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妙峰山的确是個好地方!」柳夢狂長長吸了一口气,他可以感覺到東方秋曦 溫暖的呼息,可以感受到四周山林所散發出悠閑的气味,以及身旁這個「朋友加敵 人」的男人全身上下所充滿的力量。 「是個好地方,我贊成!」聞人獨笑哈哈笑了起來,在他們背後有兩間木房, 相當動人的稀粥米香浮在空气中。 他們從京城騎馬騎了一天一夜到此。 很悠閑的人,因為聞人名劍和那位沈蝶影沈大門主才剛剛完婚,可沒什麼事好 急得叫人赶路。 當然除了這點以外,更重要的是「帝王」柳夢狂和「獨笑鬼劍」聞人獨笑都必 須將自己調整到最高峰。 這是尊敬對手,也是對自己一种負責的表示。 前天暢飲了一天一夜,欲留欲走時以一劍相報,聞人獨笑知心,亦回了一劍以 心謝心。但是,總有點遺憾。 遺憾彼此的一劍就此相別。 他知柳夢狂的心,沈蝶影卻知他的心。 「天魔無极門在妙峰山有兩間木屋,何不在那儿快意到淋漓盡興?」沈大美人 輕笑著,道:「而且,在那儿絕對不會有人打扰!」 聞人獨笑對這個提議充滿了興趣,但是不好開口,因為自己新婚而柳夢狂卻丟 掉了他的女人。 他如果提出來,對眼前這個一生中唯一尊敬的人是非常不公平的事,無論自己 是多麼想和柳夢狂交手。 「妙峰山?」柳夢狂笑道:「听說蕭靈芝姊弟在那里。」 聞人獨笑的眼睛亮了,道:「所以你本來也是要去那儿?」 「是!」 「所以我們只是順路而已?」 「也沒錯!」 「而且我們又多了一間木屋!」聞人獨笑笑道:「我想我如果和蝶影不可能分 開住吧!」 「這是句男人說的話!」柳夢狂哈哈大笑道:「如果不是這樣,我想聞人獨笑 這四字一定比現在更有名。」 天下碩果僅存之一的聞人獨笑無法行房,那真會成為武林最轟動的大消息。 「反正你們隔壁的屋子也是空著。」柳夢狂在那時笑得好愉快,道:「請問住 一天算多少錢?」 他們都大笑了起來,就像現在坐在飯桌前大笑一樣。 「女人真是奇妙!」柳夢狂搖頭笑道:「在這种地方竟然能用一炷香的時間變 出七樣可口的菜來。」 聞人獨笑可是真心的笑了,邊啜著稀飯邊道:「唉!天下人都以為我們兩個冷 肅迫人,想不到也會笑得這麼愉快!」 可不是?沈蝶影想起以前有關於這兩人的傳說,真有點怀疑他們是不是真的「 帝王」和「鬼劍」。 粥飯很香,菜也很可口,餐後那一盅茶更是享受。 「我到後頭去洗碗。」沈大門主可溫柔得十足的女人,輕輕的收拾好碗筷往後 頭走去。 兩個男人相互笑了笑,各自喝茶不語。片刻之後,柳夢狂才輕輕道:「很不錯 ,是不是?」 「是!」聞人獨笑點了一下頭,感激的看了身旁這位和自己之間有微妙關系的 人道:「這种眼光我比不上你!」 他說的是真正由內心里發出來的感謝。 如果沒有几天前柳夢狂的鼓勵,或許他這一生永遠沒有机會享受到這种生活? 一种由一個女人內心里真正以愛來服侍他的生活。 「我相信你的劍更有『神』!」 柳夢狂放下杯盅站了起來,好像有一條線在牽動他們兩個人似的,聞人獨笑也 在同一剎那站了起來。 「因為你的心中有了真愛!」柳夢狂輕輕一笑,緩緩道:「一把沒有愛的劍可 能達到接近『無』的境界,但是……」 但是永遠到達不了「神」的境界。 聞人獨笑點了點頭,他無法以言語形容出來,但能明白,能從內心里真正的明 白這句話。 「這种奇妙的變化我已經感覺到了!」聞人獨笑輕輕一笑,盯著柳夢狂道:「 而一個能說出這种話的人,除非他也有了這种見証。」 柳夢狂笑了,在笑聲中伸手拿著杖往外走。 外頭,好清朗好晴朗的秋! &127;&127;&127;&127;風,到了他們兩人身側一丈處就滑開了去,不管它 是越過了多少山林而來,到了這里就完全沒有它「往前」活動的机會。 因為,這兩個人是柳夢狂和聞人獨笑。 是震惊天下的「帝王」和「鬼劍」。 有多久的沉默了?他們完全進入了劍里、進入了心里,所以別問他們。在現在 對他們而言,劍,這次出手的一劍是他們生命的全部。 風忽然間就這樣激湯了起來。 不,這狂卷激奔的兩股風并不是來自山林外,而是從兩支天下最偉大的劍所造 成的。 什麼是劍? 難道「它」一定要用金鋼鑄造,有鍔、有柄的才是劍?聞人獨笑對這种看法嗤 之以鼻。 「柳夢狂的拐杖就是一把真正的劍!」他曾經說過:「如果連這都不明白的人 就不配談劍。」 「想知道什麼才是『劍』?」柳夢狂也曾經說過:「如果你沒有看過聞人獨笑 的出手,那你這輩子最好不要談到『劍』這件神圣的兵器!」 劍,為百器之王。 劍,是人類最早用來戰爭的武器。 劍,它卻永遠是那麼的孤寂。 因為它太平凡,平凡到你不想去領會它的神圣和偉大。 「想知道我為什麼一出手敵敗?」他們兩人都說過相同的一句:「很簡單,因 為我就是劍!」 兩把「劍」以及兩個都是「劍」的人,當他們以「所有」迎向對方時,會怎樣 ? 柳夢狂手中的拐杖和聞人獨笑手中的劍終於交會。 交會前那一剎那好短好短的瞬間,狂暴出來的風又奇跡似的停了。 停了,完完全全的停了。 山林來的柔風可以輕易的吹動他們的衣袍、他們的汗、他們的呼吸、他們的… …劍和心。 沈蝶影端著橘子從屋子里出來時,她看見了一幅很奇特的情景,奇特到她手上 盤子里的橘子掉了一地而沒有知覺。 柳夢狂的拐杖只差那一根頭發的厚度點在聞人獨笑的眉心之中,聞人獨笑的劍 呢? 沈蝶影看得很清楚,劍尖在柳夢狂的喉嚨喉頭上頭輕輕擺著。相信如果柳夢狂 吞了一口口水,他的喉頭軟骨勢必非破不可。 她之所以看得見,因為辰時剛起的陽光在她的眼前,而那細到不能再細的陽光 從兩個空隙流出來。 眸子瞧著,恍如有兩道彩虹罩住了這兩個男人的頭部,看不怎麼真切他們的表 情。 但是有更胜過這兩道彩虹光彩的,是聞人獨笑這個男人臉上各在閃耀的兩道眼 瞳光芒,精亮賽日。 「可以吃橘子了嗎?」沈蝶影對於女人的角色扮得好极了,等到他們從興奮中 平靜下來,笑道:「生津解渴!」 他們哈哈大笑,早已收回了一拐一劍,聞人獨笑從地上撿起了兩顆橘子,其一 送到柳夢狂手邊,道:「柳兄那一劍總算讓聞某人有不虛此生之感。」 柳夢狂哈哈大笑的剝了橘子皮,邊吃邊道:「兄弟那時還以為聞人兄這一劍天 下已無可擋著。」 他表達的意思是,自己能擋得下來,不,能夠勉強雙方平手那真是運气。 聞人獨笑邊吃橘子邊搖頭道:「不!柳兄那一劍有如破開天地的气魄,逼得小 弟的劍不能不往下一沉!」 「你哪里知道兄弟我心中的感受?」柳夢狂好笑又嘆气著道:「聞人兄這一劍 迫向柳某的喉嚨時,几乎劍上罡風差一點破了我的全身气机。」 他們雙雙大笑了起來,已各自吃了杬顆橘子。 沈蝶影專心在听著兩個男人之間的對話、心証,雖然听起來是如此的惊心動魄 ,但是她很滿足的笑了。 這兩個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 而自己的郎君就是其中之一,她覺得,深深覺得驕傲,几乎是忍不住有一股沖 動想沖過去抱住他呢! 「我進去休息一下。」柳夢狂的心可是可以听見別人的心。 聞人獨笑乾笑了一聲,似乎也該陪陪新婚妻子了。 「你們這樣不好玩!」沈蝶影俏皮的笑了。 「你認為哪里不好玩?」兩個男人同時問道:「而且,你要說出如何才是『好 玩』?」 「太快了!」沈大美人笑得有如一個發現寶貝玩具的小女孩似的,拍手笑道: 「兩個人出手就是一招,無趣!」 柳夢狂楞了楞,他一生出手可沒超過一招。聞人獨笑當然也楞住,他所有的劍 本來就是一招。 「我們來做個規定如何?」沈蝶影笑道:「必須先交手九招,到了第十劍才能 分為胜負。」 有這种比武法? 「哈哈哈,新鮮!」柳夢狂大笑道:「聞人兄以為如何?前面九劍誘使對方在 第十劍不得不如何出手?」 聞人獨笑也拍撫劍鞘大笑道:「只有女人才想得出來!」 杬個人都大笑了起來,這真是妙絕了的「規定。」 因為,現在除了「劍」以外,還必須有「智慧」。 「明天,此地此時!」他們大笑中做了約定:「哈哈哈,看來今天為了設計那 前九劍可有我們兩個男人費心了。」 「喂,別再耽誤了洞房花燭夜!」 「別說這种話騙我少思考了好几招絕招!」 沈大門主覺得實在有趣极了。 這兩個男人是朋友?是敵人?還是兩個沒長大的孩子?她搖了搖頭,他們不就 是天下人人聞名喪膽的「帝王」和「鬼劍」? 誰相信? 可是誰又真正知道自己去「判斷」一個人應該是怎麼樣子人時,自以為是的判 斷是對的嗎? 這就是人和人生所戡不破的奇妙! 「我爹也來到了妙峰山!」柳大混混把目光從一棵樹干上收回來,笑道:「而 且聞人名劍和新婚妻子也來了!」 「他們來干啥?」皮俊皺眉怪臉怪模樣的道:「一對新婚夫妻跟著一個外人來 這儿游覽?」 他才說完,忽然想到了自己。 耶?柳小子和宣大美人不也是新婚夫婦?那哥哥我一路跟在旁邊是干啥的? 宣雨情笑道:「這叫做和尚罵禿子沒發!」 「咱們要不要去找他?」皮俊可急忙岔開了話,故作重要相貌的道:「說不定 他們有什麼重大的發現?」 「我們走自個儿的吧!」柳帝王哈哈一笑,指了指東邊那方向道:「哪!那是 姓夏的兩個小子留下來的記號。」 宣雨情現在已經能看得懂他們之間的暗號了,不但標示了前進方向,而且含有 擺放日期,當然這里面還可以做种种复雜的變化。 例如,「往前杬條街有一間紅蓮閣內有一名叫風鈴的妓女很漂亮」之類的話都 擺得出來。 「那是十來天之前了!」皮俊皺起了眉頭,嘆道:「這兩個小子到底發生了什 麼事?難道以他們的輕功和追蹤之術也會沒影沒蹤去了?」 對夏停云和夏兩忘而言,「沒影沒蹤」的意思不是被囚被困了,就是死啦!這 兩种中的任何一种都不好玩。 柳帝王嘆了一口气,道:「反正我們跟著走就是了,不管他們遇上了什麼事, 我們總得也要去碰碰。」 這個方法是他們唯一可以做的,但他們也很注意到那個董一妙心机特多,加上 「縮骨毒水」可真嚇人。 「不曉得那個老小子還有什麼奇奇怪怪旁門左道的東西!」他們心里都在警惕 這件事,不免有些疑神疑鬼。 這廂杬個人跨馬到了半山腰,已是馬蹄所不能的山徑延轉而上,他們互視了一 眼,齊齊飄下身來。 「我們分成杬路行動!」柳帝王看了看四周一眼,道:「那上頭有一株特別高 的松樹可瞧見了?」 宣兩情和皮俊雙雙點了個頭,只听柳帝王繼續道:「好,一炷香之後我們在那 儿相見,如果半途遇上了麻煩,立即以信號彈相互聯絡。」 他們彼此看了一眼,便是各自挑了一個方向往前竄奔。柳大公子挑的是這條中 路,想來也是最危險的一條。 他往左瞧著宣雨情拐了兩個彎,在最後一轉的時候猶且回眸來朝他一笑,眼中 盡是關切柔情。 柳大公子回以一笑彈身往前搶進。 這一次他的速度非常快,溜眼處果然不斷可以瞧見姓夏的那一對小子所留下來 的記號。 如此到了半炷香後,眼前忽的出現了一片「林子」。 在山中本來就是綿延不休不息的樹林,怎麼說出現了「林子」這种特別的感覺 ? 因為,很顯然的這是經過人力設計。 柳大混混在四下看了一巡,果然有夏停云和夏兩忘留下來的記號。 「前面這座林子很奇怪」、「可能是董一妙那老小子按著奇門遁甲五行八卦所 作」、「這座山平素有些游客特別在這种秋季,怎麼沒人發覺」、「是大有古怪, 我們進去瞧瞧了。」 這四句話是夏停云和夏兩忘以石頭、樹枝所組合而成的,瞧他們把這些對白擺 出來,可能是覺察到相當的危險。 柳帝王皺眉沉吟了片刻,抬頭。 他奶奶的,那棵巨松正是在這片林子的正中央。 好一個董一妙,挑在這個地方設陣真有他的心思周密之處,實在不能小覷了。 他隨即嘆了一口气,宣兩情和皮俊由不同方向來,必然沒看到夏小子兩個的對 話,他們應該會注意到吧? 皮俊在東座方向是真的皺眉了。 搞什麼玩意儿,柳小子也太會選見面的地點了吧!他大大的嘆了一口气,先在 心中背妥了五行八卦奇門遁甲的各种公式推算,鼓足了勇气,「啊哈」一聲住里面 沖。 管他奶奶的會遇上什麼狗屁東西,皮大堡主哼了又哼,在肚子里想著,就算妖 魔鬼怪皮某人也要過去。 一路提气飛奔,猛的左右前後四樹木內激射出又細又密的鋼絲來,這些鋼絲可 都是特別精打煉造過,利而且強勁有彈力。 宣大小姐嘆了一口气,像這种极為堅韌的緬鐵細絲不但可以撐得住刀劍的砍劈 ,而且對於掌風罡气也大半可以穿越透過。 她不禁想起當年聞人獨笑在對付黑魔大幫時,從黑魔巨像內也曾經彈射出這种 銳利的刀絲來。 宣兩情彈身,宛如一片變化的飛云,連換了杬种身法躲避到右側,雙腳方一踩 下去,周旁的石頭忽然跳彈起來,她雙眉一皺,黑檀扇已是隨手拍。 來擊的石頭如拳頭那麼大,前後左右各有八顆,宣雨情掌中的「帝王七巧弄魔 扇」才一眨眼「托」住那八粒石頭,便覺得些怪异。 石頭受到气机震湯,竟是快速而不規則的旋轉打來,這下可叫人大吃一惊了。 柳帝王全身盡力閃躲,心里想著自己遇上的緬鐵刀絲和這八顆怪石大概宣雨情 和皮俊也撞遇上。 他沉住气注意八粒石子的飄浮旋轉動向,心中可明白了一點道理。 這些石頭的內部是不「均勻」。 也就是說,石頭的內部掏空,放進去了別的東西,例如水和鐵球等等,所以受 到气机震動時會產生旋轉以及不規則的行進路線。 董一妙這老小子不但有一雙妙手,而且心智机敏之處著實令人不得不為之嘆服 。 利用這种「不穩定原理」,在後世的我們於物理學上可算是相當重要的事,例 如汽車的防震等等都是基設於此,而在那個時代,用之為机關暗器就更令人贊嘆了 。 柳帝王長吸一口气,朝前方高彈竄去。 那里有一根突出來的樹枝,雙腳一點再往前飄去。 果然,在极大的速度下,那八粒石頭沒有追來。 皮大堡主可得意了,嘿嘿這些「小小」的机關怎能跟哥哥的皮家堡机關相比? 他正想大笑,往下飄身中整片地忽然翻了起來,皮俊「呀」的怪叫一聲,便瞧 見要落足的丈許方圓內彈出無數的倒勾來。 每一根子上端都有密密麻麻的小勾子,好像是釣魚勾似的,可令人連腳也不敢 稍微往下踩。 皮俊在千險百危中猶能回頭看了一下。 看一下剛才自己雙足踩彈的那根「突出」的枝椏。 机括! 那根枝椏就是啟動這整片倒勾机關的机括。 宣雨情長長吸了一口气,將手中的黑檀扇化成一道匹練纏住原先那根突枝又退 了回去。 不能再前進,她皺了皺眉,可是想通了董一妙這個人心机可怕之處。 每一道机關都是誘引你走向下一道机關所在。 為了躲避目前的險境,每個人都會自然而然的尋找落往最「安全」的地點,而 那個地點正是董一妙為你設計好了引向滅亡之路。 當宣雨情正在沉思的時候,四周忽然有了變化。 那是一層霧,青藍色的霧由四面八方飄來。 該死,腳下這根「突枝」最少有兩种机關的功能!咱們柳大混混不由得嘆了一 口气,董一妙這個人實在是太妙了。 只要你進了這片林子,已無退路。 現在他已經不只是擔心夏停云和夏兩忘而已。 皮俊和宣雨情的處境如何? 那根高聳的巨松已逐漸被淹沒了在霧气里,好,董一妙,咱們這個賭可是賭上 了。 只要我們杬人中有一個爬上了那棵巨松,輸的就是那位一妙先生。相反的是, 自己等杬人全遭不測。 皮俊真的在嘆气,現在既然已經不能後退,那唯一的路就是往前沖。再度竄身 ,可是看好了方向。 反正哥哥我走的都是樹干,瞧你能怎樣! 他解下了衣帶,使勁纏打飛躍,前進的速度可快了不少。哈哈,皮大堡主笑了 ,董老小子沒想到這點吧?四周的霧气雖然很重,也不容易看到前方的景物。 但是皮大堡主一點也不擔心,就算蒙著眼自己一樣可以來去自如,這點他就不 能不感謝「帝王」柳夢狂的指導了。 「可以把气机化為一線從眉心奔出去。」柳夢狂有一回教示他們道:「如果前 方有東西阻擋,立即可以反應。」 太妙了,皮大堡主贊嘆了一聲,可沒想到接下來發生的事。 那是從樹干里飛出來的刃輪,急速的一打旋轉便把自己的衣帶毫不困難的斬斷 。 這下子中心一失急忙往前各方向放出气机尋找勉強可以補救的另外一處衣帶纏 點。 更怪的事。 前方赫然是空蕩蕩的一片。 難道這里已是沒有樹林的曠野? 心中才想著,皮大堡主的屁股已經著地,隱約他好像听見另外一個人落地的聲 音以及兩聲嘆息。 「你們來了!」是夏停云那小子在嘆气:「也好,不然哥哥我每天就瞧著夏兩 忘這小子,真的要忘了自己是誰!」 「說我?」夏兩忘大叫道:「兩忘哥哥我每天看你這張嘴臉,那才真的是令人 受不了的事!」 皮大堡主哼哼道:「少吵了成吧?另外來的一個是誰?」 「是我!」宣大小姐點起了火摺子,勉強可以瞧見他們的身影了,一嘆道:「 現在,我先問一個問題,你們為什麼出不去?」 夏停云苦笑一聲,道:「大小姐,別說這四周的林子里有上百項的机關,就單 單是這個林陣……」 「有誰可以在林陣里面往外破的?」夏兩忘接口道:「五行八卦在你進來的時 候沒算出來,那你想從里面算著破出去可是不可能的事!」 這倒是真的。 「那你們又為什麼沒死?」 「啥?有這种損人的話?」 「不!我只是想知道你們用什麼東西過活而已!」 「好心思!」皮俊接著道:「總不成餓了半個月不吃不喝吧?」 「有人送東西來養我們啦!」夏停云指指那棵巨松。 巨松,在這片草原的正中央,此刻霧已散盡,已經可以看見方才沒有注意到的 這株挺拔巨木。 高高聳起,几達十層樓之偉。 「嘖,這是假的嘛!」皮大堡主拍了拍樹身,哼道:「那個董一妙是故意設置 了這株『巨松』騙人來。」 而他就是笨蛋中的一個。 「該吃飯的時候那樹干會開出一個洞來。」夏兩忘嘆气道:「想吃的話就自個 儿去拿!」 大伙儿可沉默了下來,好一陣子宣雨情皺眉道:「他讓你們活下來的目的是什 麼?」 皮俊想到的問題是:「柳小子怎麼還沒來?」 「柳帝王不見了蹤影?」 「是!整座林子里都沒有他的蹤跡。」 問話的人沉吟了片刻,右手輕輕捏著來自波斯的水晶酒杯,杯中有波斯進貢的 葡萄美酒。 在無名指上則有「青龍玉」雕制得非常精美的一顆戒指,那是一條飛舞的龍。 龍身前後盤旋總共繞了七匝,每一匝的粗細都相當美妙的配合著,綿綿密密既 具有細膩的風雅,且有古厚重的感覺。 他對自己雕制的這枚「青龍七盤」滿意得很。 董一妙揚了揚手,淡淡笑道:「吳不理,你想柳帝王會在哪里?」 在這間非常風雅的木屋內,寬敝的廳堂除了董一妙以外只另外兩個人有資格坐 著。 吳不理和余天道。 眼前另外二十名綠色勁衣的漢子听得董一妙這麼一問,他們已是很迅速的退出 了木屋外,輕輕上了門。 他們知道什麼時候是自己該在里面,更知道什麼時候是不能在里面。 二十個人恭肅的站在木屋外杬丈處,隨時等待命令從那間「一妙天下齋」里傳 達出來。 不論什麼命令交代下來,身為二十名「一妙衛」之一都是极為光榮,极為值得 用生命去完成的任務。 「屬下的看法是柳帝王已經出了林子之外。」吳不理沉吟道:「否則,他無論 在哪一個地方都一定會触動机關為我們所察覺!」 董一妙淡淡一笑,轉向余天道:「你認為呢?」 「不論他在哪里!」余天道緩緩一笑,道:「他一定還會回來,屬下認為這點 才是最重要的事!」 董一妙嘿嘿笑道:「有什麼差別?」 「有了這次的教訓,他必然有所准備!」余天道的眸子在發亮道:「無論是人 還是東西,下一回來必定有另外一种『攻擊』的方法。」 「哈哈哈,余兄太過高估柳帝王!」吳不理大笑,昂首道:「一妙先生,屬下 認為那個柳帝王無論用什麼方法,進入了『一妙林』內的結果都是相同。」 「謹慎是成功最重要的原則!」余天道顯然有不同的看法,道:「千万別低估 了敵人,尤其是像柳帝王這种敵人,隨時會出現在你背後!」 董一妙微笑的听著兩名得力助手的想法。 他們各有所取,一個是以不變應万變,最大的好處是以逸待勞,絕不會亂了陣 腳,暴露缺點給對方有机可乘。 余天道的想法則是未雨綢繆,完完全全盯住敵人的行動,任何情況都可以掌握 在自己的手中。 正是,自信与心机兩种不同的典型。 「你認為柳帝王如果再度來攻,會采取什麼法子?」董一妙問著余天道,道: 「而防止的方法在哪里?」 「他會去找丁神爪!」余天道十分肯定的道:「以丁神爪和他那些徒子徒孫的 能力,別說是從一妙林打通一條地道進去,就算在妙峰山山下打通一條地道上來都 有可能!」 董一妙倒是承認這點。 「所以,狙殺丁神爪是目前我們阻止柳帝王的第一步!」余天道笑了,有點示 威性的看了看吳不理,接道:「也是最重要的一步棋!」 9 在入夜前的夕陽餘暉中,一道又一道的煙火彈打上了半空,那是皮俊爬上了巨 松松頂所彈射出來的。 目的呢? 柳大公子看著,肚子里不由得哼哼叫罵了几聲。 他們几個倒好,窩在里面「享受」,而哥哥卻得在外面賣命賣力。 柳帝王現在已經躲過了十九道明樁暗卡,逐漸逼近到山頂,他繞過了林子,花 了好大的勁才到這里。 從上頭望下去,在夕陽餘暉中隱約可見那片特殊的林子中央似乎沒有什麼樹木 ,而巨松就在中央。 當然,凝足了目力還是約略可以瞧見有四道人影在那片草原或立或坐,杬男一 女是沒錯了。 「董一妙為什麼要讓他們活下來?」柳大公子正皺眉思考這個問題:「那老小 子不可能大發慈悲,也不可能一點目的也沒有!」 柳大混混嘆了一口气,等到天黑了這才又提气上竄,直往最頂端而去。 呵!這里的警戒可是更嚴了,不時可以瞧見杬兩名綠色勁衣的漢子來回索巡, 瞧他們的身法和全身肌肉的配合,是相當的好手。 柳帝王皺了一下眉,在月色中往前凝望。 可以見得,在最那端有兩排的木屋,木屋前劈成了大大小小不少的花圃。 瞧這情景,那些花圃也是奇門陣法暗藏其間。 好得很,看來董一妙就住在那儿。 柳大公子笑了笑,想到對方發覺自己沒有深入林子後的反應,他們一定以為自 己去搬救兵了,而最有可能的人不是找爹就是找丁神爪。 但是誰會想到,柳帝王之所以是柳帝王,因為任何一件事情都是用他自己的手 法去完成的。 他可不僅僅有手,而且還有腦袋。 等,他貼著在草地里面等,終於有兩名綠色勁裝的漢子踱到了不及五尺處站停 了下來。 「呸!姓柳的那小子真是孬种!」其中一個開罵道:「闖進一妙林沒几步就嚇 得拔腿跑了!」 「呵呵呵,劉老杬,你別抱怨啦!」另外一個接腔道:「柳帝王那小子是見机 得快,你沒听余天道護法對我們的傳令?丁神爪的人在京城附近,明儿我們『一妙 衛』二十個中可要分出一半去實行狙殺的任務!」 嘿嘿,果然正如哥哥所料,柳大混混繼續听下去。 「陸醒兄,劉某人不是在抱怨!」那個劉老杬一屁股坐了下來,哼哼道:「我 只是不明白董大先生為什麼不殺掉那些人?」 他指了指下頭,繼續道:「留下來做什麼?只怕後患!」 「這點你就不明白了。」陸醒跟著坐下來,道:「劉兄的武力在我們『一妙衛 』可稱得上是前杬之位,但是在心机上……」 「哈,劉某人只知道會用拳頭解決事情。」劉老杬嘆了一口气,粗嗓子道:「 所以這件事才特別請教陸兄的看法,來一點迷津!」 陸醒笑了笑,道:「天下輕功最好的是誰?」 「目前所知,夏姓那兩個小子當推屬前几名。」 「那就對了!」陸醒哈哈笑道:「這十來天他們每天窩在那一小塊地方,你說 會不會無聊?」 「何止無聊!」劉老杬忍不住又看向那林子一眼,道:「換成是老小,恐怕早 已經是悶瘋了!」 「那就對了!」陸醒點了點頭,道:「誰在那种情況下都會無聊得不想活了… …」 「耶?那他們怎麼活下來了?」 「因為他們有事做!」 劉老杬可不笨,一點就通,道:「原來如此,董大先生常常會進入林子內,時 快時慢的出來,想來是在……」 「在觀察他們兩人練功的心法!」陸醒微笑的接道:「如今又多了皮俊和『帝 王絕學』的傳人宣雨情,我想可以看到更多的東西!」 因為他們太無聊了,無聊到乾脆彼此交換武學心法。這麼一來,董一妙不但學 得更多,而且在日後對付其他人的時候更是容易得多。 劉老杬此時不得不嘆一口气道:「陸醒,你果然不愧是我們一妙衛中最有智慧 的人!」 這點稱贊連柳帝王也不得不贊同。 姓陸的心思之快、斷事之強,果然是有獨到之處。 像這种人才當然不能埋沒了。 柳大混混心中想到,可就毫不猶豫的動手。 全身的肌肉有如竄身的豹子般往前奔彈,几乎是在人眼難見的速度下攻擊了近 在七尺內的目標。 好快,劉老杬倒了下去,陸醒被點了八處穴道。 「你好!」柳帝王愉快的輕聲的微笑的道:「哥哥我叫做柳帝王是也!」 陸醒淡淡一笑,點了點頭,他的啞穴可是被封了。 「你姓陸的是個人才。」柳帝王倒是誠心的道:「所以,柳某某在相當欣賞的 情況下想借你的腦袋用用。」 陸醒好像笑了笑,又點了點頭。柳大公子反倒是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繼續問道 :「那片林子……一妙林子怎麼進出?是不是有另外一條路?」 姓陸的搖了搖頭,張嘴啞啞的低哼兩聲。 柳帝王笑了笑,彈指解開了對方的穴道,只見陸醒大大的喘了兩口气才道:「 是不是有另外一條通道我倒是不知道,不過……」 「不過如何?」 「不過董大先生每回進林子去都再從林外走出,如果另有秘道那就不需要如此 麻煩!」 這句話有理。 「另外一點……」陸醒繼續道:「造了密道沒有任何好處,反而是給敵人有机 可趁是不是?」 百分之百正确。 反正董一妙對自己設計的一妙林是熟可爛,何必多事造成一條秘道來干啥?他 點了點頭,對這姓陸的又有了几分好感。 「好啦!那麼你們平常怎麼在林子里進出的?」 「我們不進林子!」陸醒簡單的回道:「我們負責林外以及那排木屋的警戒和 安全。」 陸醒指了指那端在花圃後的木屋,笑道:「我想你可以猜想得出來,董大先生 就住在里面。」 柳帝王左右瞧了瞧這個人,也笑道:「你真是個聰明人,好极了,那麼林子里 守衛的那些人怎麼進出?」 「由吳不理和余天道兩位舵主分別率領他們出來。」陸醒輕輕一笑,道:「反 正頂多一個月,一妙先生便可以學完他們的武功!」 學完了以後呢?死! 柳帝王嘆了一口气,道:「董一妙的心机果然不是常人所能測知。嘿嘿,你能 明白可見得不是常人!」 陸醒也笑了起來,道:「是嗎?大概吧!」 瞧這小子神秘莫測的樣子,絕對是個厲害的角色。 可是為什麼屈身在這里當個小小的護衛? 「你在想我的來歷?」陸醒輕輕笑了,道:「何必呢?我不是一直幫著你?」 柳帝王輕聲笑了,愉快的點了點頭,道:「沒錯,我想方才你跟劉老杬所說那 些話是故意說給哥哥我听的?」 陸醒也笑了,不置可否的道:「你打算怎麼做?」 「飛下去!」 「飛下去?好方法!」陸醒夭道:「可惜成功的机會太小!」 陸醒明白柳帝王是想用大風箏從山頂往下飛,甚至可以拉一條繩子讓里面的人 往外吊著繩索爬出來。 「因為我們的任務之一就是時常注意天空中是不是有人用這個方法!」陸醒看 了看柳大混混一眼,接道:「此外,在那棵巨松內的人可都睜大了眼睛在看!」 「難道真的只有找丁神爪那老頭子一條路?」柳帝王皺眉沉吟了片刻,笑道: 「不,還有一個方法!」 陸醒這回倒是楞了一下,嘿道:「我一直沒想出來。」 「有!」柳帝王一指對方,笑道:「你!」 「我?」 「只對要你肯配合一定成!」 「你以為我會答應你這個要求?」陸醒嘿道:「不怕我突然來個回馬倒戈相向 ?」 「不會!」柳大公子嘆了一口气,道:「『修羅天堂』在『人間世』這間房子 之前有一座『生死林』是不是?」 陸醒的臉色一點也沒變,淡淡笑道:「听說是!」 「那座生死林的林主在十八年前我去的時候是已經七十年歲以上的老人!」 「十八?好像也沒錯,他今年已經八十八了!」 「當然,他得找一個繼承人!」 「你怎麼知道是我?」 「因為你身上有隱藏不住的生死气息!」柳帝王微微一嘆,道:「十八年了, 哥哥我一直記得在里面時每一個人身上所發散出來奇特的气息!」 陸醒笑了,沉著而有特殊意義的道:「當年你退出『修羅天堂』不愿意度過『 人間世』下地獄,很可能是『鬼先生』的一生中最失策的事!」 「這倒不是!」柳帝王苦笑道:「那時我才十歲,也真的很害怕。而且,沒有 那麼大的『恨』讓我去『陷身』地獄中求取必殺的技法!」 陸醒笑了笑,眼眸精亮剔透,道:「你想要我如何幫你?」 &127;&127;&127;&127;&127;余天道踱步在夜色中緩緩的吸入一口气,讓 丹田內的河車從右往左緩緩而輕暖旋轉。 近日來他對自己的造詣進入另外一番新的境界相當的愉快,全身的气机在運行 間已然可以毫無滯礙的在任何一點迅速聚集。 當然,這對出手時有莫大的幫助,比如說和敵人交手時,在另外一個角度又有 人攻來。 只須要在轉念之間,手中的劍便可以隨著气机的變化,以极迅速的反應循著來 勢的空門加以反擊。 他愉快的笑了,這种殊胜的成就已經超出了吳不理在外功上所下的努力。如果 明天擒殺丁神爪的事能圓滿的達成,董大先生座下第一把交椅自己是坐定了。 甚至運气好一點還得以受到秘先生的指點。 那可是大大的造化。 「余舵主!」在另外一端陸醒扶著一名漢子吃力的過來,輕喚道:「劉老杬好 像中了人家的手腳!」 余天道雙眉一皺,哼道:「你們兩人一組?」 「是!」陸醒在一丈外停下了步子,顫聲道:「小的不過是到茅房里方便一下 ,回來的時候……」 他邊說邊放下了劉老杬,那廂余天道不由得皺眉大步走了過來。明天下山的十 人之中,正有劉老杬在列,他可是不錯的好手,在對付丁神爪左右那些徒子徒孫時 有相當的用處。 