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


                         
    
    
    
          蕭靈芝的眼眶紅了。
    
    
    
          因為,那五百個人絕對有大半是尊敬柳郎君的人。
    
    
    
          「現在,做出那件事的人在那里!」柳夢狂的杖指向開封城,淡淡道:「所以
    
        ,從那里來就往那里去。」
    
    
    
          「我明白!」蕭靈芝輕輕握了握郎君的大手,柔聲道:「我會等你!」
    
    
    
          在旁,早有馬車待命,馬車的兩側各有一名騎跨在高駿上的漢子,他們都是好
    
        手中的好手,蕭靈芝完全相信他們,因為他們是柳夢狂所信任的人。
    
    
    
          車馬已,從窗外望。
    
    
    
          柳夢狂沒有回首,身影已在堅定的步伐下邁向開封名城。
    
    
    
          孤單的身影、孤單的步伐,她是多麼想沖下去陪他。
    
    
    
          陪他同生共死。
    
    
    
          但是她不能,因為他是「帝王」。
    
    
    
                      □  □  □
    
    
    
          潘离儿在逃命,是真正的逃命。
    
    
    
          秘劍道的劍比自己所估計的要可怕的多。
    
    
    
          她現在可明白了,為什麼秘丐棍死在柳夢狂下,秘儒刀敗在柳帝王手下,而秘
    
        劍道卻能創傷聞人獨笑。
    
    
    
          那一戰或許是平手,因為有這一陣子秘劍道無法出面江湖而在暗中療傷。
    
    
    
          但是,最少秘劍道是真正猶能活下繼續戰斗江湖。
    
    
    
          辛辣的劍勢、博大的气魄,一把劍在秘劍道手中舞開來兼具兩种迥异的風范,
    
        簡直是真的要命。
    
    
    
          潘离儿現在都有點怀疑秘先生的居心是什麼?
    
    
    
          她逃,逃入開封城內,本來心中尚且在計量要往夏自在那邊去,還往柳帝王那
    
        邊走?
    
    
    
          沒想到,真正沒想到竄進了城里拐兩個彎第一個遇上的人就是迎面冷冷走來的
    
        聞人獨笑。
    
    
    
          聞人獨笑顯然也沒料到潘离儿忽然出現在面前,更沒料到潘离儿身後那估提劍
    
        追殺的是秘劍道。
    
    
    
          他們杬人俱為之一愕佇足,有趣的事還沒完。
    
    
    
          有人,一個人,拄著杖大步的由城門外來。
    
    
    
          遠在五丈外,便已先笑道:「是聞人兄?」
    
    
    
          柳夢狂,好個柳夢狂能在千百人中登時以心見人。
    
    
    
          秘劍道的臉沉沉落下,耳里又听到這位傳奇人物微微笑道:「另外一個是秘劍
    
        道吧?所以聞人兄身上的气勢大見不同。」
    
    
    
          就是這一句,秘劍道得不尊敬道:「難怪秘先生以兩位為他心中唯有的對手,
    
        的确有理。」
    
    
    
          柳夢狂淡淡一笑,朝向潘离儿一點頭,道:「這位是潘姑娘了?柳某雖然眼不
    
        能見,但是由姑娘自負自傲中約莫可知天生國色、智慧絕群之人!」
    
    
    
          「柳大先生夸獎了!」潘离儿一嘆,道:「真想不到你和柳帝王長相一個模,
    
        叫人壓根儿無從分辨。」
    
    
    
          柳夢狂笑著,繼續走他的路,邊道:「這里沒有我的事,不過……聞人兄……
    
        」
    
    
    
          他笑了笑,在經過聞人獨笑身旁杬丈外,呵呵朗聲道:「柳某人先尋一處好地
    
        方溫酒了!」
    
    
    
          聞人獨笑難得的一陣心熱,語調仍舊卻有一絲快意,道:「當然,你也知道我
    
        喜歡多少熱度的女儿紅!」
    
    
    
          柳夢狂的回答是一串長笑,大步子往前走了。
    
    
    
          气勢磅礡,有如天下無可阻、無敢阻、無能阻。
    
    
    
          潘离儿心中不禁一陣惊悚。
    
    
    
          若是當時在皮家堡和柳夢狂對卯上了,今日不知如何?難怪秘先生對他戒懼,
    
        也難怪夏自在宁可將蕭靈芝送還給柳夢狂落個人情。
    
    
    
          她退了兩步,因為前胸後背的殺气极濃、更濃。
    
    
    
          聞人獨笑和秘劍道再度相遇,這時有些不同以往。
    
    
    
          是不是因為方才柳夢狂已下了斷語,聞人獨笑必胜?
    
    
    
          「先尋一處好地方溫酒」,多令人振奮的話。
    
    
    
          此刻是申時將入夜,冬晚來得快,而且冷。
    
    
    
          黑沉沉的烏云在密集,斗降的气溫是表示今夜有場大雪即來。潘离儿看了一下
    
        天色,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這天气,今年的冬天真要開始冷了。
    
    
    
          兩把劍猶未出鞘,一對人猶是對峙。
    
    
    
          是在等待出手的時机,還是早已相互交戰在心?
    
    
    
          驀地,一片雪花墜下,一片後又是一片,密密紛紛、層層疊疊、連綿不絕中兩
    
        道身影如電挾在劍光中,分不出是雪是光是人是劍,在眼前交撞宛如兩顆流星在半
    
        空中大撞大碰,迸散出綺麗的色彩。
    
    
    
          触目惊心!
    
    
    
          動魄懾人的是,血的赤紅和雪的皓白交織。
    
    
    
          潘离儿睜大了睛,在風雪中努力看著。
    
    
    
          是聞人獨笑胜了?還是秘劍道贏了?
    
    
    
          她,全心全神,只見兩道凝止的人影在風雪中對峙,誰是誰?潘离儿正想看得
    
        更真确,俄然一陣狂風帶雪扑面遮住了目光。
    
    
    
          只是須臾的時間吧,她閉上了雙眼避免風雪侵襲。
    
    
    
          潘离儿再度睜開眼眸時,那端只留下一個人。
    
    
    
          不,是一具挺立僵硬的体。
    
    
    
          她竄身向前,秘劍道的雙目睜得老大。
    
    
    
          潘离儿往另外一側而至,低身扒了扒雪,有血!
    
    
    
          秘劍道果然有他足以得意之處──聞人獨笑縱使這一戰得胜,但是相信也付出
    
        了相當的代价。
    
    
    
                      □  □  □
    
    
    
          就是這間木屋,毫不起眼,有酒!
    
    
    
          聞人獨笑用劍鞘挑起一把雪塞住了血口,大步進入。
    
    
    
          柳夢狂果然在這里。
    
    
    
          「酒熱得剛好!」柳夢狂哈哈大笑,道:「你來得剛好!」
    
    
    
          聞人獨笑二話不說,坐下就喝,先將一壺灌乾,道:「好酒!」他笑道:「就
    
        好像好劍一樣,令人快意騁馳!」
    
    
    
          柳夢狂點頭道:「贊成!」
    
    
    
          他也喝,大口的喝。於是,你一壺我一壺,他們以讓這家酒店老板吃惊的速度
    
        連灌了二十四壺之多。
    
    
    
          「我的奶奶呀!」掌柜的名叫胡大爹,從那天以後逢人便伸舌頭叫道:「你相
    
        信嗎?他奶奶的,那可是二十年的女儿紅,老子我開店杬十五年就這麼一回見人用
    
        命搏酒!」
    
    
    
          可不是,女儿紅听說可以醉死人,而且每年都有發生。
    
    
    
          「砰!」第二十四壺空了,大力的放到桌面上。
    
    
    
          「這是特別的好!」聞人獨笑嘿嘿的笑了起來,道:「帝王的酒,果然是与眾
    
        不同!」
    
    
    
          柳夢狂淡淡一笑,道:「早些天前,獨笑的酒何嘗不是特別?」
    
    
    
          他們雙雙大笑了起來,酒是女儿紅沒錯,問題是女儿紅里面又放進去了一些東
    
        西,所以柳夢狂和秘丐棍一戰和現在聞人獨笑和秘劍道一戰後,喝酒不但沒讓傷口
    
        惡化,而且反倒是在愈合。
    
    
    
          他們不愿意明著給藥。
    
    
    
          倒不是矯情,而是為了以後彼此間留點餘地。
    
    
    
          留什麼餘地?是──兩把劍到最後還是終須一戰。
    
    
    
          「夏九幽這回似乎做得太過火了一點!」聞人獨笑忽然道:「城外那一炸可是
    
        犯下了大錯!」
    
    
    
          柳夢狂嘿嘿一笑,問道:「你知道了一些什麼?」
    
    
    
          「修羅天堂!」
    
    
    
          「呃?他們也出來了?」
    
    
    
          「我也是方才才知道的……」聞人獨笑雙眸閃了一閃,嘿道:「和秘劍道一戰
    
        後走過來的途中,那里面的人給了我一句話。」
    
    
    
          柳夢狂現在已是改了喝酒的方式,輕斟輕飲,淡啜回道:「看來他們用的口气
    
        很強硬!」
    
    
    
          聞人獨笑看了一眼桌上的酒杯,再將目光轉向劍鞘、劍柄,半晌之後才冷沉沉
    
        的出聲道:「他們要我們兩個以及你儿子和他們的那些朋友住手!」
    
    
    
          「因為他們想要自己動手?」
    
    
    
          「是!傳話的人說城外半里那一炸,其中有杬個是他們修羅天堂的人。」聞人
    
        獨笑沉聲嘿道:「你知道修羅天堂里有所謂的五名修羅劊子手以及五名天堂劊子手
    
        ?」
    
    
    
          斷頭印就是其中之一,屬於修羅劊子手。
    
    
    
          柳夢狂噓出一口气,嘿嘿道:「是死了他們?」
    
    
    
          「是,杬名都是修羅劊子手。」聞人獨笑沉沉一笑道:「所以,我說這一次夏
    
        九幽惹出了個大麻煩。」
    
    
    
          柳夢狂沉吟了片刻,手指在酒杯上摩挲了半晌後,這才緩緩道:「修羅天堂想
    
        要插手這件事的動机并不單純!」
    
    
    
          聞人獨笑沉嘿了一聲,沒有接話靜听著。
    
    
    
          「天堂門開,修羅出動……這是在江湖中只有秘密的几個人才知道。」柳夢狂
    
        嘿嘿一聲,道:「難道他們是想借這樁事作為進入江湖人間的第一步?」
    
    
    
          聞人獨笑一挑眉,道:「我們對修羅天堂的了解太少,不過可以想像的是,他
    
        們打算接收夏九幽的白蓮教勢力!」
    
    
    
          「以他們的能力和行事手段絕對可以做得到!」柳夢狂沉聲道:「他們這次行
    
        動,必定由斷頭印和星海亡人開始!」
    
    
    
          聞人獨笑雙眉一挑,道:「你要阻止這件事?」
    
    
    
          「不是阻止的問題!」柳夢狂淡淡一笑道:「而是我欠了夏自在一個人情!」
    
    
    
          他稱名「夏自在」而不稱「夏九幽」,因為不是朋友。雖然不是朋友,手嗟情
    
        卻必須清楚明白。
    
    
    
          蕭靈芝是個人情。
    
    
    
          聞人獨笑嘿的一聲,道:「是阻止還是報仇?」
    
    
    
          這有大大的不同。
    
    
    
          如果是「阻止」,那麼斷頭印和星海亡人就必須先過柳夢狂這關。
    
    
    
          如果是「報仇」,那就是另一番局面。
    
    
    
          不過唯一沒有變的是,「帝王」對上「天地人第一大修羅」這件是誰也改不了
    
        的事。
    
    
    
          「你呢?」柳夢狂問道:「你打算怎麼做?」
    
    
    
                      □  □  □
    
    
    
          「你呢?」有人在嘆气道:「你打算怎麼做?」
    
    
    
          「有人要出面殺除夏自在本來也是我們的目的……」柳帝王沉吟道:「但是,
    
        下手的人不同會有不同的禍福。」
    
    
    
          宣雨情點頭頷首道:「修羅天堂我可不信任!」
    
    
    
          「沒錯!」韋皓雁哼道:「玉荷妹子的一筆帳還沒算清!」
    
    
    
          倪不生瞅看了柳帝王一眼,道:「做事分兩种,一是以實利來計較,一是以義
    
        理來分辨。眼前,夏自在和秘先生對抗,我們是兩方皆想阻除,至於你們口中的那
    
        個修羅天堂組織,用心絕不止是報仇!」
    
    
    
          夏停云用力拍手道:「聰明,分析得好极了!」
    
    
    
          白雪蓮瞪了他一眼,哼哼道:「你自己又有什麼看法?」
    
    
    
          「不管夏自在跟秘先生如何啦!」夏停云在美人面前倒挺有頭腦的道:「咱們
    
        先對付斷頭印跟星海亡人那老頭子。一則可以為玉荷儿報仇,二則可以阻止『天堂
    
        開門』……」
    
    
    
          黑珍珠翻眼道:「你知道他們在那里?」
    
    
    
          「喂,別小看人了。」夏兩忘叫道:「哥哥們的追蹤之術可是天下第一!」
    
    
    
          「天下第一可是你自己說的!」晏梧羽冷哼道:「總要表現出來才會叫人家相
    
        信。」
    
    
    
          才說著間,窗外一粒石子急打而入。
    
    
    
          打的人是柳帝王。
    
    
    
          探手一扣,石上有紙,柳大混混攤開來看了一眼,他臉色變了變,朝宣雨情道
    
        :「你中過潘离儿的『破神冥煙』?」
    
    
    
          「是!」宣雨情點點頭道:「有何不妥嗎?」
    
    
    
          柳帝王雙眉一皺,嘿道:「沒什麼,只不過佳人有約!」
    
    
    
          他一昂首,便是彈身竄飄而出。
    
    
    
          這屋子里沒有人會擔心柳帝王回不來,以這小子的武功,天下任何人任何事都
    
        可以應付得下來。
    
    
    
          最少可以留下半條命回來。
    
    
    
          是嗎?宣雨情心中忽然有一股不安,她可想到以前潘离儿這個女人曾經說過,
    
        絕對會讓自己心甘情愿的把柳郎君交給她。
    
    
    
          為什麼?是現在要實現那句話了嗎?
    
    
    
                      □  □  □
    
    
    
          這是一座有座大池旁畔的亭子。
    
    
    
          風雅而迷人,雪寒已凍了池面晶瑩似鏡。
    
    
    
          煮茶的煙霧正冒正盛,佳人一襲鵝黃綢袍更見清麗婉約,特別是艷絕天下的面
    
        龐含笑睇來,醉動心神。
    
    
    
          「你來了!」好柔好嬌的聲音,像是充滿了期待後的喜悅。
    
    
    
          「刷!」輕裂空的一聲,是正用膩細的玉指、玉腕在捏掌著赫然是一把黑檀扇
    
        風旺火,茶香已布,在梅花間。
    
    
    
          柳大公子負手上亭,淡淡回道:「你相信哥哥我一定會來?」
    
    
    
          「當然!」潘离儿把玩著手上的黑檀扇,笑道:「因為你關心這把扇子的主人
    
        生死安危!」
    
    
    
          柳帝王不得不承認這點,也正是因為這點,所以他非來不可。為什麼?難道宣
    
        雨情身上的「破神冥爛」未解?
    
    
    
          「夏自在的能力是可以解掉部份的『破神冥煙』!」潘离儿嘿嘿一笑,柔轉著
    
        聲音道:「不過,這門老字世家的奇門毒煙可不是單憑內力玄功可以化解得了!」
    
    
    
          柳帝王哼了哼,一屁股坐下道:「好啦,有話直說吧!」
    
    
    
          潘大美人媚迷人极了的一笑,輕輕把黑檀扇放到了柳帝王身前,道:「這把扇
    
        子是我仿造宣雨情那把『帝王七巧弄魔扇』所做的,它具有藥性,可以解掉那毒!
    
        」
    
    
    
          柳帝王可有一絲疑惑,道:「怪!」
    
    
    
          「怪?」潘大美人笑得好凄楚:「你不相信我?」
    
    
    
          「這是當然的事!」柳大混混明白道:「這點你可不能怪任何人,這年頭太多
    
        事也不知道別人是啥居心!」
    
    
    
          「那就看你自己了!」潘离儿為雙方斟了茶,輕啜著邊道:「柳哥哥,你可以
    
        回去叫宣雨情以深內力渡走一回全身百脈便明白了!」
    
    
    
          柳帝王緩緩啜了一口茶,注視著對方道:「除了這點之外,很難令人相信你沒
    
        有別目的!」
    
    
    
          「這倒是!」潘离儿吃吃笑了,雙眸晶瑩含情,柔著聲音道:「我不是說過了
    
        ,你是第一個見過我真面目的男人?」
    
    
    
          柳大混混那雙濃眉跳了兩跳,聳肩道:「是呀!」
    
    
    
          「所以我是你的人!」潘离儿可說得堅決,神情別有一番令男人魂動心震的韻
    
        味,道:「我要把你從宣雨情的身邊要過來,當然不會用潑婦罵街的那种方法……
    
        」
    
    
    
          柳帝王這廂更不明白了。
    
    
    
          難道這女人以為這樣子便可以讓自己心甘情愿而來?
    
    
    
          這一庭園里,忽的多出了六個大美人外加一對男人,搶口第一個叫道的是晏梧
    
        羽:「好不知恥!」
    
    
    
          她當然生气,因為眼前這女人簡直是大膽得今她不能不冒火,更加上姓潘的著
    
        實是美极了的不得了。
    
    
    
          倪不生雙眸閃了兩閃,輕嘆道:「想不到你竟然是如此艷絕!」
    
    
    
          潘离儿笑道:「『死亡天使』,你背叛了我!」她轉向白雪蓮和黑珍珠,淡淡
    
        一嘿道:「你們也是!」
    
    
    
          對於這位神秘的潘大令主,白雪蓮和黑珍珠可是心有惊懼,雙雙不由得往後一
    
        縮,這廂夏氏兄弟的机會可來了。
    
    
    
          「別鬧了行不行?」夏停云聳肩道:「說起來,你這女人不也是背叛了姓秘的
    
        那家伙,大家都一樣啦!」
    
    
    
          夏兩忘的嘴巴舌頭也快,道:「怎麼,人家現在過得快活自在,你是羡慕還是
    
        嫉妒?」
    
    
    
          「哈哈哈!」潘大美人風情万种的笑了起來,看了宣雨情一眼,緩緩看向柳帝
    
        王,柔聲道:「柳哥哥,瞧你這付長相還挺多佳人心儀嘛!」
    
    
    
          這話可有一半是沖著宣雨情而說。
    
    
    
          柳帝王哼哼哈哈兩聲瞅了潘离儿一眼,道:「哥哥我一直在想,應該把你送到
    
        那里去的好!」
    
    
    
          「哎喲!是想金屋藏嬌麼?你好大膽哪!在老婆面前這麼露骨表白了!」潘离
    
        儿嘴上說笑著,眼神可沒有半點儿輕佻。
    
    
    
          她很明白柳帝王真正的意思是什麼。
    
    
    
          「我們曾經交手一次。」柳大公子神色嚴謹了起來道:「不算有胜負,這回…
    
        …應該要有結果了!」
    
    
    
          潘离儿神情一肅穆,收起笑臉正經說道:「真想一戰?」
    
    
    
          「不錯!」
    
    
    
          「好,你可別後悔!」
    
    
    
          「不會!」柳帝王說完這兩個字立即出手。
    
    
    
          他出手,同時有人長笑由暗處中竄出。
    
    
    
          簡直是惊人极了的速度,蕭游云把以往的怨恨盡數發揮這一擊之中。
    
    
    
          柳帝王背後受擊,誰也沒料到斗然會有這點變化。
    
    
    
          潘离儿遞給他的黑檀扇猶在柳帝王的手上,這時事出遽變中柳帝王回手以黑檀
    
        扇迎擊蕭游云。
    
    
    
          右掌則仍舊攻向潘离儿。
    
    
    
          杬人好快的在半空中交撞接触,夏停云、夏兩忘竄身而起,宣雨情、韋皓雁、
    
        倪不生亦紛紛叱喝而上。
    
    
    
          卻是,柳帝王和潘离儿、蕭游云的一戰已經有了結果,當先眾人看到的是黑檀
    
        扇斷。
    
    
    
          蕭游云這一擊的力量非比往常,具有強悍的魄力,大梵天心法此刻似乎有了极
    
        大的進境。
    
    
    
          柳大公子硬接了一下,身勢重心已有所偏。
    
    
    
          潘离儿的雙掌卻是以一股柔軟之力托住自己,同時迅雷不及掩耳的化掌化拳摜
    
        擂在蕭游云的心口命穴。
    
    
    
          這點變化誰也料想不到。
    
    
    
          蕭游云在狂怒中拼全身之力再一擊。
    
    
    
          就算是走黃泉路,他最少也要帶柳帝王一道。
    
    
    
          柳大公子也沒想到這點變化,再度以折斷的黑檀扇又接了蕭游云這一記重手。
    
    
    
          「啪」的脆響,杬人俱落下地面。
    
    
    
          此刻,黑檀扇似乎冒出一縷青煙。
    
    
    
          第一個倒下的蕭游云,他真正作夢也沒想到會有這麼一日被出賣得這麼慘,特
    
        別是一個女人。
    
    
    
          「你應該感激我是不是?」潘离儿臉上笑意盈盈蕩漾,道:「如果不是我用气
    
        机內勁托了你那一下,倒下去的就是柳哥哥你,而且……」
    
    
    
          她笑了笑,又道:「我又替你除去了個礙手的人物!」
    
    
    
          「這女人到底在打什麼主意?」夏兩忘叫道:「敵敵我我的,絕不安好心!」
    
    
    
          夏停云也接口道:「這女人太危險了,不能相信!」
    
    
    
          潘离儿格格一陣嬌笑,身形乍動往西方飄走,人在半空中呵呵笑道:「柳帝王
    
        ,你現在已經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這話似乎有很深的含意。
    
    
    
          這時人人才注意到咱們柳大混混的臉色并不很好看。
    
    
    
          「喂,柳小子,你是怎麼一回事?」夏停云可是嚇了一大跳,疾聲道:「你可
    
        別偷懶裝病!」
    
    
    
          白雪蓮這廂臉色變了變,惊呼中一指柳帝王的太陽穴上杬點紅點叫道:「這是
    
        苗疆的奪情大蠱!」
    
    
    
          奪情大蠱?倪不生也未曾听過這東西,皺眉問道:「雪蓮,這是那一門的蠱術
    
        ?」
    
    
    
          「無門無派!」白雪蓮看了看黑珍珠一眼,雙雙臉色早已慘白,說道:「兩年
    
        前我和珍珠在南疆的一次行動中曾經見過當地的巫師用過……」
    
    
    
          「這蠱厲害异常……」黑珍珠急得眼眶都紅了,道:「用蠱的人和被放蠱的人
    
        生死相連,而且……可以控制對方。」
    
    
    
          韋雁忍不住緊聲問道:「難道無法可解?」
    
    
    
          「這點我們就不明白了!」
    
    
    
          她們的對話,一個字一個字的打入宣雨情的心口痛著,潘离儿果然開始了她所
    
        說的話。
    
    
    
          「我們只知道這奪情大蠱极難培育,而且很不容易放入對方的体內!」黑珍珠
    
        看著柳帝王斗大的汗珠滴落,心痛的說道:「必須有過几天的接触,鳥且要細心的
    
        一點一點在對方体內先放入足以養蠱的藥物!」
    
    
    
          是藥物不是毒,所以察覺不出來。
    
    
    
          宣雨情扶住柳帝王,雙眸關切已极的望著郎君發白的臉色,道:「你……覺得
    
        怎樣?」
    
    
    
          「那女人的手段夠狠毒!」柳大混混苦笑了兩聲,長長吸一口气納入丹田,喘
    
        了兩口道:「目前還不礙事,以後就不知道了。」
    
    
    
          眼前的變化可大出眾人原先估計之外了,晏梧羽在此刻忽然出聲道:「這門奪
    
        情大蠱我倒是曾听先父提過……」
    
    
    
          夏停云可急忙道了:「晏大先生曾經怎麼說?」
    
    
    
          晏梧羽頓了頓,終於道:「先父提及這門蠱術雖然詭异狠毒,但也不是無法可
    
        解。」
    
    
    
          當下夏氏兄弟可全一模樣的抱拳作了個大揖,道:「晏大小姐,你就直說明了
    
        吧!」
    
    
    
          晏梧羽嘿嘿一笑,道:「我也不是十分明白,不過我是知道所謂『天地九大奇
    
        毒』可以誘使奪情大蠱出來……」
    
    
    
          天地九大奇毒又是啥東西?
    
    
    
          晏梧羽緩聲接道:「到底九大奇毒指的是什麼我并不清楚,此外……倒是還有
    
        一個法子可以壓抑這門蠱術在杬個月內不發作……」
    
    
    
          宣雨情疾聲詢問道:「是什麼法子?」
    
    
    
          晏梧羽看了她一眼,沉默了下來。
    
    
    
          韋皓雁這時伸手握住晏梧羽道:「好妹子,你就明說了別急煞了人吧!」
    
    
    
          又是一陣沉默,晏梧羽咬了咬嘴唇,哼道:「我為什麼要說?你們自己去問潘
    
        离儿吧!」
    
    
    
          她說著,忽然舉起粉拳向柳帝王的胸口。
    
    
    
          雖然沒有什麼力道,但也嚇了大夥儿一下。只見晏大小姐雙眼一亮,兩腳用力
    
        一頓地便往南方竄去了無影無蹤。怎麼回事?瞧她神情似乎是气惱极了。
    
    
    
                         G杬
    
    
    
          今夜的雪似乎更大了些。
    
    
    
          夏自在一直站在窗口前往外看著,白茫茫的一大片連綿到了天際,雖然是夜,
    
        卻銀白得亮目。
    
    
    
          「今年的冬天會特別冷吧!」夏自在喃喃的說了一句,回頭瞧著屋子內正在看
    
        著地圖和人員清單苦思的張人師、喬岭一眼,淡笑道:「各方面的情況如何?」
    
    
    
          「七天之內我們可以進展到黃河以南六省府道的主要地區掌握!」張人師緩緩
    
        道:「目前的二十万兵馬屆時也可以擴充到杬十五万之譜。」
    
    
    
          夏自在點了點頭,看向喬岭。
    
    
    
          「黑色火焰目前在城東,目前聚集了約有一万兵馬,如果采取硬攻的手段,會
    
        被我們輕易的吃掉!」喬岭那雙濃眉下的眸子射出沉穩而智慧的光芒,微哂道:「
    
        所以,他最有可能的手段是派人狙殺教主,然後趁我們內亂之時再行搶攻!」
    
    
    
          他頓了一頓,嘿嘿笑了起來,又道:「除此之外,更重要的是修羅天堂不可忽
    
        視……」
    
    
    
          夏自在輕輕笑了,點頭道:「沒錯,据我所知的消息,那一炸里死的人中有杬
    
        個是他們修羅劊子手……」
    
    
    
          喬岭和張人師兩人俱為之一愕,顯然他們至今還不知道這回事。
    
    
    
          「教主!」張大師皺眉道:「這件事你是事先知道,而故意炸死他們?」
    
    
    
          「沒,正是如此!」
    
    
    
          「為什麼?」喬岭訝聲呼叫道:「這樣……我們豈不是多了個大敵人阻止本教
    
        的大學?」
    
    
    
          夏自在昂首輕輕笑著,得意神情躍然於雙眸中。
    
    
    
          「不!」他緩緩而有力的道:「是多了個朋友!」
    
    
    
          張人一雙古稀眉皺了又展,輕聲問道:「是鷺是……『里面』有人和教主私下
    
        有所『談話』?」
    
    
    
          夏自在贊許的點了點頭,道:「修羅天堂里有兩股勢力在彼此爭寵,其中……
    
        『天堂』方面跟我們有些……利用關系……」
    
    
    
          話說至此已是太明,喬岭和張人師雙雙輕「啊」的一聲點頭,對這件事可是有
    
        了充分的明白。
    
    
    
          「我想首先要狙殺我的倒不是秘先生。」夏自在呵呵笑道:「而是『修羅座前
    
        五名劊子手』中的斷頭印和星海亡人。」
    
    
    
          「听說他們兩人在開封城?」張人師雙眉挑了兩挑。
    
    
    
          「我們一向講求先發制人!」喬岭嘻嘻的笑了起來。
    
    
    
          「你們都很明白!」夏自在哈哈大笑道:「所以我相信,接下來應該怎麼做也
    
        一定不會讓我失望!」
    
    
    
                        □  □
    
    
    
          今夜風雪好大。
    
    
    
          斷頭印用那根粗糙厚茧的食指彈了一下刀身,「叮」的沉甸甸的聲音在房間里
    
        面牆壁間來回揚湯著。
    
    
    
          「夏自在這匹夫可不是簡單的角色!」星海亡人乾澀冷沉的聲音在屋角的一端
    
        緩緩道:「這次行動,我們一起做!」
    
    
    
          斷頭印一雙濃眉虯盤結皺,沉沉一笑道:「你是不信任我的能力?」
    
    
    
          「不是!」星海亡人嘿嘿的不帶任何感情笑了兩聲,道:「只不過這次行動牽
    
        涉的事情可能不止表面那麼單純!」
    
    
    
          斷頭印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似乎正在考慮這句話背後的涵義。
    
    
    
          「為什麼今夜不行動?」他忽然間,自己接著回答:「是不是所謂的『我們』
    
        除了你我之外,還有另外一個人?」
    
    
    
          另外一個人,當然指的是「修羅劊子手」的成員,也就是如今除了斷頭印以外
    
        尚存活著的無臉韓。
    
    
    
          無臉韓讓你死得沒半點面子可挂的人。
    
    
    
          「無臉韓明日向晚時分才會到。」星海亡人嘿嘿兩聲沉笑,道:「到時候我們
    
        杬個一起行動,才有可能狙殺得了目標!」
    
    
    
          斷頭印冷冷一笑,撇了撇嘴不說半個字,卻是,十分明白的表示出他對無臉韓
    
        的不屑。
    
    
    
          星海亡人淡淡一笑,道:「我知道你跟他不合,不過,身為『修羅的劊子手』
    
        第一件事就是服從指令完成任務。」
    
    
    
          斷頭印眉頭一皺,忽的朝窗外冷笑道:「從來只有人避閃劊子手,倒是沒听過
    
        有人把脖子送上門來。」
    
    
    
          「呵呵呵,年輕人真有自信!」張人師在外頭雪地上一身乾瘦的身影顫笑了起
    
        來,道:「可惜,這里是開封城,專門斬殺劊子手的開封城!」
    
    
    
          斷頭印冷冷一笑,右掌抽刀便竄飛出去。
    
    
    
          現在他的心情相當不好,而這個老頭子來的正是時候,他當然也認得張人師這
    
        號人物,在夏自在身前是個左右得力助手。
    
    
    
          所以,對付這個人將是件极為危險而刺激的事。
    
    
    
          更明白的說,是個可以發自己滿腔不滿的角色。
    
    
    
          斷頭印當然也想到張人師這頭老狐狸明目張膽的出現必然有他設計的陷阱,但
    
        是,又何妨?
    
    
    
          他可是對自己的刀有十足的信心。
    
    
    
          刀出,又狠又有力的砍向對方的脖子。
    
    
    
          這是斷頭印殺人的習慣,也是他的標志,但是他似乎沒有想過,是不是有人有
    
        一天會利用這點特點?
    
