,你說說看。」
「第一件,我讓你幫我去殺一個人!」
「殺人?是誰?」
「宋欽!」
「為什麼?」
「大俠,這其中的原由,恐怕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等你將兩件事都辦完了,
再知道也不遲!」
雷天風淡淡一笑,道:「我現在想聽聽這第二件事!」
紅衣人道:「其實你辦完頭一件事,這後一件事便易如反掌!」
雪天風想了想道:「你是說那龍王印?」
紅衣人拍手道:「大俠果然聰明過人!我說的這第二件事,就是這龍王印!」
雷天風笑道:「你是讓我將龍王印從宋府拿來交給你……」
「不不!正相反!」紅衣人截口道:「龍王印你不必給我,你要將它親手毀掉
!」
「毀掉?」
「不錯!而且要當著武林眾人的面當場毀掉!」紅衣人語氣肯定地說道。
這回輪到雷天風糊塗了!莫不是自己聽錯啦?要不然便是這傢伙瘋啦……見雷
天風沒有作聲,紅衣人又道:「雷大俠,我的話,你可聽明白啦?」
「不明白!」
「不明白?有什麼不明白?」
「我想知道,你為什麼要毀掉龍王印?」
紅衣人陰陰一笑,道:「我剛才已然講過,這其中的原由,怒敝人目下不便奉
告,等你將這兩件事辦完,咱們便是親上加親,到那時,我會將這其中的來龍去脈
,一字不差地告訴大俠!如何?」
雷天風瞥了他一眼,道:「就這些?」
「就這些!」紅衣人嘿嘿一陣怪笑,瞇眼問道:「大俠,你答應啦?」
「不,我不答應!」雷天風淡淡道。
紅衣人一怔,道,「為什麼?」
雷天風道:「也許你是孤陋寡聞,我雪天風與宋幫主的交情,你可知道?」
紅衣人一聽,「嗨」了一聲,道:「你與宋欽,至多是朋友,而咱們是什麼關
係?親戚!你說是咱爺倆兒近,還是你跟宋欽近?」
雷天風道:「看來你好像是沒朋友,即便有過,恐怕也被你殺光啦……」
「我說雷大俠,」紅衣人截道:「作人嗎,就得想開些!想當年,呂布為了美
女貂撣,不是連他的乾爹董卓都系啦!嗨,朋友?朋友又算個什麼東西!」
雷天風冷笑道:「你想讓我學呂布,就不怕我貪心一起,連你一塊宰啦?」
紅衣人面色驟變,道:「你這是什麼話,難道你我非得倣傚古人不成?」轉念
一想,這小子眼下是貓沒沾到血腥,先不能急,等一等再說!
主意打定,紅衣人扭頭瞅了瞅在泉邊佇立的雲婷,回身沖雷天風道:「我這糟
老頭子扯了半天,也該歇會兒啦。雷大俠,你和雲停親熱親熱,我在這礙眼,先去
給你們燒點兒水。」轉身沖雲停道:「雲婷,好生侍候著雷大俠!」那口氣似乎是
在吩咐正準備接客的青樓女子。
紅衣人走了。
東方天際泛出魚肚青白。山場裡穿過一縷晨風,雲婷不由打了個寒顫。
黎明時的山風是寒冷的。
雲婷仁立在泉池邊,像一尊玉雕,冰冷而又令人眩目。她實在太美了。
雷天風緩緩走到她的面前。
雲婷目光中流露出不安的神情,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後撤了半步。
雷天風道:「怎麼,剛才他說的那些話,你還當真?」
雲婷美目眨了兩下,輕輕搖搖頭。
雷天風道:「在宋府時,你顯得很自信,而現在似乎又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雲停道:「因為我當時並不知道面前的對手是你,否則我不會說出那些令我後
悔的話。」停頓一下,又道:「在宋府,你沒出手傷我,剛才又救了我,我應該說
聲謝謝。」
「那倒不必。」雷天風道:「我雷天風來這兒,不是為了聽你說聲謝謝。」
「這我知道。」
「哦,這麼說你知道我的來意?」
雲伸點點頭,道:「有些話你想從我二叔那裡套出,但他並沒告訴你。」
雷天風笑道:「看來你比他聰明得多。」
「不!」雲停道:「他並不傻,只是過於貪婪。貪婪的人難免作傻事。」
雷天風點點頭,又道:「看來你確實聰明,我恐怕會失望而歸。」
雲婢搖搖頭,道:「你不會失望,我可以將你想知道的全告訴你!」
雷天風一怔。
雲婷道:「我叫霍雲婷。」
「霍……雲……婷。」雷天風喃喃道。
□□□□□
「不錯。」霍雲婷接道:「十七年前被人暗害的『水上飛』霍老三,就是我爹
。」
雷天風又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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