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意江湖(第二冊)  奇儒



                 第五章 飄夢



  宇文湘月的出手,絕對沒有一絲留余地;似是想這一帶卷出,便要斷了玉珊儿生机。



  玉珊儿已是筋疲力竭,加上左、右兩臂的玉針之毒已在發作,想避已是不能,更何論反

擊!



  眼見,那緞帶泛成一道粉紅光輝迎面已不足一尺;忽的,一道白光破滿目紅霧。



  白光是翎羽,羽轉如風輪;那一圈圈回旋,似极我佛如來頂後的般若光輪。



  在這白色光輪之中,那滿天而至的粉紅淡影為之失色、消失!



  雙方終究一接触,剎那,白色光輪化成霧,霧是翎羽的毫!



  這霧,如紗、如詩、如夢、如……情人褪下最後一件衣衫──。



  羽梗呢?



  梗,已第二度透斷粉紅緞帶的十七波峰處!



  一切,都靜了下來;屋內,呼吸可聞。



  宇文湘月長長嘆了一口气,雙目微閉,竟忍不住滴出兩顆晶瑩淚珠來。



  有誰,能曉得這些日子來她心中的思念?又有誰知道,自從昨夜伊河畔知道翎羽的主人

是李北羽後,已在心中反覆念了多少回他的名字?



  甚至,身中狄雁揚劇毒之時,對生死未挂於心;只念,那李北羽能倏忽出現在眼前!



  只是,方才那一翎羽,已然擊碎她的夢。



  如──,那翎羽毫之散無蹤。是,無蹤如霧消。



  宇文湘月看了看李北羽,再看了看屋內的三個女人,忽的仰首大笑。



  笑,盡是百般心酸悲涼!



  良久,她才盯視著玉珊儿,嘴角微微抽搐牽動。



  終究,一言未發轉身躍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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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湘月走了,葬玉、埋香也走了。



  三個女人,走時卻是同一般心情。



  李北羽輕輕一嘆,唯有心里苦笑。



  以前,每個女人都知道他李北羽,現在也是。



  差別的,眼光不再相同!



  驀地,玉珊儿一聲怒嗔:「還站著像傻子?」



  李北羽一愕,忽的仰天大笑;只有一個人還是沒變,那就是我們玉大小姐!



  李北羽當然立刻過去扶住她,然後,讓她四平八穩的躺到床上。



  今晨以前,躺下的是李北羽;現在,主客异位!



  玉珊儿竟然有了李北羽的習慣,嘻嘻一笑道:「快,幫姑娘我脫下靴子……。」



  靴子,是小蠻靴;李北羽方一愕,耳里又傳來玉珊儿的嘆气聲:「你有沒有看過誰上床

睡覺是穿鞋子的?」



  這妞學的可真快。



  所以,李北羽只有苦笑服侍。



  玉珊儿待李找打一切搞好了以後,才嘻嘻一笑,道:「好啦──,你現在可以去找那位

王大夫來替我看病了……。」



  這是什麼世界?哥哥我原來是被人服侍的,怎麼這一下全顛倒了過來,主客异位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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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易修足足喝了兩個時辰的豆漿,這才和狄惟揚和王克陽分手。



  當他還在往戲水樓的街道青石板上走的時候,前方竟出現了一個不可能出現的人。



  李北羽!



  蔣易修訝道:「你怎麼敢現在下床跑出來?」



  「怎麼不敢?」李北羽只有嘆气:「現在躺的是玉大小姐!」



  「怎麼回事?」蔣易修顯然知道一定很有趣,所以他提議:「找個可以吃可以喝的地方

坐下慢慢談──。」



  「不行──。」李北羽竟然回絕。



  不行?這小子有吃有喝的什麼時候說過不行來的?



  蔣易修加強語气道:「這趟是听故事的人請客──。」



  「不行!」回答一樣。



  蔣易修摸了摸李北羽額頭,怪叫道:「好燙──。」



  李北羽搖頭苦笑,只簡單的說了句話就讓蔣易修跳起來。他說的是:「昨晚和風流王一

戰,宇文湘月和玉珊儿玉大小姐全看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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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易修听他朋友口沫橫飛,又罵又干的把整個事情說完了,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



  李北羽嘆气道:「你不信?」



  「我信!」蔣易修說的很肯定。



  「評語呢?」



  「笨!」蔣易修指指李北羽道:「你──。」



  「我?」李北羽抗議了:「為什麼是我?昨晚你和那個『風流王』王務先不是也沒發覺

?」



  「不是這件事!」蔣易修嘆道:「我勸你這只禿鳥最好赶快飛回去戲水樓看看……。」



  李北羽臉色一憂,道:「怎麼……?」



  蔣易修嘆了口气,道:「別急──,我的意思是,昨晚那個『藥師王』王老頭已經被我

們玉大小姐軟硬兼施的要去了三份治療葬魂玉針、埋魄香蘭的解藥……。」



  李北羽沒有時間苦笑,拉了蔣易修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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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日君戲我,今朝回報來;若有心想見,玉風中倚欄。」下款是:「遭殃莫怨玉珊儿

,留!」



  粉紅短箋,卻足以叫昂昂七尺男子漢為之心醉!



  蔣易修等了半晌,方一大巴掌拍落李北羽肩頭道:「喂──,禿鳥,你還站在這里干什

麼?你沒看到『玉風中倚欄』?你讓人家等的把欄杆給壓斷了,那就有的慘啦──。」



  李北羽當然不笨,又是轉身一拉蔣易修要走。



  蔣易修可不干:「慢、慢──,小手勿拉、小手勿拉──。哥哥我可不愿去那玉風堂吹

西北風……。」



  李北羽雙眼一睜,道:「你夠不夠朋友?」



  這什麼話?哥哥一夜未睡還不是為了你,竟然講出這种話來!



  蔣易修立即大聲道:「十成足金的夠……。」



  「夠你的員外頭──。」李北羽笑罵道:「人家杜鵬都能陪哥哥我去當奴才啦──,你

……?」



  這是什麼世界?蔣易修只有整整那套員外服,昂頭闊步、一馬當先、義無反顧、放屁當

沒听到的往外走。



  李北羽瞅道:「你去那?」



  「廢話──。」蔣易修大叫:「去玉風堂把他們吃垮……。」



  話說的大聲,一踏出門口還在庭園里,又回頭朝李北羽道:「可不可以不去?」



  「不能!」李北羽斬斷堅決的回答。



  「真的不能?」蔣易修已開始挽左邊袖子。



  「不錯!」李北羽無動於衷。



  「肯定?」這次連右袖都挽了老高。



  「絕對!」



  「好──,你真的要哥哥我去是不是?」蔣易修索性脫下了長袍,大叫道:「去就去,

誰怕誰?」



  很迅速的,我們蔣員外又立即穿上了衣服袍子,轉身就走。



  李北羽一笑,方同并肩,忽然兩個人同時停了下來。



  為什麼?



  殺机!



  一股無与倫比的殺气!不,是兩股!



  「是四股!」李北羽嘆道:「只是其中兩股特別強罷了──。」



  蔣易修嘆口气,道:「好像很利害的人?」



  「對!」李北羽嘆道:「天下那個王八烏龜蛋敢說雷殺和蕭飲泉不利害,我保証他一定

看不到明天的日升……。」



  蔣易修瞅了李北羽一眼,道:「你敢不敢?」



  「不敢!」李北羽嘆气道:「哥哥我可沒英雄到拿自己的生命來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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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殺就看著李北羽和蔣易修談笑的側身而過。



  他身旁的葬玉和埋香似乎有了不平常的呼吸;至於蕭飲泉,他可以感覺出如一頭猛虎發

現上好獵物的气机。



  沉穩又威猛!



  雷殺淡淡一笑,在李北羽和蔣易修側身而過的時候,輕輕送出兩股气机。



  撞到蔣易修時,蔣易修邊談笑,邊揮手的經過;撞到李北羽呢?只見他身子輕輕一顫,

前後幌動了几下,才舉手拭去額上汗水,雙雙走出庭園而去!



  雷殺雙目精光暴射,沉聲道:「那一個功夫高?」



  他是問三名手下。



  葬玉和埋香的回答是:「蔣易修……。」



  蕭飲泉的回答則是:「李北羽──。」



  雷殺點點頭,道:「葬玉、埋香──,你們看看地上泥沙的足印……。」



  足印,有一串已較前方走過的深陷七分;另一串,則一般無二,又輕又淡。



  深的,是蔣易修留下!



  雷殺沉聲道:「李北羽是個可怕的人……。」



  蕭飲泉身上那股气机瞬間爆發了出來,他大喝,出手,硬生生將一株青松從中打斷!



  好銳的力道!轟然響中,葬玉、埋杳臉色大變,她們總算見到刀斬門八掌老之首,最神

秘的蕭飲泉出手。



  雷殺走過去檢查斷裂處,搖搖頭道:「還是差了一點!」



  蕭飲泉似乎恢复了冷靜,恭敬道:「是──。」



  雷殺閉目沉思半晌,道:「記得,力之用在於勁、於气、於意、於心、於靈!天者合一

,天下莫之能御!唯心中無恨、無怨、無嗔、無痴、無利、無名、無一切無明阿堵,方能達

到武學禪境。亦唯如此,出手才能無所不至、無所不摧!」



  雷殺倏忽睜開眼又道:「唯一切源於『無』始,才能達於一切『有』終!明不明白──

?」



  這一趟話,只听得蕭飲泉、葬玉、埋香三人如痴如醉,額上冷汗直冒。



  但知雷殺創立刀斬門和玉滿樓的玉風堂同映;卻是今日方知雷殺的武學意境已臻於此!



  以「無」殺人,叫人如何可躲?



  所以,雷殺的殺手技,才真的是天下第一!



  三人方自回味雷殺那席話,雷殺又道:「哼!本座自洛陽赶來看李北羽這小子,果然沒

令本座失望!不但是條好漢,而且是個奇材──。」



  雷殺緩緩吁了一口气接道:「以方才他的身勢,已深得武學中逆來順受的真諦!哈……

,李北羽啊──,李北羽!你當真是『從來打不贏』嘛──?」



  雷殺大笑中,蕭飲泉雙拳已緊,青筋暴突!



  雷殺看了蕭飲泉,暗暗一笑;轉頭朝葬玉、埋香道:「跟蹤李北羽,隨時通知本座他的

行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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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雷殺和蕭飲泉住入戲水樓的同時,龍門城內另一端的宇文長卿可皺眉了。



  第一,宇文湘月不告而別,只托屬下來報告是往洛陽而去,目的不明。



  第二,則是雷殺和蕭飲泉到龍門來,莫非他們的目的和自己一樣,想發展在玉風堂身側

自己的勢力?



  宇文長卿沉聲道:「本盟第二波人員什麼時候到?」



  「後天晌午時分!」邢囂恭敬道:「現在已然接近洛陽城東側──。」



  宇文長卿雙目一閃,沉聲道:「下令第二批人員就近駐入洛陽城內。你我現在就啟程往

洛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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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滿樓和衛九鳳含笑的望著他們的女儿。



  現在,他們這位寶貝的玉大小姐刁蠻如昔,只是眼中的溫柔和沉醉大大表示了有某种的

牽挂在。



  兩夫妻互視一笑,彼此心里明白這個李北羽果然利害,單單是在龍門一夜便可以把這位

「鬼神也逃」的玉珊儿治得服服貼貼。



  玉滿樓的評語是:「李北羽的打架功夫不但是高手,而他追姑娘的功夫更是毫不含糊─

─。」



  李北羽不含糊,杜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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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橋亭閣依舊,飛花已埋一園幽香。



  杜鵬老遠一听到蔣易修的腳步聲已然沖了過來,又笑又捶道:「蔣朋友別來無恙?」



  「本來沒有──。」蔣易修苦笑道:「被你這一陣毒打給打傷啦──。」



  杜鵬大笑,揪向李北羽道:「禿鳥──,成果如何?」



  「差強人意!」李北羽伸個懶腰道:「凶是凶來凶去……。」



  杜鵬方自露出明白的表情,後端傳來一句:「鵬哥哥──,鵬哥哥──。」



  鵬「哥哥」?好親昵的稱呼!



  李北羽和蔣易修兩人互視一眼,搖搖頭。



  只見,那碧荷姑娘己身著一件翠綠錦繡水裙跑了過來,挽住杜鵬道:「鵬哥哥──,我

剛剛煮了小蓮子熬人參粥,快來吃嘛──。」



  聲嬌人更嬌。



  顯然,李北羽追姑娘的功夫不錯,那杜鵬被姑娘追的功夫更好!



  杜鵬苦笑,道:「咱們玉大堂主把這位林小姐認了義女啦──。剛剛又跟玉大小姐成了

手帕之交……。」



  李北羽笑道:「原來姑娘姓林──,芳名是……?」



  碧荷一皺鼻,將臉頰貼著杜鵬手臂嬌道:「鵬哥哥,你告訴他……。」



  杜鵬苦笑,道:「儷芬!儷人迎春波,芬芳自地香的儷芬──。」



  「林儷芬──。」李北羽大笑道:「好名字……。」



  「好名字」三個字才說一半,那林儷芬已指著李北羽的鼻子道:「好名字就好名字,為

什麼張張開你那口蛀牙看天?」



  這麼凶?蔣易修已經開始不安了。



  一個玉珊儿忒的已經叫人心惊肉跳,再加上這位林二小姐那還得了?



  四個人已上了采月居的亭閣,方自坐定要吃那什麼小蓮子熬人參粥,忽然眾人目光一亮

:只見我們玉大小姐已換了套小棉襖子滾金邊,下方是淡紫湘裙帶溜百摺。



  這一款款移來,俱叫眾人喝了一聲彩。



  尤其,平素手上那把鋒利玉扇已是不見;換之而執的,則是小圓薄紗,彩繪鴛鴦的綾綢

扇。



  照啊──。蔣易修和杜鵬狐疑的左看看玉珊儿、右看看李北羽;那碧荷也是滿眼笑意的

看著兩人。



  於是,就在李北羽凝眸注視玉珊儿踏來的時候,另外這三位「插花」的便互使了一眼,

心中下的默契是──趁他們兩人不注意時,赶快把小蓮子熬人參粥吃個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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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呃──,呃──,好飽!」杜鵬連打了三個嗝,拍拍肚皮道:「禿鳥──,

你怎麼不吃?」



  去你的不吃!哥哥我發覺時已經悔之晚矣!



  李北羽罵在心里,口上淡淡一笑,道:「我不喜歡吃這個玩意……。」



  「真的?太可惜了──。」林儷芬掀開一旁的碗蓋道:「這儿還有一碗……。」



  「拿來──。」李北羽大叫,義無反顧的「搶」到了手。



  粥在手上,他卻沒吃;端到玉珊儿面前道:「給你用!」



  聲音之溫柔,足以滴出水來。



  蔣易修慘叫:「我要昏倒了──。」



  玉珊儿微微一笑輕道:「不──,你吃──。男人總是要多吃一點的──。」



  說完,右皓輕出,搖搖湯匙儿,乘了半起,在唇前吹了吹,才送往李北羽口去。



  「我已經昏倒了──。」這回,慘叫的是杜鵬──。



  李北羽含笑,將那粥吃在口里,忽然臉色一苦,便吞下去後大叫:「哥哥我昏了十万八

千次啦──。誰放了這麼多鹽巴?」



  玉珊儿在笑、林儷芬在笑,連那杜鵬和蔣易修都在笑。



  現在,李北羽可明白了,剛剛兩位「好朋友」要「昏倒」的真正意思是什麼!



  朋友,就是隨時不忘幫對方兩肋插刀來增加生活情趣!



  唉,交友不甚,夫复何言?



  李北羽的眼睛突然一亮。



  因為,正有兩道人影往這亭子而來。



  一個是玉楚天,另一個則是百里怜雪!



  百里怜雪已經不再有那付七大公子之首的悠閑傲然之气。



  他到了玉珊儿的面前,雙目一凝道:「你是不是跟定了這小子?」



  這小子指李北羽。



  玉珊儿不答,只是柔情万种的又乘了一匙,大大一匙的人參粥送到李北羽唇前。



  李北羽能不吃嗎?尤其是當著百里怜雪之前,就算穿腸毒藥也得一口吞下。



  所以,就在他以最大勇气吞下的同時,百里怜雪已轉身离去,离開玉風堂!百里怜雪并

沒有回去百里世家,因為他要等,等九天之後的比武招親!



  所以,他的目標是嵩山腳下;他要用十天七夜的時間來揣摩百里世家絕之中的「圣劍狂

戰七十二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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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楚天對於這位寶貝妹子的心上人是李北羽李大公子顯然很滿意。



  所以,他提議道:「今晚,咱們四個男人到鞏水一游如何?」



  玉珊儿可抗議啦:「為什麼我們姐妹不能去?」



  「因為二妹子!」二妹子指的當然是林儷芬了。玉楚天嘆口气道:「你知不知道二妹子

的身世?」



  「儷芬的身世?」玉珊儿訝道:「妹子的爹娘是……?」



  「靖北王林忠義大將軍之後!」玉楚天皺眉嘆道:「二妹的爹、娘曾受奸人之害,而被

一名魔教高手所殺!据本堂消息,那人已到了洛陽地面──。」



  林儷芬臉色一激動,急聲道:「那人是誰?」



  玉楚天沉吟半晌,才道:「爹查出的是,黑旗武盟總護法,百年前龐龍蓮一脈嫡傳的傳

人,韋悍侯!」



  「韋悍侯?」李北羽嘆口气道:「那麼,他用的便是『三天极門』的心法了?」



  玉楚天沉重點點頭,道:「想不到這失傳百年的心法,竟然還有人承傳──。」



  玉珊兄道:「為什麼不准我們去?你的目的其實是要去踩那個韋悍候的盤子?」



  玉楚天嘆口气,道:「另外還有件事,那就是爹、娘今晚要教你們一套防身的手法,以

對抗『三天极門』的殺傷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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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葬玉和埋香守候在玉風堂外已是日落月升時刻,正商議今晚如何進去找那李北羽。



  忽的,一名刀斬門手下漢子來報:「兩位特使──,方才王長老傳來消息,李北羽和蔣

易修、杜鵬、玉楚天等四人,往城北而去!」



  王長老,指的便是雷殺親信王嘯天。



  原來,他也到了洛陽,正和雅竹小館館主吳昊剛負責洛陽活動。



  葬玉點點頭,隨口問道:「王長老和吳長老正有何行動?」



  那漢子道:「兩位長老打算今晚殂殺玉風堂洛陽的壇主,高拯!所以無法支援兩位特使

!」



  「知道了──。」葬玉一揮手,那漢子便一恭身离去。



  葬玉幽幽嘆一口气,站起來道:「埋香妹妹,我們去找那個負心漢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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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湘月跟住的人便是葬玉和埋香。



  在洛陽,她已經知道兄長宇文長卿將力量留在這里;可是她不能用,一動則必讓宇文長

卿知道了下落。



  她要運用自己的智慧和力量來解決自己的事!所以,當她發現了葬玉和埋香之後,心里

便有了打算。



  只要跟住這兩個女人,她總也會找的到李北羽的動向。



  現在,果然証明這方法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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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旗武盟早在三年前便布置妥了洛陽城內的線。



  這些線,已然形成一張巨大的网,通達到每個地方。所以,玉風堂的一舉一動他們都很

清楚。



  酉時開始一柱香,玉楚天等四人由玉風堂大門出來。



  一頓飯後,四人所乘坐的那輛「檜神名車」已然穿出城門。



  然後,四人在酉時過半個時辰時泛舟於鞏水之上。



  酉時將盡,黑暗懸月之下,四道人影上了「檜神名車」;消息中,車內傳來玉楚天的大

笑勸酒。



  酉時進入戌時時,那馬車進入洛陽城;一頓飯後到了玉風堂大門,玉楚天被人推了下來

。



  又笑又罵的追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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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韋悍侯看著這份報告皺了皺眉,再看另一張報告書。



  「有三名女人二前一後的跟著那馬車而去鞏水。在前的兩個是刀斬門的葬玉和埋香!在

後面的,是本盟的大小姐宇文湘月!」



  韋悍侯雙眉一挑、一動,這事,少盟主宇文長卿已然先用飛鴿傳書來了。韋悍侯嘆口气

,繼續往下看。



  「葬玉和埋香亦搭了一舟,往那鞏水泛去;宇文大小姐則沒入夜色之中,失去其蹤跡!

同時,刀斬門的兩位女殺手也沒回岸,亦同時失去其蹤影。」



  韋悍侯看完之後,深自皺了眉頭。



  為什麼跟在其後的三個女人都沒有回來?



  不,還有一個可能,有回來,可是并不是循著原路!



  為什麼不循著原路?韋悍侯更深一層的想;她們的目的是跟蹤李北羽,為了隨時有机會

能下手;那麼,為什麼沒隨那「檜神名車」回城?



  唯一的答案是,李北羽不在車上!



  如果這推斷正确,那杜鵬和蔣易修就更可能也不在車上。



  所以,玉楚天才要大聲的笑,大大的被推下車!



  以玉風堂少堂主在自家大門口被推下車?反常!



  反常之下就有陰謀!



  韋悍候的雙目精光暴射,他突然想到一件事;武盟能在洛陽城內布線;那玉風堂已經在

洛陽二十五年的時間,豈不是布的更廣?更密?



  有此一念,韋捍侯日下已明白,自己這行人晌午方到洛陽,再怎的机密也已落入人家眼

界掌握之中!



  所以,結論是李北羽找上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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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旗武盟在洛陽的總聯絡處是位於城東的老和興商鋪!(依据中國古代筑城,城西多住

家,城東多商鋪。)老和興賣的是皮貨,架上擺了些貂子皮、熊儿張;甚至,每半年還有一

批出西方國度運來的駱駝皮。



  因為這點特別產品,加上老板姓駱又有點駝背。乾脆,街坊巷里便叫這老和興的老板「

駱駝」了。



  駱駝約莫六十開外,手上最值得炫耀的是那根由南端大理運來的大紅珊瑚煙杆儿。



  听說這种珊瑚,得海底千年水流沖擊,早已去蕪存精,較那鋼鐵硬多。



  有一回,我們這位駱老板就叫人試過啦;大剌剌一把鋼刀,砍到斷了卻連那煙杆儿一絲

痕也沒留下。



  所以,駱駝又多了個外號,這渾號是──「夠勁」駱駝。



  因為駱老板不但是煙杆儿勁,連自己身上的那根也常常叫迎春樓的妓女喊饒。



  當然,沒人知道這位駱老板是黑旗武盟的人;更沒人知道他的職位有多高!



  這點,連韋悍侯也不知道!只曉得盟主交待,對這駱老要尊敬!



  只有黑旗武盟的盟主宇文真知道,這位充滿下巴里人气息的駱老板,正是黑旗武盟第二

把交椅的副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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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北羽、杜鵬、蔣易修已經到了老和興那條長巷外十丈遠近。還隔了四條橫街,已然覺

得不大尋常。



  李北羽突然嘆口气道:「妥嗎?」



  杜鵬瞅了李北羽一眼,道:「喂──,禿鳥進士,干啥呀?人都已經到了家地面上來了

……。」



  李北羽苦笑,一嘆道:「我這『离別羽』心法還沒完全研究成形。那夜和『風流王』一

戰中已經明白。後來,在戲水樓阻止宇文湘月的出手,又發覺了一點點可以運用的心法……

。」他頓了一頓,又嘆道:「問題是,這回對手用的是『三天极門』的功夫!」



  和風流王一戰,以毫羽散於水柱中,是力与猛的一种突破!



  戲水樓阻止宇文湘月殺玉珊儿,無意中發現那翎羽以圓旋的出手,亦有不可思議的妙處

。



  加那我佛般若法輪,見性光明不憂不懼不畏!



  問題是,自己心下尚未有百分之百的控制心法。



  蔣易修拍拍老朋友的肩頭,道:「別急──,說不定今天找上那個韋悍侯又可學了一點

什麼怪招來──。」



  「可不是!」杜鵬揚揚手中刀笑道:「成為一代宗師沒那麼快的──。否則別人玩什麼

?」



  李北羽笑了,他為自己有這麼兩位朋友而驕傲!



  可惜,他的笑容只停留了一下下;因為,前方左、右兩屋檐上,正坐了葬玉和埋香。



  更巧的,是前巷口,我們那位黑旗武盟主的寶貝女儿,宇文湘月也揪然而立,直待自己

一頭撞上!



  怎麼辦?杜鵬和蔣易修很合作,立時對付左、右上方的葬玉和埋香。



  李北羽呢?



  只好真的硬著頭皮一步、兩步的跨到了宇文湘月面前,臉色沉重,音調輕松道:「今夜

天气好好哇──。」



  宇文湘月一愕,動手也不是,笑也不是,勉強繃著臉道:「是啊──。可惜好人不……

。」



  「等等──。下面話別說──。」李北羽長長吸一口气,盯住宇文湘月瞧了半晌,才嘆

出一口气,「很沉重」的問道:「吃飽沒?」



  什麼話?宇文湘月原先看那李北羽真的是凝重臉色說話貌,自是按下出手之心,想听听

這負心郎想表白什麼,怎知,是這一句狗屁話。



  剎那,只覺一肚子火冒上雙眼,卻已經是身子一麻,暗中已著了李北羽的道儿。



  宇文湘月明白了,原來李北羽正是利用她錯愕、分神、殺机未聯貫的剎那,出手捏好時

机便輕易制住了自己!



  這一敗,正是敗在兵法上所謂「攻心為上」,自是心服口服,夫复何言?



  她只想問一件事:「你是不是傳說中,曾得到過舉人的名銜?」



  「錯了──。」杜鵬笑著走過來道:「不是舉人,而是進士!」



  「進士?」宇文湘月臉色一變,雙目中情素更濃,幽幽道:「進士……,進士……。我

宇文湘月總算沒看錯人。今夜一敗,也是心服口服──。」



  江湖上,有多少人有机會在武學上會敗給進士?



  「以前不多──。」蔣易修也走過來笑道:「以後會不少──。」



  宇文湘月看看屋頂上,那葬玉、埋香只能睜目看著,口不能言,手不能動;顯然,是叫

人定了穴!



  唉,這三人的武功真是可怕的很。



  宇文湘月望向蔣易修道:「你這話是,以後李北羽要好好闖一番事業?」



  「不是他一個!」杜鵬笑道:「是我們一起……。」



  「因為……,」李北羽出手點向宇文湘月的昏穴,邊道:「他們兩個也是進士,貨真价

實的進士!」



  不用李北羽點到昏穴,宇文湘月已經昏了過去。



  這……太荒謬了,這三個家伙竟然全是進士?



  惡夢!宇文湘月苦笑,這不是真的,這是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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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三個大剌刺的走到老和興號皮貨店的門口。



  他們覺得,自己是好人;好人來找坏人本來就不用偷偷摸摸的;所以,蔣員外便大力的

捶起門來。



  開門的,便是這鋪子老板「夠勁的駱駝」!



  這老家伙李北羽和杜鵬倒熟,本來嗎──,在洛陽住了十年,也干了十年架;遇冬時也

會到這儿來買買片皮襖穿穿。



  只是,這回不太一樣。



  駱駝的眼睛也不花,立時認出了李北羽和杜鵬道:「干啥──,小伙子想找打架的,明

儿到街上找嗎──。」



  「唉──,你老人家這話錯啦──。」李北羽磨拳擦掌道:「真正貨色在這鋪子底下呢

──,是不是?」



  駱駝眼睛一亮,淡笑道:「三位哥儿可真的要看貨?」



  「絕對假不了的──。」李北羽拉出蔣易修道:「這位員外,人家可是老遠赶來辦貨的

──。」



  駱駝兩眼眯成一條線,點頭含笑道:「既然如此,又這麼堅持,那就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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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三個家伙果然來了。



  韋悍侯從透視鏡孔中上望,冷哼!



  他沉沉一笑,這回保証叫你們看到的是實實在在的貨──一點都不參水的拳頭!



  韋悍侯看駱駝已經帶李北羽、杜鵬、蔣易修往地窖走來。



  韋悍侯一揮手,瞬時窖中黑旗武盟來的第二波三十二名刀客已然各自就位──一种最完

美的突殺位置!



  韋悍侯呢?



  他大刺刺的坐在太師椅上,正對著門口等李北羽等三人開門進來,送死!



  門開的剎那,李北羽已經出手。



  對象是駱駝。



  他不愿這老頭子受到傷害,所以出手很輕,只是碰了一下麻穴和昏穴!



  就在駱老頭倒下去的時候,李北羽還好心的扶住、輕輕放下。



  然後,一行三人便大剌剌的以「好人」的姿勢,跨入門檻內;朝坐在太師椅上的「坏人

」韋悍侯大聲、齊叫道:「你──好──。」



  聲音之大,較春雷更響!



  這一喝,便將躲在各位置出手的三十二名殺手心神為之一震!



  便此時,他們三個真正出手!



  「七彩劍鞘,鞘中無劍!」



  蔣易修手上的兵器不是有鋒有刃的劍,而是鞘!



  鞘彩如虹,分成「紅、橙、黃、綠、藍、靚、紫」。



  「杜鵬一刀,可堪俞傲!」



  杜鵬的刀身是鏤著一只揚翅昂首的大鵬鳥。



  翅頂和鵬嘴交涯於刀鋒;那鵬的兩爪張開,正是成為刀鍔。



  「离別羽舞,詩霧夢淚!」



  翎羽如詩如霧如夢,羽梗如淚!



  翎羽長一尺半,柔如柳絮,卻也能剛拍刀斷;羽毫彎垂半弧,依舊可圓轉如法輪!



  韋悍侯一動也不動的看著手下三十二名刀客全躺了下去。



  眼前這三個年輕人顯然代表新一代中的佼佼者,尤其是他們第一招出手到最後一招收手

時,之間竟然已有了不同的境界。



  似乎,他們仍可無止境的進步。



  蔣易修每一劍的剌出、杜鵬每一刀的揮洒,控制上的火候在短短半柱香交戰中,很明顯

的在意勁上有所不同!



  更可怕的,是李北羽手上那根翎羽。



  到後來擊倒三名武盟好手的出手,不但將翎羽圓轉飛出如法輪,一圈之後竟又回到他手

中。這算控制的准确、意念的運用,果真有了宗師的雛形!



  為了黑旗武盟的霸業,絕不能讓他們三個人活著。



  韋悍侯冷冷站了起來,喝道:「退下──。」



  立時,那三十二名刀客爬的爬、走的走,全回到了陰暗角落。



  一忽儿,連人呼吸聲也沒了;顯然,他們已經走出了這屋外。



  李北羽瞅視著韋悍侯,搖頭道:「韋老大,你早出手不好嗎──,總是每回打架前要那

麼多道手續……。」



  韋悍侯冷冷一笑,道:「還沒完──,本盟的抱劍七老你們能通的過再和老夫交手也不

遲……。」



  隨話聲,四壁中竟涌出一股淡霧來。



  霧里,從各個角度冒出了七名六旬老者。



  個個,穿著繡有太极圖樣的錦袍,胸前兩手交叉,掌中正是抱一柄長劍!



  蔣易修臉色一變,道:「這些老頭子倒邪門,眼神不正哪──。」



  可不是,杜鵬凝目望去,只見每名老者的瞳子中竟偶有青碧光芒一閃、一動。



  這是啥怪玩意儿?



  杜鵬嘆了口气,輕聲道:「禿鳥──,這些老頭子好像修了什麼邪功……。」



  李北羽點頭道:「大概是西域再過去那邊的一种攝魂大法之類……。好像叫『修羅十魔

地大火焰神功』……。」



  「這麼長的名字?」蔣易修嘆道:「故作玄虛嗎──。」



  「哈……,」韋悍侯大笑道:「李公子果然博學多聞,這門武學正是產自蔥岭以西的大

食國……。」



  李北羽皺眉,搖頭道:「拜火教的玩意儿?」



  「正是──。」韋悍侯雙目精光暴閃,道:「三位,好好享受這『修羅十魔地大火焰神

功』的盛宴……。」



  注:昔日的蔥岭卻指今日的帕什米爾高原。大食國是阿拉伯一帶。拜火教則是今日的回

教。



  此際,這地窖中的霧气更濃,人影也逐漸模糊了起來。



  李北羽又看了抱劍七老才恍然大悟道:「原來這些老家伙都練了『夜眼透霧』的心法…

…。」



  是以,眼鋒那閃閃碧光,毫不受這煙霧阻撓。



  三人方覺這一戰可能很辛苦的同時,四周已傳來抱劍七老的低嘯聲,顯然陣勢已動!



  杜鵬當先一揮那柄大鵬刀,暴喝中已撩向東南方位的老者!



  那老者面無表情,冷哼一聲,身往刀迎,同時兩手抱劍也不抽出,連劍運鞘的遞了出來

。



  杜鵬一愕,身子略沉,改劈為撩,正是大鵬展翅的雄姿!



  那老者暴喝一聲,兩腳一斜一轉,已然出劍。



  便這回時,劍鞘中竟冒出一團火來。



  杜鵬揮刀,壓制老者的劍;忽的,老者口一張、一吹,竟配合鞘冒的火團,噴出三尺長

的火柱!



  杜鵬大惊、後退,老者劍勢一翻、一掠,只叫杜鵬罵了六十七聲。



  小腿肚上多了一道血口子啦──。



  他嘆一口气,看向一旁的李北羽和蔣易修。



  蔣易修也不好玩,顯然是在三名老者夾擊之下,差點變成了烤肉。他奶奶的,這些老頭

子倒邪門的很,竟然能口吐火焰!



  蔣易修長長一嘆,舞動手上七彩劍鞘;剎時,如那貫天長虹,揮洒於滿地火焰之間。可

是,中間還有閃電,閃電是,那三名老者的劍!



  杜鵬一轉身,躍到蔣易修身旁嘆道:「喂──,蔣朋友,這些老頭子可真夠勁啊──。

」



  這一段話里,杜鵬和蔣易修加起來最少被烤了三次,外加十道小傷。



  當然,圍攻他們的五名老者也倒下了兩個。



  杜鵬可一點也不樂觀,因為,霧更濃!



  杜鵬突然訝道:「禿鳥呢?」



  「我怎麼知道──。」蔣易修和杜鵬背靠背,喘气道:「天曉得那小子死到那里去了?

」



  正說著,三名抱劍老者大喝一聲,竟已是分上、中、下三路攻來!



  杜鵬大喝,出刀,這一刀可使出了職業水准,端的是打架高手才能用的出來。



  因為,杜鵬這一刀很不怕死!



