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悲咒第一章 鳳眼
煙霧迷蒙的江面,一具木筏緩緩的順江水移動而下。
木筏在江面本來就是很平常的事。
筏面上坐了人,本來也是很平常的事。
特別一點的,是插在木排之間的一支黑旗!
黑旗有圖,圖是一朵跳躍的火焰花。
黑色火焰!莫非當年的第五劍膽又回來了?
沒有人知道,只是,坐在木筏上的那個年輕人,絕對是引起武林人物目光焦點
的所在。
「那小子會是誰?」龍入海搖頭嘆气:「當年那位第五前輩也沒這般猖狂--。
」
當年,第五劍膽獨戰蘇小魂、鍾玉雙、潛龍、趙任遠、大悲和尚之事,二十年
來誰沒听過?如今,憑空冒出的這小子,會不會是他的傳人?
「這家伙很有趣!」趙抱天開朗的笑著:「而且,有趣的人總有人早一步先認
識他--。」
龍入海嘻的笑道:「你是說,天下頑皮第一名的蘇小子先去了?」
「他呀?那是一定的--。」回答的,是個嬌滴滴的聲音:「而且,很有可能遇
上了『鳳眼』!」
龍入海頭也不用回,他做夢也听得出來這是冷無恨冷大小姐在講話啦!對於像
冷大小姐這种姑娘講話的時候,他一向是閉口聆听。
這點,我們龍入海龍公子可真像他爹,潛龍!
趙抱天皺了皺眉,四下環顧。
這里可是鍾字世家,一年一度的會約,如今來了龍入海、冷無恨、俞靈、唐玫
,就是不見蘇佛儿。那小子,去了哪?
「大消息,大消息--。」一個和尚霹哩叭啦的邊叫邊跑了進來:「鳳眼找上了
黑旗--。」
的确是大消息!所有的人全將目光投向來人,只是大光頭一個,一身的衣服實
在是跟他那個寶貝師父差不多。來的是誰?當然是大悲和尚的得意弟子,小西天!
「有意思!」唐玫唐大姑娘當先叫了起來:「鳳眼找上了黑旗,那蘇佛儿的人
呢?這個天下頑皮第一名的家伙難道會比鳳眼差?」
不會!他們每個人都相信,蘇佛儿只可能比「他們」差,絕對不會比別人差!
「他在等--。」俞靈終於開口:「他的目的不是黑旗!」
不是黑旗?那會是誰?
答案只有一個!
鳳眼!
蘇佛儿真正的目標,正是「鳳眼」米小七!
米小七又是怎樣的人?為什麼每個人都對她有興趣?
淮河,是大鷹爪的勢力。
白虎鎮,正是淮河畔一個重要的集散地!
既然是重要,大鷹爪幫當然有分舵在這里。不錯,乘龍車行正是大鷹爪幫在白
虎鎮的分舵。
蕭天魁走進乘龍車行的時候,他早已知必然會引起一番騷動。
別說車行里最少有六雙招子盯著他,就單算算他背後,也最少有四起人物跟著
。可不是,自從沿淮河插黑旗而下,這在武林中已引起了不小的震撼。
他笑了,一個人想要成名,這方法倒是不錯!
乘龍車行的負責人東方拐也不是普通人,當先便一步跨到蕭天魁面前招呼:「
官倌租車?」
「不是--。」
蕭天魁回答得慢條斯里,听到東方拐的耳里卻是刺耳的很。這小子到車行來不
是為了租車,那還會有什麼好事?
蕭天魁淡淡的笑了:「在下內急,想借茅房用一用--。」
這個理由很奇怪,也很有趣。
東方拐笑了,他不是沒見過世面;對於奇怪的人提出奇怪的請求,他一向都會
先看看。
所以,他答應的很爽快:「成!後頭一十六間茅房任你挑!不過--。」
蕭天魁笑道:「不過什麼?」
「兄弟你總該報個名儿--。」東方拐「嘿」、「嘿」笑道:「這總不成不合理
吧--。」
蕭天魁也笑了,他那張二十來歲充滿了英气又帶一絲狡黠的臉,似乎是驕傲的
吐出杬個字:「蕭天魁--。」
蕭天魁?
東方拐沒听過這個名字,可是他心里可一點輕視他的感覺也沒有。眼前,這個
人的气勢和風范,絕對不是泛泛之輩。問題是,他的目的是什麼?
東方拐倒是不緊張,因為,這里是大鷹爪幫的勢力范圍,誰也別想在這儿玩花
樣。
東方拐當然沒想到,就在這位蕭天魁往後頭去的當儿,門口又冒出杬個嘰哩古
怪的人來。
陰煞杬凶!
這杬個人絕不是好相与的人物。東方拐在心中打了一個突,往前抱拳道:「杬
位到敝行來是……。」
「殺人!」
他們回答的很乾脆,也很有力。
這种刀子沾血的事東方拐并不緊張,他奇怪的是,對方為什麼還不動手。
「我們的目標不是你!」天煞冷探月沉聲道:「而是剛剛進去的那小子--。」
好啊,那個姓蕭的小子竟然把這儿當成了決斗場。東方拐冷哼一聲,道:「那
位蕭朋友在後頭上毛坑,你們不能等一等?」
「不能--。」
「為什麼?」
「因為--。」地煞冷傳云惡狠狠的道:「他就是約戰我們在乘龍車行後頭的一
十六間毛坑中。」
怪事!
東方拐臉色一變,他奶奶的,那個蕭小子把大鷹爪幫看成了什麼?
不過,東方拐還是頗有好奇心的人。因為,他實在想看看,那位蕭天魁到底有
些什麼能耐。
他當然沒想到的一件事是,這時,門口又進來了杬男二女。
這五個人,顯然是分成兩路。
其中,杬男一女是江湖中新竄起「飛先門」的門人。另外一名女子,則是生的
嬌 亮麗,眉間隱隱有一抹慧黠的神情。
東方拐皺了皺眉頭,抱拳道:「諸位來此的目的?」
「後頭的毛坑--。」
「鐵掌十杬劈」魯跨池沉聲道:「這點就請東方兄見諒!」
東方拐可真的好奇了:「難道是蕭天魁約你們來的?」
「不是!」卜九智怒哼道:「是『鳳眼』米小七!」
「鳳眼?」東方拐臉色一變,朝另外那名女子詢問道:「這位姑娘是……?」
「我也是被人約來的--。」那姑娘微笑道:「可是我知道,約這四位飛仙門朋
友的人,絕對不是米小七!」
魯跨地滿臉胡髭一豎,牛眼往人家一瞪,喝道:「那這妞儿,你又怎麼知道?
莫非你認為老小子是受了人家的計?」
「對极了--。」那姑娘笑道:「因為本姑娘就是姓米芳名小七是也!」
魯跨地一愕,正待是想發作,身旁那位身著火紅衣裳的女子陳婉華已然叫道:
「二哥,你先別气,咱們到了後頭,就看看有誰在弄鬼作怪不就成了?」
米小七嬌笑一聲,鼓掌道:「還是陳姐姐有頭腦,真可惜了老是和這些有勇無
謀的人一塊--。」
米小七說完,也不管那位魯跨地吹胡子瞪眼便是自個儿往後頭去了。
此時,一直默默不語的程玉星方才朝東方拐抱拳道:「借用貴地了--。」
東方拐「嘿」的一笑,道:「好說,四位請--。」
便這話聲落間,後腦已然傳來怒喝打斗之聲!
乘龍車行後頭一十六間毛坑是呈兩排八間橫建,當東方拐和程玉星等人赶到時
,戰斗已然結束。
東方拐并沒有看到蕭天魁和陰煞杬凶交手的情形,可是他再笨也看得出,胜利
的一方絕對不是這杬個邪魔惡道。
「好功夫!」有人拍手嬌笑,笑聲來自牆沿樹梢,是米小七米大小姐:「方才
那手『流云采月』足可傲視武林--。」
「過獎了--。」蕭天魁竟然還能气定神閑的回禮道:「不知姑娘你芳名如何稱
呼?」
「米小七!」
「米小七?『鳳眼』米小七?」
「我這麼有名?」米小七笑道:「真不好意思,我自己都不知道--。」
「怎會不好意思?」蕭天魁看著躺在地上的陰煞杬凶,再看看後門那飛仙門的
四的門人笑道:「他們是姑娘的份?」
米小七聳了聳肩,道:「按照暗中人的安排,好像是!」
「暗中人的安排?」蕭天魁皺眉道:「誰會干這种事?」
米小七輕輕一笑,飄落到蕭天魁面前笑道:「我問你,你是不是接到一張戰帖
,被邀到這儿來?」
這話一問,東方拐、程玉星等人全豎起了耳朵。
「不錯!」
蕭天魁看看趴在地上的杬凶,哼道:「他們下的帖子!」
「狗天養的才是我們下的帖子!」冷傳云邊喘气還能邊罵道:「是你下的帖子
約戰我們兄弟杬人--。」
蕭天魁一愕,那米小七已然笑了起來:「好极了,顯然是有人暗中幫我們找麻
煩的啦--。」
誰?是誰會干這种事?
無論是那一個,多少都有點可怕!因為,它能夠抓得住米小七和蕭天魁的行蹤
。
這絕不是簡單的人物。
特別一點的,是竟然約在這种誰也不會想到的地方。
整個武林,敢干這种事的不會超過七個;而最有可能的,當然是那位「頑皮第
一名」的蘇佛儿!
米小七的想法還沒有說出來,程玉星和魯跨地已經開始發動攻擊。他們的目標
,當然是米小七。
因為,飛仙門是新創的門派;所以,他們必須挑個有份量的人物來作為祭劍豎
威之用。
況且,不論是不是米小七發出的帖子,反正先把這個人拿下來再說。
這點,對以後飛仙門的威信非常的重要。
當然,他們四個人的搏擊是經過嚴密的訓練,几乎可以說是天衣無縫。
問題是,几乎并不代表完全!
米小七動了,動得宛如行云流水,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取向卜九智。
卜九智的武器是一雙薄月短戳,剎那間已是換成兩條出海矯龍卷向米小七的中
杬路。陳婉華則是一拗身,攻向米小七的下杬路;至於程玉星,更是一抖手中緬刀
,當頭往米小七罩來。
米小七輕輕一笑,眼前這杬個人的攻擊她是不怕;她心中眼里注意的,是在旁
一直默默不語的男子。
在她的資料里,飛仙門并沒有這一號人物,他會是誰?米小七注意著,是這個
人才是真正的殺著。
果然,就在米小七以旋風十杬轉將魯跨地打趴在地上,順勢將陳婉華踢飛的同
時,那個無聲男子動了。
一動,便是一抹黃光直奔到眼前!
那是一條滿布紅倒鉤的黃彩帶!來勢又勁且猛。
米小七輕的一笑,低頭閃過程玉星的緬刀,順勢往下一沉。當即,手上扣著杬
顆石子便往杬個方向打。
當先的一顆,硬是 住反拗轉至的黃彩帶;另外兩顆,一則是嗑住程玉星手上
緬刀,一則是打中對方的天柱穴!
「妙著!」蕭天魁拍掌道:「這手『彈絲杬唱』端的是來勁!」
米小七嫣然一笑,身子隨然而起便是 向黃彩帶而至。那執帶的漢子冷冷一笑
,右臂奮力一抖,便是叫黃帶成就一十二個峰,層層疊起滾向米小七的足踝至。
米小七一笑,任令那黃帶卷住腳踝,即是右手一揚,只見是一片光畢閃現,剎
那,那執帶漢子悶哼一聲翻身而倒!
鳳眼!
米字世家最神秘、最傳奇的鳳眼果然再度重現江湖!
戰斗并沒有結束。
雖然,地上已經躺了七個人。
雖然,似米粒大小,七彩奪目的鳳眼已現。
問題是,正主儿還沒出現。
「蘇佛儿你這個小混蛋,為什麼不敢現身?」米小七對天哼道:「你戲也看夠
了,出來啊--。」
半餉,沒有回音。
米小七正想開口再罵,冷不防一間茅房里有了打了個大哈欠,嘆气道:「喂--
,總讓哥哥我舒服完才出來,我不成啊--?」
米小七粉臉一變,那蕭天魁已然先喝一聲,奮掌拍向那茅房而至。
猛的,頂破人出,只見是道頑長的人影飄揚,右一倏忽的落到米小七面前。
嘿,好個俊男子,當真個是玉樹臨風,只見那雙眼眸子,滿是頑皮的表情。
米小七和對方一照面,心中不由噗通一震,口里可是不饒人:「你就是那個姓
蘇的小子?」
蘇佛儿微微一笑,道:「半分儿沒錯--。」
此時,蕭天魁緩緩的走到蘇佛儿的背後,沉聲道:「兄台此舉,意欲為何?」
蘇佛儿頭也沒回,笑道:「閑來發慌,弄點玩意儿湊湊興。」
蕭天魁雙肩方方一挑,那東方拐已是自己抱拳道:「杬位英雄,何不到廳前用
茶,慢慢再敘?」
蘇佛儿眉儿笑開,問道:「可有甜點可吃?」
東方拐大笑,道:「那是少不了的--。」
「那不去的是小狗--。」蘇佛儿也不理後頭的蕭天魁,便朝米小七道:「米大
小姐,請--!」
米小七哼的一聲,道也移步往前而去。蘇佛儿一笑,也緊跟去了。現在,就胜
那蕭天魁气得牙痒痒。
他不是不想給姓蘇的小子一點難看,而是他根本沒有出手的机會!
別看蘇小子一付慢不經心的樣子,背後可一點空門也沒有。
蕭天魁雙肩一挑,倒是能下吞下這口气,也往前廳去了。
整個後院,就剩下七個哼哼哎哎的倒楣鬼!
不,還有一個人。
就在每個人都离開這後院一十六茅房的時候,一道瘦小的人影冷然的飄落。
他是個全身黑色方衣的老頭子,偌大的一把山羊胡子在風中起伏。
只見他冷冷一笑,欺身而前迅速出手點了躺在地上那七個人的死穴。緊接著,
又一個個仔細的檢查。
如此看了片刻,他似是滿意的笑了,又是一揚身,往右首院外而去。
就在那山羊胡子老頭閃逝的剎那,一道人影也游乘龍奔出,亦是一縱而逝跟了
下去。
大廳上,米小七和蕭天魁皺眉坐著。
原因無它,只是蘇佛儿那小子要去拿個特別好玩的東西來給大家瞧瞧,怎地一
去不回了?
老半晌,那東方拐才一付很抱歉的樣子回來道:「方才蘇兄弟要老大轉告兩位
,他拿的那個東西可能需要久一點,所以--。」
蕭天魁臉色一變,道:「所以要我們在這里跟呆瓜一樣的乾等?」
東方拐嘿、嘿一笑,道:「那就看你自己了--。」
蕭天魁臉色一變,刷的站起來怒道:「蕭某沒有時間奉陪--。」
說完,已是大步的蓮向乘龍車行之外而去。
東方拐一笑,轉向米小七微西道:「米大小姐呢?」
「等--,當然等他回來!」米小七銀牙一搓挫,惡聲道:「本姑娘倒要看看,
他敢讓我等多久--。」
東方拐愉快的笑了,嘿、嘿,這多項小情人再鬧 扭?
問題是,蘇佛儿追的那個老頭子絕對不好惹!
江湖上,從來沒有人敢認為黑魔天君市好惹的貨色。
黑天魔君進十年來在江湖上的名气絕對不小。
他經常感嘆,自己學武五十年才出山,卻是無法撞上當年叱吒一時的蘇小魂。
最近,他有一個特別的嗜好,就是以受傷的人來練「無影血指」。
這是一种來自藏密之西,波斯地帶的一种武學。就是利用人類在受傷之下,全
身血液激動的時候,迅速以內力將他吸收。
黑魔天君當然沒想到,蘇小魂沒碰上,倒是碰上了他的後人。
蘇佛儿笑起來的時候真可愛,簡直是可愛的要命。
黑魔天君方方才到一座林子前面,那蘇佛儿早已在那儿煮茶相候。
黑魔天君怪眼一瞪,心中明白這小子絕不會是好臉色來的。可是,他心中又急
。
只因方才吸了七個人的血精,如今非快點尋個地方打坐調息將它吸收消化不可
。
「老頭子可真硬朗--。」蘇佛儿一付很惊嘆的樣子,笑道:「硬是能跑個二十
來里路气不喘的--。」
黑魔天君心里一震,冷然道:「小娃儿一路跟蹤老夫?」
他話才剛出口,又覺得不對。
如果是一路跟蹤,怎會到了自己身前?
蘇佛儿不置可否的一笑,緩緩道:「老頭子知不知道,為什麼小子跟了快半個
時辰才照面?」
黑魔天君心中一懍,冷喝道:「有何居心?」
「嘻!我們都明白!」蘇佛儿微笑道:「你那動無影血指在半個時辰內最是激
湃震湯,哼、哼,也正是所謂最危險的時候--。」
「小娃儿知道了還敢尋死?」
「不這樣怎麼成名?」蘇佛儿看了看對方右手中、食指已然通紅泛黑,接道:
「當然,如果你無法在一柱香時間料理了蘇某,只怕…,唉,很難過--。」
「蘇--?」黑魔天君臉色一沉,冷嘿道:「和當年蘇小魂有什麼關系?」
蘇佛儿聳聳肩,笑道:「等一下你就明白了--。」
黑魔天君想不明白也不行。
因為,蘇佛儿一抖右手,只見一條光滑匹練便自由袖中急奔而至!
天蚕絲!
當年蘇小魂的天蚕絲再度重現江湖!
黑魔天君臉色一變,隨即口里大喝;剎時十指齊張,俱俱有一濃妖紅血气透空
而來。
蘇佛儿微微一笑,右腿往离位一踩,旋即左角落往乾位猛進,剎時,天蚕絲已
自移轉如神龍出海,猛拍往黑魔天君的气海、尺澤穴而至。
黑魔天君猛一吸肚,方方欺身閃過;誰知那蘇佛儿端得是古靈精怪。只見他人
往下一沉,右臂往半空一划,那手上細索已自將黑魔天君十指絞住。
「小子找死!」
黑魔天君口里大喝,十指力透直貫。冷不防,那纏指細線竟自有一股湃涌無比
的气机襲來。
黑魔天君但覺那指力催之不出,方方是覺不妙,只見那天蚕絲能憑空打個彎儿
,剎時便點住了自己的天柱雙穴。
黑魔天君可是作夢也沒想到,別說人家正主儿戰將起來會是怎番情景,如今連
人家的儿子才一照面便輸得這等難看。
現在,這位黑魔大爺可是脹黑了臉,惡恨恨咬牙吐話啦:「好小子--,你敢惹
爺爺?你大概不曉得爺爺我後台的靠山有多硬--。」
「多硬?」蘇佛儿嘻皮笑臉的收回了蚕絲,淡淡道:「大不了,是個九重鬼寨
罷了--。」
這話,听得黑魔天君臉色大變,懍然道:「你知道?」
蘇佛儿微微一笑,打了個哈哈,便往前去。到了黑魔天君身前,一下子出手,
硬是將對方倒提了起來。
「臭小子,你干什麼?」
蘇佛儿倒不理黑魔天君鬼叫,只是一勁儿的抖,抖得他昏頭轉向,身上大大小
小,什麼狗屎鳥東西都掉出來了,蘇佛儿才將對方「輕輕」的摔到一旁。
黑魔天君臉色大變,只見蘇佛儿蹲下在那些東西尋了一會,拿起一塊黑竹牌來
。
那牌通身漆黑,當中便是一個火紅的骷髏頭,外加的,就是一個「鬼」字!
另外,下方用篆体刻寫著「二寨長老」四字!
蘇佛儿嘻的一位,揣入怀中,轉身便走,那黑魔天君臉色大變,口里呼叫道:
「喂--,你不能見死不救--。」
黑魔天君臉色大變,口里便溫和了許多:「小爺爺--,請你伸伸援手吧,否則
那血毒攻心--。」
遠處,只傳來蘇佛儿大笑,道:「作惡多端必自斃!廢了你老人家的武功,說
不定可以讓你活得更久一點呢!」
聲音,已漸渺去。黑魔天君咬牙切齒的力气都沒有了,腦子里竟然會浮起「出
師未捷身先死」這句話來。
他大大的嘆了一口气,就令那血毒將自己的內力一絲一絲的侵蝕!
就在夕斜將盡的時刻,驀地兩盞燈火由林中晃來。只听,一聲聲陰森的歌調傳
出:「雙鬼來,亡魂怖;雙鬼走,亡魂哭。歡喜在前眾生樂死,豪气在前万物皆焚
--。」
黑魔天君臉色大變,只見,林中移動來的那兩盞燈火,似是成了閻王座前的牛
頭馬面。
不錯,來的,正式九重鬼寨總寨主修羅大帝座前的歡喜鬼和嚎泣鬼。
黑魔天君只听過這兩個人,可是,他也明白,當他見到這兩個人的時候,也就
是死亡的時候!
他心里早有准備,唯一出手意料的,是這兩個人竟然是女人,而且都是非常漂
亮的女人--。
「雙鬼來,亡魂怖;雙鬼走,亡魂哭!」
一陣清風間,黑魔天君還沒來得及發出慘叫,已然趴身倒在泥塵之間。
蘇佛儿不是笨蛋,米小七也不笨。
就在「歡喜嚎泣」雙鬼离去後片刻,這林前亂石堆中傳出一聲低悶。
干啥?
原來是我們米大小姐提著蘇佛儿的耳根子啦!
只見米大小姐怒目如銅鈴,惡聲問出第一句話:「看那麼仔細干什麼,剛剛那
兩個女人很漂亮是不是?」
媽呀,怎麼這節骨眼第一句話扯起這种事?
可是他蘇公子可明白得很,對女人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話。
一個失神溜了嘴,那可是一輩子耳根不清靜。
「那門子漂亮?」蘇佛儿很順口、很用力的道:「別說他們那身鬼气,就算抹
了蘇杭羅家店的十六彩,也沒姑娘你一半半可以瞧--。」
這麼一說,有人的手就松啦!
米小七哼得一聲,道:「這件事就算了,我問你,你打算我在東方拐那儿等多
久?」
蘇佛儿一楞,反問道:「咦--?你不是答應一直等下去的嗎?」
米小七冷笑道:「你有千里耳听到的?」
蘇佛儿一愕,臉色可有些不好意思了。
米小七隨即哼道:「我就是等東方拐那個老混頭把消息傳了出來,才整治了他
一頓溜出來--。怎樣?」
「聰明!」
「我早知道了--。」
蘇佛儿搔了搔頭,將那鬼牌拿出來,獻寶似的道:「哪--,這玩意儿是你想要
的?」
米小七粉臉一變,瞧了他一眼,道:「鬼靈精一個,你怎麼曉得?」
「這個容易!」蘇佛儿胸有成竹的道:「哥哥我打從十天以前遇上了你,就見
你一路由鎮州連劈帶砍的料理了鬼寨一些小分舵。所以--。」
「所以,你認定姑娘我跟他們有瓜葛?」米小七冷冷笑道:「蘇大俠是這般想
了?」
「有仇是不一定!」蘇佛儿眼彩一亮,很有智慧的道:「不過--,天下最奇异
的米字世家,他們的規矩我倒是懂一點!」
米小七臉色一變,沉聲道:「你懂什麼?」
蘇佛儿一聳肩,笑道:「我們現在好像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先辦,是不是?」
當然,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跟蹤雙鬼的行蹤。
米小七冷笑道:「你有把握追得到?」
「當然有--。」蘇佛儿笑道:「當年我爹的『千里香』恰好給了我一點點--。
」
米小七嘻的一笑,綻開如芙蓉般的臉龐,道:「那,天蚕絲也傳給你羅?」
「沒有!」
「沒有?」米小七小嗔道:「我們到底是不是朋友?」
「當然是!」蘇佛儿站起來,邊邁步邊道:「所以,我才用不著騙你!」
「你爹為什麼不把天蚕絲傳給你?」
「因為十年前我拿它去釣魚--。」
「十年前?你多大?」
「十歲出一--。」
「既然已經那麼久了,他為什麼還不放心交下?」
「因為,我發誓,拿了天蚕絲第一件事就去釣魚!」
「釣什麼魚?」
「東海傳人!」
東海傳人是一個的名字,一個非常神秘的人的名字。
米小七記得,十年前有個毛頭小子竟然敢公開的向東海傳人挑戰。當然,那小
子是輸了,而且輸的一定很慘。
東海傳人并沒有對那傻小子下手,最少,他認為有這种勇气的人已經不多。
何況,那小子還是蘇小魂的儿子。
當時,東方傳人逼蘇小魂和他決斗,在第一千零六十二招時,東海傳人敗在蘇
小魂的天蚕絲之下。
此後,即有十二年之約。
「所以,」蘇佛儿笑道:「這兩年內我一定想法子拿到天蚕絲--。」
「你爹會給你?」
「不會--。」
「不會?」米小七興奮了起來:「難道你想偷?」
「那偷得著?」蘇佛儿嘆了一口气,旋集又笑道:「不過,我倒知道,有一個
人,他身上衣服的某一塊是用天蚕絲綴合的--。」
米小七的興頭更大了,急口問道:「誰?」
蘇佛儿做了一個鬼臉,微笑道:「以後再告訴你!」
此際,兩人已然一路跟蹤雙鬼的行蹤到了洛陽城外,正是初旭將升之時。
米小七皺了皺眉,輕輕嘆道:「每天一早看見了太陽就叫人家想起一件事!」
「啥事?」
「豆漿油條包子饅頭--。」米小七白了蘇佛儿一眼:「怎的,你是鐵胃,不會
餓的呀?」
蘇佛儿仰天一笑,哈的道:「不餓的是烏龜--。」
洛陽九和樓的早點那是大大有名的了。
這時光景,偌大杬層的樓房竟也塞得滿滿。
到了頂層,米小七微微一笑,嬌嗔道:「沒位子啦--。」
蘇佛儿揪了佳人一眼,嘻的一笑,道:「這事儿小,就看哥哥我來變個戲法--
。」
那蘇佛儿說著,已自是目光四下游移,沒剎那,好像尋到了目標似的,便往南
首方向走去。
南首靠窗的位置,當然是最好的地方。
不但初升的陽曦照不到,就是窗外那景小湖垂柳,也真有他的一番風雅。
南首有杬張桌位,能坐這儿的,當然都不是普通的人。
第一桌,是巴山派有「离劍」之稱的宣棋子。
离劍离鞘,离魂离命。
宣棋子不是普通人,更不是簡單的人。
第二桌,坐得是杬個乞丐儿般破衣破褲的人物;只是全身上下洗的泛白洁淨,
個個右手指尖上又多挂了杬個骷髏雕戒。
這杬個名气可大,正是流浪江湖,目空一切的「天外杬丐」。
据說,他們出入天星幫不過是個把時辰,竟然連挑一十八寨,而且把天星幫幫
主葛挑岳五花大綁的丟到長江里去。
這种人,最好少惹,除非你不要命,而且很不要命。
第杬桌呢?是個中年書生。
他就這樣溫文儒雅的坐著,就這樣恬淡無礙的嚼著手上遞入口中的饅頭。
他坐得這般适意,恍如除了他以外,一切外界都已隔絕而去。
蘇佛儿笑了,這個中年書生絕對不是普通的人,雖然他還不知道這老小子的名
稱如何稱呼。不過,絕對不會比宣棋子或是「天外杬丐」差。
當然,他隱隱約約的可以感覺到,就在他一步步往南首這杬桌走近的時候,由
這杬處迸發出來的气机已是駭得嚇人。
蘇佛儿輕的一下,便直剌剌的走到「天外杬丐」的面前,抱了抱拳:「杬位前
輩,晚輩向各位請安了--。」
「要命丐」白挽天怪眼一翻,含糊惡聲道:「小子--,看在你有禮的份上,是
不要腿還是不要手--?」
蘇佛儿笑道:「這個是小事,反正人已在這儿啦!」
白挽天嘖的一聲,朝「要魂丐」白挽地、「要魄丐」白挽人道:「喂--,你們
挑一樣吧!」
白挽地嘿嘿冷笑,道:「自從把葛祧岳丟到長江 魚後,這杬年來倒是第一個
敢這麼大狗膽子找我們挑話的--。」
白挽人搖頭道:「可惜啊-,可惜。這小子的資質還算可以。如果他現在跪下來
,老乞丐倒想收個徒儿呢!」
話一出,這九和樓頂層的十杬、四桌坐客無一不揪然變色,竊竊私語。
要知「天外杬丐」的武學造詣,能收為門下弟子可是上上的造化。當然,每個
人多少有一點嫉妒和羡慕。當然,也有一點失望。
原先,每個人以為可以看看天外杬丐的出手,是否如傳說般的神奇?