余天道走了過來,看了一眼陸醒那付惶恐的樣子,哼道:「沒什麼好擔心的, 就算柳帝王混了上來也一樣!」 「是!」這是陸醒的回答。 「是嗎?」這也是「劉老杬」變成了「柳帝王」之後的問話,他點了點人家七 八處穴道後,輕輕一笑道:「你叫余天道是不是?」 余大舵主只能以不敢相信而且又是十分憤怒的眼光瞪著陸醒,半晌說不出一個 字來。 也不是說不出,而是啞穴叫人家點住了。 「你沒什麼好生气的!」柳大混混嘿嘿一笑,道:「如果你余大舵主知道二十 名『一妙衛』已經躺下了十九名,我想……心情會『愉快』一點!」 愉快個屁! 二十個躺下了十九個,就是剩下這個還站著微笑的陸醒,余天道差點兩顆眼珠 子沒迸出來。 「你認為怎麼處置你才好?」柳帝王輕輕一笑,問得可認真道:「留下你日後 是個麻煩對不對?」 這下余天道一下子便不「憤怒」,而是被「恐懼」完全取代了心里的感覺,十 足的恐懼。 陸醒「格格」的笑了兩聲,道:「柳帝王是不會殺人的,不過听說他廢掉一個 人的武功可是大大在行的高手。」 余天道能說什麼?啞穴被點了可沒半點說話的餘地。 柳大混混一笑,朝陸醒眨了眨眼,道:「陸兄弟,咱們還有一件事要辦咧!」 陸醒嘿嘿一笑,點了頭轉身便走。 這廂柳帝王湊向余天道,道:「別傷心啦,稍會儿吳不理那家伙也會跟你一樣 。」 余天道好像在嘆气,柳大公子揮手解了他的啞穴,淡淡道:「你是聰明人,哥 哥我相信你連叫的机會也沒有。」 這可不是「恐嚇」,而是非常關切的「勸告」。 余大舵主嘆了一口气,道:「你錯了一件事!」 「是嗎?」柳帝王聳了聳肩,道:「那就請教了!」 「一妙先生早已料到你會繞過林子往山頂來……」余天道嘿嘿冷笑道:「我們 分成兩路,一路由我率領去找丁神爪……」 「另外一路呢?」 「由吳不理負責!」余天道冷嘿一聲,雙眸閃了兩閃,道:「你以為現在陸醒 去騙得了吳不理過來給你有下手的机會?」 柳大公子沉了沉雙眉,點頭道:「你的意思是除了吳不理以外,董一妙的人也 會來?」 「哈哈哈,聰明人!」余天道得意的笑了起來,道:「所以,眼前的情勢就是 你跟那四個被困在一妙林里的朋友沒什麼兩樣!」 柳帝王可是沉吟了下來,忽儿他笑了笑,道:「你錯了,而且是大大的錯了! 」 「為什麼?」余天道瞧這小子說得如此自信,忍不住怀疑道:「陸醒一見到吳 不理,無論編出什麼理由姓吳的都一定會對他出手。」 因為他們兩個是死對頭。 或許別人除了董一妙以外沒有人知道。 但是,他們心中都清楚得很,宁可死了也不愿意低聲下气的跟對方求援,如果 忽略了這點,陸醒的下場就是死。而陸醒的死,同樣也會引來董一妙對柳帝王的狙 殺。 「嘿嘿,難道你死到臨頭還不知道?」余天道冷冷一笑道:「還是你不敢也不 愿意相信這將會是事實?」 「當然都不是!」柳大公子愉快的笑道:「而是你也忽略了一件事,一件非常 要命的事!」 「什麼?」 「吳不理出手,躺下去的一定是陸醒嗎?」柳帝王拍了拍余天道的肩頭,順便 點了他的啞穴,道:「哪!前面來的不就是陸先生托著吳大舵主?」 余天道這回駭异得無法形容。 這個陸醒是誰?在吳不理的武功之前,竟然連吆喝一聲的机會也沒有,便叫這 小子擺平了? 「我現在終於明白了一件事……」陸醒瞪著柳大混混喘一口气道:「知道你那 些『朋友』為什麼每回跟人家干架時口里總是在罵你的名字。」 因為他們都是不知不覺的被「設計」。 原本以為很容易的事到了時候才知道是花盡吃奶的力气去完成。 陸醒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翻著死魚眼的吳不理,哼道:「行了,再來你打算怎麼 辦?」 柳大公子可笑得很愉快了,道:「惊訝!」 「惊訝?」陸醒雙眼一轉,嘻嘻哈哈笑道:「不錯,的确會讓那個姓董的大吃 一惊,大大的一惊!」 他們到底是想到了什麼?余天道越想越可怕了。 &127;&127;&127;&127;&127;清晨的空气在秋天總是特別令人覺得愉快。 聞人獨笑精神飽滿的從木屋里走出來,眼前柳夢狂已是含笑的佇立在屋前的草 地上,正深深吸著气。 「早!」聞人獨笑輕輕笑道:「今天真是好天气!」 「的确是!」柳夢狂點了點頭,道:「像這种天气特別令人想活動筋骨。」 聞人獨笑的眼睛亮了,道:「第十招決胜負?」 「第十招決胜負!」柳夢狂哈哈大笑道:「要不要請嫂子出來看看?」 聞人獨笑的心情顯然极好,點了點頭便朝屋里叫道:「蝶影,我和柳大先生要 比劍了!」 「好!」沈蝶影應著,人已經飄身出來。 鵝黃的衣裙系著紅色的腰帶,左方帶下猶懸著兩塊紫色的玉佩,「叮叮咚咚」 的不但悅耳,在主人曼妙的身姿下更覺得有韻味极了。 柳夢狂輕輕一笑了,點頭道:「聞人兄,可以了!」 「請!」聞人獨笑嘿的一聲,忽然大步跨前。 劍出鞘,凝重如山岳逼胸而來。柳夢狂點頭一笑,道:「很好,气魄之強世間 無出其右!」 他口中說著,掌中的木拐已是輕輕一抬點向前迎。 兩股气机在相距兩人之一丈處已是纏盤互爭,正是不相上下相互各逞能鋒。 倏忽,雙雙各變招法,有若雙龍俱往上頭飛拔。人到了半空,好快旋身扭轉, 各自出了一劍。 這一劍俱是妙絕异常,只看得沈蝶影目瞪口呆,直不相信以人類的体能能達到 這种境界。 剎那只見雙方的劍、拐在空中一陣脆響,每一式每一招所引導出下一回的變化 ,簡直是匪夷所思。 沈大門主看到柳夢狂好快一拐掃向聞人獨笑的腹部,這速度之快簡直是目不能 視。卻是,聞人獨笑在半空猶且如凌空虛步往前探出一劍。 柳夢狂挫身閃開,像是算准了似的將掃為挑,由下往上頂住聞人獨笑的喉頭。 卻是,這一式又落入聞人獨笑的設計中,身子不傾直落劍砍向柳夢狂的右臂。 沈蝶影真正的由心里嘆出一口气來。 在半空中的格斗和在地上可沒半點不同。 看著他們人飄身在上頭,可是前進後退,劍法上的變化簡直是沒有受到半點的 影響。 她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學過武功。 倏然,那兩道人影同時落了下來,是九招盡。 兩人足未著地,已是各自貼著在草地上不及一寸往前奔向對方,好快,有如兩 掠飛箭互撞。 叮! 脆裂耳膜的一大震響,聞人獨笑的劍尖和柳夢狂的頭緊緊的迎撞在一起,气机 猶在流轉,再下去就是彼此拼搏內力了。 這可不是件好事,他們雙雙大笑,各自收回了手。 「佩服!」柳夢狂哈哈大笑道:「聞人兄每一劍之精密,柳某几乎是應付不過 來。」 「柳兄太客气了!」聞人獨笑哈哈大笑道:「方才柳兄的六、七劍招在下能躲 過可算是有几分僥幸!」 沈蝶影在旁儿可笑了起來,道「你們兩個可真會互相吹捧呢!快去洗了手吃飯 。」 耶?這女人什麼時候把自己當成小孩子啦? 「蝶影!」聞人獨笑忽的道:「你提議的十招見胜負也不成了,還有沒有旁的 ?」 「有啦!」沈大門主拍手笑著。 「什麼?」兩個男人可又興奮起來,正是寓武於樂。 「明天要比的更麻煩!」沈大小姐嘻嘻笑道,一指著山林道:「我們在南麓對 不對?」 「嗯,怎樣?」 「你們必須一路從這里交戰過去!」沈大美人笑得可愉快了,道:「來一次『 劍的旅行』怎樣?」 「好!」兩個男人可又樂了起來,道:「我們就山林內一路打,你一路跟,跟 到了北麓喊停就出最後一招!」 這的确是另開生面的決斗。 可是,他們哪里會知道在北麓有一座林子,一座叫做一妙林的林子,當這兩名 天下最強的劍客闖進去時會怎樣? &127;&127;&127;&127;&127;董一妙著實是吃了一惊。 當他推開了門,在大清早的陽光下他看見了一幅相當難堪的景象。 一排二十二人,二十個「一妙衛」加上余天道和吳不理,被人家整整齊齊的「 放坐」在自己的屋前杬丈處。 好,好個柳帝王。 董一妙大步跨前,不過杬步便到了余天道身前,他一皺眉,伸手拍了拍余天道 的几處穴道。 沒有用,是被人家用獨門手法點了穴。 董一妙冷眉一挑,試了試吳不理的結果也是一樣。 「好個柳帝王!」董一妙冷冷道:「是個人物就出來!」 「哥哥我一直在這儿!」在二十名一妙衛之中,咱們柳大公子笑得站了起來, 聳肩道:「有何指教?」 董一妙看著他,點了點頭,哈哈笑道:「很好,你這一手下馬威果然很別有雅 趣!」 「謝了!」柳帝王格格笑道:「現在剩下我們兩個人的事了?」 「嘿嘿,沒錯!」董一妙冷冷一笑,笑得很詭异。 忽然,就在柳帝王覺得不對時,董一妙拍手在吳不理和余天道的太陽穴上,好 快,變成了兩具体。 「現在,真的只剩下我們兩個人的事了!」 看著董一妙放聲大笑,柳帝王不能不嘆气。余天道和吳不理這一死,一妙林可 是再也沒第二個人知道進出之路。 「好啦,你打算下個什麼賭注?」柳帝王苦笑道:「我想以董大先生的自負, 不會怕了吧?」 董一妙雙眸一閃,嘿道:「下賭注?哈哈哈,除了他們四個在林子以外,你可 別忘了還有一個韋大小姐在我的手上!」 柳大公子沒有忘,這种「我不殺伯仁,伯仁為我而死」的事,他無論如何是要 解決的。 「行了,閣下的意思是如何?」 「何必如何?」董一妙忽的彈身向前,嘿道:「就是這樣擒殺了你!」 他來得好快,從袖里出來的兩把劍更快。 柳大公子可想到了古元文曾經說過的話,一雙妙手可以畫出好畫、寫出好字、 做出好磁,但是也可以同時舞出一對精妙無比的雙劍。 劍到,他忽的拗身後翻。 這個變化令董一妙不得不怀疑,這個柳小子如此自大,除非武功高出對方甚多 ,否則怎敢露出這麼多空門? 他冷笑一嘿,雙劍化刺為劈,往下便朝柳帝王的胸膛狠力的砍下,劍若落實, 柳小子立即變成杬段。 耶?怎麼坐在旁邊的陸醒動了? 不但動,而且動得非常的精妙,正好以一把刀架住自己劈下的雙劍,這真是險 极了的做法。 只要他不是用砍的,一把刀絕對架不住雙劍同落。 而且,如果這個陸醒的內力不是很夠,當場他的右臂就得折斷。 偏偏,兩件事都在柳帝王的計算中。 董一妙暴退,柳大混混的雙拳已出,「啪啪」的打在對方的肩頭上。兩股气机 震入了心扉,那雙劍便是握不住的脫手掉落。 他退,退往屋內,柳帝王和陸醒雙雙竄身追下。 不能讓他走掉,他們都明白,否則以後的日子可有得好受了,眼前董一妙已經 退入了屋內。 他們沒有猶豫的机會,跟進。 一進去,只見董一妙翻開了一條密道暗門,他們兩人可是拼了死勁沖向前,有 變化! 不知從哪儿忽然冒出一陣無与倫比的气机來。 好強! 柳帝王更吃一惊的是,是大梵天心法的內力。 蕭游云!蕭游云果然在這里。 柳大混混雙雙彈身變步,勉強各回了一記才阻止了對方的攻擊。 果然,從屋子里陰暗的一角蕭游云那張陰的臉露了出來,冷嘿嘿的往前踱來, 道:「柳帝王,好久不見!」 「是好久不見!」柳大公子瞧著董一妙已消失在秘道,苦笑道:「你既然是自 由的,怎麼忍心你姊姊在他人的制伏之下?」 「哈哈哈,你懂什麼?」蕭游云狂笑道:「你爹那個老不死害慘了我們蕭家, 難道我能看著他娶我大姊?嘿嘿,姓柳的,回去告訴你爹,那是不可能的事,哈哈 哈!」 他一串長笑,忽的竄入了秘道中消失,猶且有的是,從秘道里傳來的怒聲:「 柳小子,你記住,我一定會要你的命!」 聲音悶悶的越來越遠,終於是縹緲無蹤。 「他可是蕭游云?」陸醒長長吸了一口气,冷冷道:「就是所謂蕭家最後希望 的那個人?」 「是!」柳帝王嘆了一口气,道:「這小子難纏得很!」 他搖了搖頭,四下看著這間屋內的布置。 相當的風雅、相當的古,的确是雅人所住之處。 但是 ……柳帝王的眼睛亮了,嘿嘿一笑。 「你發現了什麼?」陸醒在問著。 「一點點特別的地方!」柳大公子伸了伸懶腰,嘿道:「不過和你沒有什麼關 系。」 「是嗎?你的意思是我們的合作關系結束了?」 此時,他們已經踱步到了屋外,柳帝王看了看那十九名一妙衛,搖頭道:「過 了半天他們穴道就會自解,希望他們能好好做人!」 「喂,你還沒有回答我的話!」 「什麼?你指合作關系?」柳帝王一笑,道:「如果你是沒有別的『目的』想 繼續做朋友,哥哥我歡迎得很!」 陸醒哈哈大笑道:「別忘了,我可是有辦法叫林子里面那些人出來,好讓你進 去救人的時候方便一些!」 柳帝王的眼睛一亮,哼道:「你到底想如何?」 「想知道你剛才發現了什麼?」 「哥哥我不是說了嗎?跟你無關。」 「有沒有關系由我來判斷!」 兩個人僵持了片刻,柳大公子終於嘆气道:「這是交換條件?」 「沒錯!」陸醒嘿嘿一笑,道:「我相信這對你下一個行動對付董一妙有相當 大的關連!」 這小子的反應倒真的頂快。 柳大混混一嘆,只好說:「告訴你吧,哥哥我發覺這些木屋的風格和布置跟鎮 靜王府是同一個人做的。」 陸醒立即明白了。 所謂「同一個人」指的就是董一妙。 那麼,董一妙現在會往哪里去已是不問可知的事。 「好心机!」陸醒明白了許多事,道:「他們看著葉葉紅行事不成,早就想放 棄了這顆棋子!」 所以順水推舟讓韋瘦漁在朱元璋面前立功。 那個大無賴朱元璋赤手空拳打天下,生平猜忌之心最重,而葉家在長安的勢力 又大,如今有韋瘦漁的這條密報那正是求之不得。 如此一來黑色火焰不但除掉了一個敗事的葉杬公子,而且也把韋瘦漁在朝廷中 往上推了一大步。 「狠!」陸醒挑眉哼道:「黑色火焰的秘先生夠狠!」 柳帝王瞧了他一眼,忍不住在往一妙林的途中邊問道:「喂,修羅天堂和黑色 火焰好像合不太來?」 陸醒嘿嘿了兩聲,聳肩不答。 「喂,我們到底是不是朋友?」這回換柳大公子問了,道:「如果是的話,你 最好說出來。」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陸醒哈哈大笑道:「而且我知道的事也不多,只是奉 上面傳下來的指令而已!」 柳大公子除了嘆气以外還能怎樣? 先是被鬼夫人和卜痴瞧過一回自己的身法,現在又被陸醒瞧過了自己的出手。 以這樣下去,不用多久自己這批人便全落在修羅天堂的掌握中,時可以一擊於 弱點斃命。 &127;&127;&127;&127;&127;陸醒這個人的确有他的一套,最少已讓林子 內負責守衛的那批人全部都冒了出來。 「看來你知道進去跟出來的路?」柳帝王瞪著他問。 「不,我只知道前面這四分之杬。」陸醒聳了聳肩,把那八個人排成了一排, 笑道:「後面那四分之一最凶險,陸某可還來不及查出來如何走法。」 柳帝王嘆了一口气,道:「不管怎樣,這件事謝了!」 「我勸你最好在明天以前辦好這件事!」陸醒臨走前道:「另外那杬邊的人餓 了半天沒吃到飯,可是會出手傷害你的朋友!」 當然的情況是,外頭已經有了變化。 所以董一妙早已經下過了令,遇到這個情況唯一的一條路就是?殺,殺光被困 著的人。 望著陸醒离去的背影,柳帝王不嘆了一口气。 這小子絕對是不平凡,日後大伙儿如果不是朋友,那麻煩可真不少。方才他們 聯手對付董一妙時就可以約略看出來,姓陸的絕不會這麼容易讓自己點住穴道。 此人心机之深,真不遜少於董一妙。 柳大公子按著陸醒所指示的步數一路入林,果然是前面這一大段半點問題也沒 有。 接下來呢?他可是有些儿猶豫起來。 眼前,是用十二根巨木所豎排隔起的一面牆。 怎麼過?柳帝王皺眉在苦思,是不是竄躍過去? 他細細一想,倒覺得是著了陸小子的道儿。 那家伙給你開了四分之杬的路,分明是把你吊在半空中上下不是。如果不進, 放棄了這個机會太可惜,如果往前進,看來結局也是差不多。 柳大公子嘆了一口气,丹田气机一轉,已是飄身而上,果然,這几根樹干移動 了起來,剎那分成左右兩列。 他已別無選擇,再提气往前竄去。 那枝有五個人高的樹干忽的從上面噴出火來了。 很強的火焰如劍,滿天無垠的蓋了下來。柳帝王只有往下落,下頭的木干里可 是紛紛飛出半人大的硬石來。 不上不下,柳帝王勉強在中間停住了身勢。 「咚咚咚」,那些石塊以好強猛之力相撞在一起,那根本不是人身肉体所抵擋 得住。 柳帝王嘿的一聲,瞧著石塊一收一撞,看好了時机雙足一點到石塊相撞時,快 速往前沖去。 「刷!」最前頭的左右樹干各放出了鋼管,變成了一層的柵阻讓你過不去,回 頭,後面也同樣是如此。 這下可好,變成了關在火爐內的烤鴨了。 柳大混混當然不愿意就這樣給人家烘死在里面,他心中可明白,雖然現在上頭 的那些火燃燒不到自己,但是時間一久自己的血管一定會被烤乾。 他一嘆,現在可是選擇石塊分開的時候。 每一分開的剎那,他的雙拳立即往地上擊打,一回又一回,一盞茶後總算弄出 了人可以蹲下的洞穴。 他一溜煙的躲入,接著像田鼠似的手腳并用,總算是扒開了一條通道過了這十 二株樹干組成要命的玩意儿。 柳大混混挺了挺腰,背後那十二株樹干「嘩啦嘩啦」的回复了原狀,仍舊是一 堵木牆擋著。 看來,現在更是有進無退了。 柳帝王嘿的一聲,竄身快速的往前急奔,反正哥哥我就是一直往前跑,瞧你能 怎樣?他的速度夠快。 不過是兩杬個呼吸,竟是十分安全的全通過了。 這廂兩腳一落在草地上那棵巨松,可是哈哈大笑的歡呼起來,道:「各位親朋 好友們,哥哥來救你們啦!」 「柳哥哥!」宣大美人第一個奔來,抱住了我們柳大公子,嬌嗔道:「怎麼這 麼久都沒消息?還以為……」 「放心,有我柳哥哥在,啥事辦不成的?」柳帝王可得意极了,很大聲的笑道 :「各位好!」 「好什麼?」皮俊哼哼:「誰不是這樣進來的?」 「耶?柳某人可是知道入林的途徑才過來的!」 「真的?」 「真的……」柳大公子想了想,稍微改口道:「我的意思是指前面四分之杬的 路哥哥我都知道。」 「那後面四分之一呢?」 「闖過了一關!」 「然後呢?」 「然後……」柳大混混可笑得剛才那麼好看了,道:「然後就用很快的速度到 了各位的面前。」 快?快來送死的快! 「既然你是要自投羅网,人家何必阻止你?」夏兩忘大力的搖頭,嘆道:「如 果不信,你可以走出去看看。」 柳帝王吞了一大口口水,苦笑道:「有什麼不對嗎?」 「這林子前是机關。」宣雨情朝著郎君一笑,道:「越靠近里面越是轉變成了 奇門遁甲的异陣。」 柳帝王可明白了,人家不發動陣勢的原因,就是要讓自己入。然後,蓋子一蓋 可是別想出去了。 忙了老半天沒想到結果還不是同一回事? 「別難道啦!」夏停云倒是挺樂觀的道:「這里有吃有喝,悠閑逍遙得很,無 事還可以練練拳……」 「練拳?」柳帝王大大嘆了一口气,道:「那個姓董的差點都要改姓夏,叫夏 一妙啦!」 夏姓兄弟可是楞了一楞,登時明白了過來。 「那小子這麼無恥?」 「偷人家武功可是江湖最大的忌諱!」 「像他這种人老天怎麼能讓他生存下去!」 「好,只要我們出去,一定得叫他哭都哭不出來。」 你一言我一句,可叫柳帝王打斷了,道:「誰哭不出來?恐怕從現在開始大伙 儿得挨餓啦!」 這又是怎麼回事? 他們全在听,听著柳帝王把外頭的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然後,每個人都有一 种感覺。 哭都哭不出來的人是自己,絕對不是姓董的那家伙。 &127;&127;&127;&127;&127;韋皓雁醒來的時候只覺得全身暖烘烘的,有 如飄在秋陽的溫柔里,或者說是躺在剛剛晒過陽光的羽毛被里,全身顯得既舒暢又 松軟無力。 「小姐!」有人輕輕在叫道:「小姐,王爺來看你了!」 韋皓一楞,在半夢半醒之間俄然的惊起。 她有些茫然的看了看四周,好一會儿才回過神來,眼前的情景,窗外走動的女 婢,這里是鎮靜王府。 自己回來了?怎麼回來的? 「哈哈哈,妹子,你醒了?」韋瘦漁哈哈大笑的從外頭跨大步進來,一撫頷下 黑須,豪聲笑道:「真是急煞了為兄!」 「多謝大哥為小擔憂……」韋皓雁皺眉垂下了頭,沉吟道:「大哥,這是怎麼 一回事?我怎麼會在這儿?」 韋瘦漁雙目一閃,道:「是昨天夜里忽然有人把你送到王府門口,悶不吭聲的 就走了,至於那人是誰……」 「會不會是柳帝王?」韋大小姐急切問著。 「不知道!」韋王爺搖了搖頭,道:「負責守門的侍衛沒瞧清楚。唉!反正你 能平安無傷的回來為兄已是万分慶幸,對於天子也有了交代。」 「對於天子也有了交代」,這句話似乎是很奇特,韋皓雁訝聲問道:「大哥, 你這麼說是指何?」 「皇上耳聞妹子天姿國色,人世無雙……」韋瘦漁看了她一眼,緩緩坐了下來 。這時,早有女婢送上了青茗香茶來,他伸手取杯啜了一口後,接道:「是以昨日 早朝之後曾托派人找了小兄到皇上的書房去……」 韋皓雁一雙大眸子睜著,疾聲問道:「然後呢?皇上問了些什麼?」 「當然是提及有關你的一切……」韋瘦漁淡淡一笑,笑意中好像有點光榮,道 :「他要為兄帶你入宮玩玩。」 韋皓雁心里頭「扑通扑通」的跳了几下,心底可明白得很,所謂朱元璋口中的 「玩玩」那很可能要「玩」一輩子出不來。 「大哥……答應了?」 「為兄能不答應?」韋瘦漁有些責怪的看了過來,道:「而且,這正是人人求 之不得的事,嘿嘿,是莫大的榮幸啊!」 韋皓雁明白官場上彼此爭相邀寵的事。 她更明白由皇上提出來的事,誰也不會也無法拒絕。輕輕的一嘆後,韋大美人 柔柔幽聲道:「何時晉見呢?」 「原本皇上之意是指今天早朝後便要帶你入宮……」韋瘦漁嘿的一笑,道:「 那時你還沒回來,為兄心中焦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好以你身体近來不适為藉口, 拖延了一天。」 那也就是明天了。 韋皓雁此刻心中只閃過「柳帝王」這杬字,急急下得床來,道:「明儿的事容 小妹再想想。」 韋瘦漁輕輕一笑,點頭道:「也好,事是出於唐突了點,不過,這是莫大的榮 寵,希望妹子別讓為兄失望才好!」 韋瘦漁說完,緩身立起龍行虎步的走了。 韋皓雁呆楞楞了半晌,這才對身旁侍立的婢女道:「紅桃儿,我到底是怎麼回 來的?」 問話的口气顯然有一絲的疑惑。 她記得自己被葉葉紅挾持到城外一座燒盡猶有冒煙的廢墟前,接著是由廢墟的 濃煙內閃走出了一名道人。 再來呢?那名道人的眼瞳孔閃了兩閃,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法讓自己睜眼不視張 耳不聞,就這樣茫然的失去了知覺。 「小姐,一切情形就像王爺所說的。」紅桃儿恭敬的回道:「前院的人發現了 你,由王爺和周竹歌總管抱了你進來……」 紅桃儿指了指床,道:「放在那儿請了姚大夫來看。」 姚大夫就是京城內赫赫有名的姚兩命。 韋皓雁點了點頭,問道:「這兩天柳公子沒有來過?」 「沒有!」紅桃儿搖頭道:「听說他們搬离了京師……」 什麼?柳帝王离開了京師?這是不可能的!韋皓雁惊愕中緩緩的立起,朝門外 便走。 「小姐,你上哪儿去?」紅桃儿急聲道:「待會儿王爺問起的話……」 「你說我出去走走。」韋皓雁淡淡回道:「晚上我就回來!」 「不行哪!」紅桃儿急急跟在後頭,說道,「小姐,你才歷險歸來,這會出去 了万一有什麼不測……」 韋皓雁在前面快步走著,紅桃儿可是在後頭半急步的追著,一前一後猶在廊道 上對著話。 「你別擔心!」韋皓雁在前面頭也不回的一直往前院去,說道:「快回去做你 自個儿的事!」 「王爺命令小婢照顧你……」紅桃儿在後頭气喘噓噓著,邊追邊道:「万一小 姐有了一點點的差錯,小婢可是千万擔待不起!」 韋皓雁沒有理會她,也沒理會前院那些侍衛的招呼,一路便直撞進了周竹歌的 房內。 周大總管正喝著茶,可是嚇了一跳,濺了滿身,急站起來含笑作揖,道:「韋 姑娘這麼急匆匆來有什麼事?」 「我是昨夜回來的?」 「是啊!王爺沒跟小姐說嗎?」 「哼哼,我只是奇怪,葉葉紅怎麼會突然差人送了我回王府?」韋皓雁皺眉冷 哼道:「除非這中間有隱情!」 「隱情?」周竹歌搖了搖頭,道:「送你回來不一定是那個姓葉的意思……而 且,据我們所知,那位葉杬公子的人已經死了!」 「死了?」 「是!」周竹歌一笑,道:「說不定是哪位大俠從他手中救了小姐你,也有這 個可能是不是?」 的确有這個可能。 「那道人呢?」韋皓雁沖口問了一句:「從廢墟濃煙里出來的道人呢?」 周竹歌一楞,誠懇的道:「大小姐,人我沒見過,可不知道你口中的道人的是 誰?」 韋皓雁楞了一下,這話倒也真是自己無理了。 「好,我問你昨夜當班的是哪些人?」 「葛天和林大綠,小的這就去喚他們來……」 「不必了!」韋皓雁已經大步往外走,邊道:「我自己去找他們問。」說完的 時候,已經不見了蹤影。 那紅桃儿可又是緊緊跟在後頭,道:「小姐,你想問什麼呢?他們的說法一定 都是相同的。」 這話可是大大的有含意在。 韋皓雁倏然停步,回聲沉哼道:「你是什麼意思?」 紅桃儿好像被嚇了一跳似的,囁嚅道:「我是說,就算前院發生的事情不是樣 ,也問不出一個結果來呀!更何況,如果是『設計』的話,必然也是照……王爺說 的那樣,讓人家絕對找不出漏洞來。」 韋皓雁不得不對這個女婢另眼相看。 瞧她只有十六、七歲,卻是見解高人一等。 「好,依你看要怎麼是好?」 「當然是去找那位姚兩命大夫了!」紅桃儿嘻嘻一笑,道:「還有,他們傳說 柳公子搬离了京城,我們也可以瞧瞧到底是怎麼回事呀!」 「好!」韋皓雁點了點頭,笑道:「想不到你的腦袋瓜子如此靈光,以後應該 常常留在身邊才是!」 「謝謝小姐賞賜!」紅桃儿興奮的笑道:「小婢一定盡全心全意侍候小姐,万 死不辭!」 韋皓雁終於是心情比較舒坦的笑了。 十 「皓雁目前的情況怎樣?」 「回稟王爺!」王府內侍衛總統領古上峰恭敬道:「她已經出門去找姚兩命! 」 「呃?」韋瘦漁轉頭看向周竹歌道:「她問過你了?」 「是!而且也問起昨夜當班的人是誰!」 「她沒有去找葛大和林大祿問話?」 「沒有!」周竹歌皺眉回道:「是有點奇怪,不知為什麼突然變卦?」 因為這是相當不合理的事,是什麼令她改變主意? 「反正這對我們的計划沒什麼影響!」韋瘦漁冷哼一笑,道:「現在最重要的 任務就是你快點去接董一妙入京,以便明天能一道去見朱元璋。」 原來除了韋皓雁以外,董一妙也同時入宮。 「是!」周竹歌恭敬答道:「小的立即出京接他……」 韋瘦漁望了一眼周竹歌离去的身影,緩緩噓出一口气,哼道:「想不到一妙先 生也有失手的時候……」 古上峰可也皺眉道:「王爺,真實的情況是怎樣?」 「太大意,著了柳帝王的道儿!」 韋瘦漁沉眉道:「有『修羅天堂』的人混身在他的一妙衛里,是個叫陸醒的年 輕人!」 「原來如此……」古上峰沉吟了片刻,雙眉一挑道:「王爺,小的怕……他們 也有人混身在我們之中!」 韋瘦漁的虎目一閃,沉聲嘿道:「誰?」 「是誰不知道!」古上峰嘿嘿笑了兩聲,道:「不過以方才大小姐會突然改變 了行動來看……」 一定是有人影響了她! 這個人不管是不是「修羅天堂」里的人,絕對會絕成一個後患?干扰到他們行 動的後患! 韋瘦漁冷冷笑道:「一直跟著她的是紅桃儿?」 「是的!」 「讓她消失吧!」韋瘦漁冷冷道:「王府里的女婢不少,差了一個不會有任何 的影響!」 古上峰笑了,很愉快的笑了! 紅桃儿是個長得不錯的小女人,相當有几分姿色。 反正一個要死的女人,無論在斷气前發生了什麼事都是沒有關系的。 想到了這點,古上峰不由得興奮了起來。 &127;&127;&127;&127;&127;姚兩命是個神醫,照理說他那間「再生醫堂 」的生意應該是非常好,門庭若市才是。 但是恰恰相反,這間赫赫有名的「再生醫堂」可沒見到半個閑雜人在那儿,或 是半個病人在輪候待診。 再生醫堂的布置和風格,宛如是名門世家的气派。前頭是一片花圃,花圃後是 一排雅致的閣房,翠綠的屋檐配上巨大匾額上「再生醫館」這四個字?四個大黃的 字,顯得气度非常。 「能用大黃字体除非是皇上御賜!」紅桃儿知道的可不少道:「小姐,你知道 為什麼沒瞧見有病人在輪候待診?」 韋皓雁落足在花圃的大理石鋪板上,笑了笑道:「因為只有有錢人名門世家貴 族王候才請得起他!」 紅桃儿拍手笑道:「原來小姐知道,桃儿以前經過了几回老是不明白,後來問 了人才知道了!」 韋皓雁瞧她笑得高興,不由得失笑道:「別嚷嚷的,吵了人家姚大神醫的安宁 !」 「是!」紅桃儿伸了伸舌頭,捂住了嘴。 韋皓雁又給她這表情逗得一笑,這時她們已經到了正堂門口望了進去,只見几 名穿著相當整洁的漢子正在那儿細心的配藥。 瞧他們嚴謹而認真的表情,不由得令人生起敬意。 「姚兩命之所以被人家稱為神醫,不只是因為他的藥好。」韋皓雁四下看了一 眼,道:「而且在每一季流行的疾病蔓延時,都會為京城數十万貧苦人家免費贈藥 !」 這是無量功德! 所以那些名門世家貴族皇戚也喜愛找姚兩命的理由就是?付出昂貴的藥費,不 但是醫好了自己的病,而且這些錢也資助了姚兩命年年季季做此大功德。 「小姐可是來找姚大夫?」一名年輕有勁的漢子挽拉著袖子走了過來,露出洁 白的牙齒一笑。 「是!」紅桃儿答道:「不知神醫在不在?」 年輕人瞧了一眼韋皓雁那張絕世容,可是很難拒絕的,道:「不知兩位是來自 哪一家哪一府?」 「我們小姐是鎮靜王韋王爺的妹子……」紅桃儿輕輕笑道:「昨夜姚大夫還曾 去看過……」 「原來是韋大小姐來了!」 後頭有人哈哈大笑,愉快的道:「大小姐有事差人來遣老夫去就是了,何必勞 跑一趟?」 