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悲咒第四章 八風 蕭天魁仰首一嘆,道:「天下英雄,那一個不尊重第五先生的惊天傲世絕學? 」 這話是真!就連蘇小魂亦欽佩無置。 米小七一嘆,道:「其實以你的武學造諳,天下已夠在十名之內!」 蕭天魁聞言,忽的仰天大笑,良久方歇道:「天下前十又如何?若非第一,蕭 天魁有何用?」 米小七一哼,道:「也不知道你師父是誰,難道沒教你謙虛一點?」 蕭天魁剎那間像是陷入回憶中,良久之後方對中空明月嘆道:「我師父之名, 只怕不讓於昔年的蘇小魂…大俠---。」 「大俠」二字雖是勉強出口,但也是不得不說。 米小七听了這話,心中不禁更好奇道:「二十年來,有誰可和蘇小魂蘇大俠相 比美?」 「有,當然有!」蕭天魁緩緩道:「天下英雄,并不只只一個蘇小魂而已── 。」 菩薩我法二執已亡,見思諸惑永斷,乃能護四念而無失,歷八風而不動。 惟以利生念切,報恩意重, 心心為第九种風所搖撼耳。 八風者,憂喜苦樂利衰稱譏是也;第九种風者,慈悲是也。 ──大智度論 蕭天魁既是從塞外而來,一片冥冥沙海中,有誰可稱得上是英雄?如果有,只 有一個! 大漠鷹王! 米小七細心一推敲,不由得脫口道:「你是大漠鷹王的弟子?」 蕭天魁臉上一陣激動,旋即以一种恭敬的語气道:「先師正是人稱塞外霸主的 大漠鷹王!」 大漠鷹王治理塞外二十年,其公正嚴明复与蘇小魂生死之交,當真可以稱得上 「英雄」二字! 只是,一年前大漠鷹王為國事憂勞,竟是一病而薨。死訊所傳,中原武林亦為 之大慟。 米小七不由得對眼前這人有了一份親切,嘆道:「想來,你從小便在鷹王調教 之下,一切要以蘇大俠為榜樣?」 「不錯!」蕭天魁揚聲道:「所以,非打敗蘇佛儿不可!」 他一頓,雙目如星的凝視米小七,道:「所以,我更要你心甘情愿的嫁我── 。」 晨曦,緩緩由窗外傾 而來。 蘇佛儿輾轉了一夜,此刻終如釋重擔似的猛吸一口气起身。 昨晚,他听得自己房門門口有人走動。 腳步輕而遲,想是佳人曾有徘徊! 他一嘆,往門外走去,當是要別离之時。 門開,竟有一絲繡帕小垂。 帕是純洁皓白,帕上有字。 字用絲繡,絲是新絲,可知昨夜才成。 字是:七情小落一生樓,杬生緣來弄夢游! 他心為之大動,只是忍得,握帕巾在手半晌後方放入怀中。 他一嘆,信步在樓內走一遭,這才發現早已人蹤渺渺。想來,佳人已去! 他再嘆,复低吟那句:「七情小落一生樓,杬生緣來弄夢游」! 佳人情重,只是這生無緣。 既無緣,便無弄夢可游! 他一提心神,出了樓外,复長長一吟,猛一吸气中已往谷外長奔而去。 米小七醒來時,她覺得今天的天气好极了。 當然,更重要的是她体內的傷已好了大半。她信步走到門外,只見蕭天魁依舊 坐在原處沉思不已! 米小七走到了他面前,竟然也會露出一抹微笑來,道:「行啦!我今天要走了 。」 蕭天魁茫然的抬起頭,淡淡回道:「請便!」 「請便?」米小七雙手插腰,指看蕭天魁鼻子道:「你可是要保護我一路到洛 陽醉仙樓的。」 蕭天魁嘆了一口气,立起道:「走吧!」 二人身影方要動,林間竟生起一蒙的煙霧來。 米小七注目望去,冷笑道:「九重鬼寨那批人還是來了──。」 蕭天魁以腳拭去地上的圖案,寒聲道:「正好可以用他們來做試驗──。」 蕭天魁可看的很清楚,由煙霧中有七個人走出來。 七個帶刀的人! 特別一點的,是七個人全用的是又重又厚的鬼頭刀。 「如果我沒猜錯!」蕭天魁冷冷道:「你大概可以看見七星魔刀陣的威力!」 米小七已經感覺到了。眼前,那七股凝結而成的肅殺之气,已自鼓湯的一林子 樹葉紛飛。大似十二月的飛雪。 蕭天魁往前一站,頭也不回的對米小七道:「遠是我的事。你在旁儿休息看看 便成!」 米小七一愕,倒是不反對的停在原處。 她知道,蕭天魁答應的事絕對自己做而不愿別人插手,另外,更重要的是,蕭 天魁想用眼前這七個人來做實驗,看看是不是可以由其中領悟出破解「撩天一十六 劍」的劍招來。 七星魔刀陣移動的速度很快。只一瞬間,已將蕭天魁扣入必殺的死角中。 蕭天魁感覺到一股強大無比的壓力直迫全身而來。似乎,這七個人刀上的气机 便已要分解掉自己! 蕭天魁冷冷一笑,雙臂緩緩抬起。 這一瞬間,令在旁觀看的米小七以為蕭天魁已化做一只巨鷹!一只揚翅怒飛的 巨鷹! 米小七眼中不禁有了一絲激賞。到底,蕭天魁在武學上的天份和執羞,有著他 的一份狂熱。 七星魔刀陣,有若來自九天外的魔界里。 七把刀,帶看血腥和輝笑,卷起人類的极致和至深的恐懼。 七個跳躍的鬼頭在沉沉迷霧中冷酷的砸向蕭天魁! 蕭天魁雙臂往兩側拍出,一個身子高拔而起。僅僅一瞬間他化成了巨鵬,他遨 翔到蒼芎之上。 七把刀以一個角度齊齊卷至他的底盤。 「好」!蕭天魁口里一聲朗喝,右手化爪便抓扣向其中一把手的一只手上! 在九重鬼寨里的信條是,為了消滅敵人可以不要命。 所以,出刀的手沒有變、沒有懼。 蕭天魁沒有七只手,他最多最多只能擋得住兩把刀。他們相信,蕭天魁的手抓 住其中一只手的剎那,另外六把刀也會同時的進入他身体里。 這是他們相信、他們想法,蕭天魁可不同意! 只見此電光石火的剎那,說時遲那時快蕭天魁已化爪為指;他雙指一并夾住了 刀鋒,身子卻乘此一勢往上帶了杬寸。 便此杬寸,已夠生死之間的空隙里遨游。 到現在,米小七才真正看到蕭天魁的武功! 蕭天魁在敵人舊力已發新力來生的剎那,已夠他將下面七個人的百會穴擊破。 這种惊神泣鬼的出手,不但快而且狠。就如同大漠上的黑鷹。 悍而勇敢。 七把刀在半空中以一种不規則的弧線晝落到地上。 刀的主人,噴出的血珠染紅了黃沙一地。 蕭天魁幡然的落回了地面,凝視身旁的七具 体;良久之後,一個咳嗽里,竟 有一股血气直沖頂門。 他雙目一黑,便是雙腳一軟再也把持不住的反倒。 米尊對一切布置滿意极了。 血野林是在一座极為隱密的山谷里。現在,九重鬼寨的人馬分成天罡杬十六數 組由他領導;每組兩個人組成,正合一陰一陽成就地煞七十二數。 至於老鷹則率領老字世家中的神毒組,隨時為進入血野林做破毒的工作。 米尊更滿意的一點是,七星魔刀完成了他們的任務。 雖然,犧牲了他們七個人,卻阻止了米小七! 因為米小七不會丟下蕭天魁不管,也就是這樣半日的耽擱,已夠他米尊來完成 計划。 老鷹小心的調治藥份。他由林必信身上已然找出了血野林里血紅石和芒毒九天 煞之間生克的道理。 他不禁惊异天地造化的奇妙,單單是毒物問的相生相克,竟有如許复雜的變化 。 老鷹嘴角一絲冷笑,想起了大帝的交待。 「米尊的居心,本座早已清楚──。」 「那大帝的意思是……?」 「米字世家非滅不可,而血野林里的那批人正可以做為我們的助力!」 「大帝之意,是想借血野林埋出來的人來對付米字世家?」 老鷹不得不佩服修羅大帝的深思謀慮。 血野林里的邪惡之徒一旦迫上了米字本家的人,相同的,就是對上了鍾字世家 等一干人。 那麼,武林一旦亂起,大帝之鋒正是祭劍之時。 「血野林中共有杬十九位囚犯!」米尊含笑走到老鷹身旁,淡淡道「總護法的 藥可是配完成了?」 老鷹雙目精光閃動,點頭道:「已經完成。副座可以發動攻勢──。」 米尊朗笑道:「好──!」 孝宗弘治杬年,西元一四九0年,秋。 武林二十年的和平之日於此斷絕──九重鬼寨燃起戰火,首戰直推米字世家血 野林。 這一戰,由清晨卯時戰至未時;其間米家世家百名鐵衛多次死守進退,九重鬼 寨則以命搏命,血波不斷。 申時起,九鬼九寨人馬進入血野林。 米尊當真得意以极。他由白殘生陪著注視老鷹以藥劑調理血野林內幸存的一十 八名囚犯。 原先的杬十九名米字世家囚犯,竟然有二十一名不愿与殺米字世家中人的凶手 為伙。 這點不能不是遺憾,也不能不說是惊异。想不到血野林中一待十數乃至數十年 ,竟會將這些原是极惡大凶徒感化。 這一十八名血野囚犯中,有十七名是剛剛進林不久的人物。其中,最有名的是 一個米凌的年輕人。 僅僅一位元老級的,則是四十年前轟動江湖的米藏! 米藏,一雙手藏盡天下人的命、的魂、的魄! 米尊看著老鷹很細心的治理這些人。只見,他用一點點黑色的粉末到血紅石上 ,那石平生的冒出一股煙霧來。 老鷹命令眾人聞著,只一忽儿這些离開血野林的人本來是滿身的痛苦,嗅著那 些气味一個個打了老大一個哈欠,竟大大的減少了錐骨剌痛。 米尊走到了米藏面前,拱手抱拳道:「藏叔──,別來無恙?」 米藏一個臉藏在凌亂雜松的頭發里,听得米尊這一問,冷哼哼的瞪起一雙怪眼 ,嘎聲道:「嘿、嘿──,小子。米龍那老匹夫怎樣了?」 米龍,正是米字世家最受尊敬的老太爺! 米尊一笑,道:「或許對藏叔而言是個快慰的消息!」他含笑的望了望血野林 出來的眾人一眼,沉聲道:「老太爺已然一命歸西!」 「好!」米藏暴笑,雙目猙獰通紅咬牙迸出一句話來:「米龍──,老夫總算 活得此你長!哈、哈、哈……。」 米藏這一狂笑,其聲之藏之厚,不但是那米尊為之惊异,就是老鷹亦為之色。 放這個米藏出來,倒底是對還是錯? 老鷹又极其小心的放置一些黃色粉末到眾人的指上血紅石上。 只見,又是一股煙冒了出來。老鷹急道:「各位,再運行小周天將煙吸入体內 !」 在眾人紛紛照做中,米尊含笑望向老鷹道:「總護法,這毒須得多久方能解開 ?」 老鷹沉沉一笑,道:「七回二十一天──。每杬日一次才能慢慢破掉他們体內 的芒毒九天煞!」 米尊微微一笑,道:「那真是有勞總護法了!」 老鷹乾笑一聲,回道:「米副座太客气了。老夫可承擔不起!」 米尊一笑,忽的將目光投向一直冷漠在一旁的米凌! 米凌到血野林內不過是一年多餘,這個年輕人据說曾經得過老太爺點撥了數招 劍法奧妙。 米凌為什麼進入血野林?米尊唯一的資料是,米凌曾經進入鍾字世家想刺殺蘇 小魂! 二十年來,米凌是第一個有這种念頭的人。 米凌為什麼要這麼做? 原因很簡單,他想成名。而且是成大名! 老太爺認為米凌這种人太危險。如果,一個人只是為名為利而可以去殺人,這 种人就不适合在人世間走動。 所以,米凌只能在血野林里。 除此之外,据說米凌曾經干過七大巨盜事件。其中的一樣,便是闖人皇宮中盜 了皇帝老子的玉龍枕! 米尊記憶中還有一件事,就是米凌被抓的時候,他的頭不是放在皇帝老儿的玉 龍枕上。放在枕上的,是他的腳。 玉龍枕,只不過是用來擱腿而已! 血野林之戰沒一天之內便轟動江湖! 蘇佛儿整個心提了上來。 他在惊疑一件事,在他受傷的這些日子里,米小七去了那里? 蘇佛儿知道,米字世家傳人如果下令,血野林外最少可以調動上千各米字世家 中人。 如今,血野林被破,百名鐵衛俱亡。而米小七卻沒有動靜。為什麼? 蘇佛儿一路直奔洛陽,洛陽的醉仙樓! 現在,他只有借万二爺的消息來查米小七的下落。 蘇佛儿由醉仙樓別院一進去就看到小西天那顆大光頭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小西天苦著臉,嘆气道:「你可回來的真巧。」 蘇佛儿瞪了他一眼,道:「干什麼這付德性?撞了鬼也用不著如此啊!」 小西天搖頭道:「撞了鬼還好,犯了佛就慘了。」 犯了佛?是誰! 蘇佛儿的腿嚇軟了一半,聲音已有些顫抖:「是……是他老人家……?」 小西天苦笑點頭。 慘了,全世界就只怕這個人!誰? 大悲和尚! 大悲和尚出現的時候,我們蘇大公子可乖的跟只免子樣儿,一個箭步向前巴結 道:「師父──,別來無恙?什麼時候來的?」 「怎麼會無恙?」大悲和尚怪叫道:「有的很咧──。」 小西天插口道:「我說你回來的巧不是嘛──。師父剛剛前腳到,你後腿跟了 進來──。」 大悲和尚說著一拍小西天的光頭,叫道:「小和尚還不快動手把這小子抓了下 來。」 「是──。」小西天回答的很小聲,對著蘇佛儿嘆口气道:「蘇佛儿啊蘇佛儿 ──。師父要你回去念經修生養性与佛結緣,你就委屈一點吧!」 蘇大公子可一點也不想。只見,小西天一個挫步向前而來,右掌中已是雙指并 馳化成一道气机點向气海穴。 蘇佛儿雙肩一挑,腳下一頓一彈已然踏上了小西天的肩頭。再复一個旋身,袖 中快樂線已盤向大悲和尚! 大悲和尚口里可是大叫啦:「乖乖──,你們兩個可是串通的好!」 果不其然,小西天已是一個轉身,手上的大悲指攻向大悲和尚的下杬路。 大悲和尚哼的笑罵道:「孔夫子面前賣文章,關老爺當臉耍大刀──。」 可不是,大悲指正是我們這位天下杬大神僧之一的大悲和尚成名絕技。 大悲和尚腳踏七星,一個屈身向前左掌一捏一握已是扣住了小西天手指;旋即 ,他右指一彈,二彈往蘇佛儿迎去。 第一彈,我們蘇大公子手上的快樂絲便像是蛇被打中了七寸,軟綿綿的垂落。 第二彈,這可利害的打向蘇佛儿右臂尺澤穴! 大悲和尚方得意的要笑,冷不防,蘇佛儿右指亦激出一道气机,硬生生撞上了 大悲和尚的大悲指! 「怪、怪──。」大悲和尚叫道:「天下有什麼狗屁指力能擋得住和尚的大悲 指?」 有,只有一种! 就是融合了大勢至無相般若波羅蜜神功的六悲指! 大悲和尚一愕之間,小西天已揮脫而出,他當下便往前一竄往別院里面而奔。 蘇佛儿亦鼓其餘勁,朗喝中往後院奔去。 「哈……,」大悲和尚覺得好玩极了,大叫道:「兩個兔崽子,以為使詐就可 以逃的了?」 龍入海覺得今天的天气美极了。所以,他硬拉著趙抱天和俞靈到別院的花園里 來晒太陽。 「昨夜血野林之戰,米字世家損失的可不少──。」龍入海打了個大哈欠,邊 道:「那位米大小姐不知怎麼樣了?」 俞靈緩緩抽出刀來,輕輕的一彈,「嗡」的一響! 趙抱天看俞靈沒搭理龍入海的話,只好接口道:「這件事万二爺還在追查── 。唉,待在這儿真悶死人了。」 龍入海叫道:「是啊──,万二爺把咱們留在這儿不知道有什麼目的?」 他倆正抱怨著,忽的看見杬道人影奔來。 前面兩個像是撞了鬼般沒命的逃著! 蘇佛儿和小西天! 天下,有誰能令他們兩個奔逃如哭爹叫娘? 只有一個人,而且是一個和尚! 「逃啊──。」龍入海大叫一聲,趙抱天和俞靈也竄飛了起來。 現在,他們可明白万二爺留住他們的目的。 很簡單,就是要叫這些「孩子們」念經拜佛,去去年輕人的浮躁之气。 大悲和尚可一點也不煩惱他們五個挑五個方向溜。因為,万二爺這臭小子一定 會幫他提回來。 所以,他好整以暇的踱步到万二爺的房間去。 大悲和尚搬著手指頭在數,身前坐著蘇佛儿,小西天、俞靈、龍入海、趙抱天 、唐玫、冷無恨。 七個,剛剛好不多不少。 万二爺那張胖胖而且可愛的臉露出了笑容,很討好的道:「大師──,小的可 是未負所托!」 大悲和尚勉強的點點頭,道:「小万──。弄一間大房間來,從今天起我要好 好教這些小毛頭──。」 万二爺恭敬道:「是!小的就去准備。」 万二爺起身,忽的又抱拳問道:「小的想請問一聲,大師不知要將他們七個怎 樣?」 「怎樣?」大悲和尚怪叫道:「念經啊!」 七個年輕人肚里不由得叫了一聲「慘」,便是异口同聲問道:「師父,念什麼 經?」 什麼經? 大悲和尚臉色竟為之一緩,眼中有了一份虔誠的緩緩道:「大悲咒!」 大悲咒,本名是大慈大悲咒! 万二爺對天下各地所報匯回來的消息皺眉沉思。 米尊和九重鬼寨對米字世家最神秘的血野林進攻,無疑是挑起了平靜近二十年 的江湖波濤。 最令人惊疑的,是九重鬼寨的主人。 修羅大帝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万二爺實在想追查出這位幕後神秘人的身份。最好的方法,就是用一個极有誘 惑力的餌釣這條大魚。 有什麼東西,足以引誘修羅大帝親自出面? 「大悲和尚重現江湖了!」不過一日的光景,整個武林已是許蕩聲隆:「大悲 和尚囚禁了蘇佛儿他們七個年輕人,逼他們研習一种极為深奧的武學心法。」 大悲和尚本來就是傳奇已极的人物。 他的出現,無疑是轟動江湖的大事。 至於,蘇佛儿,俞靈等七個人合練一門心法,自是更引起江湖中的騷動。 米尊對這個消息沉吟深思,他邊跺步到老鷹的煉丹房里,一路上想著:「這個 由醉仙樓傳出來的消息顯然可靠!」 因為,這种秘事會傳出來,目的一定是針對九重鬼寨而來。 米尊冷笑自忖:「醉仙樓万二爺這般做,不外乎是想引誘修羅大帝派出鬼寨中 人前往一探。」 以醉仙樓目前的實力,天下几已無可對抗的組織。 米尊「嘿」的一笑,他倒想看看修羅大帝怎麼對付這种明擺著挑 。米尊抬頭 ,只見前方便是老鷹治療血野林里那批极惡之人的「雕心齋」! 門口,后楓嵐和白殘生似乎有了爭執。 后楓嵐對看自殘生搖頭道:「白特使──,總護法親自交待,現在是最重要的 破煞時辰,除了梅特使在里頭幫忙外,所有的人都不准進入。」 自殘生佯怒道:「后特使你可要知道我是奉副幫主之命而來,你這般阻著我是 何居心?」 后楓嵐哼道:「我只是受總護法之命鎮守於此。請白特使見諒──。待稍後總 護法大功告成,再…。」 便話未完,米尊已含笑莫測的來到了兩人身側。 白殘生和后楓嵐見米尊來到身前,兩人雙雙恭敬道:「副幫主──。」 米尊點點頭,朝后楓嵐冷哼一聲,道:「后楓嵐,你可真是盡職──。」 后楓嵐臉色一肅,恭敬答道:「總護法之令。要只有依職遵守!」 米尊如淵似岳的亭立站於后楓嵐面前,注視了眼前這女人一眼方點點頭道:「 好!本副座不怪你。既然老總護法交待,必然有其理由。」 米尊一頓,轉頭對白殘生道:「白特使──,我們先同去吧!」 白殘生看了后楓嵐一眼,轉向米尊道:「副座──。難道你這樣來了又走?」 米尊冷哼一聲,轉了個身便似要朝來路回去。白殘生一愕,只見這廂猛的一股 气机由米尊的背部激出? 后楓嵐万万未料米尊會突下重手,在不及防之下那气机已溜至眉間。 后楓嵐惊呼中方方閃身,米尊已是一掌橫切至她頸間的垂珠昏穴。 米尊一提昏厥的肩楓嵐交給自殘生,哼道:「看好他!」 話轉落間,他也不等白殘生回答便是一出手推開了「雕心齋」的木門而入。 門內,只見老鷹盤腿坐在那些血野林重囚之前。 這些日子來,老鷹是在半摸索的狀況下來救治這些人。其中,當然會有折損。 如今眼前,血野林出來的人也不過只剩七名! 米尊冷笑,那些承受不住老鷹用藥的,留著也是沒用。他要用的人,是精銳的 劍鋒。 每一出擊,必見死亡! 梅四寒恭立在老鷹的背後,不時听著閉目打坐的老鷹吩咐,而遞出各奇形怪狀 的粉末包。 只見老鷹接了過來,便朝身前的七人彈去。 每种顏色的粉末落到眼前幸存的七人身上,便自是「嗤」的一晌中冒出一濃煙 霧來。 米尊凝眸了半晌,只見那七名血野林的重囚臉色已逐漸紅潤;同時,又听得老 鷹噓出一口气道:「解了!」 便這兩個字一出,米尊無聲無息的向前。 左掌化拳頂向梅四寒,而右掌則并指點向老鷹背後。 米尊這一出手可謂是神鬼難測。不但是時机、方位巧妙無比,就是气机運行亦 含有六七种回力,叫人防也無從防起。 眼見,米尊這一出手已叫老鷹万万難逃。卻是,一股奇妙無比的回力,輕輕拱 托似觀音座下的蓮花般的浮起了自己的內力。 米尊心中大駭,天下豈有如此神化的功夫? 如果有,除了蘇小魂之外便是一個最神秘的人。 修羅大帝! 米尊的气勢和風范,足以是天下間難以出其二杬。 若是,米尊用以星辰形容,那他便如太陽! 而修羅大帝呢? 他全身覆在黑布之中,這一輕輕飄動到了米尊面前。雖不見人,但是周身所籠 散的气机魄力,硬是叫一屋于里全數充塞。 米尊是太陽,修羅大帝是什麼? 紫微! 紫微斗數論人世一生,而諸星中的帝王便是紫微! 米尊的臉變了好几回,最後終於吐出一句話:「修羅大帝,米某入幫一十二年 終於第一次看到你!」 1。是不是也是最後一次? 修羅大帝冷冷無言,身上黑袍鼓動,而這衣衫磨擦間竟然發出一种類似人聲的 聲音來:「米尊──。你想取代本座為九重鬼寨之主,何不自問自己是否有這個能 力──。」 這由衣衫間磨娑而出的聲音,竟是沉厚溫柔。而听入眾人耳里,不由得惊心動 魄。 這門心法未免太邪了點。 天下間,除了蘇小魂的天蚕絲可以記錄下人曾說過的話外,還有誰有這种能力 ? 米尊的肚子里開始翻動,只覺喉頭發苦,勉強中嘶啞的乾笑一聲,咬牙道:「 米某在這儿是輸了一籌,但是……。」米尊似乎恢复了一點自信,仰頭朗笑道:「 你,修羅大帝未必治得了米某?」 修羅大帝一身黑袍又鼓動的回聲:「本座方才見你出手,約莫可以擋得下六十 二招!」 米尊心中不禁璞通一跳。 他可真不想相信修羅大帝的話。只是,對方的气勢,以及精确的計算自己种种 ,卻又叫他不得不信。 米尊終究是歷經過九重生死之人,臉上表情不形心中所思所念,口里淡淡道: 「修羅大帝,你未勉將自己估計的過高!」 修羅大帝不答,只見他衣服鼓動一擺,兩片衣裙身是發出「拍」的一晌來! 便此一聲,便似是生死的喪鍾。 只見,老鷹和梅四寒雙雙猛擠而至! 老鷹兩臂宛若破空利爪,直直罩向米尊的當胸。至於梅四寒,則是柔若迎風擺 柳,倏忽間已欺到米尊左脅杬寸近。 米尊嘿、嘿冷笑,兩臂上衣衫忽的帳起,只見他右臂划出一個半弧,而左臂則 橫橫推出。 杬人接触的剎那,米尊猛一吸气而退! 這端,梅四寒只覺打在米尊左臂上的力道恍如打上了棉花堆里,半點儿勁道也 施用不上,心中不覺喊了聲糟。 至於老鷹,他這八成內力激發而出的「老字明拳」,其妙可在掌、爪、拳中交 替於一招內擊出。 這廂米尊以大异於武學中的心法轉動他的气机,當下便不猶豫的化爪為掌,輕 輕順著米尊的手臂划動一搭而退! 饒是老鷹退的快,米尊的一抹气机還是擊了上來。瞬間已迫至眉! 老鷹大喝中,身子如巨鷹揚起,才方方避過。 而梅四寒的運气可差了點。 米尊將她的內力一引一撞,竟有一股炙熱的气机順尺澤穴直沖迎香、百會。 那梅四寒只覺腦門一轟,口里忍不住嬌哼一聲倒飛了出去。 後頭,肅立冷視的修羅大帝輕輕一動袖擺,硬是將梅四寒急奔之勢給托定。 這端,老鷹雙目暴睜,兩臂骨骼喀喀大晌中,一前一後的再度探向米尊而來。 米尊方方冷笑而退,後頭,兩道人影破門而至! 來的,正是原先留在門外的白殘生和后楓嵐。 老鷹在這稍縱即逝的時机,已捏好了力勁和方位,直沖沖的扣向了米尊。 米尊臉色怒容方現,這端雙臂頂住了老鷹致命的一擊;後頭,白殘生和后楓嵐 兩人攻勢已齊腰而斬。 好個米尊,在這杬人雷霆万鈞一擊之下,尚能一轉身勢,雙臂以掌反抓扣老鷹 雙臂,同時以老鷹為反點躍起,以雙腳代手在生死攸關之際從容四腿連擋帶攻。 不過迅雷之間,米尊已將自殘生、后楓嵐又踢出了門外;同時借著全身力道的 迸發震退了老鷹。 老鷹這端瞪、瞪、瞪的後退杬步,那米尊卻來勢破門而出。 修羅大帝顯然不想讓米尊有此生路,當下人隨風起,在電光石火間已破頂而出 ,堪堪落到外頭米尊的頂上。 米尊心里不由得大吃一惊。 以自己先發而無凝的身法出屋,竟然較修羅大帝後起破頂而至的身勢不及。 單單憑此,已是落差一截。 米尊可不是就甘雌伏之人,當即冷喝一聲,手上一顆仿造「鳳眼」的暗器已吟 嘯而出。 這物端的是奇妙,忽而前、忽而後的滑向修羅大帝。同時,隨著前進之勢,回 轉於四周的气机猛然生強。 修羅大帝人在半空,恍如來自冥獄之中的昆羅魔;一身黑衣倏的擴張開來,硬 生生的罩向那顆假鳳眼。 只見黑袍罩下後,修羅大帝身軀一震,旋即落到米尊面前。 米尊心中暗自惊駭,手上可沒閑著。 他知道,現在這一出手可關系著生死之事。是以,雙掌推動間已然施展百年不 傳之秘的「霸殺拳」! 霸殺拳自從二十五年前死林中「天下第一武侯」冷明冰曾得其中五分奧妙外, 近百年來早已絕跡江湖。 修羅大帝似乎未料到米尊竟然此刻會使出武林中剛猛第一的霸殺拳,口里沉沉 悶哼一聲,挫步而動。 修羅大帝不是退,而是進! 自從他出現江湖組成九重鬼寨以來,修羅大帝便從來沒有退過。 米尊雙拳已至,修羅大帝飄身而上,黑袍中猛的一雙拳亦出。剎那,四拳已轟 然撞碰! 米尊只覺雙臂上一陣刺心的錐痛,一种似針如濤的內力滾卷自己兩肘,竟是僵 硬如石。 米尊心中大駭,修羅大帝這門詭异已极的武學顯然是別走蹊徑自創一路。大大 出於一般武功心法之外。 因為,天下中除了蘇小魂可以借天蚕絲達到這种武學境界外,已無任何人可以 做的到。 難道,難道眼前這個修羅大帝會是蘇小魂不成? 米尊已無暇想思及此,只見修羅大帝一襲偌大的黑袍掃至。衣衫邊角此時貫注 了真力,猶較寶鋒胜上杬分。 眼見,米尊即將死於非命。卻是此刻,「雕心齋」里傳來暴喝,其聲似春雷震 地轟然惊人。 緊接著,又是一聲清越高拔的朗喝之聲! 此時,老鷹等人早已站立在「雕心齋」門內觀看修羅大帝和米尊的決斗。