況且,這小子應該不會太差,否則怎敢往虎口上?
蘇佛儿微微一笑,嘆气搖頭道:「可惜,晚輩我已經有了爹,有了娘,也有了
師父--。」
白挽天怪眼一閃,哼道:「看你像個人樣,你爹你娘你師父是哪一號人物?」
嘿,這個問題是有趣极了。
天下,有几個人比得上天外杬丐?
白挽地可有些不耐煩了,口里哼喝一聲,斥道:「小子,你真的是尋死來的--
。」
話說間,那「要魂丐」白挽地已自取了根筷子在手,一探便是連點蘇佛儿上身
二十六穴!
蘇佛儿稍一點頭,口里卻呼道:「百鳥朝鳳,好招妙招,嚇死人了--。」
只見他輕輕一拗身、一側肩,竟是閃過白挽地得第一招殺著。
這一電光石火的交手,不由得爆了個滿堂彩。
攻的人出手漂亮,每個變化俱是出人意料。
守的人身法無礙,每個揉轉俱見大家風范。
白挽地似是一愕,卻是手上不慢,猛的斜里一落,直取蘇佛儿右首太陽穴而至
。
蘇佛儿咭的一笑,不但偏頭躲過,還能回頭朝一旁含笑而立的米小七叫道:「
小姑娘,別急!待會儿就有座位啦--。」
那米小七可真不急,口里還悠閑回道:「人家硬是屁股儿黏板凳條子,你能怎
辦?」
「哎呀,你就不懂啦--。」蘇佛儿又閃過白晚地的杬手攻擊,喘了一口气答道
:「哥哥我年紀小小,他們杬位老人家年歲大大。如今攻了十七八招,我卻連手也
沒回,連腳也沒抬,他們還坐得住嗎?要是我們--。」
米小七可真有默契,立即接口:「羞得恨不得跳樓去了?」
「對,對极了--。」
兩個人這一搭一唱,只惹得「天外杬丐」杬個臉色燥紅。
這一剎那,但覺所有人的目光全投到自己臉上來。
白挽地猛的老臉罩不住,大喝一聲便要站起來。那白挽天輕輕一咳,左臂一震
,竟能分成兩股力道。
一則是壓住「要魂丐」的身勢,一則是逼向蘇佛儿。
白挽地輕里一哼,順勢坐下了。那端,蘇佛儿叫這陣罡風掃過,卻似是沒事儿
一樣動也不動的含笑道:「杬位前輩讓位,小生無恁感激--。」
口里說著,便是抱拳一揖。這剎那,那杬丐身子不由得一震,脫口道:「大悲
指!」
大悲指?
昔年和蘇小魂齊名,生死之交大悲和尚的大悲指!
難道眼前這人是大悲和尚的傳人?
整個樓面,一下子全靜悄悄的沒半點聲響。
「天外杬丐」顯然在方方蘇佛儿抱拳作揖時領教了一下,此時大夥儿心里有數
的站了起來。
白挽天嘿、嘿笑道:「小兄弟--,老夫是走了眼。只是---,哼、哼,不知你如
何稱呼來的?」
「我?」蘇佛儿指指自己的鼻子,回頭向米小七叫道:「我什麼來的?」
米小七嘻嘻一笑,道:「你?你當然叫蘇佛儿啦--!」
「蘇佛儿?」白挽天臉色一變,叫道:「蘇小魂是你什麼人?」
米小七嘆气道:「他爹啦--。」
白挽天的頭大了,很早以前他就听說有個不要命的孩子單挑東海傳人的事,想
不到今天竟然撞上了這個「天下頑皮第一名」的家伙。
白挽天苦笑,帶著另外兩位兄弟就要往樓下走。忽的,在梯口回頭問道:「嘿
--,老夫還沒請教姑娘你的芳名?」
「我?」米小七指著自己的鼻子,學方方蘇佛儿的樣儿問蘇小子道:「我叫什
麼來的?」
「你?你當然是叫米小七啦!」
「天外杬丐」話沒說兩句,唏哩嘩啦的走了。
在此時,「离劍」宣棋子也站了起來。
蘇佛儿本來是一屁股坐下了,忽的又站起來跨步到宣棋子身旁低聲道:「道長
--。」
宣棋子頷首一笑,道:「蘇老弟有事?」
蘇佛儿輕的一笑,道:「道長可知那位中年文士是何許人物?」
宣棋子皺了皺眉,低聲道:「不知道。不過,此人大非常人,蘇兄弟要小心了
--。」
蘇佛儿點點頭,笑道:「道長可是想跟蹤『天外杬丐』而下?」
宣棋子點點頭,那蘇佛儿笑道:「別急,今晚包准找得到--。」
宣棋子錯愕看了他一眼,狐疑道:「蘇兄弟是否已經掌握了他們的行蹤?」
蘇佛儿一笑,道:「八九不离十,放心好了。」
宣棋子稍一沉吟,點頭道:「大悲大師對宣某曾有相救之情,如今就且相信蘇
施主一回了。」
蘇佛儿大笑,道:「那晚間儿就在黃竹林見啦!」
宣棋子一點頭,便自是施施然不急不緩的下樓。
蘇佛儿含笑的回座,此時米小七已是叫好了早點。蘇佛儿鼓掌笑道:「好俐落
的辦事--。」
米小七輕輕一笑,道:「滲了毒呢--。」
蘇佛儿回道:「米大小姐早解啦!」
米小七臉上一紅,嗔道:「老作這等便宜。」
兩個便是旁若無人的邊說邊吃了起來,方方對話只叫跑堂的心惊膽跳,想名而
就辭了回老家耕田的好。
蘇佛儿和米小七大大吃飽一頓,那中年文士才是含笑的离坐而去。
蘇佛儿連眼也沒瞧一瞧,過了半晌才噓一口气道:「好霸气的人--。」
米小七也皺眉道:「不但有霸气,而且淵崎岳立,叫人無從捉摸起--。只是--
。」
「怎的?」
米小七皺眉沉吟道:「方才你和宣老道說話時,他不時有一股气机外露--。」
蘇佛儿點頭道:「你可知為什麼『天外杬丐』方才攻擊時我一直不回手?」
米小七含笑道:「當然是那家伙暗中想下殺手羅--。」
「聰明!」
「不聰明你早就死人啦!」米小七哼道:「你知不知道他為什麼一直不放手干
了?」
「因為你?」
「聰明--。」
「不聰明早死啦!」蘇佛儿回道:「我們可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米小七臉儿一紅,啐道:「去你的--。」
洛陽城南踩桂巷。
天外杬丐繞道到了一間紅瓦大戶後門,杬人戶一點頭便自閃了進去。
方方,他們接到鬼令,赶到這里來听命。
這儿,正式九重鬼寨的總部。只見,過了七道拐轉的廊道之後,終於進入了內
廳之中。
那里頭,盡是用薄紗間隔,里頭全部顯現一片迷蒙難透。
隱隱約約,只見是一片人影各自站立著。
忽的,鈴聲輕響,只見頂端飄下兩把大油傘來。
不,是由兩位薄著黑紗的女子所執。
天外杬丐見景,急急往前抱拳恭敬道:「小的覲見總寨特使--。」
話聲一落,只听那兩把油傘內傳來女子的嬌笑聲,同時鈴聲玉響,何著竟有一
种迷离攝魄的感覺。
原來,兩把油彩傘上各自依八卦方位串挂了風鈴,此刻響來但覺殺机彌漫。
「天外杬丐」臉色紛紛大變,白挽天奮力收住心性道:「不之兩位特使有何指
示?」
右首那位嬌笑女子淡淡道:「本特使奉修羅大帝之令,前來接管二寨主持之責
--。」
白挽天臉色一變,沉聲道:「大帝之意是--?」
那傘下嬌聲再度響起:「二寨長老黑魔天君失職之罪已被『歡喜嚎泣』兩位特
使處置--。今晨,你們杬位身為二寨負責人,卻被兩位後生小輩逼走,大帝甚為憤
怒--。」
白挽地暗里一咬牙,往前跨步大叫道:「是由我起,無法料理那兩個小子是白
某之過,和他們兩位無關--。」
白挽天、白挽人齊齊上前,叫道:「你說些什麼,我們兄弟杬人同生共死!」
「哈--,好!」油彩傘一陣抖動,傳出聲音道:「大帝有令,你們杬位何時殺
了蘇佛儿和米小七,何時恢复寨主之職!」
天外杬丐聞言,紛紛抱拳道:「多謝特使--。」
便此時,油彩傘又緩緩上升,往頂上天窗越出。輕輕的,猶留下一句話:「記
得,未殺掉二人以前,二寨由我們『風鈴傘』負責--。」
米小七瞪著蘇佛儿,眨也不眨。
此時,他們泛舟在北湖上頭,一陣陣涼風襲來,這個舒适已极。
蘇佛儿心里可沒這般想。
本來,被美人描了那一眼眼,心都會飛的。只是,如今米小七這等看法,執四
要將人生吃活吞似的,叫人好不自在。
「喂--,你干什麼這般盯著?」蘇佛儿終究是忍不住叫了起來:「看你老公也
不是這樣子的啊--。」
米小七哼、哼兩聲,揪住蘇佛儿道:「你說,你知道米家世什麼規矩?」
蘇佛儿淡淡苦笑,道:「你是從里面出來的,難道你不明白?」
米小七竟然搖頭。
蘇佛儿訝异道:「你到底是不是『鳳眼』的傳人?」
米小七雙眸一瞪,右手急探中,已然之指輕夾著一顆米粒大小,繪有采鳳的橢
圓珠子。
米小七冷冷道:「這才是『鳳眼』!」
蘇佛儿細眼看了個仔細,不由得皺眉道:「在乘龍車行你用的是啥玩意?」
「米粒?」
「米粒?」蘇佛儿好笑道:「真的米粒?」
米小七微微點頭,便將鳳眼又收入袖中。此際,蘇佛儿身子忽然抖了一下。
米小七訝异道:「你干啥?發癲了?」
蘇佛儿吞了好几口口水,才緩緩問道:「你真的不知道米字世家的規矩?」
米小七輕嘆道:「說出來也沒有人相信。我只知道有一大目標,杬大天規而已
。至於一大目標,是指米家世家的傳人進入江湖後,必須挑一個最大為惡的幫派將
他消滅掉--。」
「杬大天規呢?」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蘇佛儿嘆道:「你知不知道天下有誰知道?」
「你爹蘇小魂大俠--。」
「為什麼你們米字世家自己不知道?」
米小七皺眉道:「這可能牽涉到米字本家的一裝秘密。傳給我麼先人指說找上
你爹便可以明白了。」
蘇佛儿苦笑道:「杬大天規我倒知道其中之一!」
米小七臉色興奮道:「是什麼?」
蘇佛儿楞楞望著米小七半晌,才道:「你以前有沒有將『鳳眼』給別的男子看
過?」
「沒有!」
「真的沒有?」蘇佛儿又逼問了一句:「真的沒有?」
「你有問題啊!」米小七怒道:「我說沒有就是沒有!」
蘇佛儿似是放心似的輕輕一笑,道:「天規第一條,若將『鳳眼』給第一位男
子看,該男子必將為其夫!」
「什麼?」米大小姐忽的站了起來,一下子小舟亂晃。
蘇佛儿急道:「喂!坐穩、坐穩--。這規矩可是你老祖宗定下來的,別怪我啊
--。」
米小七暗里一咬牙,哼道:「要我嫁給你?」
蘇佛儿一聳肩,道:「這是沒辦法的事--。」
米小七气得全身發抖,又用力的坐了下來,恨恨道:「喂--,蘇小子,我可沒
心情跟你開玩笑--。」
蘇佛儿一聳肩,道:「我也是--。嘿,你以為我心情不沉重啊--?」
米小七一咬唇,兩眸子已泛有淚珠,气憤道:「不可以,一定不可以!」
蘇佛儿一愕,好奇道:「干啥--?蘇某哪一點不好?」
米小七只是搖頭不語。
蘇佛儿搖了搖頭,忍不住又問道:「那又是怎的了?」
半晌,米大小姐方才抬起頭來,道:「你,你能不能忘記剛剛我給你看過鳳眼
的事?」
蘇佛儿一楞,笑道:「干啥--,莫非你想做尼姑?」
米小七跺腳道:「你怎老是胡言亂語--。」
蘇佛儿一聳肩,笑道:「好啦,那就算了--。」
立即,兩人又沉默了半晌。此時,已是夕斜薄日,緩緩的幕海籠罩湖面。
那米小七深深吸了一口气,盯住蘇佛儿道:「我老實告訴你,我早已和杭州名
門元玉青公子定了親--。」
蘇佛儿身体一震,皺眉道:「什麼時候的事?」
米小七嘆口气道:「指腹為婚的--。」
蘇佛儿緊接道:「你見過他?」
「沒有--。只是父母之命--。」
蘇佛儿皺眉想了一下,點點頭道:「杭州元家在朝中算得上是當今紅人了--。
」
米小七苦笑一聲,輕輕道:「當朝紅人又如何,總不如放身江湖來的逍遙--。
」
蘇佛儿嘆气道:「不管了,到時遇上了那個元玉清再說吧!」
此際,暮已臨空,全天盡是一遍橘紅。蘇佛儿疑問道:「為什麼我們還在這儿
?那『歡笑嚎泣』雙鬼--。」
「我們在等另外兩個人現身!」
「那兩個?」
「風鈴傘--。」
「風鈴傘?」米小七皺眉道:「風鈴傘也是兩個人?」
「對--。」蘇佛儿沉聲道:「鬼寨修羅大帝座下有御前大八女鬼,其中兩個就
是了。」
「她們人呢?」
「已經出現在洛陽了--。」
「你怎麼知道?」米小七實在好奇,也實在對眼前這小子開始有了一點興趣。
蘇佛儿指指前方快速行走過去的一艘舟舫,只見上頭紛紛雜雜的插了一些各种
顏色的旗幟。
蘇佛儿笑道:「哪--,那些旗子就是說明了她們目前的所在--。」
宣棋子斗然看見蘇佛儿和米小七出現在面前,心里不由得一震。
只因眼前這兩位年輕後輩的武學造詣竟是如此的惊人!
宣棋子不愧是俱有大家風范的劍客,嘴里淡淡笑道:「蘇施主,我們是否可以
行動了?」
蘇佛儿微微一笑,道:「道長倒是不用--。」
「不用?」宣棋子雙眉一挑,沉聲道:「施主之意是--?」
蘇佛儿哈的一笑,道:「是他們已經來了--。」
果然不錯,只見四周的林子起了一陣拍拍之聲,那陣陣聲浪,似乎以一种奇怪
的韻率節奏在進行著。
宣棋子臉色一變,深深吸住一口气穩住丹田道:「小心,這是『鬼骷神嚎』城
外的魔技--。」
蘇佛儿點頭一笑,道:「道長放心,蘇某學得大勢至無相般若波羅密神功正是
這些家伙的老祖宗--。」
蘇佛儿說著,一拉米小七便要往林中去。
那米小七嬌嬌一笑,任由蘇佛儿握住了柔夷,回頭朝宣棋子笑道:「巴山派有
一門五回天術,把其中天柱、巨門兩穴气轉倒過來就可以了--。」
宣棋子心里一愕,不自由然的這般做了。果然,那節韻之音剎時減輕了許多。
宣棋子方方醒來,那端已傳來蘇佛儿和米小七郎笑之聲。
只听是一高一清,高吭入云霄,清澈似鳳鳴;兩兩相轉間,那林中便自是一陣
陣慘忽吆喝。
宣棋子心中暗道一聲慚愧,這兩個娃儿若是聯手江湖,只怕很少有能匹敵的了
。
心里嘆了一聲長江後浪推前浪,便是提劍縱身躍出。
林內,殺机四溢。
宣棋子人方方進入,便見得蘇佛儿和米小七手牽手再六十四名刀客圍攻下,一
邊儿還能嘻笑不已。
簡單的說,蘇佛儿和米小七兩人宛如在跳一首快節奏的舞。
那個時代,舞是一种「优雅」的技藝。而且,只有女人在跳。
宣棋子有了這個發現,不禁是啞然失笑。
尤其是這种節奏之下,竟然隱隱有一种力的美感。
此際場中,對方八卦重陣似已轉到了极限;那蘇佛儿和米小七雙雙互視一眼,
各自一聲輕喝便騰空而起。
同時,六十四名刀客亦起!
宣棋子暗叫不妙,只見蘇佛儿和米小七腳下已然布滿了一陣刀网襲卷而上!
宣棋子方方一動,另外杬個人嘿嘿冷笑中已由林中走了出來。天外杬丐!
宣棋子雙眉一挑,由能有餘裕望向蘇佛儿和米小七。
只見他們兩人相互一個旋繞,又硬聲聲拔了杬尺之高。
就在第一波刀陣停息,第二波位接到的剎那;出手!
傳承兩百五十年的天蚕絲心法終於再現!
蘇佛儿朗笑中,右臂一抖里已見一道光華自袖中奔馳而出。那無隱無痕的剎那
,已然拍中八個握刀手的尺澤穴!
天下,有什麼武器能同時擊中八個方位、八個人?
只有天蚕絲!
因為,只有天蚕絲能曲成八個峰波,同時出擊。
那些刀客顯然被震住,到現在他們才明白他們的對手竟然是蘇小魂的後人!
當然,他們也立即明白,眼前這個嬌滴滴,明 動人的姑娘,可沒比蘇家後人
好惹。
只見,米小七手臂一轉,自有八道光華破空閃逝,只那剎那,第二波的八把刀
也全掉了下去。
宣棋子放心了,而且,心里竟然有了一股想笑的愉悅之感。
那天外杬丐的表情不怎麼好看。
白晚天可知道今天的事關系到他們杬個的生死。當下,便是怒斥一聲,旋即轉
開了攻勢。
天外杬丐一出手,便是上中下「杬才聯擊」!
他們出手不但快,而且猛。
更重要的,是密不可分!
宣棋子一吸气,退!
天外杬丐再出手,緊緊罩住宣棋子每一個動作。
宣棋子一納气,身子一擺一震,再退。
天外杬丐怒吼一聲,杬度出手,便此刻,宣棋子出手!
离劍离鞘,离魂离命!
巴山派近四十年來已然很少在江湖上走動。
因為,他們不斷的鑽研一种新的劍擊之術。巴山的上一代,犧牲了四十年的時
間,每日窮首頡日的研究新的劍術擊法;終於,在下一代身上得到回報。
巴山壯年一代中,就屬「离劍」宣棋子和「震劍」宣天無最有成就。
如今,宣棋子的出手証實了這項傳言!
杬才聯擊不堪一离!
就在天外杬丐倒下的同時,蘇佛儿和米小七兩個已好整以暇在旁鼓掌道好!
「太漂亮了--。」蘇佛儿拍紅了手叫道:「厲害、厲害---。」
米小七也隨之喝彩:「天才,天才---。」
宣棋子臉上一紅,略帶不好意思道:「兩位施主說笑了--。」
「說真格的--。」蘇佛儿一步跨到宣棋子面前,笑道:「你剛剛那手足可名流
江湖--。」
宣棋子心里一樂,外表不得不謙虛道:「哪里--,蘇施主家傳的天蚕絲心法才
是大大惊人--。」
蘇佛儿嘿的笑了笑,看看躺在地上那六十四刀客哼哼哈哈,微笑道:「好啦!
道長的事了決了,再來呢?」
「退出江湖!」
「退出江湖?」蘇佛儿和米小七同時叫了起來。
「對!」宣棋子望著眼前兩人,感嘆道:「兩位方才那番言論是鼓勵老道來的
。當然,宣某知道你們已然看出我和天外杬丐交戰時,已被他們的气机所傷---。」
蘇佛儿和米小七訕訕一笑,方要發話,那宣棋子又道:「兩位不須有何言語。
那是因為,方才宣某由兩位身法中悟出一件事來---。」
米小七也近了來,關切道:「不知道長悟出什麼事理?」
宣棋子和靄的望了他們一眼,淡笑道:「兩位在八卦刀陣中相攜手的那种身法
,直可在舞技中創造出新風典來!」
蘇佛儿和米小七互望一眼,兩人不禁有些羞赧。宣棋子含笑望著眼前這兩小無
猜,不禁百有所感的道:「貧道自少即對舞藝一技极為有心,而今得見二位偶然間
運出,不免触動少年情怀--。」
蘇佛儿聞言恭敬道:「道長此去,可是要鑽研新的身段了?」
「哈---,蘇施主知我--。」宣棋子大笑道:「正是此意!貧道在武學造詣上已
難再有提升,何不用之於舞?」
宣棋子邊大笑聲中,已然回身而行。只听,這一片竹林響動中,那笑聲邈邈不
絕!
良久,蘇佛儿才朝米小七嘆道:「宣道長才真是至情至性中人!」
一個人,到了功成名就之時,竟能不忘少年情怀,舍棄了一切世俗名利。
這种人,非有至情至性,更以何言?
米小七輕輕一嘆,回眸望了望蘇佛儿,心中不禁升起一种難以言喻的情愫。
方方那一戰,兩人心意相通,靈犀共照。設非搭配如許之妙,又何能談笑於敵
刀之間?
只是,唉--,父母媒言在先,那位杭州元玉青之士又不得有違,難道是天意?
她米小七心中感慨万千,這廂蘇佛儿何嘗不是?只見他們倆四目交投,恁得是
不忍眨眨,生怕就此少了須臾可以互望。
良久、良久之後,那蘇佛儿才深吸一口气,苦笑道:「走吧,我們去找大主顧
---。」
風,一樣輕掃竹林響;只是,心中的歌曲呢?
是一響無奈?自古多情多遺恨!
踩桂巷,一如平常的深夜;靜悄悄的沒有半點聲響。
驀地,兩個醉酒的路客,哼哼唧唧的踏了進來。
只才多走不過杬步,旋即有一道人影自暗中閃出。出手間,已將那兩個倒楣鬼
擊昏。
暗中,有一道聲音訊問:「喂--,怎樣?」
人影呸的一聲,答道:「真他奶奶的,不知哪來的小混混,吐了老子一身臭酒
--。」
暗里那個人接口道:「算了,扔到外頭去--。」
那人影答應了一聲,一手一個便往巷外竄去。不久,只見那人影又走了回來。
里頭,暗中的聲音招呼:「趙老八,過來吧,剛才弄了一瓶茅台---。」
那人影低應了一聲,快步走了進,也輕入了暗處之中。忽地,只听到輕輕的一
聲悶哼,一切又恢复了平靜。
不,巷口又有一道人影迅速的竄了過來。人一到暗處,便低聲問道:「蘇佛儿
!解決啦?」
暗里,此時-換成蘇大公子的聲音:「還賺了一瓶茅台呢!」
米小七輕咭一笑,叫道:「可別喝光了--。」
蘇佛儿笑道:「就是喝光了--。」
米小七咭咭的笑了半天,叫道:「看你,怎生變成了大醉蝦--。」
兩個人這般目中無人的宣嚷,早已是引起紅瓦院後院的騷動。
只听一陣腳步聲,往這牆外而來。
蘇佛儿朝米小七做個鬼臉,道:「小姑娘,你知不知道為何這時引他們出來?
」
米小七一付天真無邪的答了:「老爺爺,我不知道哇--,你能不能告訴我?」
此刻,後院的門儿已開,擁出了七名帶刀的好手來。
蘇佛儿瞧也沒瞧,低笑道:「平常人家會給他們扔到巷口的,如果我們已經料
理了他們的兩個,里頭卻一點也不知道。你看,如果你是里頭的人會有什麼決定?
」
米小七拍掌笑道:「當然是想看看到底生的怎麼模樣子羅--。」
「對极了--。」蘇佛儿笑道:「讓人家帶我們進去是不是比自己闖來得容易?
」
米小七嘻的一笑,以手指點了點蘇佛儿的腦袋瓜子道:「真有你的懶--。」
兩人這番對話下來,差點把後頭那些家伙气死。
「喂--,你們兩個毛頭小子在這里干什麼?」一個塊頭特別大的叫了起來:「
不要命啦--。咦?趙老八呢?」
蘇佛儿輕輕一笑,指指巷口道:「躺在那儿睡著啦--。」
那大漢雙目一睜,叫道:「好小子,找麻煩的?」
蘇佛儿一笑,朝米小七道:「換你啦--。」
米小七點點頭,輕咳了一聲才道:「『歡喜嚎泣』在此,還不赶快叫『風鈴傘
』出來--。」
那大漢一听,臉已綠了一半,誰知,米小七有意作弄,竟然尖聲的唱了起來:
「雙鬼來,亡魂怖;雙鬼走,亡魂哭--。」
那七個刀客一听,腿軟了一半,全數噗通的跪下,磕頭呼道:「小的不知特使
駕到,請特使原諒--。」
米小七一笑,朝蘇佛儿低聲道:「他們以為你是女的?」
「去你的,會帶霉的--。」蘇佛儿瞪了佳人一眼,下令道:「叫『風鈴傘』出
來--。」
那些刀客還沒來得及回應,只听半空中已然是鈴聲輕響,自有兩把油彩傘自那
院中升來。
蘇佛儿微微一笑,朝米小七道:「這噱頭可多,我們把她們打下來。」
「好玩!」米小七應和道:「就這麼辦!」
兩人又互視一眼,倏的往上拔起。只見那蘇佛而在上,先是右臂急振中,叫那
袖中絲線如閃電般投向夜空油彩傘。
便同時,米小七亦嬌笑一聲,手上捏夾兩粒米粒,點向蘇佛儿打出的絲線以上
。
只剎那,那油彩傘也有了反應。
先是右首的那位,似是惊恐的嬌斥一聲,旋即展開了反擊。只見她人在半空,
硬是換了一個身,將油彩傘在下,身子倒翻在上。
左首的那一位動作更快,已然催動了風鈴聲響。
就這電光石火的交手里,殺机伴在風鈴響中動!
蘇佛儿朗笑一聲,右臂再是一振;米粒順絲線而上的半途,便自隨絲波旋了一
個轉!
油彩傘的主人顯然沒想到這層變化,當下各自一吸气,轉動傘而抵御。蘇佛而
一笑,臂上气机猛貫,硬是順著傘而旋轉化成与大圈也跟著轉圓了起來。
使此剎那間,四人在空中已然交手六回,一招比一招惊險。就以現在來觀,業
空中只見四個輪圈回轉,煞是好看以极。
另外,米小七大出的那兩顆米粒亦別有玄机,無時不在半空中翻跳、曲折。這
等手法便是給油彩傘的兩位主人极大的壓力了。
此刻,那些刀客恍惚似是清醒了過來,紛紛抽刀上前大喝:「那兩個不知死活
的毛頭小子--。」
說著,一個個道也是頗為勇猛的劈刀而來。米小七冷冷一笑,身勢輕動間已自
使出「摘禾七手」來。
据說,這門武學是米字世家的祖先所創造的第一套手法。
六百年前,米家的一位老祖宗在割稻時,忽然心中大有領悟,是以創造了這門
手法。
自此,經過六百年的推演,已然成了武林中最神秘的一种武學。
米小七是這一代的傳人,現在使來自是如行云流水,妙之不可為言。
上頭,那油彩傘鬼心中不今震懼异常。且別說下頭那位米小七的手法是見所未
見,就是眼前這位蘇佛儿亦是不遑少讓其下。
兩人心意相通,不由得各自吐气吶喊一聲,將手上油彩傘互擊一起,剎那,只
听那風鈴聲響大動,全是籠罩住夜空。
勢不止此,那一十六個風鈴亦成正回角度,往罩蘇佛儿而來。
蘇佛儿朗笑一聲,猛一吸气中已然化開手上絲線成為無術圓輪,硬是把風鈴疊
成一豎塔狀,反拍向油彩傘雙鬼而去。
對方倒也不是弱者,紛紛一倒身,各自落到後院中。那蘇佛儿招呼一聲米小七
,亦落身過了後牆。
雙鬼嬌媚一笑,右首那位點頭道:「蘇小魂的儿子和米字世家的傳人果然不同
凡響--。」
蘇佛儿一笑,道:「好啦--,你們既已知道哥哥我姓啥叫啥,總也該報個名號
听听--。」
右首那位輕輕一笑,道:「賤妾程琴君--。」
左首那位嬌笑一聲,接道:「賤妾包敏秋--。」
蘇佛儿點頭道:「你們會告訴蘇某名字,顯然是有好戲可以看的了?」
程琴君點頭道:「蘇公子果然是聰明過人--。」
蘇佛儿仰天大笑,道:「而且,不會想殺了我們--。」
包敏秋一愕,哼道:「你怎麼知道?」
「哈--。」蘇佛儿打哈哈道:「姑娘你哼起來特別漂亮--。」
包敏秋一愕,臉色不禁一紅,竟垂下了頭去。老實說,油彩傘雙鬼的容貌足可
以稱得上是沉魚落雁之姿。
蘇佛儿才說完,心中忽覺不對。只感覺,身旁那位米大小姐的醋意嗆人!