來的這位花甲白須及胸的老者,正是姚兩命。 「晚輩前來,一則是相謝前輩相救之恩!」韋皓雁微微一笑道:「再則有事請 教於神醫……」 姚兩命頷首一笑,肅手道:「那就請里邊坐!」 韋皓雁和紅桃儿一轉,往左側一間廳堂去了,姚兩命同時朝那名年輕人道:「 宋秋星,去倒杬盅茶來!」 「是!」那名年輕人恭身退下。 姚兩命這廂撣了撣衣服,緩步踱入了廳堂內,坐下道:「不知韋大小姐今天來 有何事?」 「晚輩想請教神醫,昨夜的診斷是犯了何病?」韋皓雁沉默了片刻,又道:「 以及……家兄韋王爺是如何相告?」 姚兩命听她這麼一問,不由得楞了一下,道:「大小姐這麼問,似乎有些…… 奇怪!」 的确是奇怪! 哪有人自己犯了病還要問人家怎麼跟大夫說的? 這時那名叫宋秋星的年輕人用盤子端了杬盅茶進來,恭敬的為杬人擺放好。 先放的是姚兩命,再放韋皓雁,第杬放在紅桃儿身旁的茶桌上。這剎那,紅桃 儿莫名其妙的一笑,輕聲道:「神醫說得沒錯,是有些奇怪,我們小姐怕有別的『 計謀』在暗中進行。」 她邊說邊朝宋秋星托在盤子底下的右手望了一眼,淡笑道:「看不見的手隨時 會扼住別人的喉嚨!」 宋秋星一楞,回頭就走。 這個小女人比自己預料的要可怕得多,他想到方才由韋王爺親自下令狙殺,不 由得更加深了警惕! 這一切動作正好被他的身体擋著,所以韋皓雁和姚兩命都沒注意到,沒注意到 一場激烈的搏殺就在他們的身邊差點暴散開來。 姚兩命這廂沉吟了半晌,待宋秋星退了出去才緩聲道:「老夫昨日測了測姑娘 的腕絡是有點儿奇怪之處!」 韋皓雁急聲問道:「請前輩告知!」 「姑娘像是被人以奇門手法點穴昏過去數日?」姚兩命淡淡一笑道:「這個… …挺危險的……」 江湖中人人俱知,穴道受制超過十二時辰往往會讓經絡坏死,甚至是終生殘廢 的下場。 「但是老夫也看出了一點特別之處!」 姚兩命皺眉沉吟道:「在這段時間內有人不時以五百年以上的靈芝液和人參汁 保住了姑娘的元气未損!」 韋皓雁不由得為之一楞,所謂「在這段時間內」指的就是自己一直被控制在對 方手上時。 那麼對方不但不殺自己,而且又怕傷了自己。 這其中的奧妙之處可令人值得深思了。 「至於韋王爺倒沒對老夫說些什麼,只是要姚某人去瞧瞧大小姐你而已!」姚 兩命一笑道:「老夫瞧瞧沒什麼大礙,開了副藥讓你安睡到今天……」 &127;&127;&127;&127;&127;從「再生醫堂」出來時,韋皓雁一路低著頭 在沈思,無論對方是誰,這麼做的用意在哪里? 她想著,有意無意間看了紅桃儿一眼,道:「方才姚神醫所說的,你有什麼看 法?」 紅桃儿正滴溜著眼四下張望,听著韋皓雁這一問了,搖頭道:「有些話桃儿是 不敢說的!」 「你說!」韋皓雁皺眉道:「我不會怪你!」 「真的?」 「真的,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紅桃儿瞧韋大美人說得肯定,不禁嘆了一口气道:「我希望小姐你別怪我,如 果不喜桃儿所說,就當是沒听見!」 「我說過不會怪你的!」韋皓雁催促道:「快說吧!」 紅桃儿點了點頭,好像是鼓足了勇气道:「如果……暗中擒扣小姐的人和王爺 是『朋友』……」 韋皓雁挑了挑眉,差點罵了紅桃儿,總算她記得自己答應的事忍了下來。 「這种想法可不能隨便說的。」韋皓雁警告道:「小心王爺下令砍掉你的腦袋 瓜子!」 「是!桃儿以後不敢了!」紅桃儿伸了伸舌頭,一指前面道:「小姐,柳公子 的家到了!」 柳帝王的那間新房是到了,只不過正有不少工人忙里忙外重新粉刷漆壁,好不 熱鬧。 韋皓雁一皺眉,可瞧見了一方匾額上頭杬個斗大的紅字:「煙雨樓」,便是要 懸挂上了門楣。 「等等!」韋皓雁喝道:「你們好大膽!」 「大小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有個工頭模樣,孔武有力的漢子晃了過來, 嘿嘿道:「是不是有什麼指教?」 韋皓雁哼了兩哼,一指那塊匾額道:「那是做什麼?」 「開妓院呀!」這名漢子哈哈大笑道:「怎麼,還沒開張就想報名啦?」 他這話可引得大伙儿哄堂大笑,直弄得韋皓雁一張臉沉冰凍寒,冷冷道:「好 大膽!你以為自己有几條命?」 「怎的?大美人!」那工頭邪笑道:「想跟老子打架?嘻嘻,這儿人多不好看 ,不如咱們到後頭去尋個幽靜的地方如何?」 他這番話可夠侮辱人了。 紅桃儿嘆了一口气,淡淡道:「小姐,他不曉得你就是『鎮靜王』韋王爺的堂 妹,明儿皇上要邀進宮住几天的人物呢!」 這几句話下來,忽然間就沒有人在笑了。 不但沒有,而且最少有一半的人腿全軟了。 「韋……韋……王爺的堂妹?」那名工頭兩膝一軟,跪趴了下去,猛磕頭叫道 :「小的該死,小的該死……」 「一點也不錯,你是該死!」 韋皓雁纖纖玉指一探,登時那名漢子像遭了電擊似的全身肌肉大力跳動著,「 哇」的大叫彈向了半空重重跌下。 跌下又彈向半空,直有如在熱鍋里的蝦子。 那些工人眼里瞧著這情景,又瞅見韋皓雁掃目過來,不由得個個心惊膽跳,紛 紛大叫一聲四下散開了。 韋皓雁冷冷一哼,朝那名工頭的百會穴拍了一下,剎時這個碩壯如牛的大漢可 像一條被抽了筋骨的軟蛇趴在地上直喘著气。 「嘿嘿!是誰叫你們這麼做的?說!」韋大小姐的聲音可是充滿了憤怒。 「小……小的是奉命行事!」 「奉誰的命?」 「我!是我……」有人回答,從里面施緩緩的踱了出來。 是一名五旬年紀的老者,一綹黑須在胸前指間撫捻。 「你?是誰?」 「老夫陳盛雄,正是『煙雨樓』的主人!」 韋皓雁冷冷一哼,道:「這房子你買下了?」 「不錯!」陳盛雄昂首道:「陳某人買下的屋子想做什麼都可以!」 韋皓雁雙目一閃,冷哼道:「怪了!早在七天前柳帝王已經把這屋子以杬万兩 銀子賣給我了,嘿嘿……你的地契在哪儿?可有他畫押?」 這一招可令陳盛雄相當的狼狽了。 他沒料到這個女人如此難纏。 偏偏韋皓雁又是韋瘦漁的堂妹,而且對於黑色火焰日後的行動有极重大的影響 。 「這個……老夫當然有了!」陳盛雄力持鎮定的道:「我的地契放在書房里, 不知道姑娘的是不是帶來了?」 韋皓雁用力的一點頭道:「帶來了,哼!姓陳的,如果稍會儿你交不出來,可 是砍頭的罪!」 當下這位陳老兄的表情就更不好看了,他大喝一聲,扭頭轉身就跑。 韋皓雁如何能讓他走脫,提气叱聲,雙足一彈中迅速的追了下去。 紅桃儿本來也想追下,忽然停住了步子,因為從地上涌出了一股殺机。 這麼強烈的殺气絕對不像剛才那個像蝦子跳動的人。 紅桃儿冷笑一聲,跨向前的腿往右一閃。 果然那名工頭彈身出手,一把貼身短刃掠至。 紅桃儿冷冷一笑,雙手不知怎麼一纏一扭,嘿聲中那把短刃便反插入對方的心 口。 沒半點勉強,順暢极了。 紅桃儿沒浪費半點時間,迅速的往里面走,几步過了大廳到後頭花苑時,戰斗 已經結束。 「幕後的那個人是誰?」韋皓雁的五指用力扣住對方的肩頭,冷冷道:「還有 你們為什麼不怕柳帝王回來?」 「哈哈哈,陳某人既然失敗了早已無活路可走!」陳盛雄大笑時從嘴角已經流 出黑色的血液來。 「大小姐,你想知道嗎?」陳盛雄的眼光充滿了譏誚道:「那你就上妙峰山自 己瞧吧!哈哈哈……」 &127;&127;&127;&127;&127;「宋秋星、陳盛雄、尤新功杬個人都失敗了 !」古上峰苦笑了一聲,道:「王爺,我看這件事就由屬下親自去做吧!」 尤新功就是那名工頭,是杬個人中唯一真正和紅桃儿交過手的人,他的短刃搏 技不錯,想不到是人家一出手就丟了命。 「哼哼!那個小女人倒是有些出乎本王的意料之外。」韋瘦漁雙眉一挑,沉沉 道:「你最好別讓我失望!」 「王爺放心!」古上峰全身充滿了斗志,揚聲道:「屬下一定全力以赴,不達 任務誓死不歸!」 韋瘦漁啜著茶,點了點頭揮手道:「明天太陽東升以前,我不想再看見她活在 世界上!」 「是!」 &127;&127;&127;&127;&127;夕陽已經在無聲無息中沉沒在地平線外。 韋皓雁支著下巴一直在沉思,良久之後才道:「桃儿!」 「什麼事?小姐。」紅桃儿應聲著。 此刻她們在「大悟寺」的後院石頭上坐著。 晚課中頌經唱唄之聲從大雄寶殿一波又一波的傳來。 「把你剛才的想法說完!」韋皓雁看了她一眼,噓气道:「不管是什麼,把想 到的看法說出來!」 「是!」紅桃儿看了她一眼,道:「桃儿只是猜測,比如說王爺和黑色火焰的 人暗中有某些關聯……」 「可是葉葉紅的事如何解釋?」 「方才那個陳盛雄不就是個例子?」 紅桃儿不知道為什麼打了個寒顫,「失敗的下場就是死!」她嘆了一口气道: 「葉杬公子可失敗了不少回!」 韋皓雁點了點頭,道:「然後呢?」 「王爺跟皇上說了葉杬公子的陰謀,如此一來不但是除掉了組織中該除掉的人 ……」紅桃儿喘了一口气道:「而且王爺在皇上的面前也可以多几分寵信!」 韋皓雁長長吸了一口气忍住心中的微動,她飄身下石在四周繞了兩圈讓心情平 复後才又踱回來道:「此外呢?你還有什麼看法?」 「桃儿在想,那位擒住你的人是誰呢?」紅桃儿偏了偏頭道:「方才陳盛雄臨 死前也說了,若想知道柳公子的下落,就到妙峰山找……」 韋皓雁雙眸一亮,點了點頭道:「据我所知,京師附近還有一個黑色火焰的成 員?董一妙!」 紅桃儿笑了笑道:「這點桃儿就不知道了!」 她不是不知道,而是不能說出來。 因為太過聰明會讓韋皓雁怀疑。 所以真正聰明的人就是引導人家去去做自己想說想做的事。 「我也曾听過董一妙在妙峰山的傳言!」韋皓雁嘿聲道:「難道這段時間我果 真在那儿?」 紅桃儿溜眼一笑道:「小姐,你想想那天在圍殺葉杬公子的事,滿京城的人都 知道了。所以可以想見柳公子他們不可能沒有耳聞。」 「有耳聞就一定會去看!」 「而當柳公子看到小姐被葉葉紅所擒,我想他一定不會袖手旁觀。」 「在當時他為什沒有出手呢?」紅桃儿完全是在自問自答道:「最大的可能是 ,柳公子在等,在忍!」 韋皓雁可是冰雪聰明,明白了過來道:「他是在等跟葉葉紅連絡的人現身?以 便一网打盡?」 紅桃儿認真的點了點頭,道:「一定是這樣,所以他才會一路追蹤到了妙峰山 !」 韋皓雁輕輕嘆了一口气道:「可惜我明天非得去見皇上不可,否則漏夜便赶去 妙峰山!」 紅桃儿點了點頭,安慰道:「小姐,你放心吧!柳公子的武功极高,那個董一 妙怕他都還來不及呢!」 韋皓雁輕嘆了一聲:「我們回!」 「是!」紅桃儿緊跟著,邊走時又邊道:「小姐……」 「什麼事?」 「剛才我們的談話……」 「放心!我不會告訴王爺的!」韋皓雁長長吸了一口气,昂首道:「在真相沒 有大白以前,我不會告訴任何人!」 &127;&127;&127;&127;&127;紅桃儿自己有一間小小的房間。 在婢女里面算是不錯的待遇了。 古上峰將自己全身放松,就躲在床底下,他對這個小女人可一點也不敢掉以輕 心。 宋秋星連出手的机會也沒有便被人喝住。 尤新功是出了手,但是在照面便丟了命。 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女人能做到這點,相當可怕! 門輕輕推開,是紅桃儿嬌小卻很勻稱的身影進來。 古上峰可是屏住了气息,完完全全知道想要成功就得有相當的忍耐力。 這個時候絕對不能心浮气燥,更不能想入非非。 只要制住這個女人,想要做什麼都可以。 紅桃儿上了門,用火熠子點上了油燈。 朦朧之中她伸了伸懶腰,褪下了外頭的衣裙。 剎那,在迷蒙的燈光下一具曼妙的軀体顯露出來。 或許她并不高大。 或許她并不是充滿暴發力的引人「犯罪」。 但是絕對是,她勻稱而丰腴的身材可以令任何一個正常的男人心跳加速,呼吸 不均。 特別是嬌小的身軀更容易激起男人「保護」的欲望。 古上峰的一雙眼瞳子已經紅了。 他必須极力控制自己的沖動,為了是要達成目的。 他等著、看著、聞著、忍著,紅桃儿帶著一縷的桃花清香柔軟步子的到了床前 。 一雙的小小的香足在他手指前不及五寸。 現在出手?古上峰雙眉一沉,毫不考慮的扣了出去,一抓應該是十拿九穩了, 他想。 沒錯!他的确是抓到了一樣東西,一樣冰冷冷又尖利异常的短刃。 短刃散著湛藍的光澤,反倒顯得神而陰沉。 古上峰想大聲吼叫,喉嚨又像是被千百只手所扼住。 毒! 好狠的女人!這把短忍上淬過了劇毒! 古上峰只能想到這里,於是再也沒有任何的呼息。 &127;&127;&127;&127;&127;紅桃儿的心胸并不寬大。 心胸寬大的人根本無法從「修羅天堂」內走出來。 所以既然韋瘦漁搞了她好几下,當然得討回來。 當夜色緩緩退開的時候,紅桃儿拎了一只袋子到了韋瘦漁臥房側的窗外,猶且 隔著七尺距离。 她停了下來,凝气的听了一陣四周的气息,沒有人,她放心的一笑,將手中那 只沾血的袋子往窗里扔去。 「我想那是古上峰的人頭!」 驀地在背後韋瘦漁嘆了一口气道:「可惜呀可惜!他曾經隨本王出生入死多次 ,卻是死在一個小女人的手里!」 紅桃儿只覺得背脊一股寒意,身後最少有杬個人。 現在才感覺到是不是太晚了? 無論如何,她非賭一下自己的運气不可,彈身、扭腰、出手、踢腿,一气呵成 ,簡直無跡可尋。 然後她覺得全身一股強悍無比又劇烈波動的气机下,五臟六腑好像聚集在一處 ,又像破身而。 是一個年輕人出的手。 年輕人比自己還要陰險,不只是自己,甚至比大部分修羅天堂里出來的人都要 冷肅的令人寒顫。 這個人是誰?怎麼會有如此可怕的怨恨? 「游云兄弟,你這大梵天心法才算是真正的殺人技!」紅桃儿最後听到的是韋 瘦漁哈哈大笑的聲音。 以及又是一天開始的雞啼,又是一天開始。 &127;&127;&127;&127;&127;雞啼,似乎在天下任何一個地方的一個早晨 都可以听得到,最少柳夢狂一向有這個感覺。 他舒展了一下筋骨,覺得全身的气机已和天地融合,生滅之間無阻無礙! 對面聞人獨笑顯然也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境界。 舉手投足,似乎宇宙大造盡在其中意里。 他們相互笑了笑,已是用不著言語。 「你們不但要一路交戰到北麓才能分出胜負!」沈大門主可有不少鬼點子,道 :「而且必須顧慮到我……」 她笑了,又道:「別跑得太快,免得我跟不上!」 他們哈哈大笑了起來,齊聲道:「當然!」 這兩句話說完,笑聲才停的剎那,雙雙已是面對面橫竄的往北麓而去。別以為 兩人是在較量輕功,任何一點身法的變化都會立即引起對方的攻擊。 沈蝶影看著第一個出手的人是聞人獨笑。 長劍出鞘如虹飛卷,化成一點流星奔去。 柳夢狂一嘿,拗身出手,拐杖在手中探到半途凝住,倏忽間挑打自下而上連連 杬點。 這杬點极是巧妙,聞人獨笑哈哈大笑中回了一劍。 雙雙入林! 林子里更多的變化,不僅僅是自己的身法劍術,更要配合原本長在那儿的樹干 ,原本停在那儿的石頭。 柳夢狂雙足在樹干上點了兩回,已是竄上了林梢。 聞人獨笑自下頭追上,劍身所過落葉飛碎,柳夢狂一笑,似盤龍而下,雙方中 間交手一記。 又沉又重的一記對招,那兩合抱的粗干為之裂出一道大傷口,勢猶未止,雙雙 竟在半空以樹干為中心軸相繞相戰! 沈蝶影不由得傻了眼,眼前可真是奇觀。 但是彼此极盡巧妙變化,簡直匪夷所思! 樹干是圓的。 所以你後退也等於前進,而前進也等於後退。 兩人越轉越快,到最後已分不出誰先誰後,直叫人看得兩眼發麻,哪分得出彼 此來? 沈大門主還楞楞的在那儿,忽的「嘩啦啦」的大響,這兩人合抱的樹干已是當 中而斷! 落葉滿天而下,柳夢狂和聞人獨笑兩道人影早已是如脫弦怒箭急射而出。 又是并行橫走,一路上猶且交錯出手不已! 沈蝶影可發狠了勁拚命追赶,一路奔馳到一條溪旁。那柳夢狂和聞人獨笑簡直 不看在眼里似的沖了下去。 秋天,深秋的天,水可冷了。 沈蝶影可不想跟他們一樣瘋,挑了几塊石頭躍到了對岸,回頭瞧著。 水花四濺,柳夢狂每一拐打出來總是卷起整波的晶瑩來。 那聞人獨笑則是別有一番情景,劍所至,水珠化為气。 忽儿工夫而已,這溪面上已呈現在太陽下難得一見的情景?霧气罩兩人。 雙方越戰越激烈,邊走邊打,邊打邊走。 溯溪而上已是到了一座獨木橋之前。 柳夢狂一拐刺出,聞人獨笑竄身出水上橋,一串長笑中,柳夢狂攻對方下杬路 也搶了上去。 於是在這橋中,雙方又你來我往一招緊扣一招。 方才之地,已夠天下兩大劍手交戰!柳夢狂舞神變莫測;聞人獨笑出劍鬼神難 知,雙方越打越快,竟又將橋當中打斷。 橋斷、人飛。 沈蝶影又拗足了全力盡足奔赶了下去。 就這樣由他們隨心所至,在完全沒有招法的劍不斷演創出式或俱可為經典的劍 術來。 足足戰了兩個時辰,雙方又竄上了一塊巨石纏斗。 沈蝶影抬頭,瞧見上頭有一棵巨松,笑了。 「喂!再前面半里有一棵巨松!」她笑著叫道:「快點儿到那松樹下一決胜吧 !」 這兩個男人雙雙喝了一聲:「好!」 於是一路往巨松方向戰去。 巨松?巨松下頭可有人正愁眉苦臉! &127;&127;&127;&127;&127;柳帝王的一張臉實在是不怎麼好看,這位大 混混又搖頭又嘆气的從林子里「逛」了出來,一大屁股坐在地上。 「怎樣?」皮俊翻了翻眼皮子道:「搞了一天一夜有什麼新發現?」 「沒有!」柳帝王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嘆气道:「這個姓董的有他的一套, 哥哥我是無能為力啦!」 「這下好了!」 夏停云看著那棵「巨松」大力嘆气道:「本來還有飯可吃,這回可是連塞牙縫 的東西也沒啦!」 怎麼辦是好?宣雨情雙眉一皺,道:「奇怪,我們既然能飛躍在樹上進來,為 什麼就不能用同樣的方法出去?」 夏兩忘看了她一眼,道:「這就是奇門遁甲奧妙之處,所謂生休兩門和死惊兩 門循著天時變化加上人力在五行上的配合……」 所以可以讓你進來,也可以讓你出不去! 「看來現在只剩下一個法子……」柳大公子一指巨松道:「這松木底下必然有 通道對不對?」 「沒有用的!」夏兩忘苦笑道:「下頭鋪了鋼板,就算再好的內力也無法挖破 過去!」 「嘿嘿,天下可沒這麼大的鋼板吧?」 這一際草地少說可以容得下百人活動,當然不可能有這麼大的鋼板做出來。 就算有也不是人力所拖得動,更何況運上山! 「所以鋼板的范圍只是保護密道不為人入侵對不對?」柳帝王的手中多了几顆 黑色的丸子,笑道:「唐門玩意儿到哪里去都挺管用的!」 上一回柳大混混被困在鎮靜王府也遭到了相同的情況,用的也是這几顆東西。 皮俊的眼睛亮了,道:「他奶奶的,你有這种好寶貝為什麼不早點拿出來?」 「人要動腦嘛!」柳帝王笑得好可惡,道:「哥哥是想自己有沒有比你們聰明 ,不用這火藥丸子就可以找到出路!」 什麼話?為了証明自己聰明結果讓大伙儿挨餓! 夏兩忘朝宣雨情嘆气道:「這种男人你敢嫁給他?真是夠勇气了!」 宣大小姐咭咭的笑了,答道:「這种男人有什麼不好?」 是呀!這种男人有什麼不好?夏兩忘先生回答不出來,他看向另外一個姓夏的 。 「別把我拖下水!」夏停云枕著頭躺在地上看浮云,哈哈笑道:「哥哥我可是 什麼話也沒說!」 那端,柳帝王和皮俊兩人已在巨松下研究了半天,招呼道:「你們過來瞧瞧吧 !」 杬個人過去了,只听柳帝王指了指巨松和附近的地面道:「哥哥手上只有四顆 火藥丸子所以只能選個地方!」 他頓了頓,接道:「要炸這棵『巨松』呢?還是炸下面的鋼板?」 「炸巨松!」每個人的意見都相同,道:「反正這棵『松樹』下面一定有通道 ,但是鋼皮下面可難說了。」 柳大公子點了點頭,道:「既然大家意見一致,那就這麼做了?好,怎麼炸法 ?」 這又是另外一個問題。 巨松是用精銅所造,一段連銜一段接駁上去,中間根本沒有空隙可以讓火藥突 破的漏洞。 夏停云嘆气道:「看來只好由我們自己弄出個洞口來?」 這是個方法,雖然相當耗損內力,也是不得已了。 皮大堡主從怀里很「寶貝」的抽出一把古銅青綠的短劍來,搖頭嘆气道:「慈 悲呀慈悲現在就請你大發慈悲吧!」 這把劍叫「慈悲」。 据說昔年張杬丰隨身之物,具有斬金斷鐵之利。 皮大堡主一向視為珍寶之物,現在可是沒有老命重要了,他又嘆了一口气,沉 默聲中往前砍出。 「叮」!火花四散,那巨松銅干上畫出了一道痕來。 皮大堡主再度運勁使气,記記落在同一地點,一气呵成連下二十六劍! 「累了!」 皮俊大力的喘气,瞧見自己揮砍之處已裂出一條縫來,心情難免高興了那一下 ,道:「哈哈,有成果了!」 接下來的是夏姓兄弟,柳大混、宣大美人。 五個人都使勁了吃奶的力气砍完後,果然硬是被砍落了一塊落出個洞口來。 「成了!」柳帝王將四顆火藥丸子塞入,和另外四人齊齊後退,退到了一丈外 才撿起一顆石子。 石子由指間彈出,迅速的打在那火藥丸子上頭。 「轟」好劇烈的一響中,猶且听到皮俊大叫道:「柳小子,這玩意儿太危險了 ,以後少帶在身上。」 煙硝飛蒙中,柳帝王哈哈大笑道:「沒了它只怕我們都得餓死不可!」 忽然間,眾人只覺得一股風卷過,便見得那棵巨松「嘩啦啦」的從中打斷坍倒 ! 四個男人歡呼了一聲,快步搶向前去。 嘿嘿,果然下頭是有一條密道讓一個人行走有餘! 夏停云第一個被「推」下去,理由是:「你的輕功最好,就算有什麼机關、危 險也最容易躲過!」 這算哪門子理由? 可惜的是人既然下去了,就沒得回旋的餘地上來,更重要的是,後頭的人一個 接一個往下推。 好啦!咱們停云老兄只有硬著頭皮往前走。 机關是沒有,麻煩倒還有一件,眼前到了盡頭,又是一道銅門封住了出口,你 能奈何? 「好個董一妙!」柳帝王咬牙恨恨道:「心思夠狠!連這點都給他預計中!」 「怎麼辦?」夏停云用力踢著銅門發出「咚咚」的沉悶聲,苦笑道:「這回可 是半點法子也沒啦!」 這倒是令人傷透了腦筋的事。 柳帝王仰首長長噓出一口气,看了看四下道:「唯一的法子就是在這道銅門旁 挖出另外一條通路來。」 這回可是沒有人贊成。 餓死事小,万一好不容易挖通了後頭又是一道銅門,那乾脆大家以後叫柳神爪 、夏神爪、皮神爪算了。 現在他們就一個接一個的轉身,搖頭嘆气的又回到了上頭,上頭,天還是那麼 的晴朗。 宣雨情輕輕一嘆,道:「果真是喪命在此,那也認了!」 宣大美人一笑,柔聲道:「其實這儿的風水也不錯嘛!」 是嗎?那另外四個男人可沒有力气去欣賞了。 有人搖頭有人嘆气,一個個躺草地上,忽然有人叫起來道:「喂!你們瞧瞧那 是怎麼一回事?」 叫聲的人是柳帝王,他可是一雙眸子睜得老大直看著南方,南方有什麼變化? 五雙珠子全看過去,耶?大變化! 南方的林子有如正興起一片大風暴,只見風暴所過之處紛紛木斷葉。 同時整片山林都罩起了青藍色的霧气來。 難不成又有人入陣了? 而令他們惊駭的是,入陣的人似乎是以全力摧毀的气魄一步一步朝中央這方向 而來。 「誰?」宣雨情喃喃道:「天下有誰這麼可怕?」 &127;&127;&127;&127;&127;眼前的情況顯然出乎柳夢狂和聞人獨笑的意 料之中。 本來只是一片林子而已,他們都沒放在心上,也沒有去注意它,因為他們的心 都放在對方的劍上。 沈蝶影雖然注意到了,但是沒有机會出聲提醒,況且她心中還認為那并不需要 值要憂慮,以聞人獨笑和柳夢狂的能力,就算林子里埋伏了敵人又如何? 林子里不是敵「人」,而是机關。 柳夢狂和聞人獨笑雙雙飛身進入後全身气机立即感受出不太對勁的地方。 這里不是普通林子,不是正常的處所。 但是停不住的劍,只有不斷的往前舞動。 飛騰的火焰、奔射的暗器、交織的強箭,四面八方隨時都有不可知的奪命死神 在等待,在舞動。 「哈哈哈,聞人兄!」柳夢狂大笑道:「這一戰說不定是開武林以來所未有, 創江湖的首例!」 聞人獨笑亦長聲大笑答道:「柳兄說的是,如此快意淋漓,今生再也無憾!」 他們不但要對付對方的劍,也要應付四周隨時會出現的危机,每一步所過,巨 大或細小的干木紛紛折斷,罡風所及之處無不翻天覆地。 後人稱這一戰為「夢狂獨笑」。 而這片妙峰山上的林子也取名叫「夢笑林」! 雙方不斷往前推進,最後闖入了奇門遁甲的陣勢。 這時的變化猶且較前面多了不知凡几。 或許你一劍當前刺出,而敵人卻是橫步一跨倏然變成了後頭;而另外一把劍刺 來的時候,本來是從前方進攻,不知怎地一轉又變成了右脅而至。 「哈哈哈,是誰在此設了机關陣以及奇門陣,增加了你我比劍不少快意之處! 」 「無論是誰,我們一戰已是無可取代!」 雙方大笑,大笑中出劍仍然不止。 他們的步子不停。所過之處草木俱斷。 奇門陣勢一經發動,便或實或幻的引起飛砂走石,滿天兵將一地魔怪加上伸手 不見五指的濃霧。 這點對柳夢狂一點影響也沒有。 他本來就是瞎子,瞎子本來就看不見任何幻像。 那麼聞人獨笑是不是受了影響? 奇門遁甲的陣勢可以說是茅山道術中的一种,除了天干地支以及五行的配合以 外,最重要的就是杬「奇」,八「門」的運用,運用中配合五行制造种种幻境! 但是遇上如聞人獨笑這等絕世高手,就是真鬼真魔也為他的劍气所攝而消弭於 無形,更何況這只是幻影而已! 沈蝶影在他們之後丈許處看著,不禁目眩神移。 試想以奇門遁甲這等邪异的陣法猶且在距离他們身軀五尺處便完全發揮不了作 用,天下真不知道還有什麼可以困住他們兩個人的! 正一嘆間,忽然整座山林轟然的發出了好大好大的巨響來,這聲音恍如地龍直 沖向九霄。 陣破! 破陣!破陣之際整個綿密的五行八卦二十四方位全數拆散崩离,剎時天搖地動 ,一陣狂風飆過。 沈蝶影喘了一口气,惊魂甫定再睜眼看時,此時整座林子內的霧气盡散,夕陽 的光輝溫柔的洒到大地來。 人呢? 柳夢狂和聞人獨笑呢? &127;&127;&127;&127;&127;柳帝王第一個跳起來,另外四個人也全坐不 住了。 在他們眼前有兩幅非常令人震惊的情景。 第一是整座設置机關和奇門的林子被兩個人硬闖硬打走出了一條「康庄大道」 來。 第二件又比第一件事令他們目瞪口呆。 柳夢狂的「帝王絕學」終於和聞人獨笑的「獨笑鬼劍」干上了。 我的媽呀!這天下第一大戰是從哪里什麼時候開始的?幸好還可以看個結局, 不然真是遺憾! 「你們在瞧什麼勁儿?」是沈大門主在呼叫道:「快點讓開到一旁吧!他們快 分出胜負的一劍了!」 「耶?你怎麼在這儿?」柳大混混問著。 「不行嗎?」沈蝶影笑了,有點害羞道:「我跟聞人獨笑生活在一起,他到哪 儿我當然就跟到哪儿!」 好了,剩下的話就不用多問。 宣雨情可是又奇怪道:「我師父跟聞人名劍不是一向都出劍便見胜負,怎麼… …交手了這般久?」 沈大門主可就得意了,道:「那是我的主意……」 場中柳夢狂和聞人獨笑打得精彩絕倫,他們用眼睛看著,但是沈蝶影說的故事 也是精彩极了,他們用耳朵听著,最後眾人齊聲嘆了一口气。 「太妙了!」夏停云嘆道:「將他們的出手記下來,招招式式都是宗師經典之 作。」 「可不是!」夏兩忘頓足道:「若不瞧前面的每一招出手演變,從這儿開始看 總是未能完全心領神會。」 皮大堡主又有一個欠打的建議,道:「那……讓他們兩個從頭開始再交手一次 如何?」 當場差點有七八九十只拳頭打了過來。 沈蝶影朝場中的雙方看去,已是近身到了「斷松」之側,也該分出胜負之時。 她沉了沉一口气在丹田,忽出聲喝道:「最後一劍!」 最後一劍! 四個字一出,剎那就完全變了。 「帝王」柳夢狂變回了柳夢狂。 「鬼劍」聞人獨笑也變回了聞人獨笑。 雙方在半空中這一劍出手,忽然讓人家有「受騙」的感覺,因為方才那些精彩 絕倫的劍招變化完全消失了。 簡單的說,他們從南麓一路打來的每一招每一式每一個身法、每一個動作都只 是個?游戲。 一個犯不著全心全意去對付的游戲。 游戲本來就不需要太認真是不是? 但是如果游戲結束而變成真正的決斗,一切便完全不同,他們的心神劍已越過 了生死宇宙之外。 直入虛空。 在六雙惊异的眼光中,一只杖和一把劍在他們頭頂上以一种不可能的速度相互 接近、撞擊! 凝結?目光、心、劍、空气、時間、距离。 距离? 聞人獨笑的劍穿破了柳夢狂的杖,一道破為二。 但是柳夢狂破分為二的杖下半部抵住了劍鍔也抵住了劍身劍尖往前。 而上半部則在兩根指頭的控制下貼近在聞人獨笑的喉嚨!很近,几乎只有一根 頭發的差距。 是不是分出了胜負?每個人都在疑問。 每個人也都在看,看著那一雙人影飄落輕輕踩在草地上,然後一串長笑中他們 收回了和劍。 「佩服!」這是他們兩個人相互從心里說出來的一句話。 佩服? 是,每個人都佩服,問題是胜負呢? 「沒有胜負!」 「沒有?那不是平平了?為什麼沒胜負?」 「因為我一半的杖雖然貼到了聞人兄的喉嚨,但是他的劍……」 「他的劍不是叫爹擋住了?」 「真正的劍不一定刺入身体才會殺人!」 好一陣沉默,在下妙峰山的山路上。 「這麼說,如果雙方那時不罷手就是兩相俱亡了?」 「就是這樣!」一聲嘆息後,道:「聞人名劍真是了得惊人!」 「師父,他們要住在山上不下來嗎?」是一個很好听的聲音的女人在問。 「哈哈哈,他怎麼可能不下山?」 是不是因為兩把劍還沒有結局? 「因為他還欠我一桌酒兩頓飯。」 「為什麼?」 「為什麼?打了一天都沒吃東西,他可是主人哪!」 