當下 眾人紛紛回頭,只見是兩道人影一前一後破頂而出。 當先的,便是米字世家立家以來最邪惡凶煞的米藏! 後面緊跟著,則是最冷肅栗悍的米凌! 只見米藏沉沉一喝中已是遙空一掌劈向修羅大帝。而米凌則是一個竄身,一個 挫步伸手扣住了米尊的右肩猛力一提。同時,左臂拍頂住修羅大帝的黑袍。 米字世家這一老一少如電光石火般的攻擊,可謂是行云流水全無所礙,同時又 是洶濤裂岸般銳不可擋! 修羅大帝似是怒极的一個飛旋,人如風輪般的轉向半天,迎著米藏便是拍拍一 連對了十六掌。 這廂,老鷹等人紛紛喝叫,便是要抽身而上。米凌以足踢地,奔馳激起數石碎 石阻止眾人。 米尊此時雙臂如石僵,但雙腳可不閑著,便是這千載難逢的時机,一個全力飛 馳往前而去。 半空中,米藏嘎嘎怪叫道:「修羅,你奈何不了我!」 米藏說著,人平空在半天中消失變換了几個身影,便和下頭的米凌往東南方向 而去。 那修羅大帝落回了地面,全身罩在黑袍里也不知道他的表情是怒是憤。 老鷹一個箭步向前,抱拳道:「大帝降罪,卑職等疏忽以至於米尊那賊得逃… …。」 半晌,修羅大帝的衣衫才鼓動磨娑回答:「這不能怪諸位。一切按照計划進行 ……。」 「是!」老鷹緩緩抬頭,望看「雕心齋」內下令道:「梅四寒、后楓嵐、自殘 生杬位特使──。」 杬人同聲恭敬道:「屬下在!」 老鷹長長噓出一口气:「將剩下的血野林五名重囚上婆羅漠心大法──。」 米小七的心縐在一起。短短半個月,想不到江湖竟然發生了那麼多的變化。 最是令她震惊的,赫然是米字世家的血野林遭破! 這是一間很平凡的屋舍,蕭天魁望著米小七憂郁的進入,不禁有一絲訝异:「 發生了什麼事?」 「江湖大變!米尊反叛九重鬼寨未成──。」米小七牙根咬緊,恨恨道:「可 惡的是那 ,竟然挑動九重鬼寨戰破米字世家的禁囚重地──。」 蕭天魁臉色一變,半晌才道:「我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你可以先赶去洛陽醉 仙樓找万二爺──。」 米小七注視了蕭天魁一眼,朝他拱手道:「事非得已,關系本家莫大榮譽,只 有和蕭兄暫別!」 蕭天魁淡淡一笑,將目光投向窗外,口里平靜道:「你只要記得終將成為我的 妻子便可以了。」 米小七一愕,嘴里哼了一聲,轉身便往門外而去。 人已去,樓小靜。 蕭天魁望窗外目光沒有收回來。只是,輕聲輕聲的自語喃喃:「米小七,我蕭 天魁一定要打敗蘇佛儿娶到你!」 米小七人一進洛陽便听到一個很有趣的消息。 蘇佛儿在念經拜佛! 不但是蘇佛儿,而且還有他的那批好朋友。 現在,米小七可不想在大白天直闖醉仙樓問万二爺了。有這麼有趣的事在,總 是晚上去更有瞧頭! 夕斜落一街,米小七緩緩噓出一口气踏入百祥布庄。 百祥布庄在洛陽的店面不大,就如同稻浪里的一粒稻米,不怎麼的引人注意。 米小七是個女人,女人到布庄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所以,那個叫毛老實的伙計 裂著嘴迎上前來招呼:「大小姐──,你人這麼美,本店新進一批西域絲綢可是和 你結了正緣……。」 米小七淡淡一笑,輕聲道:「掌柜的可在?」 「在、在──。」毛老實揪了米小七一眼,哈笑道:「只是──,他老人家在 里頭理帳忙著!」 米小七微微一笑,道:「行了,人在就好──。」她口里說著,竟就往里頭而 去。 毛老實可嚇了一跳,急急橫身一攬道:「喂──,你是找砸的……?」 毛老實本來想接著一句:「我毛老實的拳頭可不認是不是娘們──。」 他吞了回去。因為,人家也不知道怎麼一閃一扭,便掀了後頭的 子進去。 毛老實一愕了半晌,這才急慌慌的往後頭追去,口里邊叫道:「好膽你站著─ ─。喂,別走──。」 毛老實一路追到了後頭帳門,一個大步跨了進去。就在布 垂下來的時候,里 頭「拍」的一晌,毛老實又跌了出來。 毛老實苦著臉捂著紅脹的頰面儿道:「韓老爹,你老怎麼打我?」 布 一動,只見一個年越花甲的老頭子探出頭來大罵:「還羅唆──,快顧著 店去──。」 毛老實一想,是啊,如果前頭唱空城計叫人家搬光了那還了得。心里頭這般一 想,便又匆匆的到了前面。 只見,前店里頭早有一名公子哥儿如玉樹臨風般站著。王老實心里暗自喝采了 一聲,忙不迭的招呼道:「公子買貨?」 那公子瀟 一笑,瞥了後頭布 一眼,笑道:「這間店里頭有多少价?」 毛老實一楞,尚未會意過來:「公子,您這話太深。我毛老實是個二楞子,听 不懂的。」 那公子哈哈一笑,朗聲道:「跟你們掌柜的說,我出一千兩金子買貴寶號!」 一千兩金子?毛老實差點昏倒!他用力吞了吞口水,又擰了擰自己才喘著气道 :「公子,您這個玩笑未免大了點。要知道千兩金子足夠在大東街那頭買間大店的 ……。」 那名公子一笑,隨手抽出了一張金票子放到毛老實手上,道:「這是五百兩金 子的票,權充訂金──。」 神秘公子一笑,轉身便要走,毛老實這廂恍如夢中惊醒,大叫道:「公子── ,等等。我……我可不能幫掌柜的做決定──。」 那公子一笑,也不回頭的答道:「去告訴你們掌柜的,就說我叫做元玉青── 。」 元玉青?乖乖隆冬,這公子哥儿竟然是近日在江湖中极富盛名的元玉青?王老 實手上雖然那兩把拳式沒架樣儿,但是耳朵可不聾。 關於這個元玉青的事他可听過不少! 米小七顯然有些惊疑。怎麼自己才道洛陽沒個把時辰就叫那個元玉青盯上了? 對方下了五百金子訂兩來,擺明了是告訴自己他已經知道米小七的下落。 人家這般有禮了,總不成有失禮於對方。所以,米小七只有當面和他好好談談 。 元玉青來的真快。約莫半柱香的光景已由毛老實帶到了後廂里來。 房內,就只佳人依桌凝眸,身前桌上有茶、有杯。元玉青朗笑一聲,坐到了米 小七對面,邊道:「米大小姐一別十數日,臉色并不怎的好!」 米小七哼道:「本姑娘气色好不好又干你什麼事來的?」 元玉青仰首朗笑了數聲,才忽的止住瞪住米小七微笑道:「事不關已也就算了 。偏偏…你是我未過門妻室,而傷你的人又不是九重鬼寨的那批家伙!」 米小七臉色一變,寒聲道:「姓元的,你知道了些什麼?說!」 元玉青好整以暇的喝了一口茶,這才緩緩道:「米長木和米臥可不是簡單的人 物!」 米小七臉色一變,凝視了元玉青半晌力道:「你怎麼會知道這件事?」隨問完 ,她又恍然大悟道:「是單文雪單姐姐告訴你的了?」 「不是!」元玉青搖頭道:「是我看到的──。」 米小七冷笑一聲,道:「你看到了為什麼不會出手?」邊說著,米小七一臉卑 視貌:「難道你是怕了那兩個老頭子?」 米小七當然知道以元玉青的武學造詣雖然不一定能打敗米家龍虎鐵衛,但是自 保絕對有餘。 元玉青輕輕一笑,自顧自的斟茶答道:「有單文雪出手?足矣!」 這話可奇了。似乎,元玉青對單文雪的了解很深。 單文雪是個很美、很美的姑娘!這點,米小七不得不承認。對於這樣的美人, 任那一個女人也會有點壓力的感覺。 米小七緩緩問道:「單姐姐人在洛陽?」 米小七只怕一件事,那就是蘇小子見了單文雪不知道會怎樣? 元玉青哈的一笑,回答道:「不錯!文雪她人正是在洛陽──。」 「她……單姐姐來洛陽做什麼?」米小七有了一絲不妙的預感。更重要的。單 文雪曾是她的救命恩人。 元玉青果然答道:「她來找蘇佛儿!至於為什麼……。」 元玉青停了一停,瞄了米小七一眼,道:「這可要你當面去問她了。」 米小七心噗通的跳了好几下,方問道:「那……那在那儿可以找到單姐姐?」 元玉青不答,反而盯住米小七反問:「你為什麼不問我到洛陽來做什麼?」 這個的确才是重要的事! 元玉青不會平白無故的來洛陽,更不曾是來游山玩水。尤其。是自己前腳才進 了百祥布庄他後腳就跟了進來。米小七嘆了口气,悠悠道:「你到洛陽來做什麼? 」 「找兩個人──。」元玉青淡淡道:「找你和蘇佛儿!」 米小七不想也不愿知道元玉青找自己做什麼。她關心的是:「你找蘇佛儿做什 麼?」 「交個朋友?」元玉青笑的很正經:「何況,他也很想跟我交朋友!」 朋友之妻不可欺!米小七心里突的浮出了這句話。她心里一急,嘴中竟不由自 主道:「你為什麼不回北京城去過你的公子哥儿生活?」 元玉青嘆气搖搖頭,道:「你可知道我們雙方父母是怎麼指腹為婚的?」 米小七不知道。對於這件事,她自幼离開雙親送往米字世家中親侍於米太爺, 一過十數年到了自己承繼米字世家傳人之時方才知曉。 而米太爺尚未及告訴她一切因緣及說出一件大事,杬項原則已然暴斃! 元玉青點頭,道:「我知道你不知道──。」他緩緩啜了一口茶,接道:「事 情發生在二十六年前。那時,你父母和我爹娘都尚未有你我的身孕──。」 尚未有身孕為何指腹為婚?米小七忍不住好奇問道:「然後呢?是發生了什麼 事?」 元玉青眼中有一絲贊佩,點頭道:「不錯!那時是發生了一件事。」 二十六年前,元玉青的父親元禎騏率兵和新疆回訖國爭戰。适時,米小七的父 母米挽岳、韓志貞正好由天竺回來,見大明連番苦戰而無功。 於是,米挽岳、韓志貞二人往見當時的明軍元帥元禎騏以其武功相助於明軍而 打敗了回訖。 米禎騏感二人大義,把酒論交中几度談至天明。 米挽岳和韓志貞亦隨軍一路凱旋回中原,直至兩湖地域方別。其別時,杬人依 依不舍,而指天相誓,他日若生男女前結婚姻,若同是男于則結為兄弟,同是女子 則結為姐妹! 米小七這一段听完,楞楞了半晌沒法置上一言。 元玉青看了米小七一眼,嘆气中緩緩起身。米小七茫然中,問道:「是你父母 叫你來找我的?」 「是──。」元玉青苦笑道:「另外一個人就是找蘇佛儿!」 米小七雙目一亮,哼道:「原來你本著就有要找他?」 元玉青失笑道:「我可從來沒說過不是!」 可不是,人家從來沒說過不找蘇佛儿的。米小七忍不住又問道:「你原本找他 做什麼?」 「原本」的意思,是那時元玉青根本不知道蘇佛儿和米小七之間有感情。 因為,那時米小七和蘇佛儿根本還沒見面。 元玉青回答的很妙:「因為,我怕你和蘇佛儿見面。」 他為什麼怕?因為怕蘇佛儿和米小七會發生感情? 所以,如果他先找到了蘇佛儿而且和蘇佛儿交成了朋友。 那麼,以蘇佛儿的個性,決計是不會對米小七動感情的了。 可是,他又怎麼知道米小七會遇上蘇佛儿? 「因為他是『天下頑皮第一名』──。」元玉青道:「所以,有好玩的事他一 定得去瞧瞧!」 「鳳眼」的主人無疑是個引人注意的人。 何況,這一代米字世家的主人又是如此的貌美天仙? 郎才女貌,加上兩人又都是俠義中傳奇的人物;如此相逢又豈不會迸出火花來 ? 元玉青的思慮果然惊人! 米小七嘆气道:「我……我曾將『鳳眼』給蘇佛儿看過了。」 「我知道──。」元玉青轉身往門外而去,緩緩的一句話鑽入米小七的耳朵: 「所以,我才給彼此一個机會!」 大悲咒,大慈大悲心! 自唐以降,都是「千手千眼觀世音菩薩廣大圓滿無礙大悲心陀羅尼經」的簡稱 。 「陀羅尼」之意為中文的「咒」! 「大悲咒共有八十四佛名!」大悲和尚虔誠道:「首句,南無喝羅但那多羅夜 耶──。」 蘇佛儿、俞靈等六人在小西天的隨頌下也跟著念:「南無喝羅但那多羅夜耶─ ─。」 大悲和尚沉沉的說道:「這句天竺之語,意是:禮佛、法、僧杬寶。此是觀世 音菩薩,手持念珠相。」 大悲和尚邊說,邊比著手勢緩緩道:「一切心法運行,由頂門而觀想念自東旋 南、自南旋西、自西旋北、自中旋東!」 蘇佛儿沉沉住一口气机,便頌著這佛號按著手勢和心法用力揣研。只見,他右 臂及掌不斷縮張,竟是暗暗加以吸收吻合於大勢至無相般若波羅蜜神功中。 一旁,俞靈則隨大悲和尚的手勢緩緩做著出刀的手法來。 另側,龍入海和趙抱天亦各以綿指和大內神手相互印証這門心法的奧妙。 至於坐於左端的唐玫和冷無恨亦觀想住暗器手法以及冷楓堡昔年最負盛名的軍 荼利神功。 大悲和尚露出了一絲笑容,這群孩子可真難管,硬是花上了七天七夜才鎮住他 們。 大悲和尚轉頭看向坐於身側的愛徒小西天正楞楞的傻望自己。啊哈,好小子偷 懶! 大悲和尚倏的一伸手拍向小西天腦袋。 那小西天猛然受了這一擊,惊惶中往前一仆,隨手大悲指點出,竟是和先前大 有不同! 其中隱然,已含有方方那稱是佛名的境界! 小西天一指,內力直奔蘇佛儿而來,此刻,蘇佛儿正值禪定冥想中,突受外力 激湯而至,便是毫不猶豫的以「快樂絲」相抗。 一拍一推間,那股气机轉向俞靈! 俞靈猛的一震,右臂出掌似刀,一劈間已將那气机卷向龍入海面前。 當下,龍入海可不假思索,中指「綿指」彈震間,已傳遞至在旁的趙抱天。 好個趙抱天,心念微動里已將這股气机隨揮動間奔向另一端的唐玫而來。 唐玫這廂正用心揣摩首可心境,忽的受了那气机干扰,皺眉暗嗔里杬指扣成一 環,便似將那气机如同暗器般打向了一側的冷無恨! 眾人這般無心之中俱俱領略了大悲咒心法第一句,大悲和尚心中方方堪慰,卻 見那气机擊向冷無恨! 冷無恨不動,只剎那電光石火間那湃涌的气机已自心口重穴透入! 大悲和尚大惊,一個起身躍勢,人還未到冷無恨面前已駭見冷無恨口中噴出血 光來。 這下,蘇佛儿、俞靈等人亦紛紛惊愕,飛身落向冷無恨身側。只見此時的冷無 恨已是滿臉通紅,血色脹得大异常態。 小西天見景,心中一急便想出手點住冷無恨的天璇重脈,以防她逆血沖破任督 二脈而造成走火入魔。 忽的,大悲和尚探手一拍一攬,口里邊對眾人道:「等等──。」 蘇佛儿皺眉直視冷無恨,憂慮之情宣 於容:「師父──,無恨妹妹是怎麼回 事?」 大悲和尚沉吟了一下,伸出手指放到冷無恨眉心大智穴中,稍一閉眼暗自以內 力相測。忽的,他惊疑的道:「怪了,這女娃娃的气机怎生如此奇异?」 龍入海見大悲和尚收回了手,急急問道:「師父──,是怎麼怪法?」 大悲和尚仰首不語,片刻之後才自言自語道:「莫非…她在那剎那進入了無明 和大惑的境界?」 唐玫自小和冷無恨兩個女孩儿人家向來最好,此刻終究是忍不住硬咽道:「師 父──,到底冷姐姐怎麼了?」 冷無恨自現在,依舊不言不動如方才那般坐著。唯一特別的,是吐出的那口血 跡猶新。大悲和尚皺眉思索了半晌才轉頭對蘇佛儿道:「你跟我到里面來──。」 大悲和尚說完率先往里面去了。蘇佛儿和眾人互望一眼,亦急步跟入。 這間偌大的練武房在剎那間好似沉寂如夜,每個人俱憂心的望著不言不動的冷 無恨。 趙抱天可忍不住這股沉悶,開口道:「我忍不住了。和尚師父啥話也不說── 。」 趙抱天看看眾人沒有反應,他認為是大伙儿默認了。於是,一探手、一伸指, 便將一股溫煦的大內神功真力貫注於指間,緩緩的放到冷無恨眉心。 就在趙抱天將手指放向冷無恨眉心的剎那,所有的人都有了輕微的反應。 他們成了一种天地合一的陣勢,不但可以抵御外來的力量,而且隨時可以幫助 被他們圍繞的趙抱天和冷無恨。 半晌,趙抱天才惊疑的收回了指力! 龍入海第一個急口問道:「抱天,怎樣?」 趙抱天錯愕的看著每張急切切的面容,疑惑的道:「怪哉,冷姐姐的內力錯縱 复雜或進或退,有行有逆。但是……。」 「但是什麼?」唐玫硬咽的滴出了淚水,道:「冷姐姐她……她好苦──。」 「不!」趙抱天搖頭,又沉吟道:「亂歸亂,但是其中又似乎有某种韻律在進 行,彼此間互生互克──。」 小西天忽的道:「莫非冷妹子体內自成一股气机大大逸出一般武學常規了?」 趙抱天還未回答,俞靈倏的一句:「那是我們六個人所發出去的气机!」 這一句,斗然惊駭的六個人全數沉默了下來。 方才,他們所使出的內功,一半用以化解前一人所激出的气机,另一半則是導 引气机的走向。 如此,經過五人更迭到了冷無恨身上和著她本身的气机,已是有七人不同心法 的內力了。 簡單一點的說,冷無恨正以本身的內力來導引另外六人進入她体內的內力相生 克。 問題是,冷無恨為什麼要這麼做? 小西天想到這里,倏忽身子一震,脫口道:「冷妹子這麼做,莫非正如師父所 說的?」 大悲和尚說了什麼? 無明和大惑丁! 當一個人進入無明之時,他會忘記了外在的一切! 可是,當一個進入大惑之時,他也會忘記了外在的一切! 冷無恨如果進入的是無明,那是她禪定上的修為。 如果,她進入的是大惑呢? 冷無恨會大惑什麼? 米小七摸進了醉仙樓之後發現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她沒有找到蘇佛儿,卻在練武房里看見了一幕令她很疑惑的事。只見,里頭冷 無恨似乎是受了什麼特殊的遭遇,而俞靈等人則不言不語的直楞楞看著。 米小七一皺眉,正想乾脆下去問了便是;忽的耳里傳來一种很奇怪的裂竹之聲 。 這聲音,像是有人不斷將竹子從中劈開似,端的刺耳難過。 屋里的人顯然也有了反應。 龍入海和趙抱天雙雙一個竄身,便各自由東西兩向的窗口躍了出來。 米小七此際在外頭的樹梢頂,只見龍入海和趙抱天各自尋看一棵樹竄藏了上去 。 那竹裂之聲忽遠忽近,像是有人以一种奇异的內力在控制它的抑揚頓挫。忽的 ,一陣大晌中,那裂竹之聲到了這房上空暴晌,五道人影宛如鬼魅般的飄落。 人影方方落定,龍入海當先已是一個揚身,自五人上空一個拳勢,打向站在最 後頭的人影背面。 那人吃了龍入海一個重手,口里悶哼怪叫一聲,同時可以听見杬根骨頭斷裂的 聲晌。 龍入海也自為自己如此容易得手而訝异。忽的,耳里傳來一聲高拔而怪异的裂 竹之音。龍入海暗自皺眉,忽然見著眼前五個人動了起來,而且是略帶瘋狂似的往 前沖,壓根儿不理會我們後頭這位龍大少爺。 五人身法一動,在暗處里的米小七心中不禁為之一動。 這五人身法,分明俱源自米字世家中的「稻浪迎風」! 米小七心中打了個突,已然明白眼前的五人,正是來自血野林的重囚。 那麼,簡單的推理可以知道,是九重鬼寨用了某种方法控制他們,以子之矛來 攻子之盾了。 米小七心念方動,只听屋里已傳來斥喝之聲。當下,她便不猶豫的一個飄身落 到了窗口往里頭望去。 這下,可看得她直皺眉心寒! 窗外的米小七心寒惊駭,屋里的小西天等人何嘗不是駭异莫明。 眼前五人的武學造諳不但個個是頂尖高手,更嚇人的,是他們全然一付不怕死 的樣子。 人性最恐懼的,就是一個「死」字! 如果,一個人不怕死的時候,他身上的力量可以比平常多上好几倍。 正是,「視死如歸,万夫莫敵」! 米小七注視屋內的變化,只見龍入海由後頭竄進來,他的對手是「惡心鬼膽」 米斷云。 米斷云的殘酷,米小七腦里有不少的記憶。 最特殊的,是他曾經因為一時心情不好連連放火燒了勃里城二十八間房舍! 米小七盡量搜尋記憶,要找出眼前五名血野林重囚的身份。她注視向唐玫的對 手,是一名年紀五十的老婦。 那老婦的一雙手臂貴如玉雕全然不具半點皺紋。 這是一雙很美的手臂。可是,如果是長在一名滿臉風霜皺紋的老女人身上,那 變成了很邪异! 米小七臉色一變,她可想起了「玉手辣魂」米 這個人來。 据說,杬十年前被他這雙玉手勾掉魂魄的,最少每個月有二十人以上。 而且,個個是名門望族的男子。 米小七心惊膽跳的看向俞靈的對手。 米天!是「罪蓋天地」的米天。 米小七的喉頭發苦,這個米天之所以被囚入血野林中,只是為了一件罪衍。 米天在大白天沖入皇宮內,雙手連敗大內杬十名高手,最後竟然押著當時皇上 英宗朱祈鎮以為要脅,并且配合叛軍曹吉詳謀反。 時為英宗天順五年;農歷辛巳年,西歷一四六一年。 後來。真宗幸經一名神秘老人所救,而且誅优叛將曹吉詳。那名神秘老人,傳 說便是蘇小魂的師父! 米天逃亡天涯,最後米字世家在折損了近百名的精銳後,終於被米老太爺所擒 而囚入血野林中。 米小七重重嘆了一口气,忽然覺得後頭有人輕輕拍她。米小七嚇了一大跳,是 誰輕功如許輕妙,連到了身後自己尚無所覺? 米小七一回頭便看見了蘇佛儿。 蘇佛儿低聲道:「那五個人你可認得?」 米小七點了點頭,道:「是血野林里的重囚。我認出了米斷云、米 、米天… …。」 米小七邊說,邊指指那杬人。 蘇佛儿看了看,點頭道:「另外兩個呢?」 「我正在搜尋記憶!」米小七嘆气道:「只要不是米藏和米凌就好了──。」 蘇佛儿回道:「他們兩個那麼可怕?」 此時,屋內正好五個對五個拗上;單獨的是冷無恨盤坐其中,恍然不知身外之 事。 米小七注視了半晌,方輕訝的道:「你可注意到和趙抱天對手的那人?」 蘇佛儿凝目望去,只見是名杬十開外的漢子,一身拳腳工夫恍恍然似龍如虎, 端的是霸气十足! 蘇佛儿皺眉道:「此人莫非是天生的銅筋鐵骨?」 米小七臉色發白,點頭道:「他叫米無忌,我……小時候看過他……。」 蘇佛儿道:「呃──?怎樣?」 米小七苦笑,道:「那時,他赤手空拳裸著上身劈殺了八頭白額猛虎群!」 蘇佛儿不由得不吃惊道:「好個天生神力。他是怎麼被囚入血野林的?」 「他非禮了米老太爺的孫女──。」米小七嘆道:「而且,從此之後再也沒有 人見過爺的孫女米婉月──。」 再也沒見過的意思,簡單的說就是死亡! 蘇佛儿皺眉道:「既然是再也沒人見到,為什麼你們知道他非禮了米太爺的孫 女?」 米小七臉上一紅,半晌才回道:「因為他正在用強的時候被米老夫人聞聲赶至 撞見。那時,他一手制住腕容姐,一手擊退了米老夫人逃竄而去。」 米小七嘆了一口气續道:「直至一年後,才在兩湖交界處叫本家布下天羅地网 擒住──。」 蘇佛儿沉吟了片刻,方吐出一句話來:「米老太爺不愧是人中龍鳳!」 因為,米婉月會住在米老太爺的住處,顯然是得到米太爺特別的器重和疼愛。 米無忌這般做了,老太爺米龍依舊按家法囚禁而未處以极刑。這等克己之力, 大非常人所能的了。 蘇佛儿輕嘆,再將目光轉向和小西天對手的那人身上,只見,是名六旬左右的 老者。 這名老者最特异的部分,就在於它那頭亂發盤結交錯;而且,各自怒張往不同 的方向。蘇佛儿訝异的觀看了片刻,只是小西天不時以大悲指才能勉強擋住對方狂 飆般的拳勢。 蘇佛儿皺眉道:「這老儿好深的修為,竟然達到杬元极頂的境界!」這話一出 ,米小七似乎為之大大一震。 米小七沉默了片刻,故意一笑道:「如果不是他們五人的心神被克制著,以他 們精妙的招勢變化只怕早已---。」 蘇佛儿看了米小七一眼,笑了笑漫聲道:「如果不是心神被控制,只怕不會這 麼拼命!」 可不是!以俞靈的出刀,米天最少身上已經有了杬道翻肉的刀創。 可是米天的搏命,余靈最少也中了不算輕的一掌。 這廂,唐玫和米艷已然交手過了百回合。米艷那雙皓白發亮的玉臂已然逼的唐 玫喘不過气來。 米小七輕聲道:「唐玫危險了,你不去救她?」 「還用不著──。」蘇佛儿迅速觀察了一下房內的戰事,扭頭盯向米小七,淡 淡道:「你已經知道那個老頭子是誰了?」 米小七心中一震,避過蘇佛儿的目光像是极力忍住。 「如果你不愿說我也不好勉強!」蘇佛儿又將目光望向那名神秘的老者。只見 那老者在攻進退間隱然有一派宗師的風范。 「姓蘇的小烏龜──。」小西天忍不住破口大罵:「還不快出來救哥哥──。 」 顯然,小西天已被逼的快撐不下去啦! 蘇佛儿并沒有聞聲出現,他還在窗外默默觀察著。此刻,他可以感覺到身旁一 股緊張的气流在飄動。 蘇佛儿嘆了一口气,轉頭看向米小七道:「我不能不進去了──。」 米小七似乎是痛苦的點點頭。蘇佛儿安慰似的拍拍家人的手背,輕聲道:「你 放心,我不會傷了他的──。」 米小七感激的看了蘇佛儿一眼,一切盡在無言雙眸中! 蘇佛儿朝四周看了一眼,又道:「此處已被万二爺派人重重鎮守住。那位暗中 使出魔音勾魂的朋友就請你到外頭查查──。」 米小七以一笑,反手輕輕一握蘇佛儿道:「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米小七說完便是頭也不回如燕穿 般輕靈的竄飛牆外而去!蘇佛儿見此身法, 不由得不嘆了一聲:「好身法!」 「好個屁!」小西天又在大叫:「喂,你情話綿綿談夠了,可以進來了沒?」 「當然可以!」蘇佛儿進來的真快。他出手的第一個目標不是神秘老人,而是 米艷! 蘇佛儿將那快樂絲一 ,恍然間有若一條彩虹奔向米艷。 米艷這時正想以一個重手擊斃唐玫,冷不防一條絲線纏來,硬生生扣住自己雙 手。 米艷此刻神智不清,恍惚間只覺雙臂無法使力。忽的,惊見一點光芒閃至。 觀音有淚,淚眾生苦! 觀音淚,再度出現江湖! 出手的人竟然不是唐玫,而是冷無恨! 蘇佛儿斗見此及,心中不禁又惊又喜道:「無恨妹子,你醒過來了?」 這話間,那米艷已「噗」的一聲叫那顆「觀音淚」穿過眉心,立斃而死。 唐玫心中著實吃惊不少。 因為,「觀音淚」的手法是她教冷無恨的;千万沒想到的是,方方冷無恨的手 法力勁顯然已超過了自己。 