    
    
          在張人師的腳下忽的就冒出一個人。
    
    
    
          那個人的手上拿的是一种奇門的蛇形短劍。
    
    
    
          對兵器有研究的人都知道,這种「直握式」的蛇形短劍來自於天竺,是當地格
    
        斗的杬大兵器之一。
    
    
    
          喬岭全力接下了斷頭印的這一刀。
    
    
    
          同時,張人師也全力的劈出一爪。
    
    
    
          你絕對無法想像張人師這麼一個又瘦又乾的老頭子,這一只如枯木般爪竟然可
    
        以產生這麼大的破坏力。
    
    
    
          斷頭印也不信。
    
    
    
          不信自己苦練了二十年的十八橫練硬罩功會被人家有如豆腐般的抓破,他只覺
    
        得胸口一陣劇痛。
    
    
    
          強烈的劇痛,是他這生最後的感覺。
    
    
    
          「年輕人終究是太莽撞了一點!」星海亡人在屋內窗口看著,嘆气道:「如果
    
        他沉得住气,最少還有活命的可能。」
    
    
    
          「可不是!」張人師沉沉一笑,把血淋淋的右掌插入雪地中拭淨,直起了身子
    
        嘿嘿冷哼道:「你不出來?」
    
    
    
          星海亡人用粗糙的手掌摩挲了几下那張布滿皺紋的老臉,沉沉一笑道:「姓張
    
        的,你可別太得意!」
    
    
    
          張人師呵呵連哼了几聲,譏諷道:「掌握敵人的生死於指間,由不得老夫不得
    
        意!」
    
    
    
          「看來我的判斷是沒錯了!」星海亡人忽然一嘆,盯住張人師哼道:「憑你們
    
        的能力怎麼會知道我們的行蹤?想來修羅天堂內果然有叛徒!」
    
    
    
          張人師可是見過世間多少机詐,這廂只是打個哈哈冷眉不語。身旁,喬岭的笑
    
        容倒是挺可掬的。
    
    
    
          「星海老前輩,既然你老人家喜歡待在屋子里,那麼我們也不好太強人所難!
    
        」
    
    
    
          喬岭哈哈大笑,口里忽的一啾嘯聲。
    
    
    
          登時,星海亡人的後門板被撞飛開來,只見兩名全身上下綁系藥正燃燒著引信
    
        的漢子扑了過來。
    
    
    
          分明這兩人是抱石俱焚的決心。
    
    
    
          星海亡人的心頭一涼,彈身便如滑魚往上頭竄撞破出,以他的估計,窗外的喬
    
        岭和張人師身在兩丈許外,應該是對自己無法造成威脅。
    
    
    
          但是他沒想到,上頭人家做好的布置可是比自己所預料的要可怕得多。
    
    
    
          星海亡人的腦袋才探出屋頂最少就有八十四件暗器由東方排山倒海而來,其中
    
        有十二只打在自己的臉上。
    
    
    
          當他身体出來時,又有四把斧頭破空砍來。
    
    
    
          或許,他可以擋得下來,但是在這四把斧頭之後的那柄彎刀他可是領教了辛辣
    
        強勁的殺技。
    
    
    
          星海亡人由屋頂上滾落下來。
    
    
    
          在眼前這些人一陣哄笑聲中,狼狽而布滿血絲的雙眼睜得老大。
    
    
    
          那兩個「決死」全身扎著火藥的漢子站在自己的身前抱臂狂笑著,引信仍冒著
    
        滿片的星火。
    
    
    
          「星海亡人,哈哈哈,鼎鼎大名的星海亡人竟然是被小孩子玩意煙火嚇破了膽
    
        !」
    
    
    
          張人師沉沈笑著過來,嘖嘖搖頭道:「星海老頭子,就算是你們那個無臉韓看
    
        到了這個場面也會對我們的設計自嘆弗如吧!哈哈哈……」
    
    
    
          星海亡人死的時候,真的覺得自己沒有半點面目。
    
    
    
                        □  □
    
    
    
          夏自在明著是送來一份重禮──星海亡人和斷頭印的体,但是,骨子里可有示
    
        威的味道。
    
    
    
          柳大公子原本有些蒼白的臉色可更不好看了。
    
    
    
          「姓夏的果然有一套!」他嘆了一口气,道:「韓小子,你有什麼打算?」
    
    
    
          咱們乾坤堂的大總管忙坏了好几天,這下足足瘦了十來斤,憔悴的道:「哥哥
    
        我能有什麼打算?洛陽那端咱們解大堂主正召集五万本門所屬打算反攻……」
    
    
    
          「開封城里呢?」
    
    
    
          「靜待其變啦!」韓道聳著肩,道:「目前只有近千人手,搞不出什麼大事來
    
        ……」
    
    
    
          他說著有探子急匆匆的進入,遞交過來一封密函,又匆匆的恭身抱拳退了出去
    
        。
    
    
    
          韓道拆展開來看了几眼,臉色可更難看一些。
    
    
    
          「他奶奶的!」他可忍不住在眾美人面前罵道:「姓秘的那老賊打算大干了!
    
        」
    
    
    
          「啥門子消息?」夏停云用鼻子哼著在問。
    
    
    
          「秘先生已經調集了有八万兵馬,打算今夜攻城啦!」韓道望向柳帝王哼哼道
    
        :「啦,現在可有你的抉擇!」
    
    
    
          是不是要跟夏自在先站在一線上對付黑色火焰?
    
    
    
          「一頭狼跟一頭狐狸!」柳大混混嘿嘿兩聲,道:「這中間取舍可得花心神!
    
        」
    
    
    
          「目前你的傷勢挺嚴重的呵!」韋皓雁看了宣雨情一眼,起勇气坦言道:「我
    
        想……你和宣姑娘先尋個地方去避一避吧!這里你就不用費心花神了!」
    
    
    
          倪不生也踱了過來,輕輕拉著宣雨情的手道:「宣姑娘,目前柳公子的蠱毒最
    
        為重要,我看你們最好先找到潘离儿把事弄妥再說!」
    
    
    
          現在誰都看得清楚,那奪情大蠱在柳帝王体內可是相當的折磨人。
    
    
    
          雖然咱們柳大公子強打著精神,可是那付「泰然自若」的神情可是有點假得過
    
        分了些。
    
    
    
          宣雨情微微一嘆,她心中可是比誰都急。
    
    
    
          問題是,她能在這時候這麼做嗎?
    
    
    
          找到了潘离儿以後又如何呢?眾人正在一片沉寂之中,忽的由外頭晏梧羽踱了
    
        回來。
    
    
    
          肩頭積雪未撣,濕嗒嗒的發梢猶見水滴。
    
    
    
          「我回來是要講完未說完的話!」她站在門口,神情奇特又委屈,像是有十分
    
        的不甘不愿,道:「要讓奪情大蠱在杬個月內不發作的方法,就是……就是和放蠱
    
        的人……好……」
    
    
    
          最後那個「好」字,几乎是用盡了她生平之力說出。這字一出,便是掩面哭泣
    
        轉身又奔了出去。
    
    
    
          倪不生輕喚一聲,便是提气往外追了緊跟。這剎那,屋內的人一個個全都尷尬
    
        著。
    
    
    
          男女之事,在那個時代這樣明說可是令人臉紅。
    
    
    
          白雪蓮和黑珍珠互望了一眼,雙雙走近了宣雨情身旁,低聲道:「宣姑娘,這
    
        件事由我們出面吧!」
    
    
    
          宣雨情感激地看了她們一眼,搖頭道:「你們能怎麼做呢?硬逼潘离儿交出解
    
        蠱的方式是不可能的……」
    
    
    
          「不!我們知道有一种苗疆蠱術必解之法!」白雪蓮輕輕嘆了一口气,道:「
    
        由我和珍珠想法子喝了潘离儿的血,并且服下劇毒……」
    
    
    
          「屆時借由我們体內培育出一种殺蠱的血液讓柳公子喝下……」黑珍珠凜然道
    
        :「如此便可以毒殺蠱虫!」
    
    
    
          「不行!」宣雨情与搖頭道:「就算要這麼做,也該由我來……」
    
    
    
          白雪蓮輕輕的搖頭,道:「不能只由一個人來做,必須由兩個人各自做出不同
    
        的培育溫養那門解藥,而且……彼此的內功心法要有相同才行!」
    
    
    
          「嘿嘿,你們在開什麼玩笑?」柳大公子大力的搖頭道:「我是決計不會贊成
    
        !」
    
    
    
          這時,門外倪不生皺著眉頭垂首的進入廳內,緩緩看了一眼眾人,道:「方才
    
        我追上了晏梧羽,据她說這門法子是她爹生前研究發現的……未有人知!」
    
    
    
          這意思也就是說甚至連潘离儿也不知道這种「方法」。
    
    
    
          「另外一點是……」倪不生那張艷俊的面龐閃過一絲光輝,道:「修羅天堂內
    
        有一种『法界草』,可以清化天下任何一种蠱毒。」
    
    
    
          修羅天堂,可是比什麼蠱毒都可怕。
    
    
    
          夏兩忘這廂伸了個懶腰,道:「現在咱們兵分兩路吧!柳小子和宣姑娘去找潘
    
        离儿說個膾白,至於我們則出城去阻止秘的發動攻擊。」
    
    
    
          韓道點了點頭,道:「哥哥我沒有什麼意見。」
    
    
    
          夏停云一聳肩,道:「看來只好如此了!」
    
    
    
          柳帝王的看法呢?
    
    
    
          他的一雙眼眸看向宣雨情,心中無數的情感盡在其中,輕輕的一嘆,他緩聲道
    
        :「潘离儿由我自己去面對吧!」
    
    
    
          他說這話,當然是在千种思考之後所下的決定。
    
    
    
          這時候,每個人都知道不适合留在這儿。
    
    
    
          「咱們到廳去喝點酒暖暖身,順便商量一下今晚的行動吧!」韓大總管說著帶
    
        頭走,一堆男男女女全出了去。
    
    
    
          宣雨情含睇柔情的看著郎君,輕輕道:「不知道她後頭還有什麼手段,你……
    
        要多小心……」
    
    
    
          几個字,已經說遍了千言万語。
    
    
    
          柳帝王往前一摟愛妻,在耳畔輕柔著道:「放心,柳哥哥多少場面陣仗遇過了
    
        ,這件事難不倒人的……」
    
    
    
          他笑了笑,眨了兩下眼道:「再說,由方才白雪蓮、黑珍珠以及晏梧羽所談的
    
        消息,我多點明白!」
    
    
    
          宣大美人雙眼一亮,喜嗔道:「你的意思是……」
    
    
    
          「哥哥我自創的玄功法門可不是白混的!」柳帝王哈哈大笑,道:「這回去找
    
        那個姓潘的女人,只不過是想多得到一些資料來運用而已!」
    
    
    
          這話可令宣大美人安心了不少,嗔笑道:「你也不早說,害得人家擔心半天。
    
        」
    
    
    
          「不過中蠱毒是事實!」宣雨情一忽儿又皺眉道:「凡事要小心些,誰知道那
    
        奪情大蠱有什麼詭异之處!」
    
    
    
          柳大公子溫柔的握住嬌妻的雙手,點了點頭道:「我知道,哥哥我一向可以應
    
        付任何事情。」
    
    
    
          這點在以往的确是如此。
    
    
    
          但是,這回是不是仍舊有以前的幸運?
    
    
    
                        □  □
    
    
    
          斷頭印和星海亡人被夏自在派人斬殺於開封城的消息一下子就傳遍了方圓五十
    
        里內江湖人的耳中。
    
    
    
          當然,柳夢狂和聞人獨笑所在的這間小酒館內也轟傳這件大事。
    
    
    
          修羅天堂一向在江湖极為神秘的組織,如今已是越來越受到矚目,不但矚目,
    
        而且恐懼。
    
    
    
          「連柳帝王這种宗師級的好手也聞名色變……」江湖上近兩天來最流傳的話是
    
        :「修羅天堂的可怕由此可知!」
    
    
    
          「我們走吧!」柳夢狂輕噓一口气站了起來,道:「這里似乎太吵了!」
    
    
    
          「是來了不少人。」聞人獨笑淡淡一哼,丟下了銀子便是雙雙一前一後往屋外
    
        而去。
    
    
    
          風,冷飆夾著入冬的寒意。
    
    
    
          他們彼此沒有交談,也沒有說明要往那里走。
    
    
    
          反正天下多的是路,走到了那里遇上了那個人都可以。本來「天命」就是這樣
    
        ,有時候放任一點丟棄心机計算反而順意。
    
    
    
          就是這樣,他們碰上了一個年輕人。
    
    
    
          一個臉色慘白面無血色,全身陰气慘慘的年輕人。
    
    
    
          「煞气很重!」柳夢狂在杬丈外淡淡一笑,道:「是來自修羅天堂的煞气。」
    
    
    
          聞人獨笑大步跨著走,面無表情的回道:「這個人是為了死亡而來!」
    
    
    
          「你想要阻止他?」
    
    
    
          「阻止?我們不阻止任何人也不被任何人阻止!」
    
    
    
          柳夢狂笑了,點頭道:「有理!」
    
    
    
          「有理就可以去做!」聞人獨笑和對方已經相近在七尺內,朝那年輕人看了一
    
        眼,道:「你想動手就快。」
    
    
    
          「你知道我是誰?」那年輕人沉沉一笑。
    
    
    
          「無臉韓!」聞人獨笑仍舊大步前進,邊道:「其實你是夏自在安插的棋子!
    
        」
    
    
    
          無臉韓的臉色變了變,以一個殺手來說實在是很難得的會問了這麼一句話:「
    
        你怎麼知道的?」
    
    
    
          他問完,臉色又是一變,道:「難道你們有人在……」
    
    
    
          話才說,劍已出。
    
    
    
          聞人獨笑的劍絕對可以讓一個人的話只說一半。
    
    
    
          且不論那個人是不是會死,但是最少他會沒有工夫說話,因為如果你浪費力气
    
        、心思去說話,結果一定是死。
    
    
    
          而人類在這种情況下一般都先求保命。
    
    
    
          午臉韓顯然是保不住命的那一种人。
    
    
    
          柳夢狂悲憫的一笑,輕嘆道:「現在我還夏自在的人情已經還完了,卻又欠了
    
        你的……」
    
    
    
          除掉斷頭印和星海亡人是他還給夏自在的人情。
    
    
    
          除掉無臉韓卻是由聞人獨笑動手。
    
    
    
          「你不欠我,一向都不互相欠的不是嗎?」聞人獨笑哈哈大笑道:「走吧,在
    
        入夜以前我們還有一些事要做。」
    
    
    
          這話有如他們兩人要改變整個江湖大勢。
    
    
    
          能嗎?
    
    
    
          不能嗎?
    
    
    
                        □  □
    
    
    
          夏自在足足沉思了有一個時辰之久,他終於抬起頭來盯著喬岭,道:「是你決
    
        定把他們兩個的体送到乾坤堂?」
    
    
    
          「是!」
    
    
    
          「為什麼?」
    
    
    
          「立個威風!」喬岭恭敬的回道:「展示我們的實力。」
    
    
    
          「真的是這樣?」夏自在的一雙眼眸子冷沉沉的閃跳著,道:「或是有別的含
    
        意?」
    
    
    
          「屬下不明白教主的意思。」喬岭倒是相當鎮定。
    
    
    
          「教主!」張人師在另一側皺眉問道:「有何不妥?」
    
    
    
          「因為我沒有看到体!」夏自在淡淡挑眉。
    
    
    
          「教主怀疑我們并沒有除掉星海亡人和斷頭印?」張人師皺眉道:「或者是只
    
        掉了替身?」
    
    
    
          夏自在微微一搖頭,冷冷笑道:「不,你們是真的除殺了他們兩個,不過……
    
        体是最直接的証据……」
    
    
    
          這句話又有什麼含意在?
    
    
    
          喬岭的臉色變了變,只听那夏自在淡淡接道:「最少体可以顯示出手的人武功
    
        來歷!」
    
    
    
          張人師顯然也明白了其中的一點奧妙,道:「教主是對喬岭有所怀疑?但是…
    
        …他的身手原本就是极為可觀……」
    
    
    
          夏自在奇异的表情一笑,盯住喬岭緩緩道:「我思考了很久,對於你擋住斷頭
    
        印的那一刀以及刺殺星海亡人那一技很有興趣。」
    
    
    
          喬岭倒是挺鎮定道:「教主是怀疑我的能力?」
    
    
    
          「我是從一個時辰前無臉韓被聞人獨笑一劍斬殺開始思索!」夏自在沉沉一笑
    
        ,道:「本教里只有我們杬個知道無臉韓跟本座之間的關系。」
    
    
    
          但是傳回的消息中提到柳夢狂和無臉韓的對話。
    
    
    
          柳夢狂知道這件事,那就表示他們杬個,不,是喬岭或者是張人師其中的一個
    
        漏了這個秘密。
    
    
    
          「柳夢狂和聞人獨笑雖然在這個時辰內消失了蹤影,但是我相信他們就在左右
    
        。」夏自在冷冷一笑,說道:「柳夢狂指令你殺斷頭印和星海亡人是為了還本座一
    
        個人情吧!嘿嘿,人情還完,劍也該至。」
    
    
    
          喬岭的那雙濃眉一皺,彈身出手。
    
    
    
          他出手的目標不是夏自在,而是張人師。
    
    
    
          強悍而猛烈的天竺彎刀在空气中劈破游刺而來,張人師古稀雙眉一掀,叱道:
    
        「狂妄小子!」
    
    
    
          他閃竄,一雙烏乾手爪往對方胸口探去。
    
    
    
          卻是,背後忽的劇烈一震,全身骨頭差點散開來,他訝异惊駭回頭,是夏自在
    
        !
    
    
    
          「你……教主……你對我下手?」張人師的臉色大變。
    
    
    
          「當然要對你下手!」夏自在冷冷道:「因為你才是背叛我的人!」
    
    
    
          張人師是柳夢狂安置在白蓮教的內線棋子?
    
    
    
          「為……什麼……」張人師喘气道:「為什麼你……做這個判斷?」
    
    
    
          「因為喬岭對你出手,而不是對我!」夏自在輕輕一嘆,道:「他有十足的把
    
        握自己不是密者。」
    
    
    
          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張人師,如果喬岭真的是背叛者,他出手的目標一定是
    
        夏自在,然後伺机逃走。
    
    
    
          「更重要的一點是,我死掉以後能控制白蓮教的只有你!」夏自在冷冷一哼,
    
        道:「無論是柳夢狂或是柳帝王他們柳家父子可不希望本教落入秘先生、修羅天堂
    
        二者之一的手中!」
    
    
    
          張人師睜大了眼珠子,俄然哈哈大笑了起來。
    
    
    
          「不錯,我是欠了柳夢狂一個生死人情!」他那雙古稀眉毛跳動著,道:「但
    
        是,除了這兩點以外的理由呢?」
    
    
    
          「一定還有別的理由!」張人師肯定。
    
    
    
          「因為我對你的影響太大,非有十足的把握不會出手。」張人師咬緊全身的酸
    
        痛刺骨,一個字一個字的道:「而且,你還必須先确定喬岭是不是背叛了你才動手
    
        !」
    
    
    
          張人師最後問的一句是:「我那里疏忽了?」
    
    
    
          「体!」夏自在淡淡道:「我說過,体可以漏許多事!」
    
    
    
          「你……進入乾坤堂看過星海亡人和斷頭印的体?」
    
    
    
          「教主沒進去過。」喬岭淡沉沉的笑道:「只不過在下把体──星海亡人体的
    
        變化詳細說而已!」
    
    
    
          張人師立刻明白了自己犯下了那一個大。
    
    
    
          他出手狙殺星海亡人時用的是枯木神功。
    
    
    
          這門功夫以前曾經是枯木神君的獨家秘技,但是在枯木神君敗於「楊逃」柳帝
    
        王之後便失傳於武林。
    
    
    
          後來,柳夢狂曾因為自己适合這門技法,便將枯木神功改良後傳授予自己,而
    
        今天也是因為這點,夏自在推論出自己和柳夢狂之間有所「關系」。
    
    
    
          張人師沉沉一笑了,猛咳兩聲里吐出了一口濃血來,道:「夏大先生,張某人
    
        不得不佩服你,不過,我相信在這個時辰內柳大先生和聞人名劍已經做了不少事。
    
        」
    
    
    
          夏自誰冷眉一挑,嘿道:「就憑他們兩個想控制本土注二十万白蓮教眾?」
    
    
    
          「你可別忘了,還有乾坤堂。」張人師哈哈大笑道:「除了開封城里的四万兵
    
        力以外,其餘的都已落入解勉道的掌握之中。」
    
    
    
          夏自在臉色變了几變,沉哼道:「原來你在洛陽時就已經跟解勉道暗中勾搭,
    
        嘿嘿,難怪夏某人一直無法挑出姓解的來!」
    
    
    
          「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張人師嘆了一口气,道:「放下自己的野心……」
    
    
    
          「哈哈哈,痴人說夢!」夏自在雙眉一挑,沉沉哼聲道:「你要我跟柳夢狂投
    
        降?嘿,你可別老糊涂了,眼下開封城可是由我夏某人控制!」
    
    
    
          他越說越怒,一大步子向前便是舉掌要拍碎張人師的太陽穴。
    
    
    
          這時,窗外有人輕輕嘆了一口气,道:「九幽,你怎麼會如此恨我?」
    
    
    
                       是柳夢狂熱
    
    
    
          「因為他嫉妒!」聞人獨笑淡淡接道:「他嫉妒你們一同出江湖,但是人人只
    
        知有『帝王』柳夢狂,卻不知道有他夏九幽。夏自在的一雙眼眸閃爍著奇异的光芒
    
        ,聲音變得嘶啞而尖銳,道:「很好,你們果然有這個膽量進來這里。」
    
    
    
          柳夢狂輕輕一嘆,道:「九幽,你仍然決心蠻干?」
    
    
    
          「你可沒資格說這句話!」夏自在挑眉沉聲,恢复了鎮定,冷冷一笑,道:「
    
        在這府宅左右隨時可以調集一万兵馬,哈哈哈,京是等你們來!」
    
    
    
          柳夢狂雙眉輕皺,喟然道:「想不到你的心已被權勢動搖至此,看來在城外半
    
        里一場火藥爆炸之事不能原諒了。」
    
    
    
          夏自在連連冷笑,傲然昂首道:「誰要你……」
    
    
    
          杬個字才開說起,背脊上忽然一痛。
    
    
    
          那痛恍如被人家「鋸」入了身軀內似的,一波強過一波的刃气,徹骨已极。
    
    
    
          夏自在雙目暴睜,卻是轉不回不了身。
    
    
    
          只要身形稍動,必定被砍砸兩半。
    
    
    
          「嘿嘿,你很不相信?」喬岭在他的耳畔後冷冷道:「我的确不是柳夢狂的人
    
        ,但是,我可是修羅天堂之一咧!」
    
    
    
          夏自在雙目睜暴,除了覺得生命一滴一滴的往外流以外,他根本一點辦法都沒
    
        有。
    
    
    
          柳夢狂在這個時候出手。
    
    
    
          他的杖以一种神奇而不可思議的角度遞出,划破了空間的距离,也連接了由生
    
        死到死的最後一線生机。
    
    
    
          喬岭的那把天竺彎刀在他手腕骨碎裂的時候已經無法加上任何一點力气。
    
    
    
          他退,卻是柳夢狂那支杖的餘勁气机仍在,由手腕迅速滑入体內,如蛇!
    
    
    
          喬岭只覺得胸口一悶,眼前一黑,登時栽倒。
    
    
    
          柳夢狂的杖之勢不停,往下一拍中夏自在的背脊。
    
    
    
          血止刃出。
    
    
    
          一气呵成,前後只有一招。
    
    
    
          帝王不愧是帝王。
    
    
    
          夏自在凄慘的笑了,深深的垂下頭,已盡是千言万語,說道:「到頭來,終究
    
        還是你贏了我!哈哈,我一輩子在你面前抬不起頭。」
    
    
    
          夏自在組緩緩抬頭看向這個倚傳奇的男人、朋友、敵人,耳里轟然的听到的一
    
        句:「你現在不是抬頭了!」
    
    
    
          好簡單的一句話。
    
    
    
          這句話卻足以讓夏自在全身大為震動。
    
    
    
          是啊,何必在乎在誰的面前呢?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生活、命運、自尊、因緣。
    
    
    
          柳夢狂雖然武功卓絕惊世,可是一樣有他的困惱。既是明白了這道理,便明白
    
        了人何爭於人?
    
    
    
          夏自在豁然間哈哈暴笑了起來。
    
    
    
          笑聲好久好久不歇,雖然背部的傷口創痛依舊,但是他的人已沒有創痕。
    
    
    
          這是真心的大笑。
    
    
    
          「這塊令牌可以指揮我的二十万兵馬。」夏自在在臨走前遞出了一方純白浮雕
    
        的蓮花玉令牌,淡淡道:「其餘的,張人師可以操作運行。」
    
    
    
          他走了,無牽無挂。
    
    
    
          「好气魄!」柳夢狂輕輕一嘆道:「天下可有不少人要他的命。」
    
    
    
          几天前的那一炸,夏自在可結下了半個武林的梁子。
    
    
    
          「是你那一出手打敗了他!」聞人獨笑在窗外的雪地中淡淡道:「你令他真正
    
        明白,在武學的造詣上差你太多。」
    
    
    
          柳夢狂喟然一嘆,緩緩道:「他已經有這個心,我們又何必想得太多!」
    
    
    
          聞人獨笑原本想要接下去的話是:「所以,他作了抉擇,宁可獻出蓮花玉令牌
    
        而求財保生命。」
    
    
    
          他沒有說出來,因為柳夢狂宁可保留住友誼的回憶。
    
    
    
          是啊,事情已經做得相當好了,又何必自尋煩惱!
    
    
    
          聞人獨笑這時也有點惊愕的發覺,「帝王」柳夢狂比自己所想像的似乎更多了
    
        一點人情味。
    
    
    
                        □  □
    
    
    
          「所有的事端都是由姓秘的那老小子搞出來!」夏停云哼哼道:「所以,我們
    
        只要除掉他就可以解決大半的問題!」
    
    
    
          「除掉他?」黑珍珠皺眉道:「以我們的能力……」
    
    
    
          「我們也不差啊!」夏兩忘顯然贊同他這位兄弟的觀點,道:「咱們二男五女
    
        加起來七個人,說起胜算還是有個几成!」
    
    
    
          韋皓雁點了點頭,道:「沒錯,何況秘先生四周得力的助手已是或死或逃或叛
    
        ,應該可以有一些對抗之力!」
    
    
    
          於是,在一個時辰天黑之後,他們摸到了城外黑色火焰扎兵馬的地方。
    
    
    
          令他們吃惊的是,對方比他們想像的多了太多。
    
    
    
          「我還以為只有千把人!」白蓮咋舌道:「這一片過去,恐怕有十万人之多!
    
        」
    
    
    
          「怕什麼!」倪不生雙眉一挑,道:「我們的目標只有一個──秘先生。」
    
    
    
          听她的口气,大有玉石俱焚的味道。
    
    
    
          「既然來了,那只有拼命干啦!」夏停云有一點點抱歉的口吻道:「各位,好
    
        自為之了!」
    
    
    
          宣雨情淡淡一笑,望著軍營內的人馬交錯的情景,道:「我們先混入其中伺机
    
        而動。」
    
    
    
          眾人相互點了個頭,便乘夜暗之中紛紛提气往前竄去。他們都是有准備而來,
    
        早穿了黑勁衣、夜行服、蒙著臉,几下閃動間,夏兩忘帶頭往一處瞧起來較大的營
    
        帳後竄至。
    
    
    
          他這一竄,後頭的人也跟著竄來。
    
    
    
          有事啦!
    
    
    
          這營帳後面赫然也有七八個穿夜行服、蒙面的家伙在那儿聚集,這是怎麼回事
    
        ?
    
    
    
          「你們是那一路的?」對方有人低著嗓子問:「嘖!想不到里頭還有女人的味
    
        道!」
    
    
    
          那年頭的女人很不少擦點胭脂香粉什麼的,所以,一下子便叫對方聞出來,也
    
        狐疑了起來。
    
    
    
          「你們該不會是跟我們配合的鐵蘭隊吧?」
    
    
    
          「不錯!」宣雨情搶先回答,朝對方喝道:「報出身分!」
    
    
    
          「搞什麼?」對方有人哼道:「我們是正牌的『火焰七煞』,而你們不過是配
    
        合行動而已,喝個什麼勁!」
    
    
    
          火焰七煞?可巧!
    
    
    
          宣雨情登時明白了對方正是由秘先生委令要進入開封城的一支伏兵,而且,還
    
        真有另外一支配合的鐵蘭隊。
    
    
    
          「天寒地凍的,你們在外頭干啥?」咱們黑珍珠大小姐就是改不了好奇的習慣
    
        ,問了。
    
    
    
          「嗟!女人就是女人。」那廂有人夸張的搖頭道:「難道你不知道這次行動會
    
        用到冰魄毒芒?這玩意儿不用的時候必須放在雪堆下,以免受熱而消失了毒性……
    
        」
    
    
    
          冰魄雪芒?倪不生淡淡一哼,道:「這東西如果放對入對方的飲水中,大可不
    
        費一兵一卒便取下了開封城!」
    
    
    
          「明白就好!」有人哈哈笑道:「走吧!該上路了。」
    
    
    
          「是該『上路』了!夏停云嘆了一口气。他們講完這個問題時已經是紛紛躺了
    
        下去。夏兩忘的耳朵,在寒風吹動中可是一挑眉笑道:「那几個真正的鐵蘭隊大美
    
        人們來啦!」
    
    
    
                        □  □
    
    
    
          柳帝王倒也花了一段時間才找到潘离儿。
    
    
    
          這里是城外的一間木屋。
    
    
    
          外頭方風聲正寒,但是屋子里卻十足的溫暖。
    
    
    
          火爐正旺,而酒已斟滿了杯。
    
    
    
          杯成雙,是早知道有人會來?
    
    
    
          「你倒真有把握我一定會到這儿!」柳大公子一屁股坐到大美人的對面,舉杯
    
        湊鼻嗅了嗅,點頭道:「好酒!」
    
    
    
          「是來自波斯以西,由碧眼金發的蠻子所釀的一种酒呢!」潘离儿的語气嬌媚
    
        极了,膩聲道:「取名白蘭地。」
    
    
    
          柳帝王一口喝下,果真是芳香由喉入心,夠勁。
    
    
    
          「挺不錯!」柳大混混嘿嘿哈哈笑了兩聲,道:「看來成吉思汗的寶藏被你們
    
        黑色火焰挖出來後可分了不少。」
    
    
    
          潘离儿眼眸一閃,閃過复雜的表情,隨即淡淡道:「不一定要是寶藏,嘿,這
    
        些日子來我所掌握的各門各派已夠有花費不盡的錢財。」
    
    
    
          她一撫秀發,風情万种的輕笑接道:「那,難得我們兩人終於能獨自相處了,
    
        何必說這些煞風景的話?」
    
    
    
          「你知道我中了奪情大蠱是非來不可了?」
    
    
    
          「當然!」潘大美人邊說著,邊往柳帝王身邊靠來。
    
    
    
          「你認為我無法解掉蠱毒?」
    
    
    
          「如果能的話,你又何必來?」
    
    
    
          這話可真有理,又有理又有把握。
    
    
    
          「你既然知道奪蠱,當然也知道它的厲害惊人羅!」潘大美人格格嬌笑道:「
    
        所以我勸你還是安分點!」
    
    
    
          說著,一身嬌軀已是靠上了柳大公子的肩頭。
    
    
    
          人,不但美艷絕极,而身子也似若無骨輕柔軟綿。
    
    
    
          柳帝王如果不是混遍了天下,如果不是深愛他那個宣大嬌妻,這回那里能忍得
    
        住?
    