  杜鵬沖入了火焰之中,以右手大鵬刀頂向上方的老者,順勢左手用那大鵬拳把對方打飛

。同時,讓中間的那老頭子刺了一劍,爭取這剎那以刀柄直貫,嗑了這老頭子腦袋一大響!



  蔣易修呢?他大叫:「大鳥,你今天最夠英雄──。」



  此時,他已經揮動七彩劍鞘倒塞插入老者冒火的劍鞘口;然後,當然是讓老者掃了他小

小一劍。



  禮尚往來。



  來而不往,非禮也。



  蔣員外之能達到員外的地位,當然懂得禮數!



  所以,他身前這位可怜的老家伙吃了二十六腿外加十七掌後,不躺下像泥巴軟癱也不行

。



  霧,依舊濃,李北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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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北羽要料理另外這兩名老頭子可真難。



  羽毛遇上火已經很累了,加上這些家伙練成了「夜眼透霧」的功夫。



  所以,毫散如霧的障眼法可沒啥屁用。



  慘的是,一開始那位韋悍侯便躍往身後而來,出拳之猛,足可以當成一個「悍」字!



  前後三人一夾擊,不過六個回合,我們這位李找打真的是被打慘了。



  現在,那兩名老者又張口噴火而來;同時,雙劍狂遞如電!



  完了,完了,哥哥我竟然死的這麼壯烈也沒半個人知道!



  還好,李北羽有個原則是,不到黃河心不死!



  所以,他將身上一百三十五只翎羽打出了足足有一百二十九支之多。立時,翎羽串接如

鞭、似橋、像虹!



  這分兩路而去,連李北羽到現在才發覺,原來自創的「离別羽」心法中還有這一招!簡

直好的离譜!



  抱劍二老顯然未料到有此一變,待要閃身已是不及。



  他們口中所噴的火焰,最多,只能燒去八十七支翎羽,另外,四十二只的羽梗,便端端

正正的插在他們手臂上!



  二老痛呼,抱臂而退,韋悍侯則一拳猛進,擊向李北羽背部而來。



  李北羽盡力拗身,反手打出另一支翎羽而迎。



  誰知,韋悍侯手上的「三天极門」天運心法,使的正是「口居龍見」、「雷聲淵默」二

式!



  韋悍侯右拳微沉,將那翎羽互擊;俄而,左拳力出,如雷響天地!



  這一記,李北羽原已万難中出手,此時如何能再變化。



  不得以,只好以背硬是捱住。



  李北羽正罵在肚里,大叫:「大鳥、員外──,再不來救人會死人的啦──。」



  隨叫聲,杜鵬和蔣易修果然纏向韋悍侯,一左、一右的夾擊於其間!



  李北羽苦笑噓了一口气,忽的,身後一道气机涌來。



  李北羽大愕,想反身,麻穴被制;想喊,啞穴被點。



  慘!



  那身後人到了眼前,正是老和興皮貨鋪子老板──駱駝!



  李北羽真不敢相信這「夠勁的駱駝」手下工夫果然夠勁!



  顯然,自己栽在他手上那大紅珊瑚煙杆儿上了。



  駱駝微微一笑,還看了交戰的三人一眼,也不說話的抱了李北羽便走!



  這一端,杜鵬眼尖已先看到了,大喝一聲追來。



  誰知,那老頭子一轉出了地窖便不見了蹤影。



  待杜鵬再奔回地窖,只剩我們蔣員外獨立蒼茫!



  杜鵬訝道:「那個韋老頭子呢?」



  「走了──。」蔣易修聳肩道:「連抱劍的七個老頭子都走了──。」



  杜鵬臉色一變,道:「他們要活埋……。」



  正說著,上方已傳來轟然一大響;木瓦磚石便全落了下來。



  杜鵬大叫:「這回真的大大的慘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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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韋悍侯冷冷的看著塌倒的老和興鋪子,淡淡一哼,轉身使往第二處分舵而去。



  然而,在他走了十來丈外,他竟看見了三個女人。



  兩個坐在屋檐上,一個坐在巷口!



  韋悍侯眼睛一亮!



  坐在巷口的正是盟主的女儿宇文湘月。



  上面的兩個呢?



  哈……,韋悍侯真是大樂狂笑,今夜真是大大斬獲。擒李北羽、殺埋杜鵬、蔣易修大大

拔去玉風堂的力量。



  現在,刀斬門最奇特身份的葬玉和埋香又落入手里。



  你說,韋悍侯怎會不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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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韋悍侯輕易的解開宇文湘月的穴道,又抱走了葬玉、埋香的同時,老和興鋪子那端也有

了變化。



  這時,當然引了不少人來觀看。



  「沒人活得了啦──。」一名地保嘆道:「可怜的老駱……。」



  一名中年漢子接道:「是啊──,這种活埋能活才有鬼哪──。」眾人一片議論嘆气。



  驀地,斷垣裂石下方傳來一聲大罵:「他奶奶的──,哥哥我快悶死了,還不來救人…

…。」是杜鵬!



  群聲大嘩,還有人能活著?



  當下,眾人便出手出力的移石搬物,「拉」出了兩個灰頭土臉的家伙。



  「上天保佑啊──。」一名老者合十拜天道:「想來這兩位小哥儿平素善事做的多……

。」



  蔣易修大大喘一口气,才嘆道:「保佑?哥哥我是拼了精神不想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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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神宗万歷四十年(西元一六一二年),十一月二日,夜。洛陽城內最轟動的消息是

,兩位年輕人被活埋於廢墟之下半個時辰,竟可安然無恙。



  附注:更不可思議的是,這兩名年輕人竟然還有精神破口大罵。据說聞者統計,最少罵

了六百二十五句。而且,句句不同,字字不重覆。



  二注:後來經宮內大學士考查,方知這兩名年輕人名叫杜鵬、蔣易修。曾在万歷三十四

年同榜進士。果然,由進士罵起臟話來。大大不同凡響!



  三注:杜、蔣兩位進士所罵的臟話,一夜之間流行於洛陽,男女老少朗朗上口。甚至有

人編纂成書,其銷售之好,號稱自晉朝左思的「三都賦」造成「洛陽紙貴」後,又另一次的

紙貴風潮。甚至,引起官家干預。其中,最有名的三個字是:「哥哥我……。」



  四注:杜、蔣二進士一律推崇,他們的臟話和一名叫李北羽的進士比起來,簡直是小儿

科。是以,一夜之間,尋訪李進士者,號稱有六千三百一十二人之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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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陽城內東側一帶正為老和興皮貨鋪子的事件轟動時,城南的小巷內,高拯正率領十二

名玉風堂的好手進行突襲行動。



  那是間空房舍,原本屬於八大世家中太史世家的房產。由於大史世家北遷往大內居住,

所以久了後,這房子已滿布了灰塵和蜘蛛絲。



  然而,近來卻成為刀斬門的据點;用以傳達洛陽城南部的消息。



  高拯的行動很隱密,也很成功。



  十三個人進去,是黎明時分;片刻之後,將晨曦涌現,鶴啼的一剎那;十三個人影完完

全全的走了出來。



  「稟告高壇主,」一名漢子低聲道:「行動完美結束!」



  高拯方正的國字臉上總算露出一絲笑容,迎著晨曦長吸一口气,點點頭道:「你們立刻

回玉風堂里報告戰果──。本人還要查一查有什麼疏露……?」



  漢子的眼神顯然露出了欽佩之色。



  身為領導人,沖的是第一個,走的是最後一個,這是气度。



  十二道人影瞬時消失在晨曦之中。



  高拯笑了一笑,再度進入屋內。



  屋內,除了年久失修的霉味,現在又多了濃濃血腥!



  高拯看了很仔細,也算了很清楚。



  在他預先得知的情報,這里頭應該有二十六個刀斬門的弟子。



  可是不對!



  高拯有點訝异,竟然多出了兩個!



  這兩個是誰?高拯心里一沉。



  多殺了兩個敵人并不該擔憂反而該高興才對,高拯為什麼要擔心?



  因為,刀斬門何時多派了兩名弟子進入洛陽城,玉風堂竟然毫不知情!照此,就會有更

多的刀斬門人進來。



  這事情很嚴重!高拯立即轉身要回玉風堂查清楚,這是誰的疏忽?



  可是,高拯忘了一件事,那就是如果原先就在洛陽的份子呢?



  高拯一分神、一急躁、一轉身的同時,兩足踝突然劇痛。他一惊,才一用功相抗,背後

一股殺机已至!



  高拯內心狂震,身子往前一仆,以冀能躲掉背後一擊。同時,雙拳往下擊往那具扣住自

己雙足的「尸体」。



  忽的,那扣住的手松開,往上翻拍迎來。



  是大力碎碑掌!



  高拯見掌如見人,已知這出手的人是雅竹小館的吳館主。



  玉風堂早已知道他是刀斬門的長老,只是為了避免大戰而一直監視其活動。



  誰知,今日便落在他手中。



  高拯怒喝,手上拳力更重,轟然貫下。



  拳、掌方一接触,身背上又中了一擊!



  高拯忍住胸中冒出的一口血,趁勢往前一滾、一躍,轉身盯向身後那人。



  王嘯天!



  高拯喘著气,拭去嘴角血跡冷笑道:「哼、哼──,玉風堂的漢子總是不屑你們這般老

鼠耗子……。」



  王嘯天淡淡一笑,遣:「玉風堂今夜的行動,又何嘗不是一般?」



  高拯長吸一口气,穩住了洶涌的真气竄動,方才冷笑道:「玉風堂頂天立地於武林中,

去魔除惡本就是義所當為──。」



  隨聲落,人已扑起,振臂攻向王嘯天!



  突然,屋外傳來淡淡一句:「高壇主請住手──。」



  聞聲,高拯心中為之一喜。



  原先,他是抱著玉石俱焚的想法,最少也要抓一個來陪葬。現在,玉風堂的主人玉滿樓

親到,這件事可好解決的很了──。



  王嘯天和吳昊剛的臉色可沉了下來。



  面對玉滿樓他們實在沒什麼把握,唯今之計,便是走為上策!



  一有此念,兩人一點頭便雙雙往後門撞躍!



  高拯大喝,便舉步要追,誰知,方才叫吳昊剛以大力碎碑掌力所傷的足踝竟劇痛了起來

。便此,心神一懈,不由得沉昏了過去!



  這端高拯昏厥,那廂王嘯天和吳昊剛可不輕松。



  兩人才一撞破後門到了荒園,晨曦之中已有一名中年漢子負手含笑而視!



  玉滿樓!



  吳昊剛和王嘯天互視一眼,雙雙躍至左右將敵人鉗在中間。



  玉滿樓淡淡一笑,道:「兩位長老可好?」



  王嘯天沉沉一笑,道:「嘿、嘿──,試試便知──。」



  話聲一落,人已如大鵬揚起,雙掌為爪直落扣向玉滿樓頂上百會穴!



  吳昊剛也不慢,立時欺身前進封住玉滿樓周身一十六大穴!



  便此雙舉,他們相信玉滿樓必須付出一點代价才能稱心如意!



  玉滿樓不相信!



  這几年來玉滿樓已經很少出手了。



  因為,他已有足夠的部屬和助手幫他解決事情。



  然而,很少出手的意思并不是代表身手的退步。相反的,他有更多的時間在武學上更深

一層的鑽研!



  現在,他手上使出的「玉風十八招喚」便這近些日子的心得。



  只見,他雙手輕動似柳絮迎風,當下翻拍如江面水波。



  一剎那,王嘯天和吳昊剛狂猛的八十掌,便似乎進入了漩渦之中。



  想退,已是無力!



  三條人影一合即分。



  玉滿樓依舊是含笑而立,輕一嘆,邁步往屋內走去。



  屋里,還有一位忠心義膽的高拯需要他來救治!



  王嘯天和吳昊剛呢?



  他們有如石像般的立在晨曦之中,不動、不言。



  一直到玉滿樓進入屋內抱起了高拯离去,兩人的嘴角邊方滲出一絲血跡來。



  据武林掌戰史的記載,唯有在瞬間將人震碎心服五臟,才會使死者立如石像不倒。因為

,全身的肌肉和血流瞬間已僵硬凝固!



  玉滿樓這一戰,已然把新創的「玉風十八招喚」震撼武林。



  咸認,可以和武當太极三十六推手媲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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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大小姐可真的大大不高興了。



  李北羽這一失蹤便掉了七天七夜沒消息。



  後天正午的比武招親大會可惹了大麻煩啦!



  怎麼辦?無論百里怜雪、宇文長卿、或是那個蕭飲泉都是大大的麻煩。



  叫杜鵬或蔣易修上台嗎──,他們可不敢。



  況且,朋友之妻不可欺。



  打死他們的良心也做不出這种事來。



  玉珊儿煩惱,整個玉風堂上下何嘗不是盡了所有的力量來尋找?最少,玉楚天、杜鵬、

蔣易修就有三天三夜沒睡!



  問題是,黑旗武盟的人好像失蹤了。



  甚至,連刀斬門的人都消失在洛陽地面!



  玉珊儿決定到出事地點再看個清楚!縱使,老和興商號只剩下一片廢墟!



  她偷偷帶著林儷芬一起去。



  一個要找心上人,一個要找殺父仇人。



  兩廂一拍即合,便乘午後驕陽時刻從采月居的後門閃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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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九鳳注視愛女和義女的行動,淡淡一笑。



  身旁,玉滿樓也不置一詞。



  衛九鳳突然道:「是不是要叫楚天跟著去看看?」



  玉滿樓點頭,沉吟道:「楚天是第一批,杜鵬和蔣易修在第二批……。」



  三名年輕人分別領了命跟了出去。



  玉滿樓才又深深吸一口气,道:「原訂攻破偃師刀斬門總舵的事只好停止──。」



  衛九鳳點點頭。



  那玉滿樓又道:「刀斬門的重心已全部移到了龍門,就算滅了偃師那方也是無濟於事…

…。」



  衛九鳳突然沉吟道:「奇怪──,韋悍侯他們會避到那里去?以我們在洛陽的情報网竟

然無法查出來──。」



  玉滿樓雙眉緊皺在一起,這問題他想了許久。



  甚至,暗中派人去查訪了浴陽的四大世家,卻是依舊毫無消息。



  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



  驀地,玉滿樓臉色一變,道:「我們忘了一個地方──。」



  衛九鳳抬眼望來。



  玉滿樓沉聲道:「玉風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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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風堂里頭,那里是叫人最容易忽略的?便是采月居後邊的骨灰房!



  黑旗武盟的手下絕對不少在洛陽活動的,可是,整個玉風堂便只認定駱駝和韋悍侯。所

以,在骨灰房里躲上一、兩個人是很難、很難被發現的。



  玉滿樓絕對有把握出入洛陽城內的人物都在掌握之中。



  因而,他知道駱駝或者韋悍侯兩人一定還在洛陽里。



  骨灰房,正如以往孤獨的豎立在午後煦陽之中。



  玉滿樓踱步走了近來。



  他先在四周看了看,而後推門而入。



  他檢查地上的足印,并沒有新的痕跡出現。



  他稍一沉思,又在每一處轉了轉;尤其特別注意的,是那些大口的壇子。



  半晌,玉滿樓走了出去,他知道什麼時候才開始行動。



  現在,是布署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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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珊儿和林儷芬來到了老和興皮貨鋪。



  其實,這七天七夜她們已經來過了三回;只是,心中有所系,總是牽牽挂挂又引得雙足

走來。



  老和興皮貨鋪子隔壁是茶行,几天前也叫那轟然倒塌時震掉了一面壁。



  現在,新漆的石灰,依舊有著一股泥味儿。



  玉珊儿在烈日下低喟良久,上頭的木石俱已取去,然而地窖從入口起,則填了個滿滿。

再說,李北羽已經早一步叫駱駝給帶走了,會帶到那里去?



  林儷芬輕皺眉道:「姐──,來這里有用嗎?」



  「有!」玉珊儿沉思道:「据玉風堂在此處的眼線報告,那個駱老頭并沒有把李北羽帶

出門來。出來的,只是韋悍侯和那些武盟的份子……。」



  林儷芬眼睛一亮,道:「姐的意思是,李公子和那個駱老頭還躲在這堆亂石之下?」



  玉珊儿點點頭,道:「不錯!能有一層地窖,為什麼不能有兩層?或者是密室?」



  林儷芬的眼睛更亮了,急急道:「所以──,他們必須有人送吃送喝的進去。當然,以

隔壁這這家茶鋪子最有可能?」



  「這只是我的猜想而已!」玉珊儿嘆口气道:「越是令人注意的地方,卻是最好藏身之

處!」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這句話,早已經是說爛了几千几万次。



  人們也說,把沙子藏在海邊,把水珠藏在河里,最是讓人難尋!



  問題是,你知道:你听過,卻不會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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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北羽過得還不太差!



  最少,比想像中的囚犯好的多了。



  金樽杯、綠儿酒、紅粉佳人相依偎!



  若不是他腳上那副精鋼打造的梏子,人家還以為他是當朝皇親呢!



  依偎的佳人是誰?赫然是葬玉和埋香。



  怎個依偎法?說來你不信,那真的是緊緊死貼!



  我們駱駝想法果然妙,而且夠勁!



  那就是葬玉在李北羽左邊,以她的左手和在李北羽右邊埋香的左手相扣;然後,再以葬

玉的右手和埋香的右手相扣。



  一個在左、一個在右;所以兩人左右手方向應該相反。



  現在,以左扣左,右扣右,豈不是正好交叉把我們李大公子夾在里頭?



  再說,女人的粉臂并不很長,這下一交叉,那不死死貼住怎麼成?



  好啦,兩位姑娘的手被扣死,吃東西怎麼辦?只好由我們李北羽來喂啦──。



  就如此,三個人聯成一体的渡過七天七夜。



  總有上茅房的時候吧?



  駱老頭的心腸倒不坏。



  如果是李北羽上,就把葬玉和埋香的眼儿蒙上;如果是女的上呢?那簡單,只要把刀子

架在另一個脖子上,保証她不敢跑!



  當然,洗澡是麻煩了一點。



  可是,駱老頭的決定是:「不洗!」



  「會臭死人的──。」男的、女的一起抗議。



  「好──,要洗是不是?」駱老頭笑道:「三個一起洗──。」



  葬玉沒意見、埋香也沒意見,李北羽不干!



  他說:「哥哥我的名節事大……。」



  因此,他們現在身上發出的味道絕對不是「香」!



  七天七夜間來無事干什麼好?



  李北羽有個小小的要求,那就是給一根翎羽把玩!



  駱駝給!只給一支!



  因為,他想看看李北羽有什麼能耐能逃出他的手掌心!更何況,七天前李北羽的心腸還

不錯;點穴時的用力不重,還會扶住他躺下!



  禮尚往來,投桃報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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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北羽這七天不斷把玩翎羽,一根斷了再換一根;現在,他手上已經是第六十二支!



  駱駝叫道:「小心點──,找這玩意儿,可快把洛陽的公雞尾巴拔光啦──。」



  李北羽一笑,不斷以手指輕触羽毫,上下刮著。



  偶而,手腕拿著翎羽彎來拗丟;同時,亦用各种不同的手指來捏著,上下輕晃。甚至,

有時還會把那翎羽拿起來轉轉。



  總之,這公雞屁股毛似乎對他特別有吸引力。



  駱駝還是很放心!



  除了他手上的匙頭,誰也無法憑人力拉斷那三副梏鎖。



  就算李北羽出手,頂多只是傷了一個人。



  再加上葬玉、埋香的重量,再好的輕功也走不了。



  何況李北羽兩只腳是鎖在一起的。



  駱駝笑著。



  此時,一名武盟弟子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急聲道:「駱老──,上頭玉風堂的玉珊儿

和另一名姑娘正在隔壁劉家茶行翻箱倒柜……。」



  駱駝眼睛一閃,淡笑道:「她們查到了那里?」



  「已經到茶行的地窖……。」那漢子恭敬道:「請駱老指示!」



  駱駝淡淡一笑,看了李北羽三人一眼,道:「把他們三個送入密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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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珊儿和林儷芬在劉家茶行的地窖查翻了老半天,突然,玉珊儿眼睛一亮!那是一口巨

大的簍子,簍子上方裝滿了茶葉。



  這點,原本是不希奇的。



  那家茶行的地窖都是放著簍子,簍子都是放了茶葉!



  特別的是其中一小撮的茶葉。



  這一簍,應該是武夷紅茶;然而,其下端竟有那麼小小一撮普洱极品茶的乾葉子。



  這點微小的差別,如果不是李北羽曾經教過了她,她還分不出來。



  這時,林儷芬也發覺了。



  李北羽和杜鵬是小愁齋的主人。



  而小愁齋,賣的便是茶,而且是极品的普沮茶!



  兩個女人互使一個眼色,退了出來。



  然後,很有禮貌的向老板劉義道歉。



  劉義看著她們走遠了,不禁皺皺眉。



  玉風堂大小姐的脾气,洛陽城里誰不曉得?



  所以,他立即到地窖中再度細心的審查。



  當他看見那一小撮普洱茶的時候,臉色絕對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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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駱駝听完劉義的報告後,笑了起來。



  「別緊張──。」駱駝淡笑道:「玉風堂有行動也是要等到晚上的時候──。時間還長

的很是不是?」



  劉義恭敬道:「請駱老指示……。」



  「只要他們找不到李北羽,就算發現了地窖又怎樣?」駱駝淡淡一笑,道:「所以──

,我們必須把李北羽和這兩個丫頭運出去──。」



  駱駝打了個哈欠,道:「誰戒備了七天七夜都會累的。所以──,現在你可以開始按照

計到行動了……。」



  劉義點點頭,突然道:「駱老──,為什麼不殺了他們三人以除後患?」



  李北羽叫了起來:「喂──,你這人怎麼一點愛心也沒有──。」



  駱駝淡淡一笑,沉聲道:「這位李公子是一位人才──,盟主想見見他。至於這兩位姑

娘……。」



  駱駝瞅了一眼才又笑道:「大可以利用來夾制刀斬門的雷殺……。」



  「是!」劉義恭敬道:「多蒙駱老指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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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記茶行的門口可忙的了。



  他們派出了四輛車子來,分別裝滿了一簍簍的茶葉。



  里里外外,七八名伙計又吵又忙的好不熱鬧。



  玉珊儿和林儷芬才出了劉記沒片刻,便遇上了玉楚天;隨後,杜鵬和蔣易修也到來。



  五個人正談著,便听到劉記茶行异常的舉動!



  林儷芬冷哼道:「這分明是做賊心虛──。」



  杜鵬皺眉道:「如果人要走,用不著這般大張旗鼓引人注意啊──?」



  不管什麼想法,反正是一定要去走一趟;而且越快越好!



  當先!玉楚天已提起真气往前躍去。



  正如所言,劉記茶行的上下亂成了一團。



  玉楚天很快就抓住一名伙計道:「你們劉老板呢?」



  「在里頭──。」伙計認出是玉風堂的少堂主,立時恭敬道:「是不是要小的……?」



  「不用了──。」玉楚天丟下伙計。立即往屋內走去。



  杜鵬心細,抓住伙計又問:「老弟──,你們干啥啊,搬家也要有點風聲……。」



  那伙計也認得這位主顧。



  小愁齋有一半茶葉是向他們批發的。



  於是,他立時聳肩笑道:「杜老哥──,問老板吧!他忽然下令把所有茶葉運出城去啊

──。」



  伙計正說著,只見後頭有四名茶行里頭的漢子很吃力的扛出一大箱茶葉來。



  玉珊儿一哼,喝道:「放下來──。」



  那四名漢子一愕,可是當著這位玉大小姐的面,想說句為什麼的勇气都沒有,便有志一

同的齊放了下來。



  玉珊儿一個箭步往前,「刷」的打開那柄玉扇,臂上一使內勁,便「呼」、「呼」的揮

了起來。



  剎時,茶香滿鼻;茶葉群飛。



  蔣易修道:「這多累,哥哥來──。」



  蔣易修一步前探,手執那七彩劍鞘便插入茶堆之中。



  玉珊儿臉色一變,急道:「輕一點,別傷了人……。」



  人?蔣易修苦笑,這里頭那有什麼人。



  這下,出了窘可大了。



  玉珊儿顯然已經明白,立即竄飛入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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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內,只听劉義慘叫聲:「玉大少爺你看看──,我們是規規矩矩做生意的啊──。人

家來訂了所有的茶葉要送去,這下給玉大小姐這一搞……。我……我如何交待?」



  玉楚天很為難,方自要答,那玉珊儿已冷笑道:「劉義──,你把李北羽藏到那里去了

?」



  劉義錯愕道:「玉大小姐──。李先生是我們的主顧,我……我怎麼會藏他……。」



  玉珊儿一冷哼,當先以扇劈破地窖的木板蓋,飛身下去。



  玉楚天擔心妹子安危,亦大叫「小心」,隨之而下。



  此時,杜鵬等三人也進了來。



  見到此等情景,杜鵬朝林儷芬道:「你在上面把風──,我和員外下去……。」



  說著,杜鵬和蔣易修亦雙雙躍下!



  劉義見了此等情景,臉上泛起一絲冷笑。



  林儷芬正投目往地窖口看著,忽然,感受到身後一股殺机而至!



  她倏忽回頭,一切無异狀!搬東西的,忙進忙出的,依舊如前。她一皺眉,又將目光投

向地窖口。



  此時,那殺机又至!



  林儷芬一惊,再回頭。



  只見那劉義和八名漢子已猙獰逼近、出手。



  這突變中,饒她林儷芬親得玉滿樓真傳,也是無法接得下。



  唯一之法,只有往下躍入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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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窖內,玉珊儿歡呼一聲,她已找到另一處通道的入口。



  沒錯,正是在原先那口有普淇茶葉簍子的下方。



  便同時,林儷芬的惊叫和身影也落了下來!



  杜鵬一伸手,便托住了林儷芬下落的身勢!眾人方覺不對,上方一陣戛戛響,便叫一重

石板給封了起來!



  蔣易修嘆道:「這下,可真的是慘了。」



  玉楚天也嘆了一口气,對那通道口道:「反正已經這种下場了,進去看看吧──。」



  五個人魚貫的由通道到了老和興皮貨鋪的第二層地窖。



  里頭,除了杯盤之外,半個人影也沒有。



  玉珊儿一凝目,扮動了密室入口机關,眾人再度進入。



  里頭,無人、有字!



  字是:歡迎到此一游。可千万別學那孫猴子撒尿,臭死了自己!



  他奶奶的,自以為風趣啊?杜鵬和蔣易修又展開了那絕不重覆的罵話絕學……。



  突然,頂上又轟然大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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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時分,伙房的小溜子端了個食盒,自顧自的走向骨灰房。



  大伙儿全知道,這是他的習慣。



  小溜子就住在骨灰房旁的下人木屋內,每餐總是帶回那間屋子里吃著。



  今天,不,這几天;這小溜子總是會乘著大伙儿開飯的時候,偷偷進入骨灰房內。



  不一忽儿,他又走了出來。



  這才回房。



  小溜子一進入屋子里頭就嚇了一大跳,因為,堂堂玉風堂的堂主就坐在那張破舊的椅子

上。



  小溜子已經知道大大不妙,可是,他同時明白了,現在要走已經來不及,如果立刻忏悔

還有一絲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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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韋悍侯之所以要躲到玉風堂來,最重要的目的是觀察玉風堂的武學心法。



  尤其,玉滿樓殺刀斬門兩位長老的手法,足堪稱是武林近年來最具創意的絕學。



  所以,黑旗武盟絕不能讓這种人活下去。



  韋悍侯的原則是,要擊殺對方,尤其是一等一的高手,就必須先了解對方的武學源流。



  這几天下來,他曾經有十五次偷偷看過玉風堂弟子練功!尤其是近水樓台的玉珊儿,他

看的特別仔細!



  他原想,明天冒個險去看看玉滿樓的練功。



  誰知,這麼快就見到這位玉風堂的主人!



  玉滿樓在門口笑道:「出來吧──。」



  韋悍侯也是很有身份的人,所以他一點也不猶豫,立時便冷哼的破壇而出。



  一跨腳,便到了玉滿樓面前。



  玉滿樓淡淡一笑,道:「韋兄這樣窩著,可是嫌玉風堂沒有客房嘛?」



  韋悍侯冷冷一笑,道:「玉堂主好眼力,怎知道在下就在這壇子中?」



  「簡單!」玉滿樓笑道:「骨灰……。」他解釋道:「韋兄為了能躲入壇內,不得不先

把這壇中南山七邪的骨灰取掉。當然,難免會落下一點在地上……。」



  「高明──。」



  「還有一點!」玉滿樓道:「這壇子上的灰塵,似乎比較新一點!所以,小弟便猜測韋

兄在此……。」



  「哈……,」韋悍侯大笑道:「玉堂主能手創玉風堂,果然是大有人所不能及之處……

。」



  玉滿樓淡淡一笑,道:「韋兄能藏身於本堂之中,何嘗不是大非常人?」



  韋悍侯雙目一閃,道:「夸獎了──。」



  玉滿樓一笑,道:「彼此──。」



  談話到這里結束!玉滿樓轉身走到庭園中,那韋悍侯亦昂首跟至!



  兩人凝視半晌,忽的,一股旋風在兩人之間激蕩!



  旋風越轉越快,俄而竟已有呼嘯之聲!



  只是,更奇妙的,這風只在兩人之間三尺范圍內打轉,并不會溢出往別處而去!



  玉風堂負責後院的四十名弟子已然持劍圍住四周!而堂主夫人衛九鳳,也自立於一例,

妙目緊緊看著場中兩人的變化。



  此刻,兩人忽的同時舉掌,往那中間的旋風推去。



  便此,只見那旋風在玉滿樓和韋悍侯之間移來移去。



  旋風之勢,更快、更猛!



  直似,一股威猛無儔的力量;卷住了誰,利時便要灰飛煙滅!



  兩人額上已有汗,掌上,青筋已浮。



  此戰,正是以數百年傳下的「三天极門」絕學和新舊武學「玉風十八招喚」的相互較量

。



  其成敗,不只是武盟和玉風堂之間的事,更影響到天下武學的歸宗源派。



  一頓飯時間,兩人之間的那股旋風依舊是推來推去;忽的,便凝住了不動!



  不,而是一寸、一寸往玉滿樓而去。



  衛九鳳臉色大變,難道是樓哥輸了?



  且慢,那旋風往玉滿樓移近的同時,亦一寸、一寸的往上提升。到了玉滿樓身前四尺時

,那旋風已和玉滿樓雙目等高!



  衛九鳳剎時明白了,樓哥的「玉風十八招喚」果然是舉天下惊憾的絕學!他將韋悍候的

力勁反擊於地;利用彈回之力將這旋風罡气上舉。



  屆時,只要旋風過了頂上,立時徹力再擊出。此時,韋悍侯必然是力放而竭,任是銅身

鐵骨也吃不住那一記崩發的罡气!



  章悍侯顯然也發覺了。



  可是,此刻已是欲罷不能。



  唯今之計,只有加勁使气,讓這股旋風在過玉滿樓頂上之前,旋撞其身。



  便此一念,韋悍侯便使起「三天极門」中的天運心法,全力以進。



  剎時,全身骨骼拍拍作響!



  玉滿樓則雙目微垂,巧妙的控制這气机的每一份力道,前進、上升。



  他要選擇一個令韋悍侯全力放盡,無可再避的時机出手。



  現在,旋風已升至發梢,同時其旋緣亦到了額前一寸三分處!



  就在玉滿樓打算全力一擊之時,一名玉風堂弟子狂奔而至庭園,向衛九鳳急道:「堂主

夫人,城東情報傳來,玉大少爺等五人被活埋於劉記茶行……。」



  就這聲入耳,玉滿樓心為之一動。



  剎時,旋風自頂過,出手一稍遲緩,便只是擊了韋悍侯左肩。



  狂笑聲中,韋悍侯已越過眾人而去。



  那端,猶傳來韋悍侯大笑道:「玉滿樓果然不愧是玉風堂手創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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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林掌戰史第四千五百三十八頁記載,明神宗万層四十年十一月九日,玉滿樓和韋悍侯

一戰的評語是:



  「成敗之間,先取之於巧、思二字!而後,則是心、意二字而知。當時以玉滿樓計算,

大可以將韋悍侯斃殺於掌下。唯因愛子、愛女心蕩,而至失了机緣。」



  第四千五百三十九頁記載衛九鳳的話:「滿樓彼時雖然失去擊殺韋悍侯之机,可是我心

中更為快慰。如果,一名俠客不能為子女安危而動心,那俠何用?武又何用?」



  武林掌戰史對於這一戰的結論是:「玉滿樓該胜未胜於武。然而,於人性中,這一戰他

戰胜一切名利憎惡!足堪為本史中的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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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鵬第二次由地里頭爬出來時,已經是万層四十年十一月十一日早上辰時。



  玉風堂動員了七十九名壯漢,日夜赶工中終於由第二層地窖把五個人挖了出來。



  現在,我們杜爺爺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好好吃一頓。



  就在五個人沖進去最近的鋪子大吃大喝的同時,一匹碩馬和一道冷峻的人影也到了飯鋪

門口。



  杜鵬習慣的看了一眼,人不禁愕住!



  百里怜雪。



  這一剎那,杜鵬想起今天正午時,不就是我們玉大小姐比武招親之時嘛──?



  李北羽呢?



  杜鵬苦笑,胃口全沒啦!



  蔣易修瞅了他一眼,道:「干啥──。天大的事也先吃飽了再……。」



  他的話停住了。



  因為他也看見了百里怜雪。



  這時,百里怜雪似乎完全變了另外一個人。



  那份七大公子之首的优雅已然全無,代之而起的,卻是非常的冷酷和譏誚!



  另外的三人,顯然也感受到了這种奇异的气氛,紛紛舉目望去!



  這時,他們全想到今天正午的比武招親!



  而鋪外街道,已有大批的武林人物涌至。



  百里怜雪面無表情,唯眼神中一抹寒意更濃,一反身,走出鋪子而去!



  玉珊儿的心又翻滾了起來。



  李北羽、李北羽──,你在那里?她心里狂呼,已忍不住那淚水便奪目而出,盈盈的滴

了下來……。



  玉滿樓和衛九鳳則在斜對面的茶樓看著這一幕。



  他們無言,既然已向天下武林同道許諾的事,無論如何也是要舉行、遵守!



  玉滿樓一輕嘆,低聲道:「鳳娘──,走吧!」



  衛九鳳深一嘆,隨玉滿樓出了鋪子而去!這一路走到玉風堂,真個是叫人心越是下沉、

下沉──。



  玉風堂教武揚,早已搭建了偌大的擂台!