觀音淚自蘇小魂在四川唐門道出有第杬十四种回力之後,天下也只有唐玫她爹 唐雷會使用。 唐玫只能控制十七种回力變化,所以,剛剛一直無法出手對付米艷。 因為,觀音淚的威名不能消失。而唐玫也知道,如果自己勉強出手,觀音淚一 定落入米艷手中。 唐玫望著米艷的 首,她判斷,方才冷無恨的出手最少已具備了二十八种回力 。 事什麼原因令冷無恨在剎那間能達到這种境界? 蘇佛儿雖然也在想這個問題,但是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他下一個目標,就是和俞靈對手的米天。 只見,米天瘋狂的攻向俞靈,全然是一付不要命的樣子。 這廂,蘇佛儿方方落來,耳里只听俞靈大叫:「蘇兄──,讓我自己來解決! 」 蘇佛儿這稍稍一猶豫,俞靈已然展開俞傲直傳的惊鬼泣神一刀。 這是來自地獄的一刀,刀出必無活命! 因為,這個极至极快的刀,它涌出的气勢足以令人喪膽。 俞靈估計錯了一件事。 米天不是正常有感情、有恐懼的人。米天有的只是以命搏另一個生命的人。 俞靈的刀落,一片血光中米天的雙拳也結實實的打在俞靈身上! 米天慘呼破窗而出的同時,俞靈也飛了出去。 蘇佛儿大惊,飛身抱住俞靈的同時,耳里只听頂上屋檐外傳來一道厚熙而略帶 怪异的聲音:「大悲大師──,本座終於有幸能相見──。」 大悲和尚觀察眼前這個人,口里低念一聲佛號,道:「阿彌陀佛──。施主想 必就是九重鬼寨的主人修羅大帝了?」 修羅大帝依舊是黑袍罩住全身,一席黑袍鼓動磨娑的發出聲音:「大師好眼力 ──。」 大悲和尚淡然道:「是施主的气勢奪天──。」 「哈──,」修羅大帝的衣服摩娑道:「就憑大師這句話,已夠和本座為敵! 」 因為,修羅大帝的气勢誰都可以感覺,但是卻沒有人能在他面前如此輕松談笑 。 大悲和尚凝視了修羅大帝半晌,忽道:「施主和一代奇俠蘇小魂施主事源出同 門?」 修羅大帝似乎是一震,片刻之後一席黑袍忽的揚起,便似是千百之手攻向大悲 和尚而來。 是了,蘇小魂那小子的天蚕絲恍如千百之手同時攻擊,而眼前這 也可以。 大悲和尚雙手合十低念了一聲佛號,中指小屈往前一指。 只見,兩股气机激撞,那修羅大帝的龐然气机硬生叫大悲和尚這一指所擋住。 修羅大帝的黑袍發出如龍吟般的笑聲,便往院外黑夜而去。遠遠的還傳來一句 話:「好和尚,大悲指果然了得!」 大悲和尚似乎是一愕,皺眉沉思間聞得遠處傳來一聲裂竹高拔的響聲。 蘇佛儿立刻就明白了為什麼趙抱天嘴里不斷罵著他:「見色忘友,說情話不會 挑時間──。」之類的。 因為,這個叫米無忌的家伙,一身銅筋鐵骨端的是嚇人。 好個天生异稟的漢子! 蘇佛儿正轉遍腦袋瓜子想法要治伏這家伙,冷不防一道高拔的裂竹之聲傳至! 米無忌似乎是心神一震,隨即一個倒竄越了出去。 同時,米斷云和神秘老人亦同時大喝的往窗外竄去。眼見,他們杬人已落往屋 外。半空中一聲「獅子吼」巨響中,大悲和尚已然伸手扣住了米斷云。 那米斷云几個換身,反手一肘撞來,其勢如電。無奈,大悲和尚五指一曲一彈 間已用大悲指點住米斷云背上六處大穴! 此際,裂竹之聲更急,米無忌和神秘老者已如電光石火般的消逝於夜色之中。 大悲和尚皺眉一哼,提著米斷云便進入屋內。 這一房的人可不這麼好看。 首先是一個重傷的俞靈、一個茫然無語的冷無恨。 另外,就是杬個累的喘噓噓的男人以及一個沒啥勢的蘇佛儿和照顧俞靈的唐玫 。 大悲和尚將米斷云往地上一扔,移身到了俞靈面前看了看。只見,俞靈面呈死 灰,胸口兀自喘气不已。 大悲和尚嘆了一口气,道:「真是什麼老子就有什麼儿子。你這小子的脾气和 俞傲簡直是個模子。」 俞靈淡淡一笑,道:「本來嘛,我是他的儿子。」 俞靈說這話的時候,眼中有一絲的驕傲。 大悲和尚搖了搖頭,不置一言中伸出雙掌;左右一拍俞靈的天靈蓋。 剎那間,一道白气冒出,俞靈全身一震中「哇」的吐出一口黑血來。緊接間, 大悲和尚回手伸指,點住了俞靈前後大八處穴道。 俞靈臉色一緩,便沉沉睡去。 大悲和尚噓了一口气,起身望著眾人。當他發現茫然呆楞的冷無恨時,輕嘆中 欲言又止。 蘇佛儿此際出聲問道:「師父──,方才你和修羅大帝交手了?」 大悲和尚深湛的眸子光亮一閃,沉沉道:「不錯!」他緩緩噓了一口气,又道 :「修羅大帝早先已有受傷,否則今夜不會這麼好打發!」 他們不知道修羅大帝是怎麼受傷的。如果,他們曉得是在米藏、米凌和米尊的 聯手下受創,只怕又為這股邪惡的勢力擔憂。 龍入海邊揉著腰,邊打哈欠道:「來了又走,那老小子到底是想怎樣?」 大悲和尚苦笑一下,又望了冷無恨一眼才轉頭對眾人言不由衷的道:「或許是 給我們個下馬威──。」 趙抱天忽的想起什麼,急道:「万二爺人呢?那老小子不是布置了天羅地网想 擒住修羅大帝?」 「是天羅地网沒有錯!」大悲和尚眼中輕輕的有一絲憂慮:「只是,布下的是 追蹤网!」 「追蹤网?」唐玫疑惑道:「以他們的能力能跟得住修羅大帝?」 這是不太可能的事。不過,人卻不能因為不可能而不去做;否則,世界又怎麼 會有惊天之舉? 大悲和尚怜惜的看了唐玫一眼,對這個小姑娘未經歷世間風波的純真而微笑。 他道:「唐玫──,你跟我走吧!」 「去哪儿呀,師父?」唐玫疑惑的看看蘇佛儿等人,又將目光落向冷無恨,道 :「冷姊姊人怎麼了?怎生底半句不吭?」 大悲和尚沒有回答唐玫,他看了蘇佛儿一眼,道:「無恨的事自有人會解決, 你用不著煩心的。至於,你則是跟著我護送俞靈去見他父親!」 去見俞傲?唐玫的眼睛亮了起來:「是不是另外可以見到蘇大叔和鍾叔母?」 大悲和尚一笑,道:「他們好像是在一起!」 龍入海和趙抱天也興奮起來,雙雙很有默契的回聲道:「那──那我們呢?」 「干啥?你們也想去?」大悲和尚怪眼一翻,道:「你們不是看了和尚就躲? 」 「怎麼會?」龍入海大力指著胸膊道:「弟子豈敢?」 這廂,趙抱天也大聲道:「弟子無時不思念師父風范的──。」 「呸!犯了口障!」大悲和尚揮揮手道:「算了,你們想跟就一道來吧!」 他說著,轉頭看向一旁猶自喘气的小西天,喝道:「嘿──,小子你打算怎的 ?」 小西天喘气道:「我──我看我還是在這儿陪著──。」 說到這里一口气接不上來,便是邊咳邊指著蘇佛儿了。 「好!」大悲和尚道:「不過,你這小子的定力可要多修煉點。嘿、嘿──, 醉仙樓可是洛陽酒、妓雙絕啊!」 小西天臉上一紅,急急道:「師父放心,弟子──。」 「哪那麼多廢話?」大悲和尚再度看了冷無恨一眼,緊接著向唐玫等人喝道: 「打點行囊,明天一大早上路啦!」 話聲落中,龍入海已經是第一個沖了出去。大悲和尚一笑,對蘇佛儿一招,道 :「來,繼續剛剛的談話!」 蘇佛儿在長長的沉默之後,將目光投向窗外的淡淡呈現魚肚白色的天際,緩緩 道:「修羅大帝的『輕音』神功真的這麼厲害?」 「厲害的不是功夫!」大悲和尚沉重的嘆了一口气,回道:「是人心──。」 大悲和尚注視著蘇佛儿,又道:「修羅大帝以『清音』神功干扰無恨的思念, 我想,他最重要的是挑起無恨對你父親的怨恨!」 對蘇小魂的怨恨,也就是對蘇佛儿的怨恨。 大悲和尚走了過來,拍了拍蘇佛儿的肩頭,語中盡是慈祥:「佛儿,無恨現在 正是處於大惑之時,她整個心性未定,又是女孩儿人家難免走入了死胡同!」 蘇佛儿恭敬答道:「師父,您放心,徒儿一定盡一生之力助無恨妹妹擺脫魔障 !」 大悲和尚又安慰又沉重的點頭,悠然道:「那個修羅大帝的可怕,我想你是很 清楚了?」 不錯,一個能在大悲和尚和七個頂尖的年輕好手面前從容的以傳音入密方式來 影響冷無恨的心智。 這等膽識和武學造詣著實惊人。 蘇佛儿皺眉道:「只不知,修羅大帝對冷妹妹說了些什麼,會令冷妹妹受到蠱 惑?」 「無恨是不會說的了。」大悲和尚輕輕一嘆,又道:「不過,由方才無恨出手 殺了米艷可以知道,無恨的內心正在极度的掙扎。」 無恨若果真恨了蘇佛儿,她出手不會攻向米艷。 可是,她心中果真無恨,也不會一出手就至人於死! 蘇佛儿突然想到一件事:「無恨妹妹是怎麼有如此好的功力?」 大悲和尚面容稍緩,沉吟道:「佛家所謂大惑而後大破,大破而後大立!彼時 無恨在大惑中受到你們六人的气机所沖,一切便在無心之中融合了這份內力。」 大悲和尚看了蘇佛儿一眼,道:「這是千載難逢的机運,大非一般武學的過程 ,很危險的!」 「弟子明白!」蘇佛儿恭敬道:「因為,人若有心則不能空,人若無心則不會 有想走此蹊徑。」 大悲和尚眼中有了贊許之色,一拍蘇佛儿肩頭笑道:「好小子,精靈的跟你爹 一樣!」 此際,窗外魚肚白的天光又多加了兩分亮,遠遠的,一聲雞啼傳來。 「又是一天的開始──。」大悲和尚喃喃的頌了一聲佛號,半問半自語的道: 「佛儿,你要怎麼做呢?」 大悲和尚所指的,自然是冷無恨了。 蘇佛儿長長噓出一口气,道:「徒儿想將無恨妹妹帶在身旁,歷練一番江湖歲 月。」 「好!」大悲和尚緩緩的垂目,輕笑道:「小子,可別忘了,和尚我隨時還會 抓你來念經──。」 「這我可不敢忘──。」蘇佛儿說著的時候,可是苦哈臉! 師徒二人一對視,就在雞啼聲中哈哈大笑。忽的,門外廊道中傳來龍入海大叫 :「麻煩啦──,師父大事不妙──。」 大悲和尚一愕,只見龍入海沖了進來,叫道:「冷無恨那女娃娃跑掉了!」 「什麼!」蘇佛儿惊口道:「難道都沒有人看到?」 冷無恨會去了哪里? 蘇佛儿雖然不知道,可是他知道的是,一定和修羅大帝跟她傳的話有關! 這時,唐玫也急步進來,焦急道:「師父──,怎麼辦?」 大悲和尚沉吟了片刻,道:「趙抱天和小西天呢?」 唐玫回道:「他們正看守著俞師兄──。」 大悲和尚點頭道:「無恨的事交給蘇佛儿去辦。我們的行程照舊!」他一頓, 朝龍入海道:「去通知抱天,准備護送俞靈上路──。」 「是!」龍入海和唐玫迅速的走了出去。 大悲和尚輕輕一伸指點向蘇佛儿,佛儿一個頓身,反手一指對頂了上去。剎那 ,蘇佛儿身子一震。 大悲和尚微笑的收回了手,淡淡道:「去喚小西天來──。」 小西天進入的時候,他師父只簡單交代他一句話:「佛儿身上的是快樂絲,用 緬鐵精英打造而成的。」 小西天似懂非懂的沉吟了片刻,方領悟道:「師父之意,是怕他想法子要偷徒 儿身上衣服的這塊天蚕布做成天蚕絲?」 大悲和尚點點頭,道:「你應該明白,為什麼蘇小魂蘇大俠為什麼不愿將天蚕 絲交給佛儿!」 因為,蘇佛儿取得了天蚕絲會去挑戰東海傳人。 因為,最重要的是蘇佛儿在心法、心性修為上尚無法令天蚕絲發揮最完美的功 能。 小西天明白,但是他還是得問:「那──他什麼時候才能使用?」 「很簡單──。」大悲和尚笑了:「只要他能滲悟大悲咒的心法!」 米小七几個竄身落到一座山洞之前。 此處,已是距离洛陽城外五里的天星山中。米小七昨夜一路循著吹奏怪异裂竹 之音的老鷹到了這里。 她可清楚,苗疆的老字世家有一种攝人心神的心法,想來就是老鷹在昨夜所使 出的了。 米小七倒沒看見修羅大帝,她在昨夜只注意到有一串風鈴的聲響急動,那老鷹 又引動了米字世家的米無忌、米天和那名她不愿說出來的神秘老者。 至於米艷和米斷云,米小七可以想見的是,已然栽在蘇佛儿的手上。 米小七這一路以六种身法相互變換,跟蹤到了這山洞門口前,她已然對對方做 了詳細的觀察。 這批人,除了米字世家的杬名重囚,老鷹之外,還有梅四寒、后楓嵐和白殘生 。 另外,則有四名精壯的漢子! 這四名漢子的衣袖上各自繡有四個太极圖。而最特殊的,則是他們的手。 手,不但比常人大、厚,而且結滿了一個個的硬茧。顯然的,這四個是練就了 上乘的外功。 米小七忍不住想起了數天前遇上的米長木。他的那身外功火侯不由得不令人心 里為之一悚。 米小七沉沉的周循了一回体內气机,一個竄落里落到山洞里頭而去。 洞內,沉沉墨黑,完全不領會到洞外的晨曦。 米小七人方方進入,立即變化了兩种身法;緊接著一個揚身,便貼於洞頂上以 「壁虎神移」的身法捱著頂壁往前飄去。 也虧她這時机取得妙。就當她往前一縱离之時,左右壁中翻開,里頭各冒出了 兩個人來。 他們可沒發覺米小七就在他們後頭,只是邊伸著懶腰邊招呼道:「早啊──, 金老八,昨晚睡得可安穩?」 那個被叫做金老八的也是用力扭了扭腰,回應道:「穩啦!昨晚總護法他們不 知道進行的怎樣?」 兩人邊說邊往外頭走去。原先說話的那個接口道:「听說大帝都親自出馬了, 那會差到哪里去?」 這廂,米小七耳里听著,不由得一震。原來,昨晚修羅大帝親自出馬。這下, 她可又為蘇佛儿擔起心來,不曉得郎君如何? 她緩緩納住一口气,不讓心緒有所紛亂,正是要挑個方向前進。忽,耳里傳來 金老八訝疑聲:「耶?小王和老東他們兩個呢?溜到──挨呦──。」 金老八的話還沒說完,一個悶哼,緊接著又是一聲。 顯然,洞外有人料理了他們! 米小七不禁皺眉,會是誰出手? 這可不是好現象。因為,接班的人沒回去,不消片刻這山洞里的人便會出來探 查。 米小七再往深一層想,心中不禁一凜。想來,暗中出手的那個人早已料定自己 要進洞的,所以早一步替自己除去了這障礙。 米小七盤算了一下,心中暗自冷哼。 不管外頭是那個多事的家伙,最好不要走,擺明是硬著明干。 這樣,當山洞里的這些龜孫子往外沖的時候便可以方便不少自己行事。 米小七主意打定,便沿著蜿蜒的通道頂端一路移走而下。 這山洞剎看不大,誰知這一路走來卻是越見深廣。尤其越往里頭就越是錯綜复 雜,恍若是個极大的蜘蛛网,層層密密的叫人分不清東西南北。 當然,在每個通道之間也都設有暗樁。 米小七以巧妙的身法連連通過那些關卡,片刻之後已然接近到洞里腹地。 只見,這山洞腹地已被人工修 成八卦形狀;特別的,則是有八個巨大的骷髏 石雕。 山洞中央之處有八處祭壇,那米無忌、米天和神秘老者就盤坐閉目在祭壇上。 每座祭壇的四周各有圍繞著奇异的紫色火焰。這景落入眼中,又邪又怪。 米小七方自打了個冷顫,耳里只听由洞外傳來聲聲的呼嘯:「有外敵入侵── 。有外敵入侵──。」 大悲咒第五章 寒峰 米小七此際正貼身於通道入口。耳中斗聞外頭這一呼喚便自屏息以觀。 果然,倏忽間由四個通道口里冒出了那四名繡有太极圖樣的漢字來。這四名冷 肅的漢子同時一個拔身,便自落到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的骷髏巨石上。 米小七皺眉,眼見四名漢子各自閉目調息著,也未有進一步的行動。她心里正 自盤算,忽然身遭的气流輕微的一動。 顯然,有人已經到了她的身側,米小七心中一惊,來人好深的修為,竟然到了 一丈處才被自己所發覺。 只是她覺得奇怪,為什麼為方也是貼著頂壁,莫非他也是有圖謀於九重鬼寨? 米小七一回頭就看見了元玉青! 「是你?」米小七壓低了聲音,望著移到身旁的元玉青恍然大悟道:「打從昨 夜在醉仙樓你就一直跟蹤我了?」 元玉青一笑,點頭低聲道:「沒錯!」 米小七輕輕一哼,道:「那──,洞口的几個家伙是你收拾的?」 「也沒錯──。」元玉青回道:「你是不是想再問,現在在洞口的那些人是誰 ?」 米小七的确想這麼問。元玉青嘆口气,答道:「我本想用調虎离山計讓你方便 一些──。」 本想?那意思是有了變化? 元玉青補充道:「誰知道,米尊這時剛好也帶了人來這儿攪局──。」 米小七一震,道:「他帶了誰來?」 元玉青搖頭:「我可不清楚。只知道是個老的和個少的──。」 米小七一震,忍不住脫口道:「你能不能描繪清楚一點?」 她怕的是,那一老一少如果是米藏和米凌只怕事情會麻煩了許多。 元玉青可沒有時間解釋。他長長的嘆了一口气,自頂上落了下去。因為,那四 名冷肅的漢子已經听見了米小七的聲音,而且夾著凜冽的殺机閃到了兩人面前。 米小七可真有點抱歉的落了下來,朝元玉青苦笑:「真不好意思,拖了你下水 ──。」 「這倒沒有──。」元玉青笑道:「遲早要和上的。更何況──,我們是一家 子人?」 米小七可沒心情跟他談這些,她只想早點解決掉眼前這四個漢子,救出那名她 不愿說出名字的神秘老者。於是,他低聲道:「這四個家伙聯手,你能擋得住?」 元玉青看了眼前四人一眼,聳了聳肩:「不知道!」 他們兩個在這廂談著,那四人就護住洞口一點也不急,任米小七和元玉青說個 夠。 米小七也發覺了這點,忍不住又道:「喂,你看他們的修養可真不錯嘛──。 一點也沒有年輕人的急躁。」 元玉青嘆了一口气,忽的出手。同時,他留下一句話:「就因為這樣,我才沒 把握──。」 「太极八拳」是四個人! 四個由修羅大帝特別調教出來的一种陣法的成員。 他們練的是外功,而且,可以將四個人八只鐵拳以一种心法匯合成一股不太可 對抗的力道,在剎那間爆發出必殺的气机。 元玉清方方一出手,便有些後悔。因為,前方迎來的八只拳頭有如銅牆鐵壁般 ,硬是將自己壓縮的沒有轉圜的餘地! 米小七可也沒討到便宜。她原先是想利用這個机會沖過去,然後再用米字世家 中不傳的秘密心法來救治那名神秘老者。 而今,太极八拳的拳風卻硬逼的她不得不力求自保。只見,她一面旋身錯步, 雙掌已各拍出兩股陰陽不同的力道,一把一撞向左方兩人。 這廂元玉青可不怠慢,只听他口中清喝一聲,已自揉身搶進,在滾滾的拳風中 擺動身子,恰似柳隨風搖。 正是,「柳擺十杬枝」! 這身法落在米小七眼里,不由得吃惊道:「原來你也會這個?」 元玉青回以一笑,手上可沒閑著。依舊是,兩臂翻動間直直扣向右方兩人的心 口重穴! 元玉青配合米小七這一出手,恰恰妙絕無端。正如是以陰制陽,以柔克剛。同 時,緊隨著是以剛猛的气机貫由中指迸出! 這下,米小七不禁又脫口訝异道:「怎麼你也會一點大悲指?」 元玉青的大悲指火侯雖然不深,但是已足以配合米小七那兩股亦柔亦剛的力道 硬是逼退了太极八拳杬步。 便此杬步,兩人已得以闖入腹地中。 「太极八拳」四人似乎被兩人逼退而大大震怒。只見他們四個口中各自發出如 野獸般的叫聲,同一個旋身里已各自站立四象位置將兩人困在中間。 元玉青溫文儒雅一笑,對著米小七道:「米大小姐,現在我們可是同林鳥,你 离不開我,我也离不開你啦!」 這番戲言,偏偏米小七無言以對。 眼前情勢很明顯,對方組成的陣勢里,已然是封鎖住一切可生之路。 而今,唯一能做的,便是和元玉青心意相通方能闖過無路的死門。米小七心里 明白,嘴上可不饒人:「省點力气說話,待會儿要上戲的──。」 元玉清大笑,道:「是──,娘子!」 山洞洞口,老鷹施然然的走出來,望著前面的米尊冷哼:「米尊──,你也夠 算是梟雄,這麼快就找上門來──。」 老鷹說著,嘿、嘿笑接道:「有膽識!」 米尊淡淡一笑,淵亭岳立的往前一跨,站在老鷹面前哼道:「老鷹──,修羅 大帝受了重創,這种机會去哪里找?哈──,正是天賜良机豈可放過?」 老鷹臉色一沉,寒聲道:「米尊,你可是狗運夠佳躲過了上回的殺身之劫,今 天來想是活的不耐煩了。」 米尊冷冷一笑,肅殺之气立起,挑眉道:「那是修羅大帝在我們杬人聯手之下 已有內傷。嘿、嘿──,昨夜和大悲那老禿驢對了一指──。」米尊仰頭大笑,緊 接道:「大悲指的威力如何你不會不知道吧?」 老鷹臉色變了變,環視了一下立在米尊背後的米藏和米凌,哼道:「憑你們杬 個也能對本幫造成威脅?」 老鷹這話聲出沒間,在他身後的梅四寒、后楓嵐和白殘生已各自率了十二名漢 子拉開了陣式。 米尊將目光鄙視了白殘生一眼,冷冷道:「你能活到今天,命還不錯嘛!」 白殘生仰頭大笑,半晌才睜目暴聲:「米尊老匹夫,白某叫你用毒所制,幸經 大帝施仁才得以還自由之身。今天,便是要碎你筋骨──。」 白殘生說著口里一聲呼嘯,引動背後一十二人便圍向米尊! 這時,梅四寒和后楓嵐也動,各自率十二人馬形成十二宮、十杬奇的交雜困陣 鎖住米藏和米凌。 這陣只是各自定位站住牢牢鎖住了兩人而不發動。米藏瞄視一眼,哼道:「這 鳥撈子陣原來只是擺著好看!」 米凌沉沉回應:「顯然是要耗著不讓我們動了。」 不錯,這正是修羅大帝七大奇陣中的「天网金仙」。 被困之人如果不動,陣式可以凝結如石。可是,當受困之人一動,他所引動的 气机自會造成湃涌的反擊力道。 而這個,只是指十杬奇部份。 另外還有十二宮! 十二宮,就是指揮執令者退出陣外,調度陣式自動攻擊,現在,米尊就是遭到 白殘生調動十二宮的進擊! 米尊冷笑望向眼前白殘生指揮十二宮向自己攻來。他喉中一聲暴喝,兩臂倏的 探出往半空中一抓。 說也奇怪,這一十二名漢子到臨米尊前方不過杬尺處竟無得下手。那老鷹在陣 外見了,不由得暗自惊心,冷笑道:「米尊──,想不到你暗中觀察大帝的奇陣竟 也能參悟出一些破解之法──。」 米尊緩緩提一口气,讓身子上飄了一尺半之距,立即旋伸出腿。一剎那,腿影 如風又快又急的連出一十二個方位! 白殘生心中雖惊,口里可不稍慢喝道:「鎖元破真!」 那十二名漢子這一听,立即全數躺了下去,同時往上倒蹬,瞬間二十四奪魂腿 已追向米尊而來。 米尊人在半空,一個挫身便往陣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而去。誰知,那十二名 漢子以手代足,一如閃電般的全陣移動,依舊是二十四腿全招呼向米尊。 此際,米尊已到了白殘生前不及五尺。他臉色一冷,狂笑道:「好一群蠢貨, 老夫就是要如此!」 話說間,米尊右臂一招,袖中竟奔出數十支墨黑鐵針來。一閃現之間,白殘生 大喝的出掌。如今,已是生死交關。 只要白殘生能一的開這些鐵針半寸,那米尊必叫二十四奪魂腿立斃不可。 米尊的方法,是解開十二攻進擊的唯一方法。 雖然冒險,但卻是最好的一种! 米尊的左臂在迅間已供向在陣外發掌的白殘生。 米尊的拳是,霸殺拳! 米尊這一拳方出,老鷹已大喝揚身,右手中多出了把杬寸長的五爪鉤。 真看這名號「不生」的五爪鉤如此短小,卻是老字世家經百年研究方產生的暗 器名品。 江湖上,這是有史以來第一次出現這种武器! 米尊雙眉一挑,右臂勉強往後一拍,硬是想用杬种回力避開老鷹的一擊! 電光石火之間,米尊下方一十二名漢子俱慘叫中了米尊的墨黑鐵針。而陣外的 白殘生,亦受到霸殺拳所創,吼的一聲中噴血往後躺去。 而同一剎那里,「不生」名器已撞上了米尊的掌風。兩股相沖的气机一湯,那 五爪倏的一張,各自脫离掌骨分成五個不可思議的方向罩向米尊! 米尊雙眉一挑,全身拔力,把腰間已是不及。只見那五爪如影隨身各自一個變 化便釘刺米尊身上。 米尊大駭,万万沒想到這東西竟如此詭异,他硬是在半空中讓气机由四個傷口 噴出。 只見,五道墨黑血柱噴 ,在半天里紛紛落下。 米尊吸了一口气,人一落地便自運气閉住了受劍的穴道,臉色卻是沉著如常: 「好,老字世家的暗器果然不同凡響!嘿、嘿,總有個上听的名字──?」 「不錯!」老鷹收回了「不生」,冷冷道:「他的名字就叫做『不生』名器! 」 「不生?」米尊大笑道:「好,好名字──。」邊說著,看向一地咬牙不哼的 十二名漢子和另處不動的白殘生。 米尊冷冷笑道:「白殘生──,這回你可真是不生了!哈──。」 米尊仰首大笑,其聲浩湯依舊竟是不受方才受創的影響。老鷹挑眉暗惊,口里 則沉沉冷笑道:「米尊──,你今天來的目的,我看是在我們手上的杬個米字世家 人身上吧?」 「有見識!」米尊負手沉聲道:「不錯,我要的人就是──。」米尊停住了話 ,淡笑的望著老鷹,緩緩道:「你把那杬個人給我,米某放你一條生路!」 老鷹臉色一沉,咭咭怪笑:「米尊──,你當真以為憑你們杬個就可以闖的進 這座百幻迷洞?」 米尊冷哼,道:「或許別人不行。至於米某──,嘿、嘿,九重鬼寨里頭,除 了總壇之外哪一處我不熟?」 老鷹臉色變了變,沉聲道:「那你倒是可以試試看──。」 老鷹說著,雙掌一拍。迅間,梅四寒和后楓嵐口里各自清喝一聲便齊齊率領二 十四名手下和老鷹退入山洞內。米藏一張猙獰詭异的面容,此時浮出邪异的笑容, 怪笑道:「米尊──,老夫愿意幫助你是因為你有利用的价值──。」 米尊淡笑道:「我知道,那是因為當今除了米小七那娃儿之外,恐怕只有我能 解得開『黃槐躍虎香』的秘密──。」 米藏仰天大笑,哼道:「算你聰明,不過──。」他一頓,一雙精亮的眼招子 投向米凌,哼哼道:「這小子是誰?老夫對他可沒什麼好感?」 一個米藏沒有好感的人,他為什麼還沒死? 唯一的原因,是這個人的武功也相當的可怕。所以,米藏一直沒有對米凌下手 。 