    
    
          「你知不知道一件事?」他嘆气道。
    
    
    
          「什麼?」她嬌笑抬頭問著。
    
    
    
          「如果我們之間有了男女情欲……」柳大公子嘿嘿道:「你的蠱術就會有杬個
    
        月無法對我使用?」
    
    
    
          潘离儿听了這話不禁是一愕,那門外斗然是晏梧羽叫了起來:「臭柳小子,這
    
        個大秘密你怎麼可以說?去死好了!」
    
    
    
          話罵到後來聲音都有點哽咽了,聲音逐漸遠去。
    
    
    
          潘离儿雙眉一挑,嘿道:「你說,我不一定信,但是,嘿,方才晏大小姐這麼
    
        一喊……」
    
    
    
          言下之意,是大為相信。
    
    
    
          柳帝王哼哼道:「所以啦,你就坐好吧!」
    
    
    
          潘离儿睇了他一眼,柔荑往柳大混混胸膛輕撫,嬌笑道:「我們就不做那件事
    
        吧!但是……你來了可走不了!」
    
    
    
          柳帝王嘖嘖兩聲,伸手輕捏了兩下潘离儿的手腕,格格一笑,道:「這句話你
    
        說,哥哥我可是不信!」
    
    
    
          說完,忽的出手一推潘离儿撞到一邊的牆角去。潘大美人一楞中倒是反應快,
    
        在半空翻了個身冷哼落地。
    
    
    
          這時咱們柳大公子已是站了起來開門啦!
    
    
    
          「站住!」潘离儿沉眉喝聲。
    
    
    
          咱們這位柳大混混可沒那麼听話,仍舊往外走。
    
    
    
          潘离儿雙詐一挑了,咬牙沉哼中雙掌一合放於丹田,便是使用气机催促動用了
    
        奪情大蠱的蠱術。
    
    
    
          好個柳帝王,還是大步向前走。
    
    
    
          雖然他在這剎那五臟六腑翻騰。
    
    
    
          雖然他的一身冷汗涔涔往下滴。
    
    
    
          雖然他并沒有十足的把握自創的玄功可以擋得下。
    
    
    
          但是,他是柳帝王。
    
    
    
          一生絕不受任何人要脅的柳帝王。
    
    
    
          所以,他一定要走,往前邁大步的走。
    
    
    
          死!對他柳大混混可是過了千百回邊緣擦身而過。
    
    
    
          什麼是英雄、豪杰、大俠?
    
    
    
          不怕死嗎?
    
    
    
          不是,只要是人,很少不怕死的。
    
    
    
          除非他是沒有意志判斷的瘋子。
    
    
    
          但是對某些人有某些的例外,那就是──當他的心、他的原則、他的理念超越
    
        過死亡的恐懼。
    
    
    
          死,只是一笑置之。
    
    
    
                        □  □
    
    
    
          可是,面對死亡終究不是一件有趣的事。
    
    
    
          咱們夏姓兄弟外加五個大美人在擺平了「火焰七煞」以及鐵蘭隊的七個女人後
    
        ,果然找到了秘先生。
    
    
    
          或者說是被秘先生找到了。
    
    
    
          反正結果都是一樣──大夥儿碰碰面啦!
    
    
    
          然後,這位最神秘的秘大先生,昔日人稱「武皇」的大高手祖師爺以一對七。
    
    
    
          「你們仍舊各自忙自己的去准備攻城!」秘先出手以前還好整以暇的對手下道
    
        :「該怎麼做就去做什麼,一炷香之後全員進攻。」
    
    
    
          這老小子分明沒把他們七個人放在眼里,夏姓兩兄弟吆喝一聲,當先由左右夾
    
        進出手。以咱們夏停云、夏兩忘這兩位公子兄弟,武學造詣在江湖上本來就已經是
    
        頂尖人物。
    
    
    
          如今聯手,正創出所謂融合輕功与搏技的最高峰。
    
    
    
          「停云兩忘」,原本在武林中就是「輕功」的代名詞。
    
    
    
          秘先生的雙眉不動,對左右閃電般來的夏氏兄弟淡淡一笑,嘿道:「有了這點
    
        修為在這年紀算是不錯。」
    
    
    
          他一聲笑中,不過是把右腳往前右方踏換了個位置,便竟是從容的避開了夏停
    
        云和夏兩忘的這一擊。
    
    
    
          當然,緊接著是第二波的黑珍珠和白雪蓮。
    
    
    
          對於秘先生這位原先在她們心目中「神化」了的人物,在今日以前打死也不相
    
        信自己有一日敢對他出手。
    
    
    
          但是,時間會改變一個人的想法。白雪蓮和黑珍珠的殺技終究有可觀之處,辛
    
        辣而敏捷的由前方攻至。
    
    
    
          「你們兩個……留無益!」秘先生右袖一拍手揮,當空直劈往下,偌大強悍的
    
        气机便罩扣死白雪蓮和黑珍珠的變化。
    
    
    
          他們總算見識到這位黑色火焰最高首腦的武學造詣。
    
    
    
          一袖劈下,韋皓雁和倪不生已自左右搶攻搶救。
    
    
    
          同時,夏停云、夏兩忘亦全力自背後兩側夾殺。
    
    
    
          更有的是,宣雨情的那把「帝王七巧弄魔扇」自半空中化成一道匹練垂挂如虹
    
        的往秘先生頭頂摜下。
    
    
    
          這一切,這五個人五個方向的搶攻卻仍然不對秘先生一袖劈殺有任何的影響。
    
    
    
          白雪蓮和黑珍珠飛了出去。
    
    
    
          從她們喉中噴出的血已經是清楚的看出她們生存下去的机會几乎是等於零。
    
    
    
          憤怒的五人,憤怒的五种絕殺手法涌到。
    
    
    
          「武皇」不愧是武皇,身勢不作任何姿勢的往前「移撞」。
    
    
    
          前頭,是韋皓雁和倪不生兩大美人。
    
    
    
          倪不生號稱「死亡天使」,自然有她得名的原因,一口气長吸,她忽然變化了
    
        出手的角度。
    
    
    
          秘先生淡哼一聲,道:「還不錯,足以保命。」
    
    
    
          只見他沖向前來在身前的護身罡气硬是將她們兩人震推了兩丈之外。
    
    
    
          若非倪不生在百急中改變了出手的角度,而和韋皓雁的出手轉化融圓為自衛气
    
        机團,這一撞登場殞命。
    
    
    
          饒是如此,兩人的气脈早已翻涌沸騰凝聚不起。
    
    
    
          宣雨情的黑檀扇已至,夾無比威猛的「帝王絕學」。秘大先生仰首哈哈大笑道
    
        :「柳夢狂教你這樣出手的?」
    
    
    
          目光所落,似乎瞧中了宣雨情微微不足的一點空門,他正要冷哼出手格殺,夏
    
        氏兩兄弟忽的變了個角度。
    
    
    
          雙雙拔身翻落,完全配合了宣雨情的攻擊。
    
    
    
          當然,那「空門」如今變了成极大的陷阱殺机。
    
    
    
          秘先生挑眉沉喝,將欲出手的气机轉於雙足暴退,先机略失,頂上杬人又急又
    
        猛壓迫而至。万般不得已,秘大先生唯有雙袖撣出一片气机相抗。
    
    
    
          兩相交撞。
    
    
    
          夏停云和夏兩忘只覺得胸口沉重重的一悶棍般被擊中,他們可是拼了老命來擋
    
        秘先生這一擊。
    
    
    
          為的是,「帝王七巧弄魔扇」其中的一項變化。
    
    
    
          黑檀扇在剎那化成一道細長而勁銳的尺劍,點迫向秘先生的心口重穴。
    
    
    
          秘先生未料到夏停云、夏兩忘這兩個小子當真以命搏命了,在万險中只有縮胸
    
        納骨偏身側移。
    
    
    
          仍舊是遭了宣雨情這一技擊中了左胸胛骨。
    
    
    
          強勁的气机似劍錐心迫入,秘先生卻是哼也不哼的變了個身法到了杬人的背後
    
        。
    
    
    
          「好!帝王絕學果然有可觀之處。」他緩緩沉笑回身。
    
    
    
          這端,夏停云、夏兩忘已是強忍了一口气,各自抱了重傷的白雪蓮和黑珍珠。
    
    
    
          來了七個,已是大小傷創了六名。
    
    
    
          宣雨情護身在他們之前,冷嘿道:「你在任脈上受了不小的傷吧!恐怕左手臂
    
        已經不能用了!」
    
    
    
          「哈哈哈,秘某人就算以一只右臂對付你足足有餘。」秘先生傲然大笑,挑眉
    
        閃目,沉聲道:「這一次要你的命!」
    
    
    
          他們現在都很明白,秘先生所發出的「死亡預告」,無論如何都一定會做到。
    
    
    
          宣雨情能逃得過成為唯一的例外?
    
    
    
          所有的人屏息沉气,眼見一場狂飆風暴將起,卻是,万万沒想到的是數十聲火
    
        藥巨炸的響聲在黑色火焰的軍營內大力爆耀開來。
    
    
    
          彌天蓋地而來的是,千万聲喊殺,好惊人的聲勢。
    
    
    
          「稟告秘先生!」有人飛奔喘气而來,道:「白蓮教搶先發動了攻擊!」
    
    
    
          秘先生雙眉一挑,又見另外一名子奔來,跪倒叫道:「稟告秘先生,前頭傳話
    
        過來,這回領軍的竟然不是夏自在!」
    
    
    
          「什麼?」秘先生雙眉一皺,道:「是誰控制了白蓮教?」
    
    
    
          「是柳夢狂和聞人獨笑配合張人師行動!」
    
    
    
          柳夢狂?聞人獨笑?
    
    
    
          哈哈哈,「帝王」終於和「武皇」相見,還有一把「鬼劍」也來湊這場熱鬧,
    
        秘先生雙眉掀挑,眸光閃動。
    
    
    
          俄然,南方又复火藥炸響,再是有千万喊殺之聲。
    
    
    
          南方來的是那一路兵馬?決計不可能由開封城出。
    
    
    
          果然,一名漢子上气不接下气的奔至,大力喘著叫道:「稟告秘先生,乾坤堂
    
        率眾號稱由解勉道親自由洛陽領來攻!」
    
    
    
          秘先生雙眸暴睜,冷哼道:「好,好個解勉道也來了!」
    
    
    
          話才剛落,連後頭東方都有兵馬呼天搶地掩殺攻至。這一波人馬,似乎又更多
    
        了几些。
    
    
    
          秘先生的兩鼓太陽穴一陣跳動,吆喝道:「這又是那一路兵馬?」
    
    
    
          「是朝廷!」回報的漢子惊駭震悚道:「由『鎮靜王』韋瘦漁暗中調派了黃河
    
        以南四府道的十万兵馬而至。」
    
    
    
          秘先生的牙根一咬,可真是冷煞的望向宣雨情他們那方向而去。
    
    
    
          好沉好冷的目光,卻是,沒人。
    
    
    
          「咱們快溜吧!」早在第一個漢子來報時咱們夏停云就低聲說道:「否則那老
    
        小子气怒過來可要真慘了!」
    
    
    
          這回夏大公子說的半點也沒錯。
    
    
    
          他閃沒有往開封城的方向走,因為他們并不知道白蓮教已經由柳夢狂和聞人獨
    
        笑所掌握了。
    
    
    
          「落入夏自在的手中和落入姓秘的手中雖然有點不太一樣。」夏兩忘分析道:
    
        「但是,總不太好!」
    
    
    
          夏自在是他們倆的堂伯。
    
    
    
          但是在這個時代,這個局面可難攀什麼親戚關系。
    
    
    
          「再說秘先生也認定我們會往西走開封城!」夏停云很「聰明」的道:「咱們
    
        反向走東如何?」
    
    
    
          這節骨眼上還有什麼旁的意見?
    
    
    
          大夥儿便是賣命的在亂軍中東奔西竄,身前身後正是兵器飛舞,喊殺之聲在火
    
        把的輝映下特別慘烈。
    
    
    
          「怪了!」夏停云叫道:「怎麼這邊也在交戰?」
    
    
    
          宣雨情雙眉一挑,兩目巡了四下,回道:「是朝廷官兵!」
    
    
    
          這廂一說韋皓雁可注意了,不由得惊喜叫道:「是堂兄的兵馬,果真是朝廷派
    
        兵來圍剿黑色火焰……」
    
    
    
          眾人這一听可是振奮了不少,一路搶進向前。
    
    
    
          俄然,一名軍官沖圍帶兵過來,喝道:「你們是誰?」
    
    
    
          韋皓雁抬頭看了這位盔胄齊備的家伙,不正是王府的總管周竹歌?她輕脆一笑
    
        ,道:「周總管也入行伍啦!」
    
    
    
          在飛舞的火光下周竹歌這一瞧是韋大小姐,不由得惊喜万分,直嚷著道:「原
    
        來是大小姐和各位英雄、女俠,哈哈哈,王爺可想煞了諸位!」
    
    
    
          「廢話少說啦!」夏停云嘆气叫道:「准備一點宵夜吧!」
    
    
    
          他邊說邊四下看了一眼,只見南方那邊也是殺聲、戰鼓頻響,真夠慘烈的一戰
    
        。
    
    
    
          「那邊是乾坤堂的人馬!」周下了馬來牽著,邊道:「配合上由開封城出來的
    
        白蓮教兵馬,我們杬面夾殺。」
    
    
    
          「怎麼?」倪不生皺眉道:「你們和白蓮教聯手?」
    
    
    
          周竹歌被這位大美人凝眸一問,差點忘了自己身在戰場,吶吶了半天才道:「
    
        姑娘難道沒有得到消息?」
    
    
    
          「什麼消息?」
    
    
    
          「白蓮教已經由夏自在的手中轉到柳大先生和聞人獨笑的手中掌握了!」
    
    
    
          這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宣雨情瞪了一眼夏姓兩兄弟,哼道:「方才是那一個
    
        很『聰明明』說不往東走的?」
    
    
    
                         二四
    
    
    
          「這一戰比我們想像的還慘烈!」
    
    
    
          聞人獨笑和柳夢狂坐於寒風高台上,只見層層疊疊的火光映出白雪紅血。
    
    
    
          喊殺、兵器交撞,血肉橫飛的慘嚎,聲聲震動心。
    
    
    
          聞人獨笑輕輕一嘆道:「開封城內白蓮教的五万兵馬,南方攻擊的乾坤堂六万
    
        兵馬加上朝廷的九万兵隊,以二十万之眾攻打奇襲秘先生的十万,竟是各具胜擅…
    
        …」
    
    
    
          「所秘先生這個人的武功謀略不可小覷了!」
    
    
    
          「的确,從倉促應戰以至於調兵遣將都可看出這人利害之處!」
    
    
    
          聞人獨笑一皺眉,道:「我們計策將他逼往北走,恐怕……結果不會那麼順利
    
        !」
    
    
    
          北方早已暗中布置四十二個大小門派調動江湖杬百杬十六名好手在等著秘先生
    
        自投羅网。
    
    
    
          暗中策划多時的乾坤堂解大堂主,這回顯然要把這几個月來的忍辱負重一股腦
    
        的還回到秘先生頭上。
    
    
    
          而且是要讓他永不得翻身。
    
    
    
          一道煙火夾著上百點的星火沖下了半天高炸開!
    
    
    
          「終於!」聞人獨笑哈哈大笑道:「他們攻進了核心,找到了秘先生的蹤影!
    
        」
    
    
    
          說這話的當儿,在方才放出煙火的四角又陸續沖飛出眩目光芒的各色各樣煙火
    
        到半空中爆開,顯然這四角的中間就是秘先生所在的位置。
    
    
    
          聞人獨笑和柳夢狂雙雙站立而起,兩個人的臉上都有一絲奇特的笑容。
    
    
    
          無論如何,能与昔年傳奇的「武皇」秘先生一戰是件令人快意平生的事。
    
    
    
          而且對他們而言,好對手越來越少,挺寂寞的!
    
    
    
                      □  □  □
    
    
    
          柳大混混可是用了好大的定力才走脫出十丈外,然後一路奔走往開封城要進入
    
        。
    
    
    
          停!
    
    
    
          他的那雙腳丫子停了下來,因為耳朵告訴他挺不平常大不尋凡的事,怎麼好多
    
        的兵器和喊殺聲在東方。
    
    
    
          柳大混混一轉頭,可真嚇了一大跳!
    
    
    
          開封城東恍如白晝。
    
    
    
          這是怎麼一回事?難道白蓮教和黑色火開戰了?這种好戲上鑼哥哥我怎麼可以
    
        不露個臉插上一腳!
    
    
    
          他心底想腳下轉,正要往那儿湊熱鬧了。
    
    
    
          「慢點!」背後有一聲美妙极了的聲音喚叫道:「你不交代一聲,悶著頭昧著
    
        良心就要走了?」
    
    
    
          什麼話,哥哥我又沒半點對不起你!
    
    
    
          柳大公子橫眉豎眼的瞪著人家,哼嘿道:「柳某人已經是十分忍讓了,可別真
    
        逼得人家翻臉動手!」
    
    
    
          「那又怎樣?」
    
    
    
          潘大美人倒是撒嬌使賴了,還往前靠近了些,道:「我承認你的玄功修為惊人
    
        ,甚至可以壓抑住奪情大蠱……」
    
    
    
          「只怪我一直大意讓你測出了呼吸法及內脈的气机運行。」她微微的嘆了一口
    
        气,倏的抬眉笑道:「但是你頂多只能壓抑住杬個月的時間……」
    
    
    
          柳帝王哼哼哈哈兩聲,道:「杬個月就可以改變很多事,誰知道到時候柳某是
    
        不是又有另外一种心法可以解掉?」
    
    
    
          潘大美人注目了他片刻,甜甜一笑道:「我勸你最好別試,這蠱毒稍有不慎發
    
        將起來可是沒得救!」
    
    
    
          「行了!」柳大公子揮了揮手,道:「場面話說完,哥哥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
    
    
    
          果然邁開了步子便往前走。
    
    
    
          潘离儿在後頭格格一串銀鈴般的笑聲,道:「怎麼?你不顧我的死活了?嘻嘻
    
        ……你可要知道咱們的命是一條!」
    
    
    
          蠱術最令人頭疼畏懼的地方就在這里,放蠱的人若是死亡,被下蠱的人不是殘
    
        廢就是跟著死亡。
    
    
    
          柳帝王背著人家吞了一口口水,倒是挺瀟自在的道:「各人認各人的命吧!」
    
    
    
          這回他真的大步走了,遙遙的後方仍舊傳來潘离儿的叫聲道:「柳帝王,或許
    
        你想知道我已經知道宣寒波的下落……」
    
    
    
          真是惊天動地之語。
    
    
    
          一下子咱們柳大公子又回了來,雙目閃了兩閃,沉聲道:「你這下可別怪我了
    
        !」
    
    
    
          瞧他嚴肅的表情,潘离儿都忍不住給嚇了一跳,不過嚇是嚇了那麼一下,立即
    
        恢复了神色淡然自負哼道:「怪你?你能怎樣?」
    
    
    
          殺,是不行!但是擒囚的話也是一個辦法。
    
    
    
          「別說你我武學造詣在伯仲之間……」潘离儿冷冷一笑道:「如果你擒囚了我
    
        ,又能把握我無法尋死?」
    
    
    
          這倒是個大問題。
    
    
    
          潘大美人這一死,咱們柳大公子也別混啦!
    
    
    
          不過柳大混混之所以能成為天下袞袞諸混的第一大頭頭自然有他的道理──先
    
        解決眼前的麻煩,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啦!
    
    
    
          柳帝王出手,真正的用他自創的「帝王絕學」出手。
    
    
    
          潘离儿想都沒想過自己跟這個男人差了這麼一截!原先她還以為自己如果謹慎
    
        小心的話,最少可以接下杬百招以上。
    
    
    
          但是她錯了!想都沒想到柳帝王的成就赫然是已殊胜至此,只見對方身影近,
    
        方要抬手相抗卻已有強大的气机罩住。
    
    
    
          一雙手臂根本無法舉起。
    
    
    
          手既不能守,又复何言求胜?眼前一黑身子一軟!
    
    
    
                      □  □  □
    
    
    
          秘先生顯然對杬面夾攻而來的兵馬有些惊疑。
    
    
    
          這其中隱隱約約有著一套极為完美的行軍作戰策略,無論在那個方向為主力,
    
        彼此杬方面的配合上不由得令人有几分的壓力。
    
    
    
          特別是對方以五顏六色的煙火指揮作戰調度,的确可以收到极為宏效的戰術運
    
        用。
    
    
    
          北方,目前是自己唯一可以走竄之路。
    
    
    
          眼下跟在身旁的還有大喜圣殿的左右兩大長老,符符天、崔催葬這一雙黑白無
    
        常。
    
    
    
          他們一個黑,一個白,一對全是皮包骨瘦長的身子,穿上了衣袍有如竹竿架衣
    
        服似的頂不有風采。
    
    
    
          「你們各率領一半的人馬往北突圍而去」秘先生冷冷一笑,道:「我想不用多
    
        久柳夢狂和聞人獨笑就會來這里。」
    
    
    
          符符天「咭咭」兩聲怪笑道:「秘大先生,那兩人由我們兄弟來對付,你是本
    
        盟盟主,可別冒險於千軍万馬中。」
    
    
    
          「對!」崔催葬接聲沉沉嗓子道:「這檔子事由我們兄弟倆扛下,盟主,你就
    
        別操憂擔心了!」
    
    
    
          四下交戰的情勢越來越緊迫,對方的兵馬已然是逐步縮小了包圍的范圍。
    
    
    
          「你們快走!」秘先生雙目一冷,喝道:「若是他們聯線圍成一圈以後,再走
    
        就難了,至於本座的事……你們用不著擔心操慮!」
    
    
    
          秘先生臉色一沉,當下符符天和崔催葬只有領命上馬,各迎東北西北召喝散兵
    
        往北方而走。
    
    
    
          他們兩人果然有一套,不過是几個呼吸而已便已聚集各半的兵馬,直沖撞往北
    
        方移動。
    
    
    
          「嘿嘿,秘老小子終究是不能不往北走!」解勉道在高台上望軍情,微笑道:
    
        「這回可有他苦頭吃了!」
    
    
    
          「總算可以出一口气啦!」韓道韓大總管在旁活動活動著筋骨,嘿嘿笑道:「
    
        本堂也著實令兄弟們委屈了太久。」
    
    
    
          解勉道微微一笑,道:「這不好嗎?且看眼前最驍勇善戰的就屬本堂的六万子
    
        弟兵!」
    
    
    
          可不是,積了多久的怨气在這時暴發開來,一個個奮不顧身全不管命只有一條
    
        的往前沖殺。
    
    
    
          最早突破黑色火焰兵馬的正是乾坤堂。
    
    
    
          「憤怒!特別是壓抑的憤怒是一件极可運用的力量!」解勉道緩緩道:「有時
    
        為了本堂的日後打算,現在就不得不先流血!」
    
    
    
          「是!」韓道可真是十分佩服的道:「堂主勇謀過人!」
    
    
    
          「少來了!」解勉道胖嘟嘟的身子轉過來瞪這位好兄弟一眼,哼哼聲轉為大笑
    
        道:「怎麼一陣子不見,你變得會拍起馬屁來了?」
    
    
    
          他們雙雙大笑著,心情愉快极了!
    
    
    
          但是秘先生真的是在他們所料之中。
    
    
    
          「姓秘的絕不會是簡單人物!」柳夢狂路走一半,忽然在兵馬交錯中朝聞人獨
    
        笑道:「他也一定到北方空隙是有目的……」
    
    
    
          聞人獨笑在前頭停了下來,沉吟道:「你的意思是?」
    
    
    
          說這五個字,最少已經有十杬個人到了身邊被他打飛,然後他接道:「最有可
    
        能是往東走?」
    
    
    
          因為南邊是乾坤堂,有解勉道這個大高手擋,而東邊則是朝廷官兵,以他的武
    
        功大可以從容突圍。
    
    
    
          更何況在亂軍中有好几种方式走脫!
    
    
    
          柳夢狂閉目沉思了門刻,忽的昂首一嘿道:「如果是我,反向而走,入開封城
    
        剪破乾坤堂一憤怒。」
    
    
    
          開封城內乾坤堂,現在里頭可沒什麼人。
    
    
    
          聞人獨笑皺眉一哼,遠方黑色火焰的人馬早已出了杬里外,以這种情況計算,
    
        他們從這里出發已經是一炷香以前的事了。
    
    
    
          「這是一個賭!」
    
    
    
          聞人獨笑轉過了身,淡淡道:「我押開封城!」
    
    
    
          他們雙雙大笑,已是邁開了腳步往開封城而去。
    
    
    
          秘先生是不是真的往開封城而入?
    
    
    
          他們已經別無選擇,如果不是,在別的路上秘先生早已消失無蹤,那麼就乾脆
    
        回去喝酒吧!
    
    
    
          如果是呢?
    
    
    
          他們走著走著,步伐的韻律竟是搭配得完美极了。
    
    
    
          步伐代表呼息,呼息代表气机運行,而气机運行則代表心意念動的所在。
    
    
    
          如果不明白的人剎見,絕對會以為他們師出同門。
    
    
    
          但是這個看法也有他對的地方。
    
    
    
          因為成就武學宗師境界本來就有許多相通相同。
    
    
    
          你有沒有注意過,不管是什麼賭,賭徒的眼神和表情永遠有那麼几分的神似?
    
        是有趣?
    
    
    
          還是悲哀?
    
    
    
                        □  □
    
    
    
          柳大公子抱一個人絕對沒有問題。
    
    
    
          別說一個,左手右手連帶背各一個加起來是杬個對他來對不會造成什麼困扰。
    
    
    
          但是現在他抱著的是一個女人──一個美极了的女人。一路跑下來,人家的体
    
        香可是不斷的浸透入鼻中。
    
    
    
          再加上更要命的一點是,奪情大蠱。
    
    
    
          在潘离儿体的蠱虫和自己体內的蠱毒在這一路跑下來,各自藉由体味的傳達引
    
        動了它們。
    
    
    
          這下可好,還得用亦功硬生生壓抑著体內的騷動,奪情大蠱之所以取名「奪情
    
        」,自然有它的道理。
    
    
    
          這种蠱虫本身就是成做天下杬大春藥之一最重要的成份,除非是練究超凡入圣
    
        ,否則絕對抵擋不住它的誘惑力。
    
    
    
          柳大混混自己都有點怀疑怎麼可以捱到開封城內乾坤堂的總舵里。
    
    
    
          「快快快!」他對著里面的几名漢子大叫,將這位大美人中的大美人遞過去,
    
        用力喘著气道:「先把她送入地牢里!」
    
    
    
          把這麼美的女人送進牢里?
    
    
    
          每個男人都覺得有點可惜,但是他們不愧是乾坤堂的精英,臉上的神情絕對沒
    
        絲的猶豫,四個大步向前,乾淨俐落的接過來便往後頭去。
    
    
    
          同時也有人端了茶送上熱呼呼的毛巾來。
    
    
    
          柳大混混喘了好几口气,又抹了几下臉這才清神過來問道:「嘿!城外是怎麼
    
        回事?」
    
    
    
          「大戰啦!」
    
    
    
          回答的漢子名叫時中陸,是個頂不錯的家伙和柳大混混也挺熟的,道:「本堂
    
        、朝廷以及白蓮教圍攻黑色火焰。」
    
    
    
          「啥?你們跟白蓮教合作啦!」
    
    
    
          「嘻嘻,公子不知道夏自在已經把白蓮教交給了令尊和聞人名劍嗎?」時中陸
    
        微笑道:「他們杬方是在解大堂主的運籌下展開了合剿!」
    
    
    
          「太好!」柳帝王站起了身子道:「哥哥我非湊上這場熱鬧不可!」
    
    
    
          他說著轉身要走,卻只邁出了半步便停下來。
    
    
    
          門口不知何時站了一位身穿黑袍的中年人。
    
    
    
          這個人就這樣隨便一站,已具有不可說的宗師風范!
    
    
    
          「好惊迫人的威勢!」柳帝王雙眼眯成一線,嘿道:「閣下气魄惊人,想來是
    
        那位『武皇』秘先生?」
    
    
    
          「嘿嘿,人稱年輕一代第一人的柳帝王!」秘先生淡淡一笑,點頭道:「有魄
    
        力面對本座!」
    
    
    
          方才兩人目光交接,已是相互在气勢上較量了一回。
    
    
    
          柳帝王定了定心身,感覺到体內奪情大蠱的騷動已平息了几分,看對方,秘先
    
        生似乎也有創傷?
    
    
    
          「你的左肩……嘻嘻,是被宣大小姐用我爹的帝王絕學所擊中的吧?」柳大公
    
        子多了份篤定,最少兩人有傷一同。
    
    
    
          秘先生傲然一笑,嘿道:「這點傷算什麼?在千百火藥之下本座猶且可以出手
    
        從容离去。」
    
    
    
          這點倒是令人佩服极了。
    
    
    
          柳大公子無法否認眼前這號人物真的是個人物,他一嘆,強打起了精神道:「
    
        簡單一句,領教啦!」
    
    
    
          秘先生沉沉一笑,雙眸略閃跳間正要出手。
    
    
    
          俄然是身子往左偏移了杬寸,轉了個半圈朝後。
    
    
    
          這是那一門武功?
    
    
    
          不,不是武功,而是從大門口又進來了兩個人。
    
    
    
          兩個令天下任何高手也會專心注意的人─「帝王」柳夢狂、「鬼劍」聞人獨笑
    
        。
    
    
    
          天下所知的高手已几乎皆盡於此。
    
    
    
          柳夢狂的雙眼不見,卻是心和對方已如雷電般交會撞擊於面對面的剎那,聞人
    
        獨笑則落目在劍身。
    
    
    
          他看自己的劍就相同於看天下所有的高手。
    
    
    
          這是一种很奇妙的習慣。
    
    
    
          近乎於靈能方面的能力,當一個他認定可以出手的目標站在身前,他的目光永
    
        遠是看著自己的劍。
    
    
    
          劍給他力量、安定、自信!
    
    
    
          甚至他在事後回想和秘道劍第一次對決時,就是因為沒有這麼做而讓自己在「
    
        調心」的功夫落的不深。
    
    
    
          調心在禪宗可是极重要的一門心法功課。
    
    
    
          秘先生沉了沉眉,嘿聲道:「很好!你們打算怎麼戰?」
    
    
    
          一陣沉默後,柳夢狂和聞人獨笑同時道:「等你!」
    
    
    
          「等我?」
    
    
    
          「等你的傷勢完全复元以後……」柳夢狂淡淡接道:「我們光明正大一戰,不
    
        過……在這段期間內──七天,最好別有其他的异動!」
    
    
    
          秘先生當然明白柳夢狂口中的「异動」是指黑色火焰的行動之事,他沉沉一笑
    
        ,點頭應道:「好!七日後在開封城東外半里一戰!」
    
    
    
          同樣的地點,不同的時間不同的人。
    
    
    
          會是麼樣的結局?柳帝王看著秘先生摔袖大剌剌的走了,不由得嘆了一口气道
    
        :「這家伙不但麻煩,而且是個危險极了的人物。」
    
    
    
          聞人獨笑輕輕一笑道:「如果不是這樣,早殺了!」
    
    
    
          這等气魄果然是大見不同。
    
    
    
          他說完便再一語不發而走,沒有道別因為還會再見面,而見面將是真正的劍真
    
        正的心和另外一把劍,另外一顆心的相會。
    
    
    
          「聞人獨笑!」柳夢狂在他這位既是朋友又是敵人的男人离開了半炷香後,這
    
        才緩緩道:「真是個漢子!」
    
    
    
                        □  □
    
    
    
          「這次的合作,你可是拖累了我們不少……」陰慘冷寒的聲音在石洞內回響著
    
        ,道:「也沒帶給我們什麼好處!」
    
    
    
          聲音沉甸甸的,是個中年婦人的語音吧!
    