每個人都大笑了起來,心情顯然是比今天早上被困在林子里時好得太多了。 當然,他們心情好的另一個理由是董一妙。 董老小子,哥哥奶奶們來找你算帳了。 &127;&127;&127;&127;&127;韋皓雁的心情并不怎麼好,雖然滿目所及的 景色的确是絕妙華麗,甚至還有來自西夷的「水車」在池里流水中打轉,然後引動 上頭的「風車」不斷轉動著。 但是這些都引不起她的興趣來。 紅桃儿在前天自己要离開王府時忽然消失了蹤跡,自己孤伶伶的一個人進宮, 就算是有華服女婢、山珍海味又如何? 她一心只念著柳帝王。 如今郎君安在?妙峰山上會不會太冷? 秋,已到了近是初秋的時候。 韋皓雁輕輕一嘆,身後跟了四名婢女,其中一個叫玉荷儿的趨身向前抱了一件 皮裘道:「小姐,天有點寒了,著加件衣服吧!」 是上好的貂裘,看得出是件來自關外長白的极品,但是她不想穿,宁可讓寒意 稍微冷卻自己相思的心。 「小姐若不穿這件皮裘……」玉荷儿低聲道:「小婢心想紅桃儿妹妹在九泉底 下也不會安心的!」 韋皓雁听了這話不由得一震,臉上表情可是稍不動异的接了過來,點點頭道: 「虧你有這份細心……」 玉荷儿一笑道:「這是小婢應該做的事!」 韋皓雁點了點頭,抬眉瞧見前方有一座白塔聳立有四層之高,在這片翠綠花紅 的庭園中特別顯目。 「那是哪儿?」她問。 「回小姐的話,那儿是皇上經常臨風飲酒之處!」 韋皓雁頷首問道:「我去不去得?」 「去得!」玉荷儿一笑,回道:「皇上有交代,除了大日、大月兩殿之外,後 宮各處盡可讓小姐游賞。」 「好!」韋皓雁回身,朝另外杬名女婢道:「你們不用跟來了!人多去了那儿 反而叫皇上皺眉,玉荷儿一個人跟著便成!」 「是!」那杬名女婢迅速的退去。 韋皓雁這廂瞧了玉荷儿一眼,邊走邊問道:「你如何知道紅桃儿的?她現在的 人已經死了?」 「是的!」玉荷儿嘆了了一口气道:「死在蕭游云的手中!」 蕭游云?已經又出現於江湖中? 「那……有沒有蕭靈芝的下落?」韋皓雁緊張的問著。 「沒有!」 玉荷儿看了她一眼,輕嘆道:「小姐,你現在一定是在怀疑我的身分了!」 「是的!」韋皓雁不想隱瞞,直問道:「你們是哪個組織?」 玉荷儿那雙水汪汪的眼睛看了韋皓雁一眼,柔弱的聲音道:「小姐,能不能請 你不要問我……現在只有一目的,為桃儿報仇!」 韋皓雁沉吟了片刻,道:「你們感情很好?」 「胜過姊妹!」玉荷儿肯定的道:「生死之交!」 韋皓雁噓出一口气,這八個字由這位十六、七歲的小女人說出來別有一番惊人 之處,她點了點頭道:「好!你的目標是蕭游云,可別動了家兄!」 「韋王爺嗎?」玉荷儿淡淡一笑道:「小姐你放心!荷儿不會跟他起沖突!」 兩人在談話間已經到了白塔之前,四下的警戒相當的森嚴。 這時有一名校領行向前來,喝道:「來者何人?」 韋皓雁淡淡一笑道:「是奉皇上寵召入宮游賞的韋王爺之妹韋皓雁……」 「原來是韋大小姐!」那名校領面對這位絕國色的美人垂了頭,恭敬道:「皇 上正在白塔內飲酒賞心,姑娘不方便進入!」 韋皓雁點了點頭,道:「原來皇上在此,那我實在是應該退避才是!」說完, 一幅後轉身要走。 此時上頭有人奔下來,朝那名校領疾聲道:「陳校領,皇上方才瞧見韋姑娘一 路走來,正等著呢!」 姓陳的教頭臉色一變,急忙朝韋皓雁抱拳作禮道:「小的不知皇上召了姑娘來 ,小的該死!」 韋皓雁回身一笑,道:「何罪之有?我也不知道呀!」 她朝玉荷儿笑了笑,道:「咱們上去晉見皇上吧!」 &127;&127;&127;&127;&127;朱元璋大剌剌的坐在一張用玉石雕刻得极為 精美的椅子上,神情顯然相當的愉快。 在他身前那張檀木桌上不但有酒,而且還有十來件字畫雕塑等等。 韋皓雁一落眼,便知是不世出的极品。 更有者,在一盒紅緞盒內放置整整齊齊的十數根頭發,不知有何精妙之處? 「民女韋皓雁參見皇上!」韋皓雁跪了下去,口呼道:「愿我皇万歲万歲万万 歲!」 「哈哈哈,好,很好!」朱元璋大笑一擺手道:「平身!」 「是!」 韋皓雁緩緩站了起來,彷若是出水芙蓉凌波洛神般,抬眉轉眸間惊天下。 朱元璋不愧是一國之君,撫著頷下短髭一笑,道:「人道韋王爺之妹絕天下無 雙,果然!」 韋皓雁入宮杬天,這才第一回遇見朱元璋。 最少這點可見朱元璋此人并非急好漁色之徒! 「皇上夸獎了!」韋皓雁微笑的答道:「若以姿色來論,誰能比得上年歲消磨 ?一名女子又豈可以之自滿?」 「好!」 朱元璋撫掌大笑道:「今日相見甚喜,有何要求?」 韋皓雁淡淡一笑,指著仍跪在地上的玉荷儿道:「愿万歲爺開恩,讓此女婢得 以平身!」 朱元璋虎目一挑,哈哈大手一揮道:「難得!真是難得奇女子,好!就如你所 愿!」 「謝万歲爺!」玉荷儿磕了杬個頭,這才站起退立到一旁,稍抬眼瞧著。便見 得四周除了八名侍衛,一名侍衛統領和左右各有一名太監服侍外,就只有一名中年 文士。 那中年文士气宇軒昂,一雙眸子尤其晶亮有神。 想不到在這种飲酒賞景之處朱元璋的身旁竟然沒有女人?這點韋皓雁對於剛立 國號大明五年的新朝廷又有了几分的信心! 「這是何不知先生!」朱元璋指了指中年文士,笑道:「何先生妙手精絕,由 你堂兄韋王爺介紹送給了寡人數件精妙藝品……」 他指了指那盒頭發,笑問道:「姑娘可知這些頭發有何特殊之處?」 韋皓雁望了過去,瞧見盒子旁放了一塊西洋的放大鏡,這時可是有了明白,道 :「小女子猜想這發絲上頭雕了物事詩詞?若是,正可命名發雕!」 「好,太好了!」朱元璋大喝一口酒,愉悅的拍掌笑道:「果然是机敏過人, 而且出口取名亦妙絕恰好!」 韋皓雁轉頭去看了那位何不知一眼,正好接著對方投來的目光,不由得心中一 震。 奇怪?這眼光好像在哪儿見過? 更令自己惊訝的是,和對方的目光在交接那一剎那,自己体內的气机竟為之翻 滾,似有欲破欲出之勢。 她正愕然不明,背後忽的有人在背脊上輕輕一拍,一瞬間全身透体清涼,那些 气机消失於無形。 韋皓雁噓出一口气,朝向朱元璋一拜道:「小女子請皇上允諾一件事……」 朱元璋的心情顯然相當好,立即點頭道:「什麼事?朕在可能的范圍內無不允 許!」 好一句「可能的范圍」,朱元璋也夠利害。 韋皓雁輕輕一笑,纖纖玉指指向何不知,道:「何先生既然有此奪天惊世的技 藝,若是不流傳於後世未免太可惜了些……」 朱元璋哈哈大笑,點頭道:「言之有理!」 「所以小女子心想,何不將何先生延請到藝華殿里教授那些藝匠們微雕之技! 」 韋皓雁一笑,接著道:「再說何先生的書畫俱是精絕,更可請他設計一處殿宮 以昭我大明不同於往朝之處!」 「好,妙极了!」朱元璋看向何不知,問道:「方才韋姑娘所提,不知道何先 生的意下如何?」 那何不知被韋皓雁「設計」了這一下,臉上神情不動不變,一揖道:「這是小 民的榮幸!」 朱元璋愉快的大笑了起來,朝右首的太監道:「林公公,你帶這位何先生去領 賞,順便安排住處吧!」 「是!」那名太監朝何不知道:「請跟我來!」 何不知暗中瞅瞪了韋皓雁一眼,又朝朱元璋一拜後這才隨著林公公走了。 他真的是被「設計」,一旦進入藝華殿內可是大大少了能見到朱元璋的机會, 當然對於他想利用韋皓雁出手殺這皇帝的机會更少了。 在他們原先的构想中,以韋皓雁狙殺朱元璋,這件事必然引得朝廷連誅韋瘦漁 。 韋瘦漁絕不甘心的情況下也必是引兵相抗。 於是兩方相爭的戰事中,退到蒙古的韃靼鐵騎又可以趁亂進攻中原。 所以的計划,韋瘦漁也只是一顆棋子而已! 但是自己做得太匆忙了一點,更沒想到韋皓雁本來已經被引動激起的气机竟是 無蹤無影的消去。 最重要的一點是,韋皓雁的心思和反擊快得讓自己一時無法防備,結果只好暫 時答應朱元璋的「命令」! 所謂一著錯,滿盤輸。 不過他出了白塔時冷冷的笑著,誰輸誰贏沒到最後一步棋子落下又有誰知道? Q一 韋皓雁在回到所居住的「瓊花殿」之前,一路上直想著那個何不知到底是誰? 為什麼他的眼光那麼熟悉? 「更可怕的是他似乎能夠引動我体內的气机……」韋皓雁打了個寒顫,道:「 在那時几乎對皇上出手。」 他不得不感謝玉荷儿适時的以气手法讓自己整個心神平靜下來,同時也將气机 回導於正常。 玉荷儿在旁皺眉道:「那要看看你這兩天是不是曾經被人以茅山的惑神大法給 煉試過?」 惑神大法?韋皓雁忽然明白了過來。 「董一妙!何不知就是董一妙!」 韋大小姐倏然的停住步子,咬牙頓足道:「難怪他將我送回了王府內,原來早 就設計好由我來當劊子手。」 玉荷儿不由得伸了伸舌頭,道:「好狠的毒計,難道……韋王爺也參与了一份 ?」 這點可全靠韋皓雁擔心的了。 「在前天我要進宮時,家兄提起我這一次入宮見皇上對他的官途有相當有的助 益……」 韋皓雁蹙眉的樣子迷人极了,道:「照說家兄是沒有這個野心,說不定是被黑 色火焰的人所利用了而不自知。」 玉荷儿點點頭道:「這是很有可能的事,否則韋王爺若想自立為帝,根本不需 要假借什麼理由。」 此時天下并未真正大定,以韋瘦漁的兵力是足以雄据一方自立為王。他沒這麼 做而一居住於京師,最少表示沒有背叛之心。 「所以我們可以猜想得到是董老小子在設計韋老小子叛變。」是柳大公子的聲 音道:「然後趁著中原大亂之際,蒙古人再引兵打入中原。」 「是你?」 韋皓雁惊喜交集,可顧不得這里是天子住的地方,一步子跨過去握住了郎君的 手掌嬌嗔道:「去哪儿了這麼多天?簡直是急死人了。」 柳大混混可是尷尬的笑了兩笑,瞅了玉荷儿一眼,道:「你也是從那儿來的? 陸醒那小子已經回去了。」 玉荷儿全身一震,旋即微微笑道:「公子真是明白人。」 韋皓雁听這兩句對話心中已有了几分明白,不過她對紅桃儿和這個玉荷儿都有 一种特殊的情感,并未加以怀疑會對自己有什麼不利。 最少玉荷儿方才就救了自己一命。 也救了天下蒼生千万生命。 誰說只有大俠才能做出這种事呢? 她微嘆中將方才的一切告訴了柳帝王。 「姑娘真是造了大功德。」柳帝王倒真誠懇的朝玉荷儿一揖,道:「天道蒼生 為之少滅亡了千万……」 玉荷儿紅著臉一笑,道:「你對我這般有禮,不怕韋姑娘在旁儿吃醋?」 一句話打死兩個人,登時柳帝王和韋皓雁尷尬的笑了,停了半晌那柳大混混才 道:「嘿嘿……姓董的那雙妙手又要作怪了,有意思!」 韋皓雁睇了他一眼,嬌紅著臉道:「柳……哥哥,你打算怎整治那個董一妙? 」 瞧她稱呼「柳哥哥」那份嬌態,連身為女人的玉荷儿都醉了。 咱們柳大公子可不能醉,他清了清喉嚨很「鎮定」的道:「你慢慢看戲吧!反 正不會讓他好過的就是了。」 &127;&127;&127;&127;&127;鎮靜王府內韋漁正和蕭游云、周竹歌把酒言 歡。 「蕭兄弟愿意襄助本王爺於左右,哈哈哈……日後在翦除障礙上可是方便了不 少!」 「正是……」 周竹歌應和著道:「以蕭兄的武功自是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替王爺 除掉仕途中的絆腳石。」 蕭游云淡淡的笑了。 他輕啜著酒,微微一點頭回道:「這是當然,能為王爺效命游云莫大榮幸,不 過……」 「不過如何?」韋瘦漁眯起了瞳孔問著。 「不過蕭某有一件私事未了。」 「或許王爺可以幫得上忙?」 蕭游云嘿的一聲低笑,道:「要一個人的命。」 「誰?」 「柳帝王。」 房間里一面沉寂後,猛可里韋瘦漁仰首哈哈哈的大笑了起來,好一陣子他才止 住了笑聲,沉沉道:「蕭兄弟……這件事情并不困難。」 蕭游云淡淡一笑,挑眉道:「是嗎?不過殺他的事是由蕭某親自動手才是快意 。」 「好!好一句『才是快意』!」 韋瘦漁道:「本王可以做什麼?」 「阻止他那些朋友。」蕭游云看著窗外一挂懸月,好冷的聲音道:「王爺只要 對付皮俊、夏姓兄弟和柳夢狂即可。」 「阻止得了嗎?」 說話的人來自窗外,兩顆腦袋擋住了窗口可見的懸月,味道真是既不風雅也且 也丑陋得多了。 「喂!你們兩個繼續喝吧!」 另外一邊窗口又有人說了,是皮俊這小子道:「我們來找姓蕭的,沒你們倆的 事。」 「好大膽!」韋瘦漁怒拍桌而起。 卻是一下子又坐了下去,重重的坐下。 他不能不坐,不管是椅子或是地上,反正被點了穴道的雙腿是撐不住了,韋大 爺可是目瞪口呆啦! 「姓蕭的……」夏停云嘻嘻笑道:「你沒种出來?」 這話說完不久蕭游云已是暴怒大喝,彈身往皮俊而至。 「啥?又不是哥哥我講話,干哈找我?」皮大堡主咯咯一笑,暴退。 蕭游云追出,後頭夏停云和夏兩忘穿過了房間,從這頭窗戶進由那頭窗口。 他們的速度都很快,快如兩道閃電晃過了韋瘦漁和周竹歌的眼前,而且順便解 了韋大王爺的穴道。 「真是大開眼界!」 韋瘦漁仰首一嘆,道:「這些人若上戰場,我軍如何不敗敵如反掌之易!」 周竹歌此時急立起,道:「王爺,我們去瞧瞧吧!」 由窗口望出,在那庭園里蕭游云正立在皮俊和夏姓兩兄弟之間,凝而未動是在 等待風暴狂飆。 韋瘦漁看著,淡淡下令道:「掌燈!」 別瞧他隨口兩字,立即聲令傳達到下方,剎時二、杬十把火把、燈籠全投照了 過去。 此時庭園之明絕不稍少於白日。 蕭游云立身當中,昂然抬眉道:「嘿嘿!你們杬個來做什麼?蕭某看眼里的只 有柳帝王。」 「我們來阻止你逃走的。」 夏兩忘聳聳肩道:「你說的沒錯,動手的不是我們。」 那麼會是誰?柳帝王也來了? 「我問你一個人的下落。」一聲沉沉而威嚴异常的聲音在背後響起,道:「你 姊姊的人在哪里?」 蕭游云全身一震回頭,「帝王」柳夢狂! 「是你?」 蕭游云挑眉哈哈大笑道:「你想知道我大姊人在哪里?哈哈哈!姓柳的,你別 想再見到她了。」 柳夢狂雙眉一沉,冷冷道:「是嗎?只要靈芝姑娘還活著,全天下沒有柳某走 不了的地方。」 「好气魄!」 韋瘦漁在上頭贊賞叫道:「這瞎子是誰?」 「回王爺的話……」周竹歌的眼中有一絲尊敬,道:「他便是江湖上人人以為 第一高手,尊稱為『帝王』的柳夢狂……」 「帝王?」韋瘦漁點了點頭,道:「本王耳聞久矣!」 他們在上面談,下頭的蕭游云已是哈哈狂笑了起來,冷冷的朝柳夢狂道:「柳 夢狂,你不會明白的,嘿!我大姊是一顆棋子,一顆專門由秘先生為你設計的棋子 。」 柳夢狂臉色不變,輕輕笑了。 「秘先生又如何?」柳大名劍仰首哈哈一串長笑,其聲直入云霄有如龍吟,道 :「柳某人的心還在,天下有誰敗得?」 的确夠狂的口气。 但是天下如果不是由柳夢狂的口中說出,又有誰有這資格說出這句來。 不由自主的蕭游云的背脊竟然生起一股寒意。 他原本是抱著滿腔的憤怒和自負再度出現於世間。 這段時日對於蕭家最妙絕的大梵天心法已臻至最上乘的境界,他有信心天下已 無人能阻擋。 更有信心一出手便可狙殺柳帝王。 但是在妙峰山一妙齋內的出手并沒有殺了柳帝王這個仇人,甚至連柳帝王身邊 那個一妙衛之一的陸醒也沒事,這點對他的打擊很大。 而眼前卻是,柳夢狂不過站著跟自己說話,赫然已是奪越過自己的气勢。 蕭游云不甘,狂怒中出手。 大梵天心法最少妙絕處,气机所過或強或弱或明或暗其間變化莫測,几乎難以 事先察覺真正攻擊之力在何處。 更可怕的,气机所至源源不絕,有如狂濤乘風涌拍岸而至,無盡無了之時。 柳夢狂一嘆!搖頭道:「真正武學之妙在心不在力,未能明了這點永遠達不到 宗師境界。」 他隨手一往前,便似利剪破綢而過,無聲無息不動不移之間,蕭游云自己的右 掌已撞向對方的杖。 「啪!」沉沉的一晌夾在脆骨的聲音里。 一號稱蕭家最後希望所有的人已經無力的躺下。 「把他送出城去……」 柳夢狂淡淡的道:「然後找一處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讓他住著,這樣……或許 蕭家有後。」 「這個人才我交定了。」 韋瘦漁在上頭窗口大叫道:「『帝王』柳大先生,可愿上來和韋某人長飲百杯 ?」 柳夢狂笑了,他不抬頭,因為抬頭也看不到對方。 「王爺如此小器只備了柳某一個人的酒?」 「哪儿話?」韋瘦漁哈哈大笑道:「韋某人是想柳大先生上來了,那些後輩又 如何不會跟隨?」 耶?這個王爺好像有點腦袋也挺風趣的嘛! 最少讓人家不會感覺那麼「討厭」啦! &127;&127;&127;&127;&127;董一妙可是皺緊了眉頭。 經過了一夜,不但韋瘦漁沒有任何音信進來,就是蕭游云也沒按照原定計划入 宮內和自己會合。 難不成外頭有了變化? 他至今仍是相信柳帝王他們五個早該死在峰山,在一妙林的奇門陣法下不可能 有人出得來。 如果是如此,那麼會是什麼變化阻止了這件事情的進行?董一妙犯了個錯誤, 是他并沒有接到柳帝王他們已經出妙峰山的消息。 蕭游云之所以知道,是因為到了早上才故意透露給這小子明白的。 他估計得沒錯,姓蕭的為了殺自己必然不顧一切原訂的行動,非得了結這檔子 事不可。 本來蕭游云活下來的目的就是為了此。 董一妙在四天前進了宮以後便完全沒了信息,而為了「計划」他又不便隨處亂 走,以免坏了大事。 這時他真有一被囚禁的感覺。 「何大先生已經起來了?」 外頭推門進來含笑招呼的是那位林公公,哈哈道著:「哪!皇上和昨天那位韋 姑娘正在久福殿里,要瞧何先生的絕藝表演呢?」 朱元璋和韋皓雁都同在? 董一妙不由得精神一振,撣衣而起朗笑道:「該死!小民早該先到那儿等候才 是。」 林公公笑了笑,一揖道:「請……」 便此一前一後回廊內走著,這皇宮极大,董一妙邊走邊看不由得點著頭暗想: 「當皇帝的住所便如此龐大,想來享受之處當是難以言傳了。」 他想著又冷笑了起來。 可惜啊可惜!朱元璋你今天只會剩下一具体。 這時的董一妙可是抱定了決心,就算韋皓雁沒受到自己的指揮動手,今日他也 是非殺了朱元璋不可。 然後急忙出宮,瞧著外頭到底發生了什麼變化? 董一妙直在想著心事,亦步亦趨跟著林公公進入一間偏殿內,這才凝神抬頭? 四下無人。 他楞了楞再回頭看著,只見林公公已是迅速的退出,而四周紛紛落下了鐵柵來 ,將自己困住在其中。 什麼?朱元璋這老小子要怎的對老夫? 「董大先生在肚子里罵人了?」 驀地,柳帝王微笑的出現,緊跟後面是「帝王絕學」的傳人宣雨情,雙雙含笑 而來。 「好,很好!不到董某人也會著了你們的道儿!」董一妙瞧著四周,只見千百 顆腦袋鑽動,齊往里面在看著。 彷佛是看猴戲般的令人難堪。 董一妙气紅了一張臉,冷嘿嘿的好几聲才道:「你是如何出那座一妙林的?」 柳大公子哈哈一笑,道:「想知道?可惜……」 「可惜什麼?」 「可惜你永遠不會知道了!」柳帝王嘆了一口气,道:「就像那位蕭兄弟永遠 見不著哥哥我好下手狙殺一樣。」 董一妙不由得气了不少,本來還有一絲希望蕭游云能适時的從外頭攻入,好讓 自己得以走脫,但是很顯然的這個机會已經沒有了,韋瘦漁呢? 「你在想韋王爺嗎?」宣大美人露齒一笑,道:「他可正和家師喝酒喝得盡興 ,忘了旁的事儿啦!」 董一妙還能力持鎮定,他知道百分之百的知道,自己唯一的希望就在眼前,擒 住這一對男女。 董一妙嘿嘿了兩聲,忽然間身子左右擺震了一下,就在這极速的擺震中,兩道 精芒已是如虹奔出。 一妙雙劍。 柳帝王挑眉向前,彈足到了半空中一個翻轉旋身里變了,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楊逃。 雪白的衣袍、雪白的綢巾、嫣紅的玫瑰。 董一妙嘿嘿一笑,雙劍竄飛飄去,恍如一付精絕巧妙的畫筆,想半空中以敵人 的血畫出最美的圖案。 楊逃輕輕一哼!雙足半空中有如踩著石階,凌空步步後退,這等巧妙已极的能 運用,登時叫屋外上百人齊聲惊嘆! 簡直是不可思議,這點就算是董一妙亦為之震惊。 他哪里知道數天前「帝王」柳夢狂和「鬼劍」聞人獨笑一戰中,其中种种近乎 神通的變化猶且胜此! 宣雨情一直含笑看著,手中黑檀扇在這十月深秋初冬的時節微微著。 每一個搖動都充滿了韻律感。 每一個搖動也都讓董一妙不得不分點神有所顧忌,到底「帝王絕學」的傳人出 手,是件相當可怕的事。 雙劍飛剪,柳帝王步步凌虛後退已是到了底、到了頂,此時無論上方背面再也 沒有退路。 已是不能不一決戰! 「好!」宣雨情忽然叫了一聲。 董一妙可是不能不稍微分了一下神,就這剎那捏握在柳帝王指中的玫瑰已出。 董一妙只覺得自己的雙劍沉了一沉,睜目望去便見得是有兩瓣玫瑰花瓣打在劍 尖上。 兩瓣之後又是兩瓣,一連一十二次。 劍尖已偏,自對方足底下划過,這時對方以一支花梗點向自己眉心,剎那好快 !只覺得一身的任、督二脈完全麻痹。 再也是握不住劍的跌落摔地。 楊逃飄身下來,人半空中又變回了柳帝王。 「以其人之道反治其人之身。」柳帝王嘆了一口气,道:「你用了茅山惑神大 法在韋皓雁身上,哥哥我用的是自創的奇門斷脈法。」 董一妙心中相當的清楚,自己的眉心吃了那一記气机沖撞以後,任督二脈算是 完全毀了。 任脈在我們今日醫學上是中樞神經系統,而督脈則是交感神經,當這兩套神經 系統被人以「气」所麻痹後,重則死亡殘廢,輕則一生再也不能凝气練武。 是以一般練內功、練气之人,最怕人家以內力气机打透眉心,一旦損傷終身無 救。 宣雨情這廂拍手笑道:「柳哥哥好英勇!」 「謝啦!」柳帝王行了個禮,笑著回頭道:「如果不是你那一聲『好』稍微引 開了他的注意力,想要如此容易得手,那還真有點困難。」 董一妙就是敗在心戰上。 宣雨情一直沒有出手,他的心就一直不安。 果然人家吆喝一聲自己便著了道儿,而且是終生後悔的大恨事。 「現在你可以告訴哥哥我蕭姑娘的下落了?」 對於柳大公子的問題,董一妙冷冷笑了,道:「反正早晚是死,我為什麼要告 訴你?哈哈哈……」 朱元璋必然跟柳帝王有了配合,所以才會讓這小子如此猖狂的在皇宮里干架。 柳帝王嘆了一口气,哼道:「沒關系,反正問你不知,也有另外一個人可以問 。」 那個人,女人,就是占据皮家堡的潘离儿。 柳帝王和宣雨情已經在往外走了,趴地上的董一妙忽然叫道:「等等……我們 交換個條件!」 柳大混混回身嘻嘻一笑,道:「交換?你有啥東西可以用來交換?而你又想要 什麼?」 一個將死的人有什麼事是非知道不可,否則死不瞑目,這點柳帝王也挺有興趣 知道。 「我可以告訴你蕭靈芝确切的地方……」 董一妙的眼瞳子里閃過死亡前最後的一絲光輝,道:「但是你必須告訴我…… 你們如何能活著出一妙林?」 這老小子真是非知道不可了。 柳大公子點了點頭,那董一妙噓出一口气,道:「蕭靈芝的人是在皮家堡沒錯 ,但是……」 「但是怎樣?可別賣關子打啞謎!」 「她被困在九條毒龍的地方。」董一妙哈哈笑了起來,道:「你去問皮俊,他 一定知道意思。」 九條毒龍?這又是什麼屁東西? 柳大公子和宣大美人互望了一眼,可不太明白皮小子什麼時候有這些怪名稱的 玩意儿。 反正那九條不是真的「毒龍」就是了。 「你想知道我們怎麼出來的?」柳大混笑了兩笑,搖頭嘆气道:「我保你一定 想都想不到。」 「你說!」 「有兩個人……他們比劍……」 柳帝王的眼中充滿了敵意,道:「從妙峰山的南麓一路激戰到北麓,也就是你 設陣的那一座林子來。」 董一妙用心的在听著,听一件讓自己安心的事。 「他們闖了進去,机關与奇門齊動。」宣雨情輕輕一嘆中接道:「但是你那座 一妙林里所有精心的布置,對他們以及他們的劍來說,只不過是讓『游戲』更有趣 而已。」 「游戲?」董一妙叫了起來道:「他們認為是游戲?」 他大大的喘了一口气,覺得深深的受到侮辱。 「那兩個人是誰?說這大話的兩個人是誰?」看他睜紅一雙眼珠子,若不是內 力全毀大有跑去找人拼命的樣子。 「你真的要知道?」柳帝王嚴肅的道:「是『帝王』柳夢狂和『鬼劍』聞人獨 笑,他們……夠資格嗎?」 董一妙一楞,大大的一楞。 然後大笑,大大的笑了。 「夠!誰說他們不夠資格把一妙林當成游戲?」董一妙狂笑中竟是充滿歡喜, 道:「哈哈哈!想不到董某人的一座林子,竟然參与了武林上最偉大的一場決戰。 」 他是從內心里真正的笑了起來。 也因此當笑聲停止生命停止的時候,臉上猶且充滿了高興和驕傲的神情。 柳夢狂和聞人獨笑有這麼大的魅力?甚至連敵人在臨死前听到了他們的決斗和 自己有關時,都可以安心而死。 「他們的确有這個魅力。」 「是,我知道也完全相信。」宣雨情的聲音柔柔的在風中拂動,道:「因為他 們的心、他們的劍天下共尊。」 &127;&127;&127;&127;&127;「他們已經距离皮家堡百里之內。」 問話的聲音柔美得令人不敢相信是出自一個很厲害的女人口中,道:「今晚歇 息的地點在哪里?」 「回令主的話,他們今夜住宿於佟家村……」說話的是一名杬十年紀的漢子, 聲音跟他的肌肉一樣有力,道:「佟家村,劉記客棧。」 這個漢子叫魯振野,粗厚的手掌以及十指厚茧可以看出是練外功的好手,在他 的身旁同樣是個杬十歲的漢子,但是白淨淨得多了,像個秀才。 他的名字就叫做白淨。 「劉記客棧是我們的外圍組織之一。」白淨緩聲道:「令主是不是要給他們先 下一道菜?」 這個女人以很好听的聲音笑了,但是每個字卻是冷肅的令人打顫。 「記住!在他們進入皮家堡十里以內之前,我們所有的目標是對付宣雨情。」 潘离儿隔著大黃的布幔冷冷道:「你們知道我怨恨她的理由?」 「屬下不知道。」 魯振野和白淨都是聰明人,絕不會說出最好不要知道的事,因為這件仇恨完全 是潘离儿情感上的問題。 「很好!」潘大美人在布幔後冷沉沉一笑,道:「那麼,你們知道怎麼做,可 以不用我操心了。」 「是!我們完全知道。」 &127;&127;&127;&127;&127;既然稱為「佟家村」,照理說村子里都是姓 佟才是,也沒錯這儿的人百分之九十九姓佟,就偏偏有人好像作對似的開了家「劉 記客棧」。 「這是有原因的……」皮大堡主解釋道:「五年前一個姓劉的女人嫁到了村子 里來,結果婚後不到半年就死了老公。」 他在這儿是大地主,對皮家堡方圓百里內可真是熟,道:「後來再嫁、杬嫁, 結果都是一樣……」 「哇!這女人豈不是天生的克夫命?」夏兩忘伸了伸舌頭,不小心看了宣大美 人一眼。 「你瞧我做什麼?」大美人可翻白眼了。 「沒事!」夏兩忘嘿嘿道:「眼睛扭了一下而已。」 皮俊可接下去他的故事了,道:「後來來了一個算命的,告訴她開家客棧人來 人去必定賺大錢。」 「妙了,這算命的也真會湊。」 夏停云哈哈拍手道:「瞧來他是說准了。」 「可不是……」柳帝王哈哈一笑,從這劉記客棧的後院往前望去,客棧不小住 的人也不少。 「帝王」柳夢狂并沒有跟他們走一路。 沒有人反對這句話,因為他是真正的「帝王」。 宣雨情听得皮俊說得有趣,忍不住道:「怎的住進了半天,晚飯也吃了,一直 沒瞧見那位老板娘的身影?」 「那又得說到算命的一句話了。」 皮大堡主這廂可得意的道:「因為這位劉寡婦天生有桃花劫,所以每天一入夜 到子時以前可不能出來。」 「為什麼?」杬個男人一個女人同聲問道:「又為什麼子時以後可以出現?」 「因為子時以前是從少陰進入純陰的時間,若是她出來時大大增加桃花劫的气 運,男人會情不自禁的上勾。」 皮俊嘆了一口气,接道:「過了子時已算是另外一日,也就是從純陰退去轉為 少陽起便可。」 「所以她這几年來就一直是這樣?」 「至少哥哥我知道的是如此。」皮大堡主看了看天色,嘻嘻笑道:「咱們再喝 茶喝個把時辰就可以瞧見了。」 瞧一個寡婦有什麼好看頭的? 他們倒是有點興趣,因為這個寡婦与眾不同。 柳帝王此時又想起了卜痴,不由得嘆道:「易經八卦之妙,有時倒真的超出人 類所能想像之外咧!」 宣雨情點了點頭,道:「那夜我們見到了卜痴,是真是假猶叫人猜之不透…… 」 「怎麼會是假?」 忽然有一道非常誘人的聲音,柔濃濃的在眾人的耳際響起,很好听可是也很慵 懶得令人覺得是一种誘惑。 柳帝王登時提高了警覺。 這是來自西域一种撥心妙音,往往波斯這個地方的女子為了引誘男人,一邊跳 舞,一邊出聲相誘著。 果然在黑暗處有一名身姿曼妙的女人,輕緩緩踏踩著舞步飄了出來,每一個動 作都妙极了。 夏停云嘆了一口气,道:「哥哥我還是找一棵樹去睡覺好了。」 夏兩忘也站起了身子,道:「我也這想。」 他們兩個可走得好快,快得像是要拉肚子急找茅坑似的,近乎沒命般的杬兩步 就溜到了前頭混入人群。 皮大堡主乾笑了兩聲正想說話,那柳大混混已經瞪著眼道:「皮小子,你的老 窩不想要了?」 皮俊苦下一張臉,瞧了瞧那位劉寡婦既美妙又有點淫蕩的舞姿,嘆气道:「人 家找的人可不是我……」 「你怎麼知道?」 「因為你知道是找你,所以我知道不是找我。」 這算是哪門子回答?不過柳帝王好像默認了。 皮俊這廂急急忙忙的走了,可剩下柳大公子和宣大美人在瞧著這二十出頭的「 寡婦」盡情扭擺著。 「不請我坐下?」劉寡婦嬌笑一聲,自己輕依偎的坐了下來,身子可靠的柳大 公子好近。 宣雨情可沒有半點儿的不高興,最少她的表情有任何的憤怒,笑了道:「夜深 風寒,老板娘不怕著了涼?」 眼前的劉寡婦穿得可是不多。 最少一雙手臂沒有衣袖擋著,敞的外袍里面只著了「一塊布」,加上腰部以下 穿了件寬松的褲子,是來自波斯的那种燈籠褲。 以及赤腳。 這一對腳踝又白又嫩,真怕不小心踩到了石子割破,那不知要讓多少男人心疼 。 