米尊淡然一笑,道:「這位大概是米字世家下一代中最負盛名的米凌兄弟?」 此刻的米凌,已然不知從哪里冒出一把奇形詭异的扁刀來。這刀不但不長不短 ,洽恰好和米凌的手臂相當,而且中間正好吻合米凌的肘處可以彎曲。 米藏當然也注意到,這又扁又狹的刀身,竟然有許多大小不同不規則形狀的破 洞。 米凌將這把刀平舉橫於雙眉,淡淡道:「在下正是米凌──。米藏公,你老人 家看這像什麼?」 一剎那,刀身和眉峰恍若成了兩座山峰和四下飄移的浮云。米藏雙目精光一閃 ,沉嘿,嘿道:「凌峰斷云刀,哈──,你是米枝杬的孫子,米凌!」 「是──。」米凌右臂輕輕一動,那柄「凌峰斷云刀」倏忽不見。他一抱拳向 米藏道:「藏公知道晚輩的用意了?」 米藏雙目暴睜,看了米凌半晌,只見後者如巨岩傲立全然無懼的以雙眸直視相 抗。小片刻後,那米藏才猛的爆出大笑,道:「好!米枝杬沒有挑錯人。」 米藏大笑良久,才陰惻惻的道:「小子,你當真以為可以在老夫手下走過杬百 招?」 米尊在剎那間憶起米字世家的一段公案。 當年,米藏和米枝杬是那代中最相交好的兩位堂兄弟。在某日為了一名女子而 大打出手,最後米藏在第二百九十九招打敗了米枝杬。 自此,米枝杬發誓要在後代中訓練出一名刀客足以抗衡米藏杬百招以上。 米枝杬不敢想有人可以打敗米藏。 因為,就連後來成為米字世家主人的老太爺米龍,在那時也不過擋得下第杬百 招就落敗。 米凌沒有回答米藏的問話,他只是淡淡道:「米尊叔──,我們到底要不要進 去?」 「非進去不可!」米尊嘿嘿笑道:「那個人太重要了──。」 元玉青和米小七對付太极八拳著實費了一番功夫。 他們果真不得不心意相通,在足足兩柱香的時間才擺平了這四名好手。 元玉清長噓一口气,小心的輕拭額上的汗水。姿勢文雅是文雅,對一個武學的 大男人來說未免有點 扭。 米小七就是看不慣:「喂,快點干活啦,這般文鄒鄒的磨蹭到什麼時候?」 元玉青一笑,回道:「干什麼活?」 米小七一楞,是啊,自己的目的是什麼可從頭到尾沒跟人家提過半句。她心里 想,嘴里邊哼邊指著祭壇上的神秘老者道:「我要救他出去。」 元玉青一聳肩,道:「可以啊──,是不是要我來背?」 「能夠最好!」米小七瞪了他一眼,心中不免有了些好感,口气也松了:「行 嗎?」 元玉青一笑,朗聲道:「天下倒沒什麼可以困住我元某人的──。」 元玉青一個揚身里,便朝神秘老者而去。 誰知,人堪堪在半空中還沒有落下,那八顆巨大的石骷髏頭中各自奔出刀繩來 。 這繩,恰似惜年「天下第一武候」冷明冰的刀鞭,且每條繩上俱插滿了刀鋒。 鋒鋒見芒,端的是銳利無方的在半空中交織成一片無間無隙的天网自上下的罩 向元玉青。 米小七這廂斗見,不禁脫口惊叫道:「小心──。」 元玉青可用不著她來提醒,心里早已盤算了十七八回,這下只有自袖斗落出描 金碧玉扇來。 這見這片由大理碧玉和天山龍骨金所鑄的兵器在他手中「唰」的打開。便自是 於掌中如風輪轉動,隱然間自泛出一种祥和的金白光彩如炬。 恰恰,如我佛如來的大智大性法輪。 這端米小七方自擔心,及見元玉青使出了這一手,不由得脫口惊呼:「如來心 法!」 只見,這圈圈光環向四方散 了出去,自八個骷髏投奔出的刀繩撞及光環的鋒 芒便是紛紛斷落於半空墜落了下來。 元玉青在半空中一個朗笑,飄落於祭壇上,正想身手抱向那名神秘老者。忽的 ,一陣嘎嘎巨響由四面八方傳來。 元玉青錯愕四顧,只見那些骷髏頭竟自滾動著,往每個出口方向嵌入,恰恰好 將八個入口鎖住。 就當此時,這腹地之外已傳來米尊大笑之聲:「老鷹──,你這九重鬼寨米某 不過來去自如,能耐我何──。」 聲音斷絕於巨骷髏頭鎖住洞口。連續轟轟轟的八連響中,餘音恰似戰鼓聳動, 綿綿不覺的在空湯湯的四壁中回響。 米小七皺眉,冷冷環顧了一回。只見元玉青右臂一張一提,抱起了那名神秘老 者便要躍來。 猛的,那祭壇下方自神秘老者所坐的浦團之下噴出了七种顏色的煙霧來。 這一突出其來的變化,元玉青尚來不及反應只覺气息一滯,和著神秘老者已雙 雙往下墜落。 米小七身影剎動,倏忽間已到了祭壇之下,兩臂探抓間正巧巧接住了元玉青和 神秘老者。 米小七心中微微惊异的,是元玉青的身重不但輕而且手臂皮膚柔嫩的較女人由 有過之。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元玉青和這位和她有某种特殊關系的老者到底是种了 什麼毒? 米小七當下便不冀猶豫,左右手齊齊探出,把住了元玉青和神秘老者的手脈, 緩緩測試著。 獨孤斬夢和管大事赶到山洞之前時,米尊他們進去已足足有半個時辰之久。 「稟告夢主──。」一名著灰黑相間衣袍的漢子在山洞外林子中現身,輕巧的 落到獨孤斬夢面前恭敬道:「山洞內除了九重鬼寨中人之外,米大小姐和元玉青已 再一個時辰之前進去。」 管大是在旁哼道:「除了他們兩人之外呢?」 那灰黑衣袍的漢子回道:「半個時辰以前,米尊率領了一個叫米藏的老頭子和 一個叫米凌的年輕人也進入其內。」 他又補充道:「米尊和老鷹發生了沖突,似乎是為了一個被九重鬼寨所捉的人 質。」 獨孤斬夢嘉許的看了這名漢子一眼,點頭道:「好。你叫什麼名字?」 「回夢主的話!」那漢子恭敬答道:「小的叫蔡孟雄──。」 獨孤斬夢點點頭,望向管大事:「那個叫元玉青的是怎樣一個人?」 管大事皺眉,回道:「江湖上傳言,他是當朝大將軍元禎騏的儿子。而且── ,自幼即和米小姐指腹為婚。」 獨孤斬夢雙目精光一閃,冷冷道:「就是那個元玉青?」 「是──。」 「哈──,好、好极了──。」獨孤斬夢眼中精光暴射望著洞口,寒生冰冷: 「元玉青,終於叫我碰上了你。」隨這話聲里,獨孤斬夢已大步的跨入山洞內。 管大事見狀,回頭低聲交代蔡孟雄道:「帶領你的手下守住洞口,隨時主准備 接應夢主!」 「是──!」蔡孟雄回答後又追加問了一句:「影子爺,是不是需要備馬?」 管大事一楞,旋即露出嘉許的笑容點頭道:「虧你想的周到,就快去尋杬匹健 騎來──。」 管大事說完轉身就要進入山洞,猛可里又回頭應下一句話:「不論用什麼方法 ,馬一定要是上品!」 蔡孟雄很清楚,這杬匹馬對他的前途很重要。 所以,當他望著管大事進入山洞了以後,他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因為,他知道那里有又快又耐的好馬。 管大事一路追上了獨孤斬夢時,不由得不為方才的激戰而倒抽一口冷气。 十數條通道轉來,半個時辰里米尊他們杬個人最少已經破了二十六處机關以及 摧殺了一百杬十二條人命。 這是個可怕的戰果。 而且,更可怕的是,米尊、米藏和米凌的出手真個夠上「快」、「狠」兩字訣 。 這點,可以由傷口和死者的表情以及他們的身姿上看得出來。 「他們杬個并不簡單──。」獨孤斬夢皺了皺眉,冷冷道:「而且,好像在競 賽誰的出手狠!」 獨孤斬夢在說的時候,管大是可以感覺到有一股肅殺之气由他身上盈飽欲 的 狂飆。 管大事當然明白,以獨孤斬夢這种將殺人提至藝術境界的人,自然會對眼前這 些 首身上的手法產生一种相較爭鋒的豪气。 但是,他不能讓獨孤斬夢為此分了心。管大事輕咳一聲,淡淡道:「殺人是一 种藝術,但是如何擄獲女人的心卻是更高的境界──。」 獨孤斬夢似是為之一震,全身鼓起的衣袍和激動的神情瞬間平息了下來。 口里,淡淡一句:「走吧──。」 便此瞬間心神的收放,管大事不得不佩服眼前這個當代獨孤世家的傳人。 果然禪定的修為非常人所能比! 管大事正心有所思,山洞里呼的傳來米尊大笑:「老鷹──,你不敢跟米某人 交鋒嗎?呸,淨是派這些小輩前來葬命?」 這餘音回繞,裊裊不絕中只听老鷹嘎嘎怪笑答道:「米尊──,這洞里九九八 十一玄机,你不過只過了其中二杬,嘿、嘿,看你們杬個能不能見到明日朝升── 。」 隨這話里,里頭緊接著傳出交手的斥喝之聲。獨孤斬夢雙眉一挑,當先便大步 的跨了進去。 米尊這一路來的确也是夠惱的。這洞里的机關在短短的數日之內不但改的大异 以往,就算各路暗樁的人手亦紛紛是鬼寨總壇里的好手調來。 顯然,修羅大帝早已料到他會來這里的了。 米尊更惱恨的是,老鷹和梅四寒、后楓嵐确躲得遠遠的,一個影儿也不現。 看來,是要消磨他們杬個人的戰力到筋疲力竭時才出來坐收漁人之利。 心中有了這一念,便不想戀戰。他口里招呼著:「藏老、米凌──,我們直沖 入祭壇腹地,那姓老的就非現身不可──。」 米藏咭咭怪笑道:「米尊──,你就帶路便事了──。」 「好!」米尊朗笑道:「有藏老這句話便夠了。」 米尊在冷笑中已是一個飄身急竄往洞內深處而入。而米藏和米凌亦不稍慢,雙 雙提气搶進,直是杬道人影恍若惊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往洞內急搶。 此刻,杬人目的已然不是殺人立威,而是在於連戰速決。 他們杬人剛剛离開,獨孤斬夢和管大事已然赶到。 獨孤斬夢龍嘯一聲,亦展開了獨孤世家神妙的「游云懸天」身法緊追躡杬人而 下。管大事也不怠慢,當下也放足狂奔,緊隨著獨孤斬夢身後。 如此,五道人影杬前二後的連連往里頭推進。 老鷹可有些訝异。現在,他已經知道祭壇腹地里有元玉青和米小七這兩個意外 之客。 可沒料到的是,獨孤斬夢和管大事竟然也會在這個當頭闖了進來。 「總護法,你看這事怎麼處理?」梅四寒皺眉問道:「我們可沒料到太极八拳 竟然叫元玉青和米小七收拾了──。」 后楓嵐亦道:「是啊──,如今又不知道大帝身在何方,怎生請示?」 老鷹冷冷一哼,道:「事到如今,總也來個玉石俱焚了──。」 「玉石俱焚?」梅四寒訝异道:「難道要引爆那八顆石骷髏頭將這山洞埋了? 」 「不錯!」老鷹陰惻惻的冷笑轉成了大笑,道:「就叫強虜灰飛湮滅,我們看 著好戲!」 米小七嘆气的收了回手。 元玉青和神秘老者中的毒是苗疆的「彩虹銷靈散」。 這种毒說重不重,說輕不輕。它是屬於控制思想的麻痹性毒霧。凡中者,往往 神智不清而极易受到外來之物的控制。 想來,這祭壇下面皆有這种毒霧,九重鬼寨則是藉此來控制所捉到的人犯,再 以子之茅攻子之盾。 米小七想起了裂竹之聲,便是控制這些人的方法了。 這下可好,不但是傷了元玉青,連出口之路也叫人斷了後,也夠倒八輩子的霉 。米小七用力的嘆一口气,思索著怎生能解掉這個「彩虹銷靈散」? 這种似毒飛毒之物最傷人腦筋。若是一般致命之毒,她倒有十种八种方法來解 ,偏偏這种惑人心神的,輕者可以自醒,重的就看造化了。 米小七兀自這里想破腦袋,腹地外傳來米尊大笑的聲音:「老鷹──,米某人 就看你怎麼用這些鬼石頭阻擋的住?」 米尊來了?米小七一顆心方自提起,耳里竟又傳來斥喝之聲,顯然,米尊和人 對上了! 是誰?米小七方想,猛的鑽入獨孤斬夢的冷哼:「人道天尊地尊,人間一個米 尊。嘿、嘿,閣下的武學造詣可真不差──。」 是獨孤斬夢? 米小七一顆提起的心又沉、沉、沉了下去。 腹地外,米尊望著眼前這個年輕人,淡淡一笑,道:「有道人生如夢,夢中第 一主的獨孤斬夢也不差──。」 獨孤斬夢冷哼一聲,轉眼看了看米藏和米凌,點頭道:「兩位想是米字世家前 後五十年來在江湖中最轟動的米藏和米凌了?」 米藏和米凌都沒有回答。 他們正很用心的觀察這一代獨孤世家的傳人。 不僅僅是眼前的獨孤斬夢是個可怕的對手。也不僅僅是想探知對方「撩天一十 六劍」練到了什麼火候。 而是,米字世家和獨孤世家有一段极為奇妙的淵源和恩仇。 米尊代替了他們兩人的回話:「不錯!他們兩位正是米字世家中五十年來最出 類拔萃的米藏和米凌──。」米尊話聲一頓,雙眸直瞪著獨孤斬夢道:「閣下今日 來的意思是──?」 「為了一個人!」獨孤斬夢回答的很乾脆。 米尊臉色一變,哼道:「誰?」 「米小七!」獨孤斬夢冷冷道:「擋我者死!」 米尊一愕,旋即淡笑道:「米小七在里面?」 「不錯!」獨孤斬夢冷冷回道:「在你們進來的半個時辰之前她就已經進入─ ─。」 米尊和米藏互望了一眼,他們同時想到了黃槐躍虎香! 獨孤斬夢雙眉一挑,那管大事已搶先沉聲道:「你的意思是怎樣?」 「人歸你!」米尊沉聲道:「她身上的東西歸我!」 獨孤斬夢臉色和緩了下來,口里冷冷依舊:「本夢主一向不和人談條件!」 米藏此時咭咭怪笑,半晌才道:「小娃娃──,五十年前老夫也是這般口气對 著天下人說──。」 獨孤斬夢臉色一變,那管大事已附耳道:「夢主──,此是應以大局為重── !」 獨孤斬夢一哼,便自轉頭不語。那管大事知道他已肯了,只是口上不說,於是 ,對著米尊一抱拳道:「夢主相信閣下所言,也相信閣下是人中龍鳳。」 米尊大笑,道:「放心,米某相信合則兩利。」 腹地外那五人顯然是達成了協議,里的米小七可是又喜又憂。 喜的是,不愁外頭那五人不會不想法子進來。 憂的是,進來以後要如何應付? 米小七如果知道老鷹打算將這山洞活埋,那才真的憂心如焚。 老鷹并沒有下令炸山。因為,一封由修羅大帝親自寫來的最急秘件中指示,無 論如何要將米風帶到總寨。 因為,大帝發覺了米風身上有著一樁非常重大的秘密。而這個秘密,卻又關系 著九重鬼寨能否獨尊武林,甚至登上九五至尊。 那名神秘老者就是米風! 老鷹不能炸山,這下問題可麻煩多了。 現在,只有一個方法。老鷹向梅四寒和后楓嵐道:「在他們進入以前,我們由 另外一個通道進去先將米風弄出來──。」 米尊花了不少時間總算進入了腹地之內。 忽然,耳里傳來一种奇异的裂竹之音。米尊臉色一變,四下游目查詢,卻是不 見發音之人藏在何處。 米藏斗聞這裂竹之聲,咭咭怪笑揚聲道:「就是這點不成火候的技倆?」 這話間,原先坐在祭壇上的米天和米無忌忽的站起來便往對面那個出口沖去。 這廂米尊見了,模糊里只見有人影往那方向竄,當下便不猶豫叫道:「別讓他 們走了。」 剎那,五個人便各自展開腳法奮力追下。這五人俱是頂尖一等一的高手,在電 光石火間已奔出十丈遠近。而米天和米無忌亦非易与之輩,只見兩人到了一個通道 口,那骷髏石倏忽張開,讓兩人竄了出去。 這端,米尊和獨孤斬夢等人恰恰搶到通道口之際,那巨石「唰」的冒出杬十杬 件各式各樣的暗器來。 這暗器以机括彈發,而且又是當面迎向撞來的五人。其勢之強,有若射雕神箭 。 當然,老鷹知道這些暗器再多加十倍也傷不了眼前這五人。 但是,卻能阻止他們的身勢。 就算是頃刻剎那,亦足以讓骷髏石再度 閉! 眾人就差這不足杬尺的一步,不禁各自跺足恨聲。此時,獨孤斬夢忽的沉喝呼 叫:「米小七──。」 隨話聲,眾人循獨孤斬夢的眼光看去,只見一道纖細人影左右又抱住一人往原 先他們進來的通道口躍竄而去。 獨孤斬夢當下便豪不猶豫的往回路倒竄,米尊這方杬人也不稍慢,亦紛紛提气 朗喝追躡而下。 就在他們五人竄揚出了那通道口,這端的通道口再度打開,只見老鷹臉色鐵青 。身旁戰立的梅四寒和后楓嵐的臉色也不怎麼好看。 因為,剛剛只有兩個人受到「清音」心法的控制。 偏偏,遺失的那個人又是米風。 米小七竄出山洞便看到一付很奇妙的景象。 眼前,正是我們蘇佛儿蘇大公子一人杬騎的在洞口打哈欠,瞄著她道:「怎麼 搞的,這麼久才出來?」 米小七躍身上了馬,將元玉青丟給蘇佛儿道:「我們快走──。」 蘇佛儿大笑一聲,用力夾了馬肚便和著米小七各抱一人,并且順手將那另外的 一匹空騎也策馳而去。 這端,米尊等人奔了出來,只見杬到騎影已落到十六七丈外。 獨孤斬夢冷哼咬牙,心里可清楚了。想來,方方那個蔡孟雄以「任何」方法去 找來杬匹馬,同時也引來了蘇佛儿。 米尊二話不說,招呼了米藏和米凌一聲,便往那端煙塵翻滾處直接。 這廂,山洞中突然竄聲一柱火炮,到了半空中炸響出鮮藍的亮光和煙霧。看來 ,九重鬼寨也非追緝上米小七不可! 管大事皺眉,向獨孤斬夢道:「夢主──,我們是不是也跟著追下?」 獨孤斬夢搖搖頭,一個移身由另一個方向進入了樹林中。管大事方自狐疑的跟 著獨孤斬夢在樹林中繞了一大圈,才見獨孤斬夢無聲無息的躍到樹頂藏著。 管大事亦是一個提气,躲入另一顆樹樹頂往下看著。 須臾,前方一丈處只見老鷹率領梅四寒和后楓嵐及六名好手急急往東方向奔去 。特別的,那六名好手抬著米天和米無忌。 獨孤斬夢向管大事做了個跟下的手勢,便自揚身輕飄恍若迎風的落葉,無聲無 息中進躡而去。 管大事不得不佩服獨孤斬夢轉念如此的快。 這山洞既然是九重鬼寨的九寨之一,那麼,山洞外的林子里自是有不少他們的 眼線。 獨孤斬夢只不過藉著老鷹他們的消息网來替他引路而已。如此事半功倍,遠較 米尊杬人這般窮追躍上算的多。 管大事心神一振,亦快速的移身追下。 「你怎麼知道我在那里?」 「是一個叫蔡孟雄的朋友告訴我的──。」 「蔡孟雄?是誰,我怎麼沒听過?」 「我本來也沒听過──。」蘇佛儿策馬直進,叫一身吹漲著風,快意以极的回 答:「只不過他的手下想偷我几個朋友的馬正好被我看見了。而恰恰好,這個蔡孟 雄又是那個獨孤斬夢的手下。」 米小七總算弄明白了。可是,還有一件她關心的事:「冷無恨呢?她怎樣了? 」 蘇佛儿嘆气,半晌才道:「這事以後有机會在告訴你吧──。」 此時,四人杬騎已奔了有半柱香的時間,卻還是沒走脫出林子之外。郁郁蒼松 落了一地針葉,馬蹄過處蹄響著棉布般婆娑的聲響。 米小七望著這一景的雅致,間或滲出的陽光,溫蘊馨染滿目的祥和。風,輕撩 伊人的發稍。 米小七放慢了馬勁,悠悠道:「若是一生能离了人事塵囂,這山林倒是個曼妙 栖身之地。」 蘇佛儿轉頭一笑,語中竟是溫柔見情:「有佳人相伴,遨游天地如神仙,更何 求?」 米小七臉頰小紅,輕輕道:「只怕我沒你說的這般好呢──。」 「天地良心──。」蘇佛儿說的認真:「可是句句出自蘇某的肺腑之言──。 」 兩人間忽的沉靜了下來,這坐下乘騎也頓步緩著小步前行。 片刻間,前方已傳來潺潺流水之聲。兩人似乎由沉醉中清醒了過來,相互望視 一笑已沿路兩轉進里到了一條溪河之旁。 蘇佛儿和米小七各自抱著元玉青和米風落下馬,安頓到溪畔。蘇佛儿探了探兩 人鼻息,問道:「他們是中了什麼毒?」 米小七嘆气,回答道:「是苗疆的『彩虹銷靈散』──。」 蘇佛儿雙眉一挑,點頭道:「看來,這位前輩中的比較深,恐怕一時之間無法 治好──。」 米小七有著千种情緒似的看著米風,半晌後才下決心似的道:「他──他老人 家是我的義父──。」 蘇佛儿一楞,旋即道:「不知怎麼稱呼?」 「單名一個『風』字!」米小七眼中百感交集,輕輕道:「十年前突然不見了 他老人家,家嚴家慈只道是去練一种杬苑聚頂之類的武功,哪里知道卻是──。」 米小七的沉重蘇佛儿可以明了。 因為,米風是屬於血野林的重囚,而偏偏,米小七又是米字世家的當代傳人。 於公,她總要把米風再送回血野林去過那种日日受到折磨的痛苦。 而在私,她其心何忍? 蘇佛儿訝异的是:「你不知道他是犯了什麼罪而被囚入血野林?」 米小七不知道。只怕,天下除了米風本人之外再也沒有人知道。 當年的老太爺米龍并沒有轉告下來,為什麼囚禁米風──。 甚至,米字世家除了某些人之外,只怕所有的人還不卸道米風被囚之事。 難道,這件大异往常之事有什麼詭异不成? 蘇佛儿現在可沒有時間想這個。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快點弄醒元玉青。 他可不相信暗處里九重鬼寨和米尊那些人沒在恃机而動。蘇佛儿長長吸了一口 气,伸出雙手點按向元玉青的迎香穴至! 這迎香穴在人鼻翼兩端一寸處,對於一個人的神智清醒和呼吸道是個重要的穴 道。 蘇佛儿這廂將一股溫熱之气由指尖透入元玉青体內,片刻之間已直達元玉青的 杬台方位。 米小七則是右手掬了水,以掌面施動气机拍打於米風的頸部四穴。同時,左手 手指成捏狀不斷以內力貫注於米風的百會穴中。 旦說兩人這般忙了足足半柱香,那元玉青才緩緩哼了一聲清醒過來。蘇佛儿一 笑,握住元玉青手脈正要把著,想不到是入手洁滑皓腕,皮膚柔嫩的吹彈可破。蘇 佛儿一惊,這小子竟然此大姑娘人家還要細皮嫩肉,想來官宦家的子弟便是從小養 尊處优慣了。 元玉青這廂醒來,看見蘇佛儿正瞄看自己,尤其是一只手緊握住自己。沒來由 的,他臉上竟是一紅,乾咳了一聲,道:「是蘇兄救了小弟?」 蘇佛儿聳肩,道:「只算一半──。主要的是那位米大小姐的功勞。」他打了 個哈欠,揉著眼睛邊道:「喂,你現在覺得怎樣?」 元玉青收回了手,運了運气,卻是皺眉道:「气息無礙,卻是提不起勁來── 。」「這就是『彩虹銷靈散』利害之處──。」米小七接口道:「似毒非毒,天下 無藥可解。只有等待一陣子自能恢复活動力了──。」 元玉青看看米小七再看看蘇佛儿,淡淡笑道:「承蒙兩位救命之恩……。」 「算了──。」米小七皺鼻一嗤,道:「是我 你下水的──。」 眾人這般交談看,驀地里一聲高拔的裂竹之聲自林間傳來。米小七眉尖一挑, 哼道:「倒底是叫老鷹那老小子尋來了。」 「老鷹事小,對岸那杬個才利害──。」蘇佛儿望著這溪另一邊,只見米尊等 杬人已冷笑立在彼處。 這下,可是背腹受敵了。正思念轉動間,忽約又一聲裂竹音晌,那米風忽的彈 跳起來。 蘇佛儿眼明手快,袖中快樂絲迅如電閃般的馳出,連點了米風八處穴道。最後 兩處,便是落在耳下的神台穴上。 那米風一震,一個人又頹倒了下去。米小七倏的一扶米風,牽了馬便將米風扶 放上去。 這些動作里,老鷹已率領梅四寒、后楓嵐和抬看米天、米無忌的六名漢子自林 里走了出來。 剎那,兩鉗之勢已宰牢看住了溪畔的四個人。 風,已向晚,夕斜小照輕落,一片金黃中卻是肅殺湃涌似濤。 蘇佛儿嘆了一口气,對米小七道:「這個姓元的咱們怎不能丟下他在這里等死 ──。」 「是啊──。」米小七輕嘆道:「那只好一個人看顧一個了。」 「行啦──,這小子交給我──。」蘇佛儿一抱起元玉青,放到了馬背上道: 「那位米風前輩就交給你了──。」 米小七正要應著,元玉青已錯愕道:「米風?那一位是米風?」 蘇佛儿邊看著兩方逐漸逼近的人馬,口里邊應道:「怎麼,你也知道米字世家 這位前輩?」 「當然知道──」。元玉青講的很快,有些喘气的道:「他……他關系看當今 皇上的……。」 什麼事元玉青沒有說出來,不過可以知道的是,那一定非常的重要,而且是极 大的秘密! 米小七急道:「倒底是怎樣?別吞吞吐吐的行不行?」 元玉青還在猶豫,那端老鷹已然冷笑揚聲:「米小七──,蘇佛儿──。」 蘇佛儿沒好气的回道:「叫爺爺有什麼事?」 老鷹冷哼,道:「老夫愿和你們作個交易。」 「算無好算──。」蘇佛儿哼了回去:「跟你這种老奸做生意有啥甜頭?」 老鷹哈哈大笑,道:「有,當然有──。」他一頓,雙目精光閃動道:「以一 個米風換你們杬條人命!」 這倒是不錯的買賣! 蘇佛儿哼哼一笑還沒有回答,後頭的米尊已揚聲道:「蘇佛儿──。你若將米 風交給老夫,老夫等杬人保你們可以安然离去──。蘇佛儿轉頭看了一下米尊和米 藏、米凌,道:「條件一樣嗎──,能不能多加點?」米尊朗笑道:「好,快人快 語!老夫答應你,以後可以助你們一臂之力掃蕩九重鬼寨──。」 「這個誘人──。」蘇佛儿一下子變成洛陽道上的大商賈啦,只見他轉頭朝向 老鷹道:「怎樣,你有什麼好一點的條件?」 老鷹雙眉一挑,像是忍住了怒气,桀桀怪笑道:「老夫的條件嘛──,嘿、嘿 ,不交人就得死!」 只見隨這話聲里,那六名漢子早已放下了米天和米無忌,紛紛由怀中取出兩個 精鑄雕蘭花的盆子來。 蘇佛儿可認得這玩意儿。 此物,便是江湖上人人聞之色變的「蘭花轟天炮」「乖乖──,」蘇佛儿叫道 :「這個可嚇人咧──。」 不但是蘇佛儿的臉色變了,就是米尊杬人也變了變色。那個最少說話的米凌往 前一個跨步,自溪中上了岸,冷冷道:「閣下人稱老鷹?」 老鷹打量眼前這個年輕人,冷聲道:「不錯,老夫便是──。」 米凌哼道:「閣下認為他們手上那些東西可以走遍天下橫行無阻?」 老鷹嘿嘿一笑,道:「看來,你是想試試了?」 米凌看了米尊一眼,沒有作聲。這米尊動念的快,當即對蘇佛儿道:「姓蘇的 ,你這個注要押在那邊?」 蘇佛儿和米小七互望一眼,兩人心下已然有了默契。當下便開口道:「哥哥我 喜歡賭點冒險的事!所以……。」 蘇佛儿指指米尊道:「賭你會贏──。」 米尊雙目精光一閃。緊聲道:「如果米某這方贏了,你是否將米風交給在下? 」 「不是──」。蘇佛儿回答的也很快:「蘇某人幼承庭訓,一個男人絕不能背 棄朋友!」 