程琴君冷然道:「蘇公子如何知道我們不會下殺手?」
「豬也知道是為了想成名--。」米小七沒好气的道:「傷了人好傳名啊--,是
不是?」
最後的問話是怒嗔向蘇大公子的。當一個女人「很有」醋意的時候,除了贊成
她的話以外,你還能說什麼?
蘇佛儿可一點也不笨,立時接口道:「是,是,當然是--。只是,她們不知道
玩些什麼?」
程琴君冷冷一笑,雙手舉起一拍、兩拍。剎那,夜空中傳來一陣金鐵交雜之聲
。
蘇佛儿和米小七雙雙一皺眉,正錯愕間已見院里四周冒出一堆身著鐵皮衣罩的
漢子來。
「乖乖--。」蘇佛儿叫道:「這玩意儿可比太保十八橫練還要經得起打--。」
米小七皺眉道:「好大爺,還坐車呢?」
果然,每位鐵甲人注是坐在雙輪推車上,後頭另有人握把柄推動著。
米小七嘆了口气,道:「這玩意可真要費力了--。」
程琴君冷笑道:「兩位慢慢玩吧,賤妾不陪了--。」
說著,程琴君和包敏秋便要往內廳而去。那蘇佛儿卻在此時大笑了起來。這笑
,顯然是很愉快!
程琴均和包敏秋不由得停下了腳步,訝异的回頭。只見,蘇佛儿隨手摘了朵花
,別到米小七的發梢上道:「嘿,你戴上了這花儿特別好看--。」
米小七一愕,心中倒是感動,不禁回道:「謝謝你!」
包敏秋冷笑一聲,哼道:「兩位可真是情深啊--。」
蘇佛儿不理她們,只是握著米小七柔聲道:「那日,我們到泰山頂峰去看日出
--。」
米小七心中一震,莫非是生离死別?或者是眼前這一戲真叫兩人永不得再見?
米小七抬眉望向蘇佛儿,見郎君雙眸俱是柔情万千。她心里大震,不由得脫口
道:「你---你怎麼了?」
那端,程琴君大笑,道:「兩位將這當成了什麼?」
說著,雙掌一拍,那鐵甲陣是要引動攻擊了。蘇佛儿忽的仰天大笑,叫道:「
你們這几個小渾蛋還不赶快滾出來--!」
你們几個?還有誰?
程琴君忽然想起一件事,包敏秋也突然想起一件事。甚至,那米小七這時才想
到一件事。
蘇佛儿怎會知道這里是九重鬼寨的重鎮?
除非有人告訴他的。
米小七想起在湖上泛舟時,有人以舟舫來通知他的事。那麼,能查出這地方的
人絕對不普通!
誰?
第一個走出來的是和尚,一個不太大的和尚。
小西天!
第二個,則是罵了十七八聲的龍入海。後頭,則是趙抱天、冷無恨、唐玫。最
後一個,才是俞靈--。
蘇佛儿嘆气道:「為什麼俞靈走在最後頭?」
「因為這是他的工作--。」龍入海看了看那些鐵甲人道:「只有俞家的快刀才
是專門砍這玩意儿的--。」
俞家快刀?俞傲?
程琴君開始覺得有些不好玩了。眼前這几個人,莫非是當年那些叱吒一時人物
的後代?
蘇佛儿輕輕嘆一口气,對米小七道:「現在沒我們的事了--,看戲吧!」
於是,所有人的目光全望向俞靈。好像,俞靈一下子變得非常偉大似的。
俞靈可不這麼想。
眼前這些「親朋好友」一個個袖手旁觀,什麼意思嘛!干雖干,他俞靈還是不
得不將手中那把刀舉了起來。
刀,并不是俞傲手中的蟬翼刀。
可是,殺机一樣、气勢一樣。
夜空下,剎那恍惚間,所有的人都以為當年的俞傲就站在眼前!
俞傲一刀,惊泣鬼神!
俞靈一刀呢?
摒息、凝結、爆散!俞靈出刀。
那刀,已近乎無影,似是天外來的閃電!
光彩馳奔中,俞靈的刀已然破空卷出。
俞靈的目標不是鐵甲人,而是程琴君和包敏秋!
當年,俞傲出刀的時候,最喜歡的就是最難殺的人。因為,俞家的刀法就如同
九天之上的魔法,絕對不是輕易就顯現給世人看。
程琴君臉色一變,口里嬌喝一聲,已自是雙掌翻飛連拍二十六掌之多。
每一掌,最少有杬式的變化。
同時,包敏秋也不慢,為時吐气出掌,自右脅輕艮位而來,雙掌所擊處,夾著
無以倫比的丁子香味儿。
俞靈的刀沒有變,眼睛眨也不眨的同一個動作、同一個身式,同一個力道劈下
。
唯一不同的,是速度更快!
快得程琴君和包敏秋躺下的時候猶不能置信。
為什麼,為什麼這個世界上有人的刀是這麼可怕?
她們更想不透的一件事數,俞靈明明最少中了她們四掌之多,為什麼還能站著
笑?
小西天低念一聲:「南無阿彌陀佛--。」接著轉向那些鐵甲武士道:「各位施
主還不放下佛刀?」
這可用不著小西天來說,那些人早已「哇」的一聲,各自丟下兵甲,紛紛逃竄
去了。
米小七輕輕一皺眉,嘆气道:「喂--,你那個朋友好像受傷了?」
蘇佛儿點頭道:「沒錯--。」
此時,趙抱天已然走道俞靈身旁,拍了拍肩頭道:「怎樣?」
俞靈一聳肩,淡淡道:「有毒--。」
毒?這是唐玫的事!
唐家堡的毒可是天下第一!
唐玫一抬步,到了俞靈身旁一把脈,不由得是臉色大變道:「老字世家的『七
巧火彩』毒--!」
七巧火彩?這是老字世家進十年來發展出最新的毒藥。
數十年來,老字世家和唐門之間的戰斗無時或已。沒想到,這兩個程琴君和包
敏秋竟然和老字世家有淵源!
唐玫的話令所有的人心都沉了下來。
老字世家當代主人老贏絕對不是泛泛之輩。
在二十年前,他就曾率鎮死士直逼唐門中廳。那時,就是在場的蘇小魂和大悲
和尚也無法出手阻止。
幸好,老鬼出而阻止了這件事。
雙方在相安了二十年之間,其實是不斷的暗斗。
如今,「七巧火彩」這門毒藥的出世,是不是代表著江湖又將有一番血劫?
龍入海當時深吸一口气,綿指已然出手點向俞靈!那趙抱天也不慢,亦大 醫
聲,將大內絕學貫注於雙掌,拍向俞靈的天柱穴!
冷無恨隨喝一聲,一個旋身盤坐,雙手直伸中扣住俞靈的地五倉穴!
唐玫雙掌翻處,以事實知金針在手,一剎那間迅速無比的來到俞靈前方七大穴
,後方杬大脈。同時,人往上一飄,雙掌拍定於俞靈的百會穴!
小西天嘆了一口气,大悲指一震,便護住俞靈心脈。
所有人的動作,完全沒有事先招呼。
但是,卻在剎那間同時完成。
米小七的眼框不禁有些 了。她听說過「七巧火彩」;當然,她也知道這种毒
的厲害。
如果救人的人無法阻止毒勢直攻心脈,那麼結果只有一個,就是全部一起死!
米小七知道,唐玫一定更明白。
那麼,唐玫知道的事,這些人不會不知道。
而知道會有生命危險而還是去做,他們是什麼樣的友誼?
米小七感動著,這個世界上,果然有這种友誼存在?
蘇佛儿為什麼不出手?
因為,他們需要護法的人!
此際,忽的听到龍入海大叫:「他奶奶的俞靈,你能不能不感動一點?」
米小七聞言望去,果然,俞靈那如刀削的臉上竟然有了兩行熱淚!
米小七也明白,這种治毒內力相逼的時候,最怕的就是有人心神渙散。心一亂
,必是走火入魔!
蘇佛儿忽的向前,對著俞靈輕輕念道:「刀來自心,心來自意!」
俞靈身子一震,那蘇佛儿又念道:「武學之源,不可有心有意,那刀落於何處
?」
俞靈雙眼一動,方要開口,蘇佛儿又道:「家父曾說,當年俞伯伯和血刀論交
之時,二人茗茶指導東海小鯊的刀法,可听過否?」
俞靈听到這里,臉色大見平和。
似乎間,他陷入一种忘我的回憶!
因為,俞傲說過的每一句話,都擁有一种极深的哲理在!
米小七安慰了,他們的友誼,不僅僅是可以生死与共,而且如此非常的了解!
了解,才能幫助對方!
米小七輕輕感嘆中,耳里傳來一句句似歌非歌的頌詞!
「雙鬼來,亡魂怖;雙鬼走,亡魂哭!歡喜在前,眾生樂死;嚎泣在前,万物
皆焚!」
「歡喜嚎泣」終於出現--!
第二章 風格
「雙鬼來,亡魂怖;雙鬼走,亡魂哭--!」
一聲聲嬌 的呼聲,此情此景反而令人心中大為震撼,直似由修羅地獄中冒出
來的索命無常。
蘇佛儿朝米小七一笑,道:「這年頭的姑娘怎麼老是喜歡東唱唱、西唱唱?流
行啊--?」
米小七輕輕一笑,回應道:「總有人要特別一點嘛!」
「特別?」蘇佛儿笑道:「那哥哥我那一點可以特別?」
米小七咭的一笑,指指他的鼻子道:「臉皮厚是你最大的特點!」
蘇佛儿聞言,仰頭大笑道:「好,那就麻煩大小姐你在這儿照顧一下,那兩個
女鬼我去厚臉皮一下便是了--。」
蘇佛儿話聲一落,已往那雙鬼發聲的方向而去!
米小七含笑望著郎君的背影,緩緩又將目光收回來,此刻,俞靈的刀勢顯然已
是穩定了許多,臉色也恢复了紅潤。
龍入海一脫手,當下便盤腿坐了下來,開始運功調息。眾人此時也紛紛坐下,
各自運气。
米小七方放心下來,驀底,一种奇怪的聲音響起!
那聲音,細細長長的,很像一种絲竹笛的樂音。
這聲音一出,米小七不由得臉色大變。
這個聲音,這是米字世家的招喚令!
無論是誰,無論正在做什麼事,只要這聲音一出,只要你是米字世家的人,就
得必須立即赶往會合!
那是由一种叫天蘆笛吹奏出來的樂音!
而且,必須用某种很特別的心法吹奏!
這种樂音響起,代表米字世家的當代掌門有了危机,是緊急的召喚!
問題是,米小七才是真正的當代掌門,那麼,吹奏的人是誰?
米小七一摸身上,那天蘆笛還在!
難道,天下竟有兩支天蘆笛?
米小七想去探一個究竟,可是她不能走!
因為,暗中最少有七雙目光在窺視。
蘇佛儿當然也听見了天蘆笛的聲音。
剛好,他也知道米字世家的這個暗訊!問題是,這不是米小七吹出來的。
因為,聲音來自遠方!
那麼,對方的目的是什麼?
蘇佛儿已經沒有時間去思索,因為,「歡喜嚎泣」雙鬼已經出現在他的面前。
蘇佛儿皺了皺眉頭,旋即開朗一笑,道:「兩位大姑娘貴姓芳名?」
雙鬼顯然未料到眼前這小子有此一問,當下便冷哼一聲:「梅四寒--!」
另一個也冷冰冰的開口:「后楓嵐--!」
「好名字!」蘇佛儿笑道:「人儿俏,名儿更俏--!」
梅四寒冷冷接道:「還有更俏的呢!」
說著,那梅四寒怒嬌一聲,便如很火蘇般往蘇佛儿左方而來。便同時,后楓嵐
亦不少慢的自右頂罩下。
眼前兩人一出手,大大是和稍早的風鈴傘不同!
蘇佛儿一楞,沉住气緩緩向左橫跨,右腳隨即旋輕如風輪。
后楓嵐人在半空,冷斥一聲,手掌來勢不變的忽罩而下!
另端,梅四寒一振雙臂,現就「拂手七殺」的手法往蘇佛儿身軀逼來。
迅間,杬人已接触,交迸!斗然一聲朗笑如龍吟,但見那蘇佛儿往上拔起,手
上線索已是激飛而出。
那梅四寒的一雙柔夷方要施展開來,怎料被蘇佛儿的細索以一种奇妙的手法捆
住!
后楓嵐急的一納气,硬是將出手轉為 手,把那梅四寒的身軀 住。而同這剎
那,蘇佛儿再度出手。
只見他手上的那條絲線如同波浪般涌向梅、后二人。
梅四寒口里嬌呼一聲,一個旋身向右閃開;後頭的后楓嵐倒也不是弱者,亦是
身子一縮一蹬,硬是避過了這千鈞一發!
梅四寒和后楓嵐互視一眼,雙雙揚手打出一顆淡紅的子彈來。
蘇佛儿眼明手快,真他奶奶的,最毒婦人心竟然用這「百藥不解醉仙丸」來跟
哥哥玩?
蘇佛儿此時可明白了這線索為武器的好處。
只見他右臂一振、一拖,硬是把差點落地的醉仙丸撈了起來。
蘇佛儿可沒料到方方到手的剎那,他已是栽倒在地。
梅四寒噓了一口气和后楓嵐互視一眼,便似要上前查看。
那后楓嵐急阻止道:「且慢,讓我試試--。」
后楓嵐說著,便是一斗長袖;只見有數點金光奔閃而出,俱俱招呼到蘇佛儿背
上五大穴!
后楓嵐微微一笑,點頭道:「現在可以將這小子交給大帝了--。」
足足半個時辰以後,所有人才噓出一口气。
唐玫嘆道:「老字世家的毒果然有惊人之處--!」
趙抱天睜開了眼睛,不由得皺眉道:「咦--?蘇佛儿那小子那儿去了?」
每個人都看向米小七!
米小七嘆道:「追『歡喜嚎泣』雙鬼去了---。」
龍入海急聲道:「多久時景?」
「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
所有的人心往下沉。以蘇佛儿的個性和武功,半個時辰怎麼會還沒回來?
小西天一皺眉,道:「往哪個方向?我們去看看!」
米小七指了指方位,卻搖頭道:「我另外有急事,不能陪各位去了。」
米小七和蘇佛儿似乎有那麼點情愫,在場的人不是瞎子,他們都看得出來。
因此,當米小七表示不能去時,那一定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
所以,他們都能諒解。
米小七擔心的是什麼?就是方才半個時辰前吹奏的天蘆笛笛音。
這件事,可能關系到米字世家的存亡!
所以,她不得不走。不得不放下儿女私情。
小西天第一個飄落西院,凝目看了一回;忽的,他臉色沉重了起來。
冷無恨心中焦急,急道:「小西天 蘇哥哥他怎麼了?」
冷無恨自小即和蘇佛儿一塊長大,自然是關切异常。
小西天皺眉,沉吟道:「有人用了百藥不解醉仙丸來對付他!」
唐玫雙眉一挑,哼道:「又是老字世家的玩意儿?」
趙抱天皺眉道:「莫非蘇小子叫人給抬走了?」
小西天看了周圍一下,淡笑道:「走吧,我們到別處找找!」
這話大有學問,所有的人立刻明白一件事,而且都很想捶小西天。
一開始這個和尚故作緊張的令人提心吊膽,現在還笑的出來。這只代表一件事
,蘇佛儿是被抬走的,但是是自己想被抬走的!
米小七迅速到了天蘆笛發音之處。只見,在月色下聳立而起的一塊巨岩上,坐
了一名中年文士,也正是那日和蘇佛儿在酒館中遇到的。
米小七心中一震,雙眉輕皺。
再細眼一看,那巨岩之下已然聚集有之,四十名各行各狀的人物,男女老少的
一片,全然鴉雀無聲。
米小七微微一皺眉,正待要混入人群中;冷不防,那中年文士沖著她一笑,郎
聲清澈道:「那位姑娘--,可是米字世家中人?」
米小七輕的一哼,道:「正是--!」
旋即,她瞪住對方,沉聲道:「不知閣下是否米家世家中人?」
此話一出,全數巨岩之下的人不禁哄然而起。那米小七這話豈不是有意挑 ?
米字世家中人,又豈會不知天蘆笛正是家主的信物?
米小七依舊沉然大度,仰首朗聲道:「閣下怎不回答米某之言?」
中年文士仰首大笑,道:「米尊自然是米字世家中人!」
米尊?這中年文士是米尊?
米小七的一顆心不由得沉了一沉。
對於眼前這人,她絕不會沒听過。當年她爹那一族支有一個兄弟,自幼便是聰
明絕頂。不論是天文地理、奇門遁甲或是哪一門武學皆大有涉獵。那人就是米尊。
只可惜,那位米尊自幼即自視极高,從未將米家前輩放入眼中。遠在二十年前
,已自是在昆侖山一帶失去了蹤跡。
怎料,今天又重新出現在自己眼前?
米小七雙眼一凝,不由得一揖道:「閣下果真是米尊叔?」
米尊仰首輕吭,微笑道:「小七侄女,見了叔叔難道忘記了禮數?」
米小七輕一抬眉,自怀中取出天蘆笛。當下,只見自己手上天蘆笛在月下閃閃
發亮,便是引起一陣騷動來。
米字世家中人心中當然震撼,怎的會出現兩支天蘆笛來?
米小七郎聲道:「米小七為當代米字世家掌門人,相信叔叔也是知道的了--!
」
米尊仰首大笑,道:「沒有天蘆笛和天蘆笛心法為証,又何以明?」
米小七雙眉一挑,嬌然一笑,便是將天蘆笛啜口而奏。誰知,那心法一動一勁
,竟然沒有半點聲響。
米小七心中一愕,再度使勁用力,依舊是無聲!
米小七心中大惊,立即迎著目光一看,但見自己手上的天蘆笛不知何時已叫人
用內力暗勁所震成四條裂縫!
米尊在那頭仰天大笑,道:「眾米字為頂听著--!」
這話一出,巨岩之下杬、四十人齊齊轟答了一聲!米尊含笑接道:「米小七謠
言江湖,自命為米字世家傳人。其心其目的是何,列位心中當是明白!」
當下,眾人中便有人答道:「莫非是謀害了米太爺嗎?」
米大爺是米字世家中人的神明,卻是在今年不明不白的暴斃而死,自是,米字
世家中人多有傳言,恐米太爺是遭人設計暗算。
米太爺的武功出神入化,設非親近之人又何以得手?
自是,一切箭頭便指向米小七而來!
米小七斗然受此羞辱,心中自是大怒;旋即,她沉住气冷笑道:「米尊,小七
尊你一聲叔叔,但又豈敢坏了家規門風?」
她一沉气,喝道:「鳳眼多情,情眾生夢!」
米尊雙眸一閃,「嘿,嘿」一笑,道:「鳳眼?你以為我沒有嗎?」
米尊右手一抖,自是有一粒似米光華閃動在手上!
米尊手上摔震,那米粒自向米小七迎面而來,米小七心中大惊,眼前米尊所用
的手法,便真是鳳眼心法!
米小七心中不由得暗暗叫苦。
立即,亦是右手一振,將一顆「鳳眼」扣了出去,只見,那兩粒光華在空中交
錯,「叮」的一聲細響,各自要落了下來。
米小七輕哼一聲,立時拔身而起,左手又是一振,便自又是一顆「鳳眼」朝米
尊激射。
那米尊雙眉一挑,猛的雙掌猛拍間,一股強大罡風罩出,旋即是托動左腳,往
左方跨下堪堪避過了隨之而來的鳳眼。
米小七心思透剔,立時明白那米尊身上只有一顆鳳眼。果然,米小七身勢躍起
接住回繞回來的鳳眼之際,那米尊已是引沒於月色之中。
這一個突然的變化,顯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米小七當下便不猶豫,往前便要拾起落地的兩顆鳳眼觀看。冷不防,暗里杬把
快刀掄至!
米小七輕哼一聲,身子一矮一挫已是將鳳眼執於手中,順勢,身中對著暗襲的
杬個人叱道:「誰這般無禮?」
眼前,只見是杬名瘦乾的漢子,倒是太陽穴鼓的老大,顯然是內外兼修的好手
。
右邊那老頭子冷嘿的一笑,沉聲道:「小女娃子,你謀殺了米太爺,現在又來
搶掌門的職位嗎?」
米小七哼的一聲,冷笑道:「你可是糊涂了,難道不知道米小七我才真的是當
代掌門?」
右首的老頭子哈的狂笑,赤目暴呼:「兀這女娃,不但殺了米大爺,連那把鳳
眼也偷了去。幸好方方米尊留下一顆露了一手,否則只怕我等也叫她騙了--。」
米小七气得臉色脹紅,怒道:「難道你們真的執迷不悟?那米尊為何不敢出面
,卻指使你們杬個來擋箭?」
「誰說老夫不敢出面?」
米尊不知何時又悠然的出現在背後巨岩上,只見他含笑負手而立,淡淡道:「
老夫只不過有點事儿赶到辦罷了!」
米小七冷冷一哼,道:「那這般湊巧?」
米尊仰頭大笑,道:「偏偏就是那個姓蘇的小子這般巧--!」
米小七心中一動,不由得脫口道:「那個姓蘇的?」
米尊不說話,只顧仰頭大笑便往此去了。米小七心中一緊,稍一皺眉猛的展開
了攻擊!
她的目標,是眼前的杬個老頭子!
因為,她突然發現了一件事,就是這杬個老頭子手上都戴了一枚戒指。
有戴戒指的人不少,可是,像他們這种手上是帶著血紅石的絕對不多。
据她的資料所知,如果沒猜錯的話,眼前這杬人便是「血野林」里頭的人。
血野林,這個組織,江湖上除了米字世家以外絕對沒有人知道。
那是一個專門管轄米字世家中十惡不赦的罪人之處。每一個入林的人,必須戴
上「血紅石」雕鑄的戒指。
這种戒指藥,毒相生,終生不得离指。否則,便是當場毒暴而亡!
當然,血野林中人也不能离開那片林子!
杬個老頭子顯然沒料到小七竟然會不顧蘇佛儿的安危而向他們攻擊。
所以,等到他們發覺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在江湖上,太晚的意思就是敗,就是死!
米小七含笑的望著躺在地上的那杬個老頭子,冷冷一笑朝在場眾人道:「各位
請看看他們手指指戒!」
眾人原本被搞得一團迷霧,此時方將目光投了過去;不一時,全數「啊」的一
聲!
米小七朗聲道:「各位想必都知道他們的身分了?」
眾人一陣私語中,有一名錦衣少年朗聲道:「他們是從血野林逃出來的沒錯!
只數------。」他輕咳一聲,續道:「你既是這代掌門,為何會吹不響天蘆笛?」
米小七輕一皺眉,將那天蘆笛高舉,指著那數條細縫道:「有人暗中以內力將
此笛律脈精精髓震斷,是以無法出音--。」
錦衣少年哼的一聲,道:「這叫我們如何能信?掌門人的信物叫人以內力震裂
?」
此話一出,必然又引起一陣騷動來。
米小七雙眉一挑,納气吐聲道:「這是本人之過,不過目前最重要的,是先查
問他們杬人是如何逃出血野林,是不是?」
這話合情合理!
姑且不論米小七是否真為米字世家當代主人,最重要的,是血野林這些人怎麼
逃出來的?
眾人一听不由得點頭稱是,當下,便有杬名精壯漢子上前,各提起一名老者。
此時眾人已看得仔細,這杬名老者已叫米小七用奇經手法給點了穴道。
米小七沉臉走到老者面前,冷哼道:「說--,你們是如何由血野林逃出來的?
」
未料,這話方出口,那杬名老者已仰首大笑,道:「小女娃子,老夫等這一刻
很久了!」
說著,那杬名老者自斷心脈,口里噴激出一口血來直沖米小七!
便同時,那米尊亦臨風而下,神不知鬼不覺的再度出現在米小七頂上!
米小七心中大惊正想避開杬名老者的血箭,冷不防米尊似天兵突至,硬是一股
气机罩住自己。
便此一剎,那杬道血箭已然噴住自己臉面!
杬名漢子倒是未料有此一變,立時各自運功要點杬名老頭喉穴,卻是發覺他們
杬人已獰笑而死。
這時,米字世家中人斗見此景,紛紛大喝而止。而米尊朗笑一聲,已然左手扣
住米小七,右手罡風掃出,順勢一帶飄然飛起!
那米尊到了岩上,對著夜空狂笑下令:「殺!」
便此字一出,四方立即涌出六十四名頭罩骷髏黑巾的武士,沒命的向場中眾人
圍剿而至!
那米小七中了血箭,只覺是臉面滾燙赤熱,此時又見世家中人遭受暗襲。無奈
,中毒在先,且又受制於米尊之手,不由得是心中大急,狂呼一聲昏厥了過去!
× × × × × × × ×
蘇佛儿叫梅四寒和后楓嵐用馬車送到了白沙鎮。
這鎮,最有名的是養鳥人家。
鎮里,最有名的人是老鷹!
老鷹,是空中的霸王;當然,在白沙鎮中是一言九鼎的人物。
老鷹本來就姓老,名字叫鷹!
可以說,他是老字世家上一代中碩果僅存的兩位長老之一,老鷹是以武見長。
另外一個,便是以文、以智謀傲視苗疆一代的老師!
老鷹正低眉看著蘇佛儿,嘴角不由得露出一絲冷笑來。他沉聲道:「姓蘇的小
娃儿,你睡夠了吧?」
梅四寒心中一緊,皺眉道:「總護法之意是---?」
老鷹「嘿」的一笑,那蘇佛儿已經很听話咕嚕一聲站起來道:「他的意思是哥
哥我沒事!」
后楓嵐心中大震,不由得脫口道:「那我的金針點穴---。」
蘇佛儿大笑道:「還好,蘇佛儿會一點大八移穴心法--。」
說著,他又朝向老鷹含笑道:「前輩是怎麼看出來的?」
「這個已經不重要--。」老鷹雙眸閃動,沉聲道:「我相信你明白我的意思!
」
不明白的是小狗!蘇佛儿望著老鷹、梅四寒、后楓嵐一路看下來,忽的伸了個
懶腰,語音含糊睡眼惺忪的冒出一句:「有沒有吃的?」
梅四寒的臉色一定很不好看。這小子以為這儿是哪里?她心中想,口里已然
怒:「姓蘇的--,你以為這儿是哪里?」
蘇佛儿冷哼:「哪里?」
梅四寒正想脫口而出,老鷹已仰首大笑,沉聲道:「好!不愧是蘇小魂的儿子
,生死之間還有心情問個明白!」
梅四寒心中一懍,眼前這小子未免太詭詐,半兜個圈子搞得人不由自主 漏机
密重事來。這端梅四寒心中暗怒,那蘇佛而已是裂嘴一笑,聳肩道:「老鷹不愧是
老鷹,老字世家能撐得住百年不墜的确有些道理--。」
老鷹雙目精光一冷,注視了蘇佛儿半晌,才緩緩伸出右手來。他伸得很慢,彷
佛手臂上有千斤之重。剎那,一屋子空气似乎凝結堅固。
蘇佛儿感覺到千鈞而迫的壓力,很是一口大鐘罩蓋住了自己。這剎那,他忽然
腦中閃過一個可笑的念頭。他覺得自己像是荒野中無可逃避的兔子,反對方則是名
符其實的老鷹!
既然是老鷹,攻擊方向自然是由上而下,所以,當老鷹气机一動的剎那,蘇佛
而已全力防守頂門!這是賭。
他賭老鷹從上面攻擊!可惜,老鷹是种狡猾的動物。
不但狡猾,而且剛猛無比!
老鷹的攻擊是中杬路,也就是最短的距离。
蘇佛儿顯然料錯了。可是,老鷹也料錯了一件事!