  上面,一方大鼓端正的擺著。



  衛九鳳仰視那大鼓和擂台,心中不禁急切的叫道,李北羽──,李北羽──,快回來啊

──!



                 第六章 搏技



  玉珊儿的兩眼不斷在人群中巡搜,總希望上天能給她一個特別的惊喜,叫李北羽那個冤

家別在折磨人了,早早「哈」的大笑一陣,落入眼瞳子中。



  可是啊──,怎麼老不見郎君的影子呢?她的心隨著目光中沒有心上人的影子,而不斷

被撕裂……撕裂……。



  玉滿樓看著愛女的神情,輕輕一嘆。自座椅上起身,躍上了擂台;瞬時,台下群雄全安

靜了下來。



  正中午時已至!



  玉滿樓一提長气,緩聲道:「兄弟今午舉行比武招親大會,凡是最後胜者,則可以本人

愛女為妻……。」



  說至此處,眾人將目光投向擂台西側的玉風堂中人坐處;只見那玉珊儿臉色泛紅,個個

好漢一見此等情況,只當她是嬌羞之意,不禁都鼓掌喝彩了起來。



  這一陣喝彩,更把我們玉大小姐的心撕成碎裂,直是心底有一股強烈的不安。



  她忽然感覺到李北羽不會來了。



  不知道為什麼,反正心底頭那种感受就是特別的強烈。



  玉滿樓心底一嘆,再度揚聲道:「這次比武招親采取胜兩戰則可休息。」他指指擂台東

側休息位上八張椅子道:「這八張椅子坐滿後,將由這八人來分上下。時間則由明日早晨開

始……。」



  這項規則,便是說明想成為玉風堂快婿者,最好當机立斷就上白去,可別存心觀望。



  万一八張椅子被坐滿了,再想上台也是不行。



  玉滿樓環顧眾人一眼,長長嘆一口气,方打起精神朗聲道:「凡曾報名者,現在卻可把

握時机上台……。」



  玉滿樓宣布完畢,方自躍回座位,立時有六、七道人影躍了上去。



  然而,每個人目光所凝視注意的,卻是百里世家的百里怜雪!



  只見他人在半空冷喝一聲,手上長劍如暴閃夏電,只此一出手竟硬生生將另外六名漢子

逼下台去。



  就此一招,已引得眾人嘩華變色,紛紛喝彩騷動了起來。



  百里世家的「圣劍狂戰七十二技」,武林中認為自上代主人百里千秋之後已無人使用的

出真髓。



  就令是當代的百里雄風也不行。



  誰知,竟然在百里怜雪的手中又再度出現!



  百里怜雪傲然一笑。百里世家自從由玉滿樓的通知知道他暗中加入黑旗武盟後,已經經

由長老會議和當代主人,也就是他爹把他除名於百里世家。



  今天,他憑著苦學練就了「圣劍狂戰七十二技」中的第九層劍境,已然只差其祖百里千

秋十層的一步。



  值此,由不得百里怜雪狂笑了起來。



  七天七夜,獨居在嵩下腳下過著不分晝夜的生活;無時無刻心中只想著如何在劍學造詣

上用來報复昔日的侮辱。



  今天這一出手,引動著心中大為快慰──。



  百里怜雪大笑,亦有一名漢子大笑上了擂台!這人貌不惊人,瘦矮的個子卻托了一把長

刀。



  百里怜雪瞅了這人一眼,冷冷道:「閣下是……?」



  「趙長劍──。」那瘦小漢子嘴角冷笑,盯住百里怜雪嘶啞道:「閣下是那位?」



  這一問,可引起台下一片騷動噓聲。



  連百里怜雪這位七大公子之首的人物都不認識,還敢在江湖上走動?



  百里怜雪顯然有股受辱的感覺,他冷喝道:「百里怜雪這四個字可記牢了?」



  趙長劍怪目一凝,喃喃道:「百里怜雪?哈……,好、好──,就是中原七大公子之首

的那位百里怜雪?」



  「不錯──。」百里怜雪身形已動、出劍、大喝:「你知道已經太晚了──。」



  百里怜雪這一劍,已然不是點到為止的比試,而是血刃相加的生死搏斗。



  那趙長劍見眼前這一劍揮出,大大是如雷霆暴發,不覺仰頭狂笑道:「來的好──。」



  隨喝聲,這個趙長劍也拉劍出手。



  不,趙長劍使的不是劍,也不像一般的刀。



  他的兵器,比一般所謂的刀要狹、要長,甚至有點弧度。



  玉滿樓心中一惊,這种刀并不是中原的兵器。而是海外扶桑國的武士刀!



  這時,擂台下已經有人開始在打賭,這個小漢子能擋得住几招?竟沒一個敢說兩招。



  以百里世家的圣劍絕學,在場就最少有一半的人沒把握能接得下一招!



  果然,擂台上的刀劍交擊只有一回合就分出了胜負!胸前噴血摔落下台的,不是那個名

不見經傳的趙長劍。



  而是百里怜雪!



  百里怜雪不信,眾人更不信!



  此時,只見台上那名趙長劍的左手又另握了一柄短刃。



  顯然,他是用雙刃的了──。



  眾人摒住了气息,心中只想到這個趙長劍到了晚上以前必將已名動江湖。



  這一戰,無疑是最出乎眾人意料之外!



  趙長劍冷冷一笑,回刀入鞘。



  這時,一名關東大漢手執雷公槌也躍了上台。眾人認得,此人正是關東一帶頗有名气的

「殺人槌」卜方誠。



  卜方誠跳動他那身肌肉大喝:「姓趙的──,卜某來試試你有几分斤兩……。」



  槌隨人走,人隨聲至。



  一下子,卜方誠自上下左右已攻出八槌之外。



  趙長劍面露不屑之色,手上長刀出鞘;說也奇怪,便循那槌勢空隙划入,又只一刀;卜

方誠也噴血落下台丟。



  這時,百里怜雪已惘然的站了起來,自身點了住穴道;瞪視台上那個趙長劍得意洋洋的

坐上第一把椅子,一聲冷哼便扭頭而去。



  高拯自台下躍上了擂台上揚聲道:「趙兄已是第一位進入決戰;還有那位英雄要上台的

話把握机會……。」



  宇文長卿注視那位趙長劍良久,此時听得高拯這一問話,便一抬腳迅時躍到台上,迎風

而立,端的是飄逸的很!



  宇文長卿朝向台下眾人淡笑道:「在下宇文長卿,請諸位好漢賜教……。」



  宇文長卿的名號絕對不小。



  尤其,黑旗武盟日已壯大,又有誰肯在此時強出頭來?



  沒有!



  所以,宇文長卿等了半晌,便由高拯宣布坐上第二張椅子。



  之後,第三位上台的蕭飲泉,第四位上台的蔣易修都是不戰而胜!



  不但蔣易修上了,連那第五個上台的竟是杜鵬!



  他們不得不報名,因為玉風堂的玉大小姐絕對不能落入刀斬門或黑旗武盟的手中。



  杜鵬的上台,大不服气的人不少。



  可是,我們杜大鳥可一點也不含糊,各用了一招而解決了「魔笛」丁全以及「浪子刀」

戴歸臨。



  眼前,台上人上人下,落入玉珊儿眼中只是一陣陣悲傷。



  這一不忍,便自站了起來,往院內走了進去!



  林儷芬心中何嘗是不急?尤其方才杜鵬上台時,她心中矛盾到了极點;一則希望郎君贏

了,可以揚名江湖;一則是私心希望他輸了,否則愈後愈危險不說,万一真的是最後的贏家

,那豈不是大大的糟?



  眼見玉珊儿進入了屋內,當下已起身自後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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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內,寒風吹枝椏,一園落葉就風滾。



  玉珊儿輕一嘆,折下一段枯枝,默默把玩在掌心。



  竟千般心緒中想念起李北羽來。



  這一念,便由小愁齋初遇想到兩回郎君以命相救;再想到龍門戲水樓中的种种情事。



  便這一沉醉,直到林儷芬久立於後,輕拍其背,方自回過神來,抱擁而泣!



  李北羽,你在那?臭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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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北羽只能望天長嘆了。



  這個駱駝果然絕,明白以劉記茶行門前大搬茶貨;暗中卻把他和葬玉、埋香由後門大搖

大擺的送了出去!



  當然,他們的四周也堆滿了茶葉簍子。



  馬車幌出去的地點是在那儿?等到他眼睛睜開時已經到了黃河畔的孟津!而此時,日已

過了正午。



  李北羽皺了皺眉,這一趟路似乎不只一天一夜!



  他嘆口气間坐在前方的駱駝道:「駱老頭──,今天是几月几號啦──?」



  「不多不少──。」駱駝笑道:「十一月十一──。」



  「十一月十一?」李北羽嘆道:「哥哥我昏睡了兩天兩夜?」



  「有什麼不好──。」駱駝瞅了一下葬玉、埋香道:「有兩位嬌滴滴、香噴噴的姑娘陪

著……。」



  好,好個屁!今天是什麼日子!



  李北羽長長嘆一口气,瞅了一眼還在沉睡的葬玉、埋香,已無法再出口。



  駱駝將馬繩交給了身旁的漢子,躍了過來拍拍李北羽的肩頭笑道:「老弟──,我知道

今天是玉大小姐此武招親的日子。只是──,嘿、嘿……,天下何處無芳草?年輕人要想開

一點──。」



  李北羽除了苦笑還能說什麼?



  駱駝仰天大笑,他為這一趟任務的圓滿而得意非凡。



  因為,他絕對相信玉珊儿必將落入黑旗武盟的手中,而且是光明正大。



  所以,他當然得意。



  可是,他忘了中國自古以來的一句話:得意忘形,必自悔!



  葬玉突然醒了,埋香也醒了;而且雙雙出手。



  駱駝大惊,待要閃避已是不及。



  葬魂玉針和埋魄香蘭不但擊中了駱駝,而且連那個赶車的漢子一并順上了天。



  駱駝大叫一聲,摔落車下;方勉強站了起來,李北羽出手!



  這回,可不是整支完整的翎羽,而是利用先前六十二支把玩弄斷翎羽時所偷留下的一點

、一點聚成的。



  只是,稍毫不減离別羽的威力!



  駱駝的眼里看見了霧,而後,就在他躍起的剎那,足下地五會穴一痛,只足竟已各插了

一小截羽梗!



  李北羽大笑,伸手一抱兩位佳人,便落於前座上。



  用力一挽馬車,便雷霆的往洛陽而回。



  車急,人心更急。



  李北羽急,葬玉、埋香兩人的心中何嘗不急?



  李北羽這一回洛陽,豈不是叫那玉珊儿心愿得償?



  兩人交換眼神,心里已有了計較。



  只待李北羽一解開鎖扣,便要同時出手制住。



  李北羽一面抽鞭赶車,一面道:「葬玉姑娘,你那玉針還有沒有?」



  葬玉一笑,自口中又伸出一根來。



  原來,暗中在嘴里已有所暗藏,以便在被搜完身上的玉針時,猶能有反擊或是自裁的抉

擇。



  李北羽一笑,取下玉針。



  先將自己腳梏給解了開。



  埋香訝道:「想不到你干偷儿這行也真行……。」



  李北羽一笑,道:「沒什麼,只要气机運用的對了,循著匙內机簧用力一按、一轉,就

可以啦……。」



  李北羽嘴里說起來是輕松,真要做起來可是難。



  不但使用者本身的气机境界能感受到任何細微的變化,就是在控制上還要能掌握得宜。



  尤其最後一轉,大小周天的回流運力,更得握得住分寸才行。



  李北羽的動作不慢,解完了腳上梏鎖,立時幫葬玉、埋香解開了來。



  葬玉一使眼色,便要同埋香出手。



  幕地,山林中有一聲大喝:「人留下──。」



  李北羽一愕、复笑。



  來的人正是專殺殺手的狄雁揚!



  葬玉心里一惊,暗道不好。



  此時手上的葬魂玉針不但已用盡,就是埋香的埋魄香蘭也已用罄。



  遇上了這個死敵,叫人跺腳無奈。



  李北羽依舊是快速前進,那狄雁揚一夾馬跟到了車旁,叫道:「葬玉、埋香──。你們

兩位不敢下來嘛──?」



  埋香雙眉一挑,方要回話。



  李北羽已先道:「狄兄不是受了重傷……?」



  狄雁揚苦笑道:「吃了我們王大夫『專醫死人』的藥,誰敢不好?」



  李北羽大笑,依舊抽鞭狂進,道:「狄兄打算去那?」



  「本來要去找火……。」狄雁揚冷視葬玉、埋香,道:「現在可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



  李北羽似乎未听出話中玄机,依舊道:「找火?莫非是想找傳說中的『九光十色火焰』

來破宇文長卿那張多情网?」



  狄雁揚乾脆棄馬躍上馬車後座,尋好了最佳出手位置才道:「不錯──,想不到李兄果

然不愧進士之名,博學而多聞……。」



  此時,狄雁揚座下的那匹神駿依舊輕易的跟在李北羽所駕的馬車之旁。



  李北羽轉頭一瞅,嘆道:「好駿馬──,想來是『烏云踏雪』名种……?」



  「好見識──。」狄雁揚大笑道:「正是昔年鍾玉雙前輩那匹『烏云踏雪』的後代……

。」



  李北羽眼睛一亮,道:「狄兄不知從那儿干來的?」



  「去你的──。」狄雁揚叫道:「你想借,送你就是了──。」



  「謝啦──。」李北羽腰儿一扭,便上了那匹「烏云踏雪」。



  此時,他突然感受到一股殺机涌出。



  目標不是他,而是葬玉和埋香!



  這一剎那,他全明白了。



  狄雁揚之所以送馬給他,便是要他早早离開好向葬玉、埋香下手。



  方才,他心中只念著玉珊儿、只念著此武招親大會,壓箱儿沒想到狄雁揚和葬玉、埋香

是死敵。



  如今,他神馬已然在座,是否就此快鞭而去?



  李北羽做不到!



  所以,他又回到座前,依舊拉著他的馬車,仍然是揚鞭快進。



  狄雁揚目光充滿了不信、訝异,而至欽佩。



  葬玉呢?埋香呢?



  她們的眼中,充滿的是淚!



  就這樣四人無語,只有馬蹄快響、飛塵揚天。



  一盞茶時間,那狄雁揚仰天長嘯,飛身落到馬車前兩匹馬的左方那匹,一出手,斬斷馬

繩,竟自一策而往西側去了。



  李北羽一朗笑,揚聲道:「狄兄──,小弟記下了──。」



  說完,亦揚身上了那匹「烏云踏雪」,往洛陽城急催而去。



  這端,葬玉和埋香呆呆凝諦,只見郎君背影夾在風塵中,越去越遠、越去越遠,終至不

見──。



  此時,已漸是暮靄時分。



  斜夕,染一蘊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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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趙長劍、宇文長卿、蕭飲泉、蔣易修、杜鵬坐上前面五把椅子後。再來後面三椅的

競爭可激烈了。



  他們的目的不是在明天中可以得胜,而是在江湖上今日一戰能奪得极大的名聲!爭得一

把交椅,最少也有和宇文長卿、蕭飲泉等人并坐的時候!



  如此一來,對往後江湖上的一席之地,自是重要的多。



  是以,單單由第六張椅到第七張椅,便用了兩個時辰之久。



  個個爭先上台,打的又久。



  打胜了那一個已經是筋疲力竭啦──,於是又被打下。



  終於,第六位的「醉仙拳」胡品儀和第七位酌「神魔手」彭冠武脫穎而出。



  玉珊儿總是玉風堂玉滿樓的女儿,怎也要耐住一心的悲戚又回到了座上。



  眼看,台上第八張椅眾漢子爭著,不覺又是心里一酸!



  衛九鳳輕輕一嘆,摟著女儿的肩輕聲道:「珊儿──,上天自有命安排,別……。」



  「娘──。」玉珊儿身子一顫,便倒入衛九鳳怀中低泣了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只听高拯在台上宣布:「第八位得胜的,是華山派的司馬舞風……。

」



  便此一言,叫那玉珊儿眼中一黑,心里大叫:「李北羽──,你為什麼不來……。」一

急,便昏厥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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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滿樓踏上了擂台,朝八張椅上的新一代英雄豪杰看了一眼,才轉身壓抑內心的激動宣

布道:「諸位弟兄眼前的八位青年英雄,便日今日比武招親得胜者。明日,將於巳時開始挑

出兩位最後決戰者──。」



  玉滿樓一頓,又道:「如果,明日這八位中有人缺席,將視同棄權……。按照規定,如

果少於四人,則另外補到四人為止……。現在──,請各位到大廳中用膳,本堂已略備水酒

招待各位英雄……。」



  在哄然眾人掌聲和往大廳內移去的腳步聲中,杜鵬真的是苦笑,嘆道:「員外──,李

北羽那禿鳥這下可真的是大大出了一道難題給我們……。」



  蔣易修苦笑,隨眾人站了起來,輕聲道:「『醉仙拳』胡品儀和『神魔手』彭冠武似乎

不是什麼好東西……。」



  杜鵬眼睛一亮,道:「一個是滇西大惡,一個是邊塞巨盜……。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

─。」



  話聲一落,杜鵬又嘆道:「就算讓那兩個小子退出,再加上我們兩個也不夠……。」



  蔣易修苦笑道:「華山的司馬舞風不但正派,而且還是八大世家中的人物;於情於理,

倒是不能把他弄掉──。」



  蔣易修長嘆道:「更何況──,禿鳥明晨時分,人也不知道在那儿……。」



  杜鵬點點頭,側臉過去看那玉珊儿被林儷芬扶了進去,才嘆口气道:「留下司馬公子也

算多了一分力量──。可嘆,本來要叫這玉大小姐小嫂子的……。」



  兩人一邊搖頭嘆气,已然無心吃飯,便相偕到了采月居,看那玉珊儿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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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到死灰,眼無淚、無恨、無怨!



  玉珊儿就呆呆坐於窗前,看那月升於樹梢。



  今生今世,當真和郎君無此情緣?



  她忘了身遭的一切,忘了娘來又走,忘了杜鵬、蔣易修的探望,忘了林儷芬不動如山的

在一旁相伴。



  忘了、忘了一切;因為,她的心已被思念占滿。



  忽的,她對月長嘆:「李北羽──。」



  泣聲,直上梢頂懸月,久久婉轉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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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鵬和蔣易修還是決定行動。



  他們第一個先找「醉仙拳」胡品儀!這家伙不但曾經在記錄上作案六次的采花賊,而且

干過四趟沒本的買賣。



  以及,最少有三次殺手的經歷。



  蔣易修嘆口气,低聲道:「這個胡品儀今天并未使出真工夫,得要小心點……。」



  「我知道──。」杜鵬搖頭道:「這老小子干了這麼多坏事,而且還能活到四十歲,必

然不是簡單的人物……。」



  蔣易修輕輕一嘆,沒說話!



  杜鵬瞅了他一眼,苦笑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只是……,唉……。」



  「今晚如果斬殺胡品儀和那個彭冠武,只怕會影留了明日之戰!」



  這件事,他們心里都明白,卻不能不去做。



  因為,如果今夜放過了他們,只怕下回再找這兩名极惡之人就大大不易了。



  尤其是,滇西的險惡和邊塞的戰事,要尋他們更是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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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品儀住的是秋水樓。



  秋水樓以賞畫十八道菜名聞天下。而且,秋水樓另一個特點是,無論你是誰,只要是秋

水樓的住客,它一定保護你的安全!



  所以,胡品儀當然住秋水樓,因為它的後面老板是八大世家中的慕容世家。



  江湖上,誰都知道,和八大世家任何一家對抗,就是向八大世家聯盟挑戰!



  同樣,彭冠武住的也是秋水樓。



  只差,胡品儀住南院,彭冠武住的是東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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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鵬和蔣易修進入這洛陽三大名樓之一的秋水樓時,不由得大大嘆了一口气。



  這回殂殺,有了一個不對,便立時要和八大世家拗上了。



  他們義無反顧。



  於是,一個提劍、一個拿刀,大刺剌的去敲胡品儀的門。



  沒有人應門!



  杜鵬一皺眉,輕輕手上一用力,便推了進去。



  沒錯,里頭沒半個人;只是衣物尚在!



  胡品儀這老小子會去了那里?



  他們決定先去找彭冠武!就在雙雙退出胡品儀房間的同時,東院那端已傳來喧囂之聲。

而且,尚有人影紛飛往而去。



  杜鵬皺眉道:「看來今晚有的熱鬧戲……。」



  兩人一提气,已到了東院去。



  此時,已是子時時分,月正當空,秋水樓的東院竟然發生了血案!



  死的是誰?



  赫然是在彭冠武房內發現了彭冠武和胡品儀的尸体。



  按照姿勢,該是互戕而死!



  秋水樓的主人楊碧血可不信。



  一個在滇西和一個在邊塞的人怎麼會結怨到以命搏命?尤其,兩人當真有仇,大可以等

到明天玉風堂比武招親時再下重手。



  所以,楊碧血看的很仔細、很透徹。



  我們蔣員外多少是個人物,所以他的出現立時引起楊碧血的注意。



  楊碧血往前招呼道:「蔣老弟──,你看這是……?」



  蔣易修雙目一凝,正是惊喜交集。不過,口里淡淡道:「依楊樓主的看法是……?」



  好個不答反問!



  楊碧血輕一笑,又复皺眉道:「依老夫看,不像是互相殘殺而死……。」



  「不錯──。」杜鵬接道:「從屋內破坏程度而言,不像有人激烈交手。所以……。」



  「暗殺?」楊碧血眼睛一閃,道:「老夫也是這麼想……。」



  說完,兩眼又以一种复雜的表情看向杜鵬和蔣易修。



  誰都知道他們住在玉風堂,三更半夜怎麼會到秋水樓來?



  杜鵬當然是罵在心里。



  如果這兩個小子是哥哥我干掉的也就罷了,偏偏又不是還背了這黑鍋似的。



  肚里罵,可不管那楊碧血別具「意義」的眼光,蹲下便注視胡品儀和彭冠武的傷勢。



  他看的很仔細、很慢。



  兩具尸体的致命傷竟然是在姆指的指甲片內。因為,那里多出了如同五瓣梅花紫色的小

點出來。



  這一剎那,杜鵬的臉色驟變!



  楊碧血雙目一閃,問道:「杜兄可發現了什麼?」



  杜鵬苦笑,搖頭不語!



  楊碧血皺眉,冷哼一聲。



  人是死在秋水樓,他的責任最大;如今杜鵬杜大鳥先生既然有了線索,這下不愿說出豈

不是有意為難?



  杜鵬站了起來,拍拍楊碧血的肩頭嘆道:「楊老大──,我不說的目的是怕老頭子也陪

上一命──,那多划不來──。」



  「多謝杜兄弟關愛。」楊碧血冷然道:「還望杜兄弟告訴老夫有什麼特別之處才好……

。」



  杜鵬盯了楊碧血半晌,才緩緩道:「你真的要知道?」



  「不錯!」楊碧血回答的很肯定!



  「好──。」杜鵬長吸一口气,環顧在場眾人大聲道:「五兩銀子……。」



  「什麼──?」楊碧血嚇一跳訝道:「什麼五兩銀子?」



  「學費啊──。」杜鵬笑了,笑的很愉快的道:「要哥哥我教你東西不要學費那怎麼成

?」



  楊碧血絕不是一個小器的人,這一給就是二十兩足重的銀子。



  杜鵬抬在手上,笑開了眉道:「紫梅──。五瓣的紫色梅花痕──,懂了投有?」



  楊碧血倒吸了一口冷气。



  紫梅!狄雁揚手下兩大殺手「雙狐」之中的「紫梅」梅六彩!



  就在我們這位楊樓主心情沉重的時候,一件令他更震惊的事發生了。



  那就是杜鵬「輕松」的把那二十兩銀子一拗,留下五兩銀子塞入怀中,另外十五兩又交

回自己手上。



  杜鵬嘻笑道:「哥哥說只要五兩就是五兩,童叟不欺!」說完,便和蔣易修蔣朋友大剌

剌的走了出去!



  楊碧血為什麼震惊?



  因為在三十七年前,當他還是個十歲小男孩時,就曾看過一個人能把銀子用指力一分為

二。



  就算當今武林上,也沒几個可以達到這种指力。



  他記得,當時拗斷銀子的老人,曾經告訴他,這种指力的名字叫做「大鵬指」!



  便是和武當「太极指」、少林「大力金剛指」齊名的「大鵬指」!



  經過了三十年的江湖打滾,他終於知道這「大鵬指」的來源。



  便是昔年阿克蘇王朝的統治者,百年前大俠蘇小魂的至友──「大漠鷹王」瑪拉哈所創

!



  怎麼可能!楊碧血內心狂震,這個杜鵬怎麼學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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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道上除月光正盛,一切都沉寂了下來。



  杜鵬輕嘆一口气,道:「真是好死不死,叫那個梅六彩先下了一手來……。」



  蔣易修長吸一口气,拉了個哈欠道:「不好嘛?反正省了我們一分力气……。」



  兩人正說著,只見那端約莫十五丈外有人影在屋檐上一閃而過!



  而且不只一個!



  杜鵬和蔣易修互望一眼,雙雙取出黑衣面罩,鑽入暗巷中。



  不一忽儿,兩道全身蒙面的黑衣人影自暗巷中奔了出來,尾攝方才數道人影消失處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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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撩火行動已經展開了?」



  「是──!」



  「這回你派誰出手?」



  「陳長老率領四條狼和『血掌』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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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殺滿意的點點頭,道:「很好──。他們挑的第一個目標是誰?」



  「不是第一個目標,」蕭飲泉恭敬道:「而是只有一個目標──。就是……,司馬舞風

──。」



  雷殺大笑,對蕭飲泉的判斷很滿意。



  今天那個趙長劍太詭异,竟然在一招內擊傷百里怜雪。



  當然,百里怜雪太過於輕敵有關。



  若是兩人真干,只怕也得上百招還未知鹿死誰手。



  滿而溢、驕必敗!他雷殺最警惕這件事。所以,他宁可小心點多發點時間來觀察那個趙

長劍,以決定敵友。



  至於宇文長卿、杜鵬、蔣易修三人事關重大,少動為妙。



  而留下胡品儀、彭冠武又對自己有利。



  扣扣減減,便只剩下一個司馬舞風。



  殺了他,不但會引起玉風堂遭人責難;而且,更可以分离八大世家和玉風堂的關系!



  雷殺大笑,這把火可真要把洛陽燒成滾沸;可惜,他不知道胡品儀和彭冠武已死!更不

知道派出去的殺手後面跟了杜鵬和蔣易修。



  當然,連杜鵬和蔣易修也不知道,那個神秘的「紫梅」梅六彩正跟在他們的身後!



  梅六彩的目標是刀斬門的殺手。



  只是,順便也躡上杜鵬和蔣易修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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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馬舞風抱劍沉冥。



  此時,盤坐之前有一鼎香爐正散出一絲裊裊升煙。



  忽的,司馬舞風心中一動,那縷煙裊動了方位。



  本是直升上項,現向已略偏向西北方。



  顯然,有人自東南而來。



  殺气,壓的煙絲向西北!



  司馬舞風微微一笑,朗聲道:「朋友──,干這等偷偷摸摸的事不羞?」



  窗外人影一動,已有一名六旬老者躍了進來冷笑道:「司馬小弟弟,耳朵倒是靈啊──

。」



  司馬舞風注視來人,沉聲道:「閣下便是刀斬門八位長老排名第四的陳夜泣?」



  「正是!」陳夜泣大笑,果如夜半鬼泣。半晌,才收口沉聲道:「小子──,今夜爺爺

來取你那……。」



  「狗命」兩個字還在舌尖打轉,司馬舞風已經出手。



  用的,便是司馬世家的「斬魔劍法」!



  斬魔劍,就劈一切九天十地諸魔群鬼!



  陳夜泣万万沒想到這小子話都不說就干,而且,出手之凌厲,已較他的老子司馬踏霜不

遑少讓!



  這回,我們這位陳夜泣先生真的要哭了。



  只一劍,司馬舞風便斬斷他的左臂!



  司馬舞風冷笑,再出手,已覺不對!



  陳夜泣被斬斷的左臂并沒有流血。



  這麼說,那只手臂是假的!



  陳夜泣狂囂,右手五指早已套上勾魂爪便抓扣住司馬舞風的右肩。



  回時,右腿一掃便撞上司馬舞風足脛。



  司馬舞風忍住肩頭劇痛,右腿亦起。



  立時,喀、喀兩響!第一響,是司馬舞風的左腿被陳夜泣踢斷;第二響,則是陳夜泣的

左腿被司馬舞風踢碎。



  顯然,方才司馬舞風干的是玉石俱焚的打法。



  陳夜泣大痛後退,臉色大變道:「江湖傳說司馬世家全是不要命的打法,果然一點也不

假……。」



  司馬舞風傲然一笑,道:「既要斬魔,何懼生死?」



  好豪气!這話連陳夜泣都想喝彩起來。



  便此一瞬間,窗破、掌至!



  掌,成腥紅色印向司馬舞風。



  「血掌」沙守!



  司馬舞風已無可避,唯有盡力反身,拼得捱那一掌之苦,張口咬向沙守的喉嚨!



  沙守心神為之一駭,天下竟真的有這种不要命的打法?



  沙守一退、复進;這回,狂踢雙腿!



  司馬舞風傲然而視,忽的以剩余的右腿上躍,硬生生在半空和沙守互踢一十八次!



  「好漢子!」兩個蒙面黑衣人沖了進來叫道:「司馬小弟弟,你真他媽的是個頂天立地

的男子漢──。」



  司馬舞風苦笑,喘了老大一口气道:「從小爹教慣了,沒辦法啊──。兩位是……?」



  「杜鵬──。」其中一名黑衣人取下面罩,果然是杜鵬!他指指身邊的一個道:「這位

小弟弟是蔣員外……。」



  司馬舞風一笑,再看向陳夜泣。



  蔣易修也脫下了面罩朝陳夜泣叫道:「老頭──,原來你真的是獨臂啊──?」



  陳夜泣計算眼前情勢,可能不太妙。所以,只有照實回答:「沒錯──。喂,你們怎麼

進來的?」



  「廢話!」杜鵬叫道:「當然是靠兩條腿進來的──。」



  蔣易修補充道:「當然,外面那四只小狼正在休息。」



  陳夜泣只有苦笑,真是螳螂在前,麻雀在後。



  只是不知道後面還有沒有一個拉弓的小孩?



  有!梅六彩笑嘻嘻的進來。



  他是個長的不錯的年輕人,二十出頭罷了。尤其身上的衣服,足足是六种色彩。



  紅、橙、黃、綠、藍、靚!缺紫。因為,紫色是他的幸運色,幸運的每次殺人都沒失敗

的經歷。



  現在,那朵紫梅已然在掌。



  紫梅,很小很小,小的可以容納在姆指指甲片中。



  而且,還有劇毒!



  這點,陳夜泣死也不會忘記!當年的左臂便是叫這麼一株紫梅打中姆指,而立時整只手

臂斬了下來。



  今夜呢?



  陳夜泣真的想哭了;那個沙守心情也不會很好!



  江湖有一則傳言,「紫梅」梅六彩的武功好像不比狄雁揚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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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卯時過半,山下洛陽城已然在望!



  李北羽長長噓了一口气,辰時結束前,當可以進入洛陽城中。



  如果,一切順利的話。



  他長長吸一口气,便要策馬直進。



  此時,身後十來丈,亦有一名年輕人快馬而來。



  李北羽一愕,暗笑,這年頭赶路的人似乎不少。心想便往來人瞧上一眼。



  這一看,李北羽不禁一愕,馬上騎客竟然是個女孩!



  說是女孩也不對,約莫該有二十一、二;只是那嬌媚純真的模樣,加上個儿不高,反倒

是似個十五、六的女孩。



  李北羽一笑,方策馬前進,身後那女孩已然大叫:「讓路──,讓路──。」



  李北羽又是一愕,并非人家呼讓路的緣故,而是那口音,有一种奇怪的味道,直不似中

原口音。



  這一下,他便再度回頭看那名女子。



  好啦!人家急的很,我們李北羽這一檔,又死盯著人家看,立時便惹火那姑娘。只听她

嬌喝道:「讓路──!」



  隨喝聲,以手上竹鞭當刀,便劈揮了過來!



  李北羽笑不出來了。他絕沒想到這「小女孩」這一鞭的來勢竟然威猛如此,當真稱得上

是一流中的一流!



  心里惊,身子可不慢。



  立時一揚身倒翻過那少女的頭頂六尺處!誰知,那姑娘手上竹鞭亦迎空一掃,便叫一道

殺机劍气擊中李北羽!



  李北羽拍嗒的落下地面,摔了個灰頭土腦,真是打死他也不信有這种事!



  堂堂我李北羽竟然叫人點了穴道?



  再抬頭,那女子已然大笑揚鞭而去!



  李北羽搖頭苦笑,這當真是滿而溢,驕必敗!登徒子干久了總也會碰上母夜叉的時候!



  當下,便專心運气沖穴道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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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巳時至!



  玉風堂的練武場上又由各處來了諸眾好漢。



  大伙儿可要瞧瞧今日誰可以進入決賽。



  玉珊儿可奇怪一件事。



  昨夜,胡品儀、彭冠武被殺;司馬舞風也因受重傷退出。



  怎的,杜鵬和蔣易修也退出?



  他們兩個的埋由是:「吃坏了肚子……。」



  眼前,台上只坐了三個人。



  便是趙長劍、宇文長卿、蕭飲泉而已!



  玉滿樓也覺事有蹺蹊,只是那杜鵬和蔣易修只是故作痛苦貌,搖頭指著肚子和茅房。



  玉滿樓還能說什麼,無奈,只好上了擂台,宣布道:「如今只有三位,按規則,得再增

選一位壯士湊足四位……。」



  這一宣布,台下不禁喧嘩了起來。



  大伙儿看向玉風堂中人休息的東側,那杜鵬和蔣易修怎的不上啦?是不是受了重傷還是

別有隱情?



  雷殺在眾人中可惱怒的很。昨晚半夜有人丟下六個包袂,里頭赫然是派出暗算司馬舞風

的殺手,如今反叫人作了丟回來。



  更令他惊心的,是沙守和陳夜泣姆指上的「紫梅」!



  好個梅六彩。



  雷殺不斷游目四顧,只待看見這個死敵便非當場斃了不可!