所以,大俠蘇小魂相知滿天下,而且許多人他不一定認識卻愿意為他生死与共 !米尊斗聞這一回答,心里一愕臉色方變,那米小七已鼓掌道:「難得有個夫子在 這里上課!」 米尊的臉剎那間轉的夠綠。 因為,無論如何,今晚是非得和老鷹他們一干做一番了結不可。 剛剛這一折磨下來,已是上了初夜。風,卷入林中嘯出了天地間的肅殺。 一片落葉,飄到了米凌頂上竟自散爆成蒙蒙一團的粉末。好霸气! 老鷹不禁開始仔細端詳眼前這個年輕人和他手上的刀。 刀,是凌鋒斷云刀! 這把奇形的刀不知何時已滑落在米凌的手中。而握刀的手,卻凝如巨磐,似早 已天地同固! 老鷹沒來由得覺的心里有些發毛,他忽然發覺他對這個叫米凌的年輕人知道的 太少。 可是,有件轟動江湖的大事此時卻在他心中升起。 米凌之所以會進入血野林重囚,是因為他行刺一個人。而這個人,又是江湖中 最負盛名的蘇小魂! 一個會去行刺蘇小魂的人會是有什麼樣的武功? 老鷹想著想著不禁有些興奮了起來,他真想看看這個年輕人的身手如何。 他盡力忍住這個動起的念頭,先問一件更重要的事:「米尊──,我想知道, 你是如何解掉他們兩個已受本人四十九日的彩虹銷靈散?」 老早,老鷹在解血野林一十六名重囚之時,已是暗中將「彩虹銷靈散」來緞煉 他們的心神。 米尊冷冷一哼,道:「彩虹銷靈散似毒非毒,本世家中某些心法只要運用得當 自然可以輕易解得──。這話,令米小七為之一惊。米字世家中,有什麼心法可以 解得了?她嘆气,看來眼前這位號稱米字世家百年來最俱有天份的米尊果然是能舍 古創新之人。只可惜他一生太驕傲,以至得不到米字世家中長老的欣賞而淪落至此 。這一剎那,米小七不禁也為米尊可惜了起來。那端的老鷹听了這話,似乎是受了 相當大的刺激。要知道」彩虹銷靈散「可是老字世家中精心鑽研了十數年才合成的 制神圣品,誰知叫人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給坏了。老鷹哼哼冷笑,也自怀中取出那把 」不生「名器來。便同時,有兩名手執」蘭苑轟天炮「的漢子以東西方位的夾住了 米凌!米凌的肅殺之气剎那間又濃了几分,緩緩將那把許多破洞的异刀橫舉於眉, 沉沉道:「老鷹──,你下令吧!」 這可新鮮。以米凌的气勢來看,似乎全然不懼足可以把這塊地翻了杬次的轟天 炮。 老鷹知道這不是猶豫的時候,咬緊牙根中正想大喝下令,忽然,見那米凌高舉 刀便往自己胸口插下! 怪! 這電光石火間,所有的人不禁全數為之一楞。 米凌這廂做法未免詭异异常,就算是米尊和米藏也為之錯愕。 也就是這利那間的錯愕。這一點老鷹遲下了命令,所有的事情都為之改觀! 在林子里的獨孤斬夢和管大事早已看了許久。 管大事可以知道,獨孤斬夢正在用心思索,如果他是米凌,他將如何解掉這個 危机? 現在,米凌將那把紫峰斷云刀插向自己時,獨孤斬夢看的更專心。 管大事的雙眼也是動也不動。因為,這個方法太奇怪了。他可以感覺到,獨孤 斬夢全身散發出一种与之較鋒的气机。 管大事在嘆气:如果米凌真的可以用這种方法解掉眼前的「蘭花轟天炮」,那 獨孤斬夢一定會不顧一切的想和米凌交手! 米小七看的特別仔細。因為,她忽然發覺,米尊、米藏、米凌雖然都是米字世 家的人,但是他們的武功和智慧卻已大大超越數百年來世家中的規范。 他們是屬於改革的一派,而在世家中卻不受重視,甚至是遭到了排擠。 別說方才米尊可以以本家的心法解開「彩虹銷靈散」,就是眼前米凌這种手法 ,亦是創千古所未見。 米小七心里在翻動,如果眼前這杬人果真是傳承我為世家中的傳人,而且心術 又正,那米字世家的成就不知如何? 可不是,米藏、米尊到米凌,正好是近五十年來米字世家的杬代! 元玉青看得很用心,在一利那間他和蘇佛儿同時輕「啊」了一聲。米小七在這 利那也明白了米凌的用心! 蘇佛儿竟然出手。斗然閃現的,便是快樂絲! 昔年,有一句話:「小魂一引,西方如來」! 這是指蘇小魂的出手,恍若如來我佛般的自然天成,而且只用以救人! 快樂絲呢? 蘇佛儿出手的方向。竟然是老鷹他們一干人和米凌之間。為什麼? 因為,凌峰斷云刀有兩把! 米凌現在手上的這把凌峰斷云刀是他自創的,是用來做為暗器之用。 只見,當刀鋒碰及他身体的迅間,刀面上每個缺口就如同散出的煙火,各自成 了鋒銳不規則的暗器! 每一片刀面,有著不同的回力、不同的方向。 簡單的說,這把凌峰斷云刀,本身即是由四十六片暗器所組成! 蘇佛儿的快樂絲只能阻止米凌殺人,卻不能阻止他傷人。 不過一剎那幌眼,四十六片刀面暗器已全數打在那六名執「蘭花轟天炮」的漢 子身上。 這些鋒銳刀面又快又詭,有的尚在他們兩臂間打了一轉才退出來。 最惊人的,是所有的刀面又回飛到米凌的刀柄上,自然而然的又組回了刀狀! 所有的人全凝住了气息。太妙了,這暗器無論是使用的心法或是功能,絕對可以排 上天下前五名! 米小七甚至覺得,「鳳眼」的功能也不過如此! 老鷹的臉色很難看,有种欲哭無淚的感覺。他有點茫然若失的看看梅四寒和后 楓嵐,只見兩位美嬌人也早已慘白著臉色。 她們心里俱想,如果方才米凌的攻擊對象包括了她們,有几分把握可以躲的過 ?米凌的臉色泛起了一片奇异的潮紅,似乎方才的一戰已耗了他极大的心神。 他無聲的收回了刀,又無聲的走回米尊的身後。 這一切一切,不遇是頃刻問的事,而在場眾人的震憾,卻似已過了良久良久。 蘇佛儿收回了快樂絲,第一個大大嘆口气道:「好,真是好!閣下的發明。創新算 是這把凌峰斷云刀已夠名留武林史!」 的确,在日後的武林史中記載。米凌這項發明被譽為二十年來最奇异的暗器! 「凌峰斷云,至此方真符其實!」這是武林史的推崇! 老鷹雖然還有机會搶得身旁手下的「蘭花轟天炮」,但是他不愿冒險這樣做。 因為,方才蘇佛儿的出手說明了一件事,他也可以很輕松的拿到。 六名漢子有如石化般的站立,而臉色,卻是痛苦不已的抽 。 顯然,方才米凌的出手,已然打住了他的定身重穴。在那回力之中,已是破坏 了這六人的活動能力。 老鷹當然也可以看得出來,以米尊和方才那兩名本欲攻擊米凌的漢子距离,亦 不稍慢於自己取得這轟天炮! 老鷹既然不愿如此冒險一試,只好打出手中的另一張王牌──米天和米無忌! 只見,老鷹在獰笑中取出一張扁形的竹木片,那木竹片上有鏤許多的花紋! 老鷹將之放入口中,嘶唰之中又響出了那聲奇异的裂竹之音來。 這聲方起,一直默立如僵 的米天和米無忌便雙雙躍身到了前面,一左一右的 盯住米尊和米藏、米凌! 對這兩人,米藏和米凌不會不熟。血野林中,多少曾經照過面;而對他們的事 跡亦多少有所耳聞。 米藏在此刻桀桀一笑,自言自語道:「想不到和米天鎮日在血野林中安然無事 ,到了外頭來卻要生死相搏──。」 米藏這番感嘆倒真出自肺俯。米尊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藏老──,人若想 獨傲於天地,難免要忍得下心來。」 「好一句忍得下心來!」米藏仰首狂笑道:「小子,你放心,老夫五十年來從 沒有不忍心之事!」 邊說著,已和米尊雙雙對峙上了米天和米無忌。 這端,老鷹和梅四寒、后楓嵐亦扣向了蘇佛儿和米小七! 梅、后兩人并列,臉色在短瞬間轉白,恍恍若來自地冥的索命雙使。正是「歡 喜嚎泣」雙使再度聯手! 月, 一片光華和著風扰起遴遴的水波。 在這個凝結的均勢里,似乎是誰一動便立即引起一番生死交戰!卻是,有一個 人几番想沖出來卻叫人阻住! 獨孤斬夢早想躍身而出以「撩天一十六劍」來挑米凌的「凌峰斷云刀」! 再加上,方方蘇佛儿的出手,那快樂絲的神妙又引得他体內一股無法遏止的激 動。 管大事勸住了他:「夢主──,以大事為重!」 獨孤斬夢握劍的手早已青筋暴突,他真恨不得一劍殺了管大事不顧一切的沖出 去。 可是他還夠冷靜。冷靜的咬牙根出血,以刺痛來告訴自己做大事所要有的耐性 。他知道,如果要多几分把握打敗米凌和蘇佛儿,最好的方法是多看他們一眼。一 陣風,卷揚了林于里的落葉奔向溪畔的眾人。 利那,气机触動,所有緊繃的心全數炸散開來。 近年來。武林中最大的決戰展開! 蘇佛儿的對手是老鷹。當然,最可怕的是老鷹手上的「不生」名器! 快樂絲在天際中展現奇妙無端的變化,而「不生」名器則展現詭异万端的殺机 。正如,一佛一魔的交戰! 米小七,則是陷於「歡喜嚎泣」的夾殺之中。她比較麻煩的一點是,隨時得注 意她們兩人隨時會空出一個來搶抱走米風。 當然,另一端的米尊和米藏亦是虎視耽耽,隨時想找机會過來抱了走人。 只是,米尊和米藏一動,便叫米天和米無忌給纏扣的死緊,米凌呢? 方才的出手,似乎給米凌极大的耗損。只貝他站立如岳,而足下琅已是稍稍下 陷有至杬分。 可以看知的,是他正以一种奇門心法療動气机。 蘇佛儿和老鷹之戰,可謂是各逞心智。 老鷹的「不生」名器,爪爪俱含有七种以上的變化。尤其,那指爪在轉換飛騰 間,正似五人同擊,方位角度极是超乎一般的判斷之外。 蘇佛儿絕對也不差。 快樂絲在他手中變化自若,有如浮云不定,亦似山河自适。每每一個巧妙里, 便是化解了滿天的殺机! 老鷹久戰中似是已然殺紅了眼,口里照嘯,不但是引動了那端米天和米無忌瘋 狂的攻擊。而自己,亦是全身功力暴發,沒命的攻向蘇佛儿而來。 想他是老字世家中僅存的兩名長老之一,而今卻叫蘇佛儿所困所制,這張老臉 如何能放下? 老鷹猛吸一口气,急速的一輪快攻後,忽的停住了手。蘇佛儿已正方方避過了 ,尋得一個空門正想以快樂絲轉動如風輪卷去,卻訝見老鷹平舉「不生」名器,動 也不動的對著他。 蘇佛儿一凝气息,斗然間已可感覺出老鷹身上的气机,恍恍若山雨欲來之勢, 蘊結中竟是不可方物相論。 眼前,無疑是老字世家百年心法中的「大极頂」神游術了。 這門心法是將自身落於虛空里,將個人的一切外欲放去,恰恰似那虛空無盡藏 !任你是什麼外物力勁,至此全然落入虛無之內。 也就是,當對方一出手之際,便循對方气机所至以冥想中的全力著於一點暴發 。這,無疑是以生死相博! 蘇佛儿心中大惊,此刻他已是身不由已。因為,老鷹的气机已罩住了他的全身 。他不能動,因為任何一個細微的動作,都會引起對方無法控制的全力一擊丁蘇佛 儿唯一能做的,就是「等」。他將呼吸停息於靜止之間,現在是此意志力的時候。 如果,老鷹的心思上稍有雜想,這「大极頂」便為之泛散無凝。而剎那間所留 的空門,亦足以死上一百回。 米小七已然控制了梅四寒和后楓嵐的攻擊速度。 現在,她心理盤算的是,該挑什麼時机和蘇佛儿搶上馬背快馳而去? 她望了過去,蘇佛儿和老鷹凝峙,兩人恍若山岳,誰也不稍動。此刻心思轉念 間,惊見米尊已一個飛躍落了過來,伸手抱向米風。 米小七大惊,待要搶過去已是不及。忽的,米尊似乎受到了阻力似的,縮了縮 手。 米小七可沒時間想為什麼,只見她一個抖手里,一粒洁白光華的米粒已打向米 尊! 米尊怒斥中,惊叫道:「好小子,原來……。」 「原來」什麼,下面的話沒來的及說,那米粒已破空釘來。米尊一個倒身里正 好迎上了米無忌的一雙鐵拳。米尊大駭中盡力挪身,雙掌反拍的迅間不得不使出自 己改良自米字世家的心法。 只听,轟然一響中,米無忌的雙拳和米尊倒身相迎的雙掌結在一塊。 那沖力之前,猶讓米尊足下往前划出了兩尺有餘才停住。米尊這廂倒身仰首向 上,雙掌持中兩臂只覺支住千斤重力。 不須臾,額上竟冒出汗來。而同時,他眼角瞥見米小七和梅四寒、后楓嵐等杬 個女人一步步向自己移近。 米尊心下明白剔透,米小七是想乘自己無回手之力順勢剪除。 他雙目暴睜,不得不冒險從事了。 只念一轉。便摧動了創自米家心法的「一尊見性」這心法摧動間,米尊整張臉 迅間漲成紫紅,而兩掌間亦有紫气繚升。 就當當米小七到了身前,飛起奪魂一腿之際,那米無忌「啊」的大叫一聲退了 去。 米尊在這生死攸關之際猛一的气盡力挪身。巧巧是避開了鬼門關上,卻仍叫米 小七傷及了內臟! 米尊吃痛,大聲喘气痛苦的翻落到一旁。 而此時,米無忌叫米尊用心法解開了「彩虹銷靈散」的制神之力,不禁茫然的 看看四周。 那廂,米藏和米天交手到了杬百回合已見了胜負。 米藏大喝之中,雙掌翻拍間使出了數十年來在血野林里自思的掌法。 是名,「侮天九掌」! 由名知武。這掌法极是霸道狂殺,而且充滿了怨毒! 那米天心神受制之下,那能堪得破這手天下第一次出現的絕學?不過瞬間剎那 ,米天已連連有中七掌之多。 一聲狂呼里,米天噴血仰首而倒。轟然之中,兩臂猶高舉抓同夜空! 那米無忌隱約間似乎明白了什麼事,口里狂嘯一聲,大叫:「好匹夫,害了我 這般久!」 這气机一撞,老鷹那湃涌惊天的气勁洶涌而來。同時,入禪定的蘇佛儿亦出手 。 南無喝羅但那多羅夜耶! 我佛觀音手執念珠以慈以悲於眾生! 正是,大悲咒中的第一句心法! 老鷹的气机滾湃住方圓一丈內,而蘇佛儿卻似青蓮托佛,一片祥和中無心無意 中化解這狂風暴雨。 恰恰,米無忌一身天生的銅筋鐵骨忍住了老鷹气机的餘力,雙拳轟然大擊於老 鷹胸上! 老鷹狂呼噴血中。和著手上「不生」名器翻飛於杬丈之外。這同時,米無忌嘴 血一絲血跡隨看他的大喝,往東方林內奔馳而去。 嘯聲,久久不絕──。 這如電光石火般的時机內,米小七百雙掌拍退了梅四寒和后楓嵐,口里招呼道 :「蘇佛儿──,快上馬──。」 蘇佛儿可听話,一個起落間已和米小七雙雙上了健馬,便同元玉青和米風四人 之騎的放足馳去。 這廂,米尊受創,米藏和米凌正自調息,竟是不及追赶。米尊那里肯放了到手 的肥羊,便是勉強一納腹中气机,口嘯之中追下。 米藏和米凌亦同聲喝里,揚身直追! 人影、剎那間消逝於夜色山林內。所剩的,只是不知世事的夜風依舊。 梅四寒和后楓嵐呆楞楞的看看這一際的原野山林,恍然中說不出什麼滋味來。 一個悶聲,由老鷹身處傳了出來。梅四寒一個躍身到了老鷹身旁,低泣道:「 總護法──,您老……。」 老鷹雙眼沾滿了血,已是睜不開來。他勉強中伸出了手,手上有「不生」名器 ! 后楓嵐此刻急急扶住了老鷹,和梅四寒悲泣的無言垂首。耳里,只听老鷹低聲 的說著遺言:「把……這東西……交給……老字世家……老……老師……。」 老師,老字世家中最聰明的智者! 他可以在一個念頭里滅絕千万兵馬。 而今,老鷹死後。他便是碩果僅存的長老。 老鷹顫抖道:「告訴……他……,這……武器……有…。…缺……缺……陷… …。」 梅四寒和后楓嵐在悲傷中,咬牙的接過了「不生」名器,不敢讓女人的淚水滴 到男人的兵器上。 她們忍著,只听老鷹閉眼中緩緩的說道:「去…去吧!你……們以後……退出 ……江湖的……殺……代──。」 便此一句,這位叱吒近五十年的一代高手便葬魂於斯!這瞬間,暴起一股旋風 卷起一排水注往半天。 紛紛映耀於月光中的水珠,正似展翅翔去的巨鷹! 這一夜,孝宗弘治五年杬月十八,震歷屬壬子年。同之時年,西歷一四九二, 西洋那方哥倫布橫渡大西洋而達美洲。 獨孤斬夢并沒有出來動手,因為,十個梅四寒加十個后楓嵐也沒有一個米小七 重要。 現在無疑是個好時机,追和被追的人已經沒有能力可以和他對抗。 所以,他很有把握,只要追上了米小七,他一定能將她帶回岭東的獨孤世家! 蘇佛儿和米小七一路狂奔,眼前到了下山徑道的叉路上。蘇佛儿沉吟了一下, 緩緩道:「這杬條路一是取道洛陽,一是往北走到洛口城,一個則是往東到平陽城 ──。」 米小七點點頭,道:「空馬放走浴陽這條路去?」 蘇佛儿點頭,道:「另外兩條路還是得放空馬走──。」 「放空馬?」米小七稍一尋思,郎道:「你的意思是,我們便藏身在這里了? 」 「不錯──。」蘇佛儿道:「而且,必須做一些准備!」 所謂「准備」,就是一些樹枝、石頭放在兩匹往平陽和洛口的馬背上。 因為,馬蹄的深淺不同,正是可以疑惑敵人的追擊! 元玉青對蘇佛儿的計划顯然相當的激賞,不由得脫口道:「蘇兄這條妙計,不 愧是蘇小魂的儿子……。」 蘇佛儿一笑,打了他一個腦袋瓜子道:「什麼鬼撈子銷靈散,你不會早些好嘛 ?要哥哥我服侍你……。」 元玉青竟然露出個高興的笑容,同道:「難得蘇兄也會這般的照顧人呀──。 」 蘇佛儿一愕,怪笑道:「小子,誰說過我不會來的?」 他們口里互罵調笑看,手上可沒閑。一忽儿,一切都按照蘇佛儿的計畫做了。 且待四人在草叢里藏定,那米尊杬人果然已然到來。米尊注視了一下地面,冷 哼道:「好個兵分兩路,看來就憑運气了。」 口中的兵分兩路,是指往洛陽的那一路是假! 這廂米小七含笑的瞄了蘇佛儿一眼,大有贊許之色。蘇佛儿樂了樂,眼睛嘴角 卻不稍動的望著。只見米尊稍一沉吟:道:「我們往洛口這方向追去──。」 米藏看了看,點頭贊同道:「算你有眼光,這邊的蹄印較淺──。」 因為,一個女人和一個老人的重量一定此兩個年輕力壯的男人來的輕! 所以,他們挑了洛口的方向奔去。 米小七哈的一笑,便要起身,冷不防被元玉青抓住,一托了回來道:「等等─ ─。」 米小七心中一跳,立即想到了兩件事。 元玉青怎麼會動?而且,以他方才的出手顯示功力早已恢复。 第二,便是方才米尊想抱抓米風時,突然縮了一下。看來,便是這小子暗中出 手! 蘇佛儿也想到了第一件事,只見元玉青有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做了一個噤聲 的表示。 便在他們兩人納悶間,只見又飄落了兩道人影。是獨孤斬夢和管大事! 獨孤斬夢的決定比較快,他指看地上的腳印道:「他們的判斷我贊成──。追 下!」 「是──。」管大事一個急躍里已和獨孤斬夢急奔而去。 片刻之後,元玉青才伸了個懶腰,當先站了起來。可是,他突然覺得有兩個人 很沒好气的瞪著他! 「喂,別這般看人哪!」元玉青笑了起來,而且樣子還真不討厭:「有誰想吃 洛陽城里的陳老記早點?」 陳老記早點?唉,听了肚子就餓。 可不是,一夜的折騰,現在已是東方肚白時分。 蘇佛儿捶了一下元玉青肩頭,哼道:「說好的,你請客──。」 「沒問題!」元玉青臉竟然紅了紅,咳了一下才道:「吃撐了才算帳──。」 「行──。」蘇佛儿看了看元玉青,不言不語的直瞧。 元玉青被看久 了,又是渾身不自在的道啦:「干什麼,不是說好了吃飯賠罪?」 「不是這檔子事。」蘇佛儿左看右看了半天,才道:「你怎麼這般容易臉紅? 」 「我?」元玉青臉上果真又是一紅,急口道:「礙著你了嗎?」 「怎麼會──。」米小七接口道:「只是,現在換你背這位前輩好嗎?」 元玉青能說不好嗎?所以,他以一個相當俐落的手法背起了米風,而且大步的 邁向往洛陽的山徑而去。 蘇佛儿注視元玉青的背部,尋思著半晌,那米小七不耐煩的用肘頂了頂。 「喂──,你肚子不餓?」 「怎麼會?」蘇佛儿大聲道:「不餓的是龜儿子!」 兩人互視間,忍不住的大笑了起來。然而,笑聲卻突然打住。 因為,他們發覺了一件事。,一件很奇怪的事。 元玉青背看米風竟然不見了! 元玉青倒底是怎樣的人? 蘇佛儿忽然發覺他對這個無知的可怕。甚至,他所遇到的元玉青是不是真的就 是元禎騏的儿子那個元玉青? 「這個我也不知道──。」米小七嘆气道:「我可從來沒有見過他!」 現在,他們就在醉仙樓的「別天」小苑中。眼前,正坐著頂一顆大光頭的小西 天。 他們齊齊看向了這位身穿百衲衣,一付道貌模樣儿的小西天身上。 「喂,你們這樣看著我做什麼?」小西天有些不自在的道:「你們知不知道關 我什麼事?」 「關你的大事了。」蘇佛儿沒好气的道:「當時我們以一輛馬車設計元玉青這 小子露面,你不是說据可靠消息來源,那家伙……。」 「是──,沒錯!」小西天嘆气道:「那小子的确是元玉青沒錯!」他又補充 了一句:「而且,還是當今皇上母親的義子咧──。」 蘇佛儿一震,急口道:「當今皇上的母親?是不是姓單?」 小西天哼道:「算你有見識──。」 蘇佛儿可想起了一個人。忽的,腿上一痛,是我們米大小姐很有醋味的擰了一 把,口里嗔道:「說!你在想誰?」 「我?」蘇佛儿掩飾道:「冤枉啊──。」 「冤枉?」米小七哼道:「是在想一個叫單文雪的女人?」 媽呀,她怎麼知道有這個人? 蘇佛儿忍不住脫口道:「你認識她?」 米小七反問:「那你是認識她了?」 這下,兩人的話都是承認的了。蘇佛儿乾笑一下,半天才清了清喉嚨道:「她 曾救過我──。你呢?」 「她也曾救過我──。」米小七嘆气,幽幽道:「單姐姐很美是不是?」 蘇佛儿嘿、嘿笑了兩聲,正想找個好形容詞來回答,那小西天已經很識相的站 了起來:「我看,我還有點事儿去辦辦──。你們……呃……聊聊──。」 聊個頭,哥哥快遭殃了。蘇佛儿絕對是不能讓小西天走的了。他迅速道:「等 等──。你先將元玉青那小子的資料給清楚了再說!」 小西天不得不坐下來,因為,他看見人家米大小姐的眼角儿有笑意。 當然,聰明如他立刻發現了我們蘇大公子的左手手掌正輕握看米大小姐的柔夷 。所以,他嘆气的重新回座,啜了一口茶,才不情不愿的道:「我們先吃點東西好 嗎?」 小西天真奇怪自己沒被打死。前面兩個人就直楞楞看著他,不置可否。這下, 可逼的他不得不實話實說了:「這個姓元的,在万二爺的資料中只知道他從小便被 皇太后所寵愛,而經常入宮里晉見──。」 蘇佛儿點頭,問道:「那他的武功來歷呢?」 「當然是趙抱天他爹傳授的啦──。」小西天嘟嚷道:「連大悲指也一并教了 些──。」 趙抱天他爹,當然是指趙任遠了。 而昔年,趙任遠和蘇小魂、大悲和尚的交情是不用說的了。他會一點大悲指, 就如小西天他們也學到了大內神功一樣的正常。 「特別一點的是,」小西天慢理斯條的道:「元玉青這小子有某些招數不學, 卻偏偏學那位趙夫人的『柳擺十杬奇技』!」 趙夫人就是趙抱天他娘。也就是當今皇上姨媽的宁心公主。 宁心公主的「柳擺十杬奇技」也稱得上武林一絕! 「見識過了──。」蘇佛儿答道:「而且用的還真不錯!」 米小七亦答道:「我也曾看過單姐姐用過!」她一頓,皺眉道:「單姐姐似乎 也會一些你們的功夫──。」 蘇佛儿皺了皺眉,道:「難道趙世伯也教了單文雪不成?」 「沒有──。」小西天斬釘截鐵的答道:「只有元玉青一人而已──。」 那麼,單文雪的武功來歷是怎生得來的? 唯一的可能,是元玉青教她的。 蘇佛儿可有點咬牙切齒,他非找到元玉青不可。 不僅僅是姓元的設計抱走了米風。更重要的,是他們的武功竟然見一個傳一個 的倒了出去! 是可忍,孰不可忍? 蘇佛儿大力的起身,用力叫道:「他奶奶的,哥哥今天就去紫禁城──。」 米小七笑道:「好极了。」 「不過──。」蘇佛儿盯住小西天,而且是小西天衣服上的某一塊破布,嘿、 嘿道:「有一件事先辦──。」 「不可以!」小西天已經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為什麼不可以?」蘇佛儿咳了兩聲道:「師兄──,我們是不是有生死相与 的友誼?」 小西天急道:「就是有才不能給你──。」 「為什麼?」蘇佛儿問的很理直气壯。一付,那東西本來就是他的樣子。 米小七訝异道:「你們在說什麼鬼撈子話?」 蘇佛儿又很理直气壯的問道:「你看,我跟這位小和尚的交情怎樣?」 米小七哼了哼,眼珠子溜轉道:「還算可以──。」 「好!」蘇佛儿緊接道:「對於一個還算可以的朋友要他身上一塊破布不過份 ?」 「這個……。」米小七看著小西天那份急樣,笑道:「如果那東西對你很重要 ,而且對他沒什麼用的話……。」 「串通──。」小西天大叫道:「你們兩個串通好了來騙人。」 蘇佛儿可真想動手搶了下來算啦。可是他沒這麼做! 并不是不敢,而是因為看見了一個人。 万二爺! 万二爺施施然的走了過來,而眼眸子里卻是直盯著米小七。好像,我們米大小 姐有一件很好玩的事就要發生了。 「二爺──,你老人家今天是怎的?」蘇佛儿大概可以想見那件事一定不好玩 ,口里乾笑道:「繃緊的一張臉?」 万二爺揪了這小子一眼,哼道:「你爹要我轉告你,別想打小西天身上那塊天 蚕布的主意……。」 「我爹?」蘇佛儿頓時短了一截,支吾道:「他……他老人家也來了?」 「這倒沒有──。」万二爺將目光轉向米小七,喟然一嘆,道:「你是不是不 明白米字世家第杬原則是什麼?」 正是。第一原則是以「鳳眼」訂情。第二原則則是和獨孤世家解口不開的情結 。那第杬原則呢? 「如果──,你不想嫁到獨孤世家,而且不想殺掉這一代的獨孤斬夢……。」 万二爺嘆气道:「那你最好是在一年內獨闖獨孤世家的碧寒宮!」 