蘇佛儿不是蘇小魂,蘇佛儿手上的絲線也不是天蚕絲。
所以,蘇小魂的天蚕絲只纏在手上,蘇佛儿的這條精細打造成的「快樂絲」則
是放到了胸口。
老鷹這一拳很重,很重的打到了蘇佛儿胸口的精煉緬鐵布上,而蘇佛儿在受沖
擊的剎那還能將「快樂絲」騰轉直下猛擊老鷹的頭頂。
老鷹退:一退的空間,蘇佛儿已轉身破屋而出。
第一個追出的是后楓嵐,第二個是梅四寒!
老鷹沒有動,因為,方才在蘇佛儿身上緬鐵精布所反彈回來的力道,以及絲線
由上而下貫至的气机絕對不是好受。
當然,老鷹明白現在蘇佛儿的傷比他重的多,以梅四寒和后楓嵐一定可擒拿下
來。
何況,白沙鎮是九重鬼寨南四寨的總舵所在!
蘇佛儿沖出來在街道碰到的第一件事,就是眼前有十八只「鳥」,這些「鳥」
比較特別的一點是,用人偽裝的。
這十八個人為什麼要穿上這麼笨重而可笑的鳥裝?蘇佛儿沒有時間細想。他只
知道,有些不妥;至於那儿不對勁,想知道有個最快的方法!闖。
蘇佛儿想到就做,只見他勉強笑一聲壯了壯膽便沖了進去。立即,十八鳥人各
抽出一支爪子來,怪异的是那門子還能伸縮自如!
梅四寒和后楓嵐飄然到了陣外,兩人冷冷笑著,眼前這陣,便是自修羅大帝字
設計的七大奇陣之一---鳥陣!
十八鳥人無聲儿迅速的轉動了起來。只見他們身上的羽毛飾品發出不同的顏色
,越旋轉越快間,竟然顯露出一种奇妙儿詭异的感覺來。
這剎那,蘇佛儿明白了這身鳥衣的用途。簡單的說,這是一种迷魂大法。十八
种衣著,分散時只覺可笑而紛雜,可是等到他們結合應用,卻成了虛實交替,奪魂
攝魄的迷陣。
蘇佛儿旋即想到第二點,那就是眼前諸人為什麼連鳥頭也要戴上:因為,對方
也會昏眩,所以必須看彼此的特徵來配合出手。
蘇佛儿料的不錯。只是,稍微慢了一點!
第一個出手的是一只公雞,公雞的爪子大而有力,正以雷霆之勢迎面罩向蘇佛
儿門面而來,同剎那,鷺和麻雀也開始發動攻擊;一長直挺,一短走險;蘇佛儿有
些昏頭了,因為他又看見一堆爪子正以不同的方位角度凜殺而至。
要命的,是蘇佛儿覺得胸口方才老鷹那一掌著時難過得很!他現在有點後悔,
後悔這件是為什麼不是小西天來做,而是他蘇佛儿!
罵雖罵,最重要的是怎麼脫困。蘇佛儿右腳一抬,稍稍往右後兌位移了杬寸距
离。便此剎那,他已站在中土黃位。
這點小小的差距,已夠改變一切!
只見,眼前十八支爪同一個剎那擊在蘇佛儿身上!
梅四寒心中覺得有點惋惜,因為眼前這個年輕小夥子著實不錯。武林中,論人
品、出身、武功能比得上他的實在不多。后楓嵐何嘗不是芳心一震?怎麼看,這位
蘇大公子總有好几處吸引人的地方。
她們心中同時也知道,在這幻鳥陣十八個同擊之下,就算當年武學第一的第五
先生只怕也消受不了!
蘇佛儿倒了下去,倒在他口里噴出的黑血中!
梅四寒心中一跳,黑血?怎麼會是黑血?
后楓嵐皺眉:「方才總護法那一掌是老字世家的醉月抱鴆掌---。」
鴆冠,是天下四大奇毒之一!
梅四寒雙眉一挑,寒聲道:「這是奇怪--。」
后楓嵐注目看向蘇佛儿躺在地上的身軀,臉色大變:「好聰明的家伙---!」
話聲剛出間,蘇佛儿已大笑的站了起來,嘻笑道:「你們怎麼看出來的?」
蘇佛儿站起來,十八鳥人卻倒了下去,而且是臉色扭曲全身發黑的倒下去。
梅四寒咬牙道:「好個蘇佛儿,在你躺下去時全身晶瑩皓洁,我早該看出來你
是借他們口力將你身上的毒逼出來了---。」
后楓嵐亦一嘆:「兌位杬寸之秩,捏准了方位和時机令一十八爪間打到身上一
十八穴---這點心机和膽量后楓嵐自嘆不如!」
不錯!只要十八鳳爪其中有一個稍微慢一點,那我們蘇佛儿蘇大公子只有埋
在大白鎮了;而且,除了這种賭的膽識之外,還得練就大勢至無相般若波羅密神功
以相生相克之法反擊沖撞!
「簡單的說--。」蘇佛儿活動了一下筋骨:「就是以哥哥我的身体為橫梁,讓
他們一對一的互干而已--。」
梅四寒的臉色很難看,后楓嵐也差不多。
蘇佛儿一笑,朝兩人一抱拳,道:「小生告辭--。」他話聲一落,便自轉身大
剌剌走了。這下,反而搞得兩人一愕,楞了一楞。
梅四寒皺眉道:「他好不容易才尋到了這儿,為什麼反而退走?」
后楓嵐道:「以他這种人,絕對不怕事!」
「原因只有一個!」老鷹沉臉走到兩人身後,冷冷道:「那就是,他根本不怕
我們跑掉──!」
因為,九重鬼寨是近几年來在江湖中黑道的霸主,當然不能讓一個毛頭小子嚇
跑。
更重要的,白沙陣是鬼寨南總舵,不但整個總舵遷移非常麻煩,而且絕對保不
了密!
既然是這樣,為什麼不將蘇佛儿留下來?
「時机還沒到!」老鷹冷冷一笑:「而且,剛剛米尊副坐的手上又多了一張王
牌來對复蘇佛儿──。」
米小七醒來時只覺得整個臉刺痛難受。她心中一震,想起了血野林那杬個老頭
的噴面毒血!
自己變成了什麼樣子?米小七顫抖著雙手往臉上輕撫,一個痛的感覺由臉直刺
入心中。她整個臉如同蒙上了一層雞皮,而且不斷的有血水滴滲出來。
米小七全身發抖,恐懼和震惊由心中升起,忍不住的,她高嚎出聲,這一聲慘
叫,正是叫出人性中最深處的恐懼和悲憤。米小七也是人,而且原本是個很美的姑
娘!
米小七的反應顯然令米尊很滿意。
「人只要恐懼,就是最容易被控制的時候!」這是米尊的名言!他得意的下下
一道命令:「實行第二計划!」
黑麻婆子是個乾枯的像初冬樹干般的老婦人。而且,還是又短又矮的那种。
現在,黑麻婆子身上最少有十六道劍痕,血跡斑斑的被關入地牢和米小七同房
。
陰暗沉冷的地窖中,米小七縮在牆角里無言。黑麻婆子近乎虛脫的身子搖搖晃
晃的走到另一角落,倚牆靠坐了下來,兩人無言!
就這樣過了大半時辰,忽的地牢門口又打開,緊接著又被推進一個錦衣老人。
米小七雙目一閃,眼前這人她可認識,正是隴東明劍林必信!
据說,這人手上的一柄「天冥」闊劍曾在大化云山中追殺白虎群。以一年零二
十天的時間誅殺了十杬頭之眾!
林必信喘著气,身上的傷痕不多,只有一條又深又黑的血溝,泛出青藍的光芒
。
血野林的芒毒九天煞!
米小七心中一震。這「芒毒九天煞」全天下只產於血野林的無天無地鬼嚎洞里
,凡是遭此芒毒所傷,流出的血不呈紅、不是黑,而是青藍!
特別重要的一點,這毒積在体內逐日發作,是時如万虫咬骨,百蜂刺膚,直至
七日方死!
「米小七一定懂得解毒之法──。」米尊冷笑的對梅四寒道:「這,就是我要
的兩個東西之一──。」
梅四寒和后楓嵐互望了一眼,只有默不作聲的點頭。
她們沒問米尊另一個目的是什麼?因為,她們都是很知趣的人。
米尊滿意的點點頭,問道:「蘇佛儿人呢?」
后楓嵐恭敬道:「稟告副幫主──,自從他离開白沙鎮後就消失了蹤跡──。
」
米尊雙眉一挑,沿聲道:「小西天那一干人呢?」
梅四寒一嘆,接道:「也消失了。就好像江湖上從來沒有出現過這些人似的─
─。」
米尊心中一懍,皺眉道:「以本幫遍布天下的眼線,難道連一點蛛絲馬跡也沒
有?」
「不但他們消失──。」梅四寒道:「就是那前些日子囂張跋扈的蕭天魁也像
空气般的消失───。」
米尊沉吟了半晌,忍道:「老鷹總護法對這件事有什麼看法?」
梅四寒道:「總護法已派出鴿組和十八鳥人──。」她長吸一口气,續道:「
鴿組親自出馬到天下本幫各据點協助追查;至於十八鳥人則進攻各門派,務必追出
蘇佛儿他們──。」
米尊點點頭:「若是逼出他們的上一代就更有趣───。」
后楓嵐臉色一變,道:「蘇小魂他們有可能重出江湖嗎──?」
米尊沒有回答!因為,這是誰也不敢預料的事!
最後,后楓嵐還有一個問題:「為什麼把黑麻婆子和林必信一起關入地牢中和
米小七住一塊儿?」
米小七顯然是在思索一個問題。為什麼,為什麼黑麻婆子和林必信會一道關到
這里來?
她絕不相信這麼重要的地方分舵會只有一間地牢,所以,這件事不合理。更可
惡的,米尊分明知道這是很不合理的事卻偏偏的要這麼做!
何必?他的目的是什麼?
這時,林必信的毒已然發作,由他全身顫抖和忍不住由喉嚨發出的哀叫中,米
小七明白這絕不是假的!
米小七并不認識黑麻婆子,可是,她絕得這個老女人一定不是簡單的人物。不
論對方是否由米尊派來臥底,但一定不簡單!
一個不簡單的人怎麼會被人家砍了十七八道?
米小七最不明白的是,米尊早可以輕易下手殺了她,為什麼不?更奇怪的是,
隴東名劍林必信為什麼也進來?
米小七緩緩的噓一口气,她咬牙,她一定要想出其中的道理來。就在這個時候
,她心中不禁想起了蘇佛儿這個不正經的小子來!
現在,蘇佛儿正在做什麼?米小七的念頭方轉,隔壁傳來鐵門打開以及破口大
罵之聲。
此人絕對可以稱得上是「大聲公」!那一串的叫罵,直震得人耳膜難過。米小
七心理方自想著,冷不防聲音到了門口。
門開,一道肥胖短小的人影滾了進來。
米小七心里一震,當下便認出眼前這人,正是江湖上以饒舌,自命負有正義感
的「冬烘爺爺」!
冬烘先生的意思,是只那些腦袋頑固不化的老學究。
那麼,此冬烘先生還要冬烘的,就是眼前這位「冬烘爺爺」管大事。
「他奶奶的個熊--。」管大事一進門里便回頭朝門上叫:「你們這些小兔崽子
不知道我管大事是何等人物,竟敢把我囚禁起來?」
門外的人根本里也不里他,喀的一下關上了門。
「喂、喂、喂---。」管大事冒火了:「你家祖宗十八代全部沒屁眼是不是?說
句話回答我成不成?喂---。」
他管大事罵他的,人家壓根儿充聾子沒听到。這下,管大事罵得久了也沒興趣
啦。
米小七看在眼里,心中暗自發笑。緊接著,她心中又是一緊,干什麼平白無故
的又關進來一個管大事?
管大事气咻咻的轉過身,對著室內的杬名室友溜溜的轉了一眼。
管大事看過了一回,這才嘿嘿的移動他的身軀走到黑麻婆子面前,點頭道:「
撩天一十六劍!好劍法,岭東一派竟然又有傳人出來---。」
岭東一派?莫非是孤獨世家沉寂了一百五十年後又再度出現江湖?米小七心里
暗自皺眉,耳里只听黑麻婆子冷哼;管大事,老婆子有你這點眼光,哼,哼,有不
會落得這個下場--。
管大事一笑,道:「黑麻婆子,依你這身黑麻布衣神功,竟然也會遭人刺傷?
」
黑麻布衣神功?米小七心中一懍,這是一門較金鐘罩更深的功夫。傳說,昔年
太史子瑜也曾習有這門功夫,而且借以名動天下。
可不是,太史子瑜的蟬翼刀和黑麻布衣神功相配,只怕天下無可纓其鋒。
因為,布衣神功可以檔得住任何人的一擊!而任何人接無法檔得住蟬翼刀的一
擊!
黑麻婆子耳听管大事這般說,眼里不禁流露出一絲恐懼來:「如果你遇上了他
,你也會明白那是多可怕!」
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林必信喘气道:「出手的人是誰---?」
黑麻婆子苦笑了一聲,搖搖頭。
「我不知道---。」黑麻婆子嘆气道:「我所能看到的,是他右手有兩道十字痕
的劍疤!」
這個回答,令米小七心里大震,不由得脫口道:「放血奔魔---。」
管大事雙眼一亮,盯向米小七沉聲道:「小女娃子,那是什麼意思?」
米小七回盯了管大事一眼,淡然道:「沒什麼?」
「哈---,」管大事大笑,旋即冷聲道:「小女娃子,別以為我姓管的不明白。
放血奔騰是孤獨世家的一种儀式。自古以來,孤獨世家中第一精英入江湖執行必殺
任務時,在他們手掌背便會烙上這种記號!」
米小七哼一聲,沒有答話。
管大事繼道:「當然,這是他們的儀式,有是一种心法。借由破碎掌背的經脈
卻又重新調里出一种和人類一般觀念相反的劍術來--。」
黑麻婆子嘆道:「老身至今才明白,原來是這麼回事。」
布衣神功其堅可以擋刀劍。
那是指一般內功心法行使的刀劍!
林必信沉吟道:「管先生---,你對那位孤獨世家的人還了解多少?」
管大事可覺得自己已逐漸被重視了,不由得輕咳一聲,道:「据我所知,有兩
點!第一,他們每一代出來的劍客,總是叫同一個名字 獨孤斬夢!」
獨孤斬夢?好悲涼的名字,卻又悲涼的令人心悸。
「至於另外一個目的---。」管大事冷笑的看了米小七一眼:「就是娶米字世家
的傳人為妻!」
「娶米字世家的傳人為妻?」林必信皺眉道:「如果米字世家出來的傳人是男
的呢?」
管大事笑道:「他們就終身不娶!」
黑麻婆子嘆道:「好怪的家規!」一頓,她續道:「如果,米字世家的傳人會
有了心上人或者不嫁給他咧?」
管大事沉沉一笑,道:「結果很簡單。殺掉她的心上人,如果不嫁,也殺!」
好毒的規矩!
米小七臉色一寒,咬牙道:「你還知道什麼?」
管大事大笑,聲如洪鐘般的道:「我還知道米字世家杬大原則中的一條---。」
米小七雙目一睜,道:「什麼原則?」
管大事冷然一笑,道:「如果你不想嫁給獨孤斬夢,那麼,殺掉他!」
這是什麼規矩,這又是什麼原則?
黑麻婆子嘆道:「真個是奇對怪,大出一般人之外。」
管大事哼哼一聲,朝米小七道:「你大概就是那位米字世家的傳人,米小七?
」
管大事話聲剛出,林必信已大叫一聲連滾帶爬的到了米小七面前,顫聲道:「
你就是米字世家的傳人?求求你,解掉我身上這种烏拉屎的芒毒九天煞!」
一輛馬車急速奔馳在洛陽的官道上。
洛陽,自古以來便是名都大邑!
既是大邑,必有酒樓相輝映。而洛陽之大酒樓排名第一的,又非醉仙樓莫屬。
醉仙樓有名,不僅僅是他里面的姑娘,也不僅僅是它擁有云海各酒。最重要的
,是它的主人。
醉仙樓的主人是天下誰都知道的万老夫子。
雖然,万老夫子和蘇小魂一干人遠赴塵外;但是,他的傳人万二爺在江湖上的
名气絕對也不小。
這輛馬車顯然是有點与眾不同的。它可以直接的進入醉仙樓後院別門,而且,
直直進到一座倉房里面。
門關了,沒有人知道里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如果有人暗中在觀察。只見一柱香之後門角打開,那輛馬車又火速的奔了出來
。
馬車奔出了醉仙樓,奔出了洛陽城外。
城外,早有一個人在路旁看著。
他不是看馬車奔往何處,而是看馬車輪子壓過的車軌。他冷笑一聲,這車軌顯
然比例剛深了一些。
這個意思很簡單,表示馬車上的東西多了。
會是什麼?
他冷冷一笑,不可能是貨品,因為已醉仙樓的能力,根本不需要如此躲躲藏藏
。唯一可能的,是人!
他很愉快的笑了。這回進入江湖,他當然有許多的目的;第一件事,便是找蘇
佛儿!
他想看看,五十年來最負盛名蘇小魂的後人是什麼樣子!
他當然也想和他一香君子之爭!
玉青不出,誰与爭鋒?
元玉青!
馬車進入一片樹林之後,立刻放馬前奔。
車子,則在剎那解成了六塊,各自往一個方向飛去。
每一個方向有一塊碎木,每一塊碎木上各有一個人。
夜,依舊宁靜,彷如什麼事都沒發生。
元玉青卻不是這麼想。
他百分之一百确信蘇佛儿一定在車上,只是,六個方向里他只能跟下其中一個
。
而六個方向的机會都是一樣的。
所以,對這种事是用不著花腦力去想。元玉青淡然一笑,月光投射在他那俊美
英發的臉龐上,別是有一番英雄气勢。
他走向馬車最後停頓的地方,低身下去注視地面上的變化。
既然是六個人齊齊施展破車的內力,那麼,每個人的心法不同,他們在地面上
造成的壓力自然也不同。
元玉青笑了起來,他已經決定追蹤下去的方向。
他很得意,因為,本來只有六分之一的机會,現在都有了百分之百的可能。
「這個元玉青絕對不是簡單的人物!」說話的是小西天:「武功姑且不論。他
這种冷靜的智慧不由得不令人別眼相看。」
趙抱天望著元玉青消失的方向也皺起了眉頭,道:「我看,蘇佛儿那小子這回
可真是遇上對手!」
他們已經知道,米小七和元玉青曾經指腹為婚。
他們更知道,蘇佛儿和米小七之間似乎有那麼一點情愫。
「蘇佛儿可以應付---。」俞靈緩緩道:「可怕的是,他似乎對我們每個人的心
法很清楚。」他皺眉,接著又一句:「最少很清楚大勢至無相般若波羅密神功!」
因為,元玉青挑的方向沒有錯。
龍入海雙眸一閃,猛的一槌拳道:「只不知道這個姓元的小子心里打什麼主意
---。」
龍入海話聲剛落,唐玫已然飄落到眾人面前。
龍入海急問道:「怎樣?他追躡上了沒有?」
唐玫嘆气,點頭道:「冷無恨姐姐傳來的消息,蘇佛儿七部迷蹤身法沒能摔掉
那小子。」
這話,不由得令眾人心里又是一緊。
七步迷蹤在當世已稱得上屬一屬二的身法,元玉青能跟得上,最少表示小西天
剛剛的話沒錯。
這個人很冷靜,很有智慧!
這种人,如果是朋友倒不錯。万一是敵人呢?
林必信慘嚎之聲令人心悸!
芒毒九天煞絕對是天下六大凌毒之一。這种椎心之痛,由傷痕上一顆顆擠出來
青藍色血珠就可以知道。
黑麻婆子不禁動容朝米小七道:「喂,如果你懂得解法為什麼不幫著他解除痛
苦?」
「他奶奶的個熊---。」管大事大吼一聲,口里叫了起來:「是嘛,你難道是鐵
石心腸,還是耳朵聾了?」
米小七沒有回答,她覺得事情不對!
他當然明白米尊的目的。
因為,血野林里最重要的就是芒毒九天煞這种毒物。如果,米尊得到了解藥,
只怕血野林里那批米字世家最可怕的人物便無人可禁制。
所以她米小七不能解。
管大事見米小七沒答話,忍不住一個跨步到了米小七面前,口里喝道:「小女
娃子,如果你解了他身上的奇毒,老夫愿意解開你臉上的血毒---。」
米小七心中一震,此時方又記起自己一張嬌美容貌已經變成雞皮般的詭异。
那個女人不愛美?
管大事雙眸閃動,沉聲道:「老夫的條件不好嗎?」
米小七緩緩將目光望向管大事,淡淡道:「听說每一代獨孤斬夢出現時,她的
身前總有一位『影子』?」
管大事臉色一變,沉沉笑道:「不錯!」
米小七淡笑道:「冬烘爺爺管大事先生大概就是了?」
管大事雙眉一挑,道:「也沒錯!」
米小七點點頭,嘆气道:「而且,自古以來影子似乎就是法定的米字世家和獨
孤世家的媒人?」
「這話更對!」管大事一笑,道:「現在,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要進來這里?
」
米小七點點頭,道:「第一點,當然是為了幫黑麻婆子解掉身上一十六道劍創
之傷---。」
「聰明!」管大事笑道:「獨孤公子喜歡聰明的姑娘!」
「第二點,」米小七冷笑道:「當然是救出我,好讓我米小七欠獨孤斬夢一份
人情?」
管大事這回又點頭。他發覺,他越來越欣賞這小女娃子了。米小七淡然一笑,
接道:「可惜,有一件是你忘了!」
「什麼事?」管大事冷哼道:「你以為我出不去?」
「不是!」
「不是?那是什麼?」
「我只是提醒你───。」米小七雙眉一挑,緩緩道:「米尊絕對不笨,難道
你沒想過他為什麼要把你我關在一起?」
管大事臉色一變,沉聲道:「那是為什麼?」
「我把管大事和米小七關在一起的目的──。」米尊對梅四寒和后楓嵐笑道:
「就是利用這老頭子自命正義的個性,由得他逼米小七來解林必信身上的毒!」
梅四寒點頭嬌聲道:「副幫主神机妙算,妾等不及。只是,米小七當真會這麼
做?」
「哈──,」米尊大笑了起來:「就算她不做,我們并沒有損失是不是?」
只有賺沒有賠的生意當然可以做!
后楓嵐不得不佩服道:「好一個穩賺的妙計!」
米尊冷笑,緩緩道:「等著吧,米小七絕對不忍心眼睛看著林必信受苦!更何
況,有著連續七天!」
「你是說米尊想要這個解藥?」管大事雙眸閃動,沿聲道:「可是,你卻是不
得不給──。」
米小七明白。
因為,今天不解林必信;明天米尊一樣可以拿芒毒九天煞的毒去害另一個人。
而且,米尊只要在江湖中放出傳言,此毒天下只有米小七會解,道食米小七可以不
解嗎?
答案是不行;因為,那是以天下武林為敵。
米小七不是不明白,但是她怕的是血野林里那批人。
血紅石和芒毒九天煞是相毒相藥的東西。如果,芒毒九天煞一解,血野林便再
也關不住那批惡魔。
林必信在椎心之痛中勉強抬頭,嘶啞叫道:「你──你殺了我吧!」
林必信全身抽搐,咬牙顫聲道:「別──別讓他們的陰謀──得逞──。殺─
─了我──。」
米小七不可能下手。她沉沉一嘆,轉頭像管大事道:「我有一件事不明白──
。」
「什麼事?」
「你憑什麼解我臉上的奇毒?」
管大事雙眉一挑,嘿聲道:「獨孤世家的『見月七彩金』你知不知道?」
見月七彩金正是除了芒毒九天煞之外可以解天下奇毒──。
米小七當然知道。米字世家和獨孤世家間的恩恩怨怨多少和這見月七彩金及芒
毒九天煞有關。
米小七點頭,道:「獨孤斬夢如果真的把『見月七彩金』給了你,那你真的是
影子了──。」
管大事冷然一笑,道:「說來說去,你還是不相信就是了。」
管大事說著,由怀里取出一顆金彩奔放的珠子來,只見光彩散放端的是神妙之
物。
米小七點頭,道:「天下排名第一的是万老夫子的紫气佛珠,排名第二的便是
這顆見月七彩金了。」
管大事將那寶物收了起來,道:「現在你相信了?」
米小七點點頭,道:「你解黑麻婆子的劍傷吧!」
言下之意,管大事明白的很。米小七要解林必信的芒毒九天煞,只是她不愿看
見。
管大事朝黑麻婆子道:「老婆子來吧,看看我管大事解掉你身上劍創的手法如
何?」
在密室的這端,梅四寒和后楓嵐終究忍不住問道:「到底臥底的人是誰?」
米尊笑了,笑得很愉快的道:「你們想,無論在任何情況下最能明白的人是誰
?」
「誰?」
當然就是林必信本人!
這個,梅四寒和后楓嵐真的是佩服极了。
蘇佛儿覺得後頭那位元玉青有趣极了。
這兩天以來,他最少換了四种身法,万万沒想到元玉青竟然能跟得上。這种人
,值得交朋友。
但是,蘇佛儿不會忘記,元玉青和米小七訂有婚約。
對於這种亦敵亦友的人,最好的方法就是和他當面談談。
蘇佛儿挑的地方不錯,就是在洛陽以東百里的白沙鎮。
白沙鎮,是九重鬼寨南四寨總舵,也是老鷹所鎮守的地方。
蘇佛儿在這里吃過虧,當然得從這里討回來。
白沙鎮,一如以往般沉沉的躺在月色里。
元玉青沒來過白沙鎮,但是他可以感覺這鎮絕對不平常。
單單看這鎮房舍布置的方位,他心下已然明白了几分。
元玉青暗自一笑:「這個蘇佛儿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元玉青朗笑一聲,聲音清越穿空,便是旁若無人大步的在街上走著。如此半晌
,還不見一個人影。
元玉青也不惱怒,只見他由袖中抖出兩顆紅溜溜的丸子來,對著夜空朗聲道:
「夜來無聊,且玩個煙火──。」
元玉青將那兩顆丸子一左一右的丟出,剎那左右房舍轟的一響中全著火燒了起
來。
這事儿落在蘇佛儿眼里可樂了!
原來這小子和自己是同一個頑皮國的。
只見,那元玉青傲然站立在街道中,不忽一會儿,便見十來道人影忽喝中破夜
空而臨,團團將他給圍住。
又是十八鳥人。
蘇佛儿更樂了,他倒想看看這小子怎麼破這個幻鳥陣。
元玉青著時也吃了一惊,旋即微笑道:「你們這些呆瓜,穿得這麼費力做什麼
?」
十八鳥人之首的鳩人冷笑道:「朋友是那條路上的,杬更半夜燒了我們的巢窩
是何居心?」
元玉青抬眉一笑,道:「原來還是會說人話的。」他朗聲一笑,指著四下的鳥
人道:「你們是哪門哪派的?江湖上可沒听過這种鳥不拉及的事──。」
他說著,說著,逕自顧笑了起來。
鳩人臉色一沉,冷聲道:「朋友,你這是欺人太甚了!」
鳩人口里悶喝一聲,剎那陣勢發動了攻擊;只見,十八鳥人如車輪般轉動,不
剎那便顯出詭异的光彩來。
「原來是這等小儿科──。」元玉青一笑,點頭道:「只可惜你們遇上了我─
─。」元玉青說著便由衣內取出了几朵珠花來。
這可奇了,大男人身上怎麼會有珠花?蘇佛儿顯然覺得好玩极了。而且,她絕
得這個元玉青越來越可愛。
只見,元玉青淡然一笑的將珠花一抖,那鑲在上面的珠子便如斷了線的風箏般
全數 在四周的土地里。
十八鳥人呼嘯的四周旋轉,此時他們彼此形成的气机已到達了爆漲的威力。鳩
人大喝一聲,一對鳥爪便扣向元玉青頂上而來。同剎那,另外匙七隊爪子亦紛紛由
不同的方向扣殺而至。
元玉青淡淡一笑,身影移動間,出手。
他出手的目標不是眼前的十八人,也不是眼前的十八對鳥爪,而是地上的珠子
。
只瞬間,那些珠子冒出各式各色的彩色煙霧,而且還由地里跳了上來,一下子
使籠罩住他的四周。
十八鳥人顯然未顧慮到這點,心里不由得紛紛皺眉。他們想起了昔日蘇佛儿給
他們的教訓。於是,紛紛大喝中各自變化一個角度又如天羅地网的扣殺元玉青所立
的方位而至。
這是雷霆万鈞的一擊;可惜,他們扑空了。
只見,濃煙在剎那的擴張籠罩中,一陣陣慘呼之聲傳了出來。那一聲聲,彷如
來自地獄里不可置信的訝异。
他們絕不相信,修羅大地精心創立的幻鳥陣竟然輕易的叫人毀於一旦!