  這端雷殺雙眼冒火,那廂台上已然一個個上台打了起來。



  上台的身手都還不弱,只是想連胜兩場竟也大大不易!這點,落在林儷芬眼里不覺奇怪

起來。



  她皺眉看向玉滿樓,只見堂主和堂主夫人正低聲交談。



  林儷芬再看向杜鵬和蔣易修,只見他們兩個正眉目之間盡含笑意。只是,似乎也有一絲

憂慮,不斷在人群中尋找著。



  林儷芬正要問問這兩個家伙怎麼一回事。



  那玉珊儿已然冷哼道:「這些上台的家伙早就和杜大鳥、蔣員外串通好了的……。」



  林儷芬一愕,道:「他們干啥這樣做?」



  玉珊儿方自沉吟想說出看法;忽然,台下一陣騷動,只見一名女子腰懸扶桑長刀,手執

竹鞭的上了擂台。



  手上隨意一陣,便將台上方方得胜的漢子打了下去。



  高拯當先搶步躍上了擂台。



  那名女子一揮手,鞭快如閃電急至!



  高拯心下一惊,挫身後退,猛的出一雙拳,分上下二路政到。



  那女子冷喝一聲,一旋身,以背對高拯;一仰翻,手上竹鞭又將高拯肩頭抽中!這回,

如果用的是真刀,只怕那高拯便得去掉一條手臂!



  「好快刀!」杜鵬叫了起來:「只是這是那門那派的鬼玩意儿?」



  杜鵬轉頭問蔣易修。



  此時,只見蔣員外臉色一白一紅,倏忽站了起來失聲道:「間間木喜美子!」



  間間木喜美子?就是我們蔣易修夢中情人!



  日日夜夜思念不已的那位。



  杜鵬苦笑,他終於見識到扶桑佐佐木小次郎那手「飛燕新法」的武學上凌厲而惊人!



  間間木喜美子便是在浴陽城外打倒李北羽的那位姑娘了。



  她早先進了城內,轉了半天才到這玉風堂來。



  眼見殺父仇人就在擂台之上,真個是老天有眼。自黃海一路尾隨至此終於得見。



  在海上,她一點复仇的希望也沒有,只能祈禱上天讓仇人上了岸來才能有這机會。當下

,沖上擂台,打下高拯,冷不防有人叫出她名字來,心下一惊便投目過去!



  蔣易修!



  對於這個中國青年她心中著實有好感,尤其是當時在江蘇一會,映象大是深刻。無奈,

父仇在身不敢言情;是以忍心道別而去。



  此時,此地一見,怎不叫她怦然心動?她心中兩种情愫已激蕩,忽的眼前一花,一道人

影已到身前。



  是個中年文士打扮模樣,臉上猶挂著笑意。



  喜美子心里一惊,右手竹鞭自然而然揮出;那中年文士右手微抬,往旁側一招。這惊天

動地一式,便由旁邊掠了過去!



  喜美子心頭一震,方自要說話。



  那端蔣易修已然躍身過來急道:「玉堂主──,手下留情……。」



  那中年文士便是玉滿樓了。



  心中其實也暗惊眼前這小女子的武學造詣,听得蔣易修這一喝,再看他表情已然明白了

几分。



  玉滿樓含笑道:「這位姑娘──,這是比武招親大會……。」



  喜美子一愕,朝蔣易修問道:「什麼意思?」



  這話一出,眾人哄堂大笑。



  那端玉楚天朝杜鵬訝視,杜鵬苦笑道:「是個扶桑女子……。」



  玉楚天皺眉道:「總不會她也想打擂台吧……。」



  那端,蔣易修顯然已低聲向間間木喜美子解釋過了。



  只見喜美子臉色一紅,复又倔強道:「不管──,我殺父仇人就在眼前,豈可以放了他

……。」



  玉滿樓淡笑道:「姑娘的仇人是……?」



  「就是他!」喜美子冷視趙長劍道:「黃海青龍盟盟主,兵本幸……。」



  這話一出,眾人更是騷動了起來。



  原來那個瘦乾的小老頭竟然是赫赫名盛黃海,巨寇兵本幸?更可怕的,中原武林早已盛

傳,這個兵本幸便是扶桑大兵法家宮木武藏的嫡傳弟子!



  用的,正是昨日使出的「二刀流」!



  玉滿樓心頭一震,不禁投目向那個化名做「趙長劍」的兵本幸。



  只見,兵本幸仰天長笑,站了起來環顧眾人一巡後,盯向玉滿樓冷聲道:「閣下──,

現在是否還舉行比武招親大會?」



  玉滿樓只能點頭道:「不錯──。」



  兵本幸冷冷支道:「中國習俗上,比武招親似乎沒有女人上台的……。」



  這話也不錯!



  兵本幸又朗聲道:「再說,閣下所發布的招親公告中,并未將扶桑人民排除在外是不是

?兵本既然是靠實力坐上這把椅子,打敗的又是貴國中名兵法家百里怜雪,今日之錯在誰?

貴堂如何處理這位扰亂招親大會的女子?」



  兵本幸這一路話下來,簡直是於法於理具是無可反駁,只弄得玉風堂尷尬不已!



  玉滿樓淡淡一笑,道:「閣下以化名參加這比武招親大會,似乎也是對本堂不敬!」



  兵本幸聞言一愕,中原人說話果然利口。



  那玉滿樓又笑道:「兵本先生,你認為這事如何處理較好?」



  這一問,便是反將一軍了。



  意思很明白,兵本幸要玉風堂如何處理間間木喜美子,便是要玉風堂如何處理自己。



  當下,兵本幸冷冷一哼,道:「公是公,私是私。在下和喜美子之事以後我們自己解決

。眼前,就依原定計划繼續招親大會……。」



  玉滿樓淡笑點點頭,看那兵本幸坐了回去,方對喜美子道:「姑娘──,請稍安,這事

總會解決的……。」



  喜美子方自猶豫,再見蔣易修一付著急關切貌。半晌,方點頭道:「好──。我信任你

……。」



  說完,喜美子和蔣易修便一同往東側玉風堂休息位落去。



  玉滿樓點點頭,輕嘆一口气,朝台下眾人道:「小弟方才防范未周,而有此差錯!請諸

位英雄繼續爭取這一席位……。」說完,玉滿樓亦一飄身落回坐位而去!



  宇文長卿和蕭飲泉冷眼旁觀這一幕,二人心下各有一番計較;終究,黃海倭寇是股极大

的力量!



  玉珊儿的心可是死靜沉落。



  台上那三個,個個是江湖上巨惡之人,叫她隨便嫁給了誰,這生這世情何以堪?想著,

一雙無神的眼睛再投向台上。



  忽然,其旁听到杜鵬叫道:「糟──。」



  玉楚天急道:「杜兄──,有何不妥?」



  「那……那家伙……。」杜鵬結巴道:「并非我們預定之人!」



  玉珊儿聞言,注視一看,臉色不覺大變。



  台上最先躍上的,赫然是兩手血腥,名聞江湖黑道十八年的「冷血無心鬼」黑彪生。



  這黑彪生的出現,令在場眾人無一不臉色大變。



  最近三年已不复聞其殺人吮血之事,怎會在此重現?



  衛九鳳的身子在顫抖,眼前諸好漢只怕沒人是這惡人的對手。如此,若叫他搶了第四張

椅,豈不是珊儿怎麼也要和四大惡人之一伴終生?



  衛九鳳急,玉滿樓何嘗不急?



  更急的,是杜鵬和蔣易修。



  好啦──,這下兩人真的是弄巧反拙。



  原先,昨晚那個「紫梅」梅六彩小弟弟告訴他們,李禿鳥早已脫險,也早該到啦,怎麼

一點音信也無?



  李北羽啊──,李北羽,你快長了翅膀飛過來吧!



  那端,自從黑彪生上台後,竟無人敢上台爭鋒。



  只見黑彪生仰天狂笑,露出森森齒牙大叫:「主事的人──,快點──,老子要坐上第

四把椅子上過癮啦──。」



  高拯無奈,方才被喜美子擊傷的肩頭還痛的很;可是,那比的上心痛!



  眼見,這四個人具是黑道鳥雄,把玉風堂玉大小姐嫁給了他們,那玉風堂以後如何在江

湖上混。



  無奈歸無奈,該來的事還是要來!



  高拯低喟一聲,躍上了台面,揮手嘶啞道:「諸位英雄已經沒有人要上台此試了嘛?」



  這一問,沒有人回答。



  衛九鳳的心糾在一起,已不忍心看一側的珊儿。



  而那玉珊儿,一雙柔夷亦早已捏碎了衣角。



  杜鵬呢?蔣易修呢?



  眼前,高拯已放下了手,垂下了頭。



  旋即,抬頭朗聲道:「好──,既然已經沒有那位英雄愿意再一試……。」



  杜鵬可忍不住啦──。倏忽站起來仰天大叫道:「李北羽──,李禿鳥──,你這混蛋

小子加十八層地獄,還不快長了翅膀飛……。」



  飛什麼他沒說!



  所有玉風堂的人全站了起來。



  因為,他們看到一個奇景,那就是滿天的羽毛自半天中飛舞而至!



  似小雪入目、入心、入意、入大狂歡喜中!



  因為──。



  羽毛,是白色的翎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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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拯激動的摔到擂台下。



  不痛,他一點也不覺得痛!



  李北羽終於來了,果然是飛來的;而且,由北面乘風自山而下!



  李北羽,果然是北羽!他的風箏上面系滿了羽毛。



  一路飛到了玉風堂上,才將那些翎羽割斷一部份,掉了下來。



  北羽,果然是自北方落下如云的羽毛!



  玉珊儿身子如僵、如木、如石。



  而心,卻如海波洶涌,涌上眼目,目如河決,決的盡是贊嘆上天垂怜的恩情!



  她只是透過蒙蒙淚水望郎君,有些模糊,可是她知道,郎君的目光如電,已划破一切黑

暗投入她心中!



  李北羽──。她內心狂叫,我知道你一定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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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你會等我!李北羽注視著伊人,用眼、用心、用情、用日日夜夜思念告訴她,我

知道!



  他長吸一口气,給她深深一笑;昂頭轉向黑彪生淡淡一笑道:「我好累,可不可以先打

個哈欠?」



  什麼話!黑彪生立時便气的眼如銅鈴面如鍋底。夠黑的啦!只見他暴喝一聲,雙手便扣

向李北羽雙肩而來!



  而那張血盆大口亦大大的張開,往頸咬至!



  李北羽一笑,輕退,隨手一撩根半天飛舞的白羽,折身、扭腰、振腕、出手、翎羽、奔

散、羽毫、如霧!



  黑彪生大惊,已無法再進。



  因為,那羽梗竟分成了兩半,各插入於左右掌中!



  這一記,立時轟動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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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林掌戰史上所載,明万歷四十年十一月十二日,晨。



  李北羽和黑彪生一戰,第四千一百八十六頁上的評語是引用玉滿樓的話:「惊人!」



  就短短二字已足夠說明李北羽那一次出手。



  黑彪生縱橫十八年終有被廢武的一日!



  後來,經過武林史的纂史組多方求証,終於明白李北羽在「离別羽」上的造詣!



  第四千一百八十七頁的記載是,「李北羽在『离別羽』心法上的突破,已非如以前『敵

動羽梗至』,而是羽梗自會隨出手者的意念,分成數截來制止敵人的出手意圖!」



  這一點點差別,李北羽已邁上宗師之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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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北羽坐上第四張椅子,全場掌聲雷動!



  接下來,更激烈的戰事,便是椅上四人的分組決戰。



  在眾人摒息之中,高拯攜上一盒黑布箱子。



  里頭,各有不同二色的圓球。



  相同的,便交手。



  高拯將箱子交給李北羽後道:「球分紅、白。抽中紅組的先上!」



  玉珊儿雙目凝諦,注視李北羽取出的圓球,是白色!



  杜鵬那廂見了,不由得大笑道:「好預兆,禿鳥,這倒是你那羽毛的顏色……。」



  蕭飲泉冷哼,自箱中抽出一球,亦是白色!



  當下,宇文長卿便上起到了台面上朝兵本幸笑道:「兵本兄──,第一回合已是我們兩

個注定拗上了……。」



  兵本幸冷冷一哼,站了起來。



  猶注視了那間間木喜美子一眼,方往前進到台面上和宇文長卿對峙!



  立時,擂台四周的好漢全摒气凝神了起來,俱將目光投向台上即將決斗的兩人。



  有一個人例外,就是宇文湘月!



  打從那李北羽出現後,自己一雙妙目便再舍不得离開。



  李北羽遭駱駝擒住之事待她知道時,早已送出洛陽城外;此時得見,怎會不叫她心如小

鹿亂撞?



  可恨的是,李北羽那雙招子卻盯視的是玉珊儿,真個叫人情何以堪?



  那端,間間木喜美子也訝异的指著李北羽問道:「這個人是你們的朋友?」



  「怎麼,你們照過面?」蔣易修訝道。



  「是……。」喜美子紅了紅臉道:「我打了他一鞭……。」



  「打的好!」杜鵬「插花」笑道:「這只禿鳥總也有叫人打下來的時候……。」



  眾人在這端談笑,那廂擂台上,宇文長卿和兵本幸已動手過招!令人錯愕的一件事是,

宇文長卿敗的很快。



  几乎,交手沒三回合便翻下了擂台!



  間間木喜美子眼睛一亮,道:「正宗的二刀流……。」



  宇文長卿這一敗,只叫眾人嘩然了起來!



  堂堂黑旗武盟的少盟主卻依舊無法擋的住兵本幸的三招?甚至,宇文長卿得意的「多情

网」都還沒出袖!



  宇文湘月飛身過去扶住宇文長卿急聲道:「哥──,你……你有沒有受傷?」



  宇文長卿嘴角一動,以眼色暗暗示意。



  宇文湘月立時明白了過來。



  原來,宇文長卿是詐敗,以便護兵本幸保留內力對付第二組的得胜者。



  無論誰胜,都只對黑旗武盟有好處!



  李北羽的玉風堂、蕭飲泉的刀斬門,只要和黃海巨寇結上了仇,到時武盟再設法拉攏黃

海的白虎盟、青龍盟,襲卷江湖之事便是指日可待。



  宇文湘月明白了這點,心中何嘗不是暗喜。



  蕭飲泉和兵本幸絕對不是好相与之人。



  只要李北羽一敗便娶不成玉珊儿,到時,自己机會便大大增了。



  立時,宇文湘月便做出哀傷貌,急扶了宇文長卿到一旁去。



  幕地,一聲冷哼傳來:「宇文公子這趟戲演得不錯……。」



  宇文長卿抬眉望去,說話的是雷殺!



  宇文長卿淡淡一笑,就叫宇文湘月扶到一側休息。他明白,雷殺這回可夠的上吃癟十足

。



  昨夜的行動反叫人把他得意手下斬殺,現在李北羽又憑空冒了出來。再加上「趙長劍」

原來是兵本幸,也真的叫雷殺進退不得!



  雷殺迅速估量眼前情勢,已有了決定。



  他打出了手勢,很簡單的告訴蕭飲泉,三招之內立刻要敗!



  衡量得失,雷殺可不愿和黃海巨寇結仇,讓那黑旗武盟得心應手。



  台上,蕭飲泉雖然有些錯愕,但是他相信雷殺,要他失敗必是具有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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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場白組的決斗,那可真是奇怪的場面。



  一個分明屢屢躲不過便要敗了,另一個卻停下了手不乘胜追擊!



  這种情況,連一般有武學深點造詣都看得出來李北羽根本不用打到現在六十七招之多,

早在第二招,最遲第三招時就該胜了。



  為什麼?



  另一個眾人的疑問是,蕭飲泉似乎是在求敗。



  那有人比武時不斷有意無意的露出空門?以蕭飲泉的武學造詣這种事是不可能發生的─

─。



  「他真的是你的朋友?」間間木喜美子嘆道:「你怎麼會有功夫這麼差的朋友?」



  蔣易修苦笑,他早就想沖上台去正正反反打那只禿鳥十個巴掌。這小子不會是發癲了吧

?那麼多隨便出手便可以打敗蕭飲泉的机會,他為什麼不下手?



  杜鵬搖頭嘆道:「難道這小子忽然有了菩薩心腸?」



  玉楚天可是憤怒的很,暗想:「難道這小子不想要珊儿了?」他一皺眉,看向玉珊儿。



  只見玉珊儿也自皺眉不已,向身側的玉滿樓低聲詢問。



  玉滿樓注視了良久,方點頭喃喃道:「原來如此──,李北羽,真有你的聰明……。」



  林儷芬急問道:「義父──,是怎麼一回事?」



  玉滿樓淡淡一笑,朝衛九鳳看去。



  衛九鳳低聲一笑,也用詢問眼光望來。



  玉滿樓輕輕咳了一聲,道:「李公子并不是不知道蕭飲泉有意要敗,而是他正利用這個

机會來活動筋骨,順便將心法演練一遍……。」



  蕭飲泉是高手中的高手,所以,縱使有意要敗,每回李北羽的出手攻來,自然而然也會

產生气机抵抗,以免叫李北羽真正傷了自己。



  所以,李北羽便利用這种情況,無後顧之憂下盡力將「离別羽」心法中的各种細節從頭

到尾的演練一遍!



  玉滿樓輕笑道:「當他將翎羽打出的時候,便是一切參究都已完備!」



  雷殺在瞬時也明白了原來李北羽將蕭飲泉拿來做練習的靶子。



  這下,李北羽的內力不但不會消耗,反而更加的堅實。



  待他明白了這點,要蕭飲泉采取真正殺著時已然不及。因為,李北羽手上的翎羽已然出

手!



  羽毫散如霧,如情人最後的輕紗!



  蕭飲泉翻了下來,那傷可是真的,結結實實的一根羽梗打在气海穴上,只扰得真气亂竄

!



  雷殺立時過去,點了蕭飲泉三處穴道,抱了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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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是午時正中。



  決賽,該是明日舉行。



  那兵本幸忽的站起來瞪視李北羽道:「小子──,你敢不敢現在就分高下?」



  「歡迎!」李北羽聳肩笑道:「哥哥我一向是最敬老尊賢的……。」



  這話,明里捧,暗里傷!



  兵本幸冷哼一聲,將目光投向玉滿樓道:「玉堂主怎麼說?」



  玉滿樓仰天大笑,自椅上站了起來道:「兩位若有此意,玉某又何必掃興?」



  這一宣布,便惹得眾人齊齊鼓掌叫好起來。



  前頭兩戰,看起來真是大大不過癮,令人失望已极!而眼前這一決戰,才真稱得上是好

戲!



  兵本幸雙目一冷,左手搭上短刀,右手打著長刀柄,一跨步使到了李北羽面前。李北羽

一笑,隨手一招台面上落羽,已有三只在握!



  三羽對雙刃,這瞬間,全場摒息而視!



  李北羽將三根翎羽置於右掌指中,故作瀟洒的一笑道:「听說閣下是貴國大兵法家宮本

武藏的嫡傳弟子?」



  兵本幸冷冷一點頭道:「閣下後悔已經太晚了……。」



  「呃──,這點哥哥我保証應該是我說給你听的──。」李北羽將兩支翎羽置於左手,

笑道:「不听老人言,吃虧在眼前──。這句中國話你學過沒有?」



  兵本幸的回答是用刀!雙刀!



  玉珊儿的整個心提了起來,緊緊拉住林儷芬的手,眼珠子便是一轉不轉,那眼皮子更是

一眨也不眨了。



  李北羽能胜嗎?她沒有多大把握。尤其,看兵本幸這時才真正展露實力的一刀,她都可

以感覺到連爹的臉色都變了變!



  在极度繃緊的心態中,每個人不由得都張開了口。端看李北羽是不是有可能避過這不可

言喻的一擊!



  李北羽退、出手,是左手的翎羽!



  第一支翎羽,投入劈空而下的刀光中。那雙刀立時自下反上而斬。



  李北羽出第二支翎羽,再度投入刀光之中,如石入大海。



  第三斬,兵本幸雙目盡赤,狂喝,真正二刀流的精華盡在於此!以長刀橫斬,左手短刀

則飄如浮云,任你是那個方向閃避也要猛吃一記!



  每個人都惊叫了起來,就連玉滿樓也忍不住自椅座上站了起來,低呼一聲!



  李北羽高躍而起,人在半空,出手!



  离別羽散如霧!



  兵本幸也是雙刀并揚,人亦躍起掃向李北羽。



  半空,兩人交錯,各自落於合面的一端、互視!



  血,滴落!



  是李北羽的血!



  玉珊儿痛呼,自椅上立起,雙目盡紅。



  很明顯的,李北羽胸前、左臂各中了一刀!



  兵本幸呢?



  在他手上的長、短刀面,各直劈半裂的插住一根羽梗。另外,還有一根正中在眉心上。



  梗,不知是風,或者是兵本幸的顫抖,兀自幌動不已!



  兵本幸吃力的拔出眉心羽梗,躍下台面,便走到間間木喜美子面前。注視了半晌方道:

「你現在可以報仇了──。」



  說完,竟將刀遞了過去。



  喜美子一愕,竟猶豫不敢接。



  那兵本幸大喝:「你竟敢忘了父仇?還不快接刀殺了我?」



  喜美子長吸一口气,取出自己的刀道:「這是我爹的刀,我要用它來殺你……。」



  「請──。」兵本幸傲立如山,眉頭不稍皺!



  喜美子注視這殺父仇人半晌,才吸一口气道:「我要你死前告訴我,為什麼?」



  兵本幸戚然一笑,道:「殺人償命,就這麼簡單──。」



  杜鵬叫道:「少騙──。人都要死了還像死了的鴨子,嘴硬──。」



  兵本幸輕輕一嘆,仰向天道:「第一,青龍盟已經被白虎盟并吞……。天下之大,已經

沒有我兵本幸容身之處!」



  喜美子訝道:「青龍、白虎不是義結金蘭……?」



  「錯了──。」兵本幸嘆道:「以後你遇上了九田一郎,你就會明白他是怎樣一個可怕

的人……。」



  喜美子輕一咬唇,道:「第二呢?」



  「第二……,」兵本幸轉頭注視台上的李北羽一眼,方自回過頭來嘆道:「我敗了……

,如果不是他手下留情,方才那一支羽梗已然叫我滅命在台上……。」



  喜美子一點頭,將手上的刀交給兵本幸道:「你……自己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吧──。」



  兵本幸眼中一亮,道:「我可以私下找個地方嗎?」



  「可以──。」喜美子注視著他道:「你是個武士……。」



  「謝謝──。」兵本幸執刀在手,稍一猶豫,自怀中取出一份圖卷交給喜美子道:「這

是青龍、白虎兩盟的兵力分置圖……。或許對你有用──。」



  說完,那兵本幸提了喜美子的刀,昂首闊步走出玉風堂大門之外!



  宇文長卿向宇文湘月暗暗使了個眼色,拉了他妹妹就要跟出。



  宇文湘月心中可老大不愿,尤其李北羽這一胜是娶定了玉珊儿,豈不是叫人今後夜夜輾

轉?她雖不愿,卻也只得隨宇文長卿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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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北羽是怎麼胜的?



  武林刀戰史上記載的很清楚:「利用春秋時代齊魯對戰,曹劌的『一鼓作气』之法。」



  刀戰史第四千二百五十五頁的解釋是:「夫戰,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彼竭我盈,故克之。」



  這段解釋,取自左傳中相同的評語!



  另外,補注中亦有說明:「李北羽之胜,乃是利用人類的盲點。也就是人們常常自以為

想當然耳的事,卻往往有出奇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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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到底是怎麼打敗那個矮倭的?」玉珊儿非要弄明白不可。



  此時,采月居中只有他們兩人。



  李北羽一笑,道:「兵本幸的前兩次出手,已經有所耗損內力,所以,第三次出手無法

達到十全十美的境界……。」



  「沒這麼簡單吧──。」玉珊儿掀著李北羽的耳朵道:「你原先已經擲出了兩根翎羽,

最後怎麼會有三根羽梗?」



  李北羽大笑,道:「前兩次出手,只有羽毫而無梗,不行嘛?」



  可以!當然可以!



  玉珊儿眼睛一亮,嬌笑道:「還虧你有這個頭腦想出這方法來欺敵……。」



  「每個人想當然耳的事,往往有出奇之處。就這點出奇,已然足以扭轉胜負,分出生死

!」



  「所以,你最後的出手是三根羽梗──。」玉珊儿不得不佩服道:「兩支阻止兵本幸的

刀勢,一支正中他眉心!」



  李北羽大笑,摟住玉珊儿的肩頭道:「走──,我們去看看大鳥和員外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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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鵬和蔣易修在干什麼?



  當然是和林儷芬、間間木喜美子在一起。



  有酒、有風,月將明。



  這原本是很風雅的,可是他們眼前有著一軸卷圖。圖已展開,是黃海青龍、白虎兩盟的

兵力分配圖。



  李北羽和玉珊儿來的時候,蔣易修的動作很快;立刻是端椅子、倒酒的,打點好了一切

。



  玉珊儿訝笑道:「我們蔣朋友什麼時候做事這麼勤快啦?」



  「過禮則詐!」李北羽看了一眼桌上的軸卷嘆道:「顯然我們得好好走一趟黃海沿岸…

…。」



  蔣易修陪笑道:「好說、好說。朋友嗎──,大伙儿一道去郊游玩玩有什麼不好?」



  兩人正戲笑著,那間間木喜美子站起來含羞道:「李先生──,今天早晨那一鞭……真

抱歉──。」



  李北羽臉色一正,很庄嚴道:「原諒你──!」



  喜美子眼睛有了笑意:「真的?」



  「真的!」



  「那可不可以請你到江蘇去『玩』?」



  玩?玩命!



  李北羽苦笑,朝杜鵬求救。



  杜鵬聳肩道:!江蘇不錯啦──,去玩玩也好──。「說著,杜鵬大大嘆一口气,指著

頭上一個包包道:「這姐儿也打了哥哥我一鞭請我原諒。然後又很『誠心』的表示悔過,要

招待我去江蘇玩……。」



  李北羽大笑,道:「為了表示我們真的原諒她,所以江蘇之行就不能不去是不是?」



  喜美子心中一陣激動,不禁將目光投向蔣易修。



  告訴他,他的朋友真好。



  可不是?為了朋友的愛情,他們可以冒著生命危險去做一些比登天還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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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滿樓和衛九鳳前面恭敬的站著玉楚天。對於這位獨子,玉滿樓有极大的冀望。他淡淡

一笑,道:「東方沿岸那邊,倭扰日漸嚴重,最遲明年,必有大戰端……。」



  玉楚天恭敬道:「我們是不是要加派人員到山東、江蘇一帶去?」



  玉滿樓淡笑道:「目前時机尚未成熟──。另外,北方的女真族也蠢蠢欲動;神州便值

要板蕩了……。」



  衛九鳳接道:「要解外憂,先除內患。所以,清除刀斬門和黑旗武盟之事,是如今當務

之急──。」



  玉楚天眼睛一亮,道:「因此,我們必須赶快找到在王屋山中大鷹爪幫幫主彭廣漢和僵

尸門門主白流花?」



  「不錯!」玉滿樓皺眉道:「葉壇主前去尋找了個把月還沒有消息──。這事只怕另有

蹺蹊……。」



  玉楚天恭敬道:「天儿愿領命前往尋找……。」



  玉滿樓大笑,道:「去是要去。只是……,你得先把爹的『玉風十八招喚』學成了才能

去──。」



  玉楚天臉上一紅,期期艾艾道:「只怕……天儿學成之時還不知要多少時日……。」



  玉滿樓心里也明白,玉風堂的下一代中,以玉珊儿成就高過乃兄。



  他淡淡一笑,道:「別急──,這『玉風十八招喚』是爹特別為你設計出來的武學心法

。快則一個月半可以學得小有成就……。屆時,明年的江湖動蕩正可以讓你磨練……。」



  玉滿樓又沉聲道:「男儿當以國為重,學武本就為民族盛興,這個責任你可明白了?」



  玉楚天只覺心情一陣激動道:「天儿明白──。必當以死悍家國存續……。」



  玉滿樓大笑,立起身往云游居練功密室走去道:「來!」



  玉楚天長吸一口气,昂首,跟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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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陽南城,一樣月色一樣風晚。



  一個瘦小而憔悴的人影,正端坐在一間空曠的破廟中。



  他原本是 叱風云的人物,尤其縱橫在黃海千里波濤上,更是不可一世。



  他想起在平戶,曾受教於扶桑最偉大的獨行兵法家宮本武藏的往事。他想起加入海寇之

後多少的大小戰役,想起曾經多少血劫、多少殺燒擄掠,真的是無惡不作。



  該打入十八層地獄啊──。他用手指輕撫著刀身,琉璃的刀芒,暈散著自破窗外投入的

月光。



  他苦笑,想著這一生負了多少的血債和罪惡。到頭來,豈不是真如佛家所言的一場紅塵

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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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難。如是眾生一一類中。亦各具十二顛倒。猶如捏目亂華發生。」

               ───大佛頂如來密因修証了義諸菩薩万行首楞嚴經卷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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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長長吸一口气,想著負中國子民多少血仇;一閉目,盡覺多少年來那些恐懼、慘叫的

面龐,俱化成厲鬼迎面扑來。



  不由得,他身子劇顫,一咬牙,便落刀入腹而至!



  刀鋒,已划破了衣袍,卻戛然而止!



  是一股綿綿不絕的力道,阻止他刀身前進。



  他錯愕,睜眼而視。



  眼前,正立了一男一女。



  宇文長卿和宇文湘月。



  宇文長卿輕嘆道:「兵本先生何必輕生?」



  他長嘆,微怒道:「兵本幸已死……。」



  「沒有──。」宇文長卿笑道:「 叱黃海的兵本先生依舊可以重新 叱風云……。」



  兵本幸眼中一亮,冷哼道:「閣下听說是黑旗武盟的少盟主?找我這個將死的人何用?

」



  「只要心不死,人便不死!」宇文長卿眼睛亮了起來,急切道:「只要兵本先生回黃海

一招喚舊屬,加上本盟的力量,重新領掌青龍盟之事,自是指日可待……。」



  兵本幸的臉色光輝耀閃了一下,隨而,低眉垂頭沉思。



  一樣月、一樣風。



  忽的,「叮」的一聲,那兵本幸手上長刀已落地,抬眼注視宇文長卿,忽的仰頭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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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殺的心情絕對不好。



  想這多少年來創立的刀斬門,手下最重要的八名長老竟然已死了七個,只剩得蕭飲泉。



  另外,葬玉、埋香亦复行蹤不明。



  至於,分布各處的分支机构這一個月來已叫玉風堂破滅、并吞。



  照此情景,只怕明年之始,刀斬門便要由江湖上除名。



  他長長一嘆,大洪山上雪靄天地白茫。身後小屋,蕭飲泉將在午時到達。



  這個月來,他使隱居在此沉思武學上的新境界;而蕭飲泉則波行於江湖中尋找葬玉、埋

香兩人的下落。



  雷殺苦苦一笑,抬頭望天。



  今晨是個晴朗天气,足下厚雪沒踝,便此窮目中,無盡天地無盡蒼涼,卻又有無盡空虛

大藏。



  只此一瞬,他不禁覺得渺小悲傷了起來。



  他轉身,入屋。



  屋內,壁爐有火煦如春。



  他取下沸水,沖入茶壺,立時一股淡香入鼻。



  四周大造一片宁靜。



  他執筆,輕一喟嘆,快速寫下一封信給葬玉、埋香。



  他要告訴她們的身世,她們姓雷!正是他雷殺的親生女儿。



  這些年來他一直沒告訴她們,就是因為雷殺自己也不明白殺妻仇人是誰!



  所以,十八年來,他組織刀斬門,專司暗殺。主要的目的,便是探測各門各派的出手。



  經過這個月來真正的反覆沉思、分析,再將以往所有刀斬門殺手所取回的資料研判。一

直到了昨晚他方才有了結果!



  殺他愛妻的,便是昔年「宇內三仙」李風雪的第六世孫──李佛承。



  李佛承夫婦在二十年前還快意奔行於江湖,忽然,不知怎的消聲滅跡。



  傳說,他們夫婦兩曾救過當朝皇上的命;之後,便隱居於山林之中,江湖上早已淡忘了

他們兩人。



  是生?是死?



  雷殺一直想不透的是,李佛承為什麼殺了他的愛妻?因為想不透,便只有恨!所以,他

組成刀斬門來報仇。



  一切的因緣情仇盡書寫到紙中,他長嘆,以蜡封口。复又取出一本書來,攤開;里頭,

已寫了密密麻麻的字。



  扉頁上,可以見得著斗大的字:雷殺刀斬心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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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壺茶已飲盡,時,近正午。



  他輕輕放下筆,長噓一口气;复又提筆,在封面寫了:「給蕭飲泉長老傳承」!



  便最後一個字結束時,筆已在他掌中粉碎。



  他站了起來。只覺全身疲憊,又似是滿心輕松。之間,有著莫可名的空虛和不牽挂。



  蕭飲泉將至,他會帶來許多許多山下江湖中的仇殺、恩怨、資料。



  他雷殺不想再多听一點點有關人間的紛爭。



  他站了起來,走出門、走入茫茫白雪天地。



  身影,逐漸投入蒼栗無明之中。



  良久、良久,天地之中的風,已經把他的足跡淹蓋了。



  那遠遠……遠遠……的天際,才傳來一聲泣天的長嘯!



  嘯聲,直入天地大化之中,久久婉轉不絕,直轟得大洪山震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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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神宗万歷四十年,十二月十五日,午時。



  刀斬門一代宗師,雷殺仰天狂嘯,立歿於大洪山雪地之中!



  据說,是時天地色變。



  本是晴朗的天空,剎時風云匯集,大雪紛飛達九天九夜。



  到了第十天凌晨,東方天際更有流星雨落,時達兩個時辰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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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飲泉到了第十一天才能上山,進入小木屋中。



  木屋已叫大雪壓碎,奇跡的,那信和武學秘岌竟然完好如初。



  當他看到秘岌最後「刀斬門第一代門主,雷殺絕筆」之時,雙目中竟迸出血來!



  他咬牙,是一碎,竟斷了左右十二根齒!



  他發誓,刀斬門并不亡;而且,要殺光李佛承所有後代子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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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神宗万歷四十年,十二月三十日,除夕。



  正午!



  玉風堂的云游居密室,玉楚天終於由門口出現。迎接他的,是玉珊儿、林儷芬、杜鵬、

蔣易修、喜美子。



  李北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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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是屬於玉楚天居住的橫江居,也封鎖了起來。里頭有一個人,同樣是獨居了一個半月

。



  誰?



  李北羽!



                 第七章 淚風



  李北羽注視一簍、一簍的翎羽,長長嘆了一月气。



  初入橫江居,原是想將「离別羽」的心法上更進一層。尤其那日和兵本幸一戰,猶是叫

那雙刀割了兩道血口子。



  顯然,是羽梗上的爆發力尚不足以抵擋對方的刀勢!