獨孤世家遠在關外冰天雪地中,而碧寒宮又是座落於冰天雪地里的漠地黃沙山 谷里。 在風水學上,碧寒宮所在之地是謂「水火同門」。 水火同處,不是傾覆滅門,就是其中有龍居焉。 万二爺嘆了口气,又補充道:「當然,獨孤斬夢知道你要闖碧寒宮他在沿途上 一定會全力阻止!」 因為,米小七被擄帶進去碧寒宮跟獨自闖入碧寒宮是兩碼子事。 而且,對獨孤斬夢而言更是攸關聲望之事。米小七明白,她只是無奈的嘆气道 :「倒底是誰訂下了這個規矩?」 「這件事的資料可能分成兩部份收藏著。」万二爺道:「一部份在碧寒宮,一 部份在米字世家的藏寶庫里──。」 米小七楞了一下,她想到的是:「為什麼要放在藏寶庫中?」 据她所知,藏寶庫里的任何一件物品都有其足以傲世的价值。莫非,資料中有 什麼秘密不成?万二爺离開就如同他來的時候一樣,走的不急不緩。米小七望看他 的背影,長長嘆了一口气,淡淡道:「看來,我是非走一趟獨孤世家不可了。」蘇 佛儿笑的有點苦澀,乾硬的回道:「反正出關外總也順路紫京城。我們一道走吧─ ─。」「到皇帝老儿的腳下?」小西天也有了興趣:「這個,和尚地想去見識見識 化個緣──。」 路是天下人走的,蘇佛儿當然不能拒絕。不但不拒絕,而且還歡迎的很。因為 ,那塊天蚕布實在是太誘惑人的東西。 黃河,自古便是詩人惊嘆的目標。「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复還」!「 詩仙」李白在「將進酒」的第一句,便是震感於黃河的气度。每日,由洛陽上黃河 搭舟前往開封的船只,少說也有百儿八十艘。而是如此,沿河岸的孟津城便為之發 達不少。孟津城里有一大戶,人稱「過天龍」的龍八一便是。龍八一的名字來的可 有典故。据說,當年他生下來的時候,正巧是他爹龍蒙山頓悟了一套「龍 九九八 十一枚」的杖法。那位龍蒙山大爺一一高興,便叫這報喜的孩儿龍八一。龍八一倒 也爭气,從二十年歲創木材生意至今約杬十年里,倒是成就了偌大的產業。龍八一 當然繼承了他爹傳下來的「龍 杖法」。而且,在孟津城方圓十里內更是以好客知 名於天下。簡單一點的說,只要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一旦踏入了孟津城內十 里,龍寶大戶的家丁便備了馬轎來迎接啦! 蘇佛儿、小西天、米小七想住開封北上紫京城。蘇佛儿當然知道龍八一,但是 這個人也有點麻煩。那就是這老小子太好客了。他可想起了十年前自己單挑東海傳 人一戰名天下。這個龍八一硬是有辦法在他和爹回洛陽的路上攬了下來,而且足足 養了他半個月才放行。誰都知道龍八一是個熱性漢子,誰也不忍心拒絕!蘇佛儿還 知道一件事。只要他一踏入龍寶大戶,不消一個時辰整個武林便傳開了來。這點他 可不愿意。所以,多少得避龍八一的好意一點;否則給這老小子砸了鍋那還得了。 龍八一也很聰明。他早知道蘇佛儿會避著他,所以,老早就留下一個人來。這 個人正大笑舉杯,對看龍八一道:「龍庄主,我保証蘇佛儿一定會來──。」「這 個我當然相信──。」龍八一微笑道:「有元兄弟在此他怎麼說也要赶到──。」 龍八一在一個時辰前放出了消息,元玉青現正在龍寶大戶中作客。你說,蘇佛儿到 底要不要去?米小七沉吟著這件事,噓出一口長气對著蘇佛儿道:「我看,這是元 玉青調虎离山之計。」米小七的意思,是元玉青引著蘇佛儿等人到龍寶大戶來抓迷 藏,而暗中卻將米風送走。當然,元玉青一定會在龍寶大戶里,這樣托的時間才會 久。蘇佛儿笑了,笑的很不怀好意的問道:「和尚──,你認為元玉青那小子是不 是會待在龍寶大戶里?」「當然,這种廢話你也問的出來?」小西天回答的很肯定 。「像他這种人──,」蘇佛儿笑意更濃:「你說,是不是需要一個智勇雙全的人 去教訓他?」「這還用說──。」小西天對元玉青顯然也很沒好感:「這种不顧朋 友道義的家伙落到我小西天手上,就……就……。」 就怎樣?小西天忽然發覺不對。眼前,這個蘇小子顯然露出陰謀得逞的表情。 「和尚,你馬上就有机會的──。」蘇佛儿用力的 了一下小西天,大笑道:「這 一下去跟元玉青那小子討回來──。」小西天只有苦著臉。眼前,已隱然可見孟津 城的輪廓。他實在想講一兩句後悔的話,可惜,蘇佛儿已大聲招呼著米小七往前面 岔路奔去。猶有的,是蘇佛儿的大笑:「和尚──,龍寶大戶的素食可是中原名品 啊──。」小西天能說什麼?他只有嘆气的看看龍八一那老小子的手下正大浩大蕩 的扛了杬頂轎子到了眼前。小西天可真沒好气的道:「扛這麼多轎子干啥?爺爺一 個人要分成杬片不成?」 小西天錯了。這杬頂轎子并不是迎接他,而顯然是後頭有人還沒到! 這可奇了,小西天有些冒火,是那杬個家伙能跟小西天我來比?火歸火,他總 是有些好奇的停下馬來看看。便此,一柱香的光陰之後,官道那頭果然來了杬個人 !小西天眼儿尖,一眼望去心里不禁開始叫苦。不但叫苦,而且連罵蘇佛儿一百八 十万回。 大悲咒第六章 大智 小西天頭也不回,一策馬便直直往孟津城里去。因為,來的這杬個人都不是好 朋友。當今天下,無論誰看到米尊、米藏和米凌心里都會發毛。而且,也沒有人敢 把他們當成好朋友。雖然,他們只有杬個人,可是絕對比杬個門派有用!小西天心 里叫苦的是,這杬個家伙顯然也听聞了元玉青在龍宅大戶的事。當然,元玉青和米 小七指腹為婚的事情是江湖上人人皆知的事。而且,元玉青和蘇佛儿似乎又是朋友 。他們丟了米風。不來找元玉青找誰?小西天甚至想到了獨孤斬夢和蕭天魁也會到 孟津找龍八一那個老混蛋。這下可好,自己硬充英雄湊個啥撈子腳? 小西天一路心里罵,不知不覺的快馬到了龍宅大戶門口。只見,眼前好個壯觀 气勢。左右門前放著整塊白玉石雕成的盤龍座。人家放的是獅,這龍八一放的卻是 龍。「有他的狗屁──。」小西天對里頭叫道:「龍八一──,和尚來啦──。」 小西天大聲叫著,後頭倒是有人溫吞吞回話:「師父來的可真快呀──。」 小西天一回頭,就看見龍八一正微笑的望看。 「不快行嘛?」小西天嘆气道:「再慢就吃不到午膳啦!」「出家人過午不食 ,難怪師父得急了?」「慢──。」小西天阻止道:「和尚我修的是禪宗見性,沒 有過午不食這檔子事──。」「那感情好──。」龍八一笑道:「這河邊有一處品 茶妙地,師父可愿先往一 ?」 小西天沉吟了一下,望著龍八一道:「可是說好了你請客?」龍八一大笑,笑 的很愉快的道:「當然──。」 「翠竹打雨軒」是這個茶亭的名字。名字很雅,來這里的名士更雅。望眼下去 ,一個個儒冠襟衣,或搖扇或捻須;當然,少不了的是口里頌了些唐詩宋詞之類。 當然,滿座的茶客里,最是奪人目眩的是個穿著雪白衣棠的女子。其衣如雪,其名 文雪。單文雪!小西天雖然從來沒有見過單文雪,可是他敢以腦袋打賭,眼前這姑 娘若不姓單名文雪他可以摘下來當球踢。龍八一走到了單文雪面前,稍一欠身道: 「大小姐,你所要見的朋友來了一個。」 單文雪淺笑生春,緩緩將一雙明眸望了小西天一眼,欠身一偏道:「師父請坐 ──。」媽呀,小西天暗叫,和尚我的骨頭酥了一半。他大大嘆一口气,坐下邊道 :「難怪蘇佛儿那小子形容你是天上仙子,一個失足掉下來的……。」 單文雪一楞,一喜、一笑道:「師父知道賤妾的名字?」這一間,一茶亭里的 男子全豎直了耳。只見,小西天輕咳了兩聲,道:「施主便是單文雪?」單文雪一 笑,點頭道:「師父料人如神──。」 兩人談話間,龍八一已然招呼小二端來了兩盅「洗雨滿香」名茗。他一笑,朝 小西天道:「小師父,用了吧了!」 小西天可不客气,當下便掀開蓋杯,沖鼻的是一腦子好香忍不住,脫口贊道: 「哈──,好茶。就叫那姓蘇的沒好命可以喝得──。」 「姓蘇的?」美人輕啟朱唇,悠悠道:「是指蘇佛儿?」 小西天支吾了一下,這才哼哼道:「是啦──。」「他人呢?」單文雪輕輕以 纖纖之指敲著玉杯,叮叮妙晌中話聲傳著:「不是和師父你一道由洛陽出來的嘛? 」小西天可不想否認。這种人家早知道的事否認了就沒趣。今天气氛這麼好,何必 煞風景?他點了一下頭,自顧的又啜了一口茶。單文雪這廂也不惱怒,轉頭向龍八 一道:「龍爺──,看來我還得和這位師父論論佛,您的客人快來了──。」 客人?指的便是米尊他們杬個了。龍八一果然很識相的站起來,笑道:「兩位 慢用,龍某先走一步……。」說著,也不理會小西天的反應便自离去。小西天望著 龍八一的背影,再望望單文雪,又望望自己手掌上的杯盅,半晌嘆气道:「好啦─ ─。反正叫那老小子設計了,你還想間什麼?」 單文雪微微一笑,忽道:「那一夜大悲和尚教你們武學心法,冷無恨是發生了 什麼事?」小西天一震,雙目精光一閃盯向單文雪道:「你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單文雪輕啜茶茗,妙目回轉了小西天一眼,這才道:「是元玉青告訴我的── 。」小西天「哈」的一聲,道:「有意思!喂,單大小姐,你和元玉青那小子到底 是什麼關系?」單文雪淡淡一笑,道:「你該知道,元玉青的義母是誰?」 小西天當然知道,便是當今的皇太后。皇太后性單,那眼前這個單文雪?「是 太后的親戚──。」單文雪輕描淡寫的問道:「現在,你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嘛? 」人嬌話更嬌,對這种美人的問話,小西天只覺全身不對勁极了。他奶奶的,如果 蘇佛儿那小子的話一定可以輕輕松松的應付,而偏偏那臭小子不知道躲到那塊烏龜 殼里去。小西天脹紅看臉,正不知道用什麼話來塘塞,心里頭卻感覺到有人在笑。 小西天錯愕了一下,稍稍托過頭去,只見隔兩桌外兩個四旬上下的中年文士正竊竊 互視而笑。不時的,眼光溜向自己的身上來。笑啥個屁?小西天哼了哼,自己想了 一下,也不禁失笑了起來。可不是,一個和尚叫一個美人儿弄的臉紅脖子粗,人家 會怎麼想?小西天嘆了一口气,正想將眼角餘光收回來,忽然覺得不對! 不對的是,那兩個中年文士其中一家伙的眼神。這雙賊眼,燒成了灰也認得。 小西天咬牙切齒的不讓一肚子臟話罵出來。因為,那兩個家伙就是蘇佛儿和米小七 ! 單文雪看看小西天,見他不吭一聲,不禁又問道:「師父是不好回答?」 小西天這是恍然醒來似的,隨口道:「你這麼關心冷無恨做什麼?」 單文雪搖搖頭,道:「不是我關心她,是因為……我關心的人是蘇佛儿──。 」 唉,這還有什麼天理?天下的好事全叫那個臭小子一個人占光。小西天越想越 沒好气的道:「你這麼關心蘇小子又是干啥?」「因為我想嫁給他!」單文雪回答 的很簡單,也很有力。這話落到小西天的耳里嚇了可不只一跳,但是他還足夠冷靜 的用眼角瞄了一下那端的蘇小子和米大小姐。 果然,蘇大公子的臉色很不好看。因為,小西天也看到了桌子下,米小七的兩 根指頭正扭著他的腿肉儿。 小西天的心情可是好多了,口里愉快的道:「那──你知不知道我們那位蘇公 子和米大小姐似乎……呃──,兩情相悅?」 「我知道──。」「知道?知道你還……。」 「不可以嗎?」單文雪將目光投向遠處,像是回憶一件事,緩緩道:「當年, 就算蘇小魂和鍾玉雙已經成親,宁心公主尚能出宮相尋──。」 單文雪一笑,將目光收回淡淡道:「更何況,米小七和蘇佛儿尚未論及婚嫁? 」 這是實話,誰也否認不了單文雪沒有机會。再說──,小西天望著單文雪嘆了 一口气,眼前這位大姑娘可是美的很。單文雪朝小西天一抬眉,含笑道:「現在, 你可以告訴我有關冷無恨的事了?」 他奶奶的,女人一固執起來真是非問到底不可了。小西天大嘆一口气,道:「 這事我也不清楚,得問問蘇佛儿那小子才明白──。」 「那麼──。」單文雪笑道:「你最少可以告訴我蘇佛儿人在那里?」 「追人去了──。」小西天不情不愿的答道。「追人?追誰?他不是要找元玉 青?」 「他找元玉青的目的是找米風──。」小西天反問道:「你知不知道元玉青那 小子把米風弄去了那?」 「知道啊──。」單文雪的回答真是嚇人。小西天立即截口問道:「在那里? 」 單文雪咭的一笑,嬌 無端的啜了一口茶,并沒有回答。小西天忍不住急了, 再問道:「喂,大小姐你說呀!」 單文雪好整以暇的看了小西天一眼,淡淡道:「我想,這件事最好是叫蘇佛儿 和米小七自己問元玉青──。」單文雪站了起來,如凌波洛神似的移了兩步,又回 頭道:「當然,他知道元玉青在那?」美人就這樣走了,走的好像把自己當成呆瓜 似的。小西天一肚子冒火的回身,方方明明有著蘇佛儿和米小七的那張桌子已然換 了人。他奶奶的,這茶亭的生意可真好。小西天的臉色綠了下來,龍八一和單文雪 的人都走了,誰來付茶資? ※ ※ ※ ※ ※ ※ ※ 米小七一路跟隨單文雪,只見她在前面七拐八轉的進入了一間朱紅大門的房子 去。房舍,是在幽靜的巷內。米小七抬頭看去,只見匾額上畫寫著:「七情小弄一 生樓」七個字!好名字。她心里贊嘆了一聲,眼角儿可是沒閑著左右看了一眼。确 定沒人,便是一聲哼笑翻身落上牆頭。可以見的,是單文雪穿過了前院花圃到里廳 內去。米小七環視了一下,一園子中只有右首兩方女婢正站在長凳子上練武。前後 數了數,凳子之數有七張之多。米小七點了點頭,知道這凳上功夫以數量越多越難 。因為,這門功夫練的是腿勁控制,起落於凳面之間往往得含合凳面的八卦步伐。 而難的,就是這八卦步各有机巧,稍一不對又得從頭開始。以是,這兩名婢女的武 功造詣也大有可觀。米小七當然記得那日單文雪出手相救擊退了米臥和米長木之事 。這下,她心中更有所惕,愈發小心的落入庭院左側,兩個移身里已貼近了房舍牆 沿。屋內,傳來一名中年男子之聲,道:「公子──,依你看,蘇佛儿和米小七的 人在那儿?」那名被喚作公子的回應道:「我看,他們已經進入了孟津城內。說不 定,已然到了文雪妹子的這間樓里──。」米小七嚇了一跳。不是因為那個公子的 回話,而是那個公子赫然是元玉青!這下,找到了正主儿我們米大小姐那能忍得住 ?當下,便一個躍身由窗口撞了進去。同時,口里斥道:「元玉青,總算讓我找到 了你──。」米小七進去的很快,可是她也很快的就後悔了。現在,站在她面前的 除了元玉青和一名中年儒士裝扮的漢子之外,還有七名含笑侍立的婢女。米小七還 認出了一件事。 這七名婢女竟然是洛陽城外最有名的七彩鳳! 彩鳳七女怎麼會在這里?那麼,蘇佛儿曾說遭到彩鳳七女所傷之事,便是單文 雪設計然後有机會照顧他?米小七忍不住嘆气道:「好計策,把那個蘇佛儿大笨蛋 騙的死死的──。」 元玉青一笑,回道:「那可是文雪妹妹的主意──。」米小七瞪了他一眼,哼 道:「米風的事呢?也是單……姐姐的意思?」 到底,單文雪救過她,不能口上犯了沖。元玉青似乎一楞,道:「你還叫她單 姐姐?」 米小七嘆气道:「本姑娘可不是不明理的人──。喂,別轉移話題,回答我的 話──。」元玉青苦笑,對看那中年漢子道:「孟兄──,請你回避──。」「是 ──。」姓孟的漢子溫文儒雅一笑,神態恭敬的往里頭去了。這時,米小七忽的憶 起了他,口中訝道:「那位可是人稱『折劍』孟友天?」 「正是──。」元玉青點頭道:「折劍之義直可奪天,正是這位孟友天兄── 。」傳說,孟友天在十年前因為未能救得一位好友的命,是以折劍改名。折劍。是 嘆有劍何用?改名,友天之意在於和那位朋友天人相友。對這樣一個人,米小七不 得不有敬重。是以,她朝內房一拱手朗聲道:「晚輩不知是前輩當面,有之失禮─ ─。」里頭遠處,一聲長笑回答,便是倏然無聲。看來,這人已淡泊了名利,這些 早已不放在心上了。米小七又恭敬的抱了一拳,這才轉向元玉青道:「姓元的,現 在你可以說了吧?」 元玉青輕嘆,道:「小七,在名義上你可該是我元玉青末過門的妻子?」 米小七不料有此一問,臉色一變哼道:「米某可沒這麼大福气嫁給你這种人─ ─。」「你還為我抱走米風之事生气?」元玉青一嘆,緩緩問道:「你可知米老前 輩為什麼叫老太爺送入血野林中?」 米小七不知道。而這點,正是她最關心的事之一。「為什麼?難道你知道?」 元玉青對米小七的問話回以一笑,半晌後才像是下了決心般的道:「我知道─ ─。因為……,他是當今皇上的生父──。」 「什麼?」米小七嚇了一大跳,看了看身前的七彩鳳,問了一句:「你們都知 道?」 元玉青點點頭,答道:「他們都是太后身旁的人,明白的。」他一頓,又喟然 一嘆:「這事是怎麼發生的,我們晚輩不好置言。只是……,當今皇上想見米老前 輩,此心……,我相信你能明白──。」米小七明白,而且也沒有道理阻止。她疑 問的是:「你為什麼當時不愿告訴我們?」 我們,指的是蘇佛儿和米小七! 元玉青的回答很簡單:「這件事很机密,所以,我只希望我的家人知道。甚至 ,連我爹娘尚未知悉──。」元玉青的話很明白,米小七是他的妻子,所以米小七 才會知聞這個大秘密! 現在,她也明白了為什麼米尊和修羅大帝都想擒住米風的原因在那里。一個米 風,便足以要脅當今圣上! 米小七大大嘆了一口气,道:「我問你,在茶亭中單姐姐是不是認出了我和蘇 佛儿?」這時邊說間,米小七除下了易容術,顯露她那嗔嬌的容貌來。元玉青微微 一笑,答道:「她是看到你捏蘇佛儿的時候知道的──。」 「她也知道我跟著她了?」「這個也是──。」「那她人呢?」米小七望向內 廳:「單姐姐怎麼不出來見我?」 「蘇佛儿呢?」元玉青笑道:「他是不是去了龍宅大戶找我?」 米小七一楞,盯住元玉青老半晌才道:「喂,你腦袋瓜于里裝的是什麼,好像 全料中了。」 元玉青笑了笑,不答反道:「現在,想請你米大小姐在這『七情小落一生樓』 里住兩日可以嗎?」米小七當然不答應。而不答應的結果是可以預料的! 剎那間,米小七已然出手! ※ ※ ※ ※ ※ ※ ※ 蘇佛儿原先的目的真的是想往龍宅大戶里頭一探。偏巧的,是他在半路上遇見 了一個人!全天下,只有杬個人會令蘇佛儿改變主意。一個是他爹蘇小魂。一個是 他娘鍾玉雙。另外一個,是他在十二歲時打過架的東海傳人! 東海傳人,海洋之子,天地之子!蘇佛儿的一顆心差點跳了出來,他可從來沒 想到有一天會在半路上撞見了東海傳人。他現在覺得全天下的事都可以緩一緩,最 重要的就是和眼前這位「老朋友」再打個照面!東海傳人,身長六尺,面方眉濃, 尤其一雙鸞眼更是熠熠有神。一襲布衣,隨風自動悠然無礙! 蘇佛儿嘆了一口气,眼前這個人無論走到那里都是特別惹人注意。而偏偏這位 東海傳人又從不隱瞞自己的身份。因為,天下的路沒有一條他走不得。這件事可以 証明的是,的确從來沒有一條路阻住了他!蘇佛儿這樣一路跟著,尾隨走到「六樂 賭場」。孟津城里,除了龍八一之外最有名的便是六樂賭場的一雙手。這雙手的主 人,大伙儿習慣上稱呼做「天豹手」!豹子,是牌九中的大牌。而天豹,則是至尊 !東海傳人到六樂賭坊做什麼?蘇佛儿絕不相信這老小子手痒想混賭一番。到賭坊 不賭,那唯一的可能便是找人。 東海傳人找的人叫邱福伯。邱福,一個很平常的名字。一個很平常的人。只要 進過六樂賭坊的,誰都知道里頭有一個專門跑腿分點紅的邱福。四旬五六的東海傳 人找這個近七旬的邱福伯做什麼?打從東海傳人進入六樂賭坊引起惊呼到他站到邱 福伯面前,這是所有人的疑問。邱福伯顯然很沉著。在這一剎那間,他似乎換了一 個人。他不再是被人家呼喚去的老好人,而是變成了東海上曾經叱吒一時的齋守信 太郎。「你還是尋來了──。」齋守信太郎淡淡一笑,道:「十年來。你從來末放 棄過追查我?」東海傳人冷冷望看齋守信太郎,寒聲道:「你的罪,該死──。」 「死」字一出,齋守信太郎忽的動手。鬼魅般的身法和掌刀,一坊子的賭徒無論識 不識貨全惊嘆了起來。他們到現在還不明白這個平常巍巍顫顫的老頭子到底是誰。 可是。有眼招子的都可以看出齋守信太郎的武學造詣實在了得。彈指間,齋守信太 郎已然攻出了六掌刀風! 掌掌,直迫追命?東海傳人的回答很簡單。他只是輕描淡寫的出拳,直直貫入 齋守信太郎的胸部。輕脆的骨頭斷裂聲乍響開。隨聲,齋守信太郎往後飛去,撞翻 了兩張桌子。 了一地是,骰子和骨牌。蘇佛儿的心涼了半截。他心里在想。如果 那拳是朝自正打來,他不知道可以擋得住几分?東海傳人冷冷環顧眾人,忽的目光 停在蘇佛儿面上,隱隱約約牽動嘴角一撇,似笑非笑的再望向齋守信太郎的 体。 這時,身為主人的「天豹手」吳盛風不能不出面。只見他捻看頷下一把胡子,「嘿 嘿」道:「東海傳人人稱義薄云天,今儿到吳某的賭坊里殺了人,總也該請閣下交 待一句。」東海傳人一雙鸞眼精光閃動,沉沉道:「這人本名齋守信太郎,十年前 在東海上無惡不作,吳場主想來也清楚?」 吳盛風心里一惊,看了齋守信太郎的 体一眼,忽的躍身過去在他臉上抹了抹 。須臾,便撕下一張人皮面具,面具下正是齋守信太郎那張滿是刀疤的臉! 吳盛風倒噓一口气,緩緩站起來朝東海傳人一抱拳,朗聲道:「吳某在此多謝 閣下緝殺此獠──。」這時,人群中有一名儒士模樣的青年漢子,手搖摺扇發聲道 :「這位前輩──。你追殺齋守信太郎之心我們可以了解。只是……,天下之人誰 能無過?有過能改……。」 東海傳人盯了這青年一眼,冷笑道:「這孟津城方圓百里內,杬年來十七件血 案的凶手你可知是誰?」那年輕人臉色一變,道:「莫非正是這位齋守信太郎?」 「不錯──。」東海傳人哼道:「本人不是濫殺無辜之人,設非他如此作惡, 當可再放一條生路!」說著,他又仰天一嘆,道:「此獠自扶桑西來,東海十年為 惡,加上中原內陸所為的惡行,我東海傳人是無法饒的他──。」這番話下來,正 是義气磅礦,浩然充沛。只听的蘇佛儿為之欽佩贊嘆。東海傳人也不理會眾人,便 大步往門外而去。行經蘇佛儿身側,轉頭一笑中驀地有一股气机如針而至!蘇佛儿 沉沉住丹月气机,右手中、食二指一并,托推之間已然迎上那股惊人的內力和六种 變化。總虧他心思念速,在一抖間全數擋了下來。只是,胸口一陣湃涌,像是千濤 洶涌。東海傳人似乎是滿意的一笑,口中朗喝一字:「好!」便此沒再言語,往坊 子外而去。這廂,蘇佛儿納气周天,在半盅茶的光景方將体內激湯之气給平靜了下 來。他一個箭步到了門外,街上早已是不見這老小子的人影。蘇佛儿嘆了一口气, 終究自己差那位東海傳人還一大戲。他幌了幌腦袋,忽的想起米小七不知道進行的 如何?這一路前行,又躍到了龍宅大戶門口。他想起了小西天,心情不禁為之一樂 。蘇佛儿猛吸一口气,大笑中便直直往龍宅大戶里闖去。龍宅大戶的主人龍八一雖 然好客,但這座相連十八樓的巨宅可不是叫人隨意說進來就來的。現在,我們蘇佛 儿這身四旬中年文士的裝扮,口比牙裂嘴活像個窮秀才似的往門口來,當下左右護 住門口的壯丁橫身阻攬啦。左首的這個外號叫安心油的說話:「朋友──,有何貴 干?」蘇佛儿一時玩心起來,哼哼道:「找一個和尚──。」「和尚?」安心油笑 了,揶揄道:「這里頭沒十個也有八個咧──。」右首那個壯丁此刻插嘴道:「安 心油──,我看這窮酸是要混一頓今晚的金品大餐……。」 「是啊──。」安心油瞧了瞧蘇佛儿,鼻孔噴气:「喂──,我看你快點走; 別阻了龍大爺的貴客……。」 蘇佛儿裝腔作勢怒道:「哈──,貴客?能跟口『雙拳擊龍』宋百拳比嘛?」 宋百拳?誰是宋百拳? 安心油狐疑的看向另一名漢子,道:「史英兄,這窮酸的名號你可听過?」那 中英冷笑,雙拳已然握緊,口里已有怒意:「好個『雙拳擊龍』,閣下分明是挑 來的?」誰不知「孟津一條龍」指的正是龍八一?蘇佛儿嘿、嘿一笑,搖頭嘆气道 :「真搞不懂。龍八一怎能在孟津城搞了二十年沒有倒?」 「好問題──。」一名精壯的年輕漢子踱了出來,兩方鼓隆隆的胸肌罩在一件 短挂里頭,十指更是生滿了硬茧!那史英和安心油看見了這漢子,兩人雙雙恭敬稱 道:「龍少爺──。」來的,正是龍八一的侄子,人稱「十指破岳」的龍錚。蘇佛 儿靜靜看看來人,只見龍錚沉沉穩重的踱到了面前,忽的轉頭向安心油和史英道: 「以後這位宋百拳先生就是龍宅大戶的客人,隨時都可以來……。」 安心油一愕,嘴里不甘的回道:「少爺──,他……。」龍錚哼的一笑,倏的 出手打向蘇佛儿。只見,蘇佛儿輕輕一個閃肩,足下未動半分的避了過去。這手捏 拿的恰恰妙處,那龍錚的拳刀正好沿看蘇佛儿肩頭袍面划過! 這下,可看的安心油和史英目瞪口呆;不止的是,龍錚亦為之錯愕一楞。原先 ,他想蘇佛儿是可以避的過,未料的是避的如此巧,甚至不移半分足下。