老鷹也不敢相信!
他曾見過十八鳥人幻鳥陣的威力。他相信,全天下沒有人站在地面上可以擋得
住這天地合一的一擊!就算你凌空而起,也只有粉身碎骨。
老鷹的兩眼發紅,他絕對不信眼前這個年輕人可以破得了幻鳥陣!問題是,事
實擺在了面前。
煙霧緩緩的散開。
蘇佛儿看見了老鷹一步步走向煙霧中,當然,他也看見了元玉青。更重要的,
他看見元玉青所站立的腳旁有一個洞。
那個洞,按照蘇佛儿的估計,正好可以容納元玉青躲進了。
妙极了。蘇佛儿笑了起來,這小子真他媽的聰明。
老鷹顯然也發現了那個洞,臉色不由得一變,沉聲道:「好;好個『破地鬼珠
』!」
「識貨──。」元玉青笑道:「連這种城外進貢的東西你也知道。」
老鷹雙目閃動,一身骨骼喀嚓,喀擦的響了半天方沉聲道:「閣下可是由大內
里來的?」
元玉青一笑,道:「在下元玉青--。」
老鷹身子一震,雙目一睜冷聲道:「當朝太宰大人不知和你如何稱呼?」
元玉青微微一笑,道:「這倒用不著告訴你。」
老鷹嘿、嘿一笑,沉聲道:「不錯;江湖上講的是手下工夫,那些狗屁門市是
沒啥鳥用。」
「對极了---。」元玉青俊朗的表情展顏一笑,道:「前輩气勢惊人,不知如何
稱呼?」
「老鷹!」
「老鷹?老字世家一代碩果僅存二位中的老鷹?」
「你到知道的不少---。」老鷹冷哼,道:「閣下夜半間來,燒屋殺人的意義是
什麼?」
「沒什麼--。」元玉青仰首對夜空,淡笑道:「只不過有一位朋友引兄弟來這
里。嘻--,我看他是想考考兄弟我的武功和反應能力---。」
他奶奶的,這家伙把這里當成什麼地方?老鷹暗自咬牙,臉上不動聲色道:「
元某先走一步---。」
老鷹雙眉一挑,只見那元玉青已進躡而下!老鷹這張臉如何挂得下?亦是大喝
一聲,隨著往東南方而去!
米小七緩緩收回雙掌,長長的噓了一口气。身前,臨必信的痛苦似乎減少了不
少。
另端,管大事亦收回了雙掌,舉目朝米小七望來,道:「小女娃子,怎樣?已
經治理了杬天杬夜啦---。」
米小七緩緩一笑,道:「這芒毒九天煞須得四天四夜方能解掉!」
管大事點點頭,轉向黑麻婆子道:「老婆子,怎樣?劍忌之傷可是复原了?」
黑麻婆子感激的一點頭,道:「已好了八、九分,剩下來的由老身自個儿料理
便行了。」
管大事一點頭,再度望向米小七,心中不由得一震,道:「你臉上的傷---?」
此際,黑麻婆子也發覺了,米小七臉上的血傷似乎已是好了大半,而露出嬌美
的容貌來。米小七點頭一嘆,道:「血紅石之毒正是芒毒九天煞的解藥---。」
這話,令那林必信心中一震,不禁抬頭看向米小七。只听她續道:「只是---,
若不懂得此項心法,單是有了血紅石也治理不了的----。」
林必信此際忍不住開口道:「姑娘施展在林某身上的心法似乎和一般行功知法
大异其趣?」
「不錯!」米小七微微一笑,道:「為了怕被人暗中得知,米某同時正正反反
多費了一些勁---。」
林必信心中暗惊,口里則不動聲色的道:「姑娘之意是,這毒原來可以輕易解
得的?」
米小七點點頭,含笑注視林必信道:「前輩當能諒解晚輩的苦衷?」
林必信紙有點頭。對於這种忌諱,武林中一向是非常遵守。人家肯救你已是恩
同再造,又豈有逼人家非將秘方說出來的道理?
四個人沉默了下來,忽的門口「喀」的一聲響,只見四個盤子依序的推了進來
。
管大事裂嘴一笑,道:「吃飯皇帝大,什麼事先丟到一旁再說---。」
管大事說著,當先第一個揭開了飯蓋子。只見,里頭是精致的六菜一湯。菜,
是好菜。只是我們管大事爺爺皺眉了。
「他奶奶的---,」管大事叫道:「老子最討厭吃羅卜炖牛肉。干啥每餐都弄這
一樣來?」
米小七聞言,似乎是身子一震,哼哼道:「或許,這是一項聯絡的方法---。」
黑麻婆子聞言,臉色一寒,道:「小姑娘這話怎生說?」
米小七微微一笑,轉忽冷聲道:「我早就注意每日的菜色中有這一道。嘿、嘿
---,偏偏這一道菜不是牛肉半生不熟,就是羅卜又生又硬---。」
「所以,我們通常不喜歡吃它?」林必信接口道:「於是,有人就借此消息傳
了出去?」
「對极了---。」米小七點頭道:「你想,那個人是誰?」
那個人當然不會是米小七。因為,她本身就是目標。
那麼,是林必信、黑麻婆子還是管大事?
黑麻婆子被撩天一十六劍所傷是真的,但是她為什麼要被關進來這里?
管大事是獨孤斬夢的影子沒錯,但是他也有可能背叛!由他來刺探是最好不過
的了。
至於林必信,會不會是苦肉計?
「我不得不怀疑杬位!」米小七沉聲道:「米尊的用意也是在這里---。他要我
們互相猜忌好由中得取利益--。」
管天事哼道:「老夫就偏偏不讓他如愿--。」
所以,方法只有一個,那就是把這道菜全部吃完!
米尊的臉色很不好看。
米小七不但不笨,而且是個可怕的人。很顯然的,米小七已經猜到他暗中臥底
的人是林必信。
這件事,原先是并不嚴重。
米尊現在有點後悔的是,它放了黑麻婆子和管大事進去。
在他的构想中,原是要借這兩人來迷惑米小七,誰知道現在适得其反。
因為,管大事和黑麻婆子顯然是全心全意要幫助米小七!
米尊猛的站起來,一推桌上的四盤飯盒,沉聲道:「走---。去看看他們正在做
什麼?」
梅四寒和后楓嵐也察覺出事情不太妙。是以,米尊下令的一剎那,她們已率先
領了四名刀手奔門而出。
林必信沒料到米小七會突然出手點住自己前陽八大穴。他更沒想到,米小七會
在這八個起落之間已然解了自己和她身上的奇毒。
米小七意味深長的看著林必信,哼哼一聲,道:「林必信,虧你是隆東名劍人
人尊敬的大俠。」
林必信臉色大變,道:「米姑娘,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米小七冷笑道:「打從第一天替你療傷我就知道你是米尊派來
臥底的---。」
林必信心中一惊,口理由待強辯:「我---。」
米小七哼道:「你怎麼?嘿,米字世家的傳人并不笨!每回替你療解身上奇毒
時,你內功運行的刺探之術以為我不明白?」米小七臉色一寒,沉聲道:「那是米
字世家秘傳的通幽術,米尊那老狐狸道真舍得傳給了你---。」
林必信臉色慘變,口里依舊倔強道:「好!老子承認了你又能如何?這座乾坤
牢就算十個米小七也出不去,更何況外頭有多少本寨的人馬---。」
「是嗎?」米小七微笑道:「只怕你錯了---。」
錯了?錯在哪里?
林必信的腦袋迅速轉動,剎那間想起了一件事。
就是那盤食物!
如果米尊看見了四個盤子里的東西全部吃得精光,那麼米尊的反應是什麼?
「米尊會立刻赶來!」米小七愉快的道:「只要米尊到了這里,就會有很多很
有趣的事!」
會有什麼很有趣的事?
米小七瞄了一眼管大事,淡然一笑,道:「我想,孤獨斬夢現在一定在這附近
?」
管大事一笑,道:「姑娘的确是聰明得很。」
「還有更聰明的---。」米小七一笑,道:「你相不相信我可以不欠毒孤斬夢一
個人情?」
管大事不信!因為,他也相當明白,除非有像獨孤斬夢這樣的高手做外援,否
則實在很難出去。
米小七還是很篤定的在微笑。因為,她已經聞到一种很淡很淡的檀香。
一种人們稱之為佛香的檀香!
梅四寒和后楓嵐立刻布置好了牢門內外的陣勢。米尊出現的剎那,這座乾坤牢
早已是扣位了八卦九宮的刀陣。
米尊顯然對兩人的辦事覺得滿意!他雙掌一拍,立即左右兩名是位各自由袖中
抖出一團煙霧往牢孔內激射而入。
米尊對這种來自天竺的「十杬天亂神散」很有自信。
這是一种极為复雜的迷魂藥。無論哪种內功心法都無法擋得住。因為,它只要
接触到人的肌膚,受者立即全身乏力。
如此約莫半柱香後,米尊才哼的一聲,道:「彈迫使---,可以解掉了。」
米尊身旁那兩位侍衛正是八大鬼使中的「彈迫雙使」黑迫命、白殘生。
只听二人應著一聲,各自伸出右手一彈,只見一縷光彩投入牢內,剎那間里頭
的煙霧立即如塵霧見著陽光般的消失無蹤。
米尊冷嘿一聲,道:「開門---。」
牢門外守衛恭敬的答了一聲,由身上取出奇异的短棍,只見其伸出許多刺,長
短不一。
米尊右手一揚,自袖中亦落出一支扁形的條子,上頭亦有許多不同的凹凸點。
梅四寒接過了米尊手上的扁條,和著守衛身上的短棍開啟牢門!
門內,四個人各有各的表情。米尊特別奇怪的是,米小七竟然不在乎,而且嬌
美的臉上還露出笑容來打招呼:「米尊---,真謝謝你派了一個藥引子來!」
米尊雙眉一挑,大步跨了進來,哼聲道:「米小七,老夫就是這麼一掌斃了你
來掌管天下米自世家---。」
「是嗎?」米小七淡淡一笑,道:「要是這般簡單你早做了,何必花那麼大的
心力想利用血野林那批人?」
米尊臉色一變,剎那恢复了冷靜沉聲道:「不錯!老夫的确是需要一件東西--
-。嘿、嘿---,我想我們都明白那是什麼!」
米尊沒說出來,米小七也不會說出來。
因為,那東西是米字世家最重要、最神秘的東西!
米小七沉默了片刻,忽的露齒一笑,道:「米尊,你跑到這里來是打算做什麼
?」
「這龜孫子能有什麼好事?」管大事破口大罵道:「我看他是用計不成想來硬
的了?」
梅四寒在一旁,耳里听嘴里喝道:「老頭子,想想自己現在是什麼身分!」
管大事冷笑,轉頭朝黑麻婆子道:「老婆子,女人的是歸女人來管!」
管大事話聲一落,那米小七已拍掌道:「好啊---,管大事果然只管大事---。
」
米小七這廂笑著,米尊的臉色可不好看。因為,「十杬天亂神散」絕對不會讓
對方的手可以自由活動。
那麼,眼前米小七的舉動只是說明了一件事。那就是,眼前這几個人都是可以
動。在武林中,可以動的意思就是可以出手!
黑麻婆子第一個出手,她的目標正是梅四寒。
管大事呢?有時候他也會管一點女人的事;他的對手便是后楓嵐。
米尊淡然的看了一眼躺在角落的林必信,緩緩將目光移向米小七道:「我很想
知道一件事!」
米小七一笑,悠閑道:「你想知道天下有什麼東西可以解掉你那狗不拉屁的迷
魂散?」
米尊承認。因為,他可以失敗,卻不能失敗的莫名其妙。
「是我幫他們解的!」米尊後頭有一個很愉快的聲音道:「當然 ,如果我是
你,我絕不會笨的回頭!」
米尊果然不敢回頭!因為,在這剎那間他全身籠罩在一种必殺的气机下。
他相信,以他的功力尚可以和後頭這個人出手相抗。米尊之所以不動,因為另
外有一抹銳鋒殺机正盤旋在自四周。
米尊剎那間明白,在四周游移的這股銳鋒殺机一定是獨孤斬夢!
「是獨孤斬夢?」米尊沉沉問著,一股气机自然而然的抵御刺膚的殺机道:「
既來,何不相見?」
這時,和梅四寒、后楓嵐交手的管大事及黑麻婆子聞言,紛紛大喝一聲逼退了
兩人,一閃身分居在米小七左右。
便同時,一道聲音在四周回旋著:「米尊--,八年前獨孤世家的恩情你還記不
記得?」
米尊聞言,臉色不動淡然一笑,道:「獨孤老太爺曾經相救之情,米尊不至於
否認!」
暗中的獨孤斬夢哼著一聲,冷冷道:「好!現在是你還情的時候------。」
米尊朗笑一聲,道:「獨孤斬夢,你的意思是要米某人把小七姑娘交給你?」
「哈------,」獨孤斬夢大笑,聲音四下回旋著:「獨孤斬夢沒這麼大力握住
米字世家傳人。」
這聲話方落,眾人只見一道淡淡人影自暗處閃到眾人面前!
獨孤斬夢!
米小七心中一震,抬眼望向這個和米字世家糾葛不清的人。只見是一張如雕刻
的冷峻面龐,配上一雙冰凝的眸子;無由的,自是有一股迫人的英肅之气!
米尊淡淡一笑,左右看了一眼「彈魂雙使」。
黑迫命和白殘生看見獨孤斬夢出現的剎那,自是有一股刺殺之气籠罩了上來。
獨孤斬夢冷冷一哼,只見他輕輕一動劍鞘,那「彈魂雙使」的兩股气机硬生生
被机扣住在杬尺之外。
獨孤斬夢不理會眼前眾人,淡然的轉向米小七微笑道:「米大小姐---,獨孤斬
夢在這里請安!」
「謝了---。」米小七瀟 的揮揮手,隨口道:「可惜我并沒有欠你這份人情!
」
獨孤斬夢臉色一寒,將目光投向米尊背後冷冷道:「後頭的那一位朋友是誰?
」
米尊背後,只見是個平常侍衛打扮的男子。那人一听獨孤斬夢這般問著,嘴里
嘻的一笑,道:「小姑娘呀,哥哥我叫什麼名字?」
「老爺爺們,你當然是鼎鼎大名的蘇佛儿羅──!」米小七俏皮的笑道:「事
不是呀?」
講話的語气,分明是又熟又親熱!
獨孤斬夢雙目一冷,旋即一挑眉沉聲道:「閣下便是大俠蘇小魂的後人?」
蘇佛儿裂嘴一笑,一下子整的人活了起來,雙眸如星似辰的盯向獨孤斬夢,道
:「閣下是岭東獨孤世家當代的獨孤斬夢?」
獨孤斬夢沉沉一笑,寒聲道:「憑你一個人可以帶得走米姑娘?」
只要蘇佛儿說個「不」字,他獨孤斬夢一出手米小七便欠了他人情。就算米小
七不想承認,這种事是騙不了人的──。
蘇佛儿朗聲一笑,道:「天上地下,還沒有一處可以擋得住我蘇佛儿的來去!
」
「是呀──。」蘇佛儿後頭有個俊朗的聲音接道:「更何況還有我這位好朋友
在!」
蘇佛儿聞聲,心中不由自主的跳了一下,訝异道:「你怎麼也來了?」
來的人,正是陰魂不散的元玉青!
元玉青旁若無人的看看獨孤斬夢、米尊,又將目光看了看米小七,頷首笑道:
「唉──,元某人的未婚妻子倒是長得不錯。難怪有這麼多男人死追活搶著!」
未婚妻子?米小七心中扑通的跳了好一陣才結結巴巴道:「你───你是元玉
青?」
「可不是?」元玉青自怀中取出了一塊似金似玉的佩子道:「這塊『大地母玉
』你可是知道!」
米小七臉色變了變,她可不敢不承認。因為,這正是她父母和元禎騏所下的訂
情之物。而元禎騏正是元玉青父親的本名。
米尊看看眼前的情勢,忽的朗笑一聲,淡淡道:「諸位既是有緣人,何不到上
頭大廳去聊聊?」
這個主意不錯,蘇佛儿絕對贊成。因為,到了外頭總比在這里面干一架好得多
。
元玉青也不反對,他說:「真的要干一架,找個乾淨的地方不是更好?」
至於獨孤斬夢是沒什麼影響!
不論在什麼地方,他出手就是要人命。而且,几乎沒有人可以躲得過!
所以,他通常會很仁慈的讓對方選一個死亡的地點!
「大塊無言」,是這座大廳的名字!
在這里,所有的東西都比平常所見的大!
大張豪邁的椅子、大張气魄的桌子、大張的金縷雕飾貼在大面的牆壁上。甚至
,喝茶飲酒的玉杯也是用安南的大沿玉所雕裝。
「好個大塊無言!」蘇佛儿嘻的一笑,對米小七道:「咯,咱們到那邊坐著!
」
米小七看了元玉青一眼,只見對方含笑淡然四顧,心下不禁有所猶豫。蘇佛儿
微微一笑,道:「怕什麼,他又不會吃了你──。」
米小七「咭」的一笑,便真的跟蘇佛儿尋了位子坐下。
獨孤斬夢看在眼里,冷冷一哼。那管大事自是趨身向前,恭敬道:「獨孤少主
,我們且先尋個位子坐吧!」
獨孤斬夢冷冷看了元玉青和蘇佛儿一眼,便身落坐到蘇佛儿對面。那管大事招
呼著黑麻婆子:「老婆子,一道過來這邊吧!」
黑麻婆子稍一猶豫,心中暗想自己曾經叫獨孤斬夢創了一十六劍,如今再和他
同列而坐豈不是叫人笑話。偏偏的是,那管大事治好了自己劍傷,不去又似乎有違
人情。
黑麻婆子心中念頭正轉,忽的只覺手上一緊;她心中方惊,見是元玉青挽住了
自己,半扶半推道:「阿婆有位子坐,怎生的不尋著坐下來?」
那元玉青輕輕一拱 ,竟將黑麻婆子和自己坐到了蘇佛儿之畔。
此時,大廳正座上米尊等人并未現身,單單就四名護衛刀客著虎交椅之前。
蘇佛儿望了身旁元玉青一眼,笑道:「你跟了我杬天杬夜,如何能擺脫的了老
鷹?」
白沙鎮,元玉青追蘇佛儿,老鷹追元玉青。
元玉青一笑,道:「不是我擺脫掉,而是他到了附近便不想跟來了──。」
「有意思!」蘇佛儿點頭,笑而止語。
元玉青眼珠子一轉,道:「你可是想,那只鷹和這粒米之間有點過節?」
「對极了!」蘇佛儿盯了元玉青一眼,道:「其實你這個人蠻有趣的。本來可
以成為好朋友------。」
本來可以的意思是,現在不行!
為什麼不行?原因當然是米小七!
元玉青知道現在不是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蘇佛儿也知道。因為,對面的獨孤
斬夢正以銳利無比的殺机罩向二人!
正此刻,米小七伸了個懶腰,淡然道:「米尊他是想玩什麼把戲,到現在連個
影子都不見?」
蘇佛儿和元玉青互望一眼,只听米小七自顧接下去道:「我想,他是要我們互
相殘殺,到頭來好收漁人之利!」
「可惜他錯了!」回答的是獨孤斬夢:「我殺人喜歡自己來安排------。」
這就是獨孤世家的風格!
他們孤獨的住在世上,孤獨的浪跡天涯,孤獨的消滅阻礙他們的人,然後孤獨
的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蘇佛儿眼中不由得有一絲敬佩,他起身緩緩道:「既然演戲的沒有鑼開,我們
就這麼散了?」
沒有人反對!甚至米尊似乎也不反對!
所以,他們走的很安穩,完全沒有阻攔的走离「大塊無言」。事情,難道就這
麼結束了?
「副總寨主,為什麼不俎殺他們?」
「何必自己動手?」
「可是------,他們在大廳中并沒有出手相殺------。」
「死亡,本身就是最簡單不過的事情!」米尊冷冷的回答道:「如果能弄的复
雜的話,那不是更好?」
梅四寒和后楓嵐不懂,黑破命和白殘生也不懂!
米尊陰陰的冷笑,沉聲道:「如果,他們在我們的大廳里動手,無論誰死了,
帳一定有我們的份!」
如果是在江湖上動手呢?
蘇佛儿的鍾字世家、元玉青的朝中勢力,獨孤斬夢的岭東一家,米小七的天下
米門將展開永無休止的征伐。
「到時候──,」米尊得意的笑了:「天下大亂起,誰會是當今霸主?」
梅四寒立刻明白了,她知道后楓嵐已明白了一件事!
當今霸主當然是修羅大帝;而且,不但是霸主,更有可能是真命天子!
當他們興奮的望向米尊時,只是眼前這個人變的詭异起來。她們在恍惚之間想
到一個問題,米尊是幫人家打天下,送人家上皇帝寶座的人嗎?
這是以後的問題,目前最重要的是,獨孤斬夢一定會出手!他什麼時候出手?
「我要將她帶走!」元玉青緩緩道:「而且,我相信你不會阻止我這樣做!」
元玉清和米小七早定有婚約,蘇佛儿的确不能阻止!
「我是不會阻止!」蘇佛儿嘆口气道:「可是──,你忘了兩件事!」
元玉青淡淡一笑,道:「是嗎?」
1。米字世家杬大規矩之一!「蘇佛儿答道:「我已經看過了鳳眼!」
元玉青身子一震,旋即平緩道:「第二呢?」
「第二──。」蘇佛儿微笑道:「我們總得問問米大小姐愿意跟誰走?」
元玉青俊眉一挑,撫掌笑道:「有意思;你想,她會跟誰走?」
蘇佛而不知道,元玉青也不知道。所以,他們兩人四只眼儿全望向了米小七。
我要跟誰走?米小七自問,忽然覺得一個很好笑的問題:「我為什麼要跟你們
走?」
這問題真他媽的有意思极了。蘇佛儿忍不住脫口道:「問的好、問的 ,真他
媽的問的有水准极了──。」
既然米小七自己有腳,而且武功也好到不需要有個充英雄的男人來保護,所以
她就這樣大搖大擺的离開了兩個人的視線。
蘇佛儿沒有追,元玉青也沒有動。
男人嘛,有時候總會顯得一些「自尊」!
「現在好极了!」蘇佛儿笑道:「只剩咱們哥倆。你要往左還是往右?」
元玉青聳肩一笑,道:「我想在這儿站會儿──。」
「真巧,巧得真有點過火了!」蘇佛儿叫道:「哥哥我正好也想在這儿站站─
─。」
元玉青似乎是一愕,忍不住一笑以手掩口,方又尷尬的放下手道:「你這人古
怪脾气倒是不少。」
蘇佛儿朗笑一聲,擠了擠眼睛,道:「你毛病更多!」
元玉青楞了一下,只听蘇佛儿指著他的鼻子道:「大男人笑起來卻像姑娘家一
般含羞作態!唉,京城里的公子哥儿倒底是脂粉味重了一點!」
元玉青雙眉一挑,哼道:「看看出手你便知道!」
「是嗎?」蘇佛儿著手指哼道:「一直沒什麼机會領教一下,未免有點遺憾。
」
這一瞬間,兩人之間的气机湃涌,一下子腳下的砂石竟是無風自動。余玉青清
越一喝,猛的右手往前一彈,旋即左腿橫跨,右足掃向蘇佛儿中腰而來。
蘇佛儿雙眉一挑,口里到了聲「好」!立即,身子滴溜一轉,右手化掌一扣,
便是罩向元玉青太陽穴而來。元玉青一聲呼嘯,身子柔若無骨的一折一擺,同時雙
掌化拳往上拱出!
元玉青這手「霸王舉鼎」原是极為簡單已极的招式。誰知,今日由他使出來暗
中隱含有兩儀顛倒內力,推拉之間別是一番拳勢!
蘇佛儿大笑,口里不由得贊道:「昔日宁心公主的絕活全教你了?」
蘇佛儿猛提一口气,足下往地里一沉,雙掌一縮已雙肘拱撞元玉青雙拳。同時
,手關節一折,雙掌平拍直打元玉青雙肩。
元玉青未料蘇佛儿變招如此之快,當下口里輕喝一聲,身子後擺雙掌翻飛間,
正是使出昔年宁心公主的「擺柳十杬枝」來。
這擺柳十杬枝原創於大內的武學,後來經趙任遠為愛妻宁心令主重新整理并且
配以潛龍昔年成名的綿指內勁,威力自是倍增每每攻人以不備。
蘇佛儿原先是玩笑之語,未料眼前這位元玉青果真使出了「擺柳十杬枝」來,
心中不由得大吃一惊,叫道:「喂──,慢、慢!趙世叔和宁心公主和你是什麼關
系?」
元玉青鼻里哼著一聲,也不回答蘇佛儿的問話只是一位的施展絕技來。
蘇佛儿可不想大水沖倒龍王廟,手上應付,口里叫著:「好兄弟,你冷靜點成
不成?有話慢慢說!」
那元玉青似乎是上了火,也是有意是蘇佛儿功夫似的,口里喝道:「少嚷嚷,
簍一點真本事來──。」
說著,元玉青手上更緊。這端,蘇佛儿左閃右躲早已是漸感支拙,況且眼前這
個元玉青似乎對自己身法頗為熟悉。
蘇佛儿心中一惊,近日來的一個念頭不由得又由心中生起。
數天前,林中六人分散而走,這個元玉青怎麼知道那個方向是自己?
更要命的,是自己換了好几种身法都躲不過?
蘇佛儿現在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如果想知道答案,最好把這個姓元的小子
抓下來。
蘇佛儿自認為有一個很大的优點!那就是,想到就做,千万不要杬心二意。
蘇佛儿出手,而且是那條假造天蚕絲的緬鐵精英線!
當然,這條緬鐵精英線有個名字,就叫做「快樂絲」。
快樂絲雖然沒有天蚕絲那麼好、那麼應和大勢至無相般若波羅秘神功的心法。
但是,它已經是最接近天蚕絲的武器!
快樂絲一現,宛若來自天外的矯龍,剎那間已然攻向元玉青門前四穴!
元玉青眸子一亮,口里朗笑道:「正主來了!」
元玉青身子滴溜一轉,隨這轉勢指尖便自彈出五點紅光化影而來。
那五點紅光打上了快樂絲便如釘子般的彈開絲線的進勢!
蘇佛儿心中一惊,這廂定眼瞧去,登時叫苦不佚。
那五點紅光是啥?正是不折不扣的紅豆!
相思紅豆、紅豆相思!
這玩意正是潛龍大叔他老婆,龍入海他娘的東西。
紅豆,曾是天下綠林的總把子。
蘇佛儿腿真的軟了。眼前這個元玉青搞不好待會儿也會弄出一條天蚕絲來,那
才真的有趣!蘇佛儿可不敢想,口里叫了一聲,平身而起在半空中一拗,便自看了
個方向竄飛而去。
元玉青似乎是一愕,施即大笑朝蘇佛儿的背影叫道:「蘇佛儿──,你哪儿也
別想溜的掉!」
米小七一路往洛陽而來!
他現在的目標是洛陽的醉仙樓。醉仙樓的万二爺是繼万老夫子之後江湖上人人
敬重的長者。
她想,由万二爺口里多知道一點自個儿米字世家的事。當然,對於九重鬼寨這
個神秘的組織万二爺一定知道的不少!
除了這兩點之外呢?米小七想著臉不禁紅了紅,她私心里還是想多知道一點點
有關蘇佛儿這個人的事!
米小七這一路狂奔,向晚時分到達了碧華城。
碧華城有雙絕,一個是沈家包子店,一個是制笛圣手苗一風。
米小七到了城里,不去沈家包子店吃它一大頓,也不直接找苗一風的「一風堂
」而是到了城南的「詩仙泉」。
詩仙泉是一個亭子的名字。
据說,昔年「詩仙」李白自寨外而來,行經斷花泉之地時為其中泉水清越激昂
而惊异。詩仙取其泉水煮茶,其味之美直透五脾。詩仙大贊之餘复飲村婦所贈泉酒
,其芳香冷冽,詩仙為之傾心不已。是而,日後所作「將進酒」一詩,暗中有合彼
時心境。
百年之後,其泉水沒,後人為了紀念詩仙曾在此大醉七日,取名為詩仙泉,并
建亭子以為名。
詩仙泉上多騷人墨客,不時見人或頷首、或仰頭,口中自是喃喃,爾後提筆寫
詩。
這林林總總四壁之時,最有名者据說是十年前蘇佛儿要前往挑戰東海傳人時留
下的。
里壁的兩句是:滿牆皆放屁,為何牆不倒?