  如果,出手的人,刀再快一點、再猛一點,只怕躺下的便是李北羽他!所以,他必須再

突破才可以,尤其是羽梗接触物体時瞬間爆發、回轉出來的力量,更要加強!



  如是苦練腕力、外關穴直通引丹田气机、扭身;十五日後,他通知外頭送入一十八面銅

鏡來。



  在這間練武房內,上、下各一大面。四周,則按以十六方位十六面。



  如此,無論由任何角度出手、變化,自己都可以看的清清楚楚。



  這种練武方式為李北羽所首創,爾後,竟然成為武林上練武的一种經典。



  据統計,由万歷四十一年(西元一六一三年)到明熹宗天啟二年(西元一六二二年)荷

蘭人攻澳門之前。這十年內,銅鏡的銷售量達以往約三十七倍半!



  李北羽便如此昏天暗地苦練,全然忘了日夜交替。



  往往,自門縫口放進來的食物,竟有達三天三夜未曾動用。



  杜鵬有好几回想沖進來,看看這位鳥朋友還安好否?



  玉滿樓阻止!



  他的理由是:「你不相信你的朋友?」



  玉珊儿當然也是心急如焚,這個李北羽簡直太不將人看在眼里了嗎!怎麼,得到手的東

西就不珍惜啦?



  男人!



  衛九鳳笑摟著她女儿道:「娘在怀你的時候,你爹正是草創玉風堂之際。為了一套玉風

劍法曾有三個月零七天沒見到人。怎的?沒几天就……。」



  所以,我們玉大小姐只有忍下來。



  万歷四十年,十二月三十日,除夕,有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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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北羽趴在地面的銅鏡上,看著自己這付狼狽相不禁好笑。



  簡直此那「乞丐王」王克陽還要像叫化子。



  他搖搖頭,隨手取了一支散落在面前的翎羽,苦笑瞪著!



  「羽毛啊──,羽毛!」李北羽苦笑喃喃道:「你真的是折磨死人,誰叫你這麼輕?」



  优點和缺點是同時存在的。



  因為翎羽輕,所以在內勁運用的變化上,可以達到鬼神難測的角度和方位!



  相同的,因為輕,所以它的破坏力便大大的少──。



  他苦笑,也不知趴了多久,直到那脖子酸了,才翻了個身以面朝上。上方,銅鏡可也不

留情的反映出我們李大公子的狼狽相。



  這麼一躺,又是老久!起先,他看著頂上銅鏡只是好笑,漸漸,久了後不禁生起气來。



  什麼意思,把哥哥我這副尊容映成這樣子?



  一生气,就懊惱;一惱,無明火起!



  驀地,李北羽大喝,已揚起右手翎羽,便要出手!



  值此一剎那,天地間傳來轟然大響,無盡無藏,綿綿直震人心。同瞬間,李北羽心神一

忘,翎羽自隨揚起之勢奔出,羽毫散,散如霧濃。



  羽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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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北羽狂笑的沖出橫江居到了庭園。



  雪,已靄成一片白茫天地。



  他大笑,淚自眼眶出,落地,已成溜溜冰珠!



  良久、良久,他忽然發覺有一雙眸子直投著他、他的舉手投足,他的一切、他的歡笑、

淚水和……心!



  玉珊儿!



  玉珊儿已如雪人。



  佳人已佇立多久?



  李北羽惊呼,直奔而至,連雪未拍,便雙臂抱住她。他流淚,為她的痴情而感動!她流

淚,只是因為他流淚!



  忽然間,雪停了。



  忽然間,她不覺的冷了。



  情人的愛,已經溫暖天地間所有的寒冷。



  她笑了,叫他把耳朵貼近她的嘴唇。他依言貼了過去。



  她狡黠一笑,忽然,吸一口气,很大聲、很大聲的叫道:「新年快樂──。」



  他捂住耳朵,她大笑。



  兩人戲成一團,玩起打雪仗的游戲!直到他們的「好朋友」出現!



  杜鵬咳了一聲,故作老成道:「孩子們,兩個人加起來都五十好几了,還玩這种小儿游

戲?」



  這二十三個字,杜鵬已經被丟了最少六個雪球。



  是可忍,孰不可忍!



  所以,我們杜大鳥先生、林儷芬小姐、蔣易修員外、喜美子小姐,外加一個玉楚天先生

便在万歷四十一年正月初一,子時報春之時,大大的打了一場雪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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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鵬看著那根翎羽梗儿,伸了伸舌頭道:「乖乖,是不是你鑿了一個洞插上去的?」



  眼前,在眾人的頂上銅鏡,正正的直插一根羽梗!



  李北羽大笑,眼中有光、有神。



  因為最後一次出手時,正逢洛陽城內迎春的爆竹。



  那惊天動地綿綿不絕的大響,駭動他心神一忘,便這一忘,落於無心,直似禪定。



  立時無爭、無念、無欲!



  便此出手,已然是大化玄机奧妙盡在其中。



  我佛不過如此!



  每個人都笑了,為他們的朋友高興而笑。他們不但欽佩,也沉思。



  李北羽能,我們當然也能!



  「你倒天資不錯──。」玉珊儿巧笑道:「可是──,我……我到現在還不知道……呃

……你父母是誰?家世來歷如何?」



  說著,臉竟然紅起來。原先,是要稱公婆是誰的──。



  李北羽大笑,道:「六年前會考,為什麼當朝愿意送考題到洛陽來給哥哥寫?」



  李北羽是進士,玉珊儿已經知道了。



  可是,她卻很奇怪為什麼朝廷愿意這麼做!



  李北羽笑道:「因為我爹你公公對朝廷有恩……。」



  玉珊儿臉一紅,順口問道:「公公是……?」



  「他爹叫李佛承!」杜鵬臉色有了恭敬。「是昔年『宇內三仙』李風雪的六世孫。所以

……,這只禿鳥便是第七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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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葬玉的心一直往下沉。



  身側,埋香也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正月十五,元宵。



  李北羽和玉珊儿成親日。



  更叫她們錯愕惊駭的,是雷殺的死!



  從小,雷殺只是告訴她們父母已亡。



  卻殊不知,身旁的刀斬門門主竟然是她們親生的父親!



  蕭飲泉沉痛的道:「李佛承和他的後代都該死。」



  玉風堂已然宣布於江湖,李北羽正是李佛承的獨生子!所以,這筆仇也得計算到李北羽

頭上!



  她們下的了手?



  葬玉望向埋香,眼中,盡是無限詢問、茫然、和……悲哀!



  香深深吸了一口气,反問蕭飲泉道:「你看,該怎麼行動?」



  「找狄雁揚!」蕭飲泉冷笑道:「用狄雁揚來釣李北羽上鉤!」



  因為,刀斬門和狄雁揚是死敵,所以找狄雁揚李北羽一定不會有所疑心。而且,李北羽

知道狄雁揚有難,而且下手的又是葬玉和埋香,他一定會出現在兩人的面前!



  然後呢?



  葬玉不敢想,身子已經顫抖了起來。



  身旁,埋香何嘗不是輕顫著?



  蕭飲泉冷冷道:「然後殺了李北羽,為你們母親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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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雁揚心情覺得好极了。



  從去年底找到今年頭,終於查到葬玉、埋香兩個女殺手的下落。上回,因著李北羽而放

過了她們;這次,那能叫她們逃掉?



  當然,他記得答應過李北羽,只廢掉兩人的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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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棗陽城東南,盡水河畔的一間木屋,狄雁揚已然注視了三個時辰之久。



  由入夜時分到現在,那輪明月也偏了西。



  他長吸一口气,身子無聲無息的貼近。



  屋內,正有熒火油燈泄出。



  狄雁揚輕輕探頭瞧入,只見,眼前兩名農家女子正縫著衣服。身上,著的是平布衣裙。



  怪事,莫非這兩個女殺手真的退隱江湖,棄武從農啦?



  狄雁揚不是不信,而是想知道正确的答案。



  所以,他故意弄出一點點聲響!



  里頭有了反應。



  埋香冷哼望了過來道:「天寒地凍,那位鼠輩干這种偷偷摸摸的事?」



  狄雁揚未答,他要看看眼前這兩名女人的反應。



  葬玉輕輕一嘆,道:「閣下既然執意如此……。妹子,我們便任由他去──。」



  窗外的狄雁揚一愕,怪啦──,這兩個妞儿真的有這般好耐性?



  此時,只听埋香道:「不行啦──,姐!凍死了人怎麼辦?說不定人家是梁上君子,也

會害羞哪──。」



  「那……,」葬玉點點頭道:「我們請他進來吧!」



  說著,兩人緩緩站了起來,便往這戶窗牖走近。



  這下,可看的狄雁揚迷糊了。原先听到葬玉說「請」字的時候,他已准備好隨時閃避、

出手、反擊。



  因為,江湖上的「請」就是用武力的意思。



  結果,人家竟然真的用一般的方法來「請」!這下,看的狄雁揚皺眉不已。心中戒備,

亦大為減少。



  減少不是沒有。就在眼前兩位佳人到了窗邊的時候,狄雁揚忽的出手。手,破窗牖油紙

,迅速點住葬玉和埋香的穴道!



  葬玉和埋香投有任何動作,只任狄雁揚出手。



  現在,狄大先生可以放心了。



  他仰天大笑,笑聲止於一半。



  因為,就在他腳下雪地,倏忽出現一雙手點了他一十八處穴道!



  狄雁揚實在不信誰能埋在冰天雪地中熬上那麼久。他低頭,便看見冒出頭來冷笑的蕭飲

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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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風堂上下可著實忙了一陣。



  先是玉風堂和丐幫幫主王克陽締盟,共同對抗黑旗武盟的擴張。



  再來,便是李北羽成為玉風重的快婿。



  第三點,則是自正月十八後,玉風堂里七位年輕人將共往王屋山尋找大鷹爪幫幫主彭廣

漢和僵尸門門主白流花的下落。



  時間,是正月二十;也就是明天卯時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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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滿樓對一切安排很滿意。



  讓年輕人出外去歷練一番,對於他們以後做人處世總是有很大的幫助。



  或許會有危險。



  可是,經得起風雪雨霜的松柏才會更高、更挺、更特別!



  「就算我的孩子因此而死了──。」玉滿樓堅決道:「我也絕不後悔。只能對天說一句

:命!」



  云游居里,衛九鳳望著丈夫的俊偉,衷心的道:「我知道──。所以,你在我心目中是

永遠的英雄、永遠的大丈夫!」



  玉滿樓笑了。



  舉茗慢品。



  忽然,他和衛九鳳交換了一個眼色。



  玉滿樓沉聲道:「閣下那位?」



  一聲冷哼,進來的是韋悍侯!



  玉滿樓淡淡一笑,指茶几的另一端道:「請坐──。」



  誰怕誰?韋悍侯可老實不客气的坐了下來。



  隨手,已自斟了一杯茶,自酌了起來。



  半晌,屋中三人沒交談一句言語。



  便此寂靜中,忽然一陣喧嘩聲傳來。



  銅鑼響中,有人大呼:「黑旗武盟暗襲……。」



  玉滿樓沒動,依舊淡笑飲茶;衛九鳳沒動,依舊幫玉滿樓倒茶。



  韋悍侯也沒動,只是盯著玉風堂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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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北羽才一沖出采月居便碰上了邢囂!



  「啊哈──,四個嘴巴的,原來是你來搗亂!」李北羽叫笑道:「不怕到時呼天不應,

叫地不靈嘛──?」



  邢囂冷笑道:「小子,你自以為風光啊?告訴你,今晚爺爺我就把玉風堂鏟掉!」



  「嘴巴多說話就大聲?」玉珊儿冷哼道:「邢四口啊──,邢四口,只怕你見不著明儿

的日升……。」



  「哈……,」邢囂大笑道:「玉大小姐──,死!」



  隨「死」字,邢囂左右掌中各多出一道鋒刃,身子一振便划了過來。



  我們玉大小姐雖然是新婚才三、四日,遇上這种搏命的事,她可真的是當仁不讓。立時

,袖中一抖玉扇,沖迎了上前。



  李北羽可一點出手的意思也沒有,他欣賞著嬌娘子的出手。



  以玉珊儿的造諳,約莫三百招左右可以叫那邢囂吃點苦頭。



  所以,他放心的很。



  就此時,又一道人影飛至,口里大喝:「珊儿讓開,這老頭子是我的,別搶著爭……。

」



  哈!原來是玉大公子仗劍而來,一揮洒便加入了戰斗。



  李北羽一笑,雙眉不由得一動。



  原來,這時玉楚天的出手已較以往大大不同!



  那劍勢湛然,足足是行家出手。



  看來,那一個月半的密室苦練果然是不同凡響了。



  李北羽更放心了,他大笑道:「兩位兄妹別下手太狠哪──,哥哥我到前面看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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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風堂前院戰事正緊。



  只見,一個駝背的老頭子正領著上名的黑衣勁裝漢子和身著白衣的玉風堂弟子猛拼。



  李北羽一皺眉,那個老頭子不是駱駝是誰?他大笑打了個招呼:「老人家──,別來無

恙乎?」



  恙你的頭!駱駝乾笑一聲,道:「老人家身子可硬朗哪──。」



  李北羽點頭道:「那就好──。」



  說完,便注視起敵我狀況,只見杜鵬、蔣易修、林儷芬、喜美子等四人正被困在一圈陣

勢之中。



  較奇怪的,是列陣的人個個手執狼牙捧!



  乖乖,這种重兵器打下,只怕不立時腦袋開花?



  駱駝身旁的四名劍客走近了來,立時,便站走了出手的角度,已然將李北羽鉗死在里面

。



  駱駝大笑,道:「李公子──,這四位是敝盟盟主座前的護旗四劍,你就慢慢享受吧!

」



  李北羽雙眉一動,眼前這四個一看就是高手。個個抱元歸一,雙目微垂,已然和天地混

合在一起似的。



  這些人,年歲約莫五十左右,正是武功、心智、体力配合最微妙的時期。



  李北羽不禁脫口道:「好──!」



  「多謝夸獎!」駱駝笑道:「這是敝盟盟主精心調治設計的四象絕仙陣,你就評鑒看看

吧──。」



  駱駝大笑,陣勢已動,四劍共揚,揚向李北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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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韋悍侯眼中有了一絲譏誚,終於開口道:「如果──,你知道你現在就要死了,你心中

會有什麼想法?」



  「死而無憾!」玉滿樓笑道:「可惜……。」



  「可惜什麼?」



  「可惜死的不是我──。」



  「呃──?」韋悍侯眼中譏誚更盛:「你有把握?」



  「有──,當然有!」玉滿樓大笑,朝衛九鳳道:「鳳妹妹,你看我可以在几招內擒下

他。」



  「二十招左右!」衛九鳳一笑,道:「會不會太久?」



  他們兩人談笑著。



  這端,韋悍候的眼睛更冷、更寒,而且,譏誚之意更濃──,濃過死亡!



  為什麼這种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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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邢囂最後一擊!



  他將身子平伸,以手中雙刃迫向玉珊儿;而腳底,冒出的雙刃,則釘向玉楚天。



  接著,他使覺手上、腳上一痛,那劇痛已然告訴他,他真的見不到明日的日升。



  可是他還在笑,笑的很邪惡。因為,他看見了宇文長卿和宇文湘月已然暗中等待玉楚天

落地的位置。



  邢囂想笑,卻只能發出嘶啞的聲音!



  在逐漸模糊的目光中,他最後看到的一幕是,宇文兄妹扣向玉楚天;以及其中傳來玉珊

儿警告的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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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奶奶的,這是啥鳥門子狗屁陣!杜鵬已經罵完了所有的臟話,只是依舊沖不出這個鋼

牆鐵壁。



  眼前這些家伙,不但是手執狼牙棒,而且個個衣服里頭俱穿了鋼甲罩子。猛一交手相撞

,立時叫人吃虧不少。



  那端,玉風堂的弟子在高拯指揮下依舊有序的對抗來襲的黑旗武盟人物。



  杜鵬只是牙痒痒,玉滿樓那個老頭子裝大牌,非得大家躺下去了才肯出面?



  命坏呢──,要哥哥我在這里賣!



  蔣易修也大大嘆一口气道:「大鳥,看來只好砍他們的脖子了?」



  杜鵬苦笑道:「我也是這麼想──。」



  林儷芬叫道:「為什麼早不砍?」



  「因為會死人──。」杜鵬不到万不得已是不想殺人的。



  「為什麼現在又要砍了?」這話是喜美子問的。



  「因為我們快死了──。」蔣易修解釋道:「現在就是万不得已的時候!」



  還有更重要的一個理由,那就是玉滿樓一定遇上了麻煩。否則,不會到現在還沒出現!



  從他們決定砍向對方脖子開始到結束,也不過片刻而已。



  所以,他們能喘一口气,看著李北羽和四名劍客在飛舞。



  甚至,杜鵬還有心情叫道:「加把勁,禿鳥;快飛起來。快、快……。」



  快你的大頭鬼!李北羽直是皺眉不已!



  這四把劍就如同天地交合,几乎已是無隙可乘。這麼磨蹭了老半天,李北羽上火了。



  他奶奶的,老子不管啦!



  右手一探,已然四根翎羽在手;方一要揚,那玉珊儿已急奔而至叫道:「北羽──,哥

被宇文長卿抓走了──。」



  這一聲可惊人,李北羽立時出手。



  羽奔,東西南北,各散羽毫如霧。



  立時,四個人四把劍全由中而斷,剎時叫那四名護旗四劍手執半截劍愕在當場!



  李北羽飛身到玉珊儿面前,只見她肩頭已挂彩,迅速點了穴道後道:「楚天兄人呢?被

抓往那個方向?」



  玉珊儿指指後院方位。



  李北羽轉頭,見杜鵬等人已經圍上了駱駝。



  當下,拉了玉珊儿便要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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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滿樓突然覺得不妙。



  韋悍候的表情太過詭异。只是,人往往明白了事情的時候,都已經晚了一步。



  韋悍候倏忽一動,揚身而進。



  他用的,不是什麼武功招式,而是抱。紙碎,便是「三天极門」中的天運心法;全身便

抱向玉滿樓!



  玉滿樓一惊,拍桌後退!桌奔如電,擊向韋悍侯。韋悍侯雙掌一按桌面,全叫一起撞了

過來。



  玉滿樓大叫:「鳳妹快走──。」



  衛九鳳也覺不對,立時要在另一道窗戶而出。只是,還是晚了一步。剎那間,韋悍侯炸

開了來。



  他的身上,最少引爆了十四顆的火雷神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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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響、火光、煙硝,來自東方的云游居!



  這一剎那,眾人不禁齊齊愕住。



  玉珊儿雙目盡赤,大叫:「爹──,娘──。」人已扑去。



  駱駝大笑,身子一幌一閃,竟脫出了杜鵬等人的陣勢,往那玉風堂外而去。半空遠處,

猶傳來狂笑道:「今夜一戰,玉風堂將由江湖除名──。」



  眾人臉色一白,紛紛往云游居而去。



  那高拯也是青筋暴突,舉劍狂殺,將來不及走脫的武盟人物俱殺於劍下!



  玉風堂絕不能毀!高拯告訴自己,玉風堂必須屹立於江湖上為主持正義而存在下去!



  驀地,一道冷箭急至,釘定高拯於半空,又重重落了下來。高拯惊駭,有誰具有這般快

箭的手法?



  他吃力抬頭,只見挽弓的人竟是去而复返的駱駝。高拯惊駭,那駱駝冷冷笑道:「瞑目

吧──。」



  高拯已然漸漸喪失了一切的知覺。



  他勉強抬頭,卻只能見到駱駝做出狂笑狀,揮手,引走了所有武盟的人物。然後,他雙

目一閉,再沒有了半點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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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歷四十一年正月二十日,晨。



  整個江湖最轟動的消息是,玉風堂由武林中除名!



  這太不可思議了。二十几年來赫重一時的玉風堂竟然煙消云散邊的成了廢墟。



  立時,由各方赶來的武林人物全擁擠到了洛陽。



  怎麼會這樣?沒有人知道。



  因為,玉風堂總堂內已沒有半個活人。



  所有堂中弟子,包括高拯在內,已全部罹難!



  玉滿樓呢?衛九鳳呢?他們看到炸成碎片的云游居,他們也听到黑旗武盟發出的訃聞,

祭悼韋悍候的英勇!



  總之,刀斬門亡了,玉風堂也滅了。



  黑旗武盟的勢力又往前跨出大大的一步。



  立時,江湖上的八大世家立即發出請帖,要開英雄大會。將邀請三年來不問江湖事的少

林、武當出面,共同對抗黑旗武盟的擴張。



  此外,在東南一帶的丐幫,并未因玉風堂的滅亡而和玉風堂各地分舵斷了聯系。他們更

緊密的結合在一起,要為玉風堂總舵弟兄慘死而复仇!



  江湖上早有盛傳,玉滿樓曾救了「乞丐王」王克陽一命。



  現在,王克陽要把命賭進去,為玉滿樓討回血仇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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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飲泉對玉風堂總舵被滅之事不由得不訝异。由黑旗武盟所發出的訃聞之中,不得不令

人惊心動魄。



  韋悍侯竟然會身負火雷神彈引爆來以命換命!



  他嘆了一口气,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出李北羽的去向。如今,掌握了狄雁揚,不怕他不

出面。



  万歷四十一年,正月二十日,午。江湖上第二個重大的消息是,狄雁揚落入葬玉、埋香

兩位女殺手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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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有蔚藍天,垂光抱瓊台!這是杜甫的詩,也是黑旗武盟的總堂所在。



  江西西北的九岭山脈上,有一處絕險之地,人便稱是蔚藍天。



  因為,要到達蔚藍天以前是遍布茂茂森林。如此走了兩天兩夜才會到達山頂,看見那一

片青天。



  所以,自古人們便取名叫「蔚藍天」!



  而抱瓊台,便是宇文真花了六年零三個月的時間建造的總指揮部。



  一個人想做大事,必要有根!這是宇文真的原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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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長鵝黃地毯的底端,一名剿悍的漢子恭立。



  眼前,是用海外玉石筑成的石階。階上頭,則挂了一席玻璃、珍珠、瑪瑙溜子等用金線

織成的帘子。



  帘後人,只隱約可見其坐在一張無靠大圓椅上。



  顯然,由這等气勢可知,那帘後人便是當今黑旗武盟盟主,宇文真了。



  果然,那漢子恭敬道:「稟告盟主。少盟主和宇文堂主已經將玉楚天帶到了郾城……。

」



  帘內人宇文真發出一道和煦沉厚的聲音道:「很好──。傳令下丟,要駱副盟主和長卿

、湘月他們保持一段距离,以免引起注目──。」



  「是──。」



  宇文員文沉聲道:「到了九岭山下,要長卿和湘月帶玉楚天上山就好;駱副盟主則立時

再往兩湖擴張勢力!」



  「是!」那漢子恭敬一答,立時退了下去。



  忽然,左方牆壁上一轉,竟有一名老者坐在椅上出現,朝帘內恭敬道:「稟告盟主──

,屬下請命先往兩湖地帶布線,免得副盟主屆時無人接應。」



  忽然,左方、右方又各轉出了一名老者,齊齊道:「屬下也愿前往襄助副盟主完成兩湖

勢力接收工作……。」



  帘內宇文真大笑道:「武盟八老听命──。」



  立時,隨喝聲中,兩方壁上又閃出了五位老者來。總共八名,便是所謂的武盟八老了。



  宇文真沉聲道:「本座命令康東望、賀龍、姚休命三位長老到洞庭湖布線。其余五名長

老留鎮本山,加強守防,以免丐幫和玉風堂余眾入侵!」



  武盟八老齊齊恭敬道:「是──。」



  宇文真在帘內淡笑道:「好!開始橫霸武林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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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長卿不由得不露出得意的笑容來。



  玉風堂一戰,韋悍侯那著棋子可當真的是妙。



  誰也不會料到,竟然有人肯以命拼命到這种程度。



  韋悍侯肯,因為宇文真會兩次救過他的命。都是在所謂正義人士圍剿之下被宇文真所救

。



  宇文湘月瞅了一副狼狽像的玉楚天一眼後,方皺眉輕嘆道:「犧牲了韋總護法的代价是

不是太大了?」



  「不會──。」宇文長卿聲音有了冷酷:「因此換得玉風堂殲滅,這點代价算是很少…

…。」



  玉楚天倏然睜目怒道:「你說什麼?」



  「哈……,」宇文長卿大笑道:「我說,早在三天以前,玉風堂就從武林上除名了──

。」



  玉楚天不信,只是冷哼道:「是嗎?以我爹的武學造諳,和我娘的玄女劍法,只怕你們

那個盟主來也得把命留在玉風堂里……。」



  宇文長卿冷笑不答。



  對於無意義的爭辯,他一向懶得浪費生命去爭執。



  宇文湘月經嘆道:「哥──,韋總護法昔日是怎麼叫眾人圍剿?」



  宇文長卿一愕,道:「因為他殺了靖北王林忠義……。」



  宇文湘月似乎仍不甘休的問道:「他為什麼要殺那個靖北王林忠義?」



  「這個……,」宇文長卿皺眉道:「听說有一回靖北王遠征蒙古後,班師回朝時不甚誤

殺了韋悍候的妻子。因而引得韋總護法怀恨在心。而後,利用靖北王前來憑吊他妻子墳位時

,而殺了他……。」



  宇文湘月點點頭,不再說話。



  宇文長卿忽的皺眉看向他妹妹道:「湘月──,你問這個作什麼…?」



  「沒什麼──,」宇文湘月搖搖頭道:「只是好奇而已!」



  宇文長卿無奈一笑,他可明白這個妹子不會無緣無故的問起,必是有一番心思。



  不錯!宇文湘月是正在沉思,如何想個法子讓李北羽成為天下人圍剿的對象!因唯如此

,李北羽才會投靠到黑旗武盟來!



  她正陷入思考之境中,冷不防叫宇文長卿的喝聲惊醒!



  宇文長卿大喝:「誰?」人已隨聲到了屋外!



  屋外,濃云無月;只一片幽暗中,一道冷峭頎長的人影持劍而立!



  宇文湘月隨手又點了玉楚天的啞穴,也飛身出來;此際,她便看清楚了這位不速之客正

是百里怜雪!



  「是你?」



  「是我!」



  宇文長卿嘿嘿一笑,道:「百里兄別來無恙,定是可喜可賀之事……。」



  百里怜雪雙目如冰,往前走近,道:「听說玉楚天那小子叫你們擒住了……?」



  宇文長卿見百里怜雪已到三丈處,皺眉道:「不錯──。百里兄這話的意思是……?」



  百里怜雪沉聲道:「把人交給我──。」



  「好狂!」宇文湘月冷笑道:「你也不過是本盟的一名特使,竟敢這樣大膽……。」



  百里怜雪眼中浮現睥睨之色,冷笑道:「黑旗武盟算什麼……。」隨這話,手中長劍已

划破他和宇文長卿之間的空間,直貫而來!



  圣劍狂戰七十二技!



  宇文長卿絕沒料到百里怜雪竟會反目成仇,一言不合竟真干了起來。當下,身子一折一

翻,袖中「多情网」已然束成如鞭,奔打而出!



  百里怜雪一冷哼,劍勢不變,叫那多情网纏住劍身,卻依舊直挺貫破,往宇文長卿而去

!



  宇文長卿更沒想到的一點是,這兩個月來百里怜雪投入全心生命,為了雪恥而發憤苦練

。竟然將「圣劍狂戰七十二技」練到了第十層!



  這成就,已和昔年前兩代的百里世家主人百里千秋一樣。



  就這兩點疏忽,宇文長卿的右肩中劍,方自一痛,那百里怜雪文順勢點了他七處要穴。

同時,長劍一抽一抖,便又划向宇文湘月而來!



  宇文湘月眼見一招之內其兄竟已被制,又惊見這劍來的凶猛异常。立時,身子一挪,袖

中粉紅緞帶奔揚如經天長虹,便連拍帶走的系向百里怜雪。



  這廂,百里怜雪似乎是拼上了命。



  身子連閃中,忍著讓宇文湘月手上緞帶打了一記,而同時長劍已划了兩道血口子在宇文

湘月的左右肩!



  當下,宇文湘月痛翻了几圈,撞到壁上猶自喘息不已!



  百里怜雪冷冷一哼,執劍便又要刺來之時,忽然覺得背後一冷,一股無与倫此的殺机掩

至!



  好駭人!



  百里怜雪立時回身,手上長劍輕嗡微跳,指向身後殺机處!



  黑暗中,一道瘦小的人影出現。



  是兵本幸!



  宇文湘月急叫道:「兵本先生,快殺了這叛徒……。」



  百里怜雪冷哼無語,兵本幸屹立如山。



  兩相對峙良久,那百里怜雪忽的低嘯一聲,手上長劍狂奔卷向兵本幸!



  兵本幸亦一長嘯,人躍起,才翻了個身;那端,百里怜雪已挾起宇文長卿狂笑而去!



  宇文湘月見狀,惊呼道:「兵本先生──,哥哥他……。」



  兵本幸一跨步到了宇文湘月面前,出手點穴止住了宇文湘月的流血,冷淡道:「沒有用

……。」



  宇文湘月一愕急道:「為什麼?」



  兵本幸淡淡一笑,道:「如果百里怜雪把劍架在你哥哥的脖子上,你想我應不應該出手

?」



  宇文湘月一愕。



  那兵本幸又道:「你安歇一夜,今晚我替你守住玉楚天……。」



  也不待宇文湘月是否說好,便又出手點了她的昏穴!



  兵本幸眼中有股奇异的光芒一閃,抱了宇文湘月進入屋內!



  屋內,玉楚天睜大了眼,口里咿咿叫著。



  兵本幸一笑,隨手解了他的穴道。喘了一口气後,玉楚天立時放下玉風堂少堂主君子的

身份,破口大罵了起來。



  雖然,沒有李北羽、杜鵬那麼順口,只是耳濡目染久了,也說得上一兩百句沒問題!



  總歸,他的意思是,兵本幸這個龜奶奶養的王八六孫子怎麼會沒切腹自殺?



  兵本幸的耐性不錯,等到玉楚天罵的趴在地上喘气了,他才沉沉笑道:「你會明白的…

…。」



  明白你的肚臍長了眼!玉楚天還想提气再罵,那兵本幸竟仰天長笑,笑中有悲、有哀、

有自傲、有……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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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雁揚可一點也不覺得舒服。



  身上被插了三根小小的葬魂玉針和不時每天聞一回埋魄香蘭。這還是小事,更叫人一肚

子火的,竟然是來了一個上下顛倒的倒挂。



  几天下來,那雙瞳子里全充滿了血絲。



  葬玉淡淡一笑,望著狄雁揚道:「人世間的事很難意料是不是?玩蛇的總有一天會被蛇

咬……。」



  狄雁揚竟然還笑的出來,他嘶啞的道:「你們為什麼還不殺我?因為要引得李北羽出現

是不是?」



  埋香冷哼道:「又怎樣?」



  「沒怎樣!」狄雁揚的眼睛亮了起來:「而且──,你們的心中似乎很矛盾。李北羽來

,你們應該高興才對,為什麼會心神不宁?唯一的可能是,你們要殺李北羽,但是心里又放

不下他……。嘿、嘿──,我猜得沒錯吧──。」



  葬玉臉色一變,冷然道:「話太多的人死的總是比較快一點……。」



  「你們不問我是怎麼看出來的?」



  「怎麼看?」沉默半晌後,埋香終於忍不住問了。這一問,同時也招認了正如狄雁揚所

忖測的一樣。



  狄雁揚乾笑,從底往上看葬玉和埋香,眼中盡是譏誚的道:「因為你們縫的衣服。一個

人心情不靜的時候,經常會被針刺到……。」



  這是個很簡單的觀察,卻足以泄密!



  倏忽,葬玉出手點了狄雁揚的啞穴!



  因為,她已經听到有人接近的聲音!



  而且,武功絕對不差!



  狄雁揚卻在苦笑,這聲音他認得,正是他手下雙狐中的「紫梅」梅六彩。此時,屋內的

葬玉和埋香已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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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六彩是輕飄飄的上了屋頂,然後,又很小心的趴下去傾听屋內的動靜。



  他可沒想到一點,就是蕭飲泉藏身在屋梁上。就他將頭貼上瓦面的同時,一股狂儔力道

涌破屋瓦而出!



  梅六彩大惊,閃身,拗臂、出手!



  可惜,失了先机在高手決斗中就是死!



  蕭飲泉這回用的是刀。使的,便是雷殺臨死前嘔心泣血鑽研出來的「刀斬心法」!



  刀斬,斬殺一切無明!



  梅六彩翻落屋下,往野地而奔。他心里狂駭,太可怕了,甚至連出刀的人都未看清楚,

身上最少已經被劈出六道血口子!



  蕭飲泉進,他非將這個刀斬門死敵斃於刀下不可!就在他放足長驅追殺梅六彩於曠野的

同時;另一側,一道人影大方方的由門口敲門!



  葬玉臉色一變,因為來人的足聲她竟然沒听到!



  埋香可稍不猶豫,開門。



  沒人!



  葬玉和埋香俱投目望去,不禁錯愕了一下。



  兩人倏忽回頭,只見狄雁揚的心脈已被震斷。



  猶是發出了一悶哼,便不再動!



  出手的,是一名近五旬的中年文士;最特別的,是那雙手又大又薄,顯是保養的好极了

!而且在左、右手的無名指上,各挂了一顆湛深的藍寶石!



  葬玉臉色一憂,顫聲道:「閣下是……?」



  那中年文士嘴角一抹淡淡笑意,雙目忽的精光一閃,直盯的葬玉臉色大變。



  好深、好沉的內力修為。



  天下間,有誰達到這种程度?



  她沒听過!



  埋香冷哼,指甲上的埋魄香蘭已然彈出!



  葬玉亦動,已盡其最大能力將身上一十六支葬魂玉針全打了出去!



  玉針、香蘭,葬魂、埋魄!



  那人還在笑。



  葬玉、埋香已面如死灰。看著人家輕松的一抖衣服,一十六支玉針一點不少的全投入地

下土中!



  埋香只能苦笑道:「前輩何不說出大名,叫我們姐妹死也甘心……?」



  中年文士淡淡一笑,道:「何必執著……。」忽然,話聲一住,雙目又是一閃看向門外

。



  門外有什麼?



  葬玉、埋香一愕,正要回頭,那身後已經有了聲音道:「兩個丫頭,哥哥我看了他立刻

就跑……。」



  李北羽!身後的人是李北羽!