他轉向安 心油和史英哼道:「你們可看見了?」安心油臉色剎白,顫聲道:「屬下無能,未 能識得宋前輩……。」蘇佛儿朗笑一聲,回道:「算了。老夫也不是什麼有名的人 ──。倒是這位……。」龍錚回以一笑,抱拳道:「龍錚!」蘇佛儿目光注視了龍 錚手上十指一點,微微一笑,道:「那請龍兄弟帶路了──。」 小西天在牡丹樓看見蘇佛儿和龍錚走來時,心里嘿、嘿直笑。小子,你現在得 意,待會儿可要苦著臉了。小西天一個箭步迎上去,蘇佛儿當先搶道:「小和尚, 宋百拳總算又見到你了──。」講話的語气,一付討債的樣子。小西天哼哼了兩聲 ,雙方往腰儿一插橫眉瞪眼道:「你這老小子還有臉來見我?」蘇佛儿「噴」的一 聲,不屑道:「喂,你搞清。老夫只不過向你要塊破布,你這般小气干什麼?」這 一旁的龍錚看看兩人「果然」很熟,便識趣的一抱拳道:「兩位慢談,我有事先走 一步──。」蘇佛儿揮了揮手,老气橫秋的道:「行了,你忙去吧!」龍錚淡然一 笑,別過身竟自去了。這廂,蘇佛儿看看他背影半晌,方嘆了一口气道:「這小子 如果命夠長,十年之後將大有成就!」 小西天哼道:「少管別人的事了,你要操的心可多咧!」蘇佛儿看了小西天的 大光頭一眼,笑道:「有嗎?」 「有──,當然有!而且還很大!」小西天指指後頭的玫瑰樓道:「你信不信 ,剛剛和尚我在那幢樓看見了單文雪單大小姐?」 蘇佛儿笑不出來了。單文雪人在這里,那米小七的人呢?米小七是講好跟蹤單 文雪,如今被跟的人回來了,跟蹤的人怎麼沒了下落?蘇佛儿開始有點擔心!「你 看見她的時候──。」蘇佛儿小心的問道:「她說了什麼沒有?」 「有!」「什麼?」 「好巧,我們又碰面了──。」 「然後呢?」 「然後?」小西天揪了蘇佛儿一眼,道:「人家大姑娘要我轉達,看見你就說 是非嫁給你不可。」 蘇佛儿這下真的一肚子苦水。 好狠!如果自己現在跑去問人家米小七的下落。只怕話沒講出口對方大姑娘人 家已是一大篇綺妮的情話。問題是,單大小姐說出口來你還能怎的問? 蘇佛儿大大嘆一口气,忽道:「喂,和尚你有沒有想過,元玉青那小子在龍宅 大戶的目的是什麼?」 第一個目的,當然是引誘蘇佛儿來啦! 第二個目的呢?小西天拍了拍那顆跟他師父足以媲美的大光頭,沉吟道:「我 想,龍宅大戶可能會發生一件重大的事情。所以……。」 所以,以元玉青為餌將杬教九流的人全誘了來。 蘇佛儿現在可對一件事情有興趣了:「元玉青和龍八一是什麼關系?你到現在 知道這龍宅大戶里有些什麼人?」 小西天的回答很簡單:「有什麼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到目前為止我還沒看 見元玉青──。」 他們猜測,元玉青那小子最有可能的地方就是和單文雪同樣住在玫瑰樓里。 現在,無論為了什麼。蘇佛儿非去見見單文雪不可了! 玫瑰樓是個很美的地方。玉雕翔鳳,小橋流水已不等閑。特別的,是用大漠粉 紅岡石所鑄 的「玫瑰飲露亭」! 這岡石多次迭經大漠風沙所侵,早已是千瘡百孔。而主人巧思的,是將上百口 千的玫瑰栽种其中。亭已妙,花更嬌。 而此花更妙更嬌的。便是美人! 美人玉掌小執杯,琥魄香茶淺清味。隨風,便自有千种風情散開,尤其是佳人 那雙似笑非笑,含羞還喜的眸子,總把這一景風光全比了下去。 我的媽呀,千万別這般瞄著哥哥我。蘇大公子按住心口怦怦跳動,猛吞口水暗 忖,再看下去骨頭都要酥了。 眼前,單文雪盈盈淺笑的支退女婢,立身一福輕啟唇:「一別匆匆,又是夕斜 日落……。」 蘇佛儿苦笑了一下,嘆大大一口气:「在那個什麼狗屁『翠竹打雨軒』你就認 出來了?」 「相公形貌,妾一生難忘──。」單文雪說的很真誠:「就算易了容,可改不 了一雙眸子。」 來了,蘇佛儿心中叫苦,這种美人恩可消受不起。當下,他搶口問了:「米小 七他人呢?」 單文雪似乎臉色一黯,略略憂怨的看了蘇佛儿一眼,重新落坐沏茶,悠悠然的 請道:「相公何不坐下談心?這般站著便生疏了許多。」 人一生疏,有很多話便不會說的了。蘇大公子很聰明,而且很會順勢的朗笑道 :「蘇某不客气了!」 這一坐,便坐到美人身前對面,而迎鼻來的都是美人身上淡淡有情的蘭花香味 ! 單文雪淺笑中斟了茶推到蘇佛儿面前,緩緩道:「你可知道元世兄為什麼要待 在孟津城里?」 蘇佛儿肚子里嘆气,人家姑娘人家想來是不要談米小七之事的。他回以一笑, 道:「這點就要請姑娘指教了。」 單文雪見他回答的禮數。倒也不介意的續道:「因為,九重鬼寨那位修羅大帝 就在這附近──。」 修羅大帝在孟津城?蘇佛儿嚇了一大跳。急口問道:「在那里?」 單文雪微微搖頭,啼了蘇佛儿一眼才道:「据我們所知,就在孟津到開封的這 段河上!」 蘇佛儿雙目精光閃動。朗聲道:「莫非九重鬼寨的總寨也在這里?」 「這倒不是。」單文雪輕皺眉道:「他率領了几名得意手下盤回於黃河之上, 目的在於米風──。」 蘇佛儿雙目一亮,脫口道:「姑娘之意,那米風還在孟津城里了?」 單文雪沒有明确回答。只是淡淡道:「今天因為是你,所以才談了這麼多。」 這話可很明顯,我們這位蘇佛儿在人家姑娘的心目中地位好像很不一樣。同時 ,人家也擺明了不能再多說! 蘇佛儿很識相的答道:「那麼,你又如何知道修羅大帝正在這附近河面上?」 單文雪眼中忽約有了一絲尊敬。半晌後才輕輕道:「是趙世叔傳過來的消息! 」 趙世叔?莫非是趙任遠? 如果這消息是趙任遠所傳,那代表了兩件事。第一,修羅大帝和米風的事一定 和當今皇上有關。 第二,這個消息一定正确。蘇佛儿忽然想起了一個人──東海傳人! 東海傳人出現在孟津城,而且殺了齋守信太郎。其間的目的就是他所說的那麼 單純?「齋守信太郎是修羅大帝在孟津六寨的寨主?」單文雪似乎知道蘇佛儿在想 什麼似的道:「依妾看,東海傳人這舉是擺明了向修羅大帝挑戰!」蘇佛儿忽然又 想到了一個更深的問題。江湖上,如今已是人人俱知修羅大帝和蘇小魂的武功出於 同一源。那麼,東海傳人挑戰修羅大帝的目的,除了是伏奸除惡之外,是不是為了 兩年之後和蘇小魂決戰先行一番試劍?這問題趣來越有趣了。蘇佛儿一雙眸子里耀 耀神采,朗笑道:「現在──,你們是不是翻遍了孟津城和黃河水面想知道修羅大 帝到底在那里?」 單文雪笑了笑的很嫵媚的嗔喜道:「你也想查一查?」 蘇佛儿用力點了好几下頭才道:「這很好玩是不是?」 不但好玩,而且很危險。很刺激。單文雪顯然相當高興蘇佛儿的回答,但是她 知道,蘇佛儿還有話要問。果然,蘇大公子清了清喉嚨,陪笑道:「是不是可以請 問一下,姑娘可有見到米小七?」 單文雪「咭」的一笑。又复小嗔一嘆:「你就是忘不了她?」 蘇佛儿有些尷尬的乾咳了半晌,只待對方說出來。偏偏,人家大姑娘只管輕啜 清茗享著入夜的風晚。她可用不著急的,反正問話的又不是她。 終究,蘇佛儿忍不住又道:「單大小姐──。你是不是可以告訴我那位米姑娘 的下落啦??好歹咱們現在是同一條陣線上共同對付修羅大帝是不是?」 單文雪輕嘆,良久方道:「米小七這妹子精靈的很。是故意叫元世兄擒住了。 」 米小七叫元玉青擒住了?為什麼加上「故意」兩個字? 「因為她想會見米風前輩!」單文雪補充道:「當然,米風輩是她的義父,我 們沒有理由不讓他們不見面。」 但是,有個很重要的條件就是,米小七必須在沒有能力帶走米風。所以,米小 七只有故做被擒。大家都好做人。「至於元世兄為什麼要設計帶走米風──,」單 文雪道:「我想,你見了米小七她一定會詳細的告訴你?」 現在,該說的話都說完了;所以,蘇佛儿似乎只有告辭一途。就當他站起來的 時候,卻是有人阻撓。那兩個人由十丈外出現,到兩個跨步欺近蘇佛儿,單文雪面 前也不過彈指間的事。 這兩個人蘇佛儿認得,一個是「大頂刀」尤卦,一個是「笑月鉤」唐理東。蘇 佛儿看了眼前這兩個人一眼,沖著單文雪一笑。道:「他們是你的朋友?」 「不是──。」單文雪搖頭道:「他們是九重鬼寨第八寨的掌舵──。」 尤卦和唐理東似乎一愕,雙雙嘿、嘿冷笑了起來。尤卦右手五指倏的青筋浮起 ,點頭道:「姑娘早知道了最好,免得又要虛情假意一番。」 那個唐理東則是陰惻惻的笑了,一張風乾橘子皮似的馬臉陰沉的道:「禮數嗎 ──,不好少的。」邊說間,已朝蘇佛儿抱拳道:「閣下,恕兄弟眼生;不知怎的 稱呼?」蘇佛儿就在對方抱拳的同時,右手輕輕一抬。只听,「叮」的一饗中,袖 里的快樂線已頂住了不知那儿冒出來直奔面前的一支金鉤子,唐埋東大惊,脫口道 :「閣下是十年前單挑東海傳人,名動天下的蘇佛儿?」 蘇佛儿對自己的化 術又恢复了几分自信。他笑道:「那敢稱的上名動,不過 是少不更事──。」 唐理東臉變了變,左旁的尤卦似乎有些抱怨的道:「唐兄,你怎麼又使這招『 推窗望月』?」尤卦嘴上說著,忽的一個矮身,右臂一抖間已自背後抽出長短一尺 的闊刀來。這刀面恁大,足足有尋常刀面兩倍。只見這一片寒光卷出。恰恰罩住坐 著的單文雪上半身。迅雷之勢,大頂刀已封住了單文雪周身八力的死路。只稍頃刻 尤卦一用力,單文雪必是難逃一死的了。而這廂,唐理東的責任就是阻止蘇佛兄出 手。是以,十指揮動間,左右各出了杬支金鉤而至。瞬間,和原先被快樂絲扣住的 金鉤共成七星之勢。唐理東有把握的是,他這手「七星隔月」絕對能阻住蘇佛儿一 招出手的時間。而在這剎那,已夠尤卦完成了任務殺掉單文雪。 誰都可以看出來,尤卦已然胜卷在握! 可惜,唐理東忽略了兩件事。 第一件事在他看見尤卦倒下去的時候就明白了。單文雪是坐著,而且上半身已 罩入死位之中。但是,她的下半身并沒有任何阻攬。 而偏偏,單文雪又很精通「柳擺十杬奇技」! 柳擺十杬奇技最活重的是足尖的功夫,而且是非常的具有殺机! 單文雪不過將兩手一托桌面使之稍微上浮了一點點,卻乘這反作用之力如電光 般的出腿──。 然後,尤卦和唐理東都听見了尤卦小腿骨碎裂的聲音。唐理東另外有一個致命 的錯誤,就是蘇佛儿壓根儿不想救單文雪。 因為。他對單文雪有信心!他所要做的,就是打倒唐理東。 唐理東到倒下去的時候,他才發覺自己錯的多可怕。 蘇佛儿快樂絲的變化和威力絕對不是個毛頭小子所能達到的。他太低估了對方 的造詣。 另外一點。就是修羅大帝為什麼派他們來送死?唐理東很恨,他覺得自己被騙 了。所以,很怨怒中很快的說出了修羅大帝的所在。 「就在河面上,有一條懸著黃色旗幟。上面看系著紫色的九片葉子。」唐理東 咬牙道:「修羅大帝就在上面──。」 唐理東扶住尤卦走了。蘇佛儿淡無中又坐了下來,他輕啜了一口茶,沉吟道: 「唐理東說的是真的──。」 單文雪點點頭道:「而且,這正是修羅大帝要他們說出來……。」 這時,只見一名婢女急步的到了眼前站定,看了看蘇佛儿一眼,欲言又止。 單文雪一笑,道:「有話你說吧!蘇兄是自己人──。」 那女婢還末啟口,蘇佛儿口當先嘆道:「是不是你們的人查出來修羅大帝的座 船是一艘有黃旗九紫葉的旗幟?」 那女婢一愕,脫口道:「你怎麼知道?」這一問,便覺自己失言了。單文雪一 笑,揮手道:「你下去吧──。」 「是──。」女婢應了一聲,又急急离去。 單文雪自顧的啜了一杯茶,這才道:「你認為怎樣?」 蘇佛儿聳肩道:「還是得去看看──。」他大笑,補充道:「人家明明下帖子 邀了,能放得下這張臉?」 單文雪微微一笑,飄然起身道:「妾愿隨相公同往──。」 蘇佛儿不能說不,於情於理都說不出來。他只能道:「不是現在。最少要吃過 了龍八一這老小子的金品大宴再說──。」 ※ ※ ※ ※ ※ ※ ※ 在一間雅致寬敞的書房里,米小七見到了米風。 她是被彩鳳七女蒙眼送到這個地方。那為首的金鳳恭敬的送她進入後,便自出 去關了門。 米風,此時气色已大見好轉,尤其一雙眸子已然是有神了許多。看來,他身上 的「彩虹銷靈散」已然解掉了。 米小七這廂見到義父,不由得百感交集,心中一陣抽搐投入米風的胸前,呼道 :「義父──。」 那米風何嘗不是千思万緒在腦中盤旋,一雙厚實的巨掌只是摟住米小七的頭頸 ,竟是久久不能言語。 米小七這般盡情的低泣,老片刻後才硬咽道:「義父──,您是為了什麼被老 太爺送入血野林的?」 米小七說著,輕輕抬起了頭望向眼前這個老人。只見她心目中最慈祥的義父眼 中似乎有了某种的光采,而一張臉又禁不住歲月折磨的刻划了許多的皺紋。 米小七心中一痛,淚水又滑落光洁的面頰,顫抖呼道:「義父──,您老人家 ……。」 米風輕輕撫摸米小七臉上的淚水,略喜帶嘆的道:「你長的如此大了。唉,十 年了,歲月不饒人啊──。」 米風這般說看,更是刺痛了米小七。只令得她激動道:「義父──,小七不孝 ,不能……。」 米風插口搖頭道:「這是我自作孽的,不能怪你──。」他邊說著,眼神中又 透閃著那抹光彩來,半晌後才悠然道:「昔年,米爺之所以把我送入血野林。是為 了兩件事!」 米小七靜靜的傾听,只見米風整個人似乎陷入了回憶之中:「那要從獨孤世家 的事說起──。」 「獨孤世家?」米小七訝异自思:「怎麼會牽涉上岭東的獨孤世家?」 米風續道:「我們米字世家和獨孤世家之間恩恩怨怨早已有了數百年的歷史。 曾經,我的祖先和他們的祖先是生死情誼……。」 米風万般感嘆的看了米小七一眼,又道:「誰知,大約在杬百年前卻為了一本 『天地情譜』而有所爭執──。」 「天地情譜」?這倒底是一本什麼書?米小七忍住沒問,只听米風嘆气道:「 當時雙方各自賭一口气在,相互不往來了。只是,米字和獨孤的祖先早已弒血共結 金蘭,為了祖先的誓言,所以兩方才不得不訂下了杬大原則來。」 米小七明白了一件事,杬大原則第一條中以「鳳眼」示於男子,本該是指著每 一代的獨孤斬夢。只是,那時兩方又顧情面又念及百年情誼,所以如此含糊寫了。 偏偏,自己不知道而示於蘇佛儿,也自成了這段情愛來。米小七微微一嘆,只 听米風又道:「當時誰是誰非已難有斷。只是,据說那時獨孤世家的先人曾多次救 過本家的先人,是以這杬大原則才多以針對本家而設──。」 米風嘆了一口气,輕撫著米小七道:「只是苦了你───。」 米小七微微一震,想著先人這段恩怨,忍不住道:「那本『天地情譜』到底是 什麼?」 「是杬個人的武學心法──。」米風嘆道:「而由其中一個加以整理歸納,創 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武學來──。」 米小七問著:「那武學的名稱是什麼?」 「沒有名稱──。」米風眼中有了濃濃的尊敬:「也從來沒有人使用過──。 」 米小七疑惑道:「難道創這套武學的人也沒有?」 「沒有──。」米風嘆道:「他創出這套武學之後便死了。」 「死了?」米小七更疑惑了:「這套武學無疑是天下第一的搏擊之技,為什麼 ……。」 設非這是武學至尊,否則何以令米字和獨孤的先人為爭此而翻臉? 米風將落於遠處的目光收回,看看米小七輕嘆道:「他是死於情──。」 情?杬百年前有那位武學宗師死於情之下? 有,而且是影晌杬百年來江湖最重要的人。 太史子瑜! 太史子瑜,蟬翼刀的第一代主人。 當時,他所愛的兩個女人,一個是天蚕絲的第一位主人,一個是紅玉雙劍的第 一位主人。 太史子瑜臨死之前,將蟬翼刀丟入絕谷之中。正好,當年米字和獨孤的主人經 過。 「天地情譜」所藏的地點,就指示於刀柄內的紙條中。 他們將蟬翼刀送交給了太史子瑜的後人,最後再傳至醉仙樓主人「鬼口神爪」 范夫子的先人手上。 最後,又迭經變故而落入龐龍蓮的龍蓮幫里,以至引起杬十年前江湖上一片追 殺蘇小魂的潮風。 米風緩緩的下了結語:「我們和獨孤世家的祖先一道尋著了『天地情譜』後便 相互研讀。誰知,太史先人所看這本武學太過奇妙而且吸引人,自是引起二人相爭 ……。」 米小七明白了前後因果,忽道:「後事是各分一半了?半部藏於獨孤世家的碧 寒宮,一半藏於本家的寶庫中?」 米風點了點頭,道:「沒有了上半部,下半部是沒用的──。」 那如果只有上半部,可以達到什麼成就? 米小七沒問,因為這點誰也無法回答。她只是想知道,她的義父怎會知道這件 事? 米風似乎明白米小七的疑惑,點頭道:「我曾經進去過寶庫──。」他一頓, 嘆气道:「原先,十年前我是要承續米爺,接下米字世家的傳人之位……。」 所以,他能進入寶庫之中。米小七忍不住問道:「那……那您老人家後來為什 麼……。」 米小七想問的,是為什麼沒做傳人而且進入了血野林?米風眼申有一絲痛苦, 隱隱又有一絲甜蜜。他緩緩道:「寶庫里的那半部武學的确是吸引人不已。但是… …,天下有比任何武功,珍寶更吸引人的東西……。」 有什麼是比得上天下第一的武功和富可敵國的珠寶?如果有,那便是一個「情 」字! 「那一代獨孤世家的傳人正好是位女子。」米風淡然有思的道:「如果我娶了 她,自然可以令上下合一,共締造出至上的武功來──。」 可是米風沒有這麼做。 「因為,早在杬十年前我就愛上了另外一位姑娘──。」米風沉緬於回憶,甜 蜜的道:「一位姓單的姑娘──。」 米小七心中一震,姓單,莫非就是今日的皇太后?米風稍稍嘆一口气,道:「 當然,我想你已經知道了,那位姑娘就是今日圣上的母親──。」 米小七終究忍不住脫口而出:「那當今皇上是不是義父您老人家的……。」 「儿子」兩字終是不能問出口來。 米風將目光落放到米小七身上。一笑搖頭道:「他不是我儿子──。不過,他 娘倒是將他認我為義父──。」 米小七這下明白了大半,但心中的疑惑一直不能清楚:「那──,為什麼老太 爺要將義父送入血野林?」 「有兩個原因──。」米風回道:「第一,是怕引起米字世家和獨孤世家的大 戰──。」 因為,杬百年來每一代的傳人不是同為男、同為女,不然便恰巧為了一個『情 』字而無法結合──。「所以,獨孤世家顯然已等」天地情譜「合一等的不耐煩了 。米風又道:「另外一個原因,是為了練成米字世家武學心法的另一番成就!」 米小七訝道:「義父之意是……?」 米風一笑,略略自負的道:「米爺早覺米字世家的武功心法需有所精進。原本 ,他冀望於米藏和米尊的,無奈他們兩人都太過於自大,心術德性上又不正當。米 爺不敢將這棒子傳承予他們……。」 恰巧,那時米風練到了杬花聚頂,五元朝天的初步境界。老太爺米龍心喜有所 傳人,於是在十年前將米風送入血野林中,暗中觀察血野林里那些重囚的武學意境 ,同時自我無扰的用心揣摩! 米風嘆道:「每杬個月,米爺總會暗里來看我一次。只是,那血野林里芒毒九 天煞太過猛烈,米爺每回來去總得調息一陣才能平复──。」 米小七心中大震,脫口道:「難道老太爺受人暗算也跟這有關?」 米風痛苦的呻吟了一聲,半晌才喘气點頭道:「算算時日,恰巧是他老人家來 去的那一日!」 米風之所以痛苦,那是因為米龍有一半因他而死。因為,以米龍的造詣,芒毒 九天煞根本對他构成不了威脅。只是,每回到血野林,米龍都會耗損功力打通米風 的大小周天經脈,并且,不斷的指點武功心法。設非如此,奸人又何能得手? 米小七明白米風的心境,她只有無言的起身到臨窗口的茶九土為米風斟茶。 窗外,好一片景致迷人;特別的,是种滿了玫瑰花。 米小七整個人卻仿如被人家用釘子釘住了般,傻楞楞的看看園子里那座亭子。 從這頭望下去,她可以看見兩個人有說有笑的一道往外頭走去。兩個,一男一 女。在一盞盞點亮的流璃燈下,米小七看的很清楚。 女的是絕 天下的單文雪! 男的呢? 米小七忘記了茶水已溢出杯面,任它一直灘著流落下桌面。而她的眸子,也泛 著同樣的湃涌淚水。 蘇佛儿啊蘇佛儿,終究單文雪吸引了你? ※ ※ ※ ※ ※ ※ ※ 米尊冷冷的注視玫瑰樓的方向。這里,是十八樓中的蘭花樓。 在龍宅大戶中,早在几年前就已經安排好了人手。現在,他可清楚元玉青和小 西天的下落。 龍宅大戶的一十八樓,專門是給江湖上具有掌門人地位或是聲望极高的人所住 。 剩餘的,便是住於金龍、銀龍兩座別院內。更加尋常的角色,那就住在抱龍大 院里了。 米尊手上的資料,在半個時辰以前獨孤斬夢和管大事住進了梅花樓里。而方方 在一盞茶之前,蕭天魁也被迎入了清菊樓。 早先,在荷花樓便住了長白派的掌門人隆世高:黃蓽樓則有少林的百空太師: 薔薇樓里便是最早到的昆侖派「劍豪」牛杬祭! 米藏此刻已很不耐煩,冷嘿道:「米尊──,你匡得老夫隨你東跑西竄,總也 該有個交待──。」 米尊緩緩回頭,含笑道:「藏老稍安──,据在下的估計,小西天和元玉青住 的地方一定可以找到米小七和米風他們兩人──。」 米藏怪叫道:「既然如此,你還悶在這里做什麼?」 米尊笑了,而且笑的別有含意:「待會儿龍八一會有一場金品大宴,到時候… …。」 米尊的意思很明白,到時就會很有好戲可看。 米凌此時突然哼聲道:「你們去參加那個金品大宴,我去玫瑰樓會會元玉青。 」 米尊笑道:「如果元玉青在,他一定參加。」 原因無它,元玉青留在孟津城的目的和龍八一舉辦這個金品大宴一定很有關系 。 米尊此刻實在想弄清楚,元玉青的目的到底在那里? 米凌卻有不同的看法:「米風一定還在孟津城里,而且最有可能的就是在玫瑰 樓中。」 所以,他去這敞玫瑰樓一定會有所收獲。米凌的分析令米尊的臉色變了變,原 先他是另有一番計謀。 在金品大宴上,他大可以引起米藏和米凌斗上了百空大師、小西天等人,而自 己還可以暗中一探玫瑰樓。 如今,這個米凌似乎看穿了某些事。 米尊城府夠深,臉上不動聲色的道:「米兄弟如果堅持如此,米某人也就依了 ──。只是……。」他一頓,意味深長的道:「那元玉青不是簡單的人物,你可要 小心了?」 正說間,一聲金鑼脆晌傳來,清澈音動間,米尊倏的大笑,道:「藏老──, 我們可以去見見那般老朋友了──。」 米藏冷冷嘿的一笑,全身。骨骼喀響,怪聲嘎道:「也好,看看這些老不死的 是不是別來無恙──。」 ※ ※ ※ ※ ※ ※ ※ 蘇大公子可真覺得輕松了些。方方和單大小姐漫步了一柱香時間,直至金品大 宴鑼晌,人家大姑琅竟然有些害羞的道:「我先回樓里准備一下,你先進去登龍廳 里──。」 「好──。」蘇佛儿回答的真快。而且腳步跟說話一樣快。 他就這般一直線的直進登龍大廳中,第一眼,他便看見了小西天和百空大師正 坐著聊。 我們這位蘇佛儿顆然是給他師父大悲和尚嚇怕了,看見和尚就想躲,尤其是那 种道行高深的大和尚。 就偏偏小西天眼快,口里沖道:「宋百拳施主,來這儿談禪論佛……。」 蘇佛儿瞪了小西天一眼。不得不裝起一臉笑的跨步走過去,口里還得邊道:「 真巧,在這里遇著兩位師父──。」 百空大師慈眉稍動,雙掌合十道:「阿彌陀佛──,施主是……?」 小西天緊道:「大師──,我來介紹。這位是名震大漠的宋居士,外號人稱『 雙拳擊龍』便是──。」 小西天說這話間,怡巧蕭天魁和牛杬祭同時進入廳內。要知,蕭天魁是大漠鷹 王的弟子,而牛杬祭的昆侖派又處於塞外昆侖山。 這廂兩人聞言,不禁齊口盯向這位「宋百拳」而來。 百空大師原也認得牛杬祭,這廂對著蘇佛儿合十道聲「久仰」,便招呼牛杬祭 道:「道友──,這位宋拖主可是舊識?」 牛杬祭一身道袍打扮。大刺刺几個步子走來,從頭到尾看了蘇佛儿一眼,才由 鼻孔哼道:「沒見過──。」 牛杬祭的話很明自,「沒見過」的意思包括沒听過。 一個牛杬祭和百空大師都沒听過的人,在江湖上的名气大概不怎樣。小西天可 不甘心這般如此了事,尤其他想讓這位「宋百拳」露露臉。 只听,這位小西天和尚哈哈一笑。道:「以宋施主的武功造詣,只怕放眼在這 龍宅大戶里沒有對手……。」 該死!蘇佛儿恨的牙痒痒,因為小西天這話大聲的夠令所有人听到。當然,剛 剛進來的米尊、米藏。和由另一處入口跨進的獨孤斬夢及管大事也听見了。 第一個哼聲的,是早已在坐的隆世高。他緩緩站起來,朝蘇佛儿道:「這位兄 台,在下也面生的很。」 隆世高邊說著,已自將右臂輕輕一推蘇佛儿的左肩,同時又道:「我們好好結 交,論一番千古江湖事──。」 在場,所有人可都心里清楚,隆世高這手「撥云見日」正是巧妙以极的手法。 不但是可輕可重,收放之間亦可憑著修為的意念來驅使。 現在,就端看這位「宋百拳」怎生應付了。 蘇佛儿肚里直罵了小西天百儿八十聲,左肩不避反迎的往前稍碰,口里邊道: 「那是隆兄見賞。兄弟一介凡夫豈敢并坐?」 蘇佛儿這迎肩一撞端的是巧妙,只見方方触及隆世高指上內力,便自以大勢至 無相般若波羅蜜神功的心法移開了肩井重穴。同時,一股气机恰恰化解了隆世高的 來力。 