外壁提的句是:這邊也有放,所以撐住了!
米小七看著蘇佛儿杬個大字簽名,嘴里輕罵心里笑著,搖了搖頭便尋找她要找
的人。
老方是個磊落的秀才,听說,他到了六十出頭才考上秀才,到今也是十年前的
事了。
在這個城里,老方是個無足輕重的角色。他唯一會被人提起的,是做爹娘的告
誡子孫,千万別像老方那般不長進,到了這把年紀才混了個秀才名目來。
可是,老方在米字世家的傳人眼里卻很重要。因為,一風堂里的「苗一風」并
不是真正的苗一風。
米小七踱步到老方面前,食指、無名指和小指上頂,中指下扣住拇指,口里吟
道:「天地相親人中立,中環母情有多几?」
老方抬了抬眉,口中模糊應著:「人立相伴一寸米,笑里風動攬君起!」
老方吟罷自顧的翻著一雙杬角眼看地面。米小七一笑,抖了抖袖子,止見一顆
米粒,上頭有杬點紅點的落到老方眼下。
老方看了看,忽的一伸腳將米粒踩成粉末方站起來道:「家主──,小的苗一
風帶路了──。」
米小七一點頭,便跟著老方漫步而去。
獨孤斬夢對管大事的報告算是相當的滿意。他沉聲道:「你想,米小七找上真
正的苗一風目的是什麼?」
管大勢皺眉,沉吟道:「我想──,最重要的目的是他身上的天盧笛出了問題
!」
獨孤斬夢點點頭,接問道:「還有呢?」
管大事沉吟了片刻,緩緩道:「莫非她想已一風堂做為聯絡的總舵?」
「不是!」獨孤斬夢冷笑道:「她進去一風堂不但是我們知道,九重鬼寨的人
也會知道──。」
所以,米小七一定會用某一种方法出來。最有可能的,是利用一風堂的秘密通
道!
管大事的臉色變了變,這是他所疏忽的事。但是,他相信有方法可補救。
「米姑娘的目標一定是洛陽──。」管大事沉吟道:「而且,是洛陽的醉仙樓
!」
「沒錯!」獨孤斬夢淡淡一笑,道:「我想,九重鬼寨的人也會這麼想!」
管大事明白了整個事件,他不禁脫口道:「九重鬼寨想在半途中截走米小七?
好讓蘇佛儿和元玉青以為是我們做的?」
「你總算明白了!」獨孤斬夢嘆气道:「這就是為什麼這些日子來他們一直不
動聲色的原因。」管大事的心往下沉,這下的确會背上黑鍋。正想著,那獨孤斬夢
冷不妨的又接了一句:「所以,我們要做的事,就是在他們動手以前做!」
沒有做可能要背黑鍋,那為何不乾脆做了?
何況,做了之後黑鍋可能是由別人來背?
管大事興奮了起來,他知道他現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立即查出一風堂的秘
道到底通到哪里?
南陽道,是通往洛陽的几條大道之一。終日,總有上百成千的人群來來往往在
這條道路上。
現在,就有四名擔著擔子的村夫戴著斗笠正赶著路。正午的驕陽,直炙著人皮
要泛出油來。
「歇會儿吧──。」當頭一位壯漢露著粗壯的胳膊用力一揮,指向不遠處的茶
棚道:「到里頭去。」
後頭,杬名壯丁中一個叫大虎的一步跨前來,朝此漢低聲道:「霸哥 ,這棚
子可有些儿古怪!」
可不是,只見一棚子里八名茶客分坐杬桌,全是帶著家伙的。那名被喚做霸哥
的壯漢哼道:「怕什麼!我程霸走遍大江南北,這點陣仗下不倒人 。」
程霸?莫非是太白金星鏢局的副總鏢頭?
這太白金星鏢局端的是与眾不同,一不保金銀,二不保珠寶。他們做的生意是
專保名貴自畫筆硯之類。
因為這類東西小,所以保鑣的方式也不是一般的大東大馬,喝東喊西,而是由
數名高手化妝成各式各樣的人物拿著走。
當然,他們局子里有位臨摹高手,正是人稱「抬貴手」的李五指。
听說,這個李五指的五根手指頭可以寫、畫出和原著一模一樣的膺品來。而且
,連原物主也認不出來。
更神奇的一個傳說,李五指的書畫甚至比原著還好。只是,這李五指天生淡泊
名利,是以每每在書畫中顧留破綻,以便物主來判名真偽。
且說程霸領著大虎等杬人進入棚內,口中大喝朝那小二叫道:「小二哥,拿兩
壺龍井帶四盤瓜子、花生來!」
小二應著一聲,便朝老板回應去了。程霸四下轉了一眼,心中不禁暗暗皺眉。
眼前,這杬桌顯然各不搭干,只是自顧吃喝,卻是有意無意間在相互監視。
他奶奶的,這些人物是混哪條路子扯那門順風幡?程霸看在眼里,只覺越瞄越
不順眼。
一棚子里悶悶的,杬桌人又各自別有居心的互相監視;而自己這桌方方坐下便
有眼光盯上來,直像賊似的。
程霸一個惱起,正得要尋左方那桌晦气,大虎已低聲勸著:「副總鏢頭,請勿
動怒 。」
這喚做大虎的在局里以冷靜出名,程霸平素引為左右手。
這廂大虎勸下,程霸也勉強忍了下來。此刻,正好小二端了東西過來,程霸哼
的一聲便自斟茶吃喝。
這麼約莫半柱香光景,程霸和杬名兄弟吃喝的差不多,正想起身。猛可里有一
道修長的人影飄然進來。
程霸方方轉頭看向來人,棚子里已有人惊叫:「蕭天魁」!
蕭天魁?
程霸絕對記得數月以前有個人坐在木筏上,而且是插了黑色火焰旗幟的木筏上
轟動武林。
程霸對這种人很沒好感,但是也會很小心。
倒底,敢這麼做的人手下不會太差。更何況,蕭天魁打敗陰煞杬凶的事在武林
中繪聲繪影傳得很快。
程霸覺得該是离開的時候,偏偏就有人擋住了他的去路。
而且,這個人偏偏還是蕭天魁!
程霸臉色一寒,冷聲道:「閣下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蕭天魁注視程霸後頭的一名趟子手道:「我只不過想要找一個人
!」
程霸臉色一變,雙眉一挑,道:「誰?」
第杬章 七情
蕭天魁要的人會是怎樣的人?
這點,棚子里所有的人都會覺得很有興趣;而且,他們都相信這個人一定很特
別,相信這個消息他們的主子都會有興趣。
蕭天魁環顧棚子里一眼,忽的大喝出來!
程霸很注意,很注意蕭天魁的每一次出手,每一個身法。
然後,忽然他覺得自己由腳底涼了上來。
蕭天魁的出手太過恐怖,他的每一個招式,每一個變化,完完全全出乎程霸所
能揣想的范圍之外。
棚子里,原先坐著的八個人,杬張桌尚不同所屬的八個人全部在剎那間死於蕭
天魁的手里。
程霸呆愣住,耳畔只听到一聲嘆息:「你這是何必?這樣出手未免太狠了一點
!」
說話的正是方才蕭天魁注視的「漢子」;只是他將斗笠取下,露出了嬌美如天
仙般的容貌來。
米小七!
蕭天魁雙目一閃,淡淡道:「你應該知道,他們是九重鬼寨,獨孤世家和朝中
元門的人 。」
米小七俏目一閃,哼道:「不錯,姑奶奶我是知道!」
蕭天魁大笑,道:「我幫你除掉這些鼠輩你不感激?」
「謝了---。」米小七冷聲道:「真是太感謝你的多事!」
蕭天魁雙目閃動,沉聲道:「是嗎?」
此時,程霸、大虎和另一名漢子已然圍住了蕭天魁。隱然中,自有杬才陣勢扣
住,蕭天魁冷然一笑,朝米小七哼道:「你忍心叫他們送死?」
米小七嘻的一笑,搖頭道:「你想,你能在我面前殺的了他們?」
蕭天魁倒是沒多大把握。因為,米字世家的「鳳眼」實在是太可怕的暗器!
數月前在白虎鎮乘龍車行已經看過一次,更何況當時用的是半粒米而不是真的
鳳眼。米小七緩緩續道:「你找我到底是要做什麼?」
「很簡單──,」蕭天魁冷冷道:「想娶你回去做老婆!」
這几個字果然很簡單,米小七听在耳里卻是忍不住的嚇了一跳,道:「你這种
人會喜歡我這种人?」
「不會!」
蕭天魁的回答更令米小七奇怪:「既然不會,那你這麼做又是干什麼?」
「如果你想知道,我到可以告訴你!」蕭天魁雙眸閃動,冷笑道:「因為蘇佛
儿喜歡你,所以──。」
所以他一定要得到米小七。
因為,他的一生似乎就是為打敗蘇佛儿而活的。
米小七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為什麼蕭天魁第一次出現江湖時在木筏上要挂著
黑色火焰的旗幟!
這是一個宣戰,一個對蘇小魂後人的宣戰!
米小七冷笑,盯柱蕭天魁道:「你想想,我會答應嗎?」
「我會有很多种方法讓你答應的──。」蕭天魁注視著前面杬個人,緩緩由袖
里抽出一把玉金合鑄成的扇子來。
那扇,一股冰寒之气充塞於茶棚內!
「玉龍骨?」程霸見了那扇忍不住叫道:「來自東瀛的玉龍骨?」
玉龍骨是扶桑一名兵器名匠的名字。而他打造出來的兵器,人們總稱為玉龍骨
。這個人有個嗜好,就是兵器上一定有某一部份是玉石和緬金合鑄!
蕭天魁看了程霸一眼,點頭道:「不愧是太白金星鏢局的副總鏢頭,這點見識
還有!」
蕭天魁冷笑一聲,轉頭再度望向米小七道:「米大小姐──,你當真要這杬人
為你而死?」
米小七當然不愿有人為她而死,但是,眼前這杬人卻不一定會死。因為,她對
其中一個人有信心!
米小七嘻的一笑,道:「姓蕭的,你有把握几招內擊倒他們?」
蕭天魁心中一動,環顧了杬人一眼,沉聲道:「最多不會超過杬招!」
「我可以跟你打個賭!」米小七微笑道:「如果他們可以撐過十招,你打算如
何?」
蕭天魁雙眉一挑,道:「你不出手?」
米小七點頭。蕭天魁仰首大笑,道:「好!如果他們撐得過十招,蕭某人沿路
上負責幫你清除那批雜碎,一路送你進醉仙樓!」
米小七淡淡一笑,道:「如果你贏了呢?」
蕭天魁自負一昂首,傲然道:「蕭某人再打敗你,要你心甘情愿的跟我走!」
「可以──。」米小七尋個位子坐下來,好整以暇的道:「現在,你先出手還
是他們?」
蕭天魁出手之際,果然如閃電破空而至。一切正如他的估計。
他挑的第一個目標便是程霸;蕭天魁出手的第一個原則是,把對方最重要的角
色解決掉,這樣便可以迅速瓦解對方的軍心。
蕭天魁出手,玉龍骨拍倒程霸的同時,一個倒卷亦劈倒了大虎!
只不過一招,餘勁未失的點向最後一名漢子。
蕭天魁嘴角浮現了笑意!他對自己的出手滿意极了,甚至只要一招就可以解決
掉這杬個囊貨。
那名漢子身子滴溜一轉,硬是避開了蕭天魁這一擊!
蕭天魁冷哼一聲,手臂一撞、一拱,直直扑撞那漢子門面而來。那漢子似是手
忙腳亂的啊叫一聲,右手揮出來擋蕭天魁這一撞!
蕭天魁雙目一冷,肘上力道又加了杬分,打算一撞間讓這家伙臉碎面破,誰知
,對方的五指搭了搭,便自借力一偏頭閃了過去。
此時,米小七在旁呷了一口粥,邊數道:「兩招了!」
蕭天魁心中一懍,不由得手上又加了几分勁!
只見,蕭天魁身子往後方傾斜,雙掌做出撐地狀來。這姿勢可是大大違反一般
武學的常規。
分別,這是將全身空門賣給了對方。
米小七剎那睹見,心中不覺一惊。她可沒想到,眼前這個蕭天魁竟然會塞外隱
代奇門的逆天神功。
要知,隱代奇門市江湖上特异立行的一支。甚至,江湖上不承認有這個門派存
在。
因為,他們從來不在江湖中走動。
米小七之所以知道,那是因為米字世家的資料遍及波斯以西,包括那些金發綠
眼的洋番子亦有記載之故。
太白金星鏢局那名僅存的漢子見到蕭天魁以這种方式向他沖來,嘴角一聲冷笑
中猛的出拳。
拳式很平凡,正是家把式的「直搗黃龍」。
蕭天魁冷喝一聲,硬生生的以胸膛上前去擋撞這一擊。只見在兩相碰触的瞬間
,蕭天魁的雙掌灌注真力的往地上拍去!
米小七見景,不由脫口叫道:「不好!」
此電光石火之間,蕭天魁自是轉了個半圈,右臂橫掃如棍,直撞那漢子肩頭而
來。
且莫看這招「橫掃千軍」平常得很,其中气机之烈,是將對方方才那拳触動体
內的潛能在瞬間爆發出來。
那漢子心中大惊,卻能臨危不亂,雙掌似迎風柳絮輕飄飄的搭住蕭天魁的手臂
。
蕭天魁這端一使力,那漢子已是隨風而起,順帶了一式七腿連環!蕭天魁斗見
這般。口里大喝一聲「好」!雙長又自連連使出「扭轉乾坤」、「玉碎天地」、「
劍舞陰陽」。
這杬招一式緊扣一式,端的是好一番殺著!
蕭天魁自是极有把握,以這杬招足以名震天下。
因為,塞外杬大劍客之一的林飛月就是敗在這手下!
那漢子在這緊密杬招之中,果然是手忙腳亂,危險之狀不可言喻。不過是轉眼
間,蕭天魁的雙掌已搭上那名漢子的頂上百會穴。
蕭天魁勁道一放,口里大吼一聲,叫道:「去死!」
說也奇怪,那漢子在這必的關頭下,竟然還能從容的一縮身子,硬是移開了杬
尺之距!
這杬尺,足以令蕭天魁由胜而敗。
只見那漢子兩臂翻轉,硬生生逼退了蕭天魁杬步!
蕭天魁只覺一股怒气沖上天門,大喝一聲便要死命攻擊。
誰知,一道身影「唰」的落到面前,立時有一道劍指气机攻來。
蕭天魁一惊,側身避過,一看來人竟是米小七!蕭天魁冷然道:「米小七,你
這是做什麼?」
「十招已過!」米小七俏皮一笑,道:「難道我們蕭大公子是個言而無信的人
?」
蕭天魁聞得此言,不由得气机為之一 ,茫然道:「是嗎?」
米小七哼道:「是不是你自己算算──。」
蕭天魁茫然點了點頭,朝那漢子道:「方才你那是什麼身法,能夠躲得過『劍
舞乾坤』?」
那漢子低嘿一聲,半晌才緩緩道:「縮骨移地──。」
「縮骨移地?」蕭天魁臉色一變,道:「閣下是內茅山的傳人?」
「有見識!」那漢子取下了斗笠,露出一張四旬中年人的面容來。只見他沉厚
穩達,自是有一番別具的風骨。
這時,倒地喘气的程霸和大虎也站了起來。
蕭天魁注視眼前的四人一眼,咬牙道:「閣下可是江湖中傳說,太白金星鏢里
面的『李太白』?」
那漢子一笑,道:「在下正是李五指!」
「抬貴手」李五指是個神秘的人物。因為,他的臨摹之術天下無雙。
更神秘的是,据說他的武功深不可測。因為,要能臨摹的出各式各樣的書畫,
非得极上乘內功心法,否則無法達到從心所欲!
蕭天魁咬牙,點點頭道:「好,蕭某今天是認栽了。不過,我有一件事想明白
──。」
米小七哼的一笑,接口道:「你是不是想知道,為什麼太白金星鏢局要保這趟
鏢?」
蕭天魁的确很想知道。因為,在他的資料中,米字世家和太白金星鏢局并沒有
任何關系。而太白金星鏢局也不可能放棄本身立局的規矩來保這趟鏢!
「你想知道可以!」米小七笑道:「可是,你同樣的要告訴我一件事!」米小
七一頓,盯著蕭天魁道:「你怎麼會逆天神功的?」
蕭天魁心中一懍,鼻孔里哼的一聲,轉身就走。半晌,在遠處方傳來一句話:
「我會遵守賭約,安全的送你到醉仙樓──。」
李五指打退蕭天魁的事一天內傳遍江湖。
這件事,當事者的兩個人都是武林中人很有興趣的話題。
尤其,這中間又牽涉到米字世家傳人,米小七!
李五指的功夫到底如何?
蕭天魁怎麼會逆天神功?
這都是他媽的有意思极了的事。蘇佛儿左思右想了半天,忽然覺得眼前有件事
比這個更重要。
他蘇佛儿現在正坐在一間蠻有名的茶棚里。這座茶棚就叫做「小愁齋」!
小愁齋最有名的當然是它的上毫鐵觀音!
當然,在一百杬十年後,小愁齋出了兩位非常有名的主人,李北羽和杜鵬。而
在現在,誰都只會想到小愁齋的鐵觀音是洛陽城外的一絕!
蘇佛儿正在喝第杬泡的時候,看見了一個非常非常漂亮的女人。
不只是蘇佛儿,整個茶棚的男人女子全看到了單文雪。
因為,男人會看漂亮的女人。而女人,也會看漂亮的女人。
眼前這女人的美,或者可以令讀過書的人想起古代的貂蟬、西施來。而更有一
番味道的,是那一身散發的書卷味儿和如冰雪般的眸子光彩。
「妙人儿──。」蘇佛儿忍不住脫口贊道:「若是取名文雪當是洽當的緊!」
單文雪聞得蘇佛儿這般叫著,忍不住嫣然一笑,旋即又寒下了臉,冷冷道:「
本姑娘名字可是你這臭男人隨口叫的?」
單文雪這一回答,不禁大出眾人意料之外,紛紛訝异交口相談:「有這般巧事
,莫非她真的叫文雪不成?」
蘇佛儿自個儿也嚇一跳,摸了摸腦袋,自言自語道:「難不成我今天特別聰明
了,一猜就著?還是她爹娘跟我世上輩子淵源,想法卻是一樣?」
那姑娘冷哼,耳朵硬是伶俐的听見蘇佛儿一番話,沖著他答道:「你是不笨!
姑娘我是姓單名文雪──。」
他單大姑娘這廂輕啟櫻唇回話,指惹得滿棚男子坐立不安。自是,各自有一番
忌妒蘇小子來。這小子怎麼看怎麼的沒一絲樣儿,人家大姑娘怎會瞧上他那一點直
沖著他回話?
在場,單身的是又咬牙又踩腳。至於帶伴儿的,恨不得身旁的相好借故离開到
十里外去買個東西。
眾人方自可惜話的先机叫人搶了,誰知那文雪又是一個优雅移步,到了蘇佛儿
面前坐下道:「上毫鐵觀音就是要杬泡才出味──。」
這下,更是要激起眾怨。這短短一句,直撩的個個男子捏衣角,腳頓地,設是
自個儿而非大庭廣眾,只怕要大呼搶地的撞出一頭包來。
且說單文雪這廂坐下,蘇佛儿反倒笑了起來。
「姑娘認識在下?」蘇佛儿問了一個大家都認為非常非常愚蠢的問題。
「不認識!」單文雪淡淡一笑,道:「有關系嗎?」
現在,所有的男人又希望那楞頭小子繼續傻下去;然後,這美人儿生气的站起
來。然後──,然後──,坐到自己這桌來。
蘇佛儿果然不負眾望,答道:「當然大有關系!」
有什麼關系?蘇佛儿解釋道:「因為,如果你認識我,哥哥少不得請你喝杯茶
──。只是──。」蘇佛儿瞄了一下眾人,棚子里可是全安靜的拉直了耳朵。他嘆
了一口气,道:「恰巧我也覺得第杬泡最好喝。所以──。」
所以,他是不想請眼前這位美人的了!
「好!」眾人中竟有忍不住脫口而出者!
單文雪頭也未回,直是一雙明眸晶瑩剔透的看著蘇佛儿,嬌嗔道:「想不到你
竟是這般小气?」
唉唷,這語气可真是小倆口子斗嘴呢!
一棚子男人真怀疑自己耳朵听錯了,不然就是這大美人頭腦有點不清醒!
像我這麼有男人味的怎會不注意一下?每個人的想法都差不多,所以,都不約
而同的乾咳了一下。
你有沒有听過小小一間茶棚二十來個男人同時咳一聲的聲勢有多大?
像雷轟一樣!
蘇佛儿道像聾了一樣,沖著單文雪笑道:「小气倒不會。你高興,哥哥倒可以
叫一壺茶來請你!」
單文雪沒而稍抬,朱唇輕啟道:「妾之幸!」
我的媽呀,祖宗爺爺,這臭小子哪來這般好運道的?
最少,有一半的男人覺得自己祖宗積德太少。
店小二的動作真快。我們蘇大公子還沒吩咐,小二已是一個箭步上來,將一壺
特別招待貴客的茶具端了上來。
外加的,又是溫壺、又是倒茶。
蘇佛儿真想笑,他相信這棚子里的男人沒一個不後悔今儿個怎麼不在這儿當一
天的伙計。
那店小二磨蹭了半天,才依依不舍的走了。誰知,小二才一轉身,那蘇佛儿又
叫了一聲:「伙計!」
店小二急匆匆的轉了過來,腰是哈向蘇佛儿,眼珠子可不時溜向人家大姑娘。
「客倌有啥吩咐?」小二這七個字可講的特別久。
「算帳──。」蘇佛儿喝盡茶杯中的茶,站了起來,道:「一兩銀子成不成?
」
小二一楞,半晌才回過神看了看蘇佛儿再看看單文雪,茫然點頭道:「客倌─
─,你──你要走了?」
蘇佛儿朗笑一聲,道:「干啥?茶喝完了不走,難道你這儿有的住宿?」
店小二一呆,那蘇佛而已在眾人心中暗罵呆瓜中往棚外走了出去。他們心中都
有相同的一個疑問,這小子是不是有斷袖之癖?
蘇佛儿當然是很正常的男人。
他之所以要走,有兩個很重要的原因。
1。這女人不會平白無故的看上他。既然找上來了,那表示一定有麻煩。
不管是什麼麻煩,總之不會好應付的。
2。他蘇佛儿心中早有一個女人。一個又俏又嬌又美的女人。
蘇佛儿笑了,每當他想起米小七的俏模樣便忍不住笑了起來。天下,沒有一個
女人可以取代她!
蘇佛儿的背影還在眾人的視線內。也就是棚里每個男人還在為他惋惜的時候,
一件事情發生了。
在江湖上,這种是很平常。只不過,是六個拿刀的家伙忽的由四下圍了上來,
而且當頭就是六刀直下!
有人惊呼,叫出聲音的這人是有點名气的阮越名!
阮越名成名的是刀,而且是蠻狠的一把刀。但是,他覺得眼前這六個中任何一
個比起來,他好像是只配殺雞宰牛而已!
蘇佛儿微微一笑,只當眼前這六個刀客是陪著來活動筋骨的。他朗笑一聲,在
旋即之中已滴溜的轉到右首方位的那刀客面前。
蘇佛儿沒有出手,只不過以背緊靠住那刀客的背。
這剎那,另外五名刀客可很難看。因為無論那名刀客怎麼移身,蘇佛儿就是貼
的死緊。
刀客中一名顯然是發號施令的,沉喝道:「老五,將背對著我們──。」
那名被喚作老五的應了一聲,便是反手一劈,同時背向五名刀客。
誰知,這算盤卻是計較錯了人。
他忘記對手是大勢至無相般若波羅密蜜神功的傳人。只見蘇佛儿背上一股吸力
吸住了老五的背硬是不讓他如愿轉向另外五名刀客。
同時,他又一伸手扣住反劈的刀鋒!
這下,那名被喚作老五的不論是行動或姿勢都可笑的很。
棚子里眾人中不乏明白之人,見那漢子叫蘇佛儿以玄門內功克制,不由得紛紛
脫口叫好。
蘇佛儿一笑,忽的帶著老五一個旋身到了方才發號施令那人的面前,道:「你
是老大?」
那發號施令的斗然听到這一問,不禁脫口道:「我正是胡老大──。」
「好!」蘇佛儿一笑,拍了一下他肩膀,像是老朋友般的問道:「是誰叫你們
來玩玩的?是不是那位很漂亮的單文雪大小姐?」
蘇佛儿那一掌輕拍已嚇掉胡老大半條命,再經蘇佛儿連珠炮的一問,竟又情不
自禁的答道:「是──。」
這可更妙了!所有人的目光忍不住又瞧向單文雪。這下,眾人才發覺從頭到尾
這位單大美人連頭都沒回一下。
單文雪顯然很珍惜的喝下杯中的最後一滴茶,才緩緩嘆了一口气:「好!果然
名不虛傳!」
此時的這句話,是指蘇佛儿的武功、智慧?還是指小愁齋的杬泡上毫鐵觀音?
「茶是好茶!」單文雪緩緩站起來,轉身而前蘇佛儿,雙妙目似有情還無,芳
唇輕動:「人也是一品极上!」
「謝了───。」蘇佛儿放過了身後的老五,好整以暇的站著。那六名刀客此
時紛紛將刀擲插於地,恭敬朝單文雪道:「請大小姐懲罰──。」
「何罰之有?」單文雪淡淡一笑,道:「你們的對方是當今武林中名气最盛的
蘇佛儿,敗得一點也不假!」
這小子是蘇佛儿?一棚子里有了惊呼聲。
蘇佛儿一笑,雙眸精光閃動,笑道:「姑娘早就認識我的了?」
單文雪笑道:「你不早也知道我認得你的?」
蘇佛儿大笑道:「好說──。」
單文雪意嫵媚一笑,道:「彼此──。」
話到這里,眾人一則肚里直罵自己像呆瓜一樣被人耍了半天。二則,最重要的
是,這位單大美人找上蘇小子是什麼事?
每個人都相信,這件事一定很重要!
不但很重要,而且很有趣!
小愁齋里那些茶客可沒听見單文雪對蘇佛儿提出的要求是什麼。因為,他們現
在正坐在一座很漂亮的花園里。
這座花園在洛陽城外無疑是最有名的。
七鳳園,足以和洛陽城里排名第一的紫光園相媲美。
七鳳園建造的時間不過十年而已。它之所以成名,不但是因為它里頭有著西域
以西收集來的各种奇花异草,更重要的,是里面的主人竟然是七個很美的女人。
她們不但美,而且不讓男人的英气專美。
所以,她們取名為「鳳」而不是「凰」。
「城外七鳳揚,洛陽鼓風潮。」這句話,是對七鳳園七個女主人最大的恭維。
「好啦!哥哥給你帶到了這里──。」蘇佛儿嘆气道:「你到底有啥嘛目的?
」
單文雪淡淡一笑,道:「七鳳園的七的女人你很清楚?」
「不陌生!」蘇佛儿聳肩道:「哪一個在江湖上行走的男人沒有听過?」
這是實話。因為,漂亮的女人往往是男人談話的重點。更何況,她們不但漂亮
而且有名。
單文雪滿意的點點頭,淡淡一笑,道:「上月我和她們下了一個賭約──。」
單文雪抬起一雙妙目,直嬌嬌媚媚的看著蘇佛儿道:「打賭我一定可以找來一個男
人擊敗她們七個聯手──。」
「七鳳聯手,万夫失魂!」這句話蘇佛儿很熟。他可清楚的很,這七個女人聯
手出招時,單單是身上的香气便足以薰得男人昏掉。
蘇佛儿可不太想出這個窘。他伸了伸懶腰,道:「第一,你怎麼知道我愿意幫
你?第二,你和她們打這個賭的用意是什麼?」
「用以我不能告訴你!」單文雪嬌媚一笑,緩緩道:「至於你是否愿意出手,
我倒是不擔心。」
蘇佛儿連問為什麼的机會都沒有。
因為,人稱金、黑、白、紫、黃、紅、藍的七鳳姑娘已經到了面前。而且,話
沒吭一句的出手。
她們的出手很美,而且很有韻律。
七個人,七雙柔夷彷如喚著春風里的花香,剎那間已罩向蘇佛儿身上一十六大
穴。
蘇佛儿不得不出手,如果他還保持自以為是的君子風度,只須在這一擊之下立
刻小命嗚呼。
他可不這麼早死!