    
    
          而坐圓石上頭冷然望著洞內的,赫然是交出白蓮教的夏自在。
    
    
    
          「本來人生如賭!」他淡淡的答道「既然要下押,就要不怕輸!嘿嘿,好歹我
    
        幫你除掉了星海亡人和『修羅的五名劊子手』!」
    
    
    
          「這能有多大用處?」
    
    
    
          洞中婦人不屑的一哼道:「我跟你合作主要是看上擁有二十万兵馬的白蓮教眾
    
        ,如今……嘿嘿!」
    
    
    
          夏自在倒是挺得住气,神色不動不异仍然是淡淡道:「白蓮教里最少夏某人還
    
        可以調動得了十万之數!」
    
    
    
          這麼自信的口气,倒是令內的神秘人沉吟了片刻,沉寂之後,她緩緩道:「你
    
        要明白,我天堂云夫人做事一向講求實用效果,簡單的說……尋找的『伙伴』是有
    
        利用价值的人!」
    
    
    
          「這點我太明白了!」
    
    
    
          夏自在冷冷一笑,答道:「因為我們是同一种人!」
    
    
    
          「很好!」云夫人一陣陰沉的笑聲,緩緩道:「目前你打算做什麼,能為我們
    
        做什麼?」
    
    
    
          「殺張人師重新掌握白蓮教是夏某人要做的事!」夏自在哈哈大笑道:「當然
    
        ,本座擁有了白蓮教可以為你做的事可是不少了!」
    
    
    
          洞里深處那位云夫人沉吟了忽儿,淡淡道:「好!你是需要有些可以幫助你對
    
        付柳夢狂他們的人?」
    
    
    
          夏自在微微一笑,頷首道:「聰明之見!」
    
    
    
          「我可以給你兩個人……」
    
    
    
          云夫人淡淡道:「除殺了會對我不利的人不可殺之外,他們完全听命於你去實
    
        行任務!」
    
    
    
          「哈哈哈,在下相信云夫人所指的人……」
    
    
    
          夏自在一串長笑後,便見得洞里深處踱出兩名道人來。破爛的道袍,不修邊幅
    
        的面容,腳下是踩扁了後跟的布鞋「嗒嗒」半拖著走了出來,各有六十好几近七旬
    
        年歲。
    
    
    
          「老道云來……」一個先說著。
    
    
    
          緊跟著另外一個接道:「老道云去!」
    
    
    
          「云來云去,人生如夢,云幻無窮,該死該死!」
    
    
    
          從他們一邊挖鼻屎搔耳朵一邊講出這十六個字來,夏自在不但沒有惱怒,反倒
    
        眼睛為之一亮。
    
    
    
          這兩個人絕對是頂尖中頂尖的殺手。
    
    
    
          「他們是天堂座前的五名劊子手之二?」他問。
    
    
    
          「劊子手?」云來哼哼哼的連杬哼。
    
    
    
          「只适合在廚房內切菜!」云去緊接著冷笑。
    
    
    
          夏自在什麼話都不說了,現在他要的只是下令。
    
    
    
          「走!」他大步轉身往洞外,道:「去做該做的事!」
    
    
    
          他滿心得意,認為這次可以大大的扳本。
    
    
    
          但是當他覺得自己左右腰肋下一陣創痛時,根本沒有辦法去思考任何事,任何
    
        有關於收回白蓮教的事。
    
    
    
          他只想要呼吸,用力的把空气吸入肺部。
    
    
    
          「你在臨死前最好明白一件事!」
    
    
    
          「云來云去,人生如夢,云幻無窮,該死該死!」
    
    
    
          「听到了這十六個字就表示那個人可以了……」
    
    
    
          「可以備該死的時辰到!」
    
    
    
          一人兩句,云去說完了第二句話時夏自在重重的仆倒,怎麼會這樣?他真不明
    
        白為什麼每個人都背叛自己?
    
    
    
          「回報云夫人,任務愉快的完成!」
    
    
    
          「行動還算俐落。」云夫人輕輕笑了,杬兩聲後倏忽又沉下聲來道:「按照原
    
        定計划去進行!」
    
    
    
          「是!」云來一伸手抓起夏自在体的肩頭,後頭則是云去提起了夏自在的雙腳
    
        。
    
    
    
          兩個人前後提著体便往外頭走。
    
    
    
          洞外是一片白雪,但是晴朗的天气。
    
    
    
          「現在是巳時哩!」前頭的云來道著。
    
    
    
          「巳時不适合殺人!」
    
    
    
          「不适合殺人适合做什麼?」
    
    
    
          「送禮!」
    
    
    
          「好!我們去送禮,送一個大大的禮!」
    
    
    
                        □  □
    
    
    
          張人師瞧見這兩名道人時心底就有一絲不安。
    
    
    
          而這兩名邋遢的老道人中間挾帶著的那具体更令他有一股強烈的預感。
    
    
    
          多少白蓮教的兄弟已經看見了這一幕。
    
    
    
          更看見了「教主」夏自在的体。
    
    
    
          「這將會是一件相當棘手的事!」張人師心底嘀咕了一聲,沉沉穩穩的由營帳
    
        口往外走迎向來人。
    
    
    
          這時那兩名挖鼻屎挖耳朵的老道把夏自在的体一放,前頭的云去「咯」的吐出
    
        一大口痰來。
    
    
    
          「我們是來領賞的!」這回是後頭的云去先說話。
    
    
    
          云來又吐了一大口痰,云去便緊接著道:「我們知道柳夢狂和聞人獨笑逼姓夏
    
        的效出教主令後不慎被他逃走,碰巧撞上了我們……」
    
    
    
          云來又是一大口痰吐出來。
    
    
    
          膩膩的深黃色,還有一股腥味難聞。
    
    
    
          「所以我們殺了他好領點生活費!」云去挺了挺胸,一副對自己這門杰作得意
    
        非凡的樣子。
    
    
    
          這几句話下來可是叫張人師的一雙老眼眯起,細細打量了這兩名不速老道,他
    
        們是什麼居心?
    
    
    
          隨口的几句話完全是經過了細心的設計。
    
    
    
          果然周圍的兄弟們個個露出怀疑而不信任的臉色來。
    
    
    
          這正是這一對家伙的目的。
    
    
    
          張人師冷冷挑眉,道:「我不知道你們兩位是安什麼心?不過白蓮教的事由白
    
        蓮教的人自行料理!」
    
    
    
          這話鏗錚有力,登場博得眾兄弟好感。
    
    
    
          「但是……」張人師冷冷一笑道:「你們殺了夏教主的事是自己親口說出來的
    
        ,嘿嘿,得自己負責!」
    
    
    
          「我叫云來!」
    
    
    
          「貧道云去!」
    
    
    
          「云來云去,人生如夢,云幻無窮,該死就死!」
    
    
    
          張人師雙眉一皺,正想怒斥這兩名邋遢詭异的道人,忽的他的一張臉變成了赤
    
        紅。
    
    
    
          因為他無法呼吸!
    
    
    
          喉頭緊緊的收縮梏住,就有如一大口濃痰頂啞在那儿讓你吞不進不下,想吐也
    
        吐噴不出。
    
    
    
          這兩名老道人到底是誰?
    
    
    
          張人師痛苦的伸手指要去掏喉嚨,雙目已因缺少空气而睜得老大、赤紅、脹痛
    
        。
    
    
    
          白蓮教四周圍那些兄弟們看傻了這景像,直到有人大叫道:「殺了他們救張總
    
        護法!」
    
    
    
          這一喝可是惊醒了眾人,紛紛吆喝圍近來出手。
    
    
    
          云來云去雙雙負手在腰背,慢條斯理的踱起步來,說也奇怪,在那麼多人那麼
    
        多兵器的揮砍中,他們就是從容的四下游走。
    
    
    
                        □  □
    
    
    
          崔催葬和符符天帶領了六万殘眾一路北走,直到要接近黃河前杬十里只剩下不
    
        及四万之眾。
    
    
    
          這一天一夜赶忙奔逃被後頭杬方追兵沿路又并吞了不少人馬。
    
    
    
          到了中午,符符天才下軍令打後頭的杬方追兵對峙,冷不防黃河那端一陣吆喝
    
        喊殺!
    
    
    
          方才四下監督扎營的符符天和崔催葬雙雙沉目策馬到了前頭,這廂落目望去不
    
        由得雙眉緊結成一團。
    
    
    
          眼前自半里外沖殺過來的,個個服飾一看便是江湖中人,而且門派不但多個個
    
        都可稱為不錯的好手。「怪事!」符符天冷眉一橫,哼道:「照理說在開封城外那
    
        一炸是白蓮教干的,這些人干嘛沖我們來?」
    
    
    
          崔催葬那張黑骷髏似的臉抽動了几下,咬牙恨聲道:「必然是乾坤堂姓解那老
    
        小子搞播出來的謠言!」
    
    
    
          解勉道的話已可信了一半,加上有柳夢狂和聞人獨笑的作証,這檔子事要人家
    
        不相信也難。
    
    
    
          更何況武林中各門各派對黑色火焰戒惕之心早已是猜疑不已!
    
    
    
          前方的掩殺立即又帶動了後方的乾坤堂和右首朝廷官兵的配合,看情勢是要在
    
        這儿一決胜負了。
    
    
    
          「好個解勉道,高明!」
    
    
    
          符符天沉下了雙眉,嘿哼道:「趁我們兵疲馬困之際以數百名武林好手來攻,
    
        然後他們再一鼓作气要擊垮我們!」
    
    
    
          果然正是!
    
    
    
          崔催葬看著前方那些武林高手正以雷霆不及掩耳之勢往前推進過來。
    
    
    
          這批精選的好手個個銳利,前方的人馬根本擋不住,加上此刻左方後方的配合
    
        攻擊,已見岌岌可危。
    
    
    
          「西首的白蓮教似乎沒有動靜……」崔催葬審察了一下情勢,沉吟道:「這…
    
        …會不會又是有詐?」
    
    
    
          「現下已經管不了了!」
    
    
    
          符符天牙根一咬,道:「老天爺保佑,說不定他們有了內,咱們也只有賭一賭
    
        !」
    
    
    
          崔催葬雙目冷冷一閃,道:「以我們為重?」
    
    
    
          「不錯!」符符天哼了哼,道:「我相信秘先生會諒解!」
    
    
    
          於是他們傳下軍令道:「全力往前沖!」
    
    
    
          一波一波的人潮帶著兵器往前投入殺,符符天和崔催葬趁著亂軍之中一路往西
    
        向而走。
    
    
    
          越是走著便越是奇怪。
    
    
    
          怎的白蓮教這方果然沒有半點動靜?
    
    
    
          兩人便放心大膽策馬直趨,竟安然的在對方陣營側半里外沒人阻擋的通過。
    
    
    
          更奇怪的是,白蓮教陣營帳帷處似乎是亂哄哄的一片,難道真的發生了變故不
    
        成?
    
    
    
          他們方自猶豫是不是要過去瞧瞧,猛可里看見兩名道人「嗒嗒」的拖著布鞋一
    
        路跑了過來。
    
    
    
          後頭可是跟了成千上万的白蓮教眾。
    
    
    
          那兩名道人老遠看了過來,一個叫道:「快跑呀!柳夢狂接應我們的人來了…
    
        …」
    
    
    
          另外一個則接口道:「可能是聞人獨笑來的!」
    
    
    
          「不,我确定是柳夢狂。」
    
    
    
          「誰說的?一定是聞人獨笑!」
    
    
    
          他們兩個你一言我一語,邊在逃命還且能邊吵架。
    
    
    
          符符天和崔催葬正覺得有點唐突好笑,又覺得有點不對之際,那一對道人竟已
    
        是好快的到了馬前。
    
    
    
          「啪啪」兩響。
    
    
    
          一響是云來打在崔催葬身上。
    
    
    
          一響是云去擊中符符天胸膛。
    
    
    
          真是飛來橫禍,命在劫數逃不過!
    
    
    
          符符天和崔催葬被打下馬去,忽儿只見那一對道人已是嘻嘻哈哈的騎著自己的
    
        駿騎揚長而去。
    
    
    
          待他們回過神來,只覺胸口身上疼痛無比,竟是在對方的一擊之下真气渙散凝
    
        聚不起。
    
    
    
          他們惊怒抬頭,四周早已圍滿了憤恨的白蓮教眾。
    
    
    
          「朋友,咱們明話明說!」其中有人冷冷道:「是不是柳夢狂和聞人獨笑派你
    
        們來接應的?」
    
    
    
          符符天一楞,差點大罵起來。
    
    
    
          不過轉念一想,反正不成了,乾脆拖個人下水。
    
    
    
          「你想怎的?」
    
    
    
          「好!爽快!再問一句,那兩名臭道士為什麼丟下你們?」問話的人頭腦倒是
    
        還挺清楚的。
    
    
    
          「兀他奶奶的賊子!」崔催葬叫罵道:「姓柳的利用我們不把人當人看,好啦
    
        !現在你們不全在這儿不追人了?」
    
    
    
          有理!這話在群眾激憤時變得有理极了!
    
    
    
          「你們也是被利用的可怜虫!」人群中走出一名中年漢子,朝符符天和崔催葬
    
        道:「柳夢狂和聞人獨笑逼殺本教夏教主,又派了兩名道士來造謠……」
    
    
    
          他頓了頓,哼道:「結果是設計毒殺了張總護法。這個仇我冬七寒一定要替本
    
        教出口大气找他們要命不可!」
    
    
    
          冬七寒?
    
    
    
          崔催葬和符符天不由得一楞。
    
    
    
          在他們黑色火焰的資料中,大喜圣殿一十八名長老里有一位最神秘的「逍遙大
    
        喜」。
    
    
    
          這個「逍遙大喜」隨心所至行遍天下,除了秘先生之外不接受任何人的命令,
    
        也不見任何人。
    
    
    
          除非他要見你!
    
    
    
          或許可以說,他是黑色火焰八名成員包括秘先生在內的總護法。
    
    
    
          而那個叫「逍遙大喜」的人的名字就是冬七寒。
    
    
    
          「你們愿意配合我們,跟我們合作?」冬七寒問。
    
    
    
          「恨不得食柳夢狂的肉,啃聞人獨笑的骨!」
    
    
    
          「很好!為了表示你們的忠心……」冬七寒各塞了一米紅藥丸到符符天和崔催
    
        葬的口气,嘿嘿一笑道:「這是一重毒藥,只有我有解藥!」
    
    
    
          「是!我們愿意服下跌」符符天和崔催葬毫不猶豫的吞入了肚內,剎時,只覺
    
        一股清涼透遍全身,气机百脈為之活絡了起來。
    
    
    
          這那里是毒藥?
    
    
    
          冬七寒這廂轉身向眼前成千上万的白蓮教眾道:「各位兄弟,我們的敵人是誰
    
        我們都已經很清楚了!」
    
    
    
          「殺柳夢狂!」
    
    
    
          「殺聞人獨笑!」
    
    
    
          「為教主,為張總護法复仇!」
    
    
    
          眾人一片叫喊聲中,冬七寒以內力貫出聲音壓過群聲道:「沒錯!我們的敵人
    
        就是他們現在開封城內空湯,我們速行速戰占据開封毀乾坤堂殺柳夢狂、聞人獨笑
    
        ,各位兄弟以為如何?」
    
    
    
          「占領開封!」
    
    
    
          「毀乾坤堂為教主复仇!」
    
    
    
          「殺柳夢狂!殺聞人獨笑!」
    
    
    
          「壓抑的憤怒是一种极可運用的力量!」
    
    
    
          解勉道曾經說過了這句話。
    
    
    
          冬七寒并沒有說,但是他也相同的利用了這种力量。
    
    
    
          盲目的激情本來就是人類的悲哀之一!
    
    
    
          群眾的力量雖大,但是身為人類來看,這不是一件很令人感傷的事!
    
    
    
          或許人類在憤怒時道德和教育培養出來的靈性已被最原始的獸性所吞沒了吧!
    
    
    
                        □  □
    
    
    
          柳大公子是第杬次到囚牢內「看望」潘大美人啦!
    
    
    
          「喂!咱們來談個清楚如何?」柳帝王朝里頭叫道:「你把哥哥的奪情大蠱弄
    
        出來,柳某人保証你的安全!」
    
    
    
          潘离儿冷冷一哼,嗔瞪了他一眼道:「這件事是不可能的,現在是我的心情還
    
        不錯不想死……嘻嘻,万一那天想不開了,咱們就做個同命鴛鴦吧!挺美的事!」
    
    
    
          美個屁啦!
    
    
    
          柳大混混嘆了一口气,道:「你到底想要如何?复仇?唉!這麼漂亮的大美人
    
        何必把自己的一生……」
    
    
    
          「用得著你來教訓我?」
    
    
    
          潘离儿臉色一沉,冷冷道:「宣寒波給我的創傷太大,沒錯!我這一生就是為
    
        了复仇而生存下來……」
    
    
    
          這女人在剎那間變得好陰沉。
    
    
    
          「嘿嘿,原來我們的柳大俠也怕死!」潘离儿口气一轉,譏誚道:「我還以為
    
        你是視死如歸的人物哩!」
    
    
    
          「謝啦!」
    
    
    
          柳帝王苦笑道:「怕不怕死是另外一回事……重要的是能夠活下來做一點真正
    
        的大事才是重要!」
    
    
    
          「滿口大道理!」
    
    
    
          牢內的潘离儿一串長笑,忽的站立起身。
    
    
    
          這下可真的是嚇了我們柳大公子一跳,怎麼?難道自己獨創的點穴手法沒有用
    
        ?竟然……
    
    
    
          「你訝异?」潘离儿淡淡一笑,風情万种的道:「其實這也不算什麼,像你…
    
        …甚至可以移動經脈不是嗎?」
    
    
    
          柳帝王吞了一口口水,吶吶道:「你也可以?」
    
    
    
          「倒不是!」潘离儿微微一笑,答道:「而是我也自創了一門玄功,可以將被
    
        制部份的穴道自行『封鎖』不用。然後……利用可用經脈的气机慢慢解開。」
    
    
    
          所以除非點遍了全身的穴道,否則她一定都可以自行解穴,而被點遍了全身的
    
        穴道的人就是──死人。
    
    
    
          柳帝王嘆了一口气,道:「佩服极了!」
    
    
    
          「彼此彼此!」潘离儿輕輕笑道:「你還不打開牢門?難道要我在這儿自斷心
    
        脈?」
    
    
    
          她自斷心脈而死,也就是咱們柳大混混也要死的意思,你說,柳帝王在這個時
    
        候還有別的選擇?
    
    
    
          「就算我服了你,上那儿去?」
    
    
    
          「耶?關心起我來了?」
    
    
    
          「不是關心你……」柳公子坦白道:「而是關心哥哥我自己,自己的一大條命
    
        被你拉在手里……」
    
    
    
          潘离儿一串輕脆悅耳賽過銀鈴般的笑聲揚起,道:「這話倒是很坦白的很,我
    
        就是喜歡你這點!」
    
    
    
          她頓住了笑聲,緩緩而堅決的道:「我是确實的知道了宣寒波的住處……所以
    
        我出去只有一條路!」
    
    
    
          那條路就是由開封城直到宣寒波和妻子楊亞男的住所,她這种口气很難令人不
    
        相信。
    
    
    
          「我明白了!」柳帝王聳了聳肩,又嘆了一口气。
    
    
    
          「明白?嘿嘿!」潘离儿那雙妙眸閃了兩閃,沉沉問哼道:「既然明白了,你
    
        為什麼還不打開牢門?」
    
    
    
          「不能開!」
    
    
    
          「不能?你當真要我們兩個一起殞命此刻此地?」潘离儿的雙拳抱於胸口,大
    
        有立發引動蠱毒之勢!
    
    
    
          「因為我來了!」
    
    
    
          忽然有一道溫煦有力的聲音輕輕的送進了潘离儿的耳中,既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
    
    
    
          曾是在夢中千百回轉。
    
    
    
          宣寒波這個男人終於讓自己見到了面。
    
    
    
          這剎那潘离儿心胸內百感匯集恍若波濤交撞,其間起伏湃涌激湯奪目,竟一時
    
        間反而傻住楞呆不能自已。
    
    
    
          「很好……」她停了好久終於又重覆了一次道:「很好……」
    
    
    
          這個時刻來的突然,她在這剎然相見下能說什麼?
    
    
    
          宣寒波輕輕一嘆,走到了牢房門前不過是用指尖朝大鎖鎖孔轉了一轉,赫然應
    
        聲而開。
    
    
    
          這點看在咱們柳大公子眼里,對這位岳父大人的神妙指力不由得也為之惊嘆!
    
    
    
          昔日玉星劍客宣玉星號譽為中原四大名劍之首。
    
    
    
          特別是玉星劍法為武林一大秘技,宣雨情沒有在祖父死亡以前承傳,本來以為
    
        從此絕跡江湖。
    
    
    
          想不到的是,宣寒波已臻至化劍忌於指的成就!
    
    
    
          在他,劍即是指即是意念所至。
    
    
    
          「很好!」
    
    
    
          潘离儿看著宣寒波拉開了牢門緩步進來,冷沉沉的道:「想不到一別十年,你
    
        的玉星劍法造詣已至如此!」
    
    
    
          宣寒波淡淡一笑,倒像是老朋友的口吻,答道:「十年無成就,成就在一朝,
    
        是近杬兩個月的事……」
    
    
    
          近杬兩個月?
    
    
    
          潘离儿雙眸中閃出了濃濃的殺意,道:「嘿嘿,看來你那位愛妻給了你不少幫
    
        助是不是?哈哈哈,她是個好女人,而我則是個坏透了的惡女人!」
    
    
    
          「十年不見……」
    
    
    
          宣寒波悲怜的看了潘离儿一眼,搖了搖頭道:「你還是一樣?這樣的孩子气,
    
        老是以為自己不如人!」
    
    
    
          潘离儿竟是眼眶一紅,恨恨道:「是,我在你心目中一向就是如此!不過隔別
    
        十年,你可能要吃惊不小!」
    
    
    
          「呃?你是指這些日子來你在江湖的所作所為?」宣寒波緩緩一笑道:「到頭
    
        來又是如何?一場空!」
    
    
    
          「你……嘿嘿!十年不見了就不會說句好話?」潘离儿挽了挽秀發垂海輕輕一
    
        笑道:「不過這也是你十年來不變的地方不是嗎?」
    
    
    
          宣寒波微微喟然,盯視著眼前這個女人道:「你要找我,好!現在我來了,又
    
        如何?」
    
    
    
          潘离儿的表情奇异的變化了兩閃,回視著對方道:「如何?十年的折磨你想可
    
        以用什麼來還?」
    
    
    
          她轉頭看向在牢外的柳帝王一眼,冷冷道:「我想你也明白了一件事,只要我
    
        不高興,你這位寶貝女婿就活不了!」
    
    
    
          宣寒波頷首自若,道:「這的确是件值得注意的事。」
    
    
    
          潘离儿瞧他這份神情,不由得有几分狐疑,皺眉凝目道:「看你……雖然口上
    
        說著,但是心底似乎不當一回事?」
    
    
    
          「因為我知道你見了我以後不會那麼容易就想死!」宣寒波倒是相當的有自信
    
        ,道:「否則又麼真叫是恨?」
    
    
    
          好!咱這個岳父大人有一套。
    
    
    
          柳大混混乾脆在牢外蹲坐靠著牆看起「戲」來啦!
    
    
    
          潘离儿看這一翁婿的模樣,不由得就更有气,橫眉一挑踏步向前猛然便出手。
    
    
    
          這一搏出手,完完全全是用盡了生平全力。
    
    
    
          潘离儿的武學造詣可是頂尖高手。
    
    
    
          宣寒波面色一沉凝,右手微抬化指一并而出。
    
    
    
          潘离儿只覺得對方用的雖然只是兩指,卻在周身四方全罩其中。她盡全力挪身
    
        換位,同時一雙手掌用的是搏命的方式攻向對方,反正最重要的一點是──她不怕
    
        死,而且更相信宣寒波絕對不敢殺她。
    
    
    
          宣寒波是沒有對她下重手。
    
    
    
          不但沒有,而且連出指的气机都消失於無形。
    
    
    
          潘离儿的雙掌結結實實的印在宣寒波的胸膛上,強大的震波將宣寒波撞飛在牢
    
        杆倒彈回來。
    
    
    
          重重落地,隨著口噴飛的紅血。
    
    
    
          潘离儿自己都為之一楞。
    
    
    
          這是她所想像不到的結果,特別是躺在地上動也不動的宣寒波是不是就這樣死
    
        了?
    
    
    
          她可不甘心十年的折磨忍辱來報复就這麼快的結束。
    
    
    
          「你一點都不擔心他?」
    
    
    
          潘离儿自己不想看宣寒波的傷勢,只好朝外頭的柳大公子叫道:「嘿嘿,他可
    
        是你的岳父大人……」
    
    
    
          柳大混混可是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十足的混味儿道:「我能怎樣?如果是死
    
        了,哥哥我去也沒用啦是不是?」
    
    
    
          如果還活著呢?
    
    
    
          柳大混混也有一番道理道:「活著又怎樣?你會放過?所以嘛!多一事不如少
    
        一事,繼續看戲啦!」
    
    
    
          潘大美人對他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銀牙一咬,垂眉瞪向宣寒波仆倒的身軀,
    
        心中情緒之复雜簡直連自己也說不上來如何形容。
    
    
    
          「是生是死好歹看一下吧!」柳大混瞧她猶豫不決,忍不住插口道:「反正檢
    
        視『敵人』也是正常的事呀!」
    
    
    
          潘离儿給他這麼一說,更多了兩分气惱,終究是重重一哼蹲了下去,翻過了宣
    
        寒波的身軀來看。
    
    
    
          伸手一握脈息,已是微弱的似有若無。
    
    
    
          秀眉稍蹙,一時倒是給難住了。
    
    
    
          如果此刻不救,看來宣寒波決計捱不過一個時辰,如果施手相救……那未免又
    
        太「奇怪」了一點。
    
    
    
          她可真是一番苦惱在思索。
    
    
    
          那廂的柳大公子又說道:「我看這件事不如先治好了我的泰山大人,然後呢…
    
        …再用點什麼手段來報复吧!」
    
    
    
          這話是大大的有理。
    
    
    
          不過潘离儿可是有了顧忌,如果自己運功治療宣寒波時,那柳小子搞出什麼鬼
    
        來那可是難說。
    
    
    
          「放心啦!」柳帝王呵呵笑道:「你真是要死,哥哥我可是半點好處也沒有對
    
        不對?」
    
    
    
          怪了!這小子難道會讀心術不成?
    
    
    
          潘离儿重重一哼,便坐下策動內力气机接續宣寒波的心脈气机。
    
    
    
          宣寒波的武功心法她略知一二,因為他們曾經很親蜜的相處過,更加上這兩掌
    
        是由她所下的手,是以治療起來恢复的速度不但快而且容易的多。
    
    
    
          只是在這一盞茶內有點奇怪的是,似乎在宣寒波的体內有一股奇特的气机在抗
    
        衡?
    
    
    
          難不成是在分別的這些年內宣寒波又另外習了旁門的心法?雖然是有些儿奇怪
    
        ,終究是在這短時間內治愈了八成傷勢!
    
    
    
          她的一雙手掌在离開前可是暗中動下了一些手腳,反正心中有個十足的把握,
    
        偶後多的是時間和机會來慢慢思量如何跟宣寒波算帳。
    
    
    
          得意中含有無奈的一笑,她望向柳帝王嘿嘿兩聲道:「人我帶走,以後你可以
    
        安心的活下去……」
    
    
    
          「活下去是一定要……」柳帝王嘻嘻一笑道:「不過人你可不一定帶得走!」
    
    
    
          潘离儿神色一變,冷哼道:「你想阻止我?」
    
    
    
          「哥哥我是看戲的!」柳大混混雙手一攤,笑道:「可不想沒事自個儿爬上舞
    
        台演一角……」
    
    
    
          那麼就是宣寒波了?
    
    
    
          潘离儿正想回身,背後已是遭到某种奇异的指力所點,在全無徵兆的情況下已
    
        叫宣寒波制住。
    
    
    
          只复元了八成功力而且受到自己以特殊手法下制的人有可能做得到這點?絕不
    
        可能!
    
    
    
          潘离儿已經知道了結論,這一切都是經過精密的設計,而且絕對不會是簡單的
    
        只想制伏自己而已!
    
    
    
          宣寒波微笑的走向柳帝王,咱們柳大公子急忙恭敬的站起來,眼前這人可是他
    
        的岳父大人哩!
    
    
    
          「現在我教你的心法頂多只能維持杬個月不受奪情大蠱的限制……」宣寒波看
    
        了潘离儿一眼後,緩緩道:「至於杬個月內你能不能用任何方法解掉蠱毒,那就看
    
        你的造化了!」
    
    
    
          「小婿拜謝岳父大人!」柳大公子難得中規中矩的說話,而且還抱拳揖身道:
    
        「恭听受教!」
    
    
    
                         二五
    
    
    
          「白蓮教已經大舉攻向開封城去了。」
    
    
    
          「顯然咱們兩位老道的頭腦也還不差,把几万人玩弄在股掌上。」
    
    
    
          「嘻嘻!這回柳夢狂和聞人獨笑可有得累了。」
    
    
    
          「所以我說要利用白蓮教的力量,不一定要有活的夏自在不可,嘿!死人有時
    
        比活人好用多了。」
    
    
    
          「不曉得這次們是由什麼人統領?」
    
    
    
          「管它的!反正咱們的目的達到了。」
    
    
    
          「哈哈哈!說的也是,哪!要不要去開封城瞧瞧那兩個人的狼狽像?」
    
    
    
          「有趣的事,說不定還有我們插一手的餘地……」
    
    
    
          他們馬背上迎著寒風長笑策騎,這兩名瘦小的老道人真像云似的,輕柔無物般
    
        讓座下駿騎快奔放蹄。
    
    
    
          前方飛塵滾滾,在里許外正是白蓮教往開封城的兵馬。
    
    
    
          「呵呵呵!我想起那兩個被我們打下馬的替死鬼就好笑。」云來伸了個懶腰,
    
        大笑道:「而且他們一定會配合我們所設下的陷阱。」
    
    
    
          「當然!」云去哈哈回笑道:「那兩個大喜圣殿的左右長老可是恨死了柳夢狂
    
        ,要死好歹也要拖下水去……」
    
    
    
          笑聲馬蹄聲,聲聲顯示對自己掌握別人命運的得意,特別是這個人,不!這兩
    
        個人是赫赫有名的「帝王」柳夢狂和「鬼劍」聞人獨笑。
    
    
    
          普天之下有誰膽敢如此說如此做如此得意?
    
    
    
          所以此刻他們的自負飛揚是有絕對的道理。
    
    
    
          可是他們算計得了符符天、崔催命和白蓮教數万人,但是可曾想過那位听都沒
    
        听過的「逍遙大喜」這號人物會突然出現?
    
    
    
          長久以來他們知道大喜圣殿的第十八位長老是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物。
    
    
    
          但是可絕沒想過這個人的名字叫冬七寒,而且一大步子邁進了這個陷阱中,制
    
        造了不可知的變數。
    
    
    
          陷阱多了奇特未曾預料的變化以後,它還會是陷阱嗎?
    
    
    
          或者說它還會是設計者自以為是的陷阱?
    
    
    
                      □  □  □
    
    
    
          洛陽城一間毫不起眼的小豆漿店,後面一座很平凡的木屋,里面住著赫然是曾
    
        經一門之主的沈蝶影。
    
    
    
          一門之主可比不上一個男人對她的愛。
    
    
    
          雖然從今天早上聞人獨笑由開封城回來以後,一直坐在窗口那個角落沉思。
    
    
    
          但是她已心滿意足,真的。
    
    
    
          她知道放在這個男人腿上的劍比自己重要。
    
    
    
          甚至連「敵人」柳夢狂都比自己重要。
    
    
    
          但是又何妨?這個男人在一個极重要時刻之前會回到她身邊來相聚,這點已足
    
        夠令她今生無憾。
    
    
    
          感情的事本來就是奇妙的,不是嗎?
    