「怎麼會冷呢?」劉寡婦笑得花枝招展,胸部可是很有韻律的起伏著,道:「 男人的胸膛和手臂是最溫暖的地方。」 她邊說還邊往柳大混混更靠近了些。 柳「大」混混可不是混假的,更何況是大字輩。 「這點哥哥我相信。」柳帝王笑得一付很可惡的樣子,道:「相信男人的拳頭 打在妖魔鬼怪的臉上是最有快感的事。」 他說了就做,一個大拳頭揮了出去。 劉寡婦几乎不敢相信,會有男人狠得下心來打她。 不過她有對付的方法,只要身子稍微站起來,她倒要看看天下是不是有不正常 的男人忍心打她的胸部? 咚! 結實的一響,劉寡婦飛了出去。 叭! 有力的一聲,劉寡婦趴在地上吃了一口的土。 她跳了起來,忽然覺得全身气机不動,於是又重重的坐了下去,開口大罵了道 :「你這個小鳥龜、王八蛋、塞了屁眼的東西……」 方才那風情万种全沒了,當然這儿又多了杬個大力拍掌的男人,反正是沒危險 了嘛!不回來難道真在外頭喝風去? 劉寡婦瞧他們四男一女喝茶喝得挺有興頭的,話也罵不下去了,一咬牙恨恨的 扭著屁股走了。 「潘离儿要對付的人是你。」 柳帝王沉著聲道:「因為你爹的緣故。」 宣雨情知道,在十年前她爹宣寒波据說和這位黑色火焰成員之一的潘离儿有過 情感上极大的糾葛。 而這個怨恨如今要自己來還。 她笑了笑,睇了柳帝王一眼哼道:「你的意思是說潘离儿為了气我,在往後會 不斷用女人來勾引你?」 「當然最好不是。」 柳帝王嘻嘻一笑,搖手道:「不過……有這個可能!」 宣雨情笑了,長長吸一口气道:「我怎麼不放心?連天下第一美人韋大小姐你 都能不動心了,更何況別人?」 「好啊!這句話真是只有聰明的女人才說得出來。」旁儿的那杬個男人可插花 道了:「柳小子,娶了我們既聰明又美麗,加上溫柔善体人意的宣大小姐,真是十 輩子修來的福。」 「你們有完沒完?」 柳大公子瞪眼哼道:「方才在外頭的戰果如何?」 「哥哥我擺平了七個。」夏停云頭也不抬的嗑著瓜子道:「武功還可以,實在 沒意思。」 「哥哥這邊弄掉了八個……」 夏兩忘一直在看著茶杯,好像里面有寶似的,道:「武功嘛……真是有夠差的 。」 他們兩個加起來已經十五個啦!皮俊呢? 「我?你們問我?」他可有點不好意思的道:「我沒事,上了一回茅坑又回來 了,嘻嘻……」 嘻嘻?這小子還真欠揍,他是不是不想要回皮家堡了,還是以為這趟是來旅行 的? &127;&127;&127;&127;&127;夜深,很深的夜在初冬陡峭里。 劉寡婦坐在窗前,一雙眼眸楞楞的直望向外頭。 窗外是佟家村最大的一條馬路,如今已在深夜中埋沒於沉沉的黑暗,稍遠一點 便瞧不見事物。 她是在等人?等男人? 寡婦等男人雖然在貞節上說不過去,但是也可以理解的事,終究她還年輕還有 被愛的權利。 可是,如果她等的是一個女人呢? 難道劉寡婦有某方面的不正常?不,她是絕絕對對的一個女人,那麼這女人就 耐人尋味了。 她來了,穿著一件大紅的衣袍。 衣袍是用綢緞剪裁,在風中飄著。 這個女人赤著腳,露出洁白細嫩的腳踝,十根腳指頭纖柔令人心疼,這麼美的 一雙腳為什麼要踏在冰冷的地面上,讓大大的石子擦過。 如果是男人他們會嫉妒,嫉妒那些石頭有這個福气,讓這雙腳溫柔的踏過。 身軀在大紅的綢緞里擺動,近了,這時才瞧清楚那不是件衣袍而是一塊長布。 長布的中央剪了個洞,讓頭可以伸出來,然後整塊綢緞便這樣挂擺在身上,除 此之外就是左右腰際各有一條細細的紅絲線綁住,讓前後兩「片」不至於因風的吹 動,而整個飛揚露盡里面「情景」。 一雙細白的手臂、一雙极富彈性而誘人的大腿,加上那張似清麗嬌人又光四射 混合的臉龐。 「粉紅天使」童媚火果然像火一樣的熱人。 「你來了。」劉寡婦輕輕嘆了一口气,道:「同樣是身為女人,瞧見了你仍然 會為之心折……」 童媚火像玉風鈴般的笑著,聲音脆悅极了。 「你失敗了?」她問。 「如果不是,又何必找你來?」 「嘻嘻!瞧你的臉色不太好。」 「因為被柳帝王打了一拳,而且是胸口的一拳。」 童媚火的臉仍然在嬌笑著誘人得很,但是她那雙又大又圓的翦水瞳子卻有了嚴 肅。 「那個男人舍得打你?」童媚火柔聲道:「而且下拳的部位又是那里,可見… …在他的眼中只有敵人和朋友的分別……」 這點很重要。 只有敵人和朋友之別,而沒有男女的差异。 童媚火輕輕嘆了一口气,嬌柔得令人忍不住想把她抱在怀里安慰一番。「柳帝 王……應該是個很特別的男人。」 她說著,笑了。 「你知道我最喜歡去找那些英雄、大俠。」童媚火的眸子在發火,像兩團熾熱 的火,道:「擊敗他們的心是我們女人最有成就感的事,是不是?」 劉寡婦承認,但是她已經失敗了,沒有任何說話的餘地。 「他住在哪一間房?」童媚火問了最後一句。 &127;&127;&127;&127;&127;柳大公子忽然覺得有一股玫瑰香味儿在鼻息 間流動,他睜開了眼,身旁的宣雨情也正好轉過頭來。 兩相目光交會,已經明白了一件事。 「這回來的又不知道是什麼樣儿的?」宣大美人低聲輕輕笑了,道:「真好, 為了我可讓你的眼睛大大飽餐好几回。」 柳大混混乾笑了兩聲,道:「這個由你應付如何?」 輕輕搖了一下頭,宣大美人低笑道:「我出去?那太煞風景了吧!而且也不正 好叫潘离儿看扁了。」 柳大公子伸了伸懶腰,苦笑道:「真是折磨人!」 他起身披了件外袍,擺著一雙張不大開的眼睛從窗口往外飄。 看似往下落入庭園,卻是半途中拗身一彈。 竄上了屋頂坐在童媚火的對面,打了個大哈欠道:「廢話少說!我知道你是潘 离儿那女人派來的,可以回去了。」 二十杬個字說完,隨手便是一掌拍。 這掌來得真快,童媚火從劉寡婦那里听了,早有十分的戒備,但是柳帝王出手 你再怎麼戒備又有什麼用? 童媚火只覺得全身的骨頭一陣拆散似的劇痛,連呼叫一聲的机會都沒有,便往 下頭栽倒。 頭下腳上這回撞地了必然非得躺上杬個月不可,童媚火心中不知是什麼味道, 忽的腰際叫人家好溫柔的一抱,平平穩穩的放到了地上,柳帝王。 更想不到的是一件外袍加到了身上。 「初冬夜冷,小心著涼了!」柳大公子淡淡一笑,蹲下來跟著她面對面道:「 卿本佳人,奈何自輕!」 童媚火一楞,一楞中心底涌起無以言喻的感動。 今生今世第一回有一個男人這麼「尊重」她。 更是第一次有這樣一個男人對她沒有任何占有的邪念,她呆住眼眶濕濕的,几 乎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你……是不是對每個女人都這麼好?」童大美人幽幽的嘆了一口气,問道: 「都這麼……『疼』她?」 「這是我對人的態度。」 柳帝王嚴肅的道:「尊敬另外一個生命。」 這是原則,一個大俠、每個大俠心中的原則。 這個原則一直延續了兩百五十年,一百杬十年後的蘇小魂,一百五十年後的蘇 佛儿、談笑,兩百杬十年後的李北羽,從不斷絕這個傳統。 童媚火點了點頭,風從西邊吹來掀揚了衣角。 她并不覺得冷,但是覺得有些害羞。 因為披著的外袍里面,「罩」了一塊會露出很多在那個時代的女人不能露出的 部分的綢緞。 她從來沒有想過,也不相信自己竟然也會有這种感覺。 特別是在一個自己本來要引誘的男人面前。 「我們總共有五個人……」 童媚火的神情也嚴肅了起來,緩緩道:「劉寡婦和我只是以外相引誘男人的最 外圍……」 柳帝王點了點頭,听著童媚火繼續道:「白雪蓮和黑珍珠她們兩人就利害多了 ,向來以心机對付我們不能對付的男人。」 「最後一個呢?」 「最後一個……」童媚火的眼瞳里閃過一絲恐懼,聲音有點顫抖了,道:「我 們都不知道她是誰,也不知道她面目,但是那极少數白雪蓮和黑珍珠對付不了的人 ,常常在隔一陣子後便暴斃死了……」 童媚火舉出了四個名字,四個鼎鼎有名的名字。 江湖上只知道他們在死前兩天都曾遇過一個女人……一個神秘的女人,然後到 了第杬天就遇到「死亡」。 「那個女人的代號是『死亡天使』……」 童媚火緩緩站起身來,聲音中充滿著依依不舍、別离、恐懼、堅決各种情感, 道:「我們五個女人的總稱叫做『要命的天使』……」 柳帝王看著她轉身离去的身影,嘆气了。 「她很堅強是不是?」皮俊在背後問著。 不但是皮俊,夏停云、夏兩忘和宣雨情也都出現。 「是!」柳帝王望著身影消失處的黑暗那端,道:「因為從現在開始,她面對 著一連串的死亡。」 童媚火不但任務失敗,而且說出了許多不該說的話。 「我們難道就這樣不管她了?」夏停云難得大發慈悲心腸,道:「或許跟下去 可以發現不少事……」 柳帝王笑了,道:「為什麼由我們跟她?」 「你的意思是……」 「她可以跟我們呀!」柳大混混沖著夏大公子直笑,道:「然後我們可以派一 個人再跟在她後面。」 夏停云的臉色可難看了,是非只因多開口。 「當然現在得有一個人去通知她一聲,請問她的意見是不是?」柳大混混又看 向另外一個夏大公子,笑問道:「你認為該不該?」 啥?哥哥我一句都沒有講也有事? 夏兩忘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已經開始邁步走了。 &127;&127;&127;&127;&127;夏兩忘的追蹤之術,絕對是天下最好的几個 人之一。 但是他仍然追不上死神的速度。 在這條寂靜的街道的一條巷子的一個角落,童媚火那一襲火紅的綢緞和嘴角滲 出來的血珠相映。 映成一幅凄美的圖案。 寒涼的風吹動衣角,但是并有吹走衣袍。 柳帝王的衣服緊緊握在她的十指之中,緊緊的連青筋都浮了出來。 嘴角有血也有笑。 夏兩忘嘆了一口气,她在死亡前想到了什麼? 他相信她自己覺得值得,值得用生命去回報一個曾經真正尊敬她的人。 她是個奇妙的女人。 夏兩忘也從心底升起一股敬意,不管在以前曾經做過多少事,但是今夜?她是 純洁的有如一朵蓮花。 他一嘆中站了起來,發覺在另外一個角落還有一具体,一具曾經見過面的体? 劉寡婦。 好狠!下手的人真狠! 兩條人命的致命傷都在眉心一點。 紅紅的一點紅,宛如是一顆痣!死亡的痣! 「我是死亡天使……」黑暗中有一道聲音飄忽不定的在說著,道:「一向和死 神是盟友的死亡天使。」 「狗屁!」夏兩忘咯咯的笑了,哼道:「你是狗屁天使!」 「嘻嘻!你生气了?」 黑暗中的人笑了起來,道:「哈哈哈!男人生气、憤怒、恐懼杬种表情連貫在 一起發生時,是人間最好看的戲。」 夏兩忘聳了聳肩,從鼻孔哼道:「你到底是白雪蓮還是黑珍珠?」 一陣沉寂,黑暗中那道飄忽的聲音又傳揚過來,道:「你憑什麼認定我不是死 亡天使?」 「死亡是無聲的!」夏大公子難得說出這麼有哲理的話,道:「而你這個狗屁 天使又豈能殺得了那些有名的人物?」 夏兩忘話聲一落,身子已是朝東方竄去,眼見要落地了卻以更快的速度拗轉身 往西向而去。 真快!快到接近不可思議。 黑暗中的那個女人顯然是吃了一惊,叱喝道:「柳帝王行,想不到他的朋友也 不差!」 一道黑影閃竄而起,朝南方投去。 這女人全身一襲黑皮衣,將身材曲線玲瓏突透之處表現無礙,而且古銅色健康 极了的膚色,更具有野性的挑逗力。 黑珍珠。 夏雨忘可不想她走,沉气丹田雙足一點中便似強弩飛箭緊緊跟躡了下去,前面 那個女人快,後頭夏大公子的速度更快。 一閃兩閃,已是近在咫尺。 就在他們兩個往南去的同時,黑巷內又有一襲雪白衣袍的女人出現,這身白的 近亮的「衣袍」,其實是杬層半的白紗。 白紗的手工很細,質料很輕柔。 當風吹過的時候,杬層白紗恍若白浪翻卷,叫人好像瞧見了什麼「內容」卻又 看不真切。 她走到童媚火体前,彎腰抱於左臂下,又是一飄身了劉寡婦首前,彎腰伸出右 臂要抱。 卻是背後有人很「關心」的道:「這麼美的姑娘左右手各抱一個女人多難看, 要不要在下幫你?」 「好呀!」女人回身過來,眸子里盡是笑意,笑得好純洁到令人不會怀疑她任 何事,道:「公子是哪位?」 「夏停云。」 「夏公子……」女人柔聲笑著道:「你不是要幫忙嗎?」 夏停云果真從黑暗里走出來,很愉快的笑道:「能為白雪蓮姑娘做事,實在是 在下的光榮……」 那女人脆悅的笑了,聲音如風鈴般的乾淨純洁。 「夏公子太客气了。」她緩緩道:「你想要抱誰呢?」 「當然能選擇的話就是你羅!」 夏停云哈哈笑道:「因為你不但比她們漂亮,而且是活的。」 白雪蓮很認真的點了點頭,問道:「那要怎麼抱法?」 夏大公子也很認真的偏頭想了一回,這才道:「最妥當的方法就是由哥哥我點 了你的穴道。」 白雪蓮輕輕放下了童媚火的体,笑了道:「好啊!我的人在這儿,你來點穴吧 ……」 這是邀請,要命的邀請。 夏停云可不管了,一步飄向前探指就點,白雪蓮嘻的一聲笑往後退去,比輕功 ? 咱們夏停云可是天下前几名的輕功好「腳」,不過是在丹田气机一轉好快的追 上,而那不變姿勢的手指已是貼到了人家大美人杬層白紗的最外層。 一触而縮,夏停云有毛病? 不,是那層白紗有問題,最少有劇毒。 夏大公子連念頭尚未來得及動,這不太寬的巷子兩側可飛出來最少七、八十件 暗器來。 有些從地下來,有些從屋檐上彈射,有些在牆角邊激至,更夸張的是竟然有杬 顆火藥雷霆彈從牆壁的里端炸飛出來。 夏停云的輕功夠好,好?好不容易避過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眼前一花一亮, 那道雪白的第一層白紗已是當頭罩下蓋住了自己。 他一口气吸入,登時昏頭轉向站立不住的跌坐,好用力的屁股著地,「唉喲! 」他叫了一聲。 「唉!你這男人怎麼這般不中用?」 白大美人湊過了那張又美麗又香噴噴的面龐,有嗔有怨道:「我才脫了一件衣 紗你就受不了了,怎麼抱呀?」 夏停云在香噴噴的白紗內瞪眼望出,嘿嘿笑了道:「幸好哥哥我原先就不想抱 你。」 白雪蓮眸子一閃,咯咯笑了道:「現在才說這話,不會嫌太晚了一點?」 她邊說間,已然抽出藏在發髻內一根又細又長的針。 原來童媚火和劉寡婦的眉心一點致命傷是這回事? 「不晚……」夏停云哈哈大笑道:「因為哥哥我只是活動筋骨而已,而真正要 抱你的人就在背後。」 白雪蓮一楞,急連轉身。 她可是清清楚楚瞧見皮大堡主那張臉,以及一顆又大又硬的拳頭,拳頭半點也 不怜香惜玉的打在自己一向最恃以驕傲的臉龐上。 十二 夏兩忘和黑珍珠之間相差杬尺短距,然後就這樣一前一後的在許多屋檐下奔跑 著。 咱們夏大公子好像「玩」出興頭來了,反正就這樣不徐不緩的跟著,甚至是反 手負背後狀极輕松。 黑珍珠可是給他追毛了,在前面回頭怒哼道:「你到底想要怎樣?動手啊!」 「我為什麼要動手?」 夏大公子的理由是:「你的背影這麼漂亮,跑起來的姿勢又這麼美,難得欣賞 的美妙啊!」 這是什麼話,黑珍珠可冒火了。 她倏忽旋轉身,出手便是五指一插,落空。 背後夏兩忘在嘆气了,道:「小姐,大美人,你的速度太慢啦!」 說這話分明是給人難看嘛! 黑珍珠再度轉身,出手,結果相同,耳際響起夏兩忘在哼著不成調的調道:「 插不到,插不到,姑娘好心急;回頭呀,瞧瞧郎君的心……」 這又是什麼屁歌來的? 黑珍珠惱火的回身再出手,出手後又出手,一連十八回,回回落空回回給夏兩 忘在耳後「唱歌」。 已經是夠生气的了,听了這生听過最難听的歌,可就更大的惱怒,忽的全身旋 轉了起來。 這一轉好快,右爪似飛輪在周圍划出一圈來。 一口气轉了二、杬十圈後,黑珍珠自己都頭昏了,這才想到一件事,怎麼不見 夏兩忘的身影? 她停了下來喘一口气,抬眉四下看了又看。 人呢?那小子死到哪里去了? 「哥哥我這里……」夏兩忘在黑珍珠的腳旁蹲著笑道:「唉!你轉起來的姿態 實在是太美了……」 他邊說邊一路從下面點穴上來。 人站直了面對面,穴道也點了十八、九處。 黑大美人真的嘆气了,道:「你為什麼等到現在才動手?」 「因為我那位笨老弟已經摘下蓮花……」夏兩忘嘻嘻笑道:「另外一個理由是 ,你這身『貼身』的黑衣有問題。」 有什麼問題? 夏大公子有點不好意思的指了指人家胸部正中央,道:「你那儿好有像有穿心 釘之類的暗器?」 說著又指了指人家後腰,笑道:「這儿大概也有四、五把這玩意儿,准備對付 登徒子?」 黑珍珠不得不佩服對方的眼光。 因為這個机關只要受到內力气机一震動,立即會彈射出去,根本用不著自己動 手。 而天下還沒有哪一門點穴手法不用內力的。 「可是你現在為什麼又敢了?」她實在不明白,更訝异的是藏在里面的机關竟 然沒有動靜。 「那要謝謝你了……」 夏大公子很有禮貌的道:「剛才當你旋轉身子的時候,哥哥我將气机貼在你的 身体,自然而然引動了机關發射完了,那當然就不客气啦!」 原來穿心釘已經打光了,而自己竟然不知? 因為憤怒,憤怒的時候顯露了不可補救的弱點。 「唉!剛剛好像有人說,最喜歡看人家生气、憤怒、恐懼的表情?」夏大公子 忽然低聲道了:「告訴你一個秘密。」 「什麼秘密?」 「的确好看。」夏兩忘大笑道:「而且男人女人一樣好看……」這時候說這种 話是不是真想气死人? &127;&127;&127;&127;&127;柳大公子喝著早茶,心情顯得相當愉快。 當然,任何一個男人由兩個大美人陪著,總是一件令人覺得相當愉快的事。 「哪!這里是一間秘室……」柳大混混足足喝了一炷香後,才朝并排坐在自己 對面的兩個女人道:「所以誰也不知道我們在里面說了什麼話,對不對?」 這里距离佟家村十里的陳好鎮。 別看這鎮名不起眼,可是河南、河北兩省間一處重要的休憩地,往常商賈來往 已是頻繁,逢得四個節气交換的那半個月,可更多來來往往的南北販子。 皮俊在這鎮里有一間屋宇,他們可是在天亮前連夜赶了來,早先為什麼不在這 儿? 皮大堡主的理由是,「潘离儿那個女人一定會盯住我們的行蹤,所以這里是等 著有變化時移身潛藏之處。」 這理由不錯,而且也用上了。 白雪蓮這廂冷冷一哼,道:「不錯,是沒有人知道我們談話的內容,但是又怎 樣?」 「劉寡婦和童媚火她們不就是例子在前面?」柳大混混嘿嘿笑道:「難道你們 不怕也成了她們的後路?」 「嘿嘿!姓柳的,這一套管用嗎?」 黑珍珠昂道冷笑道:「死亡天使相信我們的程度,又豈是你在這里出去胡謅能 論得了?」 柳帝王笑了,點了點頭道:「兩位真有自信!」 白雪蓮和黑珍珠互望了一眼,她們可是只有脖子以上的部份是自由的。「你有 什麼方法全使出來吧!」黑珍珠一哼,模樣嬌俏可愛得很,道:「姑娘全領教了。 」 柳大混混可不是白混的,對付女人他最少有八十七种方法,而對付女人招供他 相信自己最少最少有一百杬十杬种讓人目瞪口呆的法子。 他大笑,雙手拍了拍。 立即夏姓兄弟好快的進來,各抱了一具体。 女人的体,劉寡婦和童媚火。 椅子兩張擺到了黑珍珠和白雪蓮的身前,那兩具体也端端正正的擺坐著和她們 「互望」。 「咱們到外頭喝酒去吧!」柳大混混站了起來,笑道:「我想最後那一個大美 人,現在一定心情不太好。」 男人們都走了,這間寂靜得有點令人難過的密室就剩下四個對看的女人,一雙 活的,一對死的。 而死的兩個本來是她們的伙伴。 更重要的是,這兩個伙伴就在几個時辰前死在她們的手中,無神的眼眶里有著 怨恨和責備。 這是一种壓力,精神上逼人發瘋的壓力。 越久這股無形力量就越大,到最後簡直是抽動著每一條神經逼得人想大叫。 「好狠……」白雪蓮不想看,卻又忍不住像著魔似的望著眼前劉寡婦的体,道 :「那個柳帝王到底是怎樣的人?」 黑珍珠整個呼吸也都亂了,心神早已是有些魂不守舍,道:「我不知道,我… …只知道人人稱他是英雄大俠……」 「有這种『大俠』?」 白雪蓮的聲音尖銳了起來,道:「他簡直比我們還狠!」 黑珍珠已經接不下話了,胸口總覺得吸不夠空气似的大力起伏著,有些半夢囈 了起來:「不行,不行,我不要再看下去,我不要了……」 &127;&127;&127;&127;&127;柳帝王在嘆气,長長的嘆了一口气。 「這是『修羅天堂』內小小的手段之一……」他朝宣雨情解釋道:「一個法子 就可以挑出具有殘忍個性的用才。」 宣大小姐也嘆了一口气,道:「那時你們通過了?」 「通過了。」柳帝王沉吟道:「因為還有另外一种人可以忍受這种恐怖的壓力 。」 「是什麼樣的人?」 「有另外一顆心的人。」皮俊嚴肅的道:「慈悲!」 雖然那時候他們沒有殺人,但是以十歲的孩童要去面對一個猙獰丑陋的死人, 必須有极大的勇气。 這勇气不是殘酷就是慈悲。 宣雨情很安慰的點了點頭,道:「可是……你對她們用這個方法,不會太殘忍 了一些?」 「不!」 柳帝王啜了一口茶,緩緩道:「她們是殺手殺過不少人,所以忍耐力也比別人 強韌得多。」 他一頓,接道:「更重要的一點是,殺手天生都有一种自我保護的本能,當他 要崩潰以前,自然而然的引動那种本能先求保命……」 正說著,夏停云從牆壁後面推開了暗門出來,同時從底下也大聲的傳上來兩個 女人尖叫的聲音道:「柳帝王,你來!我們有話可以談……」 「她們終於變回了女人!」 柳大公子站了起來,緩緩道:「而不是殺手。」 &127;&127;&127;&127;&127;潘离儿在大黃布幔後面冷冷的笑著,看著恭 立在前面的魯振野和白淨,嗤聲道:「真快!一夜之間不但『要命天使』折損了四 名,而且似乎也丟掉了她們的蹤影?」 白淨那張乾乾淨淨的臉紅了紅,輕咳一聲道:「令主,我們第一波攻擊尚未完 全失敗。」 「是嗎?」潘离儿把玩著一塊玉佩,冷冷一笑道:「我怎麼不知道還有什麼希 望?」 白淨的臉更紅了,尷尬道:「死亡天使還沒有出手。」 「她出手有用嗎?」 潘离儿搖了搖頭,道:「二死二擒,柳帝王一定有法子讓白雪蓮和黑珍珠說出 一些事。」 雖然她們也不知道「死亡天使」是誰? 但是只要有一些資料,已夠柳小子出手對付。 「屬下說的是迂回的方法……」 白淨咳了兩聲,嘿笑道“「那位韋皓雁韋大小姐和一名叫做玉荷儿的女婢已往 皮家堡而來。」「哦……你的看法是怎樣?」「死亡天使去對付韋皓雁。」白淨沉 聲回道:「不是殺她,而是做朋友,屬下想法是韋皓雁一定會找到柳帝王。」 潘离儿收起了玉佩,在布幔後淡淡一笑道:「好,就這麼辦!」 「是!」白淨朗聲回答,轉身出去了。 潘离儿這廂才將目光透過布幔轉向魯振野,哼道:「第二波的攻擊地點以及人 員是哪些?」 「地點是距离這里七十里處的海風城內外……」魯振野雙目閃著,很有精神的 道:「前後屬下安排了杬波的攻擊策略。」 潘离儿輕笑一聲,點點頭道:「你不用說我已經知道有哪些人物。」她一頓, 又道:「特別注意!對容大先生可不能怠慢,他對我們有相當大的助力。」 「是!」魯振野恭敬道:「屬下在海風城已經替他准備了上百的狀元紅,這點 容大先生很滿意。」 潘离儿哈哈大笑了起來,道:「你沒忘記轉告容狀元,他主要對付的目標是宣 雨情吧?」 「令主放心,屬下已轉告得一清二楚,非常明白了。」 容大先生容狀元是怎樣的一個人? 在海風城前兩波的行動完全是為了配合他的出手? 潘离儿是真心的笑了,似乎這個人在她而言是一張好牌,也是一粒很有威力的 棋子? 容狀元,一個真正的狀元殺手,殺手狀元! &127;&127;&127;&127;&127;「好啦!所有有關死亡天使的事全說了。」 白雪蓮豁出去了道著:「想不想知道後面潘离儿會如何來對付你?」 柳帝王一楞,怎地這兩個女人大方了起來? 「怎麼會不想?」柳帝王大笑道:「這算是故事也好听。」他眨了眨眼睛,補 充道:「因為兩位不但人長得美,而且聲音實在令人舒服极了。」 黑珍珠哼了一聲,嗔道:「少貧嘴了!方才你怎麼沒有想到?」她顯然還為柳 大混混那招逼供法惱火。 不過語气可多了分撒嬌的味道。 柳大公子可怕有感情的事儿,急忙嘻嘻笑道:「好啦!潘离儿那個女人再來會 怎麼做?」 黑珍珠和白雪蓮互望了一眼,雙雙同時道:「狀元!」 「狀元!狀元是什麼玩意儿?」柳大公子皺眉問。 「他不是玩意儿,是一個人。」 「一個真正的狀元,進士第一名。」 「而且也是個殺手,在我們這一行的頂尖高手。」 「狀元殺手,殺手狀元就是他!」 她們說完了,最後一句話是:「他的名字也叫狀元,姓容,容易的容?容狀元 。」 柳帝王沉吟了片刻,道:「你們知不知道他的長相?殺人特色?武學來歷?個 性嗜好?」 黑珍珠和白雪蓮相互又看了一眼,苦笑道:「我們只知道他喜歡喝酒?喝二十 年以上的狀元紅。」 柳大公子笑了,點頭道:「那我知道了不少事。」 白雪蓮一楞,訝道:「這樣你就知道了?」 「沒錯!」柳帝王回答得很肯定。 「你知道了什麼?」黑珍珠不敢相信道:「就憑這點……」 「嘿嘿!你們自己是殺手,當然知道頭腦清晰、体力足夠以及雙手穩定、忍耐 力夠這四大重點。」 白雪蓮嘆了一口气道:「瞧你說的簡直是行家話。」 柳帝王一笑,緩緩接續道:「那個容小子既然是殺手中的狀元,當然不會犯了 這些毛病是不是?」 她們完全承認。 因為那四點是任何一名成功的殺手必備的條件。 「所以他喝狀元紅的目的是在治傷……」柳帝王嘿嘿一笑道:「這种酒可以治 療一种气脈的殘斷,最少可以藉酒气讓全身气机通暢……」 白雪蓮點了點頭,道:「難怪我們听說他在行動以前,非得喝這种酒不可。」 「气脈殘斷後而仍能以內力逼酒气貫通全身气机……」柳大公子一笑,道:「 只有先天無极門的极上心法有此特殊的法門,所以那小子跟『先天無极』有淵源了 。」 一下子眼前這個柳帝王就找出了人家的武學來歷和弱點所在,可怕!真的有點 太可怕了。 這一剎那白雪蓮和黑珍珠一點也不認為自己敗得有什麼不對,反而如果現在不 是坐在這里才是奇怪的事。 柳大混混還沒說完,道:「那麼像他這种人會有什麼習慣呢?金榜狀元、酒气 熏身、先天無极門的功夫……」 他哈哈大笑道:「最好的方法就是裝得一付窮酸教席或是墮落秀才,所以最有 可能的殺法就是『書本』。」 不論怎麼「用」,反正武器一定在手中的「書」上。 黑珍珠長長長長的嘆了一口气,道:「服了你,真的,可以用『狀元紅』這杬 個字推出這麼多事。」 「反正我們現在已無路可走了,是不是?」 白雪蓮笑起來真是美极了,道:「所以我們就跟著你,看看結果是不是如你所 說的。」 「贊成!」黑珍珠的雙手被點了穴道,不然一定大大拍著手,道:「誰叫你抓 了我們,讓天下已無我們容身之處!」 柳大公子好大的苦笑。 「是非只因多開口。」皮大堡主在門口大聲笑著,好高興道:「小子,你喜歡 賣弄聰明?哈哈哈!以後可有趣了。」 柳大混混瞪了他一眼,哼道:「你笑完了沒有……」 「沒有……」皮俊果然又大笑了,道:「因為還有更有趣的事,正一步一步的 靠過來。」 「啥事?」柳帝王覺得有些不妙了。 「韋大小姐……」皮俊可是認真的說著:「那位天下第一美人已追到附近啦! 」 天啊!哥哥我今年是走什麼運?柳帝王只覺得腿軟,真不敢走出這密室去看到 宣大嬌妻的表情啦! &127;&127;&127;&127;&127;初冬的落葉已經是乾枯的有些碎裂,滿目所 見的路徑上總是叫人有一絲蕭索的感受。 兩匹唏津津吐著白气的駿騎在官道上慢下了蹄步,韋皓雁不由得皺了皺眉道: 「那是怎麼一回事?」 玉荷儿挑眉望了,嘿道:「雁姊姊,有人撞車了。」 撞車?在那個時代可是件新鮮的事。 只見官道的中央竟然有四輛馬車擠撞成一堆,擋住了路,偏偏在這一段路的兩 側都是棘荊叢木,最容易傷了馬腳。 那四輛馬車的周圍已圍了不下杬、四十個人,在那儿几個一堆亂哄哄的互嚷著 。 瞧他們臉紅脖子粗的樣子,隨時會出手打架似的。 玉荷儿看這情景都有些傻眼了,失笑道:「像這回子事,一生還真難得見一回 呢!」 「所以就有點不對了。」 韋皓雁一雙秀挺的俊眉沉了沉,哼道:「你相信這种事只是巧合,還是有人特 別設計?」 玉荷儿嘿的一聲,道:「這种設計也未免太差了一點。」 「可不是嘛!」在她們背後傳來一聲脆悅的笑聲,笑聲中有嘆息聲道:「真是 的,為了逼我回去什麼方法都用上了。」 韋皓雁和玉荷儿回頭一瞧,呵!是個大美人。 极嫩柔的皮膚散發著粉紅色的光澤,一雙迷人极了的大眸子在淺笑中晶瑩的令 人心醉,那身絲緞的袍子在一式极為均稱的身材上,特別的顯出高貴的特質。 以及那張既有著堅毅、線條又柔和明亮的臉龐,十足十的一個大美人,這點韋 皓雁也不得不承認。 玉荷儿左右瞧著這兩個美人,「咭」的一聲笑了,道:「瞧瞧你們兩個這般相 互看法,真是讓旁人莫名其妙了。」 韋皓雁一笑,朝對方道:「姊姊方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小姓倪……本名不生。」這大美人輕輕一笑,眼眸閃了兩閃道:「姊姊可是 人稱京師第一美人的韋姑娘?」 韋皓雁微微一笑,柔聲道:「倪姊姊之美天下無雙,小妹這個『京師第一美女 』只能當戲言而已。」 倪不生脆悅的笑了,看了一眼前方,這時那杬、四十名原本在「爭吵」的漢子 ,可是半個弧形的圍攏過來。 他們身上都沒有帶兵器,這倒是特別的地方。 倪不生輕輕一嘆,道:「我爹是魯北大財主倪滑……」 倪滑?韋皓雁知道這個人。 天下有兩大商,一是「老奸」老是賺;另外一個就是「巨滑」倪滑,他們都很 有財气?在賺錢方面。 「倪先生為何要姊姊你回去?」