  葬玉真的是苦笑了,怎的這臭小子挑這种時候出現?



  李北羽可不管人家心里想什麼,大剌刺進來道:「你們看他像誰?」



  像誰?葬玉看不出來,埋香也看不出來。



  中年文士盯著李北羽瞧了半晌,方才沉聲道:「小兄弟──,看來你就是那位『打架當

飯吃』的李北羽?」



  「正是哥哥我──。」李北羽笑道:「閣下就是黑旗武盟第一把交椅的宇文真了?」



  宇文真?這位中年文士赫然是江湖上聞名色變的武盟盟主宇文真?



  中年文上大笑道:「天下,只有小兄弟你敢當著老夫的面直呼老夫的名字……。」



  「宇文真、宇文真、宇文真…………。」李北羽叫了十來次才喘一口气道:「我渴──

。」



  宇文真一愕,大笑道:「喝一杯如何?」



  「當然好──。」李北羽眼中有了笑意:「狄雁揚狄大先生是你殺的,我不我你找誰?

不過……。」



  宇文真淡笑道:「不過什麼?」



  「我沒銀子──。」李北羽叫道:「你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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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男人說走就走,留著葬玉和埋香像傻瓜一樣。



  葬玉苦笑道:「看來──,我們只有跟去……。」



  「用不著──。」有第三個人到來。是個又乾又瘦又駝的老頭子,手上猶拿著一根大紅

珊瑚煙管儿。



  駱駝!



  埋香冷哼道:「你擋的住?」



  「哈……,」駱駝大笑道:「除了宇文盟主,天下沒有人老夫擋不住的……。」



  隨笑聲,一口濃煙已噴向葬玉、埋香的臉上。兩人已覺不對,閃身要避。誰知,那煙竟

化成兩條鞭各自擊打了葬玉三處穴道、埋香四處重穴!



  葬玉惊駭道:「這……這不是苗疆一帶的『煙气』絕學?」



  「不錯──。」駱駝大笑道:「而且听說百年來已經失傳了是不是?」



  葬玉已經听不到了,她只覺眼皮越來越重……越來越重……,她吃力的看向埋香,埋香

也躺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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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飲泉臉色絕對不好!



  狄雁揚之死,葬玉、埋香的失蹤,俱是詭异之處!



  殺狄雁揚的,并不是葬玉或埋香;而更不會是李北羽!



  他嗅了嗅空气中輕淡的煙味,臉色斗變。轉身,再檢查狄雁揚的傷勢,不覺出現了茫然

之色!



  煙味,是苗疆特有的一种「天堂果實」所提煉而成。至於狄雁揚的死,竟然沒有半點掌

印。



  打死蕭飲泉他也不會相信狄雁揚是自然老終的。



  照此,出手的人功力是何等可怕,已然能將所有的內力化成一絲,透入体內而爆發!



  這种回力,天下有誰可以達到?



  「嘶」的兩聲,蕭飲泉撕破了狄雁揚的上衣,蹲下來注視。終於,心口要穴上他尋到暗

紅一點,猙獰可怕!



  他緩緩站起來,方才梅六彩身受重傷而逃,他因為不放心而回,沒想到這一柱香時間已

然有了這麼多的變化。



  他咬牙,悲憤仰天長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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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鵬遠遠看見李北羽和一名中年文士相當親切的走近。



  他伸了一個懶腰迎上道:「禿鳥──,怎麼帶了一個老頭子回來?狄雁揚那小子呢?」



  「死了──。」李北羽苦笑。



  「死了?」杜鵬叫道:「我們不是約好了你把他抱來這里,由哥哥我幫你阻擋追兵的嗎

?是那個家伙這麼大膽殺了狄雁揚那小子?」



  「他!」李北羽指指中年文士道:「就是這位仁兄──。」



  杜鵬真的生气了,道:「那你還讓他站著?」



  李北羽苦笑,道:「我是不想,可惜這老頭子也复姓宇文,叫宇文真──。你听過這名

字沒有?」



  宇文真?這老小子是黑旗武盟盟主宇文真?



  杜鵬大大吸了一口气,挺胸小聲道:「你們去那儿?」



  「喝酒──。」宇文真笑道。



  「我也去──。」杜鵬很快的叫道:「誰也別想阻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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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棚子雖然不大,倒是五臟俱全。



  酒是中等的竹葉青,菜是鹵牛肉外加花生、豆腐干儿。順便,切點三鮮涼魚肚、豬耳朵

什麼的,也算得上七、八道。



  杜鵬大大喝了一口,道:「酒不好,聊胜於無……。」



  李北羽動作也不慢,連喝了三碗才道:「人家請客,好不好都一樣……。」



  宇文真淡淡一笑,淺斟了一口,便吃起菜來。



  主人動筷了,我們李公子、杜少爺那還客气,真干了起來。片刻,那盤最好吃的牛肉已

然掃了個精光!



  宇文真眼睛一亮,脫口道:「好──。」



  李北羽一笑,再看看杜鵬,兩人又是一大笑,各自浮了一大白。



  此際,只見三名道士打扮的漢子進了來。



  店小二立時上前招呼、點菜什麼的忙了一陣。



  宇文真注視那三名道士半晌,才淡笑道:「顯然是要參加什麼武林大會的武當弟子……

。」



  八大世家聯召的武林大會,便將於二月十五月圓時於洛陽城內南宮世家召開!离今,也

只剩十三天的時間。



  杜鵬笑道:「老頭──,你看這三個那個武功較高?」



  兩人這一話,已然引起隔座外的那三名道士注目投來。



  原先,對於宇文真卑視的言辭已有了惱怒之意;原想稍為教訓一下,只是素昧平生,也

就忍了。



  此時,又听杜鵬這一問,不禁又望了過來,若是他們走了眼,給一陣訕笑就是了。如果

所言不假,那更不能莽撞……。



  宇文真聞得杜鵬一問,淡笑道:「不足觀!」



  便簡單三個字,便惹得那三名武當道士忽的站了起來。可不是,以武當「挂松三客」的

威名,別說一般宵小,就是成名大盜也得讓了讓。



  當下三人听得宇文真這一句卑視之言,焉能不怒?



  只是,挂松三客成名自有其條件在;便就這一立起,暗中已然三才配合,使出一股气机

激向宇文真而來。



  打的是左右天柱穴!



  挂松三客心尚仁厚,只想暗中教訓眼前這位自大的中年文士便是。因而力道上便大大有

回旋余地。



  誰知,那廂坐在中年文士旁的兩個年輕人竟然動起手來。就在這股气机涌至時,兩人一

左一右的伸掌壓下,同時,迅速出掌擊向「挂松三客」。



  這擺明是挑舋的了。



  挂松三客至此再好的修養也忍耐不下,立時,三人手上各多了出一只青松紋劍來,分成

三路往李北羽和杜鵬夾至!



  李北羽大笑:「來啊──,來啊──,哥哥我陪你們這几個不知死活的牛鼻子道士玩玩

……。」



  話聲中,李北羽和杜鵬已往外竄去。



  挂松三客互視一眼,俱俱追出。



  一剎那,又由街道上打將起來;片刻後,兩逃三追便遠遠而去!



  宇文真凝目五人消失的背影,嘴角中一抹贊嘆的笑意。



  無言,起身,付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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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真的遇上了宇文真?」



  「不錯!」李北羽長長嘆一口气道:「差點便要干起來……。」



  「後來呢?」問話的是林儷芬:「你們就放他這樣走了?」



  「錯了──。」杜鵬苦笑。



  「錯了?」



  「是他放我們走──。」杜鵬搖頭道:「如果不是那三個牛鼻子道士莽撞出手,只怕哥

哥我還陪那老小子喝酒……。」



  蔣易修比較有興趣的是:「那三個牛鼻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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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挂松三客的臉色比豬肝還紅;因為,他們真的是挂在松上。



  當然,原來「挂松」的意思是說他們的輕功很好;現在有了另一層意思,就是他們的功

夫「可能」不怎樣。



  當然,誰被人吊在松樹上都會被錯以為功夫不好!



  現在,武當堂堂的挂松三客正面對著他們的掌門人,笑塵道長。



  笑塵道長安詳的坐在竹椅上望著挂松三客,傾听他們敘述了方才的情景。



  最後一剎那,其中一個年輕人拔刀。



  刀,刀如……。



  笑塵道長和第二波五名弟子都想知道刀如什麼?他們三個臉卻白了起來,已然結結巴巴

說不出話!



  因為,那一刀太可怕,簡直不是人!



  笑塵道長皺眉,道:「另外一個年輕人用什麼兵器?」



  挂松三客又尷尬的互視一眼。最後,才由了義乾咳了一聲道:「啟稟掌門人,是……是

用一根白色的翎羽……。」



  白色翎羽?笑塵道長笑了起來,起身,道:「你們的運气不錯,撞上洛陽最有名的兩個

人……。」



  了義訝道:「洛陽城里最有名的不是玉風堂堂主?」



  「不是──。」笑塵道長含笑道:「是李北羽李施主和杜鵬杜施主……。」



  「那……那個中年文士是……?」了知皺眉問道:「似乎不像傳說中的玉堂主……。」



  笑塵道是淡淡一笑,道:「找玉堂主問問不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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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塵道長可笑不出來了。



  那挂松三客的臉色更不好看。



  因為,他們眼前就出現了那個所謂的「中年文士」!



  笑塵道長笑不出來的原因,是因為這人的气度和光芒,簡直如烈陽披靡,叫人無時無刻

不有极大的壓迫感!



  笑塵道長輕咳了一聲,淡笑道:「閣下和李施主、杜施主可是舊識?」



  「不是──。」那中年文士笑道:「今天才碰上面,看的順眼所以一道去喝了喝酒……

。」



  笑塵道長微微一笑,道:「不知施主的大名是……?」



  「宇文真!」宇文真眼中盡是笑意道:「黑旗武盟盟主,宇文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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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北羽真的是苦著臉了。



  舞陽城東有八具尸体。包括「挂松三客」在內,全數是武當弟子。而且,武當掌門人笑

塵道是也失了蹤影。



  最少有二十個人可以証明,李北羽和杜鵬曾經与挂松三客交手;而且,走往的方向正是

城東的那片林子。



  八大世家聯合調查的結果是,在那片林子中發現杜鵬大鵬刀斬過的痕跡,同時也有李北

羽那翎羽的羽毫散出。



  至於八名武當弟子之死,并沒有什麼异狀。



  既不是刀傷,也不是翎羽梗杆致死的。



  万歷四十一年正月二十九日公布的襄陽「武當血案」結論是:發布江湖尋找李北羽和杜

鵬來對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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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北羽長長嘆一口气,道:「林大姑娘留下來照顧爹、娘──。蔣朋友和間間木小姐依

舊如計到黃海去刺探九田一郎的動靜……。」



  蔣易修苦笑道:「你真的要去八大世家解釋?」



  「不去行嘛──?」李北羽苦笑道:「我擔心的是玉珊見到郾城去救她哥不知怎樣了…

…。」



  眾人沉默了下來。



  玉滿樓在病榻上淡淡一笑,道:「男儿有該當為之事,何須為儿女情長煩著……。」



  「是!」李北羽輕輕一嘆,朝林儷芬道:「爹、娘──,就煩你多多照顧了……。」



  林儷芬點點頭,道:「放心──。姐……夫要小心點──。」



  「會的──。」李北羽一朗笑,道:「多交待一點你這位大鳥哥哥吧──。」



  林儷芬臉上一紅,竟不敢看向杜鵬。



  杜鵬一笑,輕捏了她的手笑道:「趁這段時間多學點手藝,哥哥我回來時一定是餓啦─

─。」



  眾人笑聲中,四名年輕人走了出去。



  屋外,已是陽照天地,好一片光明!



  李北羽長吸一口气,道:「自己保重啦──。」



  蔣易修大笑道:「是啊──。你們這兩只鳥雖然看起來不怎麼順眼,可別下回見了更令

人討厭……。」



  又是一陣大笑,只怕下回沒有再見期。



  所以,每個人都笑的很用力、很豪情。



  玉滿樓側臉望著這些年輕人的背影,嘴上抹一絲笑意,輕嘆道:「年輕人最大的本錢就

是敢面向命運……。」



  隔床,衛九鳳則有淡淡的憂慮:「珊儿到郾城去,不知道結果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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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丐幫勢力遍布天下,玉珊儿很容易就取得一些消息。她知道由舞陽城傳來的消息,宇文

真已然在這一帶活動。



  另外,据說宇文長卿已被百里怜雪所擒;而宇文湘月和玉楚天的下落則不明。



  發生了什麼事?



  玉珊儿望著丐幫幫主「乞丐王」王克陽道:「宇文真之所以會提早出現於江湖,最重要

的必然是因為宇文長卿的失蹤和宇文湘月下落不明……。」



  王克陽點點頭,撫摸剛長出的短髭道:「小丐儿只是奇怪,是誰把宇文湘月和玉兄藏了

起來……。」



  玉珊儿苦笑,道:「另外,消息上說葬玉、埋香兩人也消失了?尤其是狄雁揚已死,梅

六彩負重傷……。」



  王克陽點點頭,道:「這點,本幫推測是黑旗武盟干下的好事──。」他頓了頓又道:

「我們曾到那小屋中查了查,發覺有人使用了苗疆『煙气』的功夫……。」



  「駱老頭?」玉珊儿訝道:「莫非是他下的手……?」



  王克陽苦笑點頭。半晌才道:「駱駝的身份成謎,說不定位居武盟中副盟主的地位……

。」



  玉珊儿站了起來,往門外而去。



  王克陽訝道:「你去那里?」



  「廢話──,找人啊──。」玉珊儿瞅了他一眼,道:「你以為姑奶奶我來郾城是郊游

的啊?」



  王克陽一聳肩,道:「還好……。」



  「好什麼──?」



  「還好小乞丐我要去黃海一趟──。」王克陽嘆气道:「免得老是和我們這位『鬼神也

逃』的玉大小姐在一起照面……。」



  玉珊儿雙眉一挑,按下怒气冷哼道:「你去東岸干啥?」



  「你以為好事啊!」王克陽嘆气道:「東海沿岸的丐幫弟子回報,那些小扶桑浪人可能

要上岸大干一場啦──。」



  万歷四十一年,倭寇騷扰東南沿岸,為歷史上重大事件。



  其時,朝野為之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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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珊儿在郾城內外找了六天六夜,依舊尋不出一點蛛絲馬跡來。



  而丐幫那端,也沒半丁點玉楚天下落的報告。



  這一夜,她終於找到十數天前宇文長卿居住的木屋。



  玉珊儿雙眉一動,已在一個角落處發現了玉楚天留下的暗號。她急步過去,心下已然有

了几分明白。



  那號志指明的,是在汝河河畔的汝南城!



  玉珊儿一皺眉,方自站起,身後已有了數股殺机涌至!她冷冷一笑,舒緩回頭道:「大

姑娘怕羞嘛──?」



  「嘿、嘿……,這妞儿倒是利口──。」四名漢子「破壁」而入,其中一個小白臉儿的

輕佻道:「少爺就來親個嘴儿!」



  玉珊儿淡淡一笑,雙目早已噴火:「來啊──。」



  小白臉聞言,大喜道:「我說嗎──。各位兄弟,半夜走空屋的妞儿一定好相与的……

。」



  說完,那雙臂膀便真的抱了過來。



  玉珊儿這瞬間不覺一愕,眼前這小子一付輕佻貌,那手下工夫可不弱。尤其這一抱勢,

大是江湖上頗有點名气的「雙星夾日龍纏虎」!



  玉珊儿立時再看那另外三名漢子,無論立位、身勢,俱有特別之處。想來,便是人稱的

「三鷹搏虎」陣法。



  這四人,便是「長准霸王龍鷹殺虎組」的了!



  玉珊儿冷冷一笑,道:「名稱老長,不一定有用……。」



  隨冷笑,伸手「刷」的展出玉扇;一揚一拍之間,已如凌天揚洒的輕紗面,翻、滾、拍

、卷。



  一龍三鷹退的很快,而且都是被割了兩道口子在外關穴上才退的。



  玉珊儿冷冷一笑,走出了木屋。



  當前,有名道士打扮的漢子峙立!



  這家伙玉珊儿認得,人稱三醉老道!



  玉珊儿雙目一寒,道:「老道──,你也倘這渾水?」



  三醉老道已拔劍在手,手兀自頭抖不已,淡笑道:「打賭輸了人,只是還債罷了──。

」



  說完,便顛顛倒倒的持劍而來。



  玉珊儿可一點也不認為眼前這老道士醉了。單是看他劍尖輕顫搖幌,而其中韻律波動中

的气机,便令人越看越為之迷惘。



  三醉老道絕不是普通的身手,然而,我們玉大小姐可不管這些。立時,那手上象牙玉扇

已揮洒奔打。



  三醉,醉你的眼、醉你的心、醉你的出手。



  玉大小姐不喝酒!



  兩人一交錯,那三醉老道已大笑棄劍而去。



  風晚,夾著遠去的笑聲!



  玉珊儿皺眉,想自己這一路行去大概要像關云長過五關斬六將。



  可不是──,眼前又有八名漢子抬了一頂轎子來。



  玉珊儿心中一震。



  這轎,不是昔日在玉風堂門口宇文長卿用來擒住玉楚天的那頂机關轎?她冷冷一笑,邁

步向前迎去。



  那轎夫可是視若未見,也一步步接近了過來。



  就在兩相相遇的瞬間,玉珊儿躍起!



  她知道,轎底那机關可不是鬧著玩的。她沒想到的是,就在身子到了轎頂的瞬間,轎中

竟有人破頂而出!



  出來的,是一把劍!劍如狂!



  圣劍狂戰七十二技!



  轎里的人是百里怜雪?



  玉珊儿已經沒有時間去想了。因為,那劍身三拍,已然擊中了她的昏穴!



  就在她倒栽的同時,她心里只想著,李北羽──,你在那里?哥──,你又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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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楚天由昏睡中醒來,眼前,宇文湘月也是一副茫然的表情。



  自從几天前兵本幸將他們送到此處後,只交待了:「別亂走動──,江湖上找你們要命

的人不少……。」



  這一走,便是五日不見蹤影。



  玉楚天笑道:「宇文姑娘──,看來你也叫人制住了奇經八脈……?」



  宇文湘月苦笑道:「天曉得這個兵本幸在搞什麼鬼──。」



  玉楚天突然眼睛一亮,道:「宇文姑娘──,你還可以提聚多少真气?」



  「你呢?」宇文湘月可不笨,冷哼道:「你想叫姑娘我先幫你解了穴道是不是?你為什

麼不會先提了气來解姑娘我的……。」



  玉楚天吶吶道:「姑娘對在下沒信心……。」



  話說一半,有人推門進來,送入吃喝的菜肴。



  來人,是個五旬左右的漢子。



  玉楚天只知道他叫做「魯老頭」!每天,就是由魯老頭送飯菜進來;總默默的看兩人吃

完了,又一言不發的收了東西就走。



  問他話,只是冷淡搖頭,顯然是不愿談的了。今天也是一樣,吃完了,這魯老頭一收碗

盤就出去了。



  宇文湘月嘆道:「這個兵本幸真是居心匣測,也不知搞什麼鬼──。里里外外最少有二

十個人把守著……。」



  玉楚天點點頭,走到了窗牖旁往外注視,那一片庭園中不就有四名漢子「閑坐」著?他

沉聲道:「宇文姑娘──,兵本幸顯然是看准了我們彼此不敢互相信任,所以點住你的奇經

八脈後,也不加以限制手足活動──。」



  一頓,玉楚天文道:「如今為了脫离那老頭子的掌握──,你必須相信玉某才行……。

」



  宇文湘月一皺眉,方冷哼要反唇相問,那玉楚天又急急道:「宇文姑娘──。玉某身上

的穴是你們宇文世家獨特的手法,所以──,由你來解便輕易的多──。而那兵本幸的手法

玉某尚未探知。當然得心無限制旁 之下來解……。」



  宇文湘月冷笑道:「你用什麼保証?」



  「人格──。」玉楚天一揚頭道:「玉某的人格……。」



  「几兩重?能賣多少銀子?」宇文湘月冷笑道:「如果你愿意先解姑娘我的穴道,我倒

是可以答應……。」



  玉楚天好气道:「你……你……真不講埋……。,」「誰不講理啦?」宇文湘月怒道:

「姑娘我也用我的人格來保証,你解了我的穴道我一定幫你解──。怎樣?就你的人格才值

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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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桐城,在安徽、河南交界處!



  桐城的深秋樓,無疑是最雅致的地方。



  我們蔣員外和間間木喜美子既然是兩人相悅,當然會去住深秋樓。



  而且,挑了上房的相戀閣。



  相戀閣,總共也只是四間房而已。分別獨立於梧桐樹之上。簡單的說,這些房間全是搭

在四棵合并的梧桐樹上。



  當風襲來時,更別有一番韻致!



  蔣易修長吸一口气,道:「怎樣?這中原風光如何──?」



  喜美子臉一紅,嗔道:「修哥哥什麼意思嗎……?」



  「哈……,」蔣易修大笑,倚到窗旁道:「有興趣,待黃海事了,何不長住於此?」



  喜美子眼睛一亮,臉儿一紅,便垂首不語。



  忽的,其中听到蔣易修惊嘆!她急抬頭,只見他正閃身一側,小心的望向窗外。



  喜美子一愕,湊近道:「怎啦……?」



  蔣易修做了個禁聲的表示,指指窗外。



  只見,一個駝背的老頭,手拿著大紅煙杆儿正在指揮几名漢子爬上繩梯。顯然是住在隔

壁樹頂屋子的了──。



  特別的,是還抱著兩個女人──。



  喜美子眼睛一閃,冷哼道:「老情人哪──?」



  「什麼?」蔣易修會過意來苦笑道:「那兩個姐儿可是中原大大有名的大殺手……。」



  「葬玉和埋香?」



  「不錯──。」蔣易修苦笑道:「大概有好戲了……。」



  「什麼好戲?」



  「我們當男女主角的好戲──。」



  「我們?」喜美子訝道:「我們是指你跟誰?」



  「誰?」蔣易修叫道:「當然是你!間間木喜美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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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駱駝注視著葬玉和埋香,嘴角里挂著笑意道:「嘿、嘿──,你們兩個嘴倒硬得很──

。怎麼聯絡蕭飲泉的方法還不肯說?」



  埋香淡淡道:「老頭子──。你想用我們姐妹來要脅蕭長老──,哼、哼,慢慢等著吧

──。」



  駱駝大笑,道:「我們目標一致,就是要除去玉風堂、八大世家、七大門派……。嘿、

嘿,刀斬門已將亡了,玉風堂也被毀了,你們不投靠本盟能有什麼作為?」



  葬玉冷笑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玉風堂除了總舵之外,它遍布各地的勢力仍然由

玉滿樓指揮下和丐幫聯成一气對不對?哼!你們沾沾自喜的行動也不過是殺了人家一個壇主

外加百多名的弟子而已……。」



  駱駝臉色方自一變,那埋香已接道:「更何況,本門中到底有多少弟子藏身於江湖中,

只怕這才是你們黑旗武盟最視為背中刺,眼中釘……。」



  「哈……,」駱駝雙目精光暴閃,仰天大笑道:「不錯──。但是又能有什麼作為?刀

斬門一日無主,也不過是盤散沙罷了……。」



  「錯了!」葬玉冷笑道:「刀斬門第二代門主已經產生……。」



  駱駝臉色一變,道:「誰?」



  正此問話,忽的傳來銅鑼急催聲!此時,一名漢子急速進入道:「稟告駱老──,西院

發生了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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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邪門!」蔣易修低聲道:「這火來的可奇怪……。」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縱火?」間間木喜美子皺眉道:「看來,這場戲除了我們以外

還有別人──。」



  此時,他們兩人已然潛伏到困藏葬玉、埋香那四顆梧桐屋的左邊。正細聲討論中,只見

一道暗影也無聲無影潛來;之後,又有六道身影成扇形各据要點。



  風,是自西北而來;陣陣濃煙和眾人呼喊救火吵雜聲結合成一陣詭异的景象。蒸地,梧

桐樹上屋飛落下四道人影,正是昔日在玉風堂所見的護旗四使!



  蔣易修點點頭,暗拉了喜美子無聲無息的往後挪開三丈方才停住。



  喜美子訝道:「怎麼……?」



  蔣易修做了個禁聲的手勢,將唇貼到她耳朵旁輕聲道:「這四個家伙要倒霉了。所以─

─,我們遠一點看戲……。」



  喜美子方自一愕;果然──,原先那道人影已由左側移來,到了自己兩人原先藏身處靜

待。護旗四使心中似有感應,那八道目光亦同時投射而至!



  便此時,成扇形的六道人影已自黑暗中往前又移了兩丈距离。



  看他們這等速捷移位的身手,蔣易修心中一震,若非職業殺手豈能保持這等靈敏?如此

看來,這些家伙是刀斬門的人了?



  正想著,護旗四使中已有人發話:「閣下何不光明正大點?黑旗武盟一向待客有禮的很

……。」



  那道暗中人影冷冷一哼,站了出來。



  一跨步,使到護旗四使面前。



  蕭飲泉!



  護旗四使顯然各自一愕,右手紛紛握上了劍柄。



  此時,後面刀斬門的六名殺手已然更近。



  這等距离,已經達到殺手所謂的「兩全距离」!



  進可攻殺,退可遁行。



  蕭飲泉雙目寒光一閃,冷聲道:「叫你們當家出來──。」



  護旗四使齊齊冷笑道:「殺──。」便這一聲,四使動;身後六名殺手也動。殺机暴涌

中,護旗四使大惊,四把劍齊齊往後撩去!



  蕭飲泉冷冷一笑,身勢一揚,便投入頂上木屋中。



  蔣易修暗中忖道:「這等趁火打劫之事,哥哥我可行的很。」



  正想著,那樹頂已傳來轟然交手之聲,直震的一天的梧桐葉落。另外,樹下這一戰也精

彩,正是四使對六殺,好一場大殺!



  喜美子嘆口气道:「我們本來是主角對不對?」



  「沒錯──。」



  「現在好像變成了跑……跑什麼套?」



  「跑龍套!」蔣易修笑道:「可是,主角就是主角,只看你要不要上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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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飲泉長長吸一口气,落回了地面。



  方才,在頂上一戰中,已然斬殺了三名武盟弟子;另外加上和駱駝對了十二刀。



  他人下來,眼前這個駝背的老頭子也哼哼哈哈的下來,對峙!接著,兩人俱為之一愕。



  就這麼片刻的時間,護旗四使和六名殺手俱已全亡。



  駱駝當先乾笑道:「刀斬門的手下身手倒是不弱啊──。」



  蕭飲泉冷然道:「彼此──。黑旗武盟這些小角色竟然能拼掉六名本門好手,也叫人訝

异……。」



  駱駝眼睛一閃,道:「蕭兄弟──,何不加入本盟之中?總護法一職正虛位以待……。

」



  蕭飲泉冷冷笑道:「有事慢慢談──。駱老何不把頂上那兩位姑娘先放了……。」



  「嘿、嘿、嘿──,蕭兄弟──。」駱駝雙目一閃一閃道:「老夫見你是條漢子所以不

愿逼人太甚。哼──,方才若老夫把煙杆子放在那位姑娘的太陽穴上,你敢動嘛──?」



  「怎麼不敢?」蕭飲泉冷笑道:「駱老是聰明人為什麼不放?原因簡單的很……。」蕭

飲泉舉起手上刀道:「因為你殺葬玉、埋香兩位姑娘的瞬間,万万躲不開蕭某手上這刀……

。」



  駱駝雙目又自一閃,方才大笑道:「不錯──。所以老夫決定……。」



  蕭飲泉刀已劈出大喝:「決定以真工夫見章……。」



  駱駝長吸一口煙杆,亦揚起迎上。



  立時,兩人在半空一交手七招!



  駱駝冷哼,自口中吐出一絲如針煙裊,往那蕭飲泉雙目而至。



  煙气絕學!



  蕭飲泉大喝,口里亦鼓動一鼓气,反噴而至!



  立時,雙雙落於地面,直拼的是那口煙裊。只見那煙由絲化濃,越來越粗,只是在兩人

之間頂著來來回回。



  片刻,兩人脖子逐漸紅了起來。



  駱駝一冷哼,又自鼻子縷出兩道煙絲往那蕭飲泉索來,同時,左手煙杆往前奮力一遞。



  蕭欽泉冷哼,右手刀架煙杆;左手抬起,手指似急奏琴弦,不斷將近身而來的兩道煙裊

撥散。



  便此僵持了片刻,那駱駝咕嚕悶哼一聲,竟又自雙目中泛出煙絲來。



  雖慢,總是一寸、一寸往蕭飲泉罩至!



  蕭飲泉苦笑,胸中一口气已將盡;而眼前自駱老頭眼中而來的煙裊又苦無法得擋。心中

一怒,便拼著兩敗俱傷;左右雙手急進。



  立時,左手叫那鼻中雙道煙裊擊中,炙如火岩;而身子亦叫那煙杆擊中腹部!



  賺回來的,是右手的刀!蕭飲泉暴喝,右手刀落,便砍入駱駝左肩!



  駱駝暴動,右臂內力一激發,爆散杆口煙絲如火,一下子便燒炙蕭飲泉气海穴!



  蕭飲泉大叫,飛身上樹,沖往屋內。駱駝亦喝,人隨聲起,往屋內沖入。立時,兩人齊

齊愕住。



  因為,屋內不只兩人。



  蔣易修左抱一個葬玉,右背一個埋香道:「哈──,兩位別來可好?」



  好個屁!看這付樣子一定不太好。



  蔣易修將兩個女人交給間間木喜美子,手執七彩劍鞘道:「兩位──,我想……,呃─

─,以你們現在身負重傷的程度,可能不是我的對手是不是?而且……。」



  「而且什麼?」蕭飲泉一面調節激蕩的內力一面問道。



  「特別介紹──。」蔣易修指指喜美子道:「這位是扶桑名兵法家佐佐木小次郎的愛徒

──。」



  蕭飲泉雙眉一挑,看向駱駝。



  駱駝也皺了皺眉,方苦笑道:「我問你一個問題──。下面那十個人是不是你們殺的?

」



  喜美子已抱了葬玉、埋香破壁而走。



  那蔣易修才笑道:「我忘了──。」



  駱駝冷哼道:「你沒忘什麼?」



  「再見!」蔣易修大笑道:「先生說跟人家道別的時候要說再見,我沒忘──。」說完

,他人退。



  蕭飲泉、駱駝卻同時出手!



  喜美子正抱著這兩個女人在樹下等著,忽然,頂上一陣大響,接著是一陣兵器擋擊聲!



  她心中方一緊,只見兩道人影奔出。一道,往前院而去,消失於夜色。一道,則落於面

前,抱了葬玉急道:「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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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駱駝嘴角含血的落下地面,心里罵了十万八千聲。



  方才,他和蕭飲泉同時出手,目標好像是蔣易修。誰知,自己暗暗緩了一緩,要讓蕭飲

泉和姓蔣的對上,自己再補一掌給蕭飲泉!



  好死不死,蕭飲泉也如是想!



  怪誰?怪蔣易修。



  他的出手,那把七彩鞘竟然挑的是自己!



  駱駝仰望月色,一咬牙,終究又忍不住吐了一口血。



  血,揚洒於天地之間。



  他倒下,在昏厥前的一剎那,他想起因為先天的駝背,而叫那些幼時同伴欺侮的往事;

他想到如何在人家畸視的眼光中長大,如何發奮苦學,又如何被各門各派拒收、嘲笑。終於

,他到了苗疆,在一個极為神秘的邪教中學得了武林禁忌的「煙气」絕學。



  他流淚,淚中有血!在他心中大吼:「這世界多不公平。」的同時,已然將一切忿憤帶

入茫茫的夢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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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林大會,二月十五日在南宮世家召開!



  南宮、百里、司馬、上官、慕容、右字、皮字、貝字,正是武林上名盛百年的八大世家

。



  外加的,是少林一派。



  原先的武當,則因半途折損,掌門人笑塵道長被擒因而作罷。



  武當全派,已盡力在江湖上追緝李北羽、杜鵬。



  南宮世家的「陽義大殿」中,當然除了八大世家、少林外,還有許多各路英雄赶來。



  這回,少林代表的空智大師無疑是极具德高望重之人。



  空智大師,年方四十,是當今少林中第二把好手。除了掌門師兄外,就屬他的一切成就

最為殊胜。



  早在十五年前扶桑國入侵高麗時,空智大師當時尚未出家,領兵三千曾大破扶桑軍隊於

云山。



  而後,因感血劫深重,乃出家於少林。



  對於万歷二十六年這一戰,据說扶桑幕府大將軍丰臣秀吉至死前尚耿耿於怀。



  丰臣秀吉曾兩次被敗於朝鮮。



  一是万歷二十一年(西元一五九三年)被李如松敗於平壤;另一次則是万歷二十六年(

一五九八年),同時也結束了丰臣秀吉統制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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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末時,整個陽義大殿已擠滿了來自各處的英雄豪杰。



  南宮世家當代主人南宮淵立起宣布道:「今日,請諸位英雄豪杰前來參加武林大會,最

主要的目的是如何對抗當今武林上魔焰高熾的黑旗武盟……。」



  眾人沉靜了下來。



  只听南宮淵續道:「另外,對於十五天前襄陽城外武當同道的血案,我們也要查個水落

石出!」



  人群里頭,當先有一洪亮聲音道:「李北羽和杜鵬有沒有來參加這次大會?」



  南宮淵循聲望去,那間話的便是在兩湖一帶頗有名气的「煞手」雷震天。他淡淡一笑,

道:「至今未見──。不過,兄弟相信他們會來……。」



  眾人中起了一股騷動,只听得一道女聲道:「南宮堡主又如何确定他們兩人會到?什麼

時候到?」



  「該到的時候到!」南宮淵雙目一閃,道:「兄弟在洛陽看著李公子、杜公子兩位長大

,無論對錯,他們從未不敢露面──。」



  既然有了南宮淵這句話,別人也沒有异議。



  這時,只听得一道很平和、動人的沉聲問道:「南宮堡主,在下有兩個疑問,一直在心

中百思不得其解……。」



  南宮淵聞聲,往那人望去。



  只見是一名前所未見的中年文士正含笑而視!