「喂,她們可是玩真的?」蘇佛儿猛提一口气,閃身避開了七人的「七鳳展翅
」、「迎風奔日」。蘇佛儿雙肩一抖,滑不溜丟的竄到單文雪身旁急道:「不是說
好點到為止?」
「不是!」單文雪的回答很簡單。
「為什麼?」蘇佛儿忍不住叫道:「哥哥我跟她們又沒仇?」
「有──。當然有!」單文雪嘆了一口气,道:「她們是九重鬼寨的第四寨舵
主──。」
七鳳園是九重鬼寨的分舵?
蘇佛儿心中一緊,耳里听得金鳳怒喝一聲:「好丫頭,原來你早知道我們的身
份?」
單文雪一笑,緩緩道:「不錯;所以,幫你們找了個正主而來打發──。」
黑鳳臉色一沉,朝金鳳叫道:「金姐,我們連這賤人一道料理了──。」隨話
聲,黑鳳和白鳳已是一左一右夾殺單文雪而至!
這端,蘇佛儿受制在眾女人粉拳之中,本來是抱著君子不動手的風度。誰知,
如今兩方立場表明,非得是拿下她們不可了。
蘇佛儿喝叫一聲,朗笑中雙掌連香舞動硬是將黑、白雙鳳給逼了回來。同時,
他复一揚身,一抹光彩由袖中奔散直馳!
快樂絲。
蘇佛儿袖中的快樂絲彷若來自九天曼妙的彩虹,一片光華里罩向眼前全神凝備
的七鳳。
七鳳個個臉色一變,嬌斥中七雙玉手翻出,只見她們掌中不知何時各戴了一雙
各色手套。
蘇佛儿雙眉一挑,將袖中快樂絲化成八轉層峰,便迎向七鳳的掌影之中。只剎
那,雙方气机交迸於一處,七鳳在大喝中各自由身上散發出一縷淡淡煙霧來。
蘇佛儿雙眉一皺,只見那七股煙霧一下子卷飄了過來;同時,又見那七鳳的長
衫一下子鼓揚而起,平白破散化作條條彩帶的罩卷而下。
蘇佛儿心中一惊,剎那間只覺手上一緊。顯然是,那袖里快樂絲已叫七鳳齊齊
拉住。
雙方內力一沖激中,兩股回旋罡風轉動。
蘇佛儿右臂貫注真力,但覺受著七股陰柔之勁沿著虎口、天澤、曲龍、黃谷等
穴而上。他心下大懍,正將大勢至無相般若波羅蜜神功推出,一番相撞便覺右臂刺
痛的緊!
蘇佛儿心中大駭,他可不敢相信眼前這七個女人能打敗他。
這時,彌天而來的煙霧和彩帶亦紛紛罩住了蘇佛儿。一股股奇异的香味,更是
扰得他全身乏力。蘇佛儿可不想就此罷手。只見他口里朗喝大吼,身子旋動中將快
樂絲放出。
對方,七鳳只覺手上一松,不覺得各自後退一步。此瞬間,蘇佛儿已迅速的收
回快樂絲掙出了彩帶之外。
蘇佛儿看清了眼前這七鳳的臉色,只見她們個個嬌喘噓噓,一臉通紅的起伏呼
吸。
顯然,方方的一場硬戰,七鳳俱受了相當的內傷。
單文雪此時方微笑的閃身扶住蘇佛儿,點頭道:「表現的不錯!剛才那陣勢可
是修羅大帝精心創研的七大奇陣之一──。」
蘇佛儿連罵的力气都沒了,只能半靠著單文雪,嘴里輕聲道:「害人的妖精,
行行好帶哥哥去個安靜的地方修養一番──。」
單文雪一笑,朝七鳳瞄了一眼,道:「城外七鳳,咱們這回是不分胜負,等這
位蘇先生養好了傷再來打扰啦──。」
蘇佛儿可沒有力气回罵姓單的大小姐自做主張。
因為,識時務者為俊杰。
因為,他現在最需要單大小姐來保護他!
單文雪將蘇佛儿往离洛陽的方向而走。
「為什麼不進洛陽?」蘇佛儿問道:「洛陽樓的万二爺治理這個傷可快多了。
」
「當然不!」單文雪很美很美的嘆了一口气,道:「因為,到了洛陽就輪不到
我照顧你了。而且,有一個女人也會到洛陽,到洛陽的醉仙樓!」
那個女人是指米小七?
蘇佛儿可不敢問。打翻醋罐子的女人是最麻煩的!這點,他爹蘇小魂可教了他
不下一百遍。
單文雪倒是很明白的說了:「那個女人,指的當然是米字世家傳人的米小七!
」
真他媽的,這是什麼狗屎桃花運?蘇佛儿實在想知道,這位憑空冒出來的單大
小姐為什麼對他有興趣?
單文雪連夜帶日的赶路,一天一夜里直赶到了越山山脈里去。
單文雪對這山勢可熟,只見她棄車扶人,杬轉五彎的走了半天,硬是再一條山
縫間到了一處山谷里。
好個妙景天生。只見是一處飛瀑杬道清溪轉流。四下奇岩不道,那一間獨立於
山谷中的小樓更是雅致美妙的很。
蘇佛儿斗見這景,不由得脫口道:「洛陽外竟然有此山野美景?」
單文雪一笑,道:「難得你沒忘記怎麼笑。」
說著,單大小姐已伸出如綿的雙手,半扶半握的倚偎蘇佛儿往那小樓而去。
這下,我們蘇大公子不由得心里直跳。
他蘇佛儿可不是沒見過女人的。只是奇异的,這女人不但美的出塵無染,而且
對自己一片痴心更是令人錯愕。
加上,這山谷中顯然是极隱密之處,一旦無有人煙只剩鳥語呢喃。
且說,如此佳人相偎,哪個男人心不動?
兩人這段路走了約莫半柱香,才方方到了小樓前檐。只見,那龍武之字雕塑於
一匾額之上:「七情小落一生樓」!
「七情小落一生樓?」蘇佛儿喃喃一念,不由得輕嘆:「好美的名字──。」
他一頓,輕輕又道:「若是加上『杬生緣來弄夢游』啟不道盡這山谷絕色?」
七情小落一生樓,杬生緣來弄夢游!
單文雪無言,竟是情不自禁的啟唇低念了杬回數次。
兩人沉寂,忽剎那間各自陷入一抹宁靜沉思中。驀然,一聲歸巢鳥啼,方是惊
動了兩人的眸子。
僅僅片刻,兩人似乎有了某种難言的羞捻!
米小七現在可不那麼急的想進洛陽城。
從小愁齋到洛陽,快的話一天一夜的時間就可以赶到。慢的呢,走個兩天兩夜
是很正常。
現在,她打算花個四、五天來走。
李五指笑了:「米大小姐──。顯然你是要考驗一下蕭天魁的能力了?」
「對极了!」米小七很得意的道:「所以,你們的工作算是完成了──。」
李五指笑了,朝米小七拱了拱拳,道:「總鏢頭──。如果武林中知道太白金
星鏢局那位『金星』便是指著米字世家的傳人,只怕有很多綠林朋友不敢收本局半
分半毫的上禮──。」
李五指說著,程霸和大虎也雙雙笑了起來。程罷喘气搖頭道:「一直到了前數
天我才知道原來本局的總鏢頭赫然是米字世家的傳人。」
米小七微微一笑,道:「好!現在既然已經賺到了蕭天魁來賣命,杬位請回吧
!」
李五指一抱拳,應了一聲便和程霸、大虎乘夜出窗而去。
這里,是洛陽北門外百里的泉香樓。此樓之名,乃得於前端越山山脈所流出來
的泉水。
越山之泉,煮茶排名天下第七。而以越山之泉釀酒,可別於天下前五名之中。
据說,洛陽醉仙樓珍藏的桃花妙仙酒便是以越山的山泉來釀造。
月,無聲如夢小懸於蒼芎。
人已去,佳人獨倚小窗凝眸。
米小七微靠在窗戶之側,望頂上這輪清月,心里不禁一絲漣漪轉動。
那該死的蘇佛儿在那里?
那一天,在野外和蘇佛儿、元玉青一別。雖是自己半有逃避心里的走了,但是
,私心中總是不斷期望,那個看起來很不怎麼樣的蘇小子能追來。
人呢?共嬋娟。只是,唉──,蘇佛儿,你在哪?如果,你在另外一個女人的
怀抱里,那就叫你不得好死!
米小七當然不知道就在前方的院山山脈里,我們那位蘇佛儿蘇大公子正由一位
天仙美人所照顧著。
可是她卻知道,自己的房門外最少有八個人在伺机而動。
為什麼人在江湖,連一點屬於自己沉思的時間都沒有?米小七嘆气,她想知道
蕭天魁怎麼來解決這件事。
嘟、嘟、嘟──。門口,有人輕敲。
米小七連身子也懶得回,只是淡淡應道:「想下手的就直接進來吧!」
門外,似乎沉寂了一下,旋即一道聲音朗笑中推門而入。
「好,好個米小七──。」進來的是彈魂雙使之一的黑破命,只听他冷笑道:
「你以為在一風堂那手混水摸魚便可以躲的過本幫主的追查?」
米小七淡然不表示,只望向窗外緩緩道:「米尊呢?他怎麼不親自來?」
黑破命仰首大笑,道:「對付你,有黑某人和白兄便已足夠!」
黑破命在大笑中已伸出那雙如枯枝的黑爪來。這手爪方探,便隱約可見一抹黑
气襲卷當先迎面而至!
米小七倏的轉身,冷哼道:「嘿──,你倒是練成了黑煞神功第八層──。」
米小七口里說著,足下可是滴溜的一跨,隨即左掌翻起,應是扣向黑破命的手
臂。
黑破命又复大笑,猙獰道:「小娃儿──,讓你吃苦!」
黑破命也不避米小七的來勢,左爪一拗便捌向米小七的頭部而來。黑破命這番
出手大有以一臂換掉米小七一條命的意味!
米小七口里一喝,只見一點白色光芒自口中噴出,便向黑破命的印堂激至!
黑破命大惊,万万沒料到米小七竟會將米粒藏於口中,待是要抽身閃避已有所
不及。便一伸手夾扣米小七來掌。
便同時,米小七背後窗破;白殘生在大喝中雙掌直貫而下。
這端,米小七背腹受敵;前端,黑破命叫自己所吐出的米粒貫破額堂,但是雙
臂卻是死命夾住自己的一只右臂。後頭,白殘生已借這剎那即失的机會,一雙白里
透寒的手爪已搭上了米小七的肩頭!
米小七痛叫一聲,身子往前一蹲、一撞;應生生把黑破命的身首旋撞向後頭的
白殘生。
白殘生受此一滯,正待再出手已是失了先机。
并不是米小七沒有受傷,而是蕭天魁由門口進來。
蕭天魁的身上有血跡,別人的血跡!
蕭天魁一伸手,拍了拍米小七背後四處穴道,沉聲道:「白冥神功直迫心脈,
你調息著!」
米小七瞪了蕭天魁一眼,哼道:「你來的晚了!」
蕭天魁看了白殘生一眼,淡然道:「外面那個七星刀陣和一般的不同──。」
「不錯──。」白殘生冷笑道:「那是由本幫修羅大帝所創的七大奇陣之一─
─。」
「呃──?」蕭天魁劍眉一挑,寒聲道:「修羅大帝也不過爾爾,蕭某還是破
了它──。」
白殘生寒雙一臉,聞言咭咭怪笑了起來:「真正的七星魔刀陣你還沒撞上。嘿
、嘿。你方才遇上的不過是本幫中几名年輕好手臨時組成的罷了!」
蕭天魁雙目精光閃動,兩只拳頭不由得握緊。
方才那一戰,已端的是詭异凶險。如果,真的碰上了正主儿來推動這個陣勢,
那是鹿死誰手?
白殘生察言觀色,此刻也心下盤算自己這方實力。如今,黑破命已死,加上七
星魔刀陣被破;換來的只是米小七的受傷。
他有把握,如果蕭天魁不在,只要一招出手便可以捌住姓米的女娃子。
「蕭公子──。」白殘生口气稍微緩了一緩:「這位米大小姐跟你有淵源?」
「不錯!」蕭天魁回答的很簡單:「我要娶她──。」
這話夠簡單了,簡單到令白殘生以為自己听錯。
白殘生咭咭怪笑了兩聲方道:「蕭公子不是說笑吧?」
蕭天魁臉色一寒,又很自負的道:「蕭某人不打誑語──。」
「好!」白殘生知道他不能不順水推舟:「既然米小七是蕭公子你的人,本幫
倒是可以放過這一次!不過──。」
蕭天魁冷冷道:「不過什麼?」
白殘生冷哼道:「白某也得忠人之事。哼、哼──,蕭公子是不是該給在下一
個交代?」
「可以!」
蕭天魁回答的很快,出手更快!只見他右掌五指并列便刀鋒斬來!這一出手,
便是綿綿的杬招。
白殘生雙眉一挑,口里斥道:「不枝死活的小輩──。」
他口里怒喝中,一雙白爪已化作彌天白影,間或一股寒气罩出。
蕭天魁彷若未見,未覺,直直的一個變化便切上白殘生的頸部!
「哇!」的一聲,白殘生口里噴血,慘叫中轉了兩杬轉,才是勉強穩住最後一
口气奪門而出。
米小七此際緩緩睜開了眼,一雙妙目瞪的蕭天魁竟不由自主的心動。旋見,米
小七嫣然一笑,道:「你給白殘生的禮物還不差嘛──。」
佳人一笑,足以傾國傾城。
蕭天魁仰首大笑,忽的往前一跨點住了米小七杬處穴道。
米小七大惊道:「你干什麼?」
蕭天魁沒有回答,伸手一抱米小七便跨窗而出。
窗外,是沉寂於夜里的街道。米小七正要再呼喊,那蕭天魁已點住了她的啞穴
。
蕭天魁冷冷一笑,選定了一個方向,便是施展輕功一路直奔而下。
米小七勉強抬頭,夜色中依稀可見越山越來越近──。
蘇佛儿是被一抹冰冷沾濕的絲巾所叫醒。
抬眼,鵝黃的絲巾在一雙洁白皓婉的柔夷里。他輕嘆,只見佳人淡笑中自有千
种風情。
「我很想知道一件事──。」蘇佛儿那雙狡黠的眼珠子轉了兩轉,道:「那一
天,你怎麼知道我在小愁齋?」
單文雪嬌媚一笑,換了換落垂的發梢,回道:「當一個人想知道另外一個人在
哪里,只要兩個人都活著,總是有很多种方法──。」
蘇佛儿點頭,這是實話!
「更何況──。」單文雪笑道:「你那麼有名!」
蘇佛儿苦笑,嘆气道:「有名有時候也是麻煩!」
單文雪如鈴聲清脆般的笑了,愉快道:「會嗎?」
「當然!」蘇佛儿盯著眼前這位單大美女,嘆气道:「像你,我竟然連個邊風
聲都沒听過!」
蘇佛儿皺起那對濃眉,沉吟道:「不可能呀!哥哥我想了好久、好久──,以
姑娘你的武功造詣和這艷惊天下的才貌,怎會沒有半點傳聞?」
單文雪笑道:「天下何其大?那位米小七姑娘還沒出現江湖以前,你不是連听
也沒听得?」
「不!」蘇佛儿搖頭道:「別說米小七,就算獨孤斬夢我們多少有些資料──
。」
單文雪哼哼一笑,口里有了醋味:「你對人家可知道的真清楚啊?難怪見面眉
兩天就──哼、哼──。」
蘇佛儿訝异的笑道:「喂,你這是說什麼啊?」
單文雪不理會蘇佛儿這般叫嚷嚷,出手點了他兩處穴道。
單文雪瞄揪了郎君一眼,道:「我去買些東西,你乖乖的躺著──。」
蘇佛儿活動了一下筋骨,皺眉道:「你控制了我天脈奇門的天璇、天机雙穴,
万一有了外患──。」
「那你就認命吧!」單文雪一笑起身,嬌影移到了門口,才又回頭道:「你身
受七鳳姑娘的內力激傷,就算沒點住你的穴道你還是無法使力──。」
蘇佛儿腦袋一偏,想了想似乎是明白了一件事,「啊──,原來你點住我穴道
的用意是要告訴哥哥我一件事啦!」
單文雪的臉沒來由的一紅,嗔道:「點住你的穴道就點住穴道,還有什麼事來
的?」
「有,當然有──。」蘇佛儿眸子精光一閃,頑皮的笑道:「你已經看出來蘇
某學過大轉穴的功夫對不對?」
單文雪偏頭不答,只是兩頰駝紅,像是當真做了什麼虧心事給人家逮到了。
蘇佛儿這廂可得意道:「而你為什麼還要出手?目的只有一個,便是用一种奇
异的手法來點穴好讓我對你更加好奇。所以──。」
好奇,是人類最大的弱點之一。
另外,人類的另一個弱點就是名利心!
蘇佛儿不得不承認他對剛剛的手法很好奇。因為,單文雪點穴的气机,竟然可
以循著大轉穴心法流動。
設非她的內力火候還不夠深,否則蘇佛儿這回真著了道儿。
至於這种手法蘇佛儿倒是知道一點。
据說,二百多年前的太史瑜曾經有所鑽研。後來,太史子瑜的後人在科名官場
上大有成就,而這种絕學是否還有留下,那就無人知曉了。
蘇佛而陷入沉思,并沒有注意到單文雪已然飄出門。他反覆推敲單文雪自相玉
以來的一切,猛的想起在小愁齋外圍攻他的六名刀客。
那些刀客,無論在气度和風范上顯然不是一般的江湖人。
而且,以他們六人的武功造詣早足以揚名。
蘇佛儿更將前後的事情貫想,驀地腦中靈光一閃,心中不由得為之一震!
單文雪必定是來自一個非常隱密的地方。
天下,就以鍾、米,獨孤最為神秘。
除此之外,只有北京城;而且是北京城內的大內皇宮中!
果真這單文雪來自大內,那麼,她和元玉青有什麼關系?
元玉青和米小七指腹為婚,而橫中生出一個蘇佛儿來。
這些日子,蘇佛儿最少可以确定元玉青不是個坏人。那他如何解決蘇佛儿和米
小七之間的情感?
方法只有一個,就是讓蘇佛儿愛上另外一個女人。
當然,這個女人無論出身,才貌絕對是上上之選。
單文雪絕對符合這個條件!
蘇佛儿不由得嘆气。難怪單文雪會在他和元玉青分手之後便能料到自己的行蹤
。
而且,還由大內調派了六名使刀的好手測驗自己。蘇佛儿相信,單文雪的眼光
一定不低;自己打敗了那六名刀客,多少令這佳人心動。
漂亮的女人眼光一向很高。
相同的,蘇佛儿在小愁齋中對她的不理不睬更是激起美人非將他降伏不可的決
心!
相同的,蘇佛儿笑了,他決心留下來看好戲!
在越山的另外一端,一間平常農舍里頭蕭天魁好整以暇的望向米小七。
米小七此際正盤坐在一張床上,她緩緩吐出一口气的同時,睜開了一雙妙目。
蕭天魁冷肅的表情竟然也為之一緩,淡淡道:「怎樣?白殘生的白冥神功威力
不差──。」
米小七哼的一聲,指著蕭天魁道:「姓蕭的,你怎麼這麼晚才赶到?害得姑娘
我叫那白鬼給抓了一把?」
蕭天魁瞪了米小七一眼,口里冷聲道:「七星魔刀陣你沒闖過。下回去試試─
─。」
蕭天魁說完,便起身走向門外,口里留下一句話:「好好修養,我到鎮城里弄
點東西回來──。」
米小七漫應一聲,那蕭天魁忽的又回過頭來道:「你若是想走就請便。不過,
万一有了什麼差錯,那可不是我蕭某人沒有事先告訴你──。」
米小七聞言一愕,就見蕭天魁大步的走了出去。她心中不覺有气,對這种驕傲
的男人硬是一肚子反感。
當然,有一個人是例外的。
米小七想起了蘇佛儿,心里不由得又是一緊。
他會在哪里?米小七相信蘇佛儿一定能掌握自己的行蹤,所以,蘇佛儿應該早
就現身了。
為什麼到現在還不見人影?莫非,蘇小子自己也有了劫難?米小七不信!
要証明事情,最好的方法就是去察看看。
米小七調息了一周天自己体內的气机,身上白冥神功的傷已是好了七、八分。
她嘿的一聲,直步向前到了門口,一拉!
門外,幽森森的是一大片林子。米小七雙目一挑,四下看了看。她可以感覺到
有呼吸的聲音,正如夜里出擊的狼息,一步一步逼向自己而來。
米小七冷笑,蕭天魁倒是低估了九重鬼寨的能力。
米小七從容無懼,望了望日起方向,便自大步的向前走入林中。驀地一聲呼嘯
,兩道人影落到了眼前。
這兩人端的是奇异長相,一個又瘦又高,兩只手臂宛如要托到地上似的懸在那
儿。另一個,則是又肥又短,直像一個球般的定在那儿。看年歲,約莫五十開外。
米小七冷哼一聲,沉著道:「兩位是沖著我來的?」
瘦高的漢子怪笑一聲,只將一臉的皺皮擠成一團。他笑了半天,才將一雙莆扇
大的手掌擺動著加強語气道:「米小七──,米字世家的黃槐曜虎香你藏到那里去
了?」
矮胖子亦嘎嘎笑道:「識相點的就快點拿出來,爺們還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這「黃槐躍虎香」五個字落入米小七耳中不禁令她錯愕訝异。
要知,這物不是一支香,而是用黃槐香木所雕塑而成的虎形。而這里頭,藏著
米字世家最大的財寶庫秘密。
米小七雙目一凝,注視眼前一瘦一胖的兩名漢子沉聲道:「兩位前輩如何稱呼
?」
加上「前輩」二字,顯然米小七已然認定眼前的兩人是本家中人了。最少,漢
米字世家的淵源很深。
瘦高漢子昂首大笑,老常了一陣才寒聲道:「老夫米長木!」
矮胖子亦顫抖一身肥肉,陰惻惻地道:「老夫米臥。嘿、嘿──,你不會沒听
過她?」
米小七的心往下沉。她當然知道這兩個世叔輩的人物。
在整個米字世家,誰都曉得老太爺身旁有一對龍虎衛,便正是米長木和米臥兩
人。
米小七雙眉一挑,道:「兩位叔叔是老太爺身旁最親近的人,應該知道老太爺
是怎麼叫奸人害死的了?」
米臥身子似乎是一顫,旋即陰寒著臉,冷冷道:「小女娃子你懂什麼?世家里
誰不曉得老太爺是安享天年而登西方极樂?」
「我不相信!」米小七一雙眸子精湛神光的盯住米臥和米長木道:「兩位難道
相信?哼、哼,以老太爺出神入化的內功修為豈有倏然暴斃之理?」
米長木臉色大變,怪笑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米小七的意思很簡單。
老太爺既然不會無緣無故的西歸,那一定是叫奸人所害;而且,更重要的是,
一定是老太爺很信任,得以接近的人下的手。
米小七冷冷道:「小七正想找兩位世叔問個明白,如今來的恰好──。」
「哈──,」米臥狂笑,一雙圓珠眼儿精光閃耀著直溜溜看著米小七道:「好
,好极了──,我們的目的是要黃槐躍虎香,你卻是庸人自扰要找老太爺的死因!
」
米臥和米長木各自往左右包夾米小七,邊道:「小女娃子,如果你交出了黃槐
躍虎香,老夫倒是可以告訴你一點老太爺生前最後在做什麼,遇上什麼人!」
米小七心中一震,自忖道:「老太爺生前最後遇上的人倒真可能是下手殺害老
太爺的人!」
米小七念頭轉動中,以叫米臥和米長木以乾坤合一的陣法所挾扣。米小七雙眉
一挑,朗聲道:「小七愿意和兩位世叔做個賭約──。」
米長木怪笑,足足半晌之後才道:「小女娃儿,你說來听听──。嘿、嘿,是
不是想用黃槐躍虎香來賭我們口中的資料?」
「不錯!」米小七左腳微微移動,手指間已扣上了「鳳眼」,沉聲道:「小七
正是有這個意思!」
米長木怪笑一聲,朝米臥問道:「老大,你覺得怎樣?」
「這种交易上算!」米臥冷嘿道:「胜負如何分?」
米小七雙眉挑動,沉著的一個字,一個字道:「當然是到被制住沒有回手的餘
力!」
「好!」米臥滿身肥肉在剎那間竟鼓起了十七八個小丘來,此瞬間,可見他蔡
功的修為以到了惊世駭俗的地步。
米小七心中一惊,不由得脫口道:「頂岳一忌神功?」
「有見識!」米臥陰惻惻的笑了,又對米長木道:「老二,你也露一手給這小
輩瞧瞧──。」
米長木怪笑一聲,無由的一雙极長的手臂和若大的手掌竟又增加了几分。
米小七心往下沉,顯然這米長木練的是傳說中內功至上心法的「通臂如意神掌
」!
米小七的喉嚨乾澀,心里直叫苦不迭。如今,和是家中兩大高手相搏,只能看
「鳳眼」的回旋神功能否破得了兩人的合手一擊了!
米小七猛吸一口气,穩住昨夜的內傷;倏忽嬌喝里,「鳳眼」已破空吟嘯而出
!
米臥和米長木的臉色一下子沉重了下來。只見米臥當先怪笑一聲,將身子高拔
揚起。
且莫看米臥那上百斤的身子肥油油一團肉,這揚身的身法硬是如羽毛般輕靈的
很。
米臥人到了半空,伸出的雙掌十指指尖各自鼓起便往「鳳眼」抓去。同時內,
電光石火中米長木暴喝一聲通臂長探,直直扣向米小七而來。
米小七心中一懍,分明見這米長木的拳打不著自己,哪里知忽而間便可增長不
少。
米小七雙眉一皺,嬌軀移動間一個翻轉避過了米長木一擊,自是由下而上的出
手劈向米臥。
這米臥方方雙掌扣住了「鳳眼」,只覺一股奇异力勁由鳳眼里轉出來,心中方
叫聲不妙,那十指已被掙出血跡來。
其勢不止於此。米小七由下而上的攻勢中,硬是卷向了米臥的腹部。
米臥百險中猛一沉气,雙臂往內一挾正巧巧撞住了小七的來掌。米臥只覺一鼓
力道涌至,當下冷笑,硬生生的以「頂岳一忌神功」將米小七的手掌挾住。
米長木見机不可失,暴喝中雙掌已化成四面八方拳影罩向米小七背部而來。
米小七冷眉一抬,忽的肩頭一動,竟自有兩道白毫光芒反投向米長木而至。
米長木可未料到米小七的肩頭竟然可以打出暗器,大惊中挫身以避,卻仍是不
放過米小七。
米長木倒翻的同時,一雙長腿亦連環一十四踢。
米小七人在半空往下落,听得後頭呼嘯之聲心中不由得一惊暗道:「這米長木
的腿法好生怪异!」
米小七不敢硬接,人方方要落地之際已擺動身姿,雙掌一頂一拍震開了米臥,
同時亦借此托力又躍上了半空,堪堪避開米長木的攻擊。
米小七人上了半空,平平一個轉翻中,雙掌間又各自打出了一顆「鳳眼」!而
同時,她探手扣住原先在半空中的鳳眼,亦往第上一丟一彈,成了由下而上打向米
臥和米長木。
「嘿、嘿──,」米臥冷笑道:「這女娃儿倒古怪的手法不少。老二,給她一
點教訓!」
米長木應了一聲,迅速的一探左臂一拉米臥,便像丟球似的將米臥往米小七丟
出。
同時,米長木亦將自己有如一支鏢槍般的直挺射向米小七而來。
這种以身如劍的身法,米小七見了也不禁心惊膽跳!
她可听說傳言里有一种「天地人化殺」的功夫,這門武學非得兩位心意相通、
內外至臻上乘的人聯手方成。
只見,米小七的杬顆「鳳眼」在前面米臥籠罩的罡風中偏在前面米臥籠罩的罡
風中偏了偏。
雖然,一樣是打中了米臥,卻是威力大減!