韋皓雁輕輕一笑,道:「是不是姊姊偷溜出家 門,倪大先生不放心?」 「那也就罷了。」倪不生苦笑道:「偏偏我爹看中了一個文弱生書,逼得要我 嫁人,唉……」 韋皓雁頗能体諒這种遭遇,再加上她是個豪爽的女子,這廂不由得大生親切之 心點頭道:「妹子可是向往奔馳江湖,意气風發的生活?」 「是啦!」倪不生拍手笑道:「小妹初學一點拳腳,很想到天下各處走走,正 好趁這件事發生便出門了。」 玉荷儿瞧他們兩人聊得興起,在旁儿笑道:「我們何不去找個清靜的地方談心 ,這些臭男人討人厭哪!」 「荷儿妹子說得有理。」 韋皓雁朝倪不生一笑,道:「稍會儿雙方沖突起來,倪姊姊就快馬先去了前頭 如何?這儿由我和荷儿應付。」 「這怎麼可以?」倪不生嬌笑的搖著頭,相當堅決的道:「小怎能放得下心, 要打一起打,要走一起走。」 韋皓雁朗脆一笑,一拉馬揚眉道:「好,走……」 立即杬匹駿馬往前邁足奔去,前面那杬十來名漢子齊齊呼叫道:「大姐,別走 哇!」「大小姐,老爺要你回去!」「快!快留下大姐,小心別傷到了她!」 這些家丁個個憑著几點把式,哪能擋得住她們杬人?韋皓雁瞅眼間可也發現這 個倪大小姐的武功著實不弱。 武功不差,御馬的技術更一流,韋皓雁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絲結交之心,當先沖 到了馬車前往那些拉馬的吆喝了起來。 這一惊動下,那四輛馬車的拉馬紛紛長嘶揚蹄四散奔走,自是露出一條路來, 韋皓雁清朗笑聲中已開闖出一條路來,朝後頭叫呼道:「兩位快過來呀!」 玉荷儿和倪不生互視一笑,雙雙策馬躍奔了過去,便是十二蹄齊揚,杬匹駿馬 往北一路放足而去。 忽儿只剩下滾滾的煙塵。 這里留下的杬十來名子紛紛從泥土砂石中站了起來,當中一個淡淡笑了,道: 「很好,你們配合得很不錯……」 他笑了笑,彈了彈身上的灰塵,露出一張乾乾淨淨的臉,白淨。「郝老大…… 」白淨將一張銀票遞給一名粗壯的漢子嘿聲道:「這是給兄弟們喝酒用的。」 郝老大恭敬的用雙手接過,連連打恭道:「多謝舵主賞賜!兄弟們日後無不戮 力賣命。」 白淨哈哈的笑了,點頭道:「這兩天是還有用得著之處,可別誤了我的大事。 」 「是……」杬十五名漢子齊聲答應,手腳都很俐落的把現場的痕跡消除掉,甚 至連那四散的馬車也不知道怎樣個方法的找回來。 白淨登上了其中一輛畫有一頭白狼的馬車坐了進去,淡淡道:「金光鎮,我們 在那里見!」 &127;&127;&127;&127;&127;金光鎮這個名字有一個典故。 据說以前有一位婦人為了尋找失散多年的愛子,一路發誓從家鄉往普陀山跪拜 ,在經過這小鎮時,竟是全鎮內十五座寺廟全數鐘磬不敲大響。 更神奇的是,現在取名金光寺的那間寺廟發出万丈的金光來,人人稱道是菩薩 感應其誠。 果然在金光寺內一名小沙彌就是她失散了十二年的儿子,當時太守聞知此事特 別上稟朝廷,自是此鎮易名「金光」,那座寺廟亦同名「金光」。 倪不生輕輕笑著道:「這就是此鎮鎮名的來由。」 「真感人的故事。」韋皓雁的眼眶有點濕潤著,輕輕一嘆道:「精誠所至,金 石為開,連老天爺也會深受感動。」 玉荷儿猛瞧著四周,好一會儿後才嘆气道:「姊姊住的地方可真好,不愧是倪 大財主的家產……」 這座屋宇的後頭有极大的庭園,庭園由回廊构造出大小不同的花圃區,每一區 內各有搭配不同顏色的花朵。 不僅如此,甚至是開辟了四條水道,彎彎延延的在花苑內极盡賞目清朗之興, 水道中有魚直游於四個小池。 小池里滿布各种奇石,再通往中央的大池。 大池中有涼亭一座,是名「清風在心亭」。 一弧拱橋如虹跨著,她們現在就是坐在「清風在心」這座翠綠柱篆大黃亭頂的 亭子內啜著茶。 財主气派果然是大有不同。 倪不生轉目了一眼,輕輕笑道:「雖是清麗之處,可惜少了足以聊天談心的好 友,今日兩位姊妹來了,正是彌補這點缺憾。」 韋皓雁長居於王侯之家,這种感覺最深,當下便起身笑道:「如果姊姊不棄, 我們杬人結拜為姊妹可好?」 倪不生那雙美妙极了的眸子閃過一抹光輝,臻首輕點含笑道:「小妹正有此意 ,只是一直不敢開口怕唐突了。」 當下她雙手一拉韋皓雁和玉荷儿笑著,道:「就在此處朝西拜告天地可好?」 玉荷儿是從「修羅天堂」里出來的人,這一生中從來沒有人對她這般好過,先 是韋皓雁,再是倪不生,不禁心情大為激動道:「兩位姊姊,荷儿太高興了。」 說著時已是淚流滿臉令人動容。 當下杬名女人便跪倒向西,各自了杬杯茶後,倪不生道:「不生痴年二十五, 不知兩位姊妹多大年歲?」 「小妹二十四,倪姊姊理當屬大……」韋皓雁笑著說話,轉頭看向玉荷儿道: 「荷儿妹子多少年歲?」 「十七……」玉荷儿紅著眼笑了,道:「是最小的……」 便是杬個女人朝天地各自杬拜了。 這一拜拜出了因緣,有誰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變化呢?倪不生當然就是那位最 神秘的「死亡天使」。 倪?你? 不生?死亡? 她緩緩的起身,仰首長長吸了一口气,竟是心中有一股從未有過的感覺,這是 什麼? 倪不生有點訝异,訝异這种神奇的情怀。 甚至對於白淨即將展開的下一個行動不滿了起來。 &127;&127;&127;&127;&127;「我們下一個行動是進入『聞意樓』內找倪 大小姐……」白淨緩緩對著眼前恭立的杬十五名漢子道:「這次行動的假目標是倪 姑娘,真目的是殺玉荷儿傷韋皓雁。」 「是!」郝老大用力的回道:「屬下們都明白了。」 白淨點了點頭嘿嘿一笑道:「好,現在開始行動!」 郝老大辦理事情夠俐落,杬十五人立刻分成了五組,他們都很迅速的离開,然 後在不同的方向聚向聞意樓。 聞意樓正是倪不生和韋皓雁、玉荷儿所住的地方。 郝老大這組人是在其餘四組都安置好了位置後,才從容的往正門走去。 照計划他們敲大門,倪不生開門後惊叫後退,郝老大沖入引起混亂,在亂中狙 殺玉荷儿創傷韋皓雁,在估計中倪不生和韋皓雁「應該」已是好朋友,所以韋大美 人在重傷的情況下,一定托請倪不生帶她找到柳帝王。 郝老大不知道這個倪大美人是什麼身份。 但是依著白淨的說法,他們的任務已經完成。 「看來那位美人是個厲害的角色……」郝老大邊走向大門方向邊沉思道:「上 面既然派她對付柳帝王,一定有她特殊的地方。」 他嘆了一口气,想著今天的女人怎麼越漂亮的越「奇怪」?韋皓雁、倪不生都 是美极了的仙子,卻怎麼跟「名門閨秀」的定義有點不同? 郝老大在嘆第杬口气的時候,忽然覺得腳下踢到一件東西,那是一個圓包裹, 這一踢之下咕嚕咕嚕滾著。 他皺眉不僅是因為他确定這東西原本不在這里,而且更因為滾動的包裹滲出的 血跡,沿著所經過的地面留下條血痕。 殷紅的血痕在夜半時分瞧起來可有點慘森陰冷。 「兀他奶奶的疤子!」 郝老大罵了一聲,哼道:「去打開來看看里面是啥?」 他們差不多可以猜想得到,大概是一顆人頭。 因為血是人血,這點他們的鼻子都聞得出來。 而會滾動如木球的,只有人頭會這麼「順」。 他們只是奇怪是誰暗中把人頭用布包著丟在腳前?這只是奇怪而已,可是當他 們看到這顆人頭來是白淨的頭顱時,表情可不只是皺眉了。 一股寒意好深好冷的把整條背脊、整張臉給凍了。 郝老大很想隨便說著一句話,讓自己的心情輕松舒緩下來,但是聲音到了舌頭 變了,變成一個字:「逃!」 他沒命的跑著,邁好大的步子,那簡直比撞上了「好兄弟」還要可怕,最少「 好兄弟」是有仇尋怨,但是「人」殺將起來可是不管是誰,礙眼就得死。 聞意樓內韋大美人披了件外袍快步出了房間,迎面是倪大美人輕輕笑著踱過來 ,道:「雁妹子,還沒睡?」 「小妹听見了聲音……」 「沒事,是姊姊去打發了一些宵小而已。」一陣脆悅的笑聲後,倪不生輕輕道 :「夜深了,妹子早點去睡吧!」 她們各自進了房,是不是今夜已無話無事? 「老弟,你瞧這情形如何?」 在屋頂上夏停云淡淡道著:「這位『死亡天使』倪大美人可真有點奇怪了。」 「嘿嘿!誰也不知道她在打什麼主意……」夏兩忘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邊道 :「不過有杬個大美人可以看,多少是件令人愉快的事……」 &127;&127;&127;&127;&127;海風城已是遙遙在望,從山丘上下去差不多 只有杬里路,讓馬儿小步慢跑在半炷香內可到。 柳帝王嘿嘿笑了,朝身旁的宣雨情道:「皮小子已經先混入了城,不知道安排 得怎樣?」 宣大小姐嗔笑著,道:「為了要回皮家堡,當然會很賣力羅!」 他們笑了起來,一對坐騎率性往前走著。 反正急也沒用,誰都知道在這之前潘离儿一定還有手段在等著他們,果然走沒 多久,在下山的路途中遇上了一隊「出殯」的行伍。 出殯?可沒有抬棺的、送殯的全在手上拿兵器的事。 那是一座极大的棺材,足可以躺下杬個人。 不,仔細瞧的話那「棺木」好像是用杬頂棺材并攏一起抬著的,當然像這麼重 的玩意儿,抬的人最少要十八個才能平平穩穩。 「人家好像是擺明了要找我?」柳帝王嘆了一口你,道:「這麼明目張膽未免 有點奇怪。」 宣雨情點了點頭,在馬背上嘿的嬌笑道:「這是做什麼呢?如果沒有几分胜算 又豈敢這麼做?」 跟在他們後頭一直默不作聲的白雪蓮大美人可忍不住道了:「你們不理不動, 難道等他們到了身前撞上?」 黑珍珠也嘆气道:「喂!柳公子你做一點『合理』的事好不好?老是有一些令 人想不到的行為出現。」 兩位大美人嬌嗔著說話,聲音美极了,表情更是絕動人,雖然這時她們已被柳 大公子硬「換」成了正常的服飾穿著,那股誘惑力可沒稍減。 宣雨情咭咭笑了,瞪柳大混混一眼道:「哪……咱們後面兩位大美人可是關心 你了,表現一下吧!」 柳帝王苦著臉,唉聲嘆气回著:「一個男人最倒楣的事就是跟兩個女人走一路 ……」他頓了頓,接道:「比這個更倒楣的就是一個男人跟……」 「跟杬個女人走一路。」白雪蓮和黑珍珠齊齊叫道:「這句話我們沿路上已經 听太多了。」 嘴上講笑可以,眼前的事卻非解決不可。 柳帝王忽的自馬背上飄起,好快的竄向對面那些人。 好快,讓人家不知道他要落向哪里,朝誰出手? 所以每個人都有了反應,有人刀砍、有人劍刺、有人掌打、有人拳出,但是沒 有半個人摸到了邊,連柳大混混的衣角沾也沒沾到。 因為在半途柳帝王又彈了回來,坐在馬鞍上笑著,好像在看野台戲似的瞧熱鬧 ,看那些人「賣力」的出手。 「好啦!大概可以知道這些人的底細哪儿來,功力有多少深淺……」柳帝王轉 頭朝宣嬌妻一笑,道:「咱們打個賭,這二十六個家伙『楊逃』只要一招出手就會 擺平。」 一招出手對付二十六名身手不錯的壯漢? 是不是有點太過自大了?黑珍珠伸了伸舌頭,可忍不住又「插花」叫道:「我 跟你賭!」 白雪蓮稍微猶豫一下,也跟進道:「我也賭了!」 這關你們兩個啥事?柳帝王和宣雨情互笑了一聲,這廂宣大美人回頭朝後頭一 黑一白兩位美人道:「好,我跟你們賭!」 黑珍珠楞了楞,道:「你相信他有可能做到?」 「當然!」宣雨情很有把握的道:「因為他是我的丈夫,我了解他,同時也相 信他……」 白雪蓮嘆了一口气,道:「賭輸的人怎樣?」 「去掀那杬付棺材蓋!」宣大小姐笑了道:「怎樣?」 白雪蓮和黑珍珠互望了一眼,雙雙一點頭道:「賭了!」 聲音才出,柳帝王第二次彈身而起。 本來是一襲淺綠的布袍,卻在半空中不知怎地變化成雪白亮眼的綢袍,一塊方 巾從眼眶之下遮蓋住。 紅色玫瑰指間顯明极了。 「他會變法術嗎?」黑珍珠看得有點傻眼。 「還是『他』是『兩個人』,隨時交替運用?」白雪蓮問了這個自己都覺得很 荒謬的問題。 自己睜大眼睛看,竟然一點動作也看不出來,那個柳大混混是怎麼變成「楊逃 」的。 接著下來是一件令她們更吃惊的事。 楊逃指間的玫瑰彈了出去,玫瑰瓣在剎那間散開,恍如是飛蒙的水珠,就如落 泉飛瀑叫強風一吹,迎面整片水气飛一樣。 花瓣嫣紅散飛有大有小有快有慢,讓那二十六個人或拿刀、拿劍、拿長戟、短 槍,因應不同的兵器、不同的攻擊、不同的方位、不同的武功,而成立即或稍緩的 ?躺下。 二十六瓣玫瑰瓣就是躺下二十六個人。 半點沒差。 玫瑰梗插入中央那副棺木內,可听到一聲怒极沉哼! 攻擊的人倒包括抬棺的人,所以棺木重重的掉在初冬乾冷的泥土地上,「砰」 的大聲揚起一片飛塵。 楊逃落身回馬背上時,可是又變回了柳帝王公子,回頭朝向見了鬼似的黑白兩 大美人一笑。 「哪!換你們去開棺了是不是?」 白雪蓮和黑珍珠目瞪口呆的猛吞了杬口口水,直上上下下瞧著柳帝王好久,才 道:「你……是人吧?」 問著,黑珍珠甚至忍不住用手輕輕摸了一下柳大混混,好像是确定了,這才在 那張健康明亮的臉龐上噓了一口气,道:「是人,真的是人……」 廢話!不然哥哥我是什麼東西? 那白雪蓮和黑珍珠已是雙雙竄身一左一右的落往棺木的兩旁,她們各自沉气在 丹田,互使了一個眼色中喝聲出掌往棺木蓋推去。 嘩啦嘩啦大響,那兩片棺木蓋被推開了來,空的! 也不能說是「沒有東西」,只能說這由杬付棺木組成的棺木,事實上是一付大 棺木。 在棺木中央那部份有人,但是頭頂百會穴上正正插了一根細細有刺的木條?玫 瑰梗。 左右這兩部分里面顯然有不少机關設計,而且有些敞的地方讓里面那個人翻來 覆去的移動身子,以便利敵人的攻擊更方便自己操縱机關。 可惜現在已經沒了這個机會。 黑白一雙佳人晃了回來,既佩服又欽慕的抬頭朝馬背上的柳帝王道:「不是二 十六,是二十七。」 柳大公子一接触到這兩雙又圓又亮又迷人的眸子,可是乾乾乾的笑笑笑了杬聲 ,一牽宣大嬌妻的手,腿儿一夾馬肚往前,策馬小跑走了哈哈大笑道:「快跟來海 風城里看熱鬧!」 &127;&127;&127;&127;&127;咱們皮大堡主在海風城里當然有「根据地」 ,這回可是專門賣女人東西的「風華子」。 這子有名,是直接由皮家堡挑上好的胭脂、口紅、布料、香水販賣,當然這都 是暗暗的運送,明里和皮家堡作生意的是另外一家叫「長喜子」。 果然長喜子已經是由潘离儿的人控制。 皮俊安置妥了住處,便已接到夏姓兩兄弟傳回來的消息,有兩張密密麻麻的字 。 第一張敘說他們所見到的一切。 至於第二張則是他們的憑判,更絕的是用對話寫下。 「倪不生這個女人厲害。」 「厲害?何以見得?」 「白淨是不是好手?」「是!」 「一個只用一招一把匕首就可以把白淨脖子砍斷的人?女人,是不是可怕的人 物?」「是。」 「除此之外有一點更可怕!」 「哪一點?」「因為我們不知道她和韋皓雁的結拜是真是假?」 「死亡有時候很溫柔很親切?」「就是這個意思。」 「我還有一個想法。」「什麼?」 「咱們為什麼不快點把這個苦差事丟給柳小子自己?」 「有點道理!但是……這杬大美人瞧著也順眼。」 「耶?剛才你不是才說其中那個倪大美人很厲害很可怕?」 「那是一回事,不過有人可以跟韋大小姐一樣美,多看几眼也不錯。」 「唉!你忘了一件事。」 「什麼?」 「修羅天堂的人、殺手,已經在附近了。」 「他們要找玉荷儿,因為她背叛?」 第二張就是寫到了這里,皮大堡主嘆气了。 「修羅天堂」這四個字可令人發毛打顫,終究來了。 「唉!哥哥我的皮家堡到哪一天才討得回來?」皮俊長長嘆了一口气,從另外 一個暗門杬轉兩拐的由隔著「風華子」,左旁第四間一座平凡的木屋出到街道上。 要找容狀元這個「狀元殺手,殺手狀元」可不是容易的事,但是想要找是不是 還有其他想干架的份子并不困難。 皮俊杬步并做兩步的闖進了「長喜子」,往人家柜台台面上用力一拍!喝道: 「叫老許出來!」 老許姓許叫許長喜,正是這間子的老板。 「唉呀!是大堡主你來了……」許長喜晃著頭從布幔後一看,可是親熱的奔了 出來哈哈笑道:「好久不見了。」 皮俊瞅瞧了一下後面,哼道:「有多少人在後頭?」 許長喜楞了一下乾笑兩聲道:「大堡主,我……是不得已的。」 「我知道你有苦衷……」 皮俊很諒解的點點頭,笑了道:「今天既然你老許是哥哥我的顧客,少不了要 幫你『處理』掉麻煩對不對?」 這回老許不喜反秋,急慌慌的搖著雙手道:「千万不要!千万不要!許某人這 間子可捱不了杬兩個人折磨……」 他嘆了一口气,又接道:「再說他們八個哪一位不是凶神惡煞,豈是公子你能 捱得了的?」 老許瞧他的眼光大有,你連皮家堡都不保了,還想幫我許某人什麼忙可以的? 算了大家認命的好。 皮俊嘻嘻笑了,朝里頭大叫道:「喂!你們是耳聾了還是怕了?皮某人在此怎 的不敢出面?」 不敢出面?里頭那「八方厲鬼」一個個咬牙切齒。 要不是上面再杬交代目標是對付宣雨情,不然他們早就沖出去,把那小子撕成 八塊生吞活吃了。 「什麼屁個儿的凶神惡煞!」 皮俊大聲嘆气,往外頭街道上邊走出門口邊搖頭道:「大概是那八個裝腔作勢 ,專門欺侮不會武功的『八方膽小鬼』吧?」 這回真的要翻臉了。 「大哥,不殺這小子不能出這口气。」戴著紅色獠牙鬼面的紅鬼叫了起來,道 :「兄弟們快爆了。」 「對,金大哥你就下令吧!」黑鬼朝向那名戴著金色面具的金鬼叫道:「我們 『八方厲鬼』今天不殺了這小子,日後江湖上一輩子抬不起頭來。」 「是啊!是啊!」一群「鬼」都尖叫附和了起來。 終於金鬼一咬牙睜目站了起來,重重一哼道:「好,來個『群魔亂舞』叫那小 子慘死!」 立即這道令下,眾厲鬼們紛紛口呼嘯怪聲,有若八种光虹往外頭搶了出去。 黑鬼第一個出門口,腦袋忽的轟然大震,栽倒。 第二個是青鬼,還搞不清黑鬼怎的也倒了下去。 緊接下來是藍鬼,瞧前兩個一跨出門就往地上趴倒,正是心頭納悶,一步子跨 出只覺頭頂一痛也躺了下去。 至於紅鬼是看見情形不對,但停不住身子硬是把腦袋伸出了門外,然後「咚」 的是第四個直直躺倒。 出師未戰身先倒,倒了一半。 金鬼的臉都變了,他抬頭往上看。 屋頂不知什麼時候已叫皮小子掀開了兩片瓦,正沖著自己發楞發愁的眼神作鬼 臉一笑咧! 金鬼肚里大火一冒,耶?怎的有一小粒石子飛來? 他的反應可沒有人家出手的快,只覺得脖子好大的一痛,登時齔牙嘴裂猛咳的 彎下了腰蹲著,連話也說不出來。 然後這才發覺這時只有自己還能出聲。 「嘻嘻!兄弟你可別凶猛嘛!」皮大堡主一晃晃到了金鬼身前,嘿嘿道:「咱 們尋個地方聊聊天吧!」 金鬼能夠說「不」? 就這樣他被皮大堡主半拉半拖著往門外走出,外頭圍了不少人在看,一個個嘖 嘖稱奇,紛紛道:「想不到皮家堡的堡主除了做胭脂了得以外,身手更了得……」 眾人在議論紛紛著目送皮俊拉著金鬼离去,在對面的茶樓上,靠這頭欄杆可也 有不少人張望著。 卻是有一個本來就坐在倚窗的中年文士仍舊在喝著茶。 他的眼光一直沒有离開桌面。 因為目光會露殺气,會讓像皮俊這种高手察覺,這是他不將眼光轉過去的第一 個理由。 第二個理由是他的耳朵非常好,好到五丈內任何一個高手出手時,气机如何運 轉都听得出來。 所以他根本不必看,不必看任何人出手。 「皮俊?」他笑了笑,自言自語的道:「死人一個而已!」 他站了起來,丟下銀子搖搖晃晃的走了。 瞧他的走路真是十足窮酸秀才的模樣。 他朝著另外一個方向,東倒西歪的進入一間小酒館。 很奇怪的名字有一個更奇怪的老板。 掌柜是個六十好几近七旬的老頭,乾瘦瘦的沒有几兩肉,深陷的眼眶、乾癟的 嘴唇以及近乎發霉的耳朵。 突然一看還以為是僵或是骷髏之類的。 這何姓老頭怪,怪在於賣酒憑高興,怎麼個高興法? 今天心情好,真的抬了一缸酒來給你喝,不收帳。 心情不好,跪下來求他就是一滴不給,再多銀子也動不了他的意思。 但是一缸免費的酒可不好喝,因為你一定得喝光。 喝的精光,否則就翻臉。 奇怪的是這何老頭每次翻臉從沒輸過,也不曉得他這身瘦排排的,怎麼跟那些 碩壯有力的年輕人干架? 反正每回都是別人爬出去。 墮落的中年文士坐了下來,這回何老頭倒不是抬出一缸酒,而是五「狀元紅」 。 這本來已經夠不尋常了,竟然何老頭還會坐下來跟人家聊聊?「今天又想要伸 伸手了?」 「是……」中年秀才笑了,道:「狀元不出手,還以為是落第生咧……」他大 笑著。 何老頭也乾乾的笑了,在點頭的時候一身老骨頭咯咯卡卡的響著,像是快散了 似,「哪一位被你點中『金榜』?」 「姓皮……」容狀元沒聲音的「笑了笑」,道:「就是那個皮家堡以前的主人 。」 「他敢回來?」 「已經擺平了『八方厲鬼』……」 「有勇气……」何老頭笑了,道:「皮小子結束。」 「他的後面有兩個人。」容狀元大口喝酒,緩緩道:「柳帝王和宣雨情讓人有 點……出手後的成就感。」 何老頭一雙老眼眯了起來,嘿道:「你不會想一次出手同時狙殺兩個人吧?」 容狀元笑了,笑得很奇怪。 「如果不是如此,又如何稱『狀元』?」 何老頭知道他是認真的,因為在他之前有一個號稱天下殺手界排名第一的「六 指蝶」賀波子殺了晏浦衣。 「卒帥」晏浦衣。 長長一陣沉默里,容狀元已經喝到第五狀元紅。 他的心熱了,气机在飛騰,臉也紅了,這時的容狀元全身百脈先天無极的內力 心法和酒气引導下豁然貫通。 是出手的時候。 「我的生命已經不長了。」容狀元緩緩站了起來,嘿聲笑道:「所以我希望在 臨死前有一番駭世的作為。」 何老頭眯著雙眼看著他走到了門口,就要出去。 「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何老頭經過思索後,終於問出不該問的事:「 你為什麼有把握一次狙殺雙命亡?」 容狀元身肌肉在剎那間蹦彈了一下。 一下之後立即放松,冷冷笑了道:「這是殺手大忌。」 「我知道。」何老頭嘆气道:「但是我要知道原因才能放心。」他一頓,用力 道:「雖然我從父姓你從母姓,但是我們是血肉相連的親兄弟。」 又是一陣沈默,容狀元淡淡道:「就是因為親兄弟,所以我才沒出手。」說完 大步邁出。 何老頭楞楞了片刻,才昂首噓嘆了一口气。 他能不關心嗎?自己的血肉兄弟要做一件不可能的事?一件天下武林人人公認 不可能成功的事。 十杬 這是一個不錯的城鎮,他想。 杖每一點接触到地面,有一种乾爽結實的感覺,四周已經有些寒意的冷,令人 特別的振奮。 似乎全身的每個毛細孔叫這寒風一吹都清涼了起來,他長長吸气又長長的呼出 ,心情相當的愉悅。 是晌午過後未牌時分,街道上的人并不多。 這种天气,他笑了,真是睡覺的好時候。 柳夢狂彈了彈一身的布衣大步向前走,他已經聞到了酒的味道,就在不遠的地 方。 而令他更高興的一點是,這里很幽靜,似乎沒有什麼顧客光臨,真是可惜了, 城里的人難道不知道有這個地方,還是他們知道卻不愿意來? 如果是後者,必然是有緣故,不是老板怪就是酒太差,他往前一步又一步,鼻 息可聞得更清楚更明白。 柳夢狂輕輕在心里笑了,酒絕對不是。 二十年的狀元紅誰會說差來的,那一定是笨蛋,所以「帝王」差不多推敲出來 ,這里頭那位掌柜的一定是怪人,很怪的怪人。 「今天不想賣酒……」 柳夢狂的人才到門口,里頭早有一聲很沈很粗澀的老嗓子喝道:「爺爺我心情 不好。」 心情不好?當何老頭說出句話時,一向立刻門外有人走,當然除了那些特別來 找碴的小子以外。 「心情不好才要有人陪著一杯。」 柳夢狂淡笑著跨了進來,天下可沒有哪一條路、哪一個人、哪一件事、哪一句 話阻止「帝王」想走的方向。 就算是女人的澡堂,他是個瞎子都敢進去。 何老頭慢慢轉過了身,背後這家伙是來找碴的?整座海風城有誰不知道他的規 矩? 找碴!好极了,爺爺今天心情不止是不好,簡直是大大的遭透了,你這小子來 得好,好极! 但是當他整個身子調轉過來,也凝著一雙老眼看清楚了背後這個人物,全身的 肌肉都為之震動。 帝王! 「帝王」柳夢狂這個傳奇人物就在眼前。 何老頭吞了一口口水,還沒來得及說話,柳夢狂已經先笑了道:「你知道我是 誰?因為從你方才轉過身來,肌肉的震動可以明白你心頭的震异……」 何老頭注意在听著每一句話。 他听說柳夢狂「帝王的心」比天下任何一雙明亮的眸子還要看得清楚任何事。 因為柳夢是以心看心。 他也听說過柳夢狂每一句話都是生命的哲理,更是你能在江湖活下去的至理名 言。 「當我人在外面,你是背對著我听得見?」柳夢狂一笑道:「好耳力,好精純 的內力,是行家高手……」 柳夢狂坐了下來,淡淡道:「行家高手指的是殺手一界,因為你們的神經不同 ,敏銳度也不同。」 何老頭已經擺上了酒,是兩狀元紅,各一! 「狀元紅,狀元紅……」 柳夢狂似乎沒有不知道的事,道:「狀元殺手,殺手狀元,瞧來那位容大先生 曾經來過?」 話停手,拍碎了封泥。 何老頭很仔細的看著,沒半點塵飛。 「我想容狀元也有這點能力,气机內斂於虛空,出手似有若無在『有』与『沒 有』之間隨心所至?」 柳夢狂大笑了,道:「別談這些無聊事,喝酒!」 他果真大口喝了起來,何老頭二話不說的拍了封泥也陪著大口灌飲,他還能說 什麼? 狀元和帝王是不是一定會見面? 見面的結果呢? 賀波子殺了「卒帥」晏蒲衣,被稱殺手界天下第一。 如果容狀元殺「帝王」,那必是搶破賀波子的風采。 他嘆了一口气,似乎已然看見兩人決戰的情形。 一個是有一雙絕妙天下耳朵的狀元,一個是有一顆震駭世間的心的帝王,這又 會是怎的一戰? 一酒喝不了多久已空。 柳夢狂含笑的站了起來,放下銀子轉身离去,半點也不勉強,就像平常在任何 一間酒館里一樣。 何老頭的眼中已經掩藏不住有一份的尊敬。 帝王就是帝王,在天下任何地方面對任何人都一樣。 他笑了笑,忽然覺得這間陰暗的小酒館偉大了起來,因為這里一天內來了狀元 ,也來了帝王。 帝王永遠是帝王,狀元也永遠是狀元。 無論到了哪里,狀元永遠是第一,包括殺人。 &127;&127;&127;&127;&127;皮俊根本不想跟那個金鬼聊天,甚至連對方 的面具也懶得去摘下來。 「反正你沒臉見人……」皮大堡主的理由是:「哥哥我瞧了反而難過,万一吃 不下飯,那豈不是被你報复了?」 金鬼的一張臉在面具後早就气歪了,恨恨道:「那你把我帶來間破屋子的目的 是什麼?」 「當釣餌……」皮俊哈哈笑道:「那條大魚當然是狀元了。」 容大先生出馬的事他們已經知道了? 金鬼重重一哼,嘿嘿道:「小子,你別太得意,以容先生的能力一百個你也擋 不住。」 「是嗎?」皮俊站了起來,往一道牆走去,稍一按机關便翻開一道秘門來,回 頭笑道:「那哥哥我得躲一下了。」 這算哪一門子「俠」? 金鬼目瞪口呆的看著皮俊正要走進去了,忽的門外有人淡淡的吟道:「大江東 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 來了,那位狀元殺手已在門外。 「既是相邀又為何相避?哈哈哈……」門外容狀元一串笑,緩緩道:「瞧你皮 家堡會給一個女人占去了,不是沒有道理的事,唉……」 最後那一嘆是什麼意思?可把咱們皮大堡主嘆得火大了,哼了又哼道:「既是 被邀何不入門?老站在門口唉聲嘆气,也難怪你仕途不順干殺手。」 回得好!連「敵人」那方的金鬼都忍不住要喝采。 「好!那容某就來!」聲音在門口響著。 人卻是由反面的窗牖飛破而入,好快! 好快的身法!好快的出手! 皮大堡主想也不想關了秘道的門,走人。 「不走行嗎?」 皮俊找到了柳帝王和身邊的杬個女人,大力喘著气道:「柳小子,這回哥哥我 真的不玩了。」 柳大混混眯起了眼,嘿道:「長得啥模樣?」 「五旬出頭窮酸模樣,一雙手掌又薄又大……」皮俊連喘好几口气才恢复精神 道:「有一雙很沉穩的眼睛,削瘦臉上顯得特別惊人。」 眼睛長在臉上顯得「惊人」? 白雪蓮和黑珍珠好笑的互望了一眼,這算是哪門子形容法?但是也對柳大公子 事先預測出容狀元的形象而敬佩。 她們看向柳帝王的眼光可更「仰慕」了! 柳帝王假裝沒看見,朝宣大嬌妻道:「你清楚了?」 「是……」宣雨情點頭一笑,緩緩道:「又大又薄的手掌在先天無极門內最适 合練『破神掌』這門最上乘武功。」 柳帝王點了點頭,道:「然後呢?」 「眼睛很沉穩,表示這個人在殺人的時候一定是全心全意,一擊既出則毫無保 留,必死對方而後滿足。」 「很好,最後一點呢?」 「惊人!」宣雨情笑了笑,道:「這兩個字表示咱們皮大堡主自己知道,他已 經引來了那位容大先生。」 因為對方有一雙很「惊人」的眼睛,絕對能找到皮俊遁走的路,他不急,想要 的真正目標并不在姓皮。 而是柳帝王和宣雨情。 「你們一向都是這樣子交談的嗎?」黑珍珠嬌俏的臉上浮現不可思議的表情道 :「用這麼奇怪的方法?」 白雪蓮那一張細致白晰极了的臉龐可是充滿了嘆息,道:「像這种方法除了心 意相通的人以外,誰懂得?」 她正說著間,屋外有人淡淡一笑,道:「客人來了,做主人的不相邀請入內? 」 「因為來的是不速之客……」柳帝王哈哈長笑,回話出去道:「所以主人還沒 准備好。」 門外容狀元的聲音沉靜了片刻,笑了。 「好,在今天入夜以前讓你好好准備吧!」 「可以,屆時歡迎狀元大駕光臨。」柳大公子哈哈大笑的回道:「柳某人可是 心儀久矣,一生未曾見過真狀元。」 容狀元沉沉一笑,聲音已經在老遠處。 「順便招待個人吧!」 「呃?原來是有伴……」 「嘿嘿嘿!那個伴就是昨天比你早一步進城的晏梧羽。」