  南宮淵臉色不覺微微一變,好風范、好气度。



  尤其眼前這人散發出來的力量,竟猛不可擋,又煦和而和麗!江湖上,并沒有這一號人

物的傳說。



  南宮淵同時也感覺到,八大世家的代表和空智大師亦各自有了惊嘆;顯然,是叫眼前這

人所折服。



  南宮淵淡淡一笑,道:「這位兄台有什麼疑問,請提出來,大家參考、參考……。」



  中年文士一笑,道:「玉風堂被毀,玉堂主身負重傷而走,為什麼不就近寄身在洛陽八

大世家中的任何四世家,而要遠游他方?」



  這話一問,連南宮淵都為之一愕。



  眾人間,更是騷動了起來。



  南宮淵輕咳了一下,道:「玉堂主是玉風堂首創之祖,而那夜遭了劇變遠走他方的理由

可能有二。一,玉堂主不愿匆促之間將災難帶給朋友。二,黑旗武盟可能早有布署在各世家

門外,只待玉堂主自投羅网。所以,玉堂主宁可遠离洛陽,讓八大世家能調節實力,以待反

攻!」



  這段話一分析,不但捧了玉滿樓,更將八大世家和玉風堂之間誰是主、誰是客的尷尬問

題推了一乾二淨。



  立時,眾人便喝起彩來。



  南宮淵果然合情合理!



  那中年文士一笑,道:「在下第二個問題是,黑旗武盟這几年來,從創立至此并未做出

傷天害理之事,為何江湖同道剿之如救火?」



  這一問,更令眾人嘩然不已!



  這分明是來挑梁子嗎!



  南宮淵臉色一變,道:「這位兄弟的意思是……?」



  中年文士一笑,道:「遠的別說八大世家成立經過。近的,就從玉風堂開始,何門何派

創立時不是并吞他派以擴充地盤?又為何允許官家點燈,不許百姓舉火?」



  不錯!那門那派不是如此?



  既要開宗立派便少不得血劫!



  南宮淵沉聲一笑,道:「閣下之言差了──。各門各派的擴充,便是以衛道除魔為己志

,而那黑旗武盟則是大大傷殺我正義人物──。這豈能相提并論?」



  這話,又是合情合埋;便也說了在場諸人俱是江湖中正義之士。



  中年文士一笑,也不答話。



  此際,在雜論眾聲中,只听得一陣大笑:「哈……,宇文真宇文大盟主,原來你遠比哥

哥我早到一步──。」



  誰笑?



  李北羽、杜鵬!



                 第八章 情結



  「宇文真」三個字似乎就有极大的魔力,立時便叫在場眾人惊然望向說話的李北羽而來

。



  李北羽突然一聳肩,道:「為了引起重視,故意開了一個小小的玩笑,各位別介意啊─

─。」



  什麼話!李北羽發覺,如果目光可以殺人,最少已經被斬了兩千五百段。



  南宮淵苦笑,道:「兩位小兄弟可別做這等惊人之言才好。」口里這樣說,目光卻仍瞧

向方才那位問話的中年文士。



  只見他依舊淡淡含笑,看著李北羽和杜鵬到了自己身旁。



  李北羽微微一笑,朝南宮淵道:「尸体呢?」



  武當弟子的八具尸体已然叫人運回武當山,這里怎麼會有?



  杜鵬笑道:「沒有是不是?那哥哥我就不用証明啦?」



  是啊──,沒有物証那里能斷定人家犯罪?



  空智大師含笑而起,道:「能否請兩位施主談談那一日的情景?」



  「不能!」李北羽、杜鵬立即回答!



  眾人騷動中,空智大師一愕,道:「為什麼不能?」



  「你想呢?」杜鵬看著空智大師那光頭道:「為什麼?」



  空智大師真的沉思了起來,這時,眾人中有人鼓噪了近來:「分明是推托責任嗎──。

」



  「對、對──。先把他們兩個擒下了再說……。」



  鼓噪聲中,已大有動手的味道!



  驀地,刀光一閃,复沒。



  便此一瞬間,所有的人全緊閉那張口來。



  為什麼?因為杜鵬。



  那一刀,只是杜鵬不經的隨手一刀!



  這一刀,在場絕對沒有超過十個有把握接的下。



  包括八大世家的代表在內!



  司馬世家代表,司馬舞風忍不住脫口贊道:「好──。杜兄這一刀直可追昔年傳說的命

傲一刀!」



  這句話,沒人否認!



  俞傲一刀,已近乎神話。



  現在,所有的人全看向台前這兩個年輕人,他們的眼中都有了恐懼。直到這時他們才想

到,能擊敗武當掌門的人,自己有几分能耐接下?



  空智大師忽然道:「我明白了……。」



  明白什麼,他沒說。



  南宮淵似乎也明白了過來。他環顧眾人,淡淡道:「現在,請各位兄弟到後頭客房稍歇

,晚膳之後正式討論圍剿黑旗武盟的計划……。」



  一頓,南宮淵又道:「至於武當眾弟子的血案,本人和空智大師可以保証不是李公子、

杜公子下的手……。」



  魯西女杰邱小秋抗議道:「南宮堡主此言何以服眾?除非提出真正的凶手是誰──。」



  南宮淵一嘆,道:「武當弟子尸首身上的傷,絕非李公子或杜公子所留下的……。」



  「冀東一雄」莫天愁冷哼道:「杜鵬用的是刀,我們已然看見。可是李北羽呢?他用的

是什麼兵器?又如何証明那一紅點的爆傷不是他干下的?」



  這話有理!李北羽當然不是小器的人,所以他取出翎羽。



  羽白如雪,長一尺半!



  李北羽笑道:「哥哥我的兵器就是這根羽──,离別羽!」



  离別羽?离別羽又是什麼玩意儿?



  莫天愁冷笑道:「老弟這話未免太狂,這根雞屁股羽毛能當武器?莫非將天下人的兵器

不看在眼里?」



  李北羽聳肩一笑,道:「何不上來試試便知?」



  莫天愁看了杜鵬一眼,悶哼一聲。



  李北羽淡笑道:「放心──,哥哥我打架從不找幫手──。」他又補充道:「我的意思

是指小角色……。」



  小角色?冀東一雄的名號最少經過三十二次血戰才得來的。單憑李北羽這話,足足可殺

一百二十次有余!



  莫天愁大喝,揚身而來;雙臂奮張中,練的是鐵砂掌。



  李北羽一笑,身子一折,右手執翎羽一掃便將我們冀東一雄那雙鐵臂打紅了一塊!



  莫天愁痛叫,去比來快的摔入人群中。



  眾人惊呼聲中,魯西女杰邱小秋振劍而去,人在半空已換了四种劍勢!



  李北羽淡笑道:「劍中花俏太多,雖可以表現淑女美感,只是在實用上大大打了折扣。

」



  說著,在眾人惊愕中以一尺半的羽毫卷住劍身,一纏一拍一抖一震。那邱小秋又落回原

位,只是手上長劍已然在人家手中!



  邱小秋滿臉通紅,怎也想不透師門絕學的「惊鴻十七式」叫人如此容易便破了。



  李北羽一笑,執劍在手,邊舞邊道:「方才這『惊鴻十七式』若是能加重腕力,將丹田

到行間穴的內力反激上外關穴,那便威猛的多……。」



  說著,那惊鴻十七式使出竟現出狂 般威力,只令得眾人心惊膽跳的後挪了三步。



  邱小秋本來是憤恨迷惘的臉色,眼見李北羽這一使出,不覺妙目精光一閃,用心揣摩起

來。直到李北羽使完了,方才嘆口气道:「你……你怎麼會……?這……這是本門不傳之秘

……。」



  李北羽淡淡一笑,道:「哥哥我在洛陽打了十年架,天下何門何派沒見識過?」



  不錯,打架當飯吃的李北羽的确是打遍路過洛陽的所有武林人物。想不到,竟然由其中

領悟出各家的武學精華來。



  一想及此,在場眾人不由得臉色齊變,這小子未免太可怕了,單憑觀察便可以學武。這

等天資,豈非是武林中一大奇葩?



  「煞手」雷震天躍到了前面,冷哼道:「雷某請李兄指點……。」



  說著,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已然展開綿綿不絕的「大翻風一百零八式」!這一百零八

式如江河奔濤,無隙無間!



  立時,雷震天這一手博得滿堂彩。



  李北羽笑道:「可惜啊可惜,這大翻風一百零八式原該無間無際,到了你手上卻露洞百

出。你又如何對得起傳授給你這門武學的卜乘風卜老前輩?」



  李北羽這一說,右手上的翎羽隨之在雷震天的招式之間進出,口里猶輕念著:「大黃、

少陰、太陽、人中……。」這一路念下,翎羽隨之指到。



  巧的是,果然正是那雷震天空門所在!



  這一趟大翻風一百零八式下來,雷震天簡直呆若木鵝直楞楞的站在當場,半晌不能言語

!



  李北羽一笑,拍了拍他安慰道:「別傷心,哥哥我可是被你那位師父打斷三根肋骨才學

來的……。」



  雷震天還能說什麼?他忽的握住李北羽的手道:「雷某今日受益,尤較以往三年自學為

多!謝!」



  李北羽眼睛一亮,大笑道:「人道煞手雷震天無情,誰知竟也是血性漢子一條,大大喝

一頓怎樣?」



  雷震天眼睛也亮了,立時叫道:「好──。」



  杜鵬瞅向南宮淵,咳了一聲。



  那南宮淵大笑,道:「南宮世家別的沒有,三十年以上的女儿紅可是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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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殿上歡宴正濃。



  李北羽和杜鵬卻悄悄的來到後院。



  已有人,是空智大師和南宮淵。



  空智大師當先合十道:「阿彌陀佛──,那位宇文施主可就是日間在殿中的中年文士?

」



  「和尚聰明──。」李北羽笑道:「正是!」



  南宮淵星目一閃,道:「李兄弟不愿道破,可是別有隱情?」



  李北羽苦笑,道:「最少有兩個結果。第一,那位宇文盟主如果立時出手,只怕剎那間

便得死上十五、六個──。到時──,嘿、嘿……。」



  「嘿、嘿」之後住了口,意思很明白。



  人死在南宮世家、死在八大世家眼前,以後江湖上他們都別混了。何況一死十來個,搞

不好連人家都留不下!



  南宮淵苦笑了一下,道:「第二呢?」



  「炸藥──。」李北羽沉聲道:「宇文真敢單身入虎穴,你們南宮世家陽義大殿下大概

有了這些東西……。」



  杜鵬補充道:「就算沒有,那老小子身上也有,而且足夠把整個大殿里頭的人命全陪了

上去……。」



  南宮洲的臉色白了。



  玉風堂之毀,便毀於韋悍侯以命搏命,誰曉得這群瘋子會怎麼干?



  「所以我只好出手!」李北羽聳肩道:「由方才和莫天愁、邱小秋、雷震天的打斗中告

訴宇文真。無論梟雄、英雄就得面對面干才是男子漢──。」



  空智大師合十嘆道:「阿彌陀佛──。施主用心良苦,還好施主折服了各路英雄……。

」



  「賣命的──。」李北羽笑道:「你們為什麼開這武林大會?」



  南宮淵一愕。



  杜鵬笑接道:「其實,你們是猜測可以引動宇文真來好一見廬山真面目對不對?」



  南宮淵苦笑,只能點頭承認了。



  當下,便命令屬下到大殿下尋找是否有炸藥一事!



  果然,据說取出的炸藥足以毀了半座小山。



  李北羽嘆道:「宇文真也稱的上是梟雄,否則不會不引爆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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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珊儿自昏睡中醒來,只覺腦袋沉重的很。



  想用手揉揉,卻發覺已叫人點住了穴道。



  她還能轉頭,身旁還有一個狼狽的家伙,這不是宇文長卿是誰?



  玉珊儿冷哼道:「哈──,宇文少盟主,早啊──。」



  「早?」宇文長卿沒好气道:「半夜啦──。」



  玉珊儿冷冷笑道:「我們是不是落在那個百里怜雪的手上?」



  「沒錯!」



  「你打算怎麼辦?」



  「能怎麼辦?」宇文長卿覺得差點成為自己妻子的這女人真呱噪。他沒好气的道:「難

道你想逃?」



  玉珊儿瞅了他一眼,哼道:「這是那里?」



  「汝南!」



  「汝南?」玉珊儿訝道:「到了汝南城干什麼?」



  「簡單!」宇文長卿苦笑道:「你哥哥我妹妹听說都在這里──。」



  玉珊儿心里一震,道:「那小子不會想一把抓吧?」



  「你倒聰明──。」百里怜雪冷笑的進來,道:「順便告訴你一個消息──。」



  玉珊儿冷笑道:「又有什麼事?」



  百里怜雪獰笑,道:「一個員外和一個扶桑女人帶著兩名殺手今天晚上也到了汝南城來

……。」



  玉珊儿臉色一變,道:「葬玉和埋香?」



  「不錯!」百里怜雪目中凶光更盛:「又多了一筆收入──。」



  宇文長卿雙目一閃,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嘿、嘿……。」百里怜雪冷笑道:「黑旗武盟的銀子太多、玉風堂也不少。至於刀斬

門嗎……,哈──,那些干殺手的一定更多──。」



  玉珊儿冷笑道:「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你要那麼多銀子干啥?壓死自己還是養老?」



  百里怜雪雙目閃動,仰天大笑道:「本座要讓天下人知道。百里怜雪將手創『狂戰門』

,橫霸於武林之尊……。」



  宇文長卿莫道:「所以,你拿我們來要脅,要本盟和玉風堂出錢?」



  百里怜雪冷笑,注視玉珊儿道:「少爺現在忙著,明晚就讓你嘗嘗銷魂的滋味!哈……

。」



  狂笑中,百里怜雪已轉身大步邁出!



  良久,屋中兩人無語!



  宇文長卿輕咳了一聲道:「玉大小姐──,在下有個建議……。」



  玉珊儿一哼,道:「說──。」



  宇文長卿道:「如果我們兩個合力──,十個時辰之後大概可以解開穴道──。」



  玉珊儿眼睛一亮,口里猶冷笑道:「是嗎?」



  「沒錯──。」宇文長卿急切道:「百里怜雪故示大方,沒有將本人的『多情网』取走

──。所以,大可以利用這网絲上天賦的气机,配合你我的陰陽雙修來解穴!」



  玉珊儿眼睛一亮,動了動身子,可以感覺到袖中的玉扇也還在!她喜道:「姑娘我身上

這玉扇也有吸附內力之效。如此,要看你那多情网是怎麼的了──。」



  宇文長卿雙目一凝,道:「在下的多情网是疏引本身內力之物。如此兩相配合說不定可

以事半功倍──。不過……。」



  玉珊儿冷笑道:「放心吧──。姑娘我解了穴自然會幫你解開的──。目前我們的目標

是百里怜雪……。」



  宇文長卿叫玉珊儿說破了心事,乾笑道:「在下相信姑娘是信守承諾之人──。我們開

始吧──。」



  玉珊儿一點頭。



  此時,他們兩人手、腳皆已被制,唯一之法便是以身子相滾接近。



  到接近了,兩人又盡力倒豎,讓那多情网和玉扇掉落出來。



  如此折騰了半天,方才一切就緒。



  宇文長卿以口咬住多情网,那网另一端搭在玉扇上。



  玉珊儿則咬住玉扇柄。



  當下,雙雙一點頭,便各自運功相互吐納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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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楚天望著宇文湘月大大嘆一口气,道:「姑娘依舊如此執著?」



  宇文湘月冷笑道:「你還不是?」



  玉楚天苦笑,道:「這樣好了──。我們喊剪刀、石頭、布──。以三戰兩胜為准!輸

的先幫人解穴!」



  宇文湘月一想,這也是方法之一。於是,當下便道:「可以──,我喊一、二、三,然

後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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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楚天知道自己會贏。



  男人嘛──,什麼賭沒賭過。



  他只要看看宇文湘月的嘴唇變化,立刻便能抓住她要出什麼。所以,他現在就等宇文大

小姐來解穴?



  宇文湘月苦笑,提了全身所能聚集的真气,忍住全身的痛楚,出手。便點到玉楚天身上

的同時,竟然痛的昏了過去。



  良久、良久,她覺得有一雙溫暖的手在拭去自己臉上的汗。宇文湘月一睜眼,便看見玉

楚天關切的神情。



  這一剎那,竟不由自主的叫她芳心一震!



  玉楚天道:「感覺好一點了嘛──?」



  宇文湘月竟然臉上一紅,點點頭。



  玉楚天笑道:「好──,我試著解開你的穴道──。呢──,可能很痛,你……忍耐一

下──。」



  宇文湘月文不由得心中一震,自己都奇怪怎的啦?自認那火紅的臉頰燙了起來。



  這廂,玉楚天訝道:「姑娘可是身子不适?」



  宇文湘月搖搖頭,道:「你快試吧──。」



  「好!」玉楚天當下便提气於指,點了几回,又拍又揉的一陣。



  這一路下來,宇文湘月臉色慘白,身子直顫不已!



  玉楚天臉色大變,急道:「姑娘你……你怎的啦?」



  宇文湘月苦笑,長長一嘆,道:「沒用的──。海外扶桑點穴之法和中原路數完全不同

──。」



  玉楚天急道:「我再試試……。」



  宇文湘月一搖頭,道:「不用了──。」



  「不用了?」玉楚天訝道:「可是……。」



  「你快走吧──。」宇文湘月嘆口气道:「我知道你是信守承諾之人了──。」



  玉楚天竟然說了一句話:「不走──。」



  「不走?你瘋啦──。」宇文湘月正想說什麼,忽然臉色一變。



  兵本幸大笑的聲音已自前院傳來。



  宇文湘月急道:「你還不快走?」



  玉楚天臉色一正,道:「玉某一生唯重信用二字,我們說好要走一起走,豈能丟下姑娘

於不顧?」



  宇文湘月只覺心中一熱,溫柔道:「你走了,我不會怪你的──。快走吧!」



  玉楚天搖頭,只是坐著不動。



  宇文湘月正要再說什麼,那兵本幸已然跨了進來。



  玉楚天笑道:「兵本先生今天的心情好像不錯?」



  兵本幸雙目一閃,道:「你的穴道好像解開了?」



  「不是好像,而是已經!」



  「那你還留在這里是想決斗?」



  「不是!」



  「不是?」



  「因為無論精神或体力上,我一定不是你的對手!」



  兵本幸眼睛一亮,道:「是宇文姑娘幫你解的穴?而她的穴你又解不開。所以,她不能

走,你就不走?」



  「很正确!」玉楚天承認。



  兵本幸一笑,道:「那你為什麼不抱著她走?」



  玉楚天苦笑,無語。



  兵本幸笑了,看看宇文湘月,再看看玉楚天,道:「因為你這一出去最少有四個人圍攻

你。所以,你怕傷及了這丫頭宁可留下?」



  兵本幸這一分析,宇文湘月心中不禁更是一震,一雙妙目竟含了許多复雜的表情望向玉

楚天。



  天下竟有這般顧及信諾的男人!



  這种男人,豈不是所有女人最欣賞的?誰不愿她的愛能堅固永遠呢?



  宇文湘月不禁對自己訝异了起來。李北羽的影像已經慢慢消失。代之而起的,竟是玉楚

天!



  兵本幸望著玉楚天,半晌嘆口气道:「你走吧──。」



  玉楚天望向宇文湘月,再看向兵本幸!



  兵本幸大笑,道:「你可以帶走她──。不過……。」



  玉楚天急道:「不過怎樣?」



  兵本幸一笑,道:「除非這丫頭的穴道解開,否則你們兩個不能分离──。」



  玉楚天點頭。



  兵本幸望向宇文湘月,笑道:「姑娘答應嘛?無論玉兄弟去了那里你就得跟著!」



  宇文湘月臉上一紅。這下豈不是嫁雞隨雞的意思了?她只能嘆口气,臻首輕點!



  兵本幸大笑,拍拍玉楚天的肩頭道:「你的劍我會叫人送到門口──。現在,你可以走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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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北羽和杜鵬進入了王屋山山脈之中。



  傳說,大鷹爪幫幫主彭廣漢和僵尸門門主白流花隱居在此。如今,為了阻止黑旗武盟的

擴張,必須借重他們一幫一門的力量。



  兩百年來,大鷹爪幫和僵尸門之能屹立,必然已經有了雄厚的本錢。尤其大鷹爪幫,在

一百五十年前便有弟子上万,足可以遠征塞外、蒙古、東海!



  當年葛浩雄幫主率領大軍襄助大俠蘇小魂、鍾玉雙夫婦的事,至今仍為武林人士所樂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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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北羽先聯絡上的,是玉風堂在山西的壇主葉有義!



  這几個月來,整座王屋山除了西岭絕壁,早就已經翻遍了。



  李北羽點頭道:「我們就去絕壁尋找……。」



  葉有義點點頭。忽的皺眉關切道:「堂主夫婦……?」



  「好的很──。」杜鵬笑道:「玉風堂复建的計划正在進行中……。」



  葉有義眼睛一亮,道:「真的?」



  「騙你有啥好處?」杜鵬叫道:「八大世家、少林、武當已然聯手,打算等玉堂主体康

之後開始大戰黑旗武盟──。」



  葉有義熱血上沖,道:「可別忘了兄弟……。」



  「忘不了的──。」李北羽笑道:「葉兄長的這麼性格,作夢都會被惊醒……。」



  三人大笑,分手而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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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岭絕壁,煙霧蒙茫,尤多怪虫奇樹!



  杜鵬苦笑道:「那兩個家伙躲到這花不香鳥不語,狗不拉屎烏龜不靠岸的地方作啥?」



  李北羽笑道:「談情說愛……。」



  「什麼?」杜鵬嚇了一大跳:「兩個……?」



  李北羽瞅了杜鵬一眼,道:「白流花是女的──。正牌的女僵尸──。」



  杜鵬更吃惊啦:「白流花是女人?江湖傳說……。」



  「騙你有啥好處?」李北羽立刻學杜鵬方才的口气,道:「人家喜歡女扮男裝不可以啊

?」



  杜鵬狐疑道:「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跟她打過架──。」李北羽大大嘆一口气道:「偏偏又打中了她的期門穴!」



  期門穴正在乳下。



  杜鵬大笑,一忽儿又苦臉道:「待會儿見了面,那位白門主會不會記得你?」



  「保証會──。」李北羽望著下面的絕壁苦笑道:「你想,她怎會忘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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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流花果然忘不了!



  她一看見竟然還有人能經過九剌十二拐到了這座藏仙洞來,臉色已經很訝异了。



  當她看清來人竟是赫赫有名的李找打,這一下,念頭沒想的就出了手。正是舊恨上了心

,啥都不管啦!



  李北羽想到的第一句話是,好男不与女斗!立時,展開騰挪大法,用的便是僵尸門「地

獄遁行術」自那白流花的掌中空隙而過!



  白流花身後,便是一鼎老大的香爐。



  之後,即是赫赫有名的大鷹爪幫幫主彭廣漢!



  白流花一擊不中,怒返身,手上十指一揮,便起一股冷煞之气而至!



  李北羽暗自一惊,身子一貼壁上,雙手一壓。



  便這刻,白流花十指已至!



  李北羽一笑,雙手指上,竟各抓了一塊壁石!



  「噗」的一響,石破灰飛;那李北羽趁机再出一掌,便搭上白流花肩上,一按。



  白流花見的陣仗不少,當下一抖肩,身子略垂,便退開了去。



  李北羽朗笑一聲,朝彭廣漢道:「鷹頭──,你總不會叫我們這兩只鳥在這里飛來飛去

吧──。」



  彭廣漢亦大笑,道:「禿鳥、大鳥,別來可好啊──。」



  杜鵬奇怪了:「這只鷹怎麼知道我們的外號?」



  李北羽笑道:「我告訴他的……。」



  「為什麼?」



  「因為我們是朋友──。」李北羽瞅了一眼白流花道:「因為所以,我們白門主才會嫁

給了彭幫主──。」



  杜鵬苦笑道:「什麼叫做因為所以?」



  「因為五年前哥哥我在洛陽打了白大門主一拳。」李北羽道:「正好彭大幫主經過,幫

了她一點小忙──。所以……。」



  杜鵬笑道:「所以發生了才子佳人的愛情故事?」



  「是也──。」李北羽笑道:「你說,這夠不夠朋友?」



  杜鵬大笑。



  這种朋友得來也奇怪。問題是,他們兩個為什麼躲到這鳥不生蛋的地方?



  因為中毒!



  彭廣漢中了一种奇特的苗疆劇毒,所以不得不到這里來試著解毒!



  李北羽訝道:「為什麼不留在幫中?那豈不是更方便?」



  彭廣漢苦笑,道:「幫中六名長老中有三名已被黑旗武盟收買。除他們能証明我死了,

否則無法選出下一位幫主來……。」



  杜鵬訝道:「那你又為什麼不公布於幫中將那三名狗肺狼心的殺了?」



  彭廣漢搖頭,道:「這种苗疆金線赤火蠱,如果落在他們能感應的一里范圍,只怕彭某

便要發作而亡!」



  「這麼利害?」杜鵬苦笑道:「有什麼方法可解?」



  「有!」白流花道:「有一個人……。」



  「『藥師王』王泰元?」李北羽眼睛一亮,道:「是不是那個『專醫死人』的王大夫?

」



  彭廣漢點頭,道:「可惜,那老頭子比我還難找──。」



  李北羽端詳了彭廣漢半晌,突然道:「除了金線赤火蠱,你好像還中了其他的毒?」



  彭廣漢一愕,道:「你看的出來?」



  「多少──。」李北羽看了半晌道:「你簡直可以和昔年京十八相比了。最少中了四种

毒……。」



  昔年,冷知靜背著身負劇毒的京十八轉戰千里,一直是江湖上傳頌偉大的友誼!



  彭廣漢嘆气道:「那四种毒發作是在一年後。現在最可嘆的,是身上這條金線赤火蠱─

─。」



  李北羽笑了:「如果是這條蠱那還好辦──。」



  「好辦?」白流花叫道:「你以為你是誰?」



  李北羽已自身上取出一顆紫色光芒的圓珠子來。



  這一現,彭廣漢臉色一變,惊喜交集道:「紫气佛珠?昔年万夫子的紫气佛珠!怎麼會

到你手上?」



  「換來的──。」李北羽笑道:「拿哥哥我的血換來的──。」



  「你的血?」白流花疑問道:「你的血有什麼用?」



  「大大有用──。」杜鵬叫道:「跟王泰元那老頭子的藥一樣好用。」



  李北羽補充道:「哥哥我的血里頭有三十六种奇异珍藥浸成的。所以──,万毒不侵!

」



  李北羽將佛珠放在彭廣漢的右耳口,續道:「另外,人家為什麼要把這珠子給我?那是

因為哥哥我人格偉大!」



  紫气佛珠的傳人,必然是俱有大仁心的人。



  白流花怎也不相信李北羽是這种人。



  此時,只見彭廣漢大叫一聲,臉色慘白身子抽搐,「哇」的吐出一口黑血!



  白流花惊叫道:「廣漢──,你……。」



  「沒事!」李北羽將佛珠拿開,只見上面那一線紅芒,上面尚有一絲极細金色光輝。一

下子,那紅芒金光便消失了。



  李北羽笑道:「好啦──,解決了這小畜牲──。」



  此時,彭廣漢長吸一口气,抱拳道:「李兄弟再造之恩,彭某不敢忘──。」



  李北羽疲憊的揮揮手,坐了下來喘气道:「小事──。」



  白流花一愕,道:「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杜鵬叫道:「禿鳥把那能解百毒的血輸到彭某某的体內,幫他清洗了一

遍啦──。」



  白流花聞言,但覺心中一股熱流上了眼眶。



  想多少日子來的折磨,如今終得解脫。那份辛酸喜悅,便自忍不住叫淚水直淌。這一剎

那,竟忍不住跪到李北羽面前,頂禮便拜!



  李北羽慘叫,滾到一旁道:「會短命的啦──,別折了李某的壽……。」



  彭廣漢大笑,道:「花儿──,別執著了──,李風雪的子孫可不喜歡這樣──。」



  「李風雪?」白流花惊道:「李北羽竟然是李風雪前輩的後人──?」



  「不像是不是?」杜鵬笑道:「告訴你吧──。十几年前在平壤打敗扶桑丰臣秀吉的將

軍李如松可是他伯父──。」



  這點,彭廣漢卻吃了一惊!



  李北羽笑道:「小事、小事──,請不用鼓掌──。」一頓,又道:「喝彩就好──。

」



  杜鵬嘆气道:「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四人同時大笑,笑聲,充塞於王屋山脈!



  李北羽站了起來,望洞外夕陽,心中不油然的想起玉珊儿來。口里,淡淡道:「大鳥─

─,走,到汝南去──。」



  杜鵬一點頭,朝彭廣漢、白流花道:「黑旗武盟之事,便交給你們啦──。哥哥們還有

事要去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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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易修解開葬玉、埋香的穴道。簡單的一句話:「你們可以走了──。」



  「我們可以走了?」葬玉不信道:「為什麼?」



  蔣員外苦笑道:「因為有人會吃醋,你們懂了吧──。」



  間間木喜美子聞言一愕,竟紅了臉。



  埋香嘆口气,道:「這不是理由──,你能不能告訴我們為什麼?」



  半晌,蔣易修才嘆道:「東岸矮寇越优越重。原先,想把你們交給玉堂主再去,現在已

經來不及了……。」



  葬玉臉色一整,道:「扶桑倭寇入侵之事,本門亦有耳聞──。或許他日有用得著之處

,葬玉必不辭……。」



  蔣易修臉色亦一正,道:「葬玉姑娘能識大体,蔣某心中欽佩無已……。」



  埋香淡笑道:「還有姑娘我呢──。」



  「那更好──。」蔣易修笑道:「希望我們以後是友非敵!」



  葬玉和埋香互視一眼,苦笑在心中。



  雷殺生前的絕筆信中所言,無論如何非找上李北羽不可的了──。她們苦笑。



  蔣易修皺眉道:「兩位姑娘有何不妥?」



  「沒什麼──。」葬玉站了起來,道:「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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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佳人已去。



  蔣易修噓了一口气,朝喜美子笑道:「走吧──,到東海沿岸去……。」



  喜美子忽的皺眉道:「今晚不行……。」



  「為什麼?」蔣易修訝道:「你不是急著……。」



  「感覺──。女人的感覺──。」喜美子望向窗外道:「我覺得今晚這汝南會有事──

。而且……。」



  「而且什麼?」



  「而且和方才那兩位姑娘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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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里怜雪早就盯上了葬玉和埋香。



  他冷冷一笑,出現到兩人面前。



  葬玉一愕,挑眉道:「哼、哼──,百里公子也做起沒本錢的生意來了?」



  百里怜雪冷笑道:「不錯──。」說著,手上長劍已然遞至!葬玉一喝,身子一退一轉

;那端,埋香也同時行動。



  兩人四拳,俱往百里怜雪左右脅而來!



  百里怜雪一冷笑,身子一拔,那劍已分兩處往兩人而至!



  葬玉大惊,眼前這百里怜雪的劍上造詣已大大可觀。心有此念,卻是閃已不及。當下,

便叫百里怜雪划中右臂。



  埋香可也慘,身勢一沉一退,竟讓肩井穴被划中,立時兩條臂膀抬不起來。



  百里怜雪持劍冷笑道:「兩位可是要再試試?」



  葬玉一咬牙,向埋香使了個眼色,便雙雙後退而去!



  百里怜雪大笑道:「走的了嘛?」這一聲中,手上長劍再遞,已迫到兩人面前!



  驀地,半空中有劍隨喝聲而至:「住手!」



  兩劍交鳴,各自蕩開!



  分而复合,一展交手七回合!



  圣劍狂戰七十二技對上玉風十八招喚!



  眼前解危的,竟然是玉楚天。



  百里怜雪雙目暴閃,大笑道:「好极了──,本座正愁找不到你……。」隨喝聲,那手

上狂劍更緊。



  只是,現在百里怜雪非昔日百里怜雪,現在的玉楚天何嘗不是非昔日玉楚天?



  兩相交擊到第六十七招,那玉楚天終因這些日子來被困,內力大大不濟而逐漸落於下風

。



  百里怜雪大笑道:「玉楚天,今夜就叫你做階下囚……。」



  話聲未完,只覺一股震駭無比的殺机已至!



  百里怜雪大惊,後退;只見一片光芒當頭罩下,他一提气,身子三翻而起,順勢一劍剌

出,大有把握將來人刺殺於劍下。



  因為,此時他已在那出刀的人背後。



  可惜,他忘了一件事;扶桑兵法大家佐佐木小次郎的「飛燕斬法」專門搏殺半空之物!

刀劍交鳴的瞬間,一股极強气机透肩而來!



  百里怜雪大惊,拗力一折身,落撞壁上;此時,亦有一道彩虹奔至!



  虹是七彩,七彩的劍鞘!



  百里怜雪已無可躲,只有勉強揮劍。



  這一震,再將他震撞於壁,「哇」的吐出一口血來。



  說也巧,這血隨風一揚,便遮了蔣易修雙目。



  百里怜雪見机不可失,一翻一躍,便越過屋脊,消失於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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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療傷的療傷,揉腫的揉腫。



  六個人中,就那宇文湘月沒事。



  只是穴道不解,活動起來無礙,在運功上卻是使之不能。



  半晌,大伙儿全弄好了,那玉楚天不禁笑了起來。



  蔣易修睜眼道:「發了財啦──?那麼好笑?哥哥我為了救你還受了一臉的污血……。

」



  玉楚天道:「在下只是……哈……,好笑……。」笑了半天,那蔣易修揍了玉楚天一拳

肚子,他方才止住笑。長長噓一口气道:「這里有黑旗武盟盟主的女儿、玉風堂堂主的儿子

、刀斬門門下殺手、扶桑女劍客、第一小庄的員外──。你說,奇怪不奇怪?哈……。」



  這一大笑,眾人也為之相顧愕然,同聲大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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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里怜雪沖入屋內的時候,玉珊儿正好解開了穴道!



  百里怜雪雙目一閃,冷笑道:「只怕你還是晚了一步──。」



  玉珊儿冷哼一聲,人退破窗而出。



  窗外,立時有人圍了上來。



  來的是六個不高不矮,平平凡凡的漢子。



  玉珊儿手上玉扇一振,連拍帶打的打了一陣,才發覺這几個家伙可不太平常。她斗然想

起這六個人來。



  「陰山六鬼?」玉珊儿叫道:「你們……怎麼會听命那個百里怜雪?」



  「為什麼不會?」百里怜雪含笑走了出來,淡淡道:「因為他們都服了本座精心調治的

藥物……。」



  玉珊儿臉色一變,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簡單!」百里怜雪道:「不要半盞茶時間,你就會躺下!」



  陰山六鬼已然停止了攻擊,等著這位玉大小姐倒下去。



  果然,玉珊儿身子一軟,便跌落地面。



  百里怜雪冷冷一笑,持劍走近;便此一瞬,玉珊儿翻身而起,手上玉扇拍飛百里怜雪,

大笑越過陰山六鬼的頭頂而去!