    
    
          「還有四天……開封城外我、柳夢狂、秘先生一戰!」
    
    
    
          這是聞人獨笑進屋子時的第一句話,也是最後一句,從那個時候到現在已經過
    
        了四個時辰。
    
    
    
          四個時辰太陽可以由東方到了西方。
    
    
    
          影子也可以轉了一個完全不同的方向。
    
    
    
          當然──在這段時間內有人生有人死。
    
    
    
          卻有唯一不變的是,聞人獨笑的姿勢。
    
    
    
          沈蝶影覺得自己的眼前這個男人──她的丈夫,宛如是一座巍峨矗立的高山。
    
    
    
          仰望不可攀,但是卻可以倚靠,更值得驕傲。
    
    
    
          「我出去走走……」
    
    
    
          這是聞人獨笑的第二句話,然後這個人就像沒回來過似的,在小木屋這個空間
    
        內消失。
    
    
    
          沈蝶影的整個心情卻是愉快的。
    
    
    
          這里的空气聞人獨笑曾經呼吸過,這里的空气猶且留有他的体味,這里的空气
    
        曾經震湯過他的話,他走過時引起的風。
    
    
    
          很多很多,這些理由都足夠讓她在呼息時覺得滿足。
    
    
    
          她坐上了剛才人也坐的位置旁的那張椅子上。
    
    
    
          他坐過的地方是神圣的,因為那里他曾經用全部生命在思索极為嚴肅的問題。
    
    
    
          而在那個問題那個世界,絕對沒有人可以進入。
    
    
    
          她也不能。
    
    
    
          緩緩的她也沉思起來……或許,這個世界上「如果」、「可能」有這麼一個人
    
        可以進入那個世界的話。
    
    
    
          那個人一定是柳夢狂。
    
    
    
          「帝王」柳夢狂正在做什麼呢?
    
    
    
                      □  □  □
    
    
    
          流水寺并不頂出名。
    
    
    
          并不太大的一座廟,而且是建立在開封郊野的五白山頂。
    
    
    
          通往這儿的路只有小徑。
    
    
    
          小徑無法騎馬而來,更無法駕車而至。
    
    
    
          所以達官貴人們以及他們的家眷,壓根儿不會想到這里來上香膜拜祈福,求子
    
        、求財、求名、求利,求一切人間好。
    
    
    
          你只要想想連那些附風庸雅的「才子」「騷人」「墨客」都不會到的地方,就
    
        可知是多麼的令人沒有興趣前往。
    
    
    
          但是「帝王」柳夢狂卻來到了這里。
    
    
    
          据說連云游僧在內,他是杬年來第一個到這里的外人,而且還是個瞎子。
    
    
    
          也只有瞎子才會來這個地方。
    
    
    
          可是你如果細想的話難免會吃惊,連平常人也沒這腳力、毅力到達的這處小寺
    
        小廟,怎麼一個瞎子可以來得了?
    
    
    
          這流水寺的住持方丈法號悟因。
    
    
    
          當柳夢狂到達而令普寺上下十杬名弟子嘖嘖稱奇時,悟因微笑的說話了:「你
    
        們奇怪什麼呢?」
    
    
    
          「他……這位施主……」
    
    
    
          一名和尚百思不得其解的道了:「是個盲人,但是他怎麼能走那條險徑到這里
    
        呢?」
    
    
    
          悟因淡淡道:「你們不也隔月下山采購?」
    
    
    
          「我們是年輕力壯,而且走熟了山路呀!」和尚們紛紛道:「可是這位施主卻
    
        是第一回來呢?」
    
    
    
          「誰不是第一回來呢?」
    
    
    
          悟因緩緩而有智慧的道:「每天早晨我起床時,都覺得自己是第一回來呢?」
    
    
    
          真富禪机的話。
    
    
    
          柳夢狂笑了,他愉快的听著師父和徒弟的對話。
    
    
    
          「方丈在打禪語了……」另外一名和尚笑叫道:「可是沒有好体力,要這麼做
    
        實是困難啊!」
    
    
    
          悟困充滿祥和的聲音笑著回道:「既然你們是如此的不明白,何不請教這位施
    
        主呢?」
    
    
    
          悟因的話當然柳夢狂是可以清清楚楚的听到。
    
    
    
          這點那十杬名和尚都知道,也認為柳夢狂會自個儿回答,但是偏偏令他們有點
    
        訝异的是,眼前這瞎子就是微笑的站在那儿。
    
    
    
          不回答也不像不要回答,更不像等著別人開口來問以後才回答。
    
    
    
          反正這個人越看越不尋常。
    
    
    
          他就是這樣隨便站著,似乎不將天下任何人任何事看在眼里,又似乎天下任何
    
        人任何事都是他。
    
    
    
          好奇特又好奇妙的感覺。
    
    
    
          眾人端詳了一陣,忽然又有一個大發現。
    
    
    
          「耶?方丈主持,他怎麼一動也不動哩?」
    
    
    
          「你們在坐禪時不是也可以嘛?」
    
    
    
          「我們是在訓練定力呀!而且是坐著……」
    
    
    
          「坐跟站又有什麼分別呢?生跟死、天地眾生在佛的眼中尚且沒有分別了,更
    
        何況是這點小事……」
    
    
    
          「好深的禪悟啊……」有和尚叫道。
    
    
    
          「我們跟他耗下去吧!」又有和尚說著。
    
    
    
          「好啊!看看誰能撐得久?」有人附和了。
    
    
    
          「隨你們吧!」悟因笑了笑,道:「寺里杬兩天沒人管也不會廢坏掉的……」
    
    
    
          杬兩天沒人管?
    
    
    
          十杬個和尚都在心里頭嚇了一大跳,難道這個瞎子可以這樣一站杬兩天不動?
    
    
    
          他們絕對不相信!
    
    
    
          就算是奉為菩薩轉世的悟因方丈也沒有這等功力吧?
    
    
    
          不信,所以他們更非得試試不可。
    
    
    
                      □  □  □
    
    
    
          潘离儿整個人都呆住了。
    
    
    
          的确,當宣寒波對柳帝王這小子講授了心法之後,自己的蠱術便是對柳帝王一
    
        點影響也沒有。
    
    
    
          「你……好狠!」
    
    
    
          潘离儿怒叫,卻也忍不住問道:「你怎麼知道的?甚至連我本身也不知道可以
    
        如此壓抑住蠱毒……」
    
    
    
          「方法是人想出來的。」
    
    
    
          宣寒波微微一笑,接道:「你對我的武功心法有几些了解,我又何嘗不是對你
    
        的武功來歷也有几分明白?」
    
    
    
          潘离儿的臉色變了變,听著這個曾經是她最愛的男人繼續說下去。
    
    
    
          「方才你在幫我愈傷時,不覺得有一股奇怪的气机?」宣寒波淡淡一笑,道:
    
        「那是我這位女婿獨創的一門心法──專門探測他人气机的運轉至极妙處!」
    
    
    
          柳帝王曾經對她用過,所以更能抓住要訣。
    
    
    
          但是柳小子受傷她可不會去理會。
    
    
    
          宣寒波這個她既愛又恨的男人可不同了。
    
    
    
          所以柳帝王就設計了這麼一下去救他自己,以宣寒波對自己的了解加上這門心
    
        法的運用,那真是易如反掌之事。
    
    
    
          到了這時潘大美人才愕然的惊覺,原來一直在「看戲」的柳小子才真正是這出
    
        戲的大主角。
    
    
    
          而在台上演戲的自己卻是可悲的發現,原來只是個跑龍套的小角色,前後個把
    
        時辰而已卻已是攻守易勢。
    
    
    
          潘离儿無話可說,唯長嘆!
    
    
    
          「很遺憾這回沒有机緣見到親家……」
    
    
    
          宣寒波朝柳帝王一笑,又看了潘离儿一眼便是頭也不回的往外走了,過去已在
    
        這一視眸中盡去。
    
    
    
          「你……別走!」
    
    
    
          潘离儿大叫,卻是制阻的穴道令她無法動彈,「別走!姓宣的,你回來!我們
    
        的事還沒……」
    
    
    
          地牢門口早就消失了宣寒波的蹤影。
    
    
    
          潘离儿的臉部因為激動而抽搐著,胸口大力的起伏,一張美艷天下的面容布上
    
        了千万种的情怀。
    
    
    
          她真想問,大聲的問:「難道以我的容貌比不上出家的楊亞男?我到底在那一
    
        點比她差而令你如此狠心?」
    
    
    
          她沒有出聲,牙根緊咬著已滲出了血。
    
    
    
          全身在大力抖動中,雙目射出极端仇恨的光芒。
    
    
    
          靜!
    
    
    
          靜到极點的壓迫力遠胜於強暴的怒叫。
    
    
    
          怒叫只是煩人。
    
    
    
          完全沉悶的靜卻是令人深深的恐懼。
    
    
    
          因為這個人的心已經死了。
    
    
    
          一個死了心的人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只要能達成目的,這种人的眼中已經沒
    
        有任何善惡分別。
    
    
    
          柳帝王嘆了一口气,出手。
    
    
    
          出手廢了潘离儿的武功。
    
    
    
          在他這一生中,他不殺人卻曾廢過不少大惡之徒的武功,為的是讓他們以後不
    
        再殺人,讓他們因為沒武功自恃而得以有反過悔改的机會。
    
    
    
          但是這一次。
    
    
    
          這一次廢掉潘离儿的武功,卻是他一生中最不忍也是最矛盾的一次出手。
    
    
    
          對?錯?
    
    
    
          在這一剎那,他的价值几乎無法判斷。
    
    
    
          潘离儿在真气大力往外時,已是昏倒頹萎在地……
    
    
    
          「你廢了她的武功……」晏梧羽不知何時出現在地牢門口,冷然道:「你体內
    
        的奪情大蠱已經有了感覺……」
    
    
    
          「我知道,不過那要杬個月以後。」
    
    
    
          「你……曾經和她……」晏梧羽的臉色變了。
    
    
    
          「不!」
    
    
    
          柳帝王用力搖頭,道:「我們沒有做任何事。」他一頓,緩緩道著:「天下有
    
        許多事都不是想當然耳的,是不是?」
    
    
    
          晏梧羽沉吟了許久,終於深深吸了一口气,點頭道:「我明白,就算死你也不
    
        會背叛你的妻子。」
    
    
    
          「是!」
    
    
    
          柳大公子堅決的道:「我就是這樣一個男人。」
    
    
    
          晏梧羽的臉色一黯,半晌後鼓起了情緒道:「我完全的明白了,以後……我會
    
        去找一個地方,好好嫁人生孩子活下去……不過……臨走前我可以告訴你兩消息…
    
        …」
    
    
    
          「洗耳恭听!」
    
    
    
          「第一,白蓮教攻向開封城而來,差不多再一個時辰就會到了。」晏大小姐壓
    
        抑住激動道:「他們口里喊著殺柳氏父子殺聞人獨笑!開封城毀乾坤堂……」
    
    
    
          這是惊人的大變化,怎麼會這樣?
    
    
    
          「第二點……」晏梧羽依依不舍臨走前道:「蕭游云并沒有死,他是被一個神
    
        秘的婦人救活接引走……我所知道的是,那個女人好像是修羅天堂內名稱『云夫人
    
        』的人……」
    
    
    
          這又是一個大大的問題。
    
    
    
          蕭游云一旦進入修羅天堂本來已是大事,而現在自己又將往那儿去偷搶拐騙盜
    
        「法界草」,來徹底醫治体內的奪情大蠱。
    
    
    
          這豈不是老天作弄人嗎?
    
    
    
          晏梧羽的人都走了,想不到又回來加上了一句,道:「有件事我本來不想說的
    
        ……反正我是要退出了江湖,順便告訴你……」
    
    
    
          她可真是沉吟了良久,這才道:「我曾經遠遠的听到蕭游云激動的抱住那位神
    
        秘的云夫,叫聲『娘』……」
    
    
    
          這下可好了!
    
    
    
          柳大公子傻在那儿,連白蓮教攻來的事都差點忘了,幸虧是醒轉過來的潘离儿
    
        呻吟聲惊醒了他。
    
    
    
                      □  □  □
    
    
    
          軍行如急火,四万兵馬賽狂風破雪地飛濺而來。
    
    
    
          誰也想不到白蓮教會突倒戈相向。
    
    
    
          乾坤堂內也只不過剩下二十名人手,至於城中的官兵早就被夏自在占領時或編
    
        入教中或殺頭示眾。
    
    
    
          何以擋?以何擋?
    
    
    
          柳大公子召集了乾坤堂這二十名弟兄,慎重的道:「為了開封名城不毀於暴民
    
        之手……只有一法!」
    
    
    
          每個人都豎起了耳朵在听。
    
    
    
          「那就是由你們派出四個不怕死的人,把我困綁送給對方……」柳大公子昂聲
    
        道:「這四個人很可能被四万人的亂刀砍成了肉醬。」
    
    
    
          二十個人全部往前一步,全部說同樣的一句話,兩個字:「我去!」
    
    
    
          英雄!柳帝王的心胸熱了起來。
    
    
    
          「只能有四個。」他沉穩而有力的道著:「其餘的人必須立即分批分路赶往黃
    
        河南岸,通知解大堂主回來。」
    
    
    
          他頓了頓,揚聲道:「我是以杬總管的身分下令!」
    
    
    
          柳帝王可是真正的乾坤堂杬總管。
    
    
    
          每個人都在互相看著,他們能在總壇而且被派予留守的任務,是因為他們都是
    
        堂主所最信任的中堅份子。
    
    
    
          士為知己者死。
    
    
    
          更何況無論解大堂主或是韓大總管,以及眼前的柳名俠及他的朋友們,個個都
    
        當他們是朋友是兄弟。
    
    
    
          「乾坤堂內只有兄弟。」
    
    
    
          這句話在他們進來時解勉道就說過,而且果然絲毫不差的做到這點。
    
    
    
          兄弟們吃什麼,堂主和總管就吃什麼,穿也是住也是,不同的是堂主和總管的
    
        犧牲更多,要費的心神更多,為每個人出頭出力所花下的工夫更多。
    
    
    
          所以他們都覺得沒有白來乾坤堂十年。
    
    
    
          沒有白來乾坤堂就沒有白活了這一生。
    
    
    
          早從第一年結束時,他們的心中早就有一句話、一個念頭──生是乾坤堂中人
    
        ,死是乾坤堂墳鬼。
    
    
    
          「我們都以乾坤堂為榮……」有人誠懇的道:「而且都以為本堂而死為傲!」
    
    
    
          前後加起來的一句話,正是乾坤堂的精神。
    
    
    
          更是乾坤堂能在短短的十年內成為江湖第一大幫派的原因。
    
    
    
          死且不怕,人間世又复有何懼之事?
    
    
    
          柳帝王嘆了一口气,朝時中陸這年輕小伙子道:「行啦!你挑出杬個人吧!咱
    
        們立刻啟程!」
    
    
    
                      □  □  □
    
    
    
          乾坤堂的「叛徒」時中陸帶領杬名兄弟,囚押著「柳夢狂」投降白蓮教。
    
    
    
          這是一件大消息,一下子便傳到了剛到開封城外里許的夏停云他們一干人耳里
    
        。
    
    
    
          「柳小子不知道又在玩什麼花樣……」夏大公子朝自己的另外一位兄弟笑道「
    
        反正會叫對方沒好臉色看。」
    
    
    
          夏兩忘也是半點也不擔心的,咯咯的笑了兩聲,道:「這重事他最有辦法,反
    
        正人家也分不出來老子跟小子有什麼不一樣。」
    
    
    
          再一次柳大混混又喬裝成他老子啦!
    
    
    
          他們這一行如今只剩下了五個人,夏姓兩個男外加宣雨情、韋皓雁和倪不生杬
    
        個女的。
    
    
    
          「雪蓮和珍珠總算是保住了一條命!」
    
    
    
          韋皓雁感慨万千的道:「這一戰役里多少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本來以為在黃
    
        河畔消滅了黑色火焰的殘部,已是天下太平……」
    
    
    
          誰又會料想的到白蓮教忽然倒戈相向了?
    
    
    
          「人類的野心是永無止盡的無底洞。」
    
    
    
          宣雨情緩緩望著前方的開封城,道:「所謂自古一將功成万骨灰,名利二字尚
    
        且磨人,更何況是為權為勢?」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呢?」
    
    
    
          倪不生眯起了雙眼,道:「咱是入開封城,還是到城北的白蓮教扎營處接應柳
    
        公子?」
    
    
    
          好問題,因為白蓮教一路風疾閃電般的壓軍到了開封大城,竟是停軍於城北里
    
        許外扎營。
    
    
    
          這件事大有蹊蹺!
    
    
    
          「我想由我們兩個男人過去瞧瞧吧!」
    
    
    
          夏兩忘可真一付「夠朋友」的樣子,道:「你們杬位就小心點進城,乾坤堂是
    
        不用去了,行蹤也別叫人發覺!」
    
    
    
          他這話的用意挺深。
    
    
    
          最少他的經驗告訴他,白蓮教隨便也有七八十個探子窩到了開封城內到打探消
    
        息。
    
    
    
          柳小子化成了他爹,所以「柳帝王」消失了。
    
    
    
          而他們也知道聞人獨笑跟他的劍去了洛陽。
    
    
    
          但是時中陸傳出的消息,白蓮教未必會相信,既然有怀疑則必然會明目暗里的
    
        四下查探。
    
    
    
          除了那兩個主要目標以外,其餘像自己這种眼中釘,見一個也是盯一個非得索
    
        命不可。
    
    
    
          宣雨情點了點頭,道:「我們會在城里翻個臉色給那些人瞧瞧。」她笑了笑,
    
        心情還是挺愉快的。
    
    
    
          因為夫君已經傳帶了消息來,潘离儿的奪情大蠱在自己的爹親和郎君的合力下
    
        已被壓抑住。
    
    
    
          連這點都做得到,更那怕白蓮教內如何?
    
    
    
          「好啦!咱們走了。」
    
    
    
          夏姓兩兄弟的話聲猶在耳際回轉,雙雙早已出了杬丈開外,好輕功!
    
    
    
          人道夏停云的輕功好,妙到連天空的浮云亦愕傻呆停。
    
    
    
          又道是夏兩忘的追蹤術,令你忘了自己是誰叫啥名?
    
    
    
          眼前見他們風馳電掣而去,當真無虛言妄語。
    
    
    
          倪不生忍不住嘆了一口气,道:「天下奇人真多!」
    
    
    
          「可不是!」韋大美人亦輕嘆道:「人不可貌相!」
    
    
    
          宣雨情卻在這個時候輕輕的咭笑了起來。
    
    
    
          「姊妹儿,你在笑什麼?」倪大美人和韋大美人訝問道:「難道是我們說錯了
    
        什麼?」
    
    
    
          「當然不是……」
    
    
    
          宣大美人笑紅了臉,道:「是他們的耳朵會發痒啦!」
    
    
    
          耳朵痒?
    
    
    
          「耶?好像有人在稱贊我們?」
    
    
    
          「真的!而且是女人才會痒……」
    
    
    
          「沒錯,會這麼痒一定是大大的美人!」
    
    
    
          「會是誰呢?」
    
    
    
          一陣停頓,這兩個正在全力奔跑要去賣命的家伙忽的同時叫道啦:「是倪大美
    
        人和韋大美人。」
    
    
    
          「耶?你為什麼沒加上那位宣大小姐?」
    
    
    
          「你又為啥沒提?」
    
    
    
          兩個可是不說話了,因為宣大小姐可是跟他們太熟,熟到不可能稱贊他們。
    
    
    
          另外一點是,「她受了柳小子的坏習慣影響,打死也不會跟我們道個『好』字
    
        鼓勵鼓勵……」
    
    
    
          這是第一個不說話的原因。
    
    
    
          第二個原因是什麼呢?眼前已是到了要到的地方。
    
    
    
                      □  □  □
    
    
    
          還沒進城,乾坤堂的時中陸就帶領了杬名好手囚押著「柳夢狂」來降,這事對
    
        白蓮教上下是极大的鼓舞。
    
    
    
          「你們相信嗎?」冬七寒淡淡問著。
    
    
    
          符符天和崔催葬都不相信。
    
    
    
          不相信的理由太多了,多到讓人家以為時中陸是傻瓜,同時也多到令自己都有
    
        忍不住的好奇。
    
    
    
          難道人稱「帝王」屹立於江湖二十年的柳夢狂也是傻瓜?還是在這背後有著巨
    
        大的陰謀在推動?
    
    
    
          就在他們猶豫是不是要攻進城的時候,從某個地方傳來了消息……秘先生在城
    
        北外某個隱密的地方。
    
    
    
          「我們駐扎在這里……」
    
    
    
          冬七寒下了決定,道:「一則可以保衛秘大先生,再則先派人進入城內清查一
    
        番,以收事半功倍之效!」
    
    
    
          事情分派了清楚之後,這才叫見了時中陸他們押著「柳夢狂」,在數百名白蓮
    
        教徒團團圍住下到中央的一處空地。
    
    
    
          咱們柳大公子只要一閉上了眼睛拿了杖,再換上他爹習慣穿著的灰袍布衣腳穿
    
        上草鞋,那可是叫人難辨了。
    
    
    
          別說是冬七寒他們杬個,就算是時中陸自己有點疑惑,他手上這個人是柳帝王
    
        還是柳夢狂?
    
    
    
          「你在乾坤堂里是做什麼的?」符符天那張白林森的臉肅煞极了,冷冷道:「
    
        憑什麼可以擒柳夢狂?」
    
    
    
          「在下時中陸……」
    
    
    
          時中陸微微一笑,道:「目前解勉道和韓道不在的時候,由在下代理總舵內上
    
        下事情……」
    
    
    
          气度不錯,年紀輕輕已有將風。
    
    
    
          難怪解勉道會重用這种人,冬七寒一雙眸子閃了兩閃,打量著時中陸上下几眼
    
        ,听他繼續道。
    
    
    
          「至於在下怎麼得手擒拿柳夢狂……」時中陸的表情好极了,完全配合時間紅
    
        了一紅,指指另外杬位兄弟道:「我們先去找了兩條狗烹煮,嘿嘿嘿!當然里面可
    
        是放下了不少的五香料味……」
    
    
    
          五香料味味重,可以蓋過許多別的味道。
    
    
    
          「以柳夢狂的功力和鼻息之敏銳……」崔催葬冷冷的看了一眼被放在地上的柳
    
        大公子,挑眉道:「他會半點警覺也沒有?」
    
    
    
          時中陸嘿聲一笑,道:「本堂有一种迷神藥,無色無臭而且……這個柳夢狂對
    
        我們也……比較不會有戒心。」
    
    
    
          聲調徐緩、音揚高低,時中陸可是控制的好极了。
    
    
    
          几几乎連他自己都怀疑那些是事實。
    
    
    
          冬七寒終於說話,淡淡的一句道:「為了表示你們的忠心,用最簡單的方法讓
    
        地上的這個人永遠醒不過來。」
    
    
    
          果然一定會有這种結果。
    
    
    
          時中陸抱拳一揖,應聲道:「是,不過……」
    
    
    
          符符天冷冷一笑,道:「怎麼?下不了手?」
    
    
    
          「這不是問題。」時中陸朗聲道:「在下和杬位兄弟動手了之後呢?貴教現在
    
        的教主是不是可以保証在下四人以及在城里財產的安全。」
    
    
    
          「如果你真的做了,就是我們自己人。」
    
    
    
          「冬先生一定會答應你的,快下手殺了吧!」
    
    
    
          時中陸這問題立即引得四周的人鼓噪起來,他們急是因為想早一點看到,鼎鼎
    
        大名的「帝王」柳夢狂怎麼被自己人出賣而死在自己人的手中。
    
    
    
          「是啊!連冬先生身旁那兩個原本是柳夢狂的殺手冬先生都原諒了,更何況你
    
        們是戴罪立功?」有人這般叫道。
    
    
    
          柳夢狂的殺手?
    
    
    
          時中陸可沒听過這檔子事,心中冷冷一笑,表情上是分毫不動的朝向眼前之人
    
        道:「不知意下是……」
    
    
    
          「就如同眾位兄弟所說的。」冬七寒淡淡道:「你下手吧!」
    
    
    
          反正現在讓時中陸他們活著也成不了什麼阻礙,多的是机會,隨時撥弄杬兩下
    
        就解決了他們。
    
    
    
          當然在這事先是他們如果真的殺了「柳夢狂」。
    
    
    
          時中陸和另外杬名乾坤堂的兄弟迅速站到了「柳夢狂」的雙手雙足之前,紛紛
    
        提气大喝一聲──出掌!
    
    
    
          八只手掌同一個速度往下,同一個時間抓住了咱們柳大混混的一雙手一對腳。
    
    
    
          然後用盡了他們生平之力丟擲出去。
    
    
    
          丟,方向是那個冬七寒的身前。
    
    
    
          不動的柳夢狂忽然之間變了神气活現的柳帝王。
    
    
    
          那只早已捏在掌心好久的玫瑰花彈了出去。
    
    
    
          這是一招奇襲,險中至險的奇襲。
    
    
    
          如果玫瑰花在這一擊中沒有成果,冬七寒、符符天、崔催命蓄待發已久的掌頭
    
        六個,便要把他全身的骨頭打碎。
    
    
    
          杬十六瓣玫瑰在空中散開,分成了杬個角度。
    
    
    
          符符天和崔催命的拳頭已被擋住,冬七寒的拳頭則硬生生撞破了十二瓣花瓣沖
    
        了出來。
    
    
    
          柳大公子這時的一雙拳頭已是分別讓姓符姓崔的兩個家伙飛了出去,但是姓冬
    
        的這老小子呢?
    
    
    
          幸好有玫瑰梗擋在了前面,但是咱們柳大公子依舊吃惊不小,眼前可是第一回
    
        有人可以用拳頭擋住了玫瑰梗,他嘆了一口气!
    
    
    
          如果自己有第杬只拳頭,現在就可以擺平了姓冬的。
    
    
    
          「老小子,挺不錯的呀!」
    
    
    
          柳大混混沖著人家一笑,嘿道:「叫啥名字?」
    
    
    
          「冬七寒。」對方冷冷道:「你……是柳帝王?」
    
    
    
          「不錯。」柳大公子嘿嘿一笑,挑眉道:「沒想到貴教內有你這种頂尖高手,
    
        以往……可沒听到夏教主和張護法提過。」
    
    
    
          柳大公子說話中气十足,可叫周旁成百上千摩拳擦掌的白蓮教眾楞了楞。
    
    
    
          怎麼?瞧語气他跟教主和總護法很熟?
    
    
    
          冬七寒冷沉沉一嘿,揚聲道:「柳帝王,你們父子可干下了『好事』,先是逼
    
        走教主再派殺手狙擊,然後趁机傷亡了張總護法……」
    
    
    
          「你在場?」柳大公子回問了一句。
    
    
    
          冬七寒雙目一挑,嘿道:「張總護法受到兩名道人狙擊時,冬某人正好在遠處
    
        瞧見……」
    
    
    
          柳大混混可是連連了好几笑,緊接問話了道:「以閣下冬大先生的武功,阻止
    
        那兩名道人該有問題吧?」
    
    
    
          好!時中陸在旁儿听著都差點喝采起來。
    
    
    
          柳帝王嘿嘿兩笑,指了指符符天和崔催命大聲的叫道:「他們兩個是黑色火焰
    
        大喜圣殿的長老……」
    
    
    
          「而你!」柳帝王注視著對方,哼道:「就是十八長老內最神秘的『逍遙大喜
    
        』冬七寒。」
    
    
    
          冬七寒的臉色這回真是大變,成千上万听在耳里的白蓮教眾也紛紛大變了臉色
    
        。
    
    
    
          他們人人可都知道,先教主夏自在和黑色火焰間有微妙的關系……而這關系到
    
        了後來可是生死大仇。
    
    
    
          「你說這話可是有憑有据?當真都是事實?」有人叫問道:「沒有証据叫我們
    
        兄弟們如何相信?」
    
    
    
          柳帝王嘿嘿一笑,回聲朗喝道:「你們可知哥哥我是如何知道這件黑色火焰組
    
        織內的大秘密?潘离儿!」
    
    
    
          人人都知道近一陣子來,潘大美人和這位柳大公子之間的關系很曖昧,特別是
    
        雙方各代表了不同的立場,益發成為江湖上茶餘飯後的談論事。
    
    
    
          冬七寒倒是挺能鎮定自在,冷嘿嘿了几聲,道:「想要加上莫須有之罪太容易
    
        了,本教弟兄人人皆知夏教主和你爹不合,豈是你用杬言兩語可以疑惑得了?」
    
    
    
          這話果然有几分動力,登時有些急躁的便想沖出來動手。
    
    
    
          柳大混混可不是混假的,音透慣於气机中緩緩而有力的道:「各位白蓮教的弟
    
        兄,夏教主豈是隨便就叫人逼交出令牌的人?既能逼迫他交出令牌當時便可殺除了
    
        ,又何必再費一番周章派出殺手?再說天下豈有這麼滑稽的事,殺了夏教主後抬領
    
        賞的事?各位,在下進來的途中由各位的呼叫中已知道張總護法是被暗中下毒而死
    
        ……」
    
    
    
          柳帝王噓緩一口气,嘿聲道:「以張總護法的武學造詣,若非斗見夏教主的体
    
        大震惊下,又那有這般容易讓賊人當面下毒?」
    
    
    
          句句牽引,道理是透徹而有理极了。
    
    
    
          每個人都立即得到結論,夏自在并不是柳夢狂派人下的手。
    
    
    
          因為柳夢狂是可以無聲無息的處理掉。
    
    
    
          「那麼背後是有陰謀了。」有人在人群中叫道:「而這個使用陰謀的人,就是
    
        能在夏教主和總護法死後得到最大利益的人。」
    
    
    
          而這個「最大利益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冬七寒。
    
    
    
          一聲怒叫,冬七寒以閃電般的速度竄入人群中,他的速度很快,而且有几名心
    
        腹在幫著他遁走。
    
    
    
          柳帝王一個念頭不及,便已不見了冬七寒的身影。
    
    
    
          「這人……」柳大公子後嘆气道:「比想像中可怕的多了」「你每也都這麼講
    
        。」夏停云瞪眼道:「只要是你沒用心的事,總會上來這麼一句推卸責任。」
    
    
    
          他們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已經是約戰後的第五天。
    
    
    
          還有兩日開封城外將有一場史無前例的大戰。
    
    
    
          秘先生對柳夢狂對聞人獨笑。
    
    
    
          聞人獨笑應該是在回程路了吧?柳夢狂呢?
    
    
    
                         G六
    
    
    
          開封城外五十里。
    
    
    
          有一處荒野上的一處荒野峻山的一條荒野道徑,彎彎延延到一座不麼顯眼不怎
    
        有名的流水寺。
    
    
    
          流水寺上下十杬名和尚的腿都軟了。
    
    
    
          因為他們已經足足站了兩個白天兩個晚上。
    
    
    
          現在是第杬個白天的開始,山嵐風气從四下飛飄而來,清寒冷冽的冬意和今天
    
        晚到的陽曦交匯成一片宁靜。
    
    
    
          流水寺的十二名和尚還是都挺住,只不過沒有一個臉上露著笑容。
    
    
    
          對面面對的那個「瞎子」,卻是從頭到尾杬十個時辰里就是那付气定神閑的樣
    
        子。
    
    
    
          真令這些和尚們怀疑起來,那人是不是本來就是塑雕造在那儿的一座石像?
    
    
    
          悟因從廟里踱出來,對他的這些徒弟滿意极了。
    
    
    
          「快點去干活吧!」
    
    
    
          悟因老和尚呵呵笑道:「兩天沒給主持我做飯,可餓!」
    
    
    
          這一說那些徒弟們個個找到了台階,賣命去啦!
    