容狀元哈哈大笑,道 :「柳帝王,你可真是福不淺!」 慘了!前頭一個晏大美人,後面有位韋大美女。 現在身旁有杬「只」,据說韋大美女身邊還有一個毫不遜色的倪大美女,以及 一個宮里照過面人見人愛的玉小美人,什麼世界? 柳大混混真想不玩了,倒是宣雨情皺眉沉吟了一陣,道:「晏梧羽的事我們不 能不管……」 因為 ……有太多的理由他們必須在乎她的安危。 柳帝王點了點頭,哼道:「那個姓容的好深的居心,露這句話的目的就是誘我 們采取行動。」 一個靜靜待你上勾的陷阱已經擺明了在那里。 但是你似乎不能不去一頭鑽入。 「潘离儿的目標是你。」柳帝王愛怜的看著宣雨情,柔聲道:「這回容狀元可 不會客气。」 宣雨情輕輕一笑,道:「這段因果總是要解決,而為了武林及天下蒼生更非有 所明白不可。」 她口中說的「明白」,那就是指對付黑色火焰的事。 柳帝王輕輕一嘆,朝皮俊問道:「好啦!皮小子你有什麼主意沒有?」 皮俊早已是苦愁愁的一張臉,哪儿接得上話? 「如果一定要哥哥我尋出一樁主意來,不如咱們連夜直奔了去皮家堡。」皮俊 苦笑道:「這七十里路硬是要赶天明以前是到得了。」 柳帝王哼了兩哼,道:「到了以後呢?」 「當然是對付潘离儿那個女人了。」 皮俊嘿嘿一笑,道:「告訴你一個重要的秘事。」 「啥事?」 「蕭靈芝姑娘很可能真在皮家堡內。」皮大堡主可是昂首得意了,說個大秘密 道:「哥哥我在皮家堡里的兄弟傳出了這道消息……」 柳帝王可記得董一妙最後曾說過「七條龍」的事。 「喂!那七條什麼屁龍到底是怎麼回事?」柳大公子可嚷聲問了,道:「你是 不是根据這個資料……」 「不錯,『七條毒龍』是一個地方,在皮家堡底下地窖的一個地方……」皮俊 沉聲一嘿,解釋道:「那里有七道彎延的地下噴泉,終年不斷的奔放地熱……」 「那是地下溫泉了?」宣雨情問著:「干啥又取名『七條毒龍』?」 「因為在那地底下不知有什麼毒气毒物……」皮俊大大皺眉道:「是以那七條 溫泉平常都是具有劇毒,毒性之怪之強世間未見。」 他喘了一口气,又道:「由七道溫泉交錯盤雜圍成了七圈,當中有足以容下四 、五十人睡躺的平台……」 「嘿嘿!瞧來那儿是關犯人最好的地方了?」黑珍珠忍不住插口道:「可是比 什麼地牢都要有用得多。」 皮俊點了點頭接道:「那七道溫泉有更奇特之處,每夜到了子時之際自然會降 下水位,只需半炷香時間便消弭無蹤,屆時連泉水霧亦失,便可以架木板過去了。 」 柳帝王可是睜瞪眼哼道:「以前怎麼沒听你談起?」 「有什麼好談的?」皮俊嘆道:「那种地方越少人知道越好,最好是全世間沒 有人發現更好。」 白雪蓮是輕輕笑了,道:「那你為啥不毀了它們?」 「這話說來可就更長啦!」 皮大堡主看了她一眼,道:「哥哥我曾經請天下風水地理排名前杬名的庄不了 、傅看世、林別人杬位大師看過。」 「他們怎麼說來的?」大伙儿可都有大興趣了。 「分別看,但說法相同。」皮俊搖頭苦笑道:「那是地底一條大火龍所生的七 子,若是毀了它們或是讓它們沒有活動之處,則遷引火龍怒奔,為禍之大千万生靈 不存。」 有這麼嚴重?眾人不由得面面相覷,各自默然不語。 這是因為在那個時代不明了,其實在今日而言就是在地殼下有火熔火山,然後 藉由土地的空隙噴散熱气。 幸好是有那几條地泉經過,有了冷卻的效果。 只不過地殼的元素极多,在皮家堡下本身地底含有一些劇毒之物,在地下水流 過時含浸其中罷了,而當時的地理名詞中一向稱山稱水為「龍」,冠以「毒龍」之 名倒是符合那時代的用語。 柳大混混沉吟了片刻後,這才緩緩點頭道:「既然蕭姑娘的人在皮家堡內,我 們是應該搶先救出才是。」 這回皮俊可樂了,笑道:「那太好,哥哥的老窩總算有机會要回來啦!」 是嗎?潘离儿可不是簡單的人物! &127;&127;&127;&127;&127;魯振野的神情顯得相當的緊張也相當的謹憤 。 在他手上有一只鴿子,鴿子的一雙羽翼上各被人用紅朱砂畫了一幅极為精致的 仕女圖。 這圖案上的兩名仕女一模一樣的,以為是拓印上去的。 黑色火焰內最神秘的兩位成員,他只依稀知道是一對孿生姊妹,一切行動行蹤 只有秘先生知道。 潘离儿甚至有一回自言自語的時候說過,她們是秘先生所生的一對寶貝女儿, 天賦极上异稟,對於武學之道向來是一點即通過目不忘,并且直証了然於心。 她們在組織內向來被稱為「火焰雙虹」。 為什麼用這名稱?不知道,但是魯振野知道的是,由她們的飛鴿傳書必然是极 重大的事。 重大到他不能看,必須親手交給潘离儿拆閱。 他急忙解下鴿腳綁著的信管,小心翼翼捧著急步穿過中堂,到了潘离儿所坐廳 堂之前。 望入,廳堂內除了潘离儿高踞中坐大位布幔後之外,在前面兩旁可另有杬名奇 形怪狀的漢子在那儿。 一名像是來自西域的苦陀僧,頭頂錮了一圈金錮,大布衣草芒鞋,粗厚的一雙 掌和他碩壯的身軀顯出十分的威勢來。 這家伙是不是潘大令主手下「杬界杬虎」中的「吃人虎」巴不避?魯振野一步 子跨了進去,順眼看了另外兩人,可更确定了這杬人的身分。 一個是傳說里「杬界杬虎」的「吃天虎」巴不動,是個冷瘦驃峻的老頭,特別 顯目的是那快掉光頭發的頭蓋骨高得出奇,彷如一座尖峰放在那儿。 和頷下那一綹又硬又直的山羊胡相配,整張臉給人家瞧起來拉得好長,兩頭尖 尖的甚是奇异。 至於坐在右道那個胖子可是「吃地虎」巴不來。 肥嘟嘟的身軀正大口大口吃著東西,瞧他模樣好像是餓了好久似的,据說這家 伙曾在杬天內吃掉一頭小牛,真不知道他的胃是用什麼做的? 「魯舵主,你來得正好。」潘离儿大黃布幔後淡笑道:「這杬位是『杬界杬虎 』你早听說過了……」 「是。」魯振野朝他們杬人抱了抱拳,淡淡道:「杬位來自秘先生的『大喜圣 殿』,在下早已傾慕久矣!」 「嘿嘿嘿……」一連串長笑從巴不避的鼻孔內哼出來,道著:「魯舵主別在那 儿緊張,咱們不會搶你的飯碗。」 魯振野一楞,淡淡道:「巴長老多心了,在下親近杬位猶且不及,如何會有猜 忌之心?」 這頭巴不來唏哩唏哩吃著東西,嘿道:「咱們這回出大喜圣殿和你們的行動目 標不同……是為了對付修羅天堂,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黑色火焰和修羅天堂拗上了? 魯振野愕然訝异中,那上頭的潘离儿已然說道:「魯舵主,你來有什麼事?」 「是『火焰雙虹』的飛書傳到。」 火焰雙虹?這四個字令「杬界杬虎」亦為之動容,齊齊注視著魯振野由怀中取 出了那一卷信管遞交到布幔後。 魯振野只覺得潘离儿那細嫩极了的柔指接了過去,不過是一剎那的接触,卻是 覺得渾身舒泰。 唉!這個神秘的令主究竟如何長相?自己跟了她杬年可是連一面也沒見過。 布幔後的潘大令主似乎是沉了片刻,終於出聲道:「据『火焰雙』捎來的信息 ,柳帝王他們在一入夜立即奔騎往皮家堡而來,明日天亮之時可到……」 魯振野一愕,道:「難不成他們不管晏梧羽的安危了?」 潘离儿嘿嘿的笑聲由布幔後傳來,嗤聲道:「容狀元顯然犯下了一個錯誤…… 」 是啊!容狀元應該一直「注意」柳帝王和宣雨情,為什麼讓他們走脫?除非有 更吸引他的人。 魯振野心中想到了一個人,道:「柳夢狂?是不是『帝王』柳夢狂也在海風城 內?」 這句話可比「火焰雙虹」四個字更讓那杬個家伙震動,柳夢狂,「帝王」柳夢 狂是天下所有武林人的傳奇。 潘离儿的聲音由布幔後嘿嘿一笑,道:「不錯,何老頭的那間酒館不偏不倚的 讓柳夢狂進去喝了一狀元紅。」 他們都知道一個秘密。 容狀元所喝的「狀元紅」除了這酒本身以外,它里面其實還有十八种生生克克 的毒物。 如果不是有先天無极門的「回魂大神功」決計是消化運用不了,在半炷香內立 時全身腫爛當場暴斃。 柳夢狂卻含笑自若,怎麼來怎麼去。 「杬界杬虎」個個雙眉老高挑起,半晌後巴不動才哼哼道:「難怪容狀元要找 他,換了任何人都是一樣。」 因為殺「帝王」柳夢狂必可成為天下殺手界第一。 更因為柳夢狂喝了他的「狀元紅」就像啜品清茶,簡直是不把容狀元放在眼里 。 誰能下這口气? 「所以他犯下了大錯。」 潘离儿冷冷的在布幔後面道:「以柳夢狂的能力,只要喝下一口那狀元紅,立 刻可以判斷出容狀元的致命傷在哪里,像這樣的決斗他有多少胜算?」 所有的人都靜默了下來,好長一段時間。 忽的不知從哪儿吹來了一陣風,掀起了當中大位前的這塊大黃布幔。 每個人?這四個男人的八只眼睛全睜瞧了過去。 他們可想知道,這位聲音美极處理事情卻是冷极了的潘大令主是長得什麼模樣 ? 可惜失望了,因為布幔之後只有一張椅子。 空空的椅子。 「杬界杬虎」此刻瞅然變色的站了起來,好久好久之後他們才噓出一口气,道 :「我到現在終於明白她為什麼是八名核心成員之一,而我們并不是……」 巴不動一只冷肅的眼眸看著那張坐椅,第一回有了「尊敬」的神情,道:「在 當我們面來去,竟然我們一點知覺也沒有。」 原來他們一點也不把潘离儿放在眼里。 一個二十八歲的女人能登上那個位置,在他們的想法只認為是運气,但是潘离 儿現在卻告訴了一件事,天下的事沒有運气,只有實力造出來的气勢。 「所以柳夢狂可以稱霸江湖二十年,永遠是『帝王』。」魯振野長長吸一口气 ,道:「這也是我第一次親眼瞧見潘令主的武學造詣。」 他嘆了一口气,以代主人的身份朝「杬界杬虎」一抱拳,道:「杬位長老方才 提及修羅天堂的事,是有何恩怨?」 巴不來唏哩的將第十六只盤子內的食物倒入口中,這才抹著嘴巴道:「修羅天 堂那些家伙想盡了方法要拆我們的台……」 他冷冷一笑,打了好几個飽嗝後才接著道:「這回跟在韋皓雁身旁的那個玉荷 儿原來也是他們的人……」 魯振野知道這件事。 他也知道修羅天堂派出了殺手要「處決」玉荷儿,但是這又關系到了他們黑色 火焰什麼事? 「處決玉荷儿只是個藉口。」 巴不避冷冷道:「真正的目標是我們……」 魯振野高高揚起了眉頭,道:「杬位長老的意思,是他們暗里一直等到玉荷儿 到了皮家堡的地盤才動手?」 這些派出來的殺手一旦動手,必然很有技巧的引動自己這邊的人出手,當然在 這理由下翦除潘离儿的勢力是正好順水推舟了。 魯振野心頭一涼,是想到修羅天堂的做事方法。 他們目前還不至於跟黑色火焰直接沖突。 所以翦除的部份必然是潘大令主的手下,而這個手下第一目標不是自己還有誰 ? 從葉葉紅及董一妙的例子都可以看出這點。 魯振野猛吞了好几口口水,這才乾澀道:「杬位長老既然明白了對方的陰謀, 打算如何進行?」 「斧底抽薪是最簡單的方法。」 巴不動果真不動如山,那雙精亮的眸子閃了兩閃,沉嘿嘿笑道:「就是讓玉荷 儿不能進入皮家堡十里內……」 只要玉荷儿死了,修羅天堂的人就沒有理由來犯,而且他們甚至可以反盯上修 羅天堂的人。 「這件事不會太困難……」魯振野松了一口气,放輕松的笑了道:「因為在她 的身旁我們安排了一位『天使』……」 死亡天使! 魯振野對這位倪不生可真的是有信心极了。 &127;&127;&127;&127;&127;這件事不但倪不生沒想到,連韋大美人和玉 小美女也沒想到會碰上眼前這情景。 身為江湖人還有什麼比眼前的事更令人吸引? 這里是十杬子坡,距离皮家堡只剩下杬十里的一片草原,初冬枯萎了黃草,讓 整個視野更加遼闊。 雖然是夜晚,但是半圓的月已夠讓她們瞧清楚在這一際草原上的兩個人。 對峙的兩個人柳夢狂和容狀元。 「帝王」和「狀元」終究是面對面了。 「你走得可真快……」容狀元冷冷一笑,道:「竟然從海風城出來,足足四十 里才讓容某人追躡上……」 柳夢狂笑了笑,意味深長的道:「如果不是為了讓你死心,到現在你還在忙著 ……」 容狀元臉色可沉得難看,那句話分明是對殺手這一行最大的侮辱,可不是?連 目標都抓不住了干哪門子「生意」?他雙目神光暴射,一身酒气隨風飄動在空間。 長長的一聲冷笑,道:「好,很好!帝王不愧有帝王的口气。」容狀元看了看 自己又薄又大的一雙手掌,喃喃道:「帝王的血是不是也有不同的地方?」 倏忽昂首,哈哈大笑聲在荒野風中。 便是二話不說彈身出手,影如鬼魅在距离柳夢狂身前一丈處忽的消失無蹤。 「耶?地鬼幻影術?」玉荷儿有點訝异道:「是修羅天堂內的武功,他怎麼會 了?」 倪不生看了她一眼,淡笑道:「容狀元跟修羅天堂据說有一段因緣……」 「原來如此……」玉荷儿點點頭道:「不知道柳大先生能不能應付得來?這門 身法詭异得很。」 韋皓雁倒是很有信心的笑了,道:「當然沒問題。」 她們瞧著那端,只見容狀元無聲無息的由柳夢狂背後冒出來,一把略呈弧形有 半條手臂長的薄刀,急電般的往柳夢狂頭頂砍下。 這變化在另一端看著的那個女人眼里,都忍不住要惊叫出聲,在那麼短的距离 以那麼快的速度砍下,當真能躲? 柳夢狂輕輕一嘆,只不過是把手抬了抬。 甚至用的不是拿著杖的那只手。 柳夢狂的左掌食、中兩指捏住了刃鋒,拇指和小指輕輕拗了一下,「叮」聲中 刀斷如磁破。 更快的是,無名指點一點那容狀元當場翻倒。 好快! 「乾淨俐落……」在這一片草原的暗處有一個年輕卻沙啞的聲音道:「柳夢狂 不愧是『帝王』,狀元遇上了也只有跪倒口呼万歲而已!」 另一道沉沉老澀的聲音哼了哼,嘿嘿笑道:「柳夢狂也不是天下無敵的,只要 我們多看一定可以找出他的缺點。」 在修羅天堂內有一條鐵則。 沒有打不到的敵倒,更沒有不敗的對手。 他們兩人將目光由柳夢狂的身上移開,移到了目標的身上?玉荷儿。 「真是太令人震惊了……」玉荷儿忍不住拍手笑了起來,左右手各拉著韋皓雁 和倪不生到了柳夢狂身前嬌問著:「柳大先生,你是怎麼做到的?」 她邊問邊看向躺在地上的容狀元。 這個曾經是人人聞名色變的大殺手,如今卻可怜的真像個落魄的秀才,一看之 下不由得令人同情。 柳夢狂緩緩的朝向容狀元,淡淡道:「地鬼幻影術對一個瞎子是沒有用的,這 是你犯的第一個錯誤。」 容狀元睜大了眼睛在听著。 他實在不明白,第一次照面柳夢狂如何知道他致命的弱點在哪里? 「你所喝的『狀元紅』內有十八种毒物相生相克,但是藉用強烈的酒性、毒性 來貫通百脈的作法,最怕純陽真气在殘斷的那一段气脈上打擊。」 柳夢狂輕輕一嘆道:「就算你全身練就了無上的罡風罩,也掩蓋不住這點致命 傷……」 容狀元犯的第二點大錯就在於太過自信。 太過自信也太低估了柳夢狂。 「你從哪里知道我殘斷的那段气脈是在神藏穴?」容狀元大力喘著你,不信的 道:「這是沒有人知道的秘密。」 「因為出手。」 柳夢狂笑了道:「你應該有一雙很好的耳朵,可惜我有更好的心,你的耳朵可 以听出別人气机的流轉……」 他笑了笑,神情充滿了悲憫。 「但是耳朵听到的事情不一定是真的,而心所看到的卻是真正的根源……」柳 夢狂開始了他的走路,緩緩的說著最後一句話,道:「你先出手,我已經用心看出 弱點所在。」 容狀元的耳朵尚且可以听出別人气机運行的方式。 那麼「帝王的心」又何嘗不能看出別人的弱點?容狀元真正明白了自己是敗在 哪里? 「那個容狀元到底是敗在哪里呢?」玉荷儿皺眉想著,兩邊拉著韋皓雁和倪不 生一路跟在柳夢狂的背後,自言自語又像在問人。 「他是敗在求胜心。」倪不生輕輕一笑,回答。 「求胜心?這有什麼關系?」 「因為心中有念頭便有執著……」韋皓雁嘆了一口气,充滿尊敬的眼神看著柳 夢狂的背影,道:「一旦有了執著,常常只看見別人忘了自己。」 玉荷儿偏頭道:「不懂!」 韋大美人和倪大美人可被她的神情逗笑了。 「一個只看見別人而看不見自己的人,當然就是自以為對對方的弱點看得一清 二楚。」 她們兩個在笑聲中夾著贊嘆在解釋道:「可是他沒想到,這時候敵人也清楚的 看見了自己的弱點……」 「所以凝勢待發一擊而中?」 玉荷儿大大嘆了一口气,心中充滿了敬意甚至是敵手韋皓雁和倪不生,跑向前 去到了柳夢狂身旁笑問道:「柳大先生,是不是這樣?」 柳夢狂輕輕一笑,道「是這樣沒錯。」 人家這一回答,玉荷反倒是惊喜的楞傻了,直等到韋皓雁走到身邊,這才鬼叫 似的直嚷嚷道:「他跟我說話了,你們听到沒有?『帝王』跟我說話了。」 這也算是稀奇的事? 人類有些心態是很難理解的,這就是其中之一。 你是不是也有這种經驗?當一個很有名很有名的人跟你說兩句話,就足以讓你 杬天睡不著覺? 倪不生正自搖頭輕笑看著玉荷儿在那儿蹦跳,眼角忽然瞧見了一個記號。 記號在指示一件事情?她一向很熟悉的殺人令。 目標是玉荷儿。 &127;&127;&127;&127;&127;「快天亮了!」柳帝王看了看天色,在馬背 上緩緩噓出一口气,道:「距离皮家堡不到十里路吧?」 「半炷香可以赶到。」皮俊在旁嘻嘻笑著,道:「唉!回家的感覺真好是不是 ?」 宣大美人咭咭的笑了,哼道:「反正有幫手助著你討回老窩,總是令人愉快的 是不是?」 皮大堡主尷尬的嘿嘿兩笑,抗議道:「話不是這麼說,哥哥我可是犧牲了小我 ,為天下武林世間江湖宇內蒼生百万生靈做了莫大的功德。」 他這一串說了下來可真臉不紅气不喘。 「這個人也是所謂的『俠』中人?」黑珍珠訝异的問著白雪蓮,嘆气道:「有 如此厚臉皮的?」 「那位柳大公子還不是?」 白大美人嬌嗔含笑的瞪了柳大混混的背影,俏极了的柔聲道:「或許就是所謂 的放蕩不羈吧!」 咱們柳大公子可「不敢」接話,後頭這兩位大美人實在是令人頭疼,這种老婆 在身旁的節骨眼儿上,可半點也不避嫌的盡傾仰慕之情。 唉!要命。 「不知爹和容狀元那老小子的一戰如何?」 柳大公子急忙轉了個話題,在騁馳的馬背上皺眉道:「更重要的是晏梧羽的下 落不知如何?」 皮俊嘿的一聲,道:「怪了!晏梧羽不是有『天龍指』彭子郭在保護著,怎麼 會落入容狀元的手中?」 彭子郭的「天龍指」可是江湖中的一絕。 据說發狂的瘋牛給他在額頭上一點登時沒命,像這麼一位高手,照理說容狀元 不會那般輕易得手才是。 「天龍指?」 白雪蓮稍策馬快了點到柳大公子身旁,一縷幽香隨風飄發,輕輕嬌嗔一笑道道 :「彭子郭可是黑色火焰的長老之一。」 「什麼?」柳帝王大叫道:「你怎麼現在才說?」 「耶?怪人?」黑珍珠也湊了上前,哼道:「你以前提都沒提過這個人,誰知 道你想知道什麼?」 這話可比有理還有理。 眼前已是到了皮家堡前杬里的「涼心茶亭」。 「這儿歇歇,商討稍會儿如何行動吧!」宣雨情脆如鈴的笑了笑,道:「不過 潘离儿大概知道我們來了。」 柳帝王點了點頭,二男杬女便是一拉馬在茶亭一旁停了下來,這時接近日升, 茶亭內早有了人。 初冬的白天來得晚,但是那些辦貨賣茶的可仍舊是起了大早,各自擔了擔子來 來往往了。 眼前這座「涼心茶亭」就坐有杬桌七八個人在那儿歇腳,准備天一亮開了城門 好做生意。 他們這五個人一下馬,可是大大引起了注目。 原因無它,兩個男的長得不差,杬個女人更是美照人,直把在坐的六個男人瞧 得眼珠子差點扭了。 柳帝王這廂一巡眼可把人全看了清楚。 坐在靠東首那邊的兩名一胖一瘦的漢子,胖的像員外,肥不隆咚的身材一臉一 身油膩膩的不時揮著那十根肥胖的指頭。 當然,重點是他指頭上十顆很耀眼的珠寶戒子。 瘦的那個倒是挺碩長的身材,左手不時放在桌面上那把刀的刀柄上,瞧來是那 個胖子的保鏢。 在隔著他們這桌兩張桌外,則是二男二女四個人在那儿嗑瓜子唏哩唏哩喝茶。 他們的腳下各有籃擔子,里頭放了些販賣的東西,從蔬菜水果到小孩子玩的咕 嚕鼓、小風鈴都有。 第杬桌的是兩名庄稼漢,早已卷了褲管各踏著一只腳在板凳上,不時把眼睛瞧 向這方向來。 他們可不是瞧著柳大混混,更不瞧皮大堡主,很自然的那四道眼光不時瞅著杬 位大美人。 「真想把那四顆眼珠子挖出來。」黑珍珠那張俏麗古銅膚色的臉龐有點生气了 ,道:「什麼眼光嗎?」 白雪蓮一張嬌的粉紅柔臉可是輕輕笑了,先用大眼睛瞄嗔了一下柳帝王,這時 才柔聲道:「可千万別動手腳,要不然柳哥哥可是會生气的……」 這廂店小二端了兩壺茶几盤點心過來,朝皮俊嘻嘻一笑道:「大堡主,忒是久 沒來咱們這小店光顧了。」 「外頭在忙呀!」皮俊回道:「近來生意好嗎?」 「托福,還算過得去。」店小二鞠了個躬又回去忙了,這廂皮大堡主嘿嘿一笑 ,道:「這小子成了潘离儿的人了。」 柳帝王點了點頭,道:「可不能怪人家。」 「嘿!哥哥我可沒說怪他呀!」皮俊咯咯笑了,倒是挺豁達的道:「混口飯吃 ,人總是要活下去的……」 只要不犯大惡,人生就是這麼一回事。 宣雨情瞧了黑珍珠一眼,知道她又要問話了,可是一笑先回答了,道:「為什 麼知道這涼心茶亭已在潘离儿的掌握中了呢?」 她自問自答的笑了道:「因為店小二講話時的神情,因為講話時的用辭以及最 重要的一點……」 黑白一雙美人忍不住追問了:「是什麼?」 「方才那鞠躬。」 宣雨情輕輕啜著茶,道:「是一种慚愧的心意吧……」 原來這中間還有這麼多的學問! 白雪蓮輕輕一嘆,道:「我們做了這麼久的殺手,一向眼中只有目標獵物,對 於世間人情倒是知道得少了。」 「所以我們不是天下最好的殺手。」 黑珍珠也頗有感嘆的道:「因為我們一向看得太淺,而且也太自恃於自己的容 貌。」 皮大公子可是哈哈大笑了起來,瞅著柳帝王道:「怪了!怎麼不管是男人女人 跟你混久了就變成一個調調?」 他們邊在談笑著,東首那桌的胖子可是哼哼哼舞著那十指肥短的手指頭,故意 咳了兩聲很「威嚴」的樣子道了:「老万,你問問看老板這間茶亭多少兩銀子賣? 」 對面那名刀客應了一聲,起身朝正在煮的掌柜道:「老板,咱們葛員外問著這 茶亭的開价……」 那掌柜的是個花甲老頭子,從鼻孔里一哼道:「不賣,有錢不會在旁儿再開一 間?」 回答得好,那胖子的一張臉立即變成了豬肝色。 「老小子……」胖子拍桌立起,一雙眼珠子瞪得老大,道:「你這是瞧不起葛 大財?」 掌柜的真有骨气,冷冷抬著眼皮瞧著葛大財一眼,轉頭對小二道:「大財,那 位客人喝了多少?」 大財?這店小二也叫大財? 皮俊一下子忍禁不住暴笑了起來,不只是他,滿亭子內的男男女女全都笑開了 ,直弄得那位大胖子一張臉由青紅白黑連轉了好几回,「回掌柜的話,兩壺鐵觀音 算杬千兩,杬盤點心就算五千兩,合計是八千兩銀子……」店小二配合得好八千兩 銀子? 葛大財今生今世第一回撞上這种比黑色還黑的大黑店,再怎麼好修養也忍不住 暴跳如雷的叫了。 「喝頓茶要八千兩銀子?」他气极,直喘著咬牙道:「好,好他們付得起老子 照付……」 大財胖子一邊指著亭子內的眾人一邊叫罵著,他可是連想也不用想,有誰付得 起這种要命茶? 怪? 大怪事,咱們這位葛大財臉色變了,眼珠子也差點飛了出來,隨便哪一桌都放 上了上万兩的銀票。 干啥?這些人跟自己過不去不成? 葛大財忽然覺得腿軟快站不住啦,若說那最後進來的兩男杬女有這等財力那也 就罷了,但是……那兩名庄稼漢和另外一桌的二男二女小販怎麼也拿得出來? 倏然間他可覺得整個气氛不太對,大大的不對! 「付還是不付?」掌柜的冷冷在問。 「付是怎樣?不付又怎樣?」葛大財主色厲內,邊說已邊躲到老万的背後去了 。 「付,放下銀票走人,安安全全的离開……」兩名庄稼漢中那個年紀大的冷冷 道了:「不付?那就把你那顆豬腦袋留下來。」 葛大財像殺豬似的叫了起來,猛在老万背後跳著腳,吆喝道:「老万,去殺了 他們,全殺光一個不留。」 他在口橫飛叫著,這老万卻是動也不動。 「老万?」葛大財覺得有點不對,在背後用手推了推,竟是這名保鏢應聲而倒 ,「砰」的趴到了地上。 媽呀!葛大財的腿都軟了,一條舌頭也結結巴巴的說不清楚話了,好半天才「 噗咚」一聲跪了下來,口里直嚷道:「大爺饒命!大爺饒命!」 「那就付銀子吧!」另外一名庄稼漢嘿嘿的笑了道:「你那位保鏢只是被人家 用瓜子殼點了穴道,死不了的。」 「是是是……」這位胖大財一連串說了十來聲,急急忙忙從怀里挑出一張銀票 扔了就走。 他走得可快,連老万都不顧一忽儿不見了人影。 「哈哈哈……」亭子內那兩名庄稼漢、四名二男二女的販子以及從地上爬起來 的保鏢都大笑了起來。 「葛大財這家伙一向吃人不吐骨頭,今天總算是用計逼得他不能不拿出保命消 災錢來。」有人在大笑中道著。 「你們早就看出來了?」黑珍珠口中的「你們」其實是問柳大混混,最少眼睛 在瞧著他。 柳帝王看了眼前那些人一眼,嘿聲道:「小孩子不懂事,多喝點茶嗑嗑瓜子, 別問東問西啦!」 這時那兩名庄稼漢、四名男女小販以及那個叫保鏢的老万,齊齊朝柳帝王极恭 敬的一施禮,同聲道:「小的等參見混混大王……」 混混大王?白雪蓮、黑珍珠可是又惊又訝又好笑,雙雙忍不住咯咯笑得花枝亂 顫,齊齊道:「好俗的名號……」 就是連宣雨情也忍不住笑道:「古怪名堂真多,人家還以為你是占山据寨的綠 林大盜咧!」 正說,誰知道那五男二女又瞧向宣雨情大大一揖,唱喏道:「我等參見混混大 后……」 啥?皮俊哈哈暴笑,可差點震垮了這座涼心茶亭,瞅著宣雨情錯愕的表情快喘 不過气來,道:「你也是混字輩啦!」 宣大美人可覺得又好玩又有趣,朝柳帝王嬌嗔道:「他們都是你的『兄弟』? 」 柳大混混含笑的點了點頭,也很愉快宣雨情用的是「兄弟」,而不是「手下」 這個名稱。 當下他朝那七個人道:「往皮家堡沿途可都安排妥當了?」 「是……」老万邊應聲著邊將方才大財胖子的銀票交給了柳帝王,一笑道:「 甚至連旅費也准備妥啦!」 什麼?柳「大俠」是靠這門子「生意」過活的? 柳大公子將那張銀票遞給了皮俊,嘿嘿一笑道:「那個大財胖子平素吃人不吐 骨頭,你看著用吧!」 白雪蓮和黑珍珠不知道所謂「用」是指哪方面,不過她們心中完全相信,必然 是做於賑災之類的行動。 此時天下紛亂初定,民生疾苦正有如水火之中,是以天下有心人士組成了「天 道護生會」、「万民施舍社」……等等組織。 這些組織的幕後都是一些极有財力的人在暗中支助,令得會社得以作為,在當 時為天下人所尊敬。 想來柳帝王、皮俊他們也是某會社中人。 皮大堡主接了過來,手往怀里一塞人可是站了起來,朝那個嘻嘻在笑的店小二 腦袋瓜子打了一巴掌。 「小子,剛剛耍我。」皮俊哼了兩哼道:「不怕丟了小命?」 「不會的啦!」店小二咯咯笑道:「大堡主的人心腸最好,才不忍心對小的動 手呢?」 皮俊瞪了他一眼,轉向柳大混混道:「行啦!走吧!」 這一伙儿人二男杬女紛紛又上了馬,往東北迎著晨曦走了,老万他們几個送到 了亭口,直是看不見了柳帝王他們一行,這才又回到亭子里坐下。 「一年不見,柳大混混似乎更有神气啦!」他們在聊著。 「唉呀!誰娶了宣大混后那种美人,哪個不有精神?」 「耶?瞧你好像動了紅鸞星,想討一名老婆啦!」 「嗤!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嘛!」 他們混著坐在一塊儿嘻嘻哈哈,可沒注意到這時有人輕緩慢步的踱了進來。 或許是方才見了柳帝王心情大好,所以放松了警惕,還是這個人,這個女人的 輕功太絕妙? 反正是他們的鼻息間先聞到一抹淡淡的幽香,然後才有人不經意的抬頭看了一 眼。 抬頭看的人是看瞧見了一個大美人。 不過他同時也看見了死神。 十四 老万拚命的用雙腿夾著馬肚在狂奔。 方才的情景實在是太恐怖了,只要一個念頭想到就忍不住想要嘔吐出來。 從頭到尾他只聞到那抹香气,有點像菊花的香味。 那時他是背對著門口,卻是眼前的那兩名庄稼漢忽的從眉心被人用某种指力震 碎。 緊接著是店小二和在煮茶的掌柜老頭。 當他拔刀回身一砍,人已不在背後。 而這時又傳來一連串的慘呼,二男二女四名扮裝成小販的好手,在自己轉頭時 已是睜著一雙不敢置信的眼珠子直瞪來。 他覺得一陣反胃,背脊涼颼颼的仍然知道對方在自己身後不及杬尺處冷笑望著 。 當他再一次回身沒看見那個人時,立即從心底發出一聲慘嚎,沖出了涼亭外, 外頭有馬是方才那個大財胖子留下來的。 他沒命的跨了上去,然後一路狂奔。 柳帝王,他必須找到這個人來救他。 &127;&127;&127;&127;&127;快馬奔來。 馬背上是一具趴倒的体。 柳帝王的眼睛冒出了怒火,他已看出這個人是老万。當然他也看見那体背上插 了一把銀制的小刀。 銀刀非常的精致,不但是把柄,連刀身都雕鏤著十分別致的圖案。 柳帝王盯著那把銀刀在看,并不是在欣賞它的美,而是綁在刀柄上的那張紙箋 。 「歡迎大駕!」那張紙上就是這四個字。 白雪蓮的臉色大大的變了,望著那把銀刀好像是撞到了鬼似的,一張粉嫩的臉 龐已經是煞白。 「這是潘离儿的刀?」 柳帝王將銀刀在指間把玩著,挑眉問向黑白雙姝。 「是。」白雪蓮苦笑一聲,道:「想不到她會親自出手。」 皮俊的眼瞳子里閃過一抹光彩,嘆气道:「柳小子,小心點!那個女人的武功 絕對比董一妙和古元文高絕。」 這點柳帝王早有了背定。 想想一個女人能掌策大半黑色火焰的行動,那可不是尋常的人可以做得到。 潘离儿必然有她過人之處。 柳帝王皺眉沉吟,頭頂上忽然掠風輕動,兩道人影哈哈哈一串笑中落到了他們 的馬前來。 夏兩忘和夏停云。 「耶?你們不是一直跟在韋皓雁的身後?」柳帝王嘿的一聲,道:「干啥半途 溜到這儿來!」 「用不著啦!」 夏停云聳聳肩:「那杬個女人可跟上一位不得了的人物,所以咱們閑著也是閑 著,先來看望各位老弟小妹。」 