  百里怜雪猛吸一口气,沉聲道:「追──。」



  立時,陰山六鬼亦揚身而起,往那黑夜中狂奔而去!



  這時,百里怜雪終是忍不住又吐出一口血來。



  前番一戰,早有內傷;現又遭玉珊儿暗襲,便是銅身鐵骨也難搪。



  他伸手於怀中,挑出一玉瓶,便倒出藥丸吞下。當下,便盤坐運功──。



  平靜的庭園,此際有了一股气机移動。百里怜雪一惊,睜眼。



  眼前,便有一名中年文士含笑而立。



  百里怜雪沉住心神不語,只听那中年文士笑道:「老夫宇文真──,不知你听過沒有?

」



  百里怜雪只覺腦袋一轟,立時昏厥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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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真也覺得腦袋一轟!



  屋內,竟然不見宇文長卿的下落。他臉變了三、四回,方恨恨提起百里怜雪而去!



  是誰又劫走了宇文長卿?



  宇文長卿在一個人的笑聲中嘆气。



  眼前背著他的人,竟然是兵本幸!這個扶桑浪人在搞什麼鬼?宇文長卿只覺自己的命實

在不好,真像貨品一般叫人提來提去!



  他那里知道,那個玉珊儿的運气可更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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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珊儿一路狂奔,只是身後陰山六鬼緊追不舍。



  她嘆口气,停下轉身,該干的總是該來。一聲不招呼,已然揚扇當先便擊中了其中的「

長舌鬼」!這一下,可真打的那鬼鬼叫哇哇不已!



  玉珊儿冷笑,勉強將真气穩住,靜觀其余五鬼如何出手。



  當下,陰山六鬼之首的「黑無常」往前一步,失聲道:「玉大小姐──,并非陰山六鬼

有意為難……。」



  玉珊儿一听語气中大有轉圜余地,心思已有明白,道:「你們只怕身上之毒?」



  「不錯──。」黑無常嘆道:「誰又愿意任令別人使來喚去?」



  玉珊儿此際只覺体內真气正一點一滴的消去,正想著如何解決眼前之局。忽的,心念一

動想起了昔日曾向藥師王要了三份「葬魂玉針」、「埋魄香蘭」的解藥。自己在戲水樓用了

一份,如今剩下的兩份不知是否有效?



  主意一有,當下便伸手入怀取了那兩包粉末出來,丟給黑無常道:「你們六個分了吞下

,看看能不能解?」



  黑無常執藥在手,稍猶豫了一下。



  六儿的老二「白無常」則怪叫道:「老大──,這藥成份是什麼我們也不知道;再說,

能否解毒,我們更是不明白……。」



  玉珊儿聞言,當真怒气沖頂,設非內力不支,否則便真放手干了起來。她冷冷笑道:「

你們這麼笨啊──,姑娘我人就在這里,你們不會先找一個人服下試試?」



  黑無常一點頭,道:「好──,有埋!」



  說完,便真的打開其中一包藥來。



  六鬼中的老四「大頭鬼」急道:「老大──,我們先點了這妞儿穴道,免得她跑了!」



  玉珊儿一咬牙,方恨恨將目光投向「大頭鬼」;只見,黑無常一揚手,老大的打了大頭

鬼一巴掌,怨聲道:「你把玉大小姐看成什麼人──。我服了藥而死,她自會負責;玉風堂

中人做事一向不避不逃!」



  說著,已然將那包藥輕送了三分之一入口,閉目盤坐了起來。



  陰山六鬼中其余的五名關心看著老大「黑無常」的變化,那玉珊儿何嘗不是?只見六個

人十二道目光全投在黑無常身上變化。



  半晌,那黑無常忽的身子一頓,雙手竟猛抓地面。



  白無常大惊,道:「大哥──,大哥──,你怎麼了?」



  黑無常沉聲大喝,人虎立了起來。



  玉珊儿一顆心懸了又懸,只听見那黑無常大笑:「好──,好──。果然神藥!哈……

。」便此一語,陰山其余五鬼臉上凶狠之色盡去,俱現出欣喜來!



  那玉珊儿此時一見沒事,心上大石落下;不由得精神一懈,真气一散。就此,雙目一黑

而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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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陽如昔,依舊繁華。



  南宮世家卻不太平靜,原因是自東、黃海沿岸傳來的消息。東瀛浪人所組成的倭寇正打

算大舉上岸劫掠。



  如今,中原武林上,八大世家和武當、少林勉強遏止黑旗武盟的擴張,形成了東西對抗

之局。



  而今丐幫重力,俱已調往沿岸而去。



  阻止武盟活動的重責,當是更巨。



  幸而,山西方面傳來的消息,彭廣漢和白流花已然各自回去大鷹爪幫和僵尸門。有了這

兩股助力,對於黑旗武盟的夾殺自是大大有所助益!



  南宮淵由右字世家當代主人右知文的客房出來,轉向空智大師的房間而至。



  便此刻,眼中光芒一閃,已見有一道人影佇立於庭園之中。



  南宮淵一愕,此人他可以确定并非八大世家之人,為何會在此?尤其是三更半夜之時,

更是啟人疑竇!



  當下,南宮淵輕咳了一聲,走到那人身後七尺處淡笑道:「閣下雅人,猶能三更望月於

天地中……。」



  那人不答,只是以背向南宮淵,仰首望月。



  南宮淵一皺眉,沉聲道:「閣下可是不耐和在下這等俗人交談?」



  那人依舊不動。



  南宮淵沉聲低喝,右手輕一拍送便推向那人背上而至!



  忽的,那人竟隨這一掌風直挺挺的躺了下去!



  南宮淵一愕,趨身向前,一揮手翻過那人身子。只見,眼前是名三十來歲的漢子,臉部

僵硬如木頭。



  南宮淵一愕,喃喃道:「哼──,那個人竟然殺了人還嫁禍到南宮世家來──。」嘴角

一冷笑,便要站起來。



  忽的,土中一雙手扣住自己的腳踝。



  南宮淵一愕,知已中計。



  立時,足上運勁,雙手反拍地面而起,這一拍一震,地下那人竟被拉起半個身子來。南

宮淵一冷笑,右臂鐵袖一拍一卷,迅雷似的擊向那人頭顱而至!



  土中那人沉叫一聲,立時往下鑽去。



  南宮淵豈肯罷休,立即便雙掌齊貫而下。



  便此時,原先像是死了的那個三十來歲漢子卻忽然翻了個身,直劈而來的鐵掌已擊中南

宮淵的右手肘。



  「喀」一響,南宮淵右臂骨頭竟叫這漢子打斷!



  南宮淵心頭不禁一駭,忍住痛往後退去。



  猶不能置信的望著這漢子,手可沒閑著,左手一扣一搭,便接好了骨。



  半晌,南宮淵方沉聲道:「閣下何人?這等身手絕非籍籍無名之輩……。」



  那漢子齜牙一笑,寒意濃濃道:「木尸──。」



  「木尸?」南宮淵臉色一變,道:「穆斯木尸?」



  穆斯大笑,聲若夜梟道:「不錯──。南宮堡主果然見識的廣──。」



  南宮淵雙目一凝,指指地下,道:「方才那位可就是『進了棺材還要命』的老不死?」



  忽的一聲,那土中人竄了出來,正是已有六旬上下年紀的老頭子。寒聲道:「好眼力,

老夫正是老不死!」



  南宮淵皺皺眉,道:「老字世家雖未號稱在武林八大世家之內,那是貴世家隱退江湖已

近百年,怎麼……。」



  老不死冷笑道:「老夫和老字世家一是一,二是二……。」



  南宮淵眼睛一沉,嘿、嘿道:「在下听說五年前老字世家有位長老被逐了出來──。想

來是眼前的你?」



  老不死臉色一變,冷聲道:「不錯──。」



  南宮淵此時似乎明白了什麼。淡淡一笑,道:「看來──,你們兩位都已加入黑旗武盟

之中──。」



  穆斯冷冷道:「不錯!正是武盟八老的地位……。」



  南宮淵沉思了片刻,突然揚身大叫:「來人──。」



  這一舉動,不由得令穆斯和老不死齊齊一愕,想這個南宮淵能將南宮世家推上八大世家

之首果然不同凡響!



  原先的設計里,南宮淵在武林上大大有名望,所以今夜之事必不會惊動他人,自己解決

。除非生死關頭!



  所以,方才的出手并未出全力施為。為什麼?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要牽制住南宮淵,在不

惊動眾人的原則下,進行另一步棋!



  南宮淵顯然發覺了此事。



  此人机巧應變之快,果然大大不同尋常,隨南宮淵這一大喝,已紛紛有人影竄飛而至。



  穆斯、老不死對視一眼,便朝外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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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里雄風摒气凝神的將全身周脈复回循了一趟,忽的,窗牖微動,一道人影已立到身前

。



  百里雄風抬眉瞧去,心中不覺一愕;眼前這位中年文士,不正是宇文真?



  百里雄風長吸一口气,沉聲道:「尊下可是黑旗武盟盟主宇文真?」



  百里雄風冷笑又道:「老夫倒佩服你這等气度,來去敵方核心如入無人之境──。」



  宇文真淡淡一笑,道:「天下何處,本座皆來去自如──。」



  百里雄風仰頭大笑,道:「好一句豪語──。」



  宇文真淡淡一笑,道:「百里堡主,你可曾見過此物?」說著,自袖中掌上一翻,已然

有塊大黃玉佩,鏤著龍虎鳳象四物顯現在百里雄風面前。



  百里雄風臉色一變,倏忽睜目立起道:「你在那里得到這東西?」



  宇文真笑道:「一個背上有三星痣的年輕人──。」



  這話很明白了,物是百里怜雪之物,痣是百里怜雪的特徵。如此說,愛儿已然落入人家

手中!



  宇文真淡淡一笑,道:「百里堡主──,父子天倫,雖然名義上你將百里小兄弟逐出百

里世家,可是這濃濃血親你還是忘不了、放不下是不是?」



  百里雄風臉色慘變道:「你……你打算如何?」



  「不如何──。」宇文真笑道:「放毒、下藥、埋炸藥之事,本座尚不屑為之──。」

一頓,宇文真依舊含笑溫煦道:「本座只希望百里堡主能將八大世家的行動計划告知……。

」



  百里雄風冷笑道:「還有呢?」



  「哈……,」宇文真大笑道:「本座當然不會虧待閣下。除了將百里小兄弟恭送回百里

世家外,另分出三省勢力由百里世家來統治──。」



  百里雄風點點頭,道:「真正計划須待一個月後才展開,屆時我們再聯絡……。」



  宇文真雙目一閃,道:「為什麼?」



  「現在只是調動各處人馬──。」百里雄風道:「一個月內玉風堂堂主將重回洛陽……

。」



  宇文真星目連閃,笑道:「好──。玉滿樓果然未死!」



  百里雄風沉聲道:「你可以走了……。」,宇文真淡淡一笑,此時,庭園那方正好傳來

呼喝之聲,顯是穆斯、老不死兩位長老的牽制已被發覺。他一朗笑,道:「百里堡主保重了

──。」隨話聲,將玉佩丟給了百里雄風,人已飄然出窗,消失於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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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風堂總舵又有了生气。



  一批批由各處調來的弟子正加建屬於他們的堡壘。他們動作快、敏捷而有力。被炸毀的

云游居,已然慢慢又建起了雛形。



  洛陽城里,似乎以一种惊、喜的混合必態在等待著玉滿樓重新回來。



  玉風堂的正義高洁形象絕對是獲得肯定的;只是,玉滿樓這一回來立時又要將洛陽帶入

一股腥風血雨之中。



  李北羽注視一石一木逐漸搭建起來,心中竟有一股的欣喜。



  身旁,那位大鳥朋友正奮力的搬著木頭材石。



  他們現在的身份,是山西分舵的弟子。



  為什麼?李北羽的分析是:「黑旗武盟絕不會白痴的讓玉風堂重新屹立──。」



  因為,那代表了黑旗武盟的勢力不足以往前推進,威嚇於武林。所以,他們一定會暗中

派人前來毀損。



  李北羽心中念著的一件事是,我們那位玉珊儿大小姐去了那里?他嘆口气,就俯身下去

搬動一截木材的同時,一股強大浩瀚的气机已至背後涌至!



  李北羽一愕,淡笑的抬起木頭,假意足下一個踉蹌,便撞向身後那人。



  沒撞到!這個結果必是在意料之中;而令李北羽錯愕的,是身後那人移動的身法。



  直似行云流水!李北羽假意嘆了口气,調整一下肩上木頭的重心,順勢一回頭,只見是

一名和尚含笑而立!



  空智大師!



  李北羽一愕,复笑道:「大和尚別來可好?有沒有破了什麼戒?」



  空智微微一笑,道:「小僧守得緊,不犯戒的──。」



  李北羽聞言大笑道:「和尚無事前來閑逛?」



  「有事無事在心──。」空智大師笑道:「佛魔一体……。」



  「好禪机!」李北羽笑道:「和尚是不是要聊天說地?」



  空智大師不答,只是轉身跺了兩腳往堂外便去了。



  李北羽方自一愕,那端,空智大師已笑道:「施主可忘了昔年六祖受承於五祖之事?」



  當下,李北羽大笑,扛了木頭轉身就走!便此刻,他已然感受到暗中有一道目光正盯著

自己猛瞧。



  是那個找打的?穆斯沒見過李北羽,不過,眼前這個小子看起來瘋瘋顛顛的,絕不是個

簡單的人物。



  這玉風堂重建工程中,已有了六名自己的屬下。



  所以,他要好好的試試。



  穆斯的手指微微一動,已然指示了三名漢子出手。



  立時,那端有了叫道:「大牛,你這是欺侮人嗎──。」



  被喚作大牛的漢子冷笑道:「小刀子──,你說話可客气點,老大我看你乾巴巴的不禁

揍,否則早一拳打扁……。」



  下面的話未完,那個小刀子已然沖了上來,立時抓住大牛的脖子,大叫:「撞死你!」



  用什麼撞?用頭!



  小刀子人小頭倒硬,「碰」、「碰」的真的硬撞了起來。



  當下,又有一名漢子前來拉架,邊喊著:「別打──,別打──,大家好兄弟……。」



  話說別打,三個已抱成一團向李北羽撞來。



  哈,我們李大公子見的世面可多啦!



  立時,將那木頭揮起,大力擊下;此時,那三個抱打的漢子已然不知在何時各多出一把

匕首來。



  便此一揮三刺,那三把匕首全落入木頭中。



  三名漢子顯然一愕,李北羽笑道:「大家好兄弟嗎──,干哈動刀弄劍的!」說完,一

扛木頭連那三把匕首全帶了走。



  沒戲唱啦──,大牛不禁將目光投向穆斯。



  這一剎那,稼斯心中一震;因為隨著大牛投來的目光,另外有道凌厲的目光掩至!



  穆斯循之望去,只見十數名玉風堂的弟子正忙著,眾人動作中他看不出是誰!



  危險!這個念頭一起,穆斯立刻有了決定──走!



  李北羽沒有跟去,他依舊含笑的和玉風堂弟子打成一片,像是無事般。



  當然,因為主謀者已經有我們杜鵬杜大鳥去對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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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斯折了好几圈,進入了一家茶棚中。



  立時,又由後門鑽了出來,兩三躍,到了一幢大宅的後院,這才長長噓了一口气。



  這幢房子他知道,是洛陽大戶蕭員外的廢屋。



  他正有打算弄來當黑旗武盟的分舵。



  就此時,冷不防屋內竟然走出了六名漢子來,兩相一照面,各自一愕。



  穆斯冷笑道:「你們是誰?竟敢私闖民宅──。」



  「你又是誰?」一名漢子叫道:「竟敢私闖民宅!」



  穆斯冷冷一哼,道:「你可知這是誰的房產?」



  「我的──。」一道女聲冷肅的由屋內傳出,人亦隨之而到。



  穆斯臉色一憂,他不認識李北羽,可認識眼前這個玉珊儿!



  穆斯雙目精光一閃,冷聲道:「嘿、嘿,玉風堂什麼時候也會干起強占民宅的事了……

。」



  玉珊儿聲音更冷:「姑娘我買下來不可以?」



  這一瞬間,穆斯立時明白了。



  玉滿樓為了避免重蹈覆轍,已然在玉風堂左近另設了一處總舵,以便隨時可以兩方遷移

!



  有了這認識,穆斯當下便笑起那張木材板儿似的臉道:「那是在下誤會了──。再見!

」



  穆斯轉身而走,走的很小心;可以說,全心全意預防玉珊儿的出手。



  奇怪的是,玉大小姐沒有動。



  為什麼?



  穆斯有所惊察時已經來不及。因為,那牆上頭不正好坐著我們那位杜大鳥先生?



  穆斯絕不相信自己是個束手就縛的人,他更不相信眼前這個二十七、八的漢子能擋得下

自己一出手!



  不錯,兩方交手只有一招。



  躺下的卻是穆斯!



  他現在又多了一個絕對、絕對的不相信。



  那就是眼前這家伙的刀!刀光一閃,較那閃電更急、更快!



  就他栽倒地面的瞬間,他突然想起這家伙是誰!



  杜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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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鵬很詭异笑容的走到李北羽面前。



  身後,猶有一位身著白衣,頭戴斗笠遮面的人物。因為,那襲白衣太寬大,所以,很難

讓人一眼認出是男是女!



  我們這位李大公子卻立時輕呼惊叫起來:「珊儿──。」



  可不是,他伸手一揮,取下斗笠的同時,我們這位玉珊儿大小姐正巧笑盼兮的相視。



  嘆气的是杜鵬:「邪門,哥哥我輸了一桌酒席──。」



  玉珊儿笑道:「我早說了嘛──,北羽一定會認得出我來的──。」口里笑、眼里笑、

心里更笑。



  此時,夕陽已斜,風已經,他們眼前的云游居已然逐漸完成。四周,一片火把光明映夕

陽。



  李北羽長吸一口气,道:「回到家里真好──。」



  「是!」玉珊儿溫柔道:「回到家里真好──。」



  「你們兩個當然好啦──。」杜鵬嘆气。



  那玉珊儿早笑了起來:「你急什麼,儷芬妹妹也就要回來啦──。」



  一惊、一喜,杜鵬急道:「真的?」



  「看你!」玉珊儿指著杜鵬道:「妹子如果知道你是這麼急,那真要樂坏了──。」



  杜鵬竟然也會臉紅,陪笑道:「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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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三人相偕离去之時,暗中有一道人影冷笑。



  蕭飲泉!



  他冷冷吸一口气,轉身,投入黑暗之中。



  一連奔走了一柱香時間,進入到一間平房之內。



  屋內有佳人,葬玉和埋香。



  葬玉一見蕭飲泉進入,立時道:「蕭門主──,有消息了嗎?」



  蕭飲泉,已繼雷殺成為刀斬門第二代門主!



  蕭飲泉道:「已經查出李北羽、杜鵬、玉珊儿三人的下落……。」



  埋香急道:「在那里?」



  「兩個地方!」蕭飲泉寒聲道:「一個是玉風堂內,另一處則在南城蕭員外的廢屋之中

!」



  一頓,蕭飲泉眼中光芒閃動道:「恰巧──,本座也姓蕭……。」



  傳說,蕭飲泉是在深山中讓老虎養大的,難道他有親人?蕭飲泉冷酷的眼中竟然有了一

絲光、熱。他輕嘆道:「這點,也是雷門主查出來的──。所以,他恢复了我的本姓,蕭員

外正是在下的堂伯……。」



  葬玉道:「所以──,以前你就去過蕭家巨宅?」



  「沒錯!」蕭飲泉道:「而且蕭家的密道了若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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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滿樓絕對是個開通的人。



  所以,當玉楚天把宇文湘月帶回來的時候,他依舊挂著笑容。



  宇文湘月可很尷尬,誰知由馬車中一覺醒來,眼前便是黑旗武盟第一號敵人的玉滿樓!

她苦笑,執以晚輩之禮!



  玉滿樓含笑,道:「到屋里休息吧!」



  屋內,一片明淨。



  眾人落了坐,玉楚天便將一切情形說了一遍。



  結論是:「兵本先生到底作何打算?」



  玉滿樓眼睛一亮,朝衛九鳳笑道:「這位宇文姑娘似乎當得上溫柔婉約,大大有淑女風

范……。」



  衛九鳳瞧了宇文湘月一下,笑容道:「那要問天儿覺得怎樣啊──。」



  這廂,玉楚天尚摸不著爹娘話中含意,那宇文湘月竟臉紅通了脖子。當下,立起恭敬道

:「晚輩身子不适,想早點歇了──。」



  玉滿樓含笑,朝玉楚天道:「還不快送宇文姑娘到客房去?」



  這一段對話、表情下來,玉楚天只是茫然不知所以,反正爹這麼說了,便站了起來朝宇

文湘月道:「宇文姑娘,請──。」



  兩人身影轉出。



  玉滿樓眼中光芒一閃,道:「或許天儿和宇文姑娘之事可以化阻力為助力……。」



  衛九鳳亦一輕嘆,道:「只不知那宇文真會如何想?」



  玉滿樓一笑,忽然皺眉道:「鳳妹──,你看那兵本幸如此作是為了什麼?」



  衛九鳳沉吟道:「以扶桑武士的個性,說切腹必然切腹。他這麼做,唯一的可能是想做

一番大事業以洗前衍……。」



  玉滿樓星目一亮,道:「不錯──。由他對待天儿的態度中可以看得出來──。」一頓

,他皺眉道:「黃海倭寇騷扰的很──,看來,要叫李北羽他們走一趟……。」



  衛九鳳點頭道:「有了宇文姑娘住在我們玉風堂里,那黑旗武盟應當會收斂些才是……

。」



            X      X      X



  玉楚天送這位滿腹心思的宇文大小姐到了客房門口,大大嘆了一口气。



  這一嘆,叫宇文湘月心中一緊,口里不由得問道:「玉……玉兄有何不妥?」



  玉楚天苦笑道:「剛剛爹娘說那些奇怪的話是什麼意思?真叫人猜也猜不透!」



  宇文湘月一愕,臉上一紅,小嗔道:「你爹娘要你早點歇著,休息啦──。」



  「是嗎?」玉楚天摸摸腦袋道:「那干啥這麼拐彎抹角的?」



  「你……。」宇文湘月又好笑又好气的白他一眼,跺腳便「碰」的關上了門,進了去。



  這下,只留那玉大公子更是猜不透啦──。



  女人,莫明其妙!



  屋里,宇文湘月坐著對孤燈,想起玉楚天种种,真是好气好笑,那有像他這种白痴呆頭

鵝?



  心里愈想,愈是心有不甘。



  當下,忽的站起,便拉門要出去!



  這一剎那,她愕住。



  原來,我們玉大公子還呆立在門口。



  宇文湘月嘆道:「你還站在這里干嗎──?」



  玉楚天將手躲到背後藏了藏,結結巴巴道:「沒……沒有……。我……我……。」我了

半天,下面的說沒啦──。



  宇文湘月眼尖,指指他背後道:「你手上是什麼?」



  這下,玉大公子似乎更窘了,直搖頭後退道:「沒有──,沒什麼……。」



  宇文湘月一冷哼,道:「算了──。」隨即,又一反身,「拍」的再度關門。



  玉楚天苦笑,將手伸了出來;便同時,門開,宇文湘月又出現在門口。



  玉楚天大窘,手待要再藏已是不及。



  那端,宇文湘月卻是芳心大震。



  只因為,玉楚天手上拿著的,是一把花!



  兩相凝眸,無語!



  忽的,玉楚天把花塞到宇文湘月怀里,急後退叫道:「這花是由爹的花園偷采來的,別

給他瞧見了……。」



  人已去,聲猶在、花猶在!



  宇文湘月眼中盡是沉醉之色,抬花撫於臉頰。俄的一抬眉,卻見那玉滿樓和衛九鳳正含

笑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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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夜三更!李北羽飄落入南宮世家。



  他連閃了穴道暗樁,正自尋思空智大師是睡到那間房,驀地,一串頌經之聲傳來。



  「爾時佛告諸菩薩又一切大眾。諸善男子。汝等當信解如來誠諦之語。复告大眾。汝等

當信解如來誠諦之語。又复告大眾。汝等當信解如來誠諦之語。」

                          ───法華經如來壽量品第十六



  李北羽聞聲,已然明白是空智大師以佛經之聲相引,當下身勢一閃,便往那發聲方位而

至!



  空智大師微微一笑,見著李北羽進入房中。



  李北羽笑道:「小子來的晚──,叫大師久候以佛經相渡……。」



  空智大師淡淡一笑,道:「老衲請施主前來,是有一事相商……。」



  李北羽竟然也會恭敬道:「請大師指示──。」



  空智大師輕輕一嘆,道:「老衲於紅塵之時,曾領兵敗扶桑軍隊之事,施主可曾听聞?

」



  李北羽恭敬道:「是──。大師昔日為國效命沙場,舉凡朝野俱為之轟傳欽佩,李某亦

有幸耳聞……。」



  空智大師淡淡一笑,道:「名利二字提它作啥?老衲今夜想問之事,便是李施主是否和

名將李如松施主有親戚之誼?」



  李北羽點點頭,道:「正是堂伯──。」



  「原來如此──。」空智長長嘆一口气,道:「昔日,你爹娘亦曾有領兵交戰於高麗之

事,你可知道?」



  李北羽一愕,道:「小子未曾聞……。」



  空智大師苦笑,道:「那時,你爹娘曾誤殺了一名女子……。便是刀斬門雷施主的愛妻

──。」



  李北羽一惊,道:「怎麼會?」



  空智大師苦笑道:「昔日,李佛承施主夫婦 叱風云於江湖,天下武林同道有誰不敬?

又何故突然隱於世外?」



  李北羽傾听。



  空智大師一嘆,又道:「便是因為昔日所犯下的錯誤!當時兵荒馬亂,兵燹遍野;适巧

,雷施主之妻柳玉香施主往那朝鮮辦理皮貨,而与明軍間發生了爭執。柳施主武藝高強,打

傷了數名將領;此時,你爹娘正好經過,便出手要擒住柳施主……。」



  李北羽臉色一變,道:「然後呢?」



  空智大師長嘆一口气,道:「誰知,那柳施主脾气剛烈,宁死不屈,便自拼死。終因技

差一著,加上李施主彼時不得不痛下殺手。以致於香銷玉殞……。」



  李北羽苦笑,道:「爹一生行事光明正大,從不傷及無辜。是以,誤殺了雷夫人後便自

退隱了!」



  空智大師沉重點點頭,道:「彼時情況,誰都會以為柳施主是敵方派來的刺客,所以…

…。唉──。」



  一聲長嘆,兩人复落於無語中。



  那空智大師憂慮看了李北羽一眼,又道:「此外──,還有一件事……。那就是柳施主

曾有兩個女儿在世……。」



  李北羽倏然抬頭道:「請大師告訴在下她們在那,好一報昔日上代誤殺之悔──。」



  空智大師苦笑,輕嘆道:「柳施主閨名玉香……。」



  玉香?玉銷香殞!葬玉、埋香!



  李北羽真的苦笑了,無奈處,唯長長一嘆,立起抱拳道:「多謝大師今夜開示,晚輩心

中謹記了──。」



  人去,夜深。



  空智大師輕輕嘆一口气,人世間這命運多奇怪、多巧合──?他略嘆,又自垂目低頭。



  夜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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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北羽回到那幢蕭家巨宅。



  一切,靜的可以。



  杜鵬呢?玉珊儿呢?陰山六鬼呢?



  他錯愕了一下,用火熠子點了燈,只見壁上一串字。



  「何不到庭園中一現?」



  李北羽愕然一笑,跨過門檻到了後院。



  後院,已有四串宮燈迎風招揚!



  他一皺眉,知道暗中有人窺視!四串宮燈正,正擺了三牲禮品、水果;正中,尚有一爐

香煙裊裊!似乎,還有牌位。



  李北羽一笑,舉步向前,只見牌位上清清楚楚寫著:「有毒、毒、毒──。放膽就吃、

吃、吃──。」



  李北羽搖頭一笑,當真伸手抓向一顆苹果!



  便在他伸手一拉的同時,水果盤子底已冒出一蓬暗器來。



  這勢,又凶又急!



  李北羽一愕,身子倒翻。突的,下方的土中冒出三把刀,刀急向頸而來!



  李北羽一喝,人猶能平平在半空中翻了一個身;此時,翎羽已在握。右臂一沉,將羽尖

一點刀尖,身子又翻上了半空。



  半空,樹梢上有刀至;刀輝映月光而來,其勢惊人。



  李北羽一提气,將一尺半翎羽羽毫一卷刀,摔丟出去!同時,人不沾地的往那供桌躍近

。



  攻勢未減,那四串宮燈忽的一暗,便見全園陷入幽黑一半的同時,那些宮燈竟然齊齊罩

來。



  每串七燈,七四二十八宮燈如排山倒海!



  李北羽大笑,身子往下一沉,左右雙手連發;一出手,二十八只翎羽出,破宮燈碎!



  燈中有人,人用縮骨功藏著。



  只有四個!



  李北羽淡淡笑道:「四位便是『北冥四熊』?」



  北冥四熊也不答話,身子一擺,齊齊八掌轟然而至!



  李北羽大笑,又執翎羽在手,便一揮一拂,那八條臂膀全隨主人的呼痛聲後退。



  人,退入屋中!



  李比羽一笑,揚身追入。當然,這一片庭園下方最少躲了三十八把刀。他奶奶的,簡直

是過刀山嗎──。



  除了刀山,還有油鍋!



  李北羽一進入屋內就看見一大頂的油鍋正滾沸著。



  地獄啊──。他大笑舉步向前!



  那鼎約有一人高,李北羽一笑,到了前面端詳著。忽的,由屋梁上嘩啦的落下數十支長

茅來!



  李北羽瞅眼一瞧,乖乖,竟有四十五把之多。



  唯今之計,便是就地一滾,落身於巨鼎之下。方心中暗笑,那鼎下竟有一道暗格。這廂

身子一進,立時落下;更叫人一身汗流光的,是那巨鼎大剌剌的跟著下來!



  李北羽大大苦笑,這地道不會太深,沒一剎那就會被壓扁的。



  原先,他以為是杜鵬和玉珊儿的玩笑,這回,大大的錯了──。



  他同時想到一個問題,那就是往左往右閃都不行;因為,那沸油足以燙掉你三百六十層

皮!好啦,我們李北羽李禿鳥這回真的是要當成烤小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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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飲泉冷冷的站在屋里,那密道中已傳來轟的大響!



  他臉上有了一絲快慰,也有了一絲落寞。



  身旁的葬玉呢?埋香呢?



  他側頭過去,兩位佳人竟然有了淚!



  蕭飲泉一嘆,道:「恭喜兩位姑娘大仇得報……。」



  埋香幽幽嘆了一口气,欲言又止。



  葬玉道:「那杜鵬和玉珊儿呢?」



  蕭飲泉眼中酷光一閃,道:「就讓他們埋在地道。運气好的話,還可以在餓死前找到一

些李北羽的頭發!」



  埋香苦笑,看著腳上的泥巴,嘆道:「這地道年久失修,不但爛泥一堆,虫子什麼的又

多──。只怕不悶死也早就臭死……。」



  蕭飲泉雙目一閃,道:「兩位姑娘意欲何往?」



  葬玉沉思了半晌,方道:「江蘇……。」



  「江蘇?」蕭飲泉訝道:「到那杭州做什麼?」



  「除寇!」埋香已往外行去,口里猶嘆道:「沿海盜寇正盛,我們造的殺孽也不少……

。」



  葬玉補充道:「現在也該還還債──。」



  蕭飲泉就這麼望著兩個女人离去。



  一剎那,他心中不由得也空虛了起來。他的往後目標是什麼?刀斬門!



  對,重振刀斬門,滅殺玉風堂!



  他大笑,想到一個可以合作的人──百里怜雪!



  在他所得到的資料中,知道百里怜雪已然落入宇文真的手中。



  他怎麼會知道的?這是個黑旗武盟內部最重大的机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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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北羽沒死!



  這怎麼可能?



  除了机智、武功之外,還得加點運气。



  就算昔年蘇小魂在世,沒他這种運气也不行。



  當他下落的時候,盡全力以雙足貫足內力往上一頂巨鍋。當然,不可能把那巨鍋頂飛出

去,卻能緩一緩。



  同時,自己則反向加入的沒入下面那堆爛泥巴中?



  運气比較好的一點是,除了這堆爛泥外,那巨鍋鼎落下的三只腳正好鉗在堅實的地面上

!



  這個意思是說,正正巧巧的,我們一向自命風流倜儻的李北羽李找打被這二百斤重的巨

鼎正好壓於下方,動也不能動啦──。



  他又想起吳承恩那老小子的「西游記」!里頭,我們那位主角孫猴子不也是被如來我佛

如此的壓在五行山下。



  老天爺!他叫了起來,可別這一壓五百年。



  事情還沒了,那巨鼎竟然慢慢往下沉的趨勢!



  沒天理嗎──,像哥哥我這麼好的人怎會死在這种鳥不生蛋,烏龜不靠岸的地方?



  沒天理歸沒天理,那胸上巨鼎可是越來越重。正在我們李公子要破口大罵的時候,兩道

碗大的紅光移近。



  有人?



  李北羽大叫:「救命啊──,哥哥我在這里……。」



  隨他呼聲,那兩道紅光移近了來。



  李北羽心中正喜,忽然覺得大大的不對!



  第一、那兩道紅光不但保持一定的距离,而且絕不搖幌!這麼說,這紅光不是燈籠啦─

─。



  第二點才頭痛,那就是有一股腥臭之味扑鼻!



  李北羽吞了口口水,摒息凝神看看是啥東西!



  哇──,不得了,哥哥我命休矣。



  古人說話真的是他媽的有理极了。什麼「福無雙至,禍不單行。」、什麼「屋漏偏逢連

夜雨。」



  他奶奶的,眼前這東西你知道是啥?



  李北羽見識廣,想不知道都不行。這玩意儿便是苗疆一帶最著名的霸王魔蟒!怪的是,

怎會憩息在這里?



  李北羽已無心去想了。



  現在,他只有一只右手可以活動,手上有一支翎羽是方才落下時握著的。



  那霸王魔蟒全身刀槍不入,這只羽毛有屁用?



  他苦笑,那魔蟒可一點也不客气,發現了我們李大公子,張大了口便咬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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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草園曉霜掃描及校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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