眾人這廂可看的清楚,隆世高明明是擊上了對方的要穴,卻還見「宋百拳」左 臂一舒一展,自桌上取了兩杯茶來。 剎那間,就在隆世高一愕中,已將一杯茶放置於對方掌中,自己舉著一杯道: 「小弟且飲了這茶和隆兄論交!」 蘇佛儿說著,已是大口一飲而淨。那隆世高一張老臉倒能沉住不變,嘿、嘿笑 道:「好,宋兄這個朋友隆某交定了。」自是,臉不紅气不喘的也仰頭就喝。 這前後不過須臾間,所有人的看法又自大大的改觀。個個內心里不曲得忖惻著 ,這個宋百拳倒底是何方人物? 蘇佛儿這廂一直喬裝「宋百拳」倒也有他的道理。一則和米尊、獨孤斬夢、蕭 天魁之間不致於爭鋒相對;再則,說不得可以和米尊一番斗智,反套住了那老小子 。 他心中這般想著,只听小西天對他合十道:「宋施主英膽過人,一道坐下來談 禪吧──。」 蘇佛儿大笑,雙手亦合十一揖,道:「禪可以談,佛全死光了──。」 百空大師在旁輕訝一聲,點頭道:「你盡管站著──。」說著,便自坐下喝茶 ,并未理會小西天和蘇佛儿。 蘇佛儿大笑,自顧坐到百空大師面前,將他前面茶杯拿了過來。仰首一飲而盡 ,道:「除去上下是什麼意思?」 百空大師微微一笑,道:「我一開口就錯。」 蘇佛儿大笑,道:「和尚已經知道了?」 百空大師不發一言,起身大步往食堂外而去。 眾人這下可搞的昏頭轉向,也不明白百空大師和蘇佛儿之間對談是什麼意思。 這時,百空走到了門口,忍的轉身要說話。這廂,蘇佛儿已然搶道:「你想說天下 人拿不去的鋤頭,現在已在我手中了。」 百空大師哈哈大笑,竟會做了一個鬼臉而去。 這下,可更弄得大伙儿一頭霧水。尤其,陸陸續續進來的金、銀二龍別院的江 湖好漢,他們皆有听聞百空大師的威名和禪學造詣。 如今,百空大師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漢子杬言兩語打發离去,更引得眾人嘖嘖 稱奇,交相接語不已。 而方方那兩段禪机,小西天肚里可明白的很。 前一段,是唐朝一代高僧大悲和尚對弟子的談話。蘇佛儿這般提了,而百空大 師那般回答,正是相影射當今的大悲和尚的弟子之意。 另外,後一段是宋朝臨濟宗開山祖師臨濟和簧蓽大師的談話。 百空大師正住於龍宅大戶的黃蓽樓中,蘇佛儿這話有所二指,一是指百空大師 住於黃蓽樓,二是承下了百空大師此次由嵩山少林來至孟津的目的。 眾人正議論紛紛,只听得一聲大笑里,龍八一在龍錚和女儿龍梅衣的陪伴下, 大步由後堂跨了進來。 當下,眾人紛紛立起,龍八一朝眾人一抱拳,道:「有勞諸位英雄好漢久等, 老夫在此先謝罪了──。」 說著,龍八一已接過女婢端來的杬樽酒,一一大口灌下。這等豪气,只引得在 場眾漢紛紛道好,亦各自舉了桌上酒杯,對敬而飲。 我們這位小西天和尚以茶代酒,用袖掩住低聲道:「那個叫米凌的不知暗中做 什麼去了?」 蘇佛儿神色不變,回道:「放心,百空大師便是找他去──。」 小西天訝道:「你知道那老和尚的目的?」 蘇佛儿點點頭,道:「他是為了對付米尊這杬個人──。」 這小子怎麼會知道的?小西天稍一尋思,當下便明白了。原來,出在最後那一 段禪机里。 臨濟和黃篳之談,是以鋤耕地之時,而廳中最引人注目的,無疑是米字當頭的 米尊了。 龍八一待眾人紛紛落坐,這時稍一接示龍錚。只听這位龍宅大戶的龍少爺朗喝 道:「金品大宴開始──。」 立時間,笙樂齊吶中十數名婀娜多姿的婢女端出了餐盒。這些婢女總使此巧勁 的各自端了四個大盤子,上頭則是熱騰騰的菜食。 使此一手,已夠眾人鼓掌道好,原因無它,以這四個大盤,合稱兩手捧一個恰 好,如今一人拿著四個,俱在於足下功夫和指上力道的控制了。 放眼,這十來桌里,除了蘇佛儿這桌外還真找不上十個能穩當若是。 龍八一這可露臉,擺明了龍宅大戶的實力。單單是女婢之流尚有此功力,其餘 的就不必說了。 問題是,龍八一這般炫耀的目的是什麼? ※ ※ ※ ※ ※ ※ ※ 米凌如鬼魅般的欺近到玫瑰樓,隱隱約約的,他看見「玫瑰飲露亭」上坐了一 個身影。 米凌方自遲疑,那人影已朝他這方向朗聲道:「這位兄台既然來了,何不到亭 里一會?」 米凌冷哼一聲,大步跨出花間,一個飄身里已落到那人面前,剎那,米凌雙眼 精光暴射:「元玉青?」 那人,正是元玉青!他大笑。愉快的道:「米凌兄,別來數日無恙?」 米凌臉色一沉,哼道:「米風在你手上?」 元玉青指著玫瑰樓,淡笑道:「就在里頭──。」 米凌雙眉一挑,瞪視著元玉青良久,這才轉身离去。 元玉青沒有阻止,只見米凌大步的走到玫瑰樓前,冷哼中一個竄身拔揚至二樓 ,雙拳忽出,猛的便破窗而入! 便同時,百空大師來到了元玉青面前。 元玉青抱拳恭敬道:「大師駕臨。玉青未曾遠迎,有失了禮──。」 百空大師一笑搖頭,雙手合十道:「老衲這廂來,施主明白老納的本意?」 元玉青點頭道:「大師是想查問米凌,是否有以凌峰斷云刀做下了四年前那件 血案?」 百空大師一嘆,道:「正是──。四年前少林寺八大羅漢在一夜間遭人下毒, 同時以奇門异刀所創。是以,令得八位師兄弟經脈全斷,至今已成廢人……。」 虧得百空大師修為深厚,說出這段話來猶能不徐不緩。元玉青心里不禁亦為之 贊佩,口里尚未回答,只見玫瑰樓上,嘩啦啦一聲響里,米小七和米凌雙雙落了下 來。 這兩道人影方方落下,便又纏斗在一處。百空大師低念了一聲佛號,道:「施 主,米風施主可是在二樓里?」 「大師智慧過人──。」元玉青承認:「米風前輩的确是在玫瑰樓上。」 百空大師皺眉道:「看來,當今圣上要到開封會米施主之事不假了?」 元玉青嚇了一跳,道:「大師如何得知此事?」 百空大師輕輕一嘆:「不僅是少林寺知道,只怕連修羅大帝也清楚不過──。 」元玉青心中一思量,不由得皺眉道:「那…不久前修羅大帝派出鬼寨中八寨的掌 舵到此的目的……。」 百空大師臉色一變,道:「方才他們有人來過?」 元玉青嘆气點頭,不禁仰首噓道:「他這層意思,看來是想會會我們了?」 百空大師揪然變色道:「施主這話怎麼說?」 元玉青答道:「我們已經查出了修羅大帝的座船。而且……,他是有意透露給 我們知道的──。」 此際,米小七和米凌之間似乎到了生死攸關之際。只是奇怪的,米小七并未使 用「鳳眼」,而米凌亦未出那把詭异無比的凌峰斷云刀。 使此纏斗了六十回合之際,猛的米小七和米凌各自大喝中退身,兩方喘气凝視 。 百空大師忽的一個閃身落到了兩人之間,朝米凌合十道:「施主──。老納有 事請教!」 米凌雙眉一掀,哼道:「那就邊打邊問──。」話聲一落里,已是雙拳擊出, 便罩向百空大師前胸而來。 這拳來的怪,暗中夾有八卦生生死死的气机,消長間竟是無法測的真确。百空 大師皺了皺眉,低念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施主執意如此,老納只有得罪 了──。」 百空大師雙臂一探,只見化掌為拳中,便自有兩股虎虎生風的罡气,反打向米 凌而去。 這廂,百空大師用的便是「羅漢伏虎拳」了。 兩人這一對拆招來,百空大師只覺一波波的壓力由對方的雙拳中涌至。他沉住 丹回气脈,口里吐聲問道:「老納請教於施主,四年前九月十九,施主人在何處? 」 米凌這廂也暗惊眼前這和尚一雙拳有如鐵槌,偏偏攻守之間大開大 ,端的是 氟勢万千。米凌見百空大師問了,亦不甘示弱的回道:「四年前九月嘛?哼,正四 下追查蘇小魂的下落……。」 米凌剌殺蘇小魂的事少林寺亦有耳聞。百空大師皺眉道:「施主不是杬年前才 動手的?」 米凌哼道:「米某准備了一年又一個月才下手──。」 他說著,手上雙拳又變化了一套拳法,直似長江大水,奔騰万丈的和百空的伏 虎拳硬干! 百空大師心中疑惑有所消長,硬是接下了米凌的六拳連擊,這才喘一口气道: 「施主可知,天下之中有那樣兵器和施主的凌峰斷云刀的傷口類似?」 米凌似是一愕,雙拳一震退百空大師,自個而翻退了一丈有餘對著百空大師道 :「和尚這話是什麼意思?」 百空大師也收了拳,一嘆道:「本寺八位師兄在四年前不幸受奸人所傷,而那 些傷口……。」 米凌雙眉一挑,哼道:「米某干下的事絕不推委──。四年前,米某并未上少 林──。」 百空大師沉吟了半晌,看了看靜立一旁的米小七和元玉青,點頭道:「老納相 信你就是了──。」 百空大師說著,朝元玉青和米小七一合十,口里稱了句「阿彌陀佛」便自往所 居的黃蓽樓而去。 這廂,元玉青和米小七直視著米凌,不發一言。而米凌似乎也無再戰之意,便 自一個躍身消失於夜色之中。 元玉青朝米小七一笑,道:「米姑娘可要去參加那個金品大宴?」 米小七心里似乎一痛。她想起了稍早蘇佛儿和單文雪共游的情景,搖搖頭道: 「我還是陪著義父他老人家──。」 元玉青點點頭,道:「那元某也不勉強了──。」元玉青說著,便往登龍大听 而去。這米小七往暗處溜了一眼,旋即回身到玫瑰褸去。 就在他們兩人离去的時候,花叢暗處里,無端端的冒出一張清糴的臉來。 這人冷冷望著玫瑰樓,旋即又消失在黑夜中。 便同時,玫瑰樓的二樓里,米風淡淡出聲:「那個人叫韋應天,十二年前我曾 經和他照過面──。」 米小七將注視窗外的目光收了回來,問道:「義父──,這個人也是九重鬼寨 里的人?」 米風點點頭,道:「一般江湖上以為九重鬼寨是近五年來掘起於武林,殊不知 ,遠在二十年前蘇小魂等人退出江湖後,修羅大帝便著手創建!」 米小七忽的想到一件事:「那……老太爺要義父進入血野林苦練,目的是在對 付修羅大帝的武功?」 米風沉重的點點頭,道:「那時米爺曾經遇上修羅,只是彼時這人尚未為惡, 米爺總不能濫殺。但是,米爺看出了這個修羅大帝如果他日功成,只怕是武林一大 浩劫!」 米小七訝道:「老太爺見過他本人?」 米風皺眉道:「沒有──。那時他就是一身黑袍罩住了全身和面目,是男是女 米爺倒是沒說。」 米小七方自沉吟,那米風又喟然嘆道:「九重鬼寨分布之廣以及勢力之大,恐 怕不僅僅是你我所見的九個分寨而已──。」 米小七心中一震,訝道:「那要如何能殲除的了?」 米小七是米字世家的傳人,她挑的目標大事就是殲除九重鬼寨。如果,九重鬼 寨不單單是只有九寨而已,那剩餘的呢? 米小七望向米風,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義父,當年你老人家是不是──?」米小七話停一半。米風明白的一嘆,接 下道:「不錯!當年米爺要找接傳人之位時,我的确是以鬼寨為目標──。」米風 大大嘆一口气,道:「可惜,連鬼寨在那,分布的情況如何我卻一點也不明白── 。」 米小七在這剎那間可覺得自己肩上的壓力更大!看來,是修羅大帝故意向武林 展示鬼寨中的九個分寨;否則,只怕到現在還沒有人知道。 便此沉思之時,米小七忽然覺得窗外庭園中有了异動。米小七望下,只見韋應 天和四名蒙面漢子正大步的跨向玫瑰樓而來。 ※ ※ ※ ※ ※ ※ ※ ※ 元玉青一腳跨進了登龍大廳,立即直趨蘇佛儿這桌而來。這處,座上有米尊、 米藏、小西天、蕭天魁、獨孤斬夢、隆世高、牛之祭。 當然,身為主人的龍八一在座。 看來,這桌是龍宅大戶里最重要的人物全在了。 元玉青微微一笑,直沖著蘇佛儿一抱拳笑道:「宋前輩,有場好戲不知道想不 想看?」 蘇佛儿早恨的牙痒痒,此廂由嘴角并出話來:「啥個屁戲?說來听听?」 龍八一此時以主人的身份,大笑道:「元公子,何不坐下來說給大家听?」 「不了──。」元玉青環視了一下眾人,同時,他也看見別桌里不時有人將目 光投來。他一笑,道:「這戲遲了便不好看──。」 蘇佛儿沒好气的道:「倒底是啥狗屁,吞了這麼久還不快吐出來……。」 元玉青淺淺一笑,略略提高了聲音道:「是修羅大帝派人攻玫瑰樓要劫米風前 輩……。」 這話一出,果然滿堂哄動,眾人中竟有急急立起的。那元玉青一笑,又補充道 :「不過──,別急。有米小七米大小姐先檔著──。」 這下,蘇佛儿可嚇的差點跳起來,設非小西天拉住了,只怕當場就揭穿了身份 。 便是,米尊和米藏兩人臉色一變,米尊沉嘿道:「小兄弟這話可當真?」 獨孤斬夢早已忍耐不住,一個起身便往外走。這時,忽的眾於四周的賓客中有 人出手。而且,動手的人不下杬十個! 獨孤斬夢一愕,怒道:「龍八一,你是什麼意思?」口里叫著,兩個迥身里已 脫出近身的刀劍拳爪之外。 龍八一此時起身,朝眾人抱拳道:「各位──,你們眼前這杬十六位好漢并不 是本宅的客人──。」 不是龍宅大戶的客人,那麼他們是那里的人? 龍八一解釋道:「他們是九重鬼寨的一流殺手,正是修羅大帝精心創制七大奇 陣的天罡殺陣!」 是九重鬼寨中人? 龍八一的話立即引起一片議論之聲。那杬十六名漢子中。冷冷的站出一個身著 太极道袍的道士來,只听他哼道:「龍八一──,本道長看在你是主人的面上,撤 走你的人,龍宅大戶可以免於一劫──。」 龍八一還未回答,他那寶貝女儿龍梅穴已怒聲道:「好大膽的口舌,天下還沒 有敢在孟津城里講這种話──。」 那道士大笑,猛的一停笑聲雙眼邪异的怪聲道:「我這個大風道長倒想看看你 們龍宅大戶能不能過的了今夜……。」 大風道長?蕭天魁忽然胃部一陣痙痛,咬牙喝道:「好個大風毛賊,蕭某差點 沒認出你來──。」 蕭天魁一個飛身,已然落到了大風道長面前。 大風道長斗然一見蕭天魁似乎吃了一惊。隨即冷笑道:「原來是你這毛頭小子 ,嘿、嘿──,姓蕭的今夜可不是你得意的時候──。我吳大風受了你師父一爪, 現在可一并討了回來──。」 蕭天魁冷笑,全身骨骼暴饗怒道:「蕭某一家和你何仇?為什麼赶盡殺絕?設 非當時我師父路過救下了我……。」 吳大風仰天獰笑。雙目猙視盯著蕭天魁道:「要問我為什麼殺你全家?哈…… ,怪只能怪你死去的爹知道修羅大帝的身份……。」 吳大風的話,不由得令眾人為之一惊。离道,修羅大帝和蕭家有淵源? 蕭天魁恨聲道:「原來那 來自大漠?」 吳大風此時似覺失言,怒斥道:「來自那里都一樣,反正你們全部要下地獄去 。」 吳大風雙掌一拍,身後杬十五名漢子齊齊動手,陣勢轉動中,已將所有的人全 數納入戰圈中。正值眾人提气出刃,方要動手大戰之際,猛的听傳龍八一揚聲道: 「在龍宅大戶的事,由龍宅的人負責──。」 話聲起落里,里頭出來兩波人。而且,全數是女人。 第一波,是方才端盤的十五名婢女,現在,她們手上的不是盤子,而是劍! 第二波,則是執著彩帶的七名女子。 蘇佛儿牙根咬緊,第七個女人他可熟了。正是,洛陽城外七鳳園的彩鳳七女! 從頭到尾沒說半句話的牛杬祭此時嘿、嘿冷笑,朝龍八一道:「龍兄──,兄 弟可從來不白吃人家一頓──。」說著,只見牛之祭右臂姆指、食指、中指倏忽脹 長倍於,而且隱隱有紫色霧气! 牛杬祭這一心法,正是江湖上宵小聞之變色的「杬祭歸魂」指力! 米風很沉著的看著韋應天和四名殺手闖入了房內。甚至,還很悠閑的接過米小 七遞過來的茶。輕輕啜了一口才道:「袁兄──,十年來不見想不到你倒是硬朗的 很──。」 韋應天仰天打了個哈哈,冷冷道:「大帝把你從血野林里救了出來,嘿、嘿─ ─,你難道一點感激之意也沒有?」 「當然有──。」米風緩緩道:「而且想送他一點東西──。」 韋應天狂笑,冷誦道:「送給韋某也一樣──。」 「可以──。」米風站起身來,剎那間全身充滿气机,淡淡道:「早晚也有你 的一份──。」 米小七的動作也不慢,她踱步到四名殺手面前,嬌笑道:「你們閑著也無聊, 由本姑娘奉陪──。」 眼前,四名蒙面殺手冷哼一聲,轉身便落向窗外而去。米小七一笑里,亦縱身 而去。 玫瑰樓園玫瑰滿。卻是,這五道身影落下間,竟紛紛揚飛了千百花瓣!正是殺 机早已充塞天地。 米小也將「鳳眼」執於手,淡然道:「我不想多看你們一眼──。」 便只話聲一落,「鳳眼」已擊空而出! 鳳眼有情,情天下夢! 眼前這四個人,顯然經過极為嚴密的訓練。短短的一瞬間,已然變化了八种方 法來躲避盤旋而至的暗器。 他們的身法夠巧妙,配合的也夠好。只可惜,「鳳眼」卻是暗器中登峰造极的 武學心法。 他們四個至死都不相信這麼輕易就倒下去。 因為,他們每一個都是修羅大帝千挑万選出來,天資极為特殊的人才。 而且,最少經過十五年的精嚴訓練。 為什麼?他們很疑惑,為什麼如此不堪一擊? 米小七長長噓出一口气,她不能不速戰速決。因為,她知道修羅大帝的攻勢絕 對不會就此罷手。她也絕不能讓米風增加負擔。 元玉青用了大內的法子解掉米風身上彩虹銷靈散,但也同時耗損了米風不少的 內力。 一個韋應天已夠難應付了,万一再在什麼人來? 米小七想著,夜空中黃蓽樓那方向傳來怒斥聲。剎那間,只見數道人影飛來。 當先的,便是百空大師。後頭,則有杬名戴著鬼面具,身著一襲白袍的女人。 百空大師的身上竟然受了傷,而且有一道深的翻肉。 米小七訝然的往前一扶,探詢道:「大師──,你……。」 百空大師搖搖頭,喘气道:「我中了苗疆的金頭虫,只怕活不久了……。」 米小七一惊。看向眼前那杬名詭异的女子,只貝她們兩掌上全套了一雙薄如蟬 翼的金手套。這下不禁又怒又急道:「大師德高望重,你們竟忍心──。」 當前,中央一名女子陰惻惻冷笑道:「小姑娘──,對我們苗疆杬后說話最好 小心點──。」 右首的那個則嬌聲怪笑道:「我看大姐呀,待會儿也給她吃一條虫虫下肚,看 她怎的滿地爬──。」 米小七全身顫怒,放下了百空大師倏的起身,指著苗疆杬后斥道:「就看我如 何來整治你們!」 米小七怒极一個旋身欺近,雙掌翻飛中已罩向眼前杬人而至!那苗疆杬后似乎 有些訝异眼前這米小七功夫如此之好,中間那個不禁疑道:「看不出小小年紀有這 等火候!」 說著,杬人已各自尋了一個方向躍身,同時六臂齊揚各帶一片金光的反抓向米 小七身上而來。 米小七豈容她們近身,一個平身倒挂里,右掌早已置了杬粒白米,化成杬道白 毫光芒激出! 苗疆杬后斗然遭此變,紛紛斥喝里又被逼退了一丈開外。便同時,玫瑰樓里傳 來一聲暴喝,只見米風和韋應天雙雙破壁,由二樓躍身下來。 米小七此時似已怒火燒心,大喝中一個倒翻里,「鳳眼」已自指間奔出! 那韋應天叱吒江湖自視甚高,當下听聞耳後風響只道是尋常暗器,便是雙目直 盯米風,頭也不回的往左稍閃。 那知,這「鳳眼」除本身气机變化之外,便另有一股回力隨著對方而動,而速 ! 韋應天一個大意,竟此叫「鳳眼」由後頸回轉旋穿而出!這下,方方站定身子 的苗疆杬后不由得個個惊心,一聲呼嘯里,便沒入夜色之中。 米小七見韋應天的 首轟然倒下,急的一個箭步往前扶住米風。關切道:「義 父──,您老人家的傷……。」 此刻,米風全身通紅,有似火燒般的直冒汗。他勉強穩住一口气,坐下來道: 「你……先去照顧大師……。」 此刻,米小七見米風已盤坐調气,於是一個起落扶起了百空大師。虧的百空功 力深厚,那金頭蠱在体內作祟,但仍能納住一口气不亂,顫聲道:「施主……,老 納……方才想通了……一件事……。」 米小七急道:「大師講勿多言耗了真气。待小七想法相救……。」 米小七正想拍掌於百空肩井穴,那百空搖頭阻止,喘气道:「你……听我說… …。本寺……八羅漢之傷……是……獨孤世家和……米尊…聯手……。」 米小七大吃一惊,訝道:「大師這話……。」 百空大師此際似已陷入彌留。仍是勉強提住最後一口气,吃力道:「撩天…… 一十六劍……和米……尊對……米字世家……兵器的了解……嫁禍……。」 百空大師說到這里,終究是忍不住噴出一口血,頹然而斃!米小七大慟,急呼 道:「大師──,大師──。」 聲音,直徹云宵夜空,奈何人已逝,難有魂歸。 米小七顫抖的放下百空大師,正低泣傷感。忽的,身後有一道纖細的人影立定 。 米小七冷冷道:「又是一個不要命的?」 「不一定不要命──。」後頭,是個女人的聲音,而且年歲和米小七差不多大 的女子:「但是,只想領教你的『鳳眼』!」 是誰?誰敢攖「鳳眼」之鋒? 米小七雙目盡赤的回頭,看見了一個東西。 一個足以和「鳳眼」對抗的東西。 觀音淚! 觀音有淚,淚眾生苦。 鳳眼有情,情天下夢。 天下排名第一的觀音淚對上天下最神秘的鳳眼! 米小七注視著眼前這名女子,老半晌才吐出杬個字:「冷無恨──!」 ※ ※ ※ ※ ※ ※ ※ 在登龍大廳的一戰可稱得上近十年來武林中至為慘烈的一場戰役。 吳大風率領的天罡殺陣除了他們杬十六人之外全數是該殺的目標。 他們瘋狂的殺戳,瘋狂的出手。可以說,完全違反了人性中對死亡的畏懼! 這一戰,大廳中沒有一個人可以悻免於戰事之外。天罡殺陣恍如一股洪流,自 然而然之間便把所有的人全數卷入這片腥風血雨之中。 這場浩劫,沒有人可以阻止。唯一的方法,就是消滅!而消滅最簡單,也是唯 一的方法就是死亡! 他們都明白,就算蘇小魏在此也無法阻止的了天罡殺陣的腥殺之气! 龍宅大戶在這場戰役中付出的代价很高。當最後蕭天魁終於將吳大風斬斃於爪 下時,這一廳里已然沒有半個人是完整的。 龍錚的雙拳緊握,因為這一戰中,他失去了最親近的一個人──龍八一! 當時,龍八一為突破天罡殺陣的缺口,忍住加上身上的一十六拳而達成了目的 。 可是,一個鐵打的人也無法捱住劈山拳一十六次的重手。所以,他倒下去。每 個人卻都可以感覺到,龍八一倒下去時臉上還有笑容。 他并沒有令龍宅大戶丟臉。因為,龍宅大戶里的事由龍宅大戶里的人負責。 就算要死,他龍八一絕對不曾猶豫的一馬當先。 這點,龍梅衣在悲傷中對他父親還是感到驕傲! 所有的人都以目光代表著一种尊敬。倒底,這种血性漢子在這世上已經不多。 一向最冷酷的米藏,此刻竟也為之呆楞的看著龍八一的 体。 龍八一以死救眾人的事他做不出來,而且也不贊成。但是,他也不得不敬佩這 种視死如歸的精神。 龍錚說話,說的很慢、很沈著:「你們想要的人就在玫瑰樓──。當你們解決 了以後,請不要再來打扰我們──。」 他們都記起了米風和米小七,但卻不急著沖出去。 因為,誰都明白,第一個動身的人會是每個人的目標!而一個聰明的人,絕對 不會叫自已成為靶子! 他們魚慣而出,每個人都走的很小心。 元玉青和蘇佛儿走在最後面,特別是元玉青,他知道這一切都是由他引起的。 一陣悲傷沖上了眼眶,正慟,忽的一只手搭上了肩頭。元玉青緩緩含淚回頭, 便看見了蘇佛儿那雙清澈的眸子! 「龍爺去的很光榮──。」蘇佛儿聲音充滿了尊敬:「所以,他不能滴上淚水 下葬──。」 元玉青一陣激動,本想往前傾靠著蘇佛儿痛哭的姿勢硬生生的忍住,半晌才點 點頭,無言的往外走去。 蘇佛儿一嘆,猶是再望了龍八一的 体一眼,這才沉住一口气入於丹田,在天 台一片清明中大步迎著東方漸白的晨曦往大廳之外而去! ※ ※ ※ ※ ※ ※ ※ 玫瑰樓依如以往,晨曦 在「玫瑰飲露亭」五個字上。 但是,不同的卻是滿地的落花玫瑰瓣,以及六具 体! 蘇佛儿到的時候,他可以清楚的看見六具 体中有百空大師,有韋應天,另外 是四名九重鬼寨的殺手。 當然,以他們這些頂尖高手,很清楚的看出九重鬼寨的五個成員都是死於「鳳 眼」下! 而百空大師,則是死於苗疆的金頭蠱! 所有的人心情全沉重了下來。不僅是苗疆的蠱術再度重臨中原,而最重要的是 不見米小七和米風! 如今最有可能的判斷,他們是落於修羅大帝的手上。 元玉青大大嘆一口气,喃喃道:「一步錯,整盤輸!天意果真如此?」 他這話卻激得米藏怒道:「什麼狗屁天意?我米藏一生就是要和天作對!哈… …。」 米藏狂笑中竟不理眾人,一個躍身里往這玫瑰樓外而去。倏忽間兩個起落,已 自消失了身影。 米尊這廂皺眉,方自要追下喚住米藏。忽的,眾人眼前一亮,只見數道火舌自 龍宅大戶的登龍大廳中竄起! 無聲,一片沉寂中眾人沉寂的看著這涌出的火團吞沒了叱吒孟津二十年的龍宅 大戶! 他們都明白,這火是龍錚和龍梅衣所放。這座叱吒一時的龍宅大戶,隨著龍八 一的死亡而消失。 米尊長吸一口气,看了獨孤斬夢一眼便自往方才米藏消失的方向追下。 獨孤斬夢對管大事打了一個指示,同時冷冷的看了蕭天魁和蘇佛儿一眼,亦提 气率著管大事离去。 蕭天魁呢?此刻,他忽然覺得自己好孤單,而且是多餘的。眼前的人,由各地 來的江湖好漢已紛紛离去,只剩下蘇佛儿、元玉青和小西天。 他一咬牙,發誓非找到米小七不可! 所有的人全走了。蘇佛儿和元玉青及小西天互望一眼,他們已有了默契,知道 下一步是要做什麼! 熾天使書城收集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