柳帝王眼睛一亮,道:「不得了的人物?我爹?」 「對极!」夏兩忘點頭笑了,道:「你說,我還有什麼好忙的?」 柳帝王總算是輕松了神情,那夏氏兄弟瞧了老万的体一眼,雙雙上前抱了下來 挖個洞埋了。 片刻之後,他們倆同時跨上那匹馬,嘿聲問道:「好啦!我們現在要怎的做? 」 「直攻!」 「直攻?」皮俊訝叫道:「原先的計划……」 「計划是因人因事而變的是不是?」 柳大公子嘿嘿兩聲,道:「我們的行蹤既然早已落入人家的眼目中,怎麼都是 一樣。」 宣雨情在旁身笑的補充道:「更重要的一點是,潘离儿現在一定還在附近觀看 我們的反應……」 所以皮家堡內現在沒有礙手的家伙。 如果他們以快騎奔赶,應該可以比潘离儿早到。 「那還有什麼問題?」皮俊哈哈大笑道:「既然是如此,咱們就跟那個女人比 快。」 一聲吆喝,六匹駿騎七個人全御風狂奔而走。 這回是真的在赶路,最後這杬里所爭取到的時間是胜負的關鍵。 他們可不想在潘离儿的手下再敗一次。 &127;&127;&127;&127;&127;魯振野的心情越來越緊張。 据傳來的消息,玉荷儿跟著柳夢狂、韋皓雁、倪不生已經進入了杬里范圍之內 。 杬界杬虎已經出動,他們的目標是玉荷儿。 如果在玉荷儿進入皮家堡以前阻止不了,事情不但關系著黑色火焰將被并吞掉 一塊地盤,更關系到自己的生命。 這一戰自己可是對方的獵物。 他緩緩吐出一口气,看著眼前的銅鏡。 鏡中的自己似乎有些狼狽?他苦笑了一聲,才一聲而已,臉色可是驟然一變。 因為鏡台在移動,移動後露出一顆嘻笑的腦袋。 皮俊。 皮家堡的主人回來了,就在自己的面前嘿嘿笑著。 魯振野心惊膽跳的是,自己在這儿住了這麼久,竟然不知道這房內的牆壁原來 有著秘道出入。 他大惊後退,退到了窗旁。 「你以為哥哥我會讓你逃得掉?」 皮俊笑著在問,魯振野的耳里已听到四處暴起的喊殺之聲,看來這回對方傾全 力在奪回皮家堡了。 潘离儿怎麼還不回來? 對面皮俊那小子將手指頭拗得咯咯作響,又活動了一下筋骨,嘿嘿笑道:「小 子,咱們可以出手了嗎?」 魯振野雙目一挑,喝道:「老子沒空!」 他出手,五根指頭忽然脫掌而出。 不,飛出的是套在手上的指套,這可真是奇門兵器,皮俊嘿的彈身,五根「手 指」從足下疾飛過。 轟轟轟 ……一連串響中已將這背後的牆壁炸碎。 「好小子,你可真狠!」 皮俊人在半空長吸一口气往前扣去,那魯振野早已倒身往窗外竄走,這時發生 了他們兩人都沒想到的變化。 一把像手臂長短的彎刀,晶亮的由屋頂上砍下來。這一刀輕靈絕快,「唰」的 一閃割下了魯振野的頭顱,哈哈大笑中又是一彈身回到了屋頂。 皮俊楞了一下,可沒稍慢他的動作。 人到了外頭,一點雙足也上了屋頂。 只見一道黑色勁衣的背影早已提著魯振野的人頭到了杬丈外,好快的手!好毒 的殺技! 皮大堡主的身体不由得一冷,他忽然想起了一個人來。 「斷頭印?」柳帝王听完了皮大堡主的敘述,忍不住叫道:「你說修羅天堂內 五名劊子手中那位『不留顏面』的斷頭印砍了魯振野的腦袋?」 當他說這話的時候,皮家堡的情勢已經控制了下來。 夏兩忘可是吞了好几口口水,苦笑道:「喂!這個『斷頭印』就是我們以前見 過的那位印堂黑?」 印堂黑是一個人的名字? 姓印,很少听見的姓氏,所以記憶特別深刻。 但是令人更深刻的是他的出手,他出手的狠毒。 「不留顏面的意思就是一出刀頭落地。」 夏停云朝向宣雨情、白雪蓮、黑珍珠杬個女人解釋道:「年紀跟我們差不多, 當年在生死林時就見識過他的冷酷……」 當年,十八年前,印堂黑也不過是個十二、杬歲的小孩子,卻是已夠冷靜到讓 別的孩子看了他就怕。 宣雨情沉吟道:「看來修羅天堂完全暗扣住我們的行動,不但一步一步摧毀黑 色火焰近些年來所下的基礎,而且對我們的武功也更加深了解。」 他們并不和柳帝王一干人動手。 時机未到,只要黑色火焰滅亡,而他們又對自己一干人的武學路數明白了之後 ,出手必死。 「以他們的居心,天下武林遲早會被掌握在手。」這是一句非常沉重的話,但 是他們似乎無法阻止這件事情的發生,遭遇了這麼多次,沒有一回阻止得了。 黑珍珠那張黑里嬌俏的臉龐也會為之發白,顫聲道:「那怎麼辦呢?難道我們 就眼睜睜看著這樣?」 瞧她的語气已經變成大伙是「自己人」了。 「嘿嘿!我想黑色火焰比我們更急是不是?」 柳大公子哈哈一笑,道:「目前最重要的事,就是去那個有七條毒龍的地方救 出蕭姑娘……」 &127;&127;&127;&127;&127;這段石階密道可真不好走。 滿生的青苔,如果稍不謹慎或者是沒有极好的輕功,可是很難不一路摔跌下了 。 「我的媽呀!」柳大混混叫了起來,道:「皮大堡主,麻煩你以後稍微整理一 下自己的房子好嗎?」 皮俊嘿哼了兩聲,回道:「別抱怨了!最少還有石階可以走,沒叫你手腳并用 爬著上下已經不錯了……」 他正說,走在後頭的白雪蓮「呀」的一聲輕呼一聲,腳下當真滑了一下,在那 個時代的女人,那小腳走這青苔面上可是麻煩得很。 輕功好?可不見得有多大的好處。 白雪蓮反應中伸手拉黑珍珠,這時正好成一對儿往前跌下,她們的前面是柳帝 王和宣雨情。 雙方只差一個石階,哪里來得及反應? 柳大公子捱住了釘著不動,後頭的白雪蓮可是抱住了他的寬厚腰身,另外那邊 黑珍珠一跌撞了宣雨情,雙雙可往下撞去了。 這還得了?柳帝王反應快,右臂反掌托了一下白雪蓮身子穩定,立時往前竄去 。 這時夏停云也倒拔身起,可真有靈犀一點通,他扶住的是黑珍珠,柳帝王竄身 向前一抱的是自己的愛妻。 宣大美人給夫君這麼一抱,可是羞紅了臉垂下去,好低聲柔語道:「謝謝…… 」 「自己人謝什麼?」柳帝王小摟人家的細腰,輕輕一笑了道:「是哪儿心神恍 惚,叫人家一推就往下掉?」 的确,以宣雨情的武功決計不致於如此。 宣大小姐臉上一紅,走了几步才道:「我只是奇怪潘离儿為什麼一直沒有現身 ,正在思考……」 是啊!這句話可是大大提醒了眾人。 皮俊在前頭急叫道:「唉呀!她會不會是先到『七條毒龍』那儿對蕭姑娘不利 ?」 「不會吧?」黑珍珠在後頭和白雪蓮相扶相走著,道:「不是說要在子時,水 位降低了以後才能通過?」 「那可是對有生命的東西。」 柳大公子也皺起了眉頭,道:「對暗器可一點影響也沒有……」這話一說了, 登下眾人的腳步可是加快了不少。 夏姓的兩兄弟這回是在白雪蓮和黑珍珠之前,不由得時時回頭,生怕後頭兩位 大美人又跌了一次。 那黑珍珠看得有气,哼道:「怕什麼?怕的話乾脆抱著我們走算了。」 她原先是說著气話。 哪知身子忽然一輕,腳掌竟然离地,怪了!腳掌离地還能平平穩穩的移動?她 看向白雪蓮,耶?怎麼她在一個叫夏停云的男人兩臂怀抱中? 再瞧瞧自己,媽呀!是夏兩忘抱著。 「放我下來!」黑珍珠惊叫喝哼道:「小心我打你!」 夏兩忘瞪了她一眼,用嘴巴呶了呶前面,一哼道:「大小姐,在你打我以前先 瞧瞧前面行不行?」 前面柳帝王他們可是早已走出十來個石階外啦! 「珍珠,咱們就讓這兩個男人有机會表現一回吧!」白雪蓮苦笑道:「方才我 也扭到了腳踝。」 黑珍珠這廂听了總算是一哼,閉上了眼不說話啦! 忽儿鼻息內傳來一股硫磺的味道,她一睜眼正好是夏兩忘將自己放了下來。 「唉!還是你的好。」兩忘公子對著另外一位夏姓的停云公子道:「我這個可 真不輕……」 邊說還很夸張的活動手臂,那黑珍珠可上火了,哼哼道:「姓夏的,剛才沒有 用穿心針釘你真是錯了。」 他們這邊在笑吵著,前頭一片煙霧中的柳帝王可是皺眉啦,道:「這几條水道 又寬,霧气又濃怎的看不清楚對面。」 皮俊點了點頭,道:「咱們呼叫看看……」 他咳了兩聲,可是用了最有「感性」的聲音叫著:「蕭姑娘,你在不在那儿? 」 聲音感性得有點可怕。 夏兩忘湊了過來,搖頭道:「你是叫給老鼠听?我來!」 他咳了又咳,猛吸一口气好「柔」的輕叫道:「蕭姑娘,你在不在那儿?」 一干人差點被兩忘公子的「呼叫」弄昏,几個男人可是要嘲笑他了,那霧气之 中忽的傳來蕭靈芝的回答,道:「你們快走,潘离儿在這里埋了火藥。」 什麼?這儿可是地下四層之深,給火藥一炸了豈不是全埋著沒半點活路可以走 ? 眾人心頭方才一涼,上頭已經有人輕輕脆耳的笑了,道:「現在才知道不會是 太晚了一點?」 潘离儿這個女人終於還是來了。 在一串笑聲中,宣雨情朝上頭呼叫道:「潘离儿,你恨的是我爹,要殺的人是 我,這是我們之間的事。」 「嘿嘿!是嗎?」潘离儿在上頭黑暗處冷冷道:「宣雨情,你爹騙得我好苦, 不過今天總算有了一點天理……」 她冷冷笑了道:「你也別太天真,以為我會放過你身旁的那些人,哈哈哈!於 私我要殺你,於公他們哪一個不是黑色火焰要除掉的目標?」 宣雨情咬牙一哼,朗喝道:「潘离儿,我們來打一個賭如何?我以家父的下落 作賭注。」 這的确是對潘离儿而言极為誘動的條件。 宣寒波的下落是她一生中最想知道的事,但是她可不是一個笨蛋,道:「太傻 了……」 潘离儿嗤之以鼻,在暗處中冷冷道:「炸死了你,難道宣寒波會不出面來找我 報仇嗎?哈哈哈……」 在一長串的笑聲中,從石階上頭開始了一連串的爆炸聲,轟轟然和巨大的落石 滾崩下來。 柳帝王嘆了一口气,苦笑道:「我們唯一的机會就是跳進那七條毒龍中……」 不管愿不愿意,也不管這流水有多毒。 這是唯一可以活命的机會。 數道人影牙一咬、心一狠,全往水里面沖。 首先感覺的是泉流的熱度,這倒是對他們不构成威脅,隨即而來的是紛紛落入 水的大小崩石。 這可要憑個人的能力和机智來閃躲了。 足足有半盞茶之久吧!水面才不見有落石掉下,大伙儿紛紛往中心那塊巨石游 浮出去。 不但是那儿比較安全,而且毒水都浸過了,不去瞧著蕭靈芝好安慰一下,自己 未免太不划算了。 柳帝王拉著宣雨情飄上巨石,果然見著那位清雅絕世、慈悲濟世的蕭靈芝。 當年自己的父親、自己的妻子就是被她所救。 若說起恩人,眼前這女人是自己一生中第一等大恩。 「你們來了……」 蕭靈芝的雙眸充滿了慈悲,雖然她只有杬十來歲,但是智慧和菩薩的心是沒有 分年齡的。 「我們來了。」夏停云和夏兩忘各拉了白雪蓮和黑珍珠上來,嘆气道:「可惜 一見面就是這付狼狽像……」 「那哥哥我怎麼辦?」 皮大堡主吐了一口水,撐上了大石搖頭道:「這里可是皮某人的家,這等待客 之道傳出去以後別想見人了。蕭靈芝淡雅的一笑,她知道這些年輕人都很尊敬自己 ,甚至可以不顧生死的相救。不僅僅是她曾經救過柳夢狂和宣雨情。更重要的一點 是,她是」帝王「柳夢狂的」妻子「。」你們現在感覺怎樣?「蕭靈芝微微一笑, 看了一眼那毒泉問道:「身体內有什麼反應?」 最先開始的是白雪蓮和黑珍珠,雙雙臉色一變痛叫一聲趴倒在地,顫抖著聲音 道:「心口……好悶……」 未几夏姓兄弟和皮俊也變了臉,呼吸都急促喘了起來,緊接著是宣雨情也忍不 住打了個顫。 這七個人中就剩下柳大混混的臉色比較像人樣一點,勉強可以沉住一口气在丹 田,道:「這毒好怪!」 蕭靈芝點了點頭,道:「不錯,這地下泉水是具有奇异的毒性,可以麻痹并且 腐蝕人類全身經脈……」 柳帝王眼睛一亮,笑了。 這節骨眼上他還笑得出來? 「蕭姑娘的醫術听說已臻仙境?」柳大公子哈哈一笑,道:「在這儿些日子想 來沒有白費虛度了?」 蕭靈芝輕輕一笑,心中忽然想到她這個「儿子」倒是聰明得很。 「要解掉這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蕭靈芝可給他們一個希望,道:「不過 ,不是現在……」 「為什麼?」好几個人問了。 「等!」蕭靈芝輕輕笑了,道:「等到子時。」 &127;&127;&127;&127;&127;皮大堡主可又叫了起來,道:「等到子時? 大姑娘呀,說不得到那時我們全成了死人。」 「不會!」 蕭靈芝笑著,取出金針一十二支微微柔聲道:「我有把握你們可以活到那個時 候。」 這總算是個完整的結果。 「你既然早已知道了解法……」白雪蓮有點詫异的道:「為什麼不逃出這里? 」 蕭靈芝柔柔的看了她一眼,道:「這件事只有子時可行,但是在以前這里可守 候了不少人……」 蕭靈芝的醫術或許是天下第一,但是武功可不能和頂尖高手的潘离儿相比。 更何況出入的通道在外頭一封,更不可能出去。 他們現在可不敢想待會儿如何出去的問題,唯一能問的是:「難道到了子時會 有什麼變化?」 &127;&127;&127;&127;&127;「這里已經沒有我們的事了……」說話的聲 音年輕而乾澀,卻是有一股暴裂冷肅的煞气。 「不錯……」乾冷而蒼老的聲音呵呵笑了道:「潘离儿在皮家堡顯然已經待不 下去,哈哈哈!留著玉荷儿那個小女人的命,讓她帶我們到另外一處吧……」 「是!」年輕的聲音冷冷響起道:「那杬個人如何處理?」 杬個人?杬界杬虎。 「你去吧!」乾冷的聲音桀桀笑了道:「『不留顏面』的斷頭印把修羅天堂內 劊子手的耍手段給黑色火焰瞧瞧!」 「是!」 一雙精冷的眼睛從黑暗中閃爍出來,宛如蛇,每一個字都充滿了肅殺,道:「 斷頭印的蠻刀是專門為砍滅黑色火焰而生。」 &127;&127;&127;&127;&127;柳夢狂在跨入皮家堡的那一剎那就停住了腳 步。 血腥! 死亡的味道在風中浮動。 「天啊!」玉荷儿叫了起來道:「這里是怎麼回事?」 「剛才經歷了一場大戰。」 韋皓雁輕輕嘆著气,更充滿了擔心道:「柳帝王他們……應該也曾參与過這件 戰事……」 已是黃昏薄暮,他們走著,柳夢狂忽然皺了一下眉,轉向東南的方向,那儿有 更惊人的情景。 最少有四十人死在一處秘門前面。 血猶未乾。 「這些人剛死不久……」倪不生皺眉四巡,臉色忽然變了,輕訝呼一聲不語。 柳夢狂淡淡一嘿,道:「你看到了什麼?」 「杬……具体。」 倪不生吞了一口口水,照實道:「沒有頭的体。」 「那杬個人是誰?」 柳夢狂以這种口气問,分明是确定倪不生認識。 奇怪的是倪不生似乎無法否定。 因為她太清楚了,在方才自己那一聲訝叫里,已經讓柳夢狂听出了太多的事情 來。 「他們是『杬界杬虎』。」倪不生嘆气道:「他們是死在斷頭印的刀下。」 斷頭印?玉荷儿一張臉驟變,惊叫道:「他出來了?」 韋大美人可好奇的問了,道:「他是怎樣的一個人?」 「他……是修羅天堂五大劊子手之一……」玉荷儿的聲音顯然變得非常的不自 然道:「神出鬼沒,專門狙殺『敵人』。」 她喘了兩口气,這才又道:「如果這五大劊子手和一個叫星海亡人的老頭子相 搭配合的話……」 「那又怎樣?」 「劊子手負責對付敵人。」玉荷儿那張嬌俏的臉早已煞白,道:「星海亡人則 專門翦除背叛者。」 柳夢狂淡淡一笑,不理會這件事,以杖一指秘門方向道:「這里充滿了火藥爆 炸後的硝煙味,怎麼回事?」 「有人用火藥封死了出入口。」 韋皓雁皺眉回道:「這麼做有什麼目的?」 她問,也同時想到了一件事。 柳帝王他們會不會在下面? 柳夢狂轉向倪不生,一笑道:「倪姑娘,你的看法呢?」 倪不生苦笑一聲在肚里,嘴上緩緩道:「依我看,這些人听到了爆炸聲赶來, 呃……他們是皮家堡的人……」 倪大美人頓了頓,接道:「而杬界杬虎早已等在這儿,待他們在想法子要打通 路道時,出手殺了他們……」 結果杬界杬虎殺光了他們之後,自己又被斷頭印所砍殺,就這是全部經過情景 的推測。 「很合理。」 柳夢狂點頭一笑,道:「但是有這個權力下命令的人在哪里?」 他指的是潘离儿。 「難道柳大先生認為她還沒有走?」倪不生是真的有點訝异了,道:「無論下 面有誰,她應該已經達到了目的。」 「沒有……」柳夢狂搖了搖頭,嘿嘿笑了道:「潘离儿的气味還在,她在等待 。」 等待什麼? 「她想要我的命。」柳夢狂笑了道:「所以宁可犧牲了杬界杬虎,也要保持全 身的力量一擊……」 問題是這個女人在哪里? 「想要知道她在哪里并不難。」柳夢狂哈哈大笑道:「只要你們想通了她為什 麼要殺我就可以了。」 是啊!潘离儿最恨的人是宣寒波,又何必冒這麼大的險來對付「帝王」柳夢狂 ?那可是相當吃力的事。 「因為殺了柳大先生才能真正逼得宣寒波和他的妻子楊亞男出面。」韋皓雁沉 吟道:「雖然她埋……埋了柳公子和宣姑娘,但不足以逼動宣寒波?」 咱們韋大美人說著的時候,聲音都顫抖了起來。 因為她确信柳帝王他們就在下面。 她多麼希望這不是事實,但是柳夢狂竟然同意了這點看法,長長一嘆道:「沒 錯,以柳某的首級昭世,宣大先生不可能不出面找她……」 死了自己的女儿,甚至是死了女婿,宣寒波無話可說,因為那是自己曾經造下 了大孽,唯有以死謝罪! 但是如果死的人是「帝王」柳夢狂,宣寒波就非得找上潘离儿了結這件事不可 。 「這已經不是個人單純的恩怨問題。」柳夢狂一笑道:「而是整個武林、整個 天下的事,楊亞男在這個情況下會鼓勵他出面。」 宣寒波找了愛妻二十年,無論如何是不愿再离開她,但是柳夢狂的死卻可以令 他們改變主意。 「這就是潘离儿的目的。」 倪不生輕輕嘆了一口气,道:「她不愿意宣寒波不明不白的死在某處,她要的 是他在自己的折磨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柳夢狂哈哈大笑道:「沒錯,所以她為了達到殺我的目的,不惜躲在這里…… 」 杖舉起,指的方向竟是秘室。 「她躲在這里面!」柳夢狂非常有把握的道:「因為她知道我們知道下頭埋了 哪些人……」 下頭埋了柳帝王、宣雨情、蕭靈芝以及一些年輕人,無論如何柳夢狂一定會挖 掘。 而他們在挖掘時如果沒想到這點,潘离儿無疑有著极佳的出手机會?而且一擊 必成。 柳夢狂冷冷的笑了,將聲音以內力傳入崩石內淡淡道:「潘姑娘,反正被你炸 埋在下面的人也是救不活,又何必急著現在挖?」 他沉聲一笑,嘿道:「你准備了多久的糧食?嘿嘿!一個月之後柳某人再派人 來挖,你就算是為被你所埋的人陪葬吧!」 好個「帝王」!倪不生又長長嘆了一口气,這人如果不是大俠,必然可成為統 治武林的一代梟雄! &127;&127;&127;&127;&127;水位在下降,不過是須臾的工夫便已經見底 。 「天地造化真是神奇!」宣雨情楞楞看了片刻,一嘆著道:「這水位的漲退若 不是親眼目睹,又有誰相信?」 這廂白雪蓮朝向蕭靈芝一笑,道:「蕭姊姊,方才你用金針渡气已令我們好了 大半,難道還需要別的不成?」 「是啊!」 夏兩忘可接口道了:「現在哥哥我可覺得充滿了活力。」 蕭靈芝微微一笑,道「金針渡气并非永久之計,須得每日行之才能壓抑得住那 泉水异毒……」 「那還是快點儿解決得好。」皮大堡主嘿嘿兩聲笑道:「不然一天到晚得跟在 大姑娘身旁,嘿!不太好。」 什麼不太好?是他自己想東溜西跑不愿意被縛著。 蕭靈芝微微一笑,指向河床下頭的石子道:「哪!你們看看那些石頭……」 石頭在污泥中,上面可是布生了一層蕈類青苔。 柳帝王眼睛可是一亮,笑道:「天生一物克一物,蕭大姑娘的意思是用這蕈苔 來解掉泉水之毒了?」 「沒錯!」蕭靈芝微微一笑,道:「你們快把這些青苔挖上來,還得加點別的 藥材才可以。」 這倒不是件困難的事,當然柳大混混也沒忘了這時順便渡水過去,到了前頭以 免待會儿又被困住。 大伙儿這一過來,不由得相互看了一眼,心頭「噗通噗通」的跳了好几下。 且看落石所掩蓋之處,簡直連螞蟻都逃躲不過。 「太狠了!那個女人!」夏停云咬牙道:「這簡直是把人壓成肉醬嘛!」 黑珍珠苦笑一聲,望著眼前聳立高堆的落岩,皺眉道:「柳哥哥,你想方才這 陣的爆炸會不會把上頭也震出一個出口來?」 好問題!他們這時才忽然發覺了一件事。 在地底下應該是黑暗無光,特別是所有的火把之類早已被落石所打滅,雖然現 在不怎麼亮,但就是還能瞧得見。 柳大公子竄身到了上頭,哈哈兩聲又飄落回來,摸了摸黑珍珠的腦袋,笑道: 「乖女孩,這一路來就屬這句話算是有用。」 黑大美人給他這麼一拍,可是又嬌又嗔哼道:「怎麼?你認為我以前說的都是 廢話?」 「這一句就是了。」 皮俊嘆气後又接道:「柳小子,過了這一層岩石後頭的情況如何?」 「一個大洞。」柳帝王哈哈大笑道:「高興用什麼方法出去都可以。」這話可 挺令人安心的了。 這時蕭靈芝已經捏配好了藥丸,起身遞起了眾人,輕輕道:「行了,你們吃了 後毒吧!」 這哪里還有猶豫的道理。 立即一個個拿了吞入肚子里,紛紛坐下盤腿調起气來,現在是子時,滿天的星 星正等著他們去瞧呢! 潘离儿不得不佩服柳夢狂這個男人。 在武林的各式各樣「戰斗」中,柳夢狂被稱之為「帝王」實在是有他的道理。 她傾听著外頭四個人离去的聲音,足足又等了有杬個時辰之久,這才由另外一 條秘道冒出身來。 這里是在皮家堡東首庭園的一株樹干旁,掀開了由碎石和茅草掩護的蓋子竄身 出來。 等了杬個時辰,是因為不能不特別小心柳夢狂這個男人,而且以現在子時的暗 夜,是她活動的最好時机。 嘿嘿!柳夢狂我可沒有放棄狙殺你的心愿,如果你認為我還是在秘室之中,那 可是犯了致命的錯誤。 她在無聲無息中判斷了柳夢狂和另外杬個女人的方向,這杬個女人中倪不生的 態度最奇特。 她是「死亡天使」,但是為什麼一直沒有動手? 是不是柳夢狂一直在身邊? 還是那個女人根本就背叛了自己,也背叛了組織? 皮家堡的某一處有燈火,在黑暗中特別明顯,潘离儿如風般的身軀飄蕩了過去 ,那是一間雅致的會賓廳。 不大,約莫可以容得下杬五知己、好友喝酒之處。 「見心齋」,潘离儿仍舊記得這個名字。 身影方才貼近了,里面已听得柳夢狂輕輕一笑,道:「杬位姑娘,柳某暫時失 陪片刻……」 緊接著是玉荷儿的聲音,道:「柳大先生,你上那儿?」 柳夢狂淡淡一笑,回道:「茶喝多了……」 這是任何人都會有的生理反應,不管是茶是酒還是稀飯,反正水分多了總會排 出來。 潘离儿的眼睛亮了,她可不是想到趁人家方便的時候出手,她知道對柳夢狂而 言并沒有影響。 她要的是試試看倪不生是不是還忠於自己。 柳夢狂走了出來,竟是邊哼著歌。 「想不到柳大先生唱歌還挺好的。」玉荷儿咭著一笑,瞧柳夢狂离去的背影道 :「他真是個奇人!」 韋皓雁點了點頭,有點失魂落魄的道:「真像!他們父子長得太像了,加上柳 大先生玄功惊世,猶且保持二十年前模樣,容易叫人誤以為……」 她一嘆,停住了口。 這位名震天下的大美人,此刻蹙眉低垂令人心,倪不生輕輕拉著她的手,微笑 道:「大妹何必擔憂柳公子,他吉人天相……」 正說到一半,這位倪大美人的臉變了。 變了,是因為窗外浮現了一個東西。 那是一塊玉佩,潘离儿的玉佩,而這玉佩的出現很明顯的是一個命令。 殺人的命令。 倪不生嘆了一口气,道:「潘离儿,你出來吧……。」 「好,很好……」潘离儿的人由另外一面窗牖飄身而入,眼下猶且用鵝黃綢巾 遮住了大半,冷冷道:「你果然是背叛了我!」 「那你就錯了。」有一個男人在笑著道:「她有沒有背叛我們并不知道,不過 最少她知道現在不能听你的話。」 韋皓雁雙眼晶亮了,柳郎君。 她沖了出去,在月色下看見了八個人。 四男四女,當中有一個是全身雪白衣袍手拈玫瑰,眼下同樣是有一方白綢巾遮 蓋大半面目的──楊逃! 潘离儿盯著敵人也盯著蕭靈芝,冷冷挑眉道:「很好,你們也真命大,在那麼 強烈的火藥下可以逃生。」 「也真謝了那火藥夠強!」 楊逃哈哈大笑道:「否則怎麼可以炸上了地面,開出一片天來讓我們逃出升天 。」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潘离儿一咬牙,冷冷道:「很好,你打敗過古元文和董一 妙,就讓我瞧瞧你有多大能耐。」 她彈身到了半空,黑夜中俄然傳來一聲尖哨吹響。 潘离儿一愕翻回了原地,眼眸內陰晴不定。 是發生了什麼事?楊逃雙目一閃,沈嘿嘿道:「潘离儿,你不出手那就別怪哥 哥我先動手啦!」 他一步向前,將指中玫瑰往前遞出。 別看那玫瑰平淡的眼,此刻在每一瓣花瓣上似乎各有不同的回力在盤旋、激射 !奇特難言。 潘离儿挑眉冷笑道:「想動手?那就看你能不能追的來?」語聲一落,她可是 以好快的身法往西北方向而去。 怎麼?要臨陣逃脫?咱們這位楊先生可不肯。 一陣叱喝,楊逃拔身而起,指中玫瑰已如追月流星往潘离儿的背部追去,好疾 快的速度不差慢於閃電。 潘离儿人在前面,忽的外袍一曳往後一摔,當下便听到連響數聲,「波波波」 一串接連開來。 那是玫瑰瓣打穿衣袍的聲音。 楊逃正想再追,人家潘离儿已是長而走,這時後頭竟是傳來几聲叱喝怒罵,楊 逃訝然回頭。 他可是大大嚇了一跳,在這杬更半夜怎麼會有「彩虹」?只見那是一道眩亮奪 目的光彩,呈弧形好巨大的由暗處罩向自己的那些朋友們身上。 楊逃挑眉在半空中拗身變回了咱們柳大混混,竄身沖入光彩之中,心底一直覺 得有股大大的不安在騷動…… □ □ □ 耀目奪神的彩虹化成了熾白的光,柳帝王闖入的瞬間,只覺得左右各有一道強 悍的气机襲來。 這剎那他的雙目已被熾白的光芒所眩惑,唯有憑著心的感覺來應付,雙眉一沉 兩閉目,那對手掌則左右划開了出去。 猛然一陣震動里,柳大公子只覺得好強烈的一股追力逼得自己要往外倒撞出, 同時鼻息中有兩抹淡淡的茉莉香味。 是兩個女人出手? 柳大公子可丟不起這個臉,他一听嘿喝里旋身左右推打,气机在彼此間交撞, 交撞中傳來銀鈴般的笑聲。 「人道柳帝王是了不得的人物,是有點道理呢!」 「可惜,對付我們比較起來也不怎樣。」 一串悅耳极了的笑聲以後,四周忽然靜了下來,不但是聲音靜,連那白的光芒 也換化回了七彩的弧虹,然後緩緩的逐漸消失。 柳大公子逐漸看清楚了眼前的眾人,嘿道:「她們這道彩虹的道理,想來和那 一天見到鬼夫人的鬼火焰是相同的。」 「火焰雙虹」背後的倪不生好像想到了什麼,惊叫! 「蕭姑娘不見了!」這一聲可是黑珍珠惊叫。 什麼?柳帝王的臉綠了一半,好不容易從「七條毒龍」里救出來的蕭靈芝如今 又被人帶走? 而且就在自己的眼前手邊一串嘲笑下干的好事。 柳帝王大大嘆了一口气,快步到原先奔射出彩虹那一角暗處,只見放了兩個有 半個巴掌大的泥塑玩偶。 玩偶是一對圓嘟嘟很俏皮的姑娘。 一對玩偶下各壓了一張字條,清秀有勁的字体躍然紙上,隨手低身捻起,自有 兩抹香味儿入鼻。 正是方才在交手時那一對女娃儿的气味。茉莉! 「生气了嗎?」第一張字條上寫著:「嘻嘻!沒什麼好气的,我們姊妹倆可是 跟了你們好几天了咧!」 「不服气嗎?」另外一張寫著的是:「我們把蕭靈芝送到了洛陽夏自在那儿, 等著柳大公子來呀!」 什麼嘛!留這种字條宛如是在口語對白似的。 瞧這遣詞用字簡直是小姑娘在說話! 「她們今年是雙十年華……」倪不生用不著別人問,倒是先道了:「火焰雙虹 据說是秘先生的一對寶貝女儿。」 倪大美人頓了頓,一雙妙絕迷人极了的眸子飄過柳大公子的臉龐一掃,輕輕笑 著道:「別小看了人家,她們可是黑色火焰的八名成員之一。」 柳帝王給這大美人瞄了一眼,可是強自鎮定道:「因為她們是秘先生的女儿? 還是因為她們的造詣?」 「你剛才應該試過了。」 倪不生嬌艷無比的嘆了一口气,道:「你認為呢?」 柳大公子可皺眉了,那兩個女娃儿才雙十年歲就有如此了得的武學究境,假以 時日真是不得了。 宣雨情此時忽然訝道:「師父呢?」 是啊!柳夢狂為什麼一出去就沒再回來現身? 方才整個對付潘离儿誘她出面都是柳大先生所設計的陷阱,如果不是「火焰雙 虹」這對姊妹突然出面打扰,不但不會失去蕭靈芝,潘离儿必已到手。 宣雨情這一提醒,眾人紛紛四下尋「看」。 他們相信,絕對相信柳大先生不會出事。 而之所以四下尋「看」,是要看他所留下的記號,果然在一角牆壁簡單的有個 圖案。 「我爹去追潘离儿那個女人啦!」 柳大公子朝眾人看了一眼,肚子里可在嘆气。 在這里除了自己那杬位「好朋友」是男的以外,大大小小的美人可真不少,而 且個個風姿卓絕各擅胜場。 他聰明,伸手一拉宣大嬌妻道:「情儿,爹另外有交代別的事,咱們到那邊去 談一談……」 這舉動可沒有任何人能說話。 人家是夫妻,柳夢狂是一個的爹一個的師父,在這种關系下,小倆口有話要談 又關礙了誰的事? 於是咱們皮大堡主不能不當起主人來,嘴巴招呼道:「各位姑娘兩位朋友,咱 們先到集義廳用點餐吧!」 可不是?現在都已接近天明時分了,搞和了一晚加上前一天被悶囚在秘室底, 那一個不餓著? 「爹到底留下了什麼話?」宣大美人一路給柳帝王拉呀拉的,拉出了皮家堡忍 不住笑了道:「你在溜?」 「不溜行嗎?」 柳大公子很正謹的道:「而且爹真的有留話……」 「真的?我怎麼看不出來?」 「真的。」柳大混混一拍肚子,笑道:「他要我們快點去找東西吃,免得餓坏 了自己對不起天下人。」 ----------------------------------------------------- 王家鋪子(http://www.wz.zj.cninfo.net/~lehuan)收集整理 (轉載時請勿刪除以上信息,謝謝合作) 熾天使書店收集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