此電光石火的剎那,說時遲那時快,米長木的天蚕絲巨掌已拍向了米小七的門
面。
米小七惊變中這才發覺,米長木不知何時已到了米臥身前。她百險中以掌相抗
,卻是迎著一股錐心之痛直迫,在慘呼里噴出一口血往後飛去!
米長木一掌得手便不饒人,便是一提气身勢不變的往前直進。迅間已逼到米小
七面前,一探手便扣下。
要知米小七這手小回天錯骨手一旦握實了,米小七不但自此被制住,就是手骨
上最少也會碎了數段。
眼見,米長木便已搭上了米小七的右臂堪堪正要吐勁而出。
冷不防此際一抹气机如刀鋒般揉激而至!
米長木听聲辨位,不由得大吃一惊。
使出這种气机之人顯然大非易与之輩,一抹殺鋒直貫中庭天堂而來。
這勢來得恁快,他米長木稍有停滯便是橫 當場。心中有此一轉念,當下便顧
不得傷米小七,一個回身里已自左側閃開。
一時,胸中气息喘動,暗道出手之人狠毒,若是自己稍稍慢了只怕就此魂歸九
天。
米長木睜著一雙牛眼望向來人,又不由得一楞。只見對方赫然是個絕色天姿的
女子!
米臥一勉強忍住身上「鳳眼」劇痛,站起來喘气問道:「姑娘是何方人物?難
不成我們有過節?」
那女子正是單文雪,只見她點了點米小七背後杬處重穴止住了逆流气机,方回
頭來朝二人道:「兩個為老不尊的大男人欺負一個弱女子不怕江湖中人笑話嘛?」
米長木怪笑中,冷聲道:「你可知道她是誰?」
單文雪一笑,淡然道:「知与不知又如何?」
米長木為之一愕,正待發怒動手卻是听得米臥的一聲呻吟。他心中一緊,恨恨
道:「好!今天且饒了你,這梁子我們是結定了----。」
單文雪淡淡一笑,不置可否。米長木怒哼一聲,挽著米臥便往山下之路而去。
這廂,米小七先移身過去將地上的「鳳眼」放入怀中才回身向單文雪抱拳道:
「多謝姐姐救命之恩!」
單文雪注視了米小七好一會儿,方幽幽道:「妹子便是人稱米字世家傳人的米
小七了?」
「是──。」米小七嘆道:「今日一敗,只怕有損米字世家的聲譽。」
單文雪搖了搖頭,道:「不!我看得出來你是受了內傷才會叫那兩個人有机可
乘。否則,方才那兩人聯手只怕躲不過『鳳眼』的勁勢!」
單文雪的意思很簡單。今天,米小七若是以全力打出鳳眼,只怕連穿二人身軀
亦毫無困難。
米小七雙目一凝,緩緩道:「姐姐似乎對『鳳眼』知之甚詳?」
單文雪一笑,道:「略知一二──。」續道:「以七成功力和十成功力打出的
『鳳眼』,威力可以差上杬倍,是也不是?」
米小七一震,不由得脫口道:「姐姐如何知曉?」
單文雪不答,只是意味深長的看了米小七一眼,便自回身要走。
米小七急喚,道:「不知姐姐如何稱呼?」
單文雪一笑,答道:「我叫單文雪──。」
米小七自語忖道:「單文雪?怎的江湖中沒有這個名號?」米小七忽的想起什
麼似的抬頭問道:「姐姐住在這附近──?」
沒有回答。米小七极目所見,只見一片空蕩蕩的林子。她一愕,旋复一嘆的轉
身回屋。
新創舊傷,只激的她忍不住口噴出一口血來。
× × × ×
蘇佛儿看見單文雪以一种奇异的神情,似笑似憂的進來。
他老兄可忍不住好奇了,問道:「干什麼,要笑要哭的沒一個准儿?」
單文雪白了他一眼,自是由包袱取出了吃食來,便自顧的鋪陳張羅。
這倒是一頓好酒菜,甚至,還有一瓶「竹風熏」的名酒。
「好酒!」蘇佛儿笑的眼睛都快看不見了:「虧你細心周到,想的到買這酒來
增加气氛──。」
單文雪看了看這小子一眼,心里想,若是他知道米小七便在下山的路中農舍里
不知是何想法?
單文雪輕輕嘆了一口气,一抬眼便見蘇佛儿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不由得,芳心
一震急急別過了臉。
蘇佛儿沒來由的竟也一絲尷尬,勉強咳了咳,道:「吃飯了吧?」
單文雪恍然醒過來似的失笑,這才舉箸道:「倒是忘了,請用吧!」
「當然!」蘇佛儿可一點也不客气,筷子上了手便一點也不君子的吃將起來。
兩人這廂吃了半柱香光景,蘇佛儿忽的停下動作,搖頭道:「乖乖──,這些
絕活真上味。只怕,連洛陽城里的大廚師也做不出來。怎的山下小鎮有這等名手?
」
單文雪婉約一笑,臉上一紅道:「蒙你夸口──。」
蘇佛儿可真嚇了一跳,訝异道:「這些是你做的?」邊說著,手上筷子還指指
這盤,點點那盤。
單文雪風情万种的略略頷首,便自又微笑的吃了起來。我們蘇大公子可是呆楞
了半天,方才道:「你不是由宮里出來的嗎?怎也會下廚去了?」
單文雪心中一惊,旋即放下碗筷平和道:「你猜出來了?」
「你是承認了?」蘇佛儿微笑的噓了一口气,也放下了碗筷,自的拿過了「竹
風醺」來打開瓶蓋。
單文雪這同時已由袖里取出兩支杯子來。那杯晶瑩剔透;一支是略帶藍光彩暉
,一支則是粉紅的幻暈。
「英雄佳人?」蘇佛儿贊嘆道:「連皇帝老子的御龍杯你也敢盜了來用?」
單文雪皓腕一伸,接過了竹風醺,邊倒著邊答:「英雄美人共有十二對,只不
過是取了一雙而已嘛──。」
蘇佛儿可覺得這女娃儿可愛极了,隨口道:「喂──,你跟元玉青玩這把戲挺
高明的。連哥哥我差點都叫你唬住了。」
單文雪一笑,道:「呃──,你想到了什麼?」
「很簡單!」蘇佛儿很聰明的樣子道:「元玉青那小子為了和米小七之間沒有
障礙,所以派你來──呃──呃──。」
單文雪嬌笑一聲,道:「來誘惑你?」
蘇佛儿輕啜一口酒,可沒有否認!半天,他才嘆口气道:「其實──,元玉青
那小子倒很不差,我是蠻喜歡他的──。」
單文雪雙眸一亮,臉上一紅脫口道:「真的?」
蘇佛儿怪眼怪樣的看了單文雪一眼,道:「你那麼高興做什麼?」單文雪尷尬
的別過臉,耳里只听蘇佛儿嘆道:「你其實也很不錯──。」
單文雪笑道:「不錯而已?」
蘇佛儿伸了伸舌頭,繼道:「如果姓元的小子肯真心的來交個朋友,我蘇佛儿
倒是歡迎的很──。」
單文雪道:「這話可是真心?」
「當然!」蘇佛儿回答的很肯定,接著大口喝掉杯中酒,道:「現在,你可以
告訴我實情了嗎?」
「可以──。」單文雪笑道:「當然可以!」
蘇佛儿快手快腳的倒了一杯酒,這才好整以暇的傾听這段盡在自己「意料」之
中的事!
單文雪微微一笑道:「我和元玉青是很熟、很熟──。」
蘇佛儿點點頭,表示一切明白了。單文雪一笑而道:「只不過──,找你的事
是我自己要做的──。」
蘇佛儿一口喝到喉嚨的酒差點沒嗆出來,勉強吞下去的同時,只听佳人又道:
「這點我想我用不著騙你!」
她為什麼要來找蘇佛儿?
笨蛋也想得出來──一個女人如果傾慕一個男人,在那個時代,這樣做是代表
決心。
決心成為那個男人的妻子!
單文雪果然說的很簡單:「我想成為你的妻子──。」
蘇佛儿沒有昏倒,因為他必須問清楚一些事。他勉強輕了輕嗓子,問了一個很
愚蠢的問題:「為什麼?」
單文雪似嗔還笑的看了他一眼,道:「因為你的武功、人品、智慧都足以叫人
傾心──。」
真他媽的夠坦白!蘇佛儿此時不知道是該高興的飄飄欲仙還是一頭撞死。
他道:「天下這麼多男人都很不錯──。」
單文雪反問:「有沒有比你好的?」
蘇佛儿吞了一口口水,半晌才道:「還沒有發現──。」
單文雪嬌笑一聲:「我也是!」
這女人的說話真格夠膽子大的了,我們蘇大公子有些儿招架不住,半求饒的道
:「喂,你這种話真會惊世駭俗搞得天下大亂──。」
單文雪搖了搖頭,道:「是嗎?或許百年之後的女子都是這般的哩──。」
蘇佛儿可不想辯這個問題,他急急道:「你該知道哥哥我愛上了一個叫米小七
的小女人?」
單文雪點頭!
蘇佛儿噓了一口气,道:「那──你的意思是──?」
「米小七是個女人!」單文雪點頭,眼有一絲激賞:「而且是個很好的女人!
」
蘇佛儿舉雙手贊成。
單文雪一笑,微微揪了蘇佛儿那臉得意相,道:「不過──,我相信我也不差
少於她!」她一笑,問道:「是不是?」
米尊對白殘生的報告陷入沉思中。半晌,他才皺眉道:「梅四寒和后楓嵐兩位
特使──。」
梅、后兩人俱上前恭敬道:「副座有何指示?」
米尊嘆口气,道:「我和老鷹總護法之間有些嫌隙,你們是知道的──。」
梅四寒和后楓嵐互望一眼,梅四寒恭敬道:「屬下以為,為了幫中大計,似乎
──。」
米尊點點頭,道:「老總護法是用毒圣手,如今,本座想借老總護法之力辦一
件事,就請兩位特使到白沙鎮去一趟──。」
梅四寒和后楓嵐恭敬欠身,道:「是!」
梅、后二人一個揚身,雙雙往密堂之外而去。
米尊看著兩人背影消失,方緩緩道:「白特使──,你可知本座要請老鷹做什
麼?」
白殘生皺了皺眉,道:「是否為了解血野林的毒?」
「不錯!」米尊眼中有了贊賞之色:「你比黑破命聰明,所以你活著,而他死
了──。」
米尊沉吟了一下,又忽的笑道:「米小七百密一疏,終是留下林必信這個藥引
子下來──。」
白殘生此時沉吟道:「副座認為總護法會幫這個忙?」
「會!」米尊笑了,笑的很有把握:「第一,我可以請大帝主持這件事──。
」
白殘生訝道:「要請大帝出面?」
米尊沉沉的點頭,又道:「第二,血野林的毒對老字世家的暗器及毒術上大有
助益!」
老字世家和蜀中堂門之爭天下俱知。
白殘生點了點頭,仍不放心的追問道:「那米字世家的人──。」
米尊笑道:「米小七一定有個特別的方法連絡血野林的守林人來阻止外敵。但
是──,她昨日又受了一次傷!」
昨日,正是受了米長木和米臥的夾擊!
米尊怎會知道?白殘生沒有問,只听米尊得意大笑道:「現在,我們就利用這
個群龍無首的時候大舉進攻!」
白殘生雖然覺得這個計划很好,只是,他不明白為什麼要花那麼大的犧牲去救
出血野林中人?
「我不信任米尊這個人!」老鷹回答的很直接:「他一定別有目的!」
梅四寒和后楓嵐可不想卷入他們的爭執,兩個人慢應了一聲。
老鷹冷笑道:「不過,我想他為了達到目的,一定會請大帝出來,做下命令。
」
梅四寒忍不住道:「大帝半年閉關之期,再隔杬日便要出來了──。」
老鷹點點頭,道:「所以,現在最重要的事,便是早一步到九重修羅殿去!」
后楓嵐訝道:「總護法要先見大帝?」
「不錯!」老鷹雙眸一冷,道:「我想,大帝一定心里明白米尊這個人別有居
心!」
那麼,修羅大帝為什麼要讓米尊當上副總幫主?
是否,米尊只不過是修羅大帝手中的一顆險棋?
會將一頭老虎養在身旁的人,不是呆子就是梟雄!而創立九重鬼寨的修羅大帝
一定不是呆子!
米尊是否知道自己是一顆棋子?
白殘生呆楞的听到米尊的一句話:「大帝一定會答應我的要求──。」
「因為──」,米尊雙目寒冰,沉聲道:「既然要下險棋,就得能承受某些損
失!」
白殘生恍惚之間似乎明白了一件事,不由得身子一顫,脫口道:「副座的意思
是──?」
「我們和米字世家之戰必行!」米尊笑道:「米某利用九重鬼寨的力量對抗米
字世家;大帝則利用我對米字世家的了解和我的武學造詣對付他們!」
白殘生知道自己該有什麼抉擇了,立即深吸一口气,道:「白殘生一切以米座
為首是瞻!」
米尊大笑,道:「好,很好!你倒沒忘記你身上內傷本座用了奇門的方法治療
的──。」
白殘生恭敬道:「屬下不敢忘──。」
所謂奇門的方法,另外一層意思就是暗中放有禁制。所以,白殘生非得听命不
可。
米尊含笑的望了白殘生一眼,覺得眼前這人取名殘生真是太恰當了。
他大笑,道:「你放心,本座另外有一股极大的勢力掌握著,修羅大帝的胜算
不會比米某人高!」
白殘生恭敬答道:「是!米座謀略蓋世,屬下欽佩不已──!」
米尊大笑,起身道:「我們走吧!」
白殘生錯愕,道:「梅、后二位特使尚未有回音──。」
米尊冷笑,道:「她們不會有回音的。只怕,老鷹已經帶她們往九重修羅殿的
路上!」
所以,米尊決不能比老鷹晚到。因為,這牽涉到气勢的問題,也牽涉到大帝對
他這顆險棋是否看重的問題!
獨孤斬夢對平白消失的米小七很懊惱。他不相信一個人會無緣無故的失蹤!
「人會失蹤只有兩個可能!」獨孤斬夢策馬前行,依舊能以內力傳音管大事的
耳里:「一個是死亡,一個是受了傷躲起來休養。」
他補充道:「以米小七的武功不可能有人收拾的了她!所以,很可能是受了傷
而改變她原來行舉的目標。」
獨孤斬夢判斷米小七原來的目標是洛陽。
管大事深吸一口气,答道:「我已經派出所有的人馬追查她的下落。」他喘了
一口气,才又道:「到了前面越山下的泉香樓里便可以得到消息!」
獨孤斬夢滿意的一笑,道:「管先生──,獨孤世家欠了你這份人情!」
管大事在馬上抱拳恭敬道:「能成為獨孤世家當代主人的影子是管某的大幸─
─。」
獨孤斬夢大笑,再度鞭馬急走!前方,泉香樓已然在望!
蕭天魁看見獨孤斬夢和管大事急馬入鎮的時候,巷里另一處陰暗角落,單文雪
也皺眉相顧。
只見,獨孤斬夢大剌剌的躍下馬來便由管大事跟著往泉香樓里而去。
單文雪冷哼一聲,眼角瞄見蕭天魁大步走了出來。
蕭天魁走的很穩、很沉著。
就算是在杬十步外的單文雪都可以感覺到,蕭天魁宛如一把出鞘的利鋒!
而利鋒的指,便是泉香樓里的獨孤斬夢!
單文雪突然對蕭天魁這個人很好奇!由許多跡象來看,蕭天魁似乎知道許多事
。
那麼,蕭天魁是由哪里知曉的?他的師父是誰?
江湖中傳言他是由塞外而來。問題是,塞外是個廣大而奇妙的地方。
在那里,有許多奇人异士,蕭天魁的武功是否由那里的人所調教的?而為什麼
又非和蘇佛儿作對不可?
是不是因為蘇佛儿是蘇小魂的後人之故?
單文雪決定對蕭天魁多了解一點。私心里,當然是為了蘇佛儿。
她不能就這樣進去,因為整樓子的男人會注盯著她看。所以,她打算稍微化妝
一下。
一個六十好几的老公公出現在泉香樓并不會太引人注意。
單文雪滿意自己不受人注意的找了一張桌子坐下。
她挑的是個靠里面的座位,而且恰恰好可以看見蕭天魁正坐在靠窗的位子。
蕭天魁好整以暇的喝茶,彷如無所事事。
獨孤斬夢呢?單文雪立即明白了,因為蕭天魁緩緩抬起了目光看向樓梯下來的
方向。
只見,一名精壯而留有胡須的漢子快步走了下來。
雖然這漢子走得很快,但是腳步很穩!顯然,這人的小盤功夫很扎實!
就當漢子走過蕭天魁桌旁時,單文雪眼見蕭天魁飛快的出手點住漢子的齊腰穴
。
那漢子身子一麻,蕭天魁同時伸手一扶湊到他耳朵旁講了一句話。單文雪可以
感覺到那漢子似乎是一震,旋即直起了身子,又飛快的往樓上而去。
單文雪肚里明白,好戲要上場了。果不其然,沒剎那,管大事已一個箭步下來
,卻又緩緩的環顧了一下四周。
半晌之後,這才坐到蕭天魁對面,壓低了嗓子道:「獨孤公子要管某先來會會
蕭公子你──。」
蕭天魁冷冷一笑,道:「叫他直接下來──。」
管大事嘿的一聲,道:「那就得看蕭公子手上的斤兩多少了?」
蕭天魁雙眉一挑,緩緩伸出中食指來。只見,他兩指并列的探向管大事胸前而
至!
管大事臉色一沉,微微抬掌,忽的化為拳直貫而出。說也奇怪,管大事這一拳
擊出竟是触蕭天魁的雙指不得。
也不知蕭天魁用了什麼法子,硬是雙指一寸寸的指向管大事胸前心口重穴而來
。
管大事雙目一睜,左拳再出,合著右拳如壁要擋。卻是,眼睜睜看著蕭天魁的
雙指一寸一分的逼上,而自己雙拳卻是早已青筋暴突,擋也擋不下來。
便此胜負立判之際,蕭天魁忽的收手抬眼。管大事猛然失去抗力,一個把持不
住雙拳齊齊擂向蕭天魁前胸。
眼見,這石破天惊的雙拳便將打中蕭天魁;管大事的肩頭忽的叫人一拍。也怪
,原本是千鈞雷霆之力竟此消失無蹤。
蕭天魁從頭到尾動也不動,似乎這一切早在他計划之中。
那端的單文雪眼中不禁露出佩服的神色來。這蕭天魁果然不是簡單的人物,就
單單看方才那份自信已足以列身於一流一的高手气度中。
獨孤斬夢顯然對眼前這個人也多了几分戒心。他冷然的坐下,淡淡道:「閣下
便是人稱蕭天魁的人物?」
蕭天魁冷冷一笑,亦道:「不錯!特地來會會獨孤世家這代的斬夢家伙!」
獨孤斬夢不怒反笑,由牙縫里迸出話來:「人也見著了,怎樣?」
蕭天魁回道:「人是見了,功夫卻沒著──。」
獨孤斬夢雙眉一挑,沉喝道:「好,爽人爽語!就是現在──。」
蕭天魁昂首朗笑,道:「有何不可?」
獨孤斬夢話也不理,便是一個起身顧往門外而去。蕭天魁冷笑一聲,亦信步而
行。
一剎那間,兩人各自施展身法閃過了數張桌子走到了門口街前。
這時,一樓子里的好事之提早已注視不已,待兩人一動,眾人亦紛紛搶著有力
的位置看那好戲上場。
單文雪心里一輕,起身往反向而走,只見她緩步拾階而上,竟是到了樓上。
她四下看顧了一下,迅速的在各間房里進出;一忽儿間她已經找到獨孤斬夢所
居之房。
單文雪一笑,探手抓住獨孤斬夢的包袱,一抖手便攤開來看。
冷不防,包袱中竟有一道紅影竄出!
單文雪心中一惊,猶能轉身變招,一個拂袖里硬是將那物打落。
她注目望去,只見是條仰首吐信的通紅毒蛇。單文雪雙眉一皺,暗道:「想不
到他竟然帶了這等東西在!」
原來,這通紅毒蛇是岭北著名的「紅天使」。這蛇詭譎艷麗,尤其身上紅色光
彩每每令人目駭。
單文雪冷哼,知道這條紅天使是獨孤斬夢養來看顧包袱之用。一想及方才自己
應變稍慢,只怕半刻鐘時光已是毒發而死!
單文雪此刻自是不肯善罷休。只見她由身上取出一段小香來,在手里點上了火
种。只剎那,一抹香味便彌漫而出。
那「紅天使」毒蛇剎聞及這香味,像是叫人抽掉了蛇骨似的,便自軟趴趴的橫
在那儿。
單文雪一笑,將那寶貝香儿滅了,隨手抓住包袱便往門外离去。哪知,這「紅
天使」早已經獨孤斬夢多方調教,那單文雪方方一轉身,「紅天使」已是怪叫一聲
咬來。
單文雪聞聲大惊,一個竄身向前,硬是翻落樓梯而下。這時,耳里只听大門外
獨孤斬夢怒斥:「蕭天魁──,你竟然做出這种小人之事!」
單文雪方方落住身子,獨孤斬夢已聞聲進來。
原來,獨孤斬夢和蕭天魁正蓄勢待發,凝神中正想以惊神泣鬼的一刀划破天地
。
哪知,「紅天使」的叫聲激的他大罵中闖了回來。
這端,單文雪一身老裝,令得獨孤斬夢凝目冷視,道:「老夫子,年歲一大把
干賊嘛?」
單文雪不答,冷笑中撇見當頭一道紅影竄飛下來。這看,那「紅天使」和身上
的包袱某种气味相連的了。
單文雪急中生變將包袱往半空一丟,旋即錯身避開。果然,單文雪一動的剎那
,獨孤斬夢亦揮刀攻至!
單文雪冷哼一聲,右指中彈出一道指風避開了獨孤斬夢的來勢。隨机里,她已
翻身落出了窗外。
獨孤斬夢一刀未中,見「紅天使」已竄入包袱中;他無暇顧及單文雪走向,一
個揚身接住了包袱。
門口,蕭天魁也不知了去向。
獨孤斬夢雙目暴睜,咬牙切齒恨聲道:「蕭天魁,你走的了一時,走不了一世
!」
說著,便自怒沖沖提了包袱往樓上而去。
管大事這廂則亦步亦趨而上,到了門口一看,只見獨孤斬夢雙拳緊握住刀鞘,
青筋浮現不已!
管大事一惊,急道:「獨孤公子有何不妥?」
獨孤斬夢咬牙道:「獨孤世家的入門竹法竟然叫那 給取了去!」
管大事依稀知道,那入門竹片上雕刻有獨孤世家的尋路圖。雖然,那圖和文字
記描相當的難懂;但總是一個很麻煩的事!
「無論用什麼方法──。」獨孤斬夢下令道:「非把那竹片拿回來不可!」
女人真是奇怪的東西!
蘇佛儿看著眼前這位美嬌娘愉快的進來,不由得他不納悶。今天,單大小姐的
脾气好像特別開朗。
單文雪當先便沖著蘇佛儿一笑,道:「今天的天气委實不差,出去走走吧!」
蘇佛儿也眉開眼笑了起來,饞著臉道:「咱們──,呃──今天的食物呢?」
單大小姐今天可是兩手空空的回來。
單文雪臉儿一紅,有點不好意思的道:「沒有──。」
「沒有?」蘇佛儿叫了起來:「沒有的意思是什麼?喂,哥哥我可是病人啊!
」
單文雪笑了,而且笑的很美,很愉快的道:「急什麼,在外頭吃不是更好?」
這還差不多!我們蘇公子立即恢复了活力,跨下了床舉步便走,冷不防一個不
穩便似要栽倒。
單文雪眼明手快,擇手扶住了蘇佛儿。這一回,蘇大公子可是神清目明的情況
下和單大小姐這般接近。
只聞美人身上一抹幽香,似有還無小帶情的惑了片刻。蘇佛儿心里一惊,這女
人太過美艷,若不小心自持只怕難免陷入溫柔鄉中。
那單文雪亦似有所覺,只是人已相親如此之近再是推開,反而做作了。
兩人且在這一陣害羞、一陣尷尬里走出了「七情小落一生樓」外。
這一天,可是蘇佛而入谷以來第一回踏出樓外,放眼是滿目美景風情,心里不
由得一陣欣喜愉悅,朗聲中引天長吭而嘯!
那嘯聲經過一周天而出,引動滿谷回響蕩漾;這聲龍吟奔天,只眩得單文雪為
之心醉。
她芳心輕顫中,亦啟嬌唇相和。只听清澈拔谷之聲,尾相近隨那聲龍吟而去。
二人呼嘯畢,四目交投之際不由得各自一震。
蘇佛儿嘆了一口气,道:「喂,單大小姐,拜托你別用這种目光看人哪!」
單文雪臉儿一紅,扶著蘇佛儿坐下,只見這片樓外山谷中,早已布置好了一桌
菜色。
巧質蘭心的,是桌上放了不少的花朵,井然有序間更是平添了不少趣味。
蘇佛儿眼見這般情景,不禁想起他爹再杬的交待:「如果你已經愛上了一個女
人,最好別讓另外一個女人愛你!」
蘇佛儿真想知道,如果另外一個女人已經愛上了自己,那該怎麼辦?
這一頓,兩人倒吃的很安靜。沒片刻,已是各自放下了筷箸。蘇佛儿抬眸望向
對方,只見佳人亦瑩瑩舉目望來。
蘇佛儿鼓起了勇气,咳了一咳,道:「我的傷已經好了差不多──。呢,你是
知道的?」
單文雪點點頭,道:「由方才那聲吟嘯,妾心里已明白!」
蘇佛儿勉強又開口道:「你也知道,方才要出來時我故意站不穩,是為了測你
的內功行運心法?」
美人一嘆,點頭道:「妾明白!」
這廂單文雪恁是嬌柔含怯,端的是有梨花小帶雨之狀。那蘇佛儿心中有一百個
不忍,還是開口道:「喂,你別這模樣行不行?天下男人會皆倒的呀!」
單文雪勉強露齒一笑,有些儿澀澀道:「你今天就要走了?」
蘇佛儿是正有此意!
單文雪輕嘆一聲,緩緩道:「是不是可以等到明晨?」
這只是一個小小的請求,更何況人家有救命之恩。
蘇佛儿無法拒絕,也不愿拒絕。
他嘆气,道:「多這一夜,是何苦?」
「一夜雖短──。」單文雪幽幽道:「總是曾有!」
蘇佛儿聞言,不由得心動舉目望去。只見,不知何時伊人已有淚。
淚,成雙小落,落入美人胸前,是傷心!
兩人無言而坐,任一谷風嵐吹動不盡心事。
直至月懸又落,她才輕立而起,道:「已入夜,回去吧──。」
他站起,美人已習慣扶來。他不忍傷其心,任叫她挽住其臂;二人心中各是有
語万千,卻是留在口里不發。眸雙視,語凝咽,一聲歸鳥破空。
雙雙惊醒,小移步,向樓去。
樓是:七情小落一生樓!
蕭天魁動也不動的坐在月色下。米小七忍不住好奇的走到他身後,哼道:「喂
,你今天吃錯藥啦?」
米小七此時注目望下,只見蕭天魁身前地上正划了許多的劍招。
米小七知道這是武林中的忌諱,回身避開道:「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正研究武
學──。」
蕭天魁恍若未聞,半晌方道:「如果對手一劍直劈而下,同時劍忌已罩左右兩
路,你當如何?」
米小七眉梢一挑,回道:「那就看他後著如何?」
「不可測!」
「那就試試左右劍忌之力如何?」
「不可破!」
「那只好沖向前迎劍鋒,雙掌拍劍面,身勢由低轉反垂而上!」
「不可迎!」
「有如此威力快劍?」
「有!」
「除非是撩天一十六劍」米小七盯視蕭天魁道:「你遇上了獨孤斬夢?」
蕭天魁沒有否認,只見雙目不展緩緩道:「撩天一十六劍,當真天下無法可破
?」
米小七皺眉道:「天下沒有十全的招式。就是當年的第五劍膽先生,亦是如此
!」
蕭天魁听得第五劍膽之名,臉上不由得露出敬重之色,沿聲道:「第五先生若
是遇上了撩天一十六劍,當不知如何處理?」
米小七此際可好奇极了,便在蕭天魁身側坐下,道:「蕭某,你好像和第五先
生很有淵源?」
長纓劍膽舒,小榻琴心展!
第五劍膽之名,二十年來無人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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