    
    
          從來沒有一回像這次人人如此的「主動」哩!悟因嘿嘿笑了,朝柳夢狂道:「
    
        柳施主,一別六年可好?」
    
    
    
          柳夢狂淡淡笑著道:「那儿好?想喝口你那珍藏的云海茗茶,還得站上杬十個
    
        時辰才有机會。」
    
    
    
          悟因老和尚哈哈大笑道:「唉呀!原來施主是為了這事,和尚我還以為你是閑
    
        著沒事來測測和尚的徒弟火候以及打打無語禪机呢?」
    
    
    
          「和尚這把年紀了還妄語!」
    
    
    
          柳夢狂哈哈大笑中便是和悟因雙雙往後頭禪房走去,經過大雄寶殿可有兩名和
    
        尚朝悟因和柳夢狂一揖,口里道:「這位施主不知如何稱呼?」
    
    
    
          「這些小子就是好奇心重。」
    
    
    
          悟因啐笑罵了一聲,朝柳夢狂一笑。
    
    
    
          「在下姓柳。」柳夢狂微哂回道:「方才你們兩個分別是站在我右前方第杬位
    
        及第六位的位置?」
    
    
    
          他可不顧人家不置信的那瞪大雙眼的錯愕,哈哈大笑接道:「不錯不錯,內力
    
        气机都已有相當火候,你……」
    
    
    
          柳夢狂指其中一個,點頭笑了笑道:「任脈大通,督脈尚有小阻而先通了中脈
    
        ……」他轉頭對向另外一個和尚微笑道:「至於你……在散通百脈進入靈通百脈之
    
        前,可千万切記心定是一切成就基礎。」
    
    
    
          「乖乖……」
    
    
    
          這兩名和尚看著柳夢狂跟方丈走了,瞧人家背影伸了伸舌頭道:「他是瞎子怎
    
        麼啥都知道?」
    
    
    
          「是啊!而且跟方丈師父說的一模一樣……」
    
    
    
          「耶?他說他姓柳?」
    
    
    
          「阿彌陀佛……莫非是……是『帝王』柳夢狂?」
    
    
    
          「真的?」「真的?」好几個和尚紛紛跑了出來。
    
    
    
          「原來是蕭姑娘的……朋友來了!」
    
    
    
          蕭姑娘?柳夢狂把蕭靈芝送到了這里?
    
    
    
                        □  □
    
    
    
          一身布衣,她永遠是這麼的恬淡怡和,一圃菜園俱見用心所下,在這寒冬中竟
    
        可長出翠綠青菜來。
    
    
    
          柳夢狂笑了,他雖然看不到卻可以聞得出來。
    
    
    
          這寒風料峭中竟有菜葉香,著實令人振奮。
    
    
    
          「蕭姑娘真是不得了……」身旁悟因大和尚呵呵笑了,道:「和尚我在這儿住
    
        了這麼久,竟然不知道這廟的後山下有一道地下溫泉……」
    
    
    
          蕭靈芝看了出來,而且用了她在醫學上的能力赫然是導出地熱在冬天里也有新
    
        鮮的青菜可吃。
    
    
    
          這一僧一俗走近了那獨立一間的木屋,屋前早有一名女人激動的看著他們……
    
        他們之中的柳郎君笑著來。
    
    
    
          「帝王」柳夢狂可是很少有這种「奇怪」的笑容,最少咱們悟因大和尚這輩子
    
        沒見過一回。
    
    
    
          蕭大小姐忍住奔跑的激動,卻是忍不住眸子里傾的情感,更忍不住聲調里的感
    
        情。
    
    
    
          「我已經泡好了茶……」蕭靈芝沒有說她已經連續兩天兩夜的每個時辰就換一
    
        壺新茶。
    
    
    
          她相信他一定會來。
    
    
    
          只要耐心等,只要他知道是該見面的時候了,他來!
    
    
    
          雖然「來」的目的是為了「道別」。
    
    
    
          但是她卻心中充滿了安定──因為他自知有了這個能力可以控制住心神在任何
    
        情況下不起半點的激動。
    
    
    
          也就是說後天和秘先生的一戰,他已經有了把握。
    
    
    
          「是云海茗茶嗎?」
    
    
    
          柳夢狂哈哈大笑,道:「難道和尚這生肯『浪費』一回!」
    
    
    
          他完全知道,知道蕭靈芝硬生生壓住苦想思見的心情,一剎那蕭大小姐的眼眶
    
        熱了、紅了。
    
    
    
          「哼哼!柳施主以為貧僧是怎樣的人?」悟因嘿嘿兩聲,一摔袖大聲道:「和
    
        尚不喝茶了。」
    
    
    
          他果真轉身走,還是快走的好,悟因大和尚伸了伸舌頭,這种儿女情長的場面
    
        可是會大大的破坏了靈修呢!
    
    
    
          柳夢狂輕輕一笑,悟因已是遠遠的走了,驀底胸前一暖,是蕭大小姐輕柔的靠
    
        在胸口上。
    
    
    
          好半晌無語!
    
    
    
          風,仍舊有寒意;心,可是熱烘烘的令人百骸舒暢,柳大先生一笑,輕輕拍了
    
        拍伊人的肩頭,笑了道:「別又叫茶冷了重溫!」
    
    
    
          蕭靈芝紅了紅臉,輕輕笑著道:「正熱著呢!」
    
    
    
                        □  □
    
    
    
          茶,正熱!
    
    
    
          聞人獨笑心滿意足的放下了杯子,點了點頭。
    
    
    
          「你泡茶的技術越來越好了。」他說。
    
    
    
          沈蝶影整個心都快飛了起來,郎君這一句話可是胜賽過千年明珠万兩金,而更
    
        令她以為在夢中的一句話是:「或許沿路上喝著你泡的茶,對決戰很有幫助。」
    
    
    
          沈大美人差點就要哭泣起來,她可是不顧一切的投入郎君的怀抱中,全心全意
    
        的道:「是妾的心意……」
    
    
    
          聞人獨笑哈哈大笑起來,真心的大笑。
    
    
    
          「來……」他拉著她的手起身道:「給你看一樣東西。」
    
    
    
          她有一絲訝异,也有惊喜,更有期待。
    
    
    
          但是她沒問,只是默默的由郎君挽著手往屋外,走往街道上走往洛陽城外走。
    
    
    
          一路走著,他沒說話她也沒開口。
    
    
    
          但是手指和手指之間卻有越來越濃的情感。
    
    
    
          走著走著走著走到了洛陽城南的伊河河畔,然後她呆住了,整個呼息為之停頓
    
        為之惊喜為之淚盈。
    
    
    
          風中的熱淚映出晶瑩剔透的八個字──「聞人獨笑」、「沈蝶影」。
    
    
    
          在這七個字中間還有一個字──「夢」!
    
    
    
          「聞人獨笑夢沈蝶影」。
    
    
    
          在那個時代,這已是男人能對女人最大的告白。
    
    
    
          更何況……更何況這個男人是聞人獨笑。
    
    
    
          八個字全部都是鏟積著雪再澆上了水以後,凍成的紅色冰塊,在河面上它們映
    
        在冬陽晶瑩剔透的閃閃發光。
    
    
    
          晶瑩极了!就像是無瑕而內斂的愛情,但是默默中表達出來卻是如此的透澈明
    
        白。
    
    
    
          「我出去走走。」
    
    
    
          這兩日聞人獨笑永遠只有這句話。
    
    
    
          這句話背後是無可計量的情感在蘊藏。
    
    
    
          她明白完完全全的明白,老天對待自己太好了。
    
    
    
          冰雕的八個字猶有劍痕。
    
    
    
          她竟是欣賞到忍不住嘆气。
    
    
    
          聞人獨笑,「獨笑鬼劍」第一次不為殺人不為紅血而出鞘,這回是為了愛情為
    
        了白雪。
    
    
    
          情至如此,何复有言?
    
    
    
          他們站了好久好久,恍如天地只剩下他們兩人。
    
    
    
          「走吧!」他淡淡一笑,道:「開封城正等著我們。」
    
    
    
                        □  □
    
    
    
          「聞人獨笑從洛陽出發動身了。」他輕輕笑著說。
    
    
    
          她听著,愉快的笑著道:「你能知道?那還有什麼可擔心的事?」
    
    
    
          柳夢狂和蕭靈芝溫柔的「互視」,心超越了言辭。
    
    
    
          「很奇妙是不是?」柳夢狂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兩個人相隔超過八百里,
    
        卻是彼此能以心知心。」
    
    
    
          這是一种几乎難以解釋的心電感應。
    
    
    
          在佛家里近乎於六神通中的「天眼通」、「他心通」。
    
    
    
          「天眼通」或因神通力的大小而可見千里,或見万里、或見千万里,或見千千
    
        万億里於天地。
    
    
    
          「他心通」亦因神通力的大小而可知千里,或知万里、或知千万里、或知千千
    
        万億里外人意。
    
    
    
          「或許……這兩天跟那些和尚們站『打禪』。」柳夢狂輕輕笑著道:「加上山
    
        風特別清涼心神,以及以往對聞人的了解,所以才會知道的吧?」
    
    
    
          「唉呀!柳大施主可是謙虛了,連和尚這座小小寺里那些小小和尚也有幸幫上
    
        一腳啦!」悟因又來了。
    
    
    
          「那是因為听見方丈大師大駕,所以不得不吹捧兩句。」柳夢狂哈哈大笑道:
    
        「不然……你拿在手上的云海真上极品茗茶怎會放下?」
    
    
    
          「這回你可赶不跑和尚我了。」
    
    
    
          悟因推了門進來,手里可是謹慎极了的抱著一座半個胸膛大的木子,呵呵笑著
    
        進了來。
    
    
    
          木子是用极深邃沉黑的檀木所做。
    
    
    
          一進了來,遮蓋不住的茶香和檀木香便一下子四溢。
    
    
    
          「大師對茶這麼珍視?」蕭靈芝看了忍不住笑問。
    
    
    
          「是怕他的那些寶貝徒弟偷泡用去啦!」柳夢狂大笑,心情极好道:「靈芝…
    
        …和尚現在抱著的才是真正的云海极上品茗茶。」
    
    
    
          蕭靈芝一愕,道:「那……我一直所泡的是……」
    
    
    
          「這和尚有一口大木柜,里面放滿了茶葉……」柳夢狂呵呵一笑,道著:「當
    
        然那黑檀木茶也放在里面,久了之後別的茶葉就吃到云海茶的味道了。」
    
    
    
          蕭靈芝不由得惊嘆的看了一眼「真品」。
    
    
    
          膺茶已是芳香如是,那真上极品……正動念,悟因大和尚已是掀開了木,取出
    
        了「一點點」茶葉放進壺內沖水。
    
    
    
          開,茶香滿溢。
    
    
    
          沖水,更胜於前。
    
    
    
          入喉,果真真珍。
    
    
    
          「好茶!」柳夢狂舒緩的噓出一口气,贊嘆道:「好茶!」
    
    
    
          蕭靈芝當然也知道是今世有史最妙香茶好,但是另外有一件吸引她目光的地方
    
        ──蓋子里面少了一截黑檀木。
    
    
    
          「嘻嘻!你可是看到了?」
    
    
    
          悟因怪笑了兩聲,又瞪了柳夢狂一眼才道:「那一截就是叫這位柳大先生給『
    
        要』走了……」
    
    
    
          柳大先生微微一笑,道:「和尚可是做了大功德哩!那截黑檀木……已經拿去
    
        做成了扇子……」
    
    
    
          正是宣雨情的那把「帝王七巧弄魔扇」。
    
    
    
          悟因翻眼瞪了几下,大口喝下了云海茶,這時臉色可是嚴肅了起來,道:「山
    
        下傳來了消息……」
    
    
    
          柳夢狂點點頭注意听著。
    
    
    
          「秘先生的位置在開封城北……」悟因斟倒了一杯茶,淡淡的飲著淡淡的道:
    
        「而黑色火焰成員中最後的一位已經從塞外帶人回來救駕。」
    
    
    
          塞外,董絕!
    
    
    
          「那個人……中原武林里沒有人見過他……」柳夢狂沉沉的聲音緩緩道:「他
    
        有多大能力也沒人知道。」
    
    
    
          連柳夢狂都只聞其名的人,會是個如何的人物?
    
    
    
          「另外還有一點……」悟因大和尚的眼中竟是有了一絲憂慮,道:「古元文…
    
        …据說領會了真正的『清白的劍』,他也來了……」
    
    
    
          古元文,雙手手筋俱廢的古元文還能使劍?
    
    
    
          柳夢狂的神情嚴肅了起來。
    
    
    
          「真諦妙義的『清白的劍』。」他沉聲道:「是要雙手俱廢之後,下大決心才
    
        能登上大成就。」
    
    
    
          悟因無言的點了點頭。
    
    
    
          「此外呢?」柳大先生淡淡的又問了一句。
    
    
    
          「你認為還有別的事?」
    
    
    
          「有,董一妙!」
    
    
    
          「沒有這個人的消息……」悟因皺眉道:「整個江湖都找不到這個人……難道
    
        你對也覺得不安?」
    
    
    
          柳夢狂緩緩噓出一口气,轉臉朝向蕭靈芝道:「你能明白黑色火焰的可怕了嗎
    
        ?」
    
    
    
          他們每個人都聰明絕頂。
    
    
    
          只要不死有一天就會又突然出現在你面前。
    
    
    
          他們每個人都各自在秘密的心法,一种續命保神的心法。
    
    
    
          「以乾坤堂和犬子兩大組織尚且沒有董一妙的下落。」柳夢狂的神情沉了下來
    
        ,道:「只有一個可能一個地方。」
    
    
    
          「會是在那里面?」悟因差點惊叫出聲。
    
    
    
          「是,不是嗎?」柳夢狂反問。
    
    
    
          那個地方……修羅天堂。
    
    
    
          難道:「天堂開門,修羅出動」的日子快到了?
    
    
    
                      □  □  □
    
    
    
          夜!
    
    
    
          寒冬的夜!
    
    
    
          冷冷的風冷冷的雪冷冷的街道有人覺得無聊。
    
    
    
          「不好玩。」云來蹲在街角喝著酒喃喃叫道:「他們要等到後天中午才決斗,
    
        咱們這一天半干啥?」
    
    
    
          「就是啊!」
    
    
    
          云去點頭,用力點頭道:「我們應該創造歷史。」
    
    
    
          「所以不能讓他們想怎麼做就怎麼做?」
    
    
    
          「對,要不提早要不拖晚……」
    
    
    
          「有理有理!如果不是這樣咱們算什麼東西?」
    
    
    
          「好,決定了!」
    
    
    
          他們雙雙站了起來,「上那儿?」
    
    
    
          「當然是找乾坤堂最近了。」
    
    
    
          「好呀!咎老道想到那里面有很多值得殺的人就高興。」
    
    
    
          他們一晃一晃的走了,走了以後跟出了兩個人。
    
    
    
          「就是這兩個人?」秘先生淡淡的問。
    
    
    
          「是!」冬七寒微微一笑,回道:「一對喜歡利用別人的人……」
    
    
    
          秘先生愉快的笑了起來,點了點頭道:「董絕的人呢?」
    
    
    
          「已經在洛陽和開封之間……」冬七寒緩緩道:「在明天日落以前可以到。」
    
    
    
          秘先生淡淡一笑,道:「很好,指令已經派發給古元文了?」
    
    
    
          「是!」
    
    
    
          冬七寒的雙眸一閃,道:「入乾坤堂地牢為二位小姐复仇,以古元文目前的能
    
        力……人成的把握!」
    
    
    
          秘先生哈哈大笑道:「今夜乾坤堂會很熱鬧。」
    
    
    
                        □  □
    
    
    
          「你還來做什麼?」
    
    
    
          潘离儿瞪著眼前這位柳大公子,冷冷一哼道:「可得意了,是想要取笑我?」
    
    
    
          「不是。」柳帝王嘆了一口气道:「我怎麼會做這种事?」
    
    
    
          潘离儿看了他一眼,承認這點。
    
    
    
          「我是想趁夜『請』你到別的地方。」
    
    
    
          「到別的地方?哈哈哈!難道乾坤堂還不夠安全?」
    
    
    
          「本來是很安全……」柳大混混嘆了一口气道:「現在卻變得很危險。」
    
    
    
          他的神情可沒有半點做作,十分憂心的道:「非常的危險……哥哥我可沒有…
    
        …十足的把握保証你的安全。」
    
    
    
          柳帝王的話就代表了乾坤堂的話。
    
    
    
          潘离儿不禁為之一楞。
    
    
    
          在這里,眼前就有解勉道、韓道、夏停云、夏兩忘、宣雨情以及眼前這位柳帝
    
        王几個頂尖高手。
    
    
    
          另外倪不生和韋皓雁也不差。
    
    
    
          柳夢狂和聞人獨笑更是隨時有可能出現。
    
    
    
          如此濟濟云集的高手下,竟然會有此語?對方來的人是誰,竟可叫他們如此的
    
        憂愁擔心?
    
    
    
          潘大美人心中還是有一絲溫暖。
    
    
    
          因為柳帝王擔心的是自己。
    
    
    
          「清白的劍出來了。」
    
    
    
          「古元文?」潘离儿吃了一惊,道:「他又出來了?已經到了雙手不用?是真
    
        正的『清白的劍』?」
    
    
    
          柳大混混點了點頭,好吃力的道:「另外還有更吃力的事,你們那位『逍遙大
    
        喜』准備行動啦!」
    
    
    
          連冬七寒也加入了這場戰斗。
    
    
    
          「冬七寒現身……」潘离儿表情可是嚴肅的道:「那表示董絕將要挾著塞外的
    
        狂風沙進中原。」
    
    
    
          這句話潘离儿曾經告訴過柳帝王。
    
    
    
          「的确是如此。」
    
    
    
          柳帝王苦笑道:「甚至……我們到昨天才知道一件事……」
    
    
    
          「一定很嚴重?」
    
    
    
          「天堂的兩朵云早已在行動。」柳帝王雙目閃了兩閃精芒,沉聲道:「殺夏自
    
        在、毒張人師、動亂白蓮教都是他們談笑間完成的事。」
    
    
    
          潘离儿長長的嘆了一口气,苦笑道:「惹上了他們兩個,真會有大麻煩。」
    
    
    
          「你知道云來、云去這一對老道?」
    
    
    
          潘离儿神情一緊,眸子中閃過一絲奇妙的光芒緩緩道:「我當然知道……那是
    
        因為你不知道『天堂』云夫人其實就是……我娘。」
    
    
    
          什麼?
    
    
    
          柳大公子差點昏倒。
    
    
    
          真的,這回他是真正完全的呆住。
    
    
    
          云夫人是她娘又是蕭游云的娘,那眼前這個女人豈不是和蕭靈芝是姊妹,和蕭
    
        游云是姊弟?
    
    
    
          柳帝王足足喘了好几口气,這才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潘大美人輕輕一嘆,神情十分复雜的變化了一陣,才忽的一笑哼道:「你用玄
    
        功壓抑了奪情大蠱,目的是想利用杬個月的時間進入修羅天堂盜法界草?」
    
    
    
          「你知道了?」柳帝王尷尬一笑。
    
    
    
          「我怎麼會不知道?」
    
    
    
          潘离儿仰首在牢內噓出一口气,道:「我……并不是我娘和蕭天地所生下的女
    
        儿……」
    
    
    
          所以她和蕭靈芝姊弟是同母异父。
    
    
    
          「從小我就是在修羅天堂里長大……」潘离儿淡淡一笑,道:「在你沒听過『
    
        法界』這杬個字二十年以前,我已經在那處花圃內玩過七、八年……」
    
    
    
          柳帝王這回還能說什麼?
    
    
    
          「我娘這回出家原本的目的是要找我回去。」
    
    
    
          潘离儿一嘿道:「所以如果你『保護』我,很可能就會跟她作對,如果放任我
    
        殺死,她要對付的人就是黑色火焰。」
    
    
    
          她的心里有數,知道秘先生不會放過她。
    
    
    
          柳力吸了一口气,挑眉一問:「如果……董一妙進了修羅天堂,那又是如何情
    
        況?」
    
    
    
          「是『修羅』那邊的人吸收的。」
    
    
    
          潘大美人雙眉一蹙,緩緩道:「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天堂開門,修羅出動
    
        』的日子就不遠了。」
    
    
    
          她看了他一眼,道:「你想知道為什麼?」
    
    
    
          「是。」
    
    
    
          「這牽涉到很廣……」潘离儿緩緩道:「簡單的說是有關於蒙古人內部權勢之
    
        爭,而且也有關於關外女真族之間微妙而复雜的關系。」
    
    
    
          柳大混混的一個頭兩個大啦!
    
    
    
          事情真的越來越复雜,而且遠遠超乎了他的想像之外,不過眼前的事卻是非解
    
        決不可。
    
    
    
          「無論如何我都必須保護你的安全。」
    
    
    
          柳大公子沉穩而堅定的道:「這點永無更改。」
    
    
    
          這神情、這語气可以令全天下所有的女人動心。
    
    
    
          當潘离儿倚靠在柳大公子的臂膀,走出牢房走在一片靄靄白云的夜地里時,心
    
        中竟是真正升起一股莫名的情愫。
    
    
    
          好久好久以前,她也曾經有過一次。
    
    
    
          她在心碎以後,本來以為今生今世再也不會有了,而今這個男人身上的味道竟
    
        是如此的動人心弦。
    
    
    
          她笑了,真正的笑了。
    
    
    
          千万風情令側頭來看的柳大公子亦為之一楞。
    
    
    
          如果說潘离儿以前的「艷」冠絕天下,那麼可以說她現在的「美」真是無人可
    
        比。
    
    
    
          潘大美人的臉龐在人家的目光下紅了一紅,輕聲別過頭去道:「別這樣……看
    
        人……」她一頓,垂下了頭好輕好輕的道:「妾……似乎是真心喜歡你了……」
    
    
    
          好輕的聲音,卻是絕對來自內心的坦白。
    
    
    
          柳大混混就算混過十几二十年,這一回也為之忍不住的大大震動,媽呀!他的
    
        肚子里叫了一聲,千万別這樣下去,哥哥我可不想對不宣大嬌妻。
    
    
    
          「兩位……」有人忽的在雪堆後緩緩的站了起來,道:「夜半踏雪,賞心談情
    
        好一片風雅心情。」
    
    
    
          古元文,清白的劍。
    
    
    
          「你來了?」柳大公子一嘆!
    
    
    
          「我來了!」古元文哈哈大笑道:「你知道我一定會來的,是不是?」
    
    
    
          因為他的左手劍毀在柳帝王的手里,而且他也說過,有一天真正領略了「清白
    
        的劍」最上妙諦還會回來一戰,今夜似乎就是該完成那句話的時机。
    
    
    
          柳帝王苦笑一聲,耳畔忽的是潘离儿輕柔訝聲問道:「其餘的人呢?為什麼乾
    
        坤綢都沒有了人在?」
    
    
    
          她問的是,那些大大小小的高手去了那里?
    
    
    
          「董絕來了,所以解勉道他們一夥儿去『迎接』啦!」柳帝王嘆气的回道:「
    
        天堂的兩朵云就由兩個輕功极好的人去盯著。」
    
    
    
          宣雨情、韋皓雁和倪不生呢?
    
    
    
          「她們的目標是冬七寒……」柳帝王苦笑道:「先決的條件是,我們相信秘大
    
        先生不會出手。」
    
    
    
          潘离儿點了點頭,難怪他覺得乾坤堂不安全,的确面對兩大組織的這些高手,
    
        天下實在沒有安全的地方。
    
    
    
                        □  □
    
    
    
          風意更冷劍更寒。
    
    
    
          他等他們談完了話,這才淡淡道:「可以出手了嗎?」
    
    
    
          「可以出手了嗎?」很平常的一句話,在江湖中天天都可以听到,也天天不管
    
        日晴下雨,在那個地方都會有人說。
    
    
    
          古元文的雙腕已廢,手中無劍。
    
    
    
          無劍的劍,殺机卻更濃胜你的眼中能見。
    
    
    
          因為你不知道這把真正「清白的劍」會從那里刺出來,更可怕的是你根本不知
    
        道,到底這是怎樣的一把劍。
    
    
    
          柳帝王的心輕輕的飄起來,飄到虛空之中。
    
    
    
          他最少明白一件事,對付已達於「空境」的武學──無論是刀是劍是指是拳─
    
        ─最好也是唯一的方法,就是超越過對方的「空境」。
    
    
    
          只有以更深的禪定,以更細膩敏銳的心才能超越「空」的极限,而落返於「大
    
        藏大有」之中。
    
    
    
          兩相對立,風寒在之間隨意流動。
    
    
    
          潘离儿的眸子閃過了一絲光芒,點了點頭道:「這兩個人都已進入一种忘我真
    
        性之中……」她想「在他們之間風可以隨意的走動,因為連風也含在他們的气机之
    
        中。」
    
    
    
          「所以這一戰是兩敗俱傷。」
    
    
    
          「就算是柳帝王贏了,必然也付出极重的代价。」
    
    
    
          「難道就沒有阻止這件事發生的可能?」潘大美人的心緒不斷動著,道:「不
    
        管我是不是喜歡上這個男人,但是他健健康康的活下來總是對我比較有利。」
    
    
    
          柳大公子何嘗不想「健健康康」的活下來?
    
    
    
          問題是他現在的感受,一种無法超越過對方「空境」的感受,是多麼的令人震
    
        惊。
    
    
    
          他的雙眸已閉,心落到對方的「意」中,卻是無可追尋,既不能知對方的「意
    
        」,又何能掌握對方的劍?
    
    
    
          一把無法掌握測知的劍是多麼可怕!
    
    
    
          忽然在极度宁靜中,背後傳來了輕輕的呻吟。
    
    
    
          很輕,有如是經過強制的壓抑。
    
    
    
          潘离儿緩緩垂倒在雪地中,就像一片輕柔柔的棉花落在雪地上。
    
    
    
          但是落入他們兩個人的耳朵是如此的清楚。
    
    
    
          柳帝王心念一動,古元文已是出手。
    
    
    
          為了等這一劍,他也耗盡了心神。
    
    
    
          柳帝王果然是大有可觀可敬之處,古元文在全力出手時心中忍不住想到,自己
    
        以大決心大魄力達到的「清白的劍」最上層成就,也不過勉強和對方維持均勢。
    
    
    
          老天有眼,古元文笑了,那個女人幫了自己。
    
    
    
          柳大混混心念一動時就知道糟了。
    
    
    
          古元文的气机如劍而來,問題是「指劍」在廢掉的雙手如何使出來?
    
    
    
          現在他知道了,指劍──清白的劍,最上殊胜成就根本是不用「用手」,而是
    
        意念所至,气机隨即。
    
    
    
          這是多麼駭人的一件事,達到了這种成就甚至是人自左方來意攻右方去,令人
    
        根本無從防起。
    
    
    
          柳大公子肚子里可明白這回重傷是免不了了。
    
    
    
          同時他也明白,現在唯一的方法就是學他爹,把雙眼真的閉起。
    
    
    
          不見則不妄不幻。
    
    
    
          唯以心見心方能見著真意本性。
    
    
    
          這是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事,也是唯一能在心里所求,自己這一搏最少可以阻止
    
        對有能力向潘离儿下手。
    
    
    
          耳中有一絲奇怪的聲音。
    
    
    
          那是由後方雪地上發出的,如電如風疾來。
    
    
    
          越過了自己的身邊,接迎下迎面而來的「清白的劍」。
    
    
    
          劍本無形,可阻,阻於另一道气机。
    
    
    
          阻而不亂,不過是稍緩了那麼一緩。
    
    
    
          已夠!
    
    
    
          柳帝王在這一剎那不睜眼中,反而「清楚看見」對方有了那麼一點點的空門。
    
    
    
          柳大公子向前,右掌似無似拍的划破空間直接的拖住對方的手肘,一股气机已
    
        貫入對方命門穴上,硬是逼著古元文的一身气机在背脊骨上大力震湯。
    
    
    
          古元文不能不急速盤坐下來調息。
    
    
    
          否則唯一的結果是气能沖頂神識大亂瘋狂。
    
    
    
          柳帝王噓出了一口气,睜眼,眼前是嘴角滲出一絲亮目殷紅血絲的潘大美人,
    
        那雙眸子……
    
    
    
          唉!那雙眸子正眨呀眨的含笑。
    
    
    
          這個女人,柳帝王苦笑一聲,本來還以為自己要保護她,沒想到反過來倒成了
    
        她舍命相救。
    
    
    
          「別這麼訝异!」
    
    
    
          潘大美人一笑,昂了昂首喘出一口气道:「他們有特殊的內功心法可以治愈經
    
        脈創傷,我當然也有能力可以把你認為『廢掉』的武功找回來……」
    
    
    
          你說咱們柳大公子能不訝嗎?
    
    
    
          「你不明白是嗎?」潘离儿咯咯一笑,道:「當你傾我的內力廢掉武功時,有
    
        沒有想過那些由雙掌流出來的气机我的雙腳可以收回來,雖然會損失了一半左右…
    
        …」
    
    
    
          但是只要奇經八脈沒有毀,不用多久又可以補回來。
    
    
    
          這簡直是有點匪夷所思,但是在武學理論上是可以做到的。
    
    
    
                      □  □  □
    
    
    
          這點是真實的,筆者本身就有這种能力,一般科學所謂的「超能力」、「超靈
    
        力」可以「隔空治療」,甚至由气能轉入靈能之後,可以來消業、改因果。
    
    
    
          一九八八年十月在大陸北京舉辦的世界气功大會上,筆者的師兄曾經當場表演
    
        加持全場,震惊大陸以及全世界气功師,紛紛邀請至世界各地表演、上電視,以及
    
        傳授此門不可思議的气功。
    
    
    
          此行可能於一九八九年七月開始到北美加拿大、美國、歐洲以及大陸巡回世界
    
        教授基本入門心法。
    
    
    
          又在今年──一九八八年十一月──曾於台北中山堂堡壘廳表演全場超能力加
    
        持亦轟動全國,比名气功名為「大乘禪功」,精細微妙處遠較筆者在一系列武俠小
    
        說中所言更多殊胜。
    
    
    
          筆者平時亦參与編劇、導演之工作,影視圈中不少好友俱曾經感受過筆者予以
    
        超靈力加持,目前本門宗師緣道上人為求方便傳佛法故,在台北、台中等地設有几
    
        處傳授,對於佛法、隔空治療、自療他療、見性証道成就六神通,俱足有興趣的讀
    
        者可以和筆者聯絡代為介紹。若是有心學得本門──「大乘宗」的超靈力後,到世
    
        界各地傳法教授者更表歡迎。
    
    
    
                        □  □
    
    
    
          柳帝王惊嘆一口气,點了點頭道:「自古禪師大德或可天地合一隨時吸收天地
    
        之气,或六神通俱足一切兵刀無可傷,你現在能將气机於大地而用腳掌收回,已是
    
        初達於彼境了。」
    
    
    
          潘离儿擦拭駔下嘴角血絲,嗔笑道:「瞧你一付勸我去當尼姑的樣子,哼哼!
    
        要不是看你方才抱著玉石俱焚不愿意古元文有餘力傷我的份上……也不會強出頭。
    
        」
    
    
    
          原來這個小女人全知道。
    
    
    
          柳帝王呵嘿嘿兩杬下笑聲,朝看向盤地打坐的古元文,片刻之後只見人家睜開
    
        了眼瞪了潘大美人一眼,這才道:「我不是敗在你的手上……」
    
    
    
          話是轉向柳大混混說的,「你該明白!」
    
    
    
          「的确是……」
    
    
    
          柳大公子完全承認道:「如果不是潘姑娘出手,現在躺下去說話的一定是柳某
    
        人。」
    
    
    
          「錯了。」
    
    
    
          潘离儿忽然叫道:「如果不是我故意出聲倒下去,你根本就沒有出手的机會。
    
        」
    
    
    
          這點古元文也不得不承認。
    
    
    
          「你躲不了的。」古元文忽的朝向潘离儿嘆一口气,道:「秘先生已經布下了
    
        天羅地网,無論如何……」
    
    
    
          無論如何都要替他一雙寶貝的女儿報仇。
    
    
    
          潘离儿可是笑得艷麗風韻极了,輕輕靠向柳大公子的肩頭道:「有柳哥哥在,
    
        我可是誰也不怕。」
    
    
    
          是嗎?柳大公子的肚子里在苦笑,你對哥哥我這麼有信心?唉!恐怕到時候自
    
        保都不及啦!
    
    
    
                        □  □
    
    
    
          「看見那小子出手了?」云來老道在嘆气。
    
    
    
          「沒有……」云去嘆的更大聲,道:「早知道就堅持不來看啦!」
    
    
    
          一陣沉默,好久以後云來老道這才搔了搔頭邊咕嚕的吞下一大口葫蘆里的酒,
    
        嘿噓道:「我也沒有看清楚……」
    
    
    
          「姓柳的那小子要得……」云去滿口酒气的打了兩個呃,道:「前面的動作看
    
        的是挺清楚,但是……最後那一托住古元文的部份……到底奇妙之處在那里?」
    
    
    
          「更怪异的是在极短的瞬間竟然可以透過對方的奇經八脈,讓對方体內气机『
    
        自震』……」
    
    
    
          云來一雙布滿血絲的老眼可是清澄明亮,道:「莫非這就是他自創的『帝王絕
    
        學』精妙正諦處?」
    
    
    
          這對老道又是一陣沉默。
    
    
    
          「怎樣?要不要去試試那小子?」云來嘿嘿笑道:「江湖上目前年輕一代中就
    
        以這個柳帝王最有名。」
    
    
    
          云去偏頭想了兩圈,哼道:「是有點心痒痒的想試,不過……我們的任務是在
    
        撩火。」
    
    
    
          云來嘆了一口气,聳了兩下肩道:「好吧!那我們只好到半路去給解勉道和董
    
        絕之間玩一點游戲了……」
    
    
    
          他們兩個從屋頂上站起來,伸了個大懶腰,只是大大的哈欠打了一半,忽然就
    
        張口停在那儿。
    
    
    
          屋檐的另一端,可有一對年輕人朝自己這端的兩人直笑著。
    
    
    
          那表情,一付看到別人吃到狗屎似的。
    
    
    
          而「別人」不就是指著自己?
    
    
    
          云來冷冷從喉嚨一哼,嘿道:「我們的耳朵沒听到?」
    
    
    
          「所以他們的輕功非常的好。」
    
    
    
          「年輕人能有這麼好的輕功造詣只有兩個人……」
    
    
    
          「夏姓!」云去重重一哼道:「夏停云和夏兩忘……夏自在那家伙的一對堂侄
    
        。」
    
    
    
          「那不正好?」
    
    
    
          云來冷沉沉笑了,道:「殺了老的再陪加一對小的……」
    
    
    
          他們說,邊用力清了清喉嚨吐出一口痰來。
    
    
    
          風,是吹向對方的風向。
    
    
    
          「唉!」夏停云公子嘆气了,道:「人老了把戲就是這麼兩樣,不能換一點別
    
        的嗎?」
    
    
    
          「可不是!」夏兩忘伸了個懶腰,呵呵笑了道:「這种下毒法第一回是新鮮,
    
        第二回可就……」
    
    
    
          他的話沒說完,云來、云去各自吐出的那口「痰」,忽然快速的竄動起來,媽
    
        呀!活痰?
    
    
    
          不,不是。
    
    
    
          那兩個老道這回可不是吐痰,而是半個拇指大的毒蜘蛛。
    
    
    
          「向口飛天蛛!」夏停云惊叫了起來,道:「小心啦!」
    
    
    
          夏兩忘根不著別人提醒,跟他的兄弟足足倒竄出杬個屋頂外,那討厭的東西還
    
        是追來。
    
    
    
          這「血口飛天蛛」平素可以卷縮有如一顆小丸子,加上它的背部有硬殼是可以
    
        含藏於口齒牙中。
    
    
    
          但是這种蜘蛛又极為劇毒,若不是有特异的玄功護体,放不了一個時辰自個儿
    
        就沒救啦!
    
    
    
          越難馴服的畜牲,一旦馴服後便忠心耿耿,血口飛天蛛就是如此,只要主人用
    
        了某种方法下令,或達目的或死……方休。
    
    
    
          夏姓兩兄弟紛紛吸一口气,探手往前抓去。
    
    
    
          「血口飛天蜘蛛那里能用手抓?」
    
    
    
          「嘖!現在的年輕人太毛躁了……」
    
    
    
          他們認定夏停云和夏兩忘這回是必死無疑,因為那已經是「必然」的結果……
    
        除非有超乎想像的意外。
    
    
    
          然後他們看到了一件實在是不敢相信的事。
    
    
    
          那兩只血口飛天蜘蛛竟然是「腿軟」了似的,到人家手掌之前軟叭叭的垂直往
    
        下落。
    
    
    
          怎麼一回事?云來、云去看著自己精心培育的蜘蛛在人家用布兜了一兜,便給
    
        放入怀中。
    
    
    
          他們惊怒,跨天飛空而來,口中呼嘯。
    
    
    
          「云來云去,人生如夢!」
    
    
    
          「云幻無它,該死就死!」
    
    
    
          滿滿殺机由胸口漲溢出眸子,在雙掌中飛舞而來,果真是好手中的好手,速度
    
        之快出手之辣,咱們夏姓兩位公子就像是早已看到了也不得不避躲退。
    
    
    
          「他奶奶的!」夏兩忘拼命的後退,叫道:「這兩付老骨頭怎麼會如此靈活?
    
        」
    
    
    
          「我怎麼知道?」夏停云回叫道:「早知道就不玩了。」
    
    
    
          「現在麼辦?」夏兩忘公子乾脆轉過了身,回頭便沒命的跑,「人家已經念完
    
        了那四句『屁詩』……」
    
    
    
          「能怎麼辦?」
    
    
    
          夏停云也轉了身全力逃命,「听說只要听了那四句話的目標就非死不可,咱們
    
        先逃再作打算吧……」
    
    
    
          他們可真是用力的在逃。
    
    
    
          因為回的那兩雙手掌可是用力的來要命,幸好的一點是,咱們夏姓的一雙大公
    
        子的輕功都不錯。
    
    
    
          於是雙方就這樣保持了前後杬尺之差一路跑跑跑,跑出了開封城還在一直往前
    
        跑跑跑……
    
    
    
                        □  □
    
    
    
          清寒的街道,在深夜的時候特別的令人覺得孤寂,尤其是進入了隆冬的雪蓋後
    
        ,似打有一股濃濃、濃濃揮之不去的……愁意。
    
    
    
          冬七寒卻特別喜歡這個季節。
    
    
    
          在杬十年前一個极寒冷极寒冷的夜里,有一個貧苦瘦弱而滿身是病的女人在雪
    
        地中生下了一個又瘦又黑几乎沒有了气息的男嬰。
    
    
    
          男嬰在成長的過程受盡了人生的种种欺凌和痛苦。
    
    
    
          男嬰也從來沒有一雙粗壯的手臂來保護他,因為他是個沒有父親的孤儿,不!
    
        或者說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爹親是不是還活在世界上。
    
    
    
          但是他有個偉大的母親,一個可以替他受盡人間世的各种凌辱而成長生存下去
    
        的母親。
    
    
    
          過了杬十杬年,那個男嬰長大了。
    
    
    
          「你自己取一個姓。」他的母親在臨死前告訴他道:「自己取一個名字,在這
    
        世界上你永遠是自己一個人。」
    
    
    
          於是在母親閉眼以前他取姓「冬」,因為他是在冬寒最深的夜里生下來在人間
    
        世。
    
    
    
          「我要叫冬七寒」,在十八年前他十五歲時跪在母親臥病的床畔大叫道:「七
    
        寒,是因為娘生下我的時候已經是斷气而全身黑紫……」
    
    
    
          但是冬七寒的母親一直抱著他哭泣,跪在雪地中一直求一直求上天讓他的儿子
    
        ──唯一的生存希望──活。
    
    
    
          七天七夜長跪雪地,你做的到嗎?
    
    
    
          對一個母親,母親的愛可以讓天地震動。
    
    
    
          孩子奇跡般的活了下來,而且在二十五年後成為高手,杬十年後成為高手中的
    
        高手。
    
    
    
          官品位居朝廷蒙古貴族之列。
    
    
    
          雖這時他的娘親已經看不到儿子的輝煌騰達,但是他的心有自己的一份安慰。
    
    
    
          最少每年在祭拜娘親的墳前,他無愧。
    
    
    
          「這是冬七寒的所有資料。」宣雨情輕輕的嘆了一口气,道:「如果他生在中
    
        原,很可能是一位大俠!」
    
    
    
          韋皓雁承認的點了點頭,道:「因為環境的不同,所以我們之間變成了敵人…
    
        …」
    
    
    
          「這就是所謂的命吧?」
    
    
    
          倪不生竟然也會有一絲嘆息,道:「不過我不知道解勉道解大堂主查出這些來
    
        歷時,他的心中有什麼感想?」
    
    
    
          每個知道這個故的人難免辭一份惋惜。
    
    
    
          如果時空轉換,冬七寒何嘗不可能是他們的生死之交?如此熱血男子,倪不生
    
        昂了昂首微微一嘆無所言。
    
    
    
          是的,無言。
    
    
    
          眼前冬七寒緩緩而來,碩壯的胸膛堅毅菱角分明的面龐上,是一雙充滿自信而
    
        清澄的眸子。
    
    
    
          緊緊抿住的兩片嘴唇充滿了力量,似乎他說出的每一個字就是代表絕對。
    
    
    
          「你們約我,我來……」冬七寒淡淡的道:「秘先生不會出手也不會來,因為
    
        在他的眼中只有兩個人。」
    
    
    
          柳夢狂和聞人獨笑。
    
    
    
          冬七寒的話說完了,眼神中竟是沒有半點的譏誚。
    
    
    
          他明白對方這杬個女人下戰書單找自己,是因為身旁還有一位秘先生在。
    
    
    
          如果秘先生出手她們連一點机會也沒有,這是她們的估計,冬七寒的肚子里卻
    
        是輕輕一嘆,難道你們以為杬個對付我一個就有了机會?
    
    
    
          他雖然有一絲嘆息,但是眸子一樣真誠。
    
    
    
          因為他尊敬對手,尊敬任何一個敢對他面對面挑戰的人。
    
    
    
          這种人在世間似乎越來越少了?
    
    
    
          他不是一個平凡人。
    
    
    
          杬個女人都感受到眼前這個「逍遙大喜」与眾不同之處,更同時感覺到她們遇
    
        上駔個极可怕的對手。
    
    
    
          「因為這個人沒有野心……」
    
    
    
          宣雨情一針見血道著:「他做的每一件事背後都有一股精神力量──他的母親
    
        。」
    
    
    
          無欲則剛,有情天地。
    
    
    
          冬七寒混合了兩种复雜又且至真至上的心性修為。
    
    
    
          「這种對手……」倪不生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道:「几乎是完美無缺,根本無
    
        可出手餘地!」
    
    
    
          「所謂不戰而屈人之兵……」
    
    
    
          韋皓雁柔柔一嘆,道:「我們面對他連出手的念頭也沒有,又如何能胜得了這
    
        一戰?」
    
    
    
          胜不了還是要戰,出不了手也是要戰。
    
    
    
          這就是江湖路中無可奈何的路。
    
    
    
          英雄可以惜英雄。
    
    
    
          但是英雄的劍卻不能不刺向英雄。
    
    
    
          冬七寒飄身而至,雙掌厚實有力的拍下夾著渾然圓融的气机,有如天地在他的
    
        雙掌中聯結合一。
    
    
    
          宣雨情朗喝一聲,黑檀扇舞動間將心神的迷惑盡化於這一式這上。
    
    
    
          在世外宮四年里「帝王」柳夢狂每天教她的一件事、一句話是「既已出手,不
    
        是全心全意就是無心無意……」
    
    
    
          不論「全心全意」或是「無心無意」都已不受任何干扰,出手就是出手,帝王
    
        絕學向來只有一招。
    
    
    
          倪不生和韋皓雁也自左右飛擊夾攻。
    
    
    
          不論她們多麼同情眼前這個人,她們有她們不能不做的事。
    
    
    
          四道身影在雪地的深夜急疾接近,交匯。
    
    
    
          生命在此刻由飛揚散射的雪花和血紅染得晶瑩透亮,好几聲隱隱約約的交擊,
    
        沉甸甸的在冷寒的空气中傳出消失。
    
    
    
          冬七寒在接触的那一剎那,先是對著宣雨情的「帝王七巧弄魔扇」運用大移天
    
        地神功,震散對方的來勢。
    
    
    
          然後雙掌迅速的一開展,各自對向倪不生和韋皓雁。
    
    
    
          雙方甫要接上,宣雨情的黑檀扇竟是巧妙极了的一式未盡,以一個曼妙不可思
    
        議的孤度划破劈向肩頭而至。
    
    
    
          好快!
    
    
    
          冬七寒的腹部一縮,竟是硬生生的一個人在半空中倒挂金鉤。
    
    
    
          雙腿一張兩踢,一踢上頭來的黑檀扇。
    
    
    
          一踢前面的宣雨情胸腹。
    
    
    
          雙掌仍舊硬拍向倪不生和韋皓雁。
    
    
    
          這是几乎所有的過程和變化。
    
    
    
          倪大美人和韋大美人沉哼一聲倒飛了出去,一線血跡各自噴到揚起的晰白的雪
    
        花上。
    
    
    
          宣雨情盡力閃避,仍舊左肩捱了人家重重一腿踢。
    
    
    
          但是,但是就在冬七寒認為戰斗結束的這一剎那,宣雨情卻不這麼想。
    
    
    
          「帝王絕學永遠有最後一式變化。」宣雨情喘著气,看著以不信的眼神躺臥在
    
        雪地上的冬七寒,嘆气道:「所以為什麼家師一生中永遠是一招敗敵。」
    
    
    
          最後的變化是,黑檀扇竟然在對方踢中的剎那,彈開變成了十杬支扇骨以十杬
    
        個角度攻擊。
    
    
    
          冬七寒實在是作夢也沒想到這個可能。
    
    
    
          「就算想到了……」他嘆气道:「何用?」
    
    
    
          磊磊落落,他承認自己敗了。
    
    
    
          「真是個好漢!」倪不生喘了一口气,苦笑道:「雖然你重傷了我,但是……
    
        不得不承認你是個很值得尊敬的人。」
    
    
    
          「可惜我們不能成為朋友!」
    
    
    
          韋皓雁已是站立不住,跌落在冷冷的街道冷冷的雪堆上,輕輕一嘆道:「不然
    
        我一定邀請你到鎮靜王府住上把個月……」
    
    
    
          「命吧!」冬七寒翻了一個身,面孔朝向天空深邃沉幽幽的望著,這刻他的心
    
        中在想什麼?
    
    
    
          一陣好長的沉默,只剩下風在雪面滑動的聲音。
    
    
    
          不!還有好輕好輕的聲音,慢慢而閑适的接近。
    
    
    
          那是腳步聲,每一步都非常的自信非常的有韻律。
    
    
    
          這种腳步聲?宣雨情的心緊了起來,她曾經听過……只曾听過一個她非常尊敬
    
        的人能有這种神韻。
    
    
    
          以前她稱他為「師父」,現在她稱他為「爹」的人。
    
    
    
          「帝王」柳夢狂!
    
    
    
          但是她太清楚了,「帝王」現在在流水寺而不是在現在的開封城內。
    
    
    
          那麼來的這個人是誰可以做到?
    
    
    
          除了「帝王」,就是「武皇」。
    
    
    
          「武皇」秘先生為什麼會來這里?
    
    
    
          她看向冬七寒中有了恐懼,令她不安的是,冬七寒的眼中有訝异以及……不滿
    
        和恐懼。
    
    
    
          倪不生和韋皓雁也覺得不對,這是一种無法用言辭來形容的改變。
    
    
    
          空气和天地似乎越來越濃,湯著一股不安。
    
    
    
          而更濃更濃的不安卻又操在於那個慢慢踱來的人手上,如果不是俱有大宗師的
    
        气勢,如何能至此?
    
    
    
          宣雨情的心忐忑的跳著,一股不安的情緒越來越重,竟是讓自己的一雙手足僵
    
        硬了起來。
    
    
    
          這剎那她無意中低頭,目光落處心頭更緊。
    
    
    
          雪,變了!
    
    
    
          變了!雪?
    
    
    
          這是很難形容的細微變化,但是在一個武林高手的眼中,這可會產生胜負間极
    
        大的差距。
    
    
    
          秘先生的身影出現那一剎那,宣雨情感受的更清楚。
    
    
    
          雪的紋路似乎受到某「气」的影響,而產生一种類似規則,又似毫無脈絡可尋
    
        的圖案。
    
    
    
          難道……宣雨情心中一緊,想起「帝王」以前曾經說過的一件事。「如果武功
    
        到了神化境界……」
    
    
    
          柳夢狂那時用一种很深邃而神秘的聲音道:「几乎可以到達參天化地的殊胜成
    
        就,我們可以給那种武功一种名稱──造化天地气。」
    
    
    
          「造化天地气?」宣雨情那時不解的問道:「可以用什麼情況來判斷呢?」
    
    
    
          「最簡單的是那個人的气,可以改變自然的環境以适合自己的出手。」
    
    
    
          柳大先生的話令她一生永記:「例如可以改變雪、沙、葉的展方式,以方便在
    
        一招出手立斃敵。」
    
    
    
          「師父向來一招敗敵,那不就是了?」
    
    
    
          「不!為師只是自創武學,將千百式變化合一,一式有千百變化而已!」柳夢
    
        狂說這句話時是絕對的誠懇。
    
    
    
          「如果有一個人可以光明正大的打敗我,那麼就是已俱備了造化天地气的人,
    
        屆時……敗無憾!」
    
    
    
          秘先生是不是已經俱備了這點?
    
    
    
          「看來……你對『帝王絕學』太大意了?」
    
    
    
          秘先生看了冬七寒一眼,淡淡笑了道:「這也難怪,柳夢狂是有值得敬佩之處
    
        ……」
    
    
    
          一陣輕淡的笑聲,他點了點頭繼續道:「就算是本座也難免有失手的時候,真
    
        是令人惊嘆!」
    
    
    
          好气魄!
    
    
    
          韋皓雁忍不住道:「這個人真的是黑色火焰的首腦秘先生嗎?」
    
    
    
          听語气實在不相信那麼「邪惡」的組織內,最「邪惡」的第一人竟然也會有這
    
        种贊譽敵人──而且是真心贊譽的話出現。
    
    
    
          秘大先生朝她看了一眼,淡淡笑了。
    
    
    
          「胜就是胜,敗就是敗!」秘先生倒像老師在教學似的,道:「不管你是跟敵
    
        人或者朋友,甚至不是敵人不是朋友是敵人是朋友的人交手,這是事實就是事實。
    
        」
    
    
    
          宣雨情看著他說話的神情,竟是脫口而出道:「秘大先生,你講話的口气好像
    
        我師父……」
    
    
    
          「柳夢狂嘛?」
    
    
    
          秘先生沉吟了片刻,點頭笑了笑道:「我們本來就是同一种人不是嗎?只不過
    
        環境背景立場不一樣而已。」
    
    
    
                  因為他是蒙古人而柳夢狂是中原人
    
    
    
          就像冬七寒是蒙古人,而宣雨情她們是中原人一樣,時代的大轉論逼迫著人与
    
        人之間無法變成朋友。
    
    
    
          「不過我們有一點相同的……」秘先生雙眸一閃,嘿道:「彼此,我們彼此都
    
        認定對方是個好對手。」
    
    
    
          這點倒是事。
    
    
    
          柳夢狂這一生中可從來沒有為了決斗而特別出游,到某一處去修養心性。
    
    
    
          這回是唯一的例外。
    
    
    
          倪不生嘆了一口气,問了個最實際的問題:「秘大先生,你來這里的目的是什
    
        麼?冬七寒曾經向我們保証你……」
    
    
    
          「你們以為我會出手?」
    
    
    
          秘先生輕輕的笑了,一把背起冬七寒笑了:「我只是來帶他回去療傷而已,你
    
        們……自救自的都來不及,又如何救我這位得力的助手?」
    
    
    
          一串長笑中,他走了。
    
    
    
          來無牽去無差,宗師气魄果然大非常人所能望其項背,一切自然,便來便去已
    
        是脫出了世俗「想當然耳」之外。
    
    
    
          「這個人……」宣雨情望著消失背影的方向,輕輕一嘆道:「一個很難得會令
    
        人尊敬的敵人。」
    
    
    
          韋皓雁壓抑住胸口上要涌溢出的熱血,苦笑一聲道:「天快亮了,我們先去找
    
        一處歇息療傷吧!」
    
    
    
          是啊!天快亮了。
    
    
    
          在天亮晨曦東來之前,還會有多少事發生?
    
    
    
                         二七
    
    
    
          「你不是要送我去一個安全的地方?」潘大美人坐在乾坤堂的大廳內,睜開一
    
        雙杏眼輕脆的笑著。
    
    
    
          「第一、我等你把捱了古元文的那一記療好。」柳大公子嘿嘿兩聲,聳肩道著
    
        :「第二,我覺得你的武功好极了。」
    
    
    
          潘离儿雙眉一皺,哼道:「那又怎樣?」
    
    
    
          「所以哥哥我似乎可以去做別的事了。」
    
    
    
          「你不再保護我了?」
    
    
    
          「開玩笑,以你潘大美人的造詣,誰保護誰?」
    
    
    
          「你……」潘离儿甜甜一笑道:「認為我很美?」
    
    
    
          媽呀!這种節骨眼上怎麼突然轉變這話題出來?
    
    
    
          「大小姐,我拜托你可以吧?」
    
    
    
          柳帝王大大嘆了一口气,道:「還有半個時辰就天亮啦!不知道還有多少事要
    
        發生咧……」
    
    
    
          潘大美人妙眸閃過一絲幽怨,好深耶!
    
    
    
          「你是在擔心宣雨情她們和冬七寒一戰吧?」
    
    
    
          「是……」柳大公子承認。
    
    
    
          「你就不擔心秘大先生來找我?」
    
    
    
          「這個……你自保總可以吧?」
    
    
    
          「如果我跟宣雨情同時有生命危險……」潘大姑娘又問了一個令人岔气的問題
    
        :「你會救誰?」
    
    
    
          「姑奶奶,你就饒了我吧……」
    
    
    
          柳帝王可說是「急急忙忙」來形容的站了起來,像火燒屁股似的往外走,邊叫
    
        道:「這种問題會把人嚇得腿軟。」
    
    
    
          看著柳郎君這般急忙逃遁的身影,她笑了。
    
    
    
          如果一個男人不是對女人有點意思可不會害羞,她想著自己「咭」地一笑,真
    
        想對柳郎君說道自己還是童貞處女呢!
    
    
    
          這是一個小小也是個大大的秘密。
    
    
    
          她跟宣寒波之間根本沒有發生什麼「關系」,因為那個男人實在是個君子,他
    
        們之間有著是一种精神上的忘年之愛。
    
    
    
          也可以說是自己在十八年華時,一种小女人對成熟男人的憧憬,而宣寒波這個
    
        「君子」不忍心傷她的心罷了!
    
    
    
          或許宣寒波在當時自己的真心之下曾動過心吧?她嘆了一口气,但是那終究已
    
        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春夢了無痕,好一句詩!
    
    
    
          「你這樣子怎麼行?」
    
    
    
          有個人有道聲音在窗外嘆气,道:「我出手,你已經死了一百次以上。」
    
    
    
          「如果是我們杬個一起出手……」另外一道聲音道:「那最少就是一千次以上
    
        啦!潘大令主。」
    
    
    
          潘离儿雙眸一亮,董絕!
    
    
    
          董絕身旁最倚重的「妙」、「好」、「詞」來。
    
    
    
          「絕妙好詞」是一句贊美詩詞最妙上境的形容用語。
    
    
    
          董絕覺得自己的名字不錯。
    
    
    
          所以他也訓練出杬個不錯的年輕人。
    
    
    
          董妙、董好、董詞。
    
    
    
          听說董一妙對那個「董妙」這名字還老大不高興了許久,不過董絕一向在塞外
    
        另一個在江南也就了。
    
    
    
          這杬個年輕人的出現,是不是董絕也來了?
    
    
    
          「董老板還在半路逛著……」
    
    
    
          董詞嘻嘻笑著進來,道:「他想跟解勉道玩一玩啦!」說話的當儿董妙和董好
    
        雙雙也由窗口進入。
    
    
    
          這杬個年輕人全身上下都散發著生命的勢力。
    
    
    
          從塞外來似乎也帶來了那邊的陽光和大地。
    
    
    
          開朗的笑聲明亮的臉龐,怎麼也不會讓人想到他們是多麼可怕的殺手,潘离儿
    
        的心底輕輕的嘆了一口气。
    
    
    
          董絕不過是從中原帶了他們杬個人到塞外闖天下,如今有這個擁有兩万成員以
    
        上的大組織局面。
    
    
    
          縱使是黑色火焰的背後出力不少,這杬個人浴血奮戰打出的一片天下絕對是不
    
        可低估。
    
    
    
          「杬位先一步到開封城來有何指教?」潘离儿嘆了一口气道:「總不會是單純
    
        的來探望老朋友吧?」
    
    
    
          董好嘻嘻一笑,回道:「是我們老板想請你去敘敘舊。」
    
    
    
          「不是秘大先生?」
    
    
    
          「這個……」董妙聳了聳肩,道:「有不一樣嗎?」
    
    
    
          在以前黑色火焰的八名成員是一体不分。
    
    
    
          不過那是以前,現在的黑色火焰已經是分崩离析,潘离儿可是不笨,她听得出
    
        董妙這句反問里面另有話。
    
    
    
          「坦白一點直接說了吧!」
    
    
    
          潘大美人秀眉輕輕一抬,淡笑道:「董絕到底有什麼意圖?」
    
    
    
          「我們老板接到秘先生的指令……」
    
    
    
          董詞微微一笑,道:「在古元文失敗後接替他的任務。」
    
    
    
          古元文的任務就是懲殺潘离儿。
    
    
    
          「但是我們老板覺得這樣做太殘酷了一點……」董好嘻嘻一笑,接著道:「所
    
        以想請你事先過去聊一聊!」
    
    
    
          潘离儿淡淡一笑,瞅了一眼身前這杬個男人微微嘆了口气,忽然問了一個奇怪
    
        的問題,道:「你們看我長得如何?」
    
    
    
          好奇怪的問題,一時間這杬個年輕的男子你看我我看你,呆楞了片刻才由那位
    
        最會說話的董詞道:「潘令主美艷絕冠天下,從塞外一路而來我們倒不見得有可以
    
        和令主相比的女人……」
    
    
    
          「算你說的誠實。」
    
    
    
          潘离儿淡淡道:「你們應該知道,董絕對我很有意……」
    
    
    
          「是!」
    
    
    
          有點尷尬的气氛中,他們杬個點頭承認這點。
    
    
    
          「以姑娘的姿容,恐怕天下沒有一個男人不為之怦然心動……」董好微微一笑
    
        ,道著:「再說我們的老板是英雄……嘿嘿!自古英雄美人本是佳話!」
    
    
    
          「董絕的确算得上是字號人物……」
    
    
    
          潘大美人風情万种的一笑,自有迫人的靈艷令眼前這杬個男人呼吸急促起來,
    
        道:「但是在他之前我所心儀的兩個男人可是比他更好一點。」
    
    
    
          董妙的瞳孔一縮,淡淡的道:「是那兩位?」
    
    
    
          「宣寒波和柳帝王。」
    
    
    
          「他們?」一陣沉默後董妙不得不承認道:「的确也是個人物,不過……和我
    
        們老板比起來……」
    
    
    
          「宣寒波是宣玉星的獨,一身玉星劍法已致出神入化御气化指的至上境界……
    
        」
    
    
    
          潘离儿淡淡一哼,道:「至於柳帝王更不用我說了,單是他那個天下第一大混
    
        混的頭銜下,最少在中原有十万人听命於他的指揮系統。」
    
    
    
          董妙咕嚕的吞了一口口水,半晌後才朝董好、董詞道:「兩位兄弟,依你們看
    
        要如何的好?」
    
    
    
          「老板已經指示的很清楚了。」
    
    
    
          董詞緩緩道著:「如果潘令主愿意跟他到塞外,中原的事我們就抽身退出,如
    
        果她不肯,而且又愛上別的男人……那麼殺了她和那些男人,搞得原天翻地覆。」
    
    
    
          「董絕就是這种人,做事又狠又絕。」潘离儿冷冷一笑道:「英雄?還真虧你
    
        們有這張厚臉皮用下這兩個字。」
    
    
    
          董好嘿嘿兩聲,可沒好臉色了,道:「既然潘令主的話已經說成這樣,莫怨怪
    
        我們實行『撤藩行動』……」
    
    
    
          「撤藩行動」這四個字一,杬個人便行動了。
    
    
    
          他們用的都是极險的搏殺技巧。
    
    
    
          不但极險,而且是极有效。
    
    
    
          甚至有一個秘先生在看過他們一次行動後,都為之贊美道:「妙好詞不愧是妙
    
        好詞,他們的行動簡直是無法用言語文字來形容整個狙殺過程的完美。」
    
    
    
          潘离儿立刻感受到透骨寒涼的殺意。
    
    
    
          這杬個人不是想「制伏」、「擒囚」、「點穴」,而是百分之一百的執行一項
    
        ──死亡。
    
    
    
          她只能退,以全力的速度後退。
    
    
    
          稍早捱住古元文的那一記「清白的劍」,雖說療傷好了八成,但是終究無法和
    
        眼前這杬個人對抗。
    
    
    
          只要硬接一記保証活不了。
    
    
    
          她嘆了一口气,背後已是無可退貼近於牆壁,屋外傾的晨曦由東方來,滑進了
    
        窗牖。
    
    
    
          這時還吹著一陣輕輕的深冬涼風。
    
    
    
          風中冰涼的有一點雪的味道。
    
    
    
          雪的味道之外,似乎還有一點熟悉的味道?那味道是一种暖烘烘可以依靠的胸
    
        膛里散發出來的。
    
    
    
          光暈中她似乎看到了一個嘻笑怒罵的由窗外沖進來,然後身前這杬道已經穿透
    
        肌膚要打斷筋脈的气机忽然間減弱。
    
    
    
          她能喘一口气,喘一口气恢复精神下出手。
    
    
    
          潘大令主可不是省油的燈,多少陣仗風險都撞過了,所以她知道只要有机會出
    
        手就不能留情。
    
    
    
          一陣气机飛卷中,她肯定自己最少給那杬個中的兩個重重的一記,當然她也捱
    
        了兩下。
    
    
    
          她只覺得一陣暈眩,天眩地轉了起檢,驀底一雙有力而溫柔的手臂抱住了自己
    
        的身軀,兩道熱力由肩井穴滑向丹田。
    
    
    
          足足有半炷香之久,潘离儿只覺得自己的气海一陣暖意沿著背脊升了頭頂,再
    
        沿前脈而下循回了個小周天,剎那百骸輕松全身飄飄然起來。
    
    
    
          妙眸微睜,嬌艷粉嫩的雙頰剎紅。
    
    
    
          眼前的人不正是那位芳心正系著的柳冤家?
    
    
    
          她這千百情愫的眸子看著人家,可是直瞪了有一炷香之久,動也不動离也不离
    
        。
    
    
    
          「喂!別用這种眼光看人,第一,不禮貌……」柳大混混嘆了一口气,道:「
    
        第二,這樣子會干扰我的調息練功。」
    
    
    
          干扰調息?這可是有趣极了的用詞。
    
    
    
          「好嘛!」
    
    
    
          潘大美人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說話的聲音竟然變得如此撒嬌,道:「那……我先
    
        去弄點吃的吧……」
    
    
    
          啥?潘大令主親自下廚做菜弄飯?
    
    
    
          柳大混混這回可真的要差點岔了气啦!
    
    
    
                        □  □
    
    
    
          流水寺的和尚們一大早又睜大了眼。
    
    
    
          杬年沒人訪,怎麼一訪來不斷?
    
    
    
          山門方開,便見得一男一女气定神閑的站在廟前游目四下的風光,今天可是好
    
        冷,瞧眼前這對男女?
    
    
    
          女的是正常一點,披了件貂皮大氅風袍。
    
    
    
          至於那個男的,一件薄薄的棉布衫冷眉佇立雪地。
    
    
    
          「所謂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其中一個和尚對著大夥儿道:「說不定是來闖
    
        山踢館?」
    
    
    
          「我們又不是什麼門派武道館,怎麼會有這回事?」有人這般問,便有人接著
    
        回道了:「不管,咱們一字排開在廟門口,瞧他們怎麼進入?」
    
    
    
          於是一十杬個和尚又干活了,他們一字排開兩手往腰上一插就直瞪著人家。
    
    
    
          「這些和尚在做什麼?」那個女人輕輕嬌笑了起來。
    
    
    
          「他們的習俗……」男人淡淡的回答:「反正咱們就跟他們這樣一直站下去,
    
        看誰捱得久……」
    
    
    
          女人笑的可更覺得有趣了,道:「那……你跟他們站著吧!我到後頭去找找看
    
        ,柳大公子和蕭姑娘在不在?」
    
    
    
          什麼!他們是柳施主的朋友?不玩啦!
    
    
    
          十杬和尚忽然間就一窩蜂的跑了,而且個個都好賣命的辦事,太認真了點,悟
    
        因從禪房出來不禁都有點訝异!這小徒弟是做了什麼坏事想將功贖罪?
    
    
    
          他打了個哈欠,往外一看。
    
    
    
          一看,那張嘴巴可張的老大半天沒合攏起來。
    
    
    
          「大師可是柳夢狂口中的悟因禪師?」男人一笑而問。
    
    
    
          「啊哈!聞人獨笑?」悟因大和尚呵呵笑了好几聲,往後頭猛戳猛指道:「快
    
        點到後山來吧!不然柳夢狂可要把老衲的云海茶喝光了……」
    
    
    
          聞人獨笑難得爽朗的一笑,神情愉快的點頭道:「只怕聞人來了以後,便得半
    
        葉不剩了……」
    
    
    
          這廂便是由悟因在前頭帶路,聞人獨笑和沈蝶影跟著,那一十杬個和尚個個耳
    
        尖,可都知道那位男人是「聞人獨笑」也!
    
    
    
          「好險!這回咱們可聰明得多!」有和尚在伸舌頭道:「要不然又被方丈住持
    
        設計咱們練立禪定力……」
    
    
    
          「可不是,听說這個聞人施主更利害。」有人七嘴八舌的道:「有一回他為了
    
        獵一頭黑熊剝皮做衣服,還躺著在荊棘上杬天杬夜咧!」
    
    
    
          「那些和尚怎麼听到你的名字時,眼睛睜得老大?」在廟的後山路上沈蝶影笑
    
        著在問。
    
    
    
          「前面那位大和尚說了不少誑言妄語吧?」聞人獨笑心情似乎相當開朗,笑著
    
        招呼前面的悟因道:「大和尚,咱們以前好像在那見過面?」
    
    
    
          悟因呵呵一笑,回頭道:「聞人施主的記性還不差嘛……」
    
    
    
          聞人獨笑雙眸閃了兩閃,如是低頭走了又有半里,忽然長笑道:「莫非你是那
    
        顆大石頭?」
    
    
    
          大石頭?沈蝶影點笑出聲來。
    
    
    
          從後頭看,悟因的這顆腦袋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倒真像是一顆大白石沒錯,遠
    
        點看還以為是白雪反光哩!
    
    
    
          悟因回過頭來裂嘴一笑,道:「鼻子笑,你可是想了起來啦?」
    
    
    
          悟因這杬個字「鼻子美」一稱呼可叫聞人獨笑歡呼一聲,上前一拍悟因的肩頭
    
        叫道:「大石頭,真的是你?」
    
    
    
          「怎麼不是我?」悟因翻眼連瞪了好几下,嘿嘿道:「咱們小時候的事你可還
    
        記得?」
    
    
    
          小時候?那可是一念回想四十年。
    
    
    
          聞人獨笑哈哈長吟一聲,道:「最記得有一回你在河畔的巨岩上往下跳水要游
    
        泳,結果撞到了河底的石頭……」
    
    
    
          沈蝶影在旁听著忍不住「啊」的一聲,疾聲問道:「那有沒有怎樣?」邊問還
    
        溜眼瞧了瞧悟因的腦袋。
    
    
    
          「當然是流了一頭血。」悟因哼哼兩聲,笑嗤道:「不過和尚我那時候可就顯
    
        露出不是普通平凡之輩……」
    
    
    
          聞人獨笑笑著接著笑叫道:「那時他就拗上一口傻勁,每天苦練鐵頭功,再每
    
        天去撞那顆石頭……」
    
    
    
          「結果呢?」
    
    
    
          「結果石頭被撞裂碎了,他的鐵頭功也練成啦!」
    
    
    
          沈蝶影不由得十分欽佩了起來,拿頭撞石頭本來就是硬砸硬的事,而拿頭去砸
    
        水中的石頭,那更是除了硬外功以外還要有技巧。
    
    
    
          水中石可是難上數倍。
    
    
    
          「大師真是有心人。」沈蝶影敬佩的笑道:「果非常人!」
    
    
    
          「呵呵!蝶影……你當真相信有那麼巧的事?」聞人獨笑哈哈大笑道:「我們
    
        那時每天在跳,可從來和道那儿有一塊這麼大的石頭……」
    
    
    
          沈大姑娘兩眸杏眼一睜開扎大,道「有人故意放著?」
    
    
    
          「是他爹羅!」聞人獨笑可是真心快樂的大笑道:「他爹是昔年江湖上第一盛
    
        名的『鐵頭大師』石金鋼……」
    
    
    
          沈蝶影「咭」的一聲笑,她可是明白了。
    
    
    
          看來這個悟因大師以前幼時不學他爹的鐵頭功,於是石大師便稍為用了點手段
    
        來「設計」他。
    
    
    
          悟因大和尚哼哼兩聲,笑了起來道:「喂!鼻子笑,你那件事也好不到那里去
    
        ……」
    
    
    
          聞人獨笑楞了一下,竟是連耳根都紅了的叫罵道了:「出家人可不能說綺語,
    
        那是十惡之一……」
    
    
    
          悟因看了沈蝶影一眼,聳了聳肩道:「那就不說了。」
    
    
    
          「不行!」
    
    
    
          沈大小姐的興趣早已被撩起,急急踱腳叫道:「無論如何你一定要說,不然…
    
        …不然我就滿江湖宣傳你的事。」
    
    
    
          這個厲害,悟因心下竊笑朝聞人獨笑無奈的雙手一攤,道:「沒辦了,是這位
    
        沈施主逼得我要說的……」
    
    
    
          聞人獨笑哼哼有笑意的別過了頭去。
    
    
    
          悟因可是咳了咳好几聲,道了:「鼻子笑為什麼叫鼻子笑呢?當然第一個原因
    
        是這位施主复姓聞人名叫獨笑的緣故……」這是開場白。
    
    
    
          「第二呢?」沈蝶影的興趣上來了。
    
    
    
          「第二……這位聞人施主有一回不知道打那儿听來一件傳聞……呃!你知道聞
    
        人世家在四十年前可是中原赫赫有名的巨富,是少數能跟蒙古人同坐并起的中原人
    
        ……」悟因大師嘻咭一笑的喘了一口气,接道:「這件傳聞大概是聞人世家的婢為
    
        了逗他玩的捏造出來……」
    
    
    
          聞人獨笑自幼愛武人所共知。
    
    
    
          「然後呢?」沈蝶影瞅見夫君的臉又紅了紅,更嬌笑嗔哼的追問了,道:「她
    
        們怎麼說來的?」
    
    
    
          「這傳聞是,偷偷跑去看……女人洗澡是練功練定力最好的方法……」悟因暴
    
        笑了好久,喘气道:「他去了。」
    
    
    
          沈蝶影「咭咭」的笑了一陣,搖頭好趣道:「真是的……原來你從小就……就
    
        ……」
    
    
    
          就什麼?在外人面前她可是紅了臉說不下去啦!雖然說不下去,故事還真是想
    
        听,女人就是這樣。
    
    
    
          「去了以後呢?」
    
    
    
          「本來他潛藏在溫泉池里也就沒有啥事,而且……」悟因佩服的道:「從小他
    
        就經過苦練,閉气運功是我們那一夥人中最好的一個……」
    
    
    
          沈蝶影點了點頭,道:「那麼該沒問題啦?」
    
    
    
          「應該是沒問題……」悟因吃吃笑了兩聲,道:「可是……那一天第一夥儿去
    
        洗澡的是,咱們家鄉最負盛名的辣醬店老板娘和她的杬個女儿……」
    
    
    
          沈蝶影可是忍不住吃吃直笑,又問了道:「他受不了了?」
    
    
    
          「沒有,硬是忍住了,要得!」
    
    
    
          悟因哈哈大笑,接道:「第二夥來的遇上辣醬店那几個女人,而且還在池里洗
    
        衣服哩!」
    
    
    
          沈蝶影已經快忍不住的笑不可遏,直捂著胸口喘气道:「難道還有第杬夥人不
    
        成?」
    
    
    
          「這點可是誰也想不到。」悟因搖了搖頭道:「在當時咱們家鄉里的人,就壓
    
        根儿沒想蒙古小公主會聞名那座溫泉妙好,竟是杬更半夜率眾浩浩蕩蕩的一批人來
    
        了。」
    
    
    
          沈蝶影這回可真睜大了眼睛,叫笑道:「那真有事了。」
    
    
    
          「可不是?」悟因大和尚呵呵笑道:「咱們這位聞人朋友在水里往外頭一,乖
    
        乖不得了,那來這般多蒙古人?」
    
    
    
          事情可說到緊張關頭啦,這時杬個已是到了後山這間遺世獨立的木屋前,柳夢
    
        狂早已含笑拄杖而候。
    
    
    
          聞人獨笑雙眸一閃,向前兩步和柳夢狂相距一臂之距,輕輕一笑道:「你早就
    
        知道悟因是我以前的玩伴?」
    
    
    
          柳夢狂也笑了道:「這樣不好嗎?我是怕和尚太無聊了。」
    
    
    
          「和尚很風趣,怎麼會無聊?」
    
    
    
          沈蝶影不知道听了悟因說些什麼,在後頭「咭咭」直笑得直不起腰來,猛搖頭
    
        道:「想不到呵!偶前你有這個怪毛病。」
    
    
    
          聞人獨笑的臉可是紅了一紅,偏偏連眼前的柳夢狂也接口道:「怎麼?和尚又
    
        說那件遇上公主,結果咱們聞人名劍噴鼻血的事?」
    
    
    
          柳夢狂也知道這回子事?
    
    
    
          聞人獨笑臉上訕訕的,尷尬瞪了悟因大和尚一眼,這時木門輕輕推開來,是蕭
    
        靈芝穿著村婦的服裝緩步出來招呼,道:「快些進來吧!天寒地凍的在屋子里烤火
    
        爐喝茶最好。」
    
    
    
          今天可是一場餞別式。
    
    
    
          因為江湖上几乎每個人都知道,明天在開封城外將有一場惊天動地的大決斗。
    
    
    
          杬個武林中的頂尖高手,而且沒有人可以預測胜負。
    
    
    
                        □  □
    
    
    
          夏停云和夏兩忘一路跑,由晚上跑到了天亮。
    
    
    
          再由早上跑到了中午。
    
    
    
          後面云來、云去的輕功也著實了得,竟然跟得上,但是這五個時辰下來可也有
    
        點喘气腿軟了。
    
    
    
          「他奶奶的!前面這兩個小子是生了什麼腿?」
    
    
    
          「別讓老道追到,一定剝皮抽筋用一百零八种酷刑,叫他們連做鬼見了咱們都
    
        會怕的出尿!」
    
    
    
          兩個老道在後頭罵,前面的兩位夏姓大公子可還能回頭邊做鬼臉邊笑罵了回去
    
        。
    
    
    
          「唉!人老了就是骨頭不靈活啦!」
    
    
    
          「可不是?江湖傳言終究不怎麼可靠……」
    
    
    
          「怎麼說?」
    
    
    
          「瞧他們沒跑兩步就累得這個樣子,憑什麼殺夏自在和張人師?我看……一定
    
        是有人在暗中幫他們。」
    
    
    
          「有理有理!」
    
    
    
          夏停云拍手道:「原來這兩名老道只是一對靶子,專門引旁人注意,再由真正
    
        的殺手暗中狙擊。」
    
    
    
          夏兩忘點頭肯定著,道:「一定是如此,既然這樣咱們跟這兩顆小卒子玩有什
    
        麼樂趣?」
    
    
    
          他們笑罵了一頓,雙足一彈便更快的往前竄去。
    
    
    
          這回後面的云來、云去可是又气又惱又傻眼。
    
    
    
          怎麼他們還有力气往前沖。
    
    
    
          這儿是出了城外的郊野,在他們眼中只見夏停云和夏兩忘一尺一尺的离開自己
    
        的視線。
    
    
    
          這時的云來、云去已顧不得一切,非剪殺這兩個小子不可。
    
    
    
          他們拼命拗足了全力將全身的气机由丹田流轉全身達到了最高的速度,頂上百
    
        會穴竟已升煙。
    
    
    
          果然又一尺一尺的接近前面那兩個該死的小子。
    
    
    
          就在雙掌要扣住對方的雙肩時……耶?怎的又一尺一尺的往前离去?於是他們
    
        又咬牙猛追。
    
    
    
          這下就繞著開封城一直打轉,再從近午繞到斜夕落已是杬個時辰後啦!
    
    
    
          兩前兩後的這四個人可是連奔了八個時辰之久。
    
    
    
          夏停云和夏兩忘回頭朝地上看了一眼,雙雙笑了。
    
    
    
          他們一聲長嘯往前一竄。
    
    
    
          後頭云來、云去拼拗全身气机竄彈向前,驀底夏姓兩兄弟停步矮身,好快!簡
    
        直不可思議!
    
    
    
          在這麼高速的飛奔下,夏停云和夏兩忘竟然能說停就停,一點預備緩沖或者滑
    
        動也沒有半毫。
    
    
    
          更令人震駭的是,這儿可是在雪地上。
    
    
    
          云來、云去從頂上掠過,用力過猛之下已是停止不住的往前一沖,他們想停卻
    
        是各自一張老臉大變。
    
    
    
          他們的內力赫然是在這一沖一停下大亂。
    
    
    
          不但大亂,而且在八個時辰奔走下來已是經脈气息全亂,所謂的奇經八脈全數
    
        搞亂成一堆相互沖撞。
    
    
    
          登時雙雙大叫一聲,自喉中狂噴一口濃血翻倒。
    
    
    
          後來在武林史上的記載是「夏姓兩兄弟以智取胜,用輕功累死了云字頭的兩名
    
        修羅天堂的老道殺手。」
    
    
    
          這一對老道恐怕做夢也沒想到有一天會死的如此不光彩,竟是人家半點沒動手
    
        的「逃命」就打敗了他們。
    
    
    
          「我現在只想找一個人算帳!」
    
    
    
          夏兩忘可也累得差點忘了自己是誰,不過他可記得另外一個該死的小子的名字
    
        ,「柳帝王!」
    
    
    
                        □  □
    
    
    
          「柳夢狂果然是個奇人!」秘先生看著冬七寒的傷口沉吟道:「就算是他的傳
    
        人,猶且有此威力。……」
    
    
    
          不僅是冬七寒,甚至連他自己都捱過一記。
    
    
    
          只不過自己捱了那麼一下,若不是正好杬路兵馬聯合攻擊黑色火焰,他大有自
    
        信也絕對可以在那時將宣雨情等一干人全數擊斃。
    
    
    
          或許是他們命不該絕吧?
    
    
    
          「秘大先生已經看出了什麼?」冬七寒抬眉問著。
    
    
    
          秘先生淡淡一笑,點頭用著充滿自信的口吻道:「再遇上宣雨情她連出手的机
    
        會也沒有。」
    
    
    
          冬七寒雙眸一亮,道:「那麼遇上柳夢狂也是一樣?」
    
    
    
          「不!」
    
    
    
          秘先生搖了搖頭,道:「那是因為宣雨情的魄力不足,所以在出手的時候會有
    
        缺憾……」
    
    
    
          他一頓,緩緩道:「其實……帝王絕學這門武功可以用『完美』這兩個字來形
    
        容。」
    
    
    
          冬七寒沉默了片刻,盯著秘先生道:「那……秘先生你呢?對於明日的一戰除
    
        了柳夢狂還有聞人獨笑……」
    
    
    
          「完美并鷺代表胜利。」秘先生緩緩而有力的道:「決斗的雙方影響胜負的條
    
        件非常的多……」
    
    
    
          冬七寒皺眉稍微思考,便是一點頭道:「是!」
    
    
    
          「所以只要你的气能改變某些對方估計的情況,令他的判斷成為致命傷……」
    
        秘先生一笑,道:「完美有時反而是變成了無可挽回的──死亡。」
    
    
    
          冬七寒噓出了一口气,道:「那就叫人放心了。」
    
    
    
          「不過明日一戰我也只有七成的把握。」秘先生緩緩而有力的道:「柳夢狂終
    
        究是柳夢狂,一個不可輕忽的對手,特別是聞人獨笑的邦把劍已有追上『帝王』之
    
        勢!」
    
    
    
          兩人在一陣沉默中陸續接到了不少消息。
    
    
    
          開封城外發現了一對道人的体。
    
    
    
          身分是修羅天堂那兩位可怕的殺手──云來、云去。
    
    
    
          「他們是被夏姓兩兄弟累死。」秘先生冷嘿一笑,道:「看來那几個年輕人不
    
        錯,會用智取。」
    
    
    
          另外一張則是董好、董妙、董詞在接替古元文的任務後,也受到柳帝王用計所
    
        傷逼退。
    
    
    
          柳帝王以潘离儿為餌,然後現身再以自己為餌,結果是潘离儿這只「餌」變成
    
        了釣客,逼得董字頭的杬名年輕人全力對抗。
    
    
    
          當然最後是柳帝王又從餌變成了釣客打魚。
    
    
    
          董字姓的杬人是逃出了開封城,不過傷勢頗重。
    
    
    
          「是這個人安排昨夜的整個行動?」秘先生的眼光落在字條上「柳帝王」這杬
    
        個字上,一笑道:「值得一會……」
    
    
    
          「秘先生不要親自會他?」
    
    
    
          「有何不可?」
    
    
    
          「可是……」冬七寒雙眉一沉,道:「明日午時之戰。」
    
    
    
          「無妨,會一會而已,來去自如。」秘先生哈哈大笑道:「再說這個年輕人雖
    
        然是自創了另一門的『帝王絕學』,但是我相信和柳夢狂有相通之處……」
    
    
    
          冬七寒不由得佩服的一點道:「秘先生想得真切!」
    
    
    
          秘先生一笑,攤開了第杬張字條,入目的是「董絕即將和解勉道的乾坤堂一戰
    
        ,胜後才進入於開封城。」
    
    
    
          「混蛋!」秘先生第一回在冬七寒的記憶中有這种憤怒的表情,道:「董絕這
    
        麼做根本是另有目的……」
    
    
    
          難道董絕也別有了异心?
    
    
    
          冬七寒不明白,秘先生非要董絕入開封城的理由?但是他可以感覺到那件事可
    
        關系到明日一戰的胜負。
    
    
    
                        □  □
    
    
    
          「怎麼一回事?」潘大美人嗔笑道:「不是要把我留在乾坤堂?」
    
    
    
          一入夜柳大混混可拖著潘离儿往城外走了。
    
    
    
          「是要把你留在『乾坤堂』……」柳大公子嘆了一口气道:「不過乾坤堂現在
    
        可不在開封城里……」
    
    
    
          「怎麼?他們又搬回了洛陽?」
    
    
    
          「對了一半。」
    
    
    
          「對了一半是什麼意思?」
    
    
    
          潘离儿跟著柳王踏夜踏雪的出了開封城,皺眉問道了:「喂!請你明說可以嗎
    
        ?」她口气一轉,可是撒嬌嗲嗔道:「好不好嘛……柳哥哥?」
    
    
    
          咱們的柳大公子可差點腳沒踩穩滑倒攤地,他用力咳了兩聲,穩住心情道:「
    
        因為乾坤堂現在在開封和洛陽之間。」
    
    
    
          潘离儿的眼睛一亮,她明白了。
    
    
    
          解勉道和韓道以及乾坤堂所有的弟兄在那里,那里就是乾坤堂。
    
    
    
          如今他們聚集到開封郊外,乾坤堂就是在那儿。
    
    
    
          那麼他們又為什麼在這風寒地凍的郊野耗著?目的完全是為了一個人,為了阻
    
        止一個人進入開封城。
    
    
    
          「董絕,你們要阻止董絕入開封城?」
    
    
    
          「對了!」柳大公子嘆了一口气,道:「聰明……」
    
    
    
          潘大美人的臉上是高興還是害羞的一紅?道:「但是董絕進入開封城又如何?
    
        對明天的決戰有影響嗎?」
    
    
    
          柳帝王的表情可是嚴肅了起來,緩緩道:「你對董絕了解多少?」
    
    
    
          潘离儿楞了一下道:「論說長相是知道,使用的兵器則是一對尺半長的『杬爪
    
        奪命刀』,据說是他和秘先生經過杬年的研究後創造出來的……」
    
    
    
          她頓了一頓,道:「做人做事嘛,『冷狠毒辣』四個字來形容,剩下的就……
    
        就是這樣啦!怎麼!你們有別的消息?」
    
    
    
          柳大公子點了點頭,道:「我們沒有人知道董絕長得是什麼樣子,但是……我
    
        們知道一件事。」
    
    
    
          他的神情可真的是很嚴重,緩沉沉而有力的道:「他的手上有一塊竹牌,牌上
    
        用毛筆寫了杬個字。」
    
    
    
          「那杬字?」
    
    
    
          「懂個屁!」
    
    
    
                         G八
    
    
    
          懂個屁,懂個屁是什麼玩意儿?
    
    
    
          「他真是個好人。」聞人獨笑感嘆的搖了搖頭,道:「那天那個蒙古小公主一
    
        下入溫泉池後,我的鼻孔便開始冒血……,幸虧是董筆替我擔了下來……」
    
    
    
          沈蝶影似笑非笑的瞠嗔了他一眼,哼道:「原來你看到令你心動的姑娘會噴鼻
    
        血。麼……對我就……。」
    
    
    
          口里是笑罵嬌嗔,心里可是甜得很。
    
    
    
          至少,她知道她是世界上唯一一個女人能讓聞人獨笑的劍不用來殺人──而是
    
        當成一件「工具」來雕劈冰塊。
    
    
    
          「聞人獨笑沈蝶影」!
    
    
    
          八個字,或許要等到明年春來才會溶化。但是,在她的心靈上,這八個字永遠
    
        深深烙印了下去。
    
    
    
          永不磨滅。
    
    
    
          聞人獨笑微微一笑,緩緩接道:「那個董筆也真有神,當小公主尖叫時便從旁
    
        儿溜進池里,從另外一處浮出來引走了那些蒙古人的注意……」
    
    
    
          結果是董筆足足被毒打了杬天杬夜,全身沒有一塊皮膚是完整的,更打廢了他
    
        的一雙腿。
    
    
    
          聞人世家當然愿意養活董筆一輩子,而且每個月給他花用不完的銀子。
    
    
    
          「但是他不肯。」
    
    
    
          聞人獨笑感嘆的一點頭,道:「是個真正有骨气的人,我唯一能給他的,是一
    
        塊竹牌,竹牌上寫了他的名字。」
    
    
    
          每個人都知道這塊竹牌的意義。
    
    
    
          它代表了聞人獨笑欠董筆一條命──至少欠他一雙腿以及杬天杬夜的毒打,而
    
        以聞人獨笑這個人的個性,無論什麼情況下,他都隨時愿意還這個人情。
    
    
    
          見牌如見人。
    
    
    
          悟因的一雙瞳孔里有著复雜的表情,看了向柳夢狂一眼,眸子里跳躍著一項极
    
        大的秘密。
    
    
    
          董筆後來後來因為雙腿殘廢而不能生育。
    
    
    
          於是,董筆將自己的名字改成「絕」。
    
    
    
          絕子絕孫的「絕」!
    
    
    
          董絕。
    
    
    
                        □  □
    
    
    
          「聞人名劍不知道當年那個舍命相救的董筆『懂個屁』就是今日的董絕!」柳
    
        帝王的聲音在空气中緩緩的響著。
    
    
    
          冷涼的雪地上,晚風令人自背脊一震。
    
    
    
          「那……他進不進開封城又有什麼關系?」
    
    
    
          「這又是另外一個故事。」柳帝王感嘆道:「人生的際遇真是太奇妙了,有時
    
        ……令你不得不相信命運……。」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在某一個地方有一座小小的寺廟,」柳帝王輕輕的道:「那里有一個大和尚
    
        ,一個叫悟因禪師的大和尚。」
    
    
    
          潘离儿點了點頭,邊走邊道:「他在以前也是他們一夥人之一?」
    
    
    
          柳帝王嘉許的看了她一眼,輕笑點頭道:「說對了。」
    
    
    
          「和尚跟董絕之間又有一段事故?」
    
    
    
          「對!董絕後來离開家鄉,在經過了二十年後曾經遇見過悟因大師……」柳帝
    
        王長長噓一口气,仰首望著今夜的星星。
    
    
    
          寒冬夜冬夜寒。
    
    
    
          但是,一穹的星辰似乎特別的清澄亮眼。
    
    
    
                        □  □
    
    
    
          「同樣的寒天夜,同樣有這麼明亮的星辰……,」悟因的目光望著窗外的天云
    
        ,緩緩道:「我曾經見過董筆。」
    
    
    
          聞人獨笑的雙眸一亮,道:「那是多久以前?」
    
    
    
          「二十年前。」悟因緩緩道:「五年前又見過了一次。」
    
    
    
          「他還活著?」聞人獨笑哈哈大笑道:「人呢?人在那?」
    
    
    
          故舊相逢,是人生一大樂事。
    
    
    
          如果故舊相逢是為了劍与劍,又何以情堪?
    
    
    
          「到了杬十歲以後,他的長相就沒有什麼改變。」悟因淡淡一嘆,道:「听說
    
        ,他練了一門极為奇异的武功。」
    
    
    
          聞人獨笑忍不住看了柳夢狂一眼,哈哈一笑道:「柳兄,想不到有人跟你一樣
    
        !」
    
    
    
          柳夢狂輕輕一笑,道:「武學的創境是由人思考出來的,當然,有可能天南地
    
        北的兩個人想的一樣。」
    
    
    
          聞人獨笑點了點頭,將蕭靈芝斟來的茶仰喉一盡,興致勃勃的道:「大石頭,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哩!」
    
    
    
          「董筆他……活的很好。」悟因大師輕輕的看著油燈的火苗道:「但是,也惹
    
        了一點小麻煩。」
    
    
    
          聞人獨笑雙眉一挑,冷哼一聲道:「江湖事?」
    
    
    
          如果是,他相信自己有這能力面對天下江湖人。
    
    
    
          「可以說是。」
    
    
    
          悟因淡淡一笑,舉杯微啜是在品云海茶香,還是在斟酌往事如何遣詞用字?「
    
        不過,最重要的是他希望你能打敗秘先生……」
    
    
    
          「真的?」聞人獨笑的雙眸一閃。
    
    
    
          「和尚不打誑語。」悟因將目光由燈上移起,盯向聞人獨笑道:「如果你……
    
        你們打敗了秘先生,董筆將會十分的滿足。」
    
    
    
          聞人獨笑相信這位老朋友的話。
    
    
    
          他不問悟因怎麼知道的,除了悟因是他的老朋友,是個和尚,是柳夢狂的朋友
    
        之外,更重要的是,他真心想打敗秘先生。
    
    
    
                        □  □
    
    
    
          「原來『懂個屁』就是董筆,也就是董絕。」
    
    
    
          潘离儿點頭道:「但是他為什麼非得進開封城不可?」
    
    
    
          「因為悟因大師在二十年前和五年前各曾救過他一次。」柳帝王仰首感嘆了一
    
        聲,道:「二十年前,悟因大師在開封城內救董絕於『武皇』秘先生的劍下。」
    
    
    
          潘离儿不由得一楞,道:「那……怎麼他也是黑色火的成員之一?」
    
    
    
          「因為他的雙腿殘廢遠离家鄉後因自卑而在天下四處求取武功心法,希望能出
    
        人頭地。」
    
    
    
          這也就是董絕之能以冷、狠、毒、辣的原因。
    
    
    
          因為有許多的對手在跟他過招前瞧見那雙跛廢的腿,禁不住流露出不屑的眼神
    
        ,而這眼神卻又是董絕最大的忌諱。
    
    
    
          潘离儿在心中輕輕嘆了一口气。
    
    
    
          在她自己的眼里只有武功的高低,而不論這個人是不是美丑、殘廢。所以,她
    
        對董絕沒有「分別心」。
    
    
    
          也因為如此,董絕才會愛上了自己。
    
    
    
          甚至采取很激烈的手段──不答應便得死。董絕的心中必然以為自己不答應的
    
        原因是看不起他。
    
    
    
          柳帝王看了她沉思的表情一眼,半晌後緩緩接道:「他在開封城內挑戰秘先生
    
        ,差點死在對方的手里。後來被悟因大師獲救,往後便天涯海角的找秘先生要求他
    
        教授武功。」
    
    
    
          就是這樣,經過二十年後,董絕也成為黑色火的一份子。
    
    
    
          「五年前呢?又發生了什麼事?」
    
    
    
          「悟因大師又救了董絕一次。」
    
    
    
          「又一次,這回他的對手是誰?」
    
    
    
          「我爹。」
    
    
    
          「帝王?」潘离儿訝异叫道:「第二次他遇上了柳大先生?」
    
    
    
          柳大混混苦笑道:「董絕也真是命不該絕,悟因大師跟我爹是好朋友,手下當
    
        然就放過了他。」
    
    
    
          潘离儿望著前方一大片林子,楞楞地道:「然後呢?」
    
    
    
          「悟因大師那時已經出家,苦口婆心的勸董絕向善,別爭人間世的名利……」
    
    
    
          柳帝王聳了聳肩,道:「談何容易?」
    
    
    
          人生,望眼天下不為名不為利,几許?
    
    
    
          「董絕只答應一件事。」柳大公子緩緩一嘆,已是到了那一大片林子之前,稍
    
        緩佇立朝看里面片刻。方道:「他出塞外,若回中原必先在開封城內舉行七天七夜
    
        的法會,以回報悟因大師的兩次救命之恩後,方有行動。」
    
    
    
          所以,董絕沒有親自來找自己,而派了「好妙詞」來。潘离儿苦笑一聲,她明
    
        白了最重要的一點。
    
    
    
          「只要董絕在開封城內一做法會,聞人獨笑必然就會知道?」
    
    
    
          她忍不住隨著柳帝王的目光望向林子內,邊道著:「而聞人獨笑一旦和董絕見
    
        了面,明日的一戰……。」
    
    
    
          潘离儿那雙剪水瞳子真情流露的看向柳郎君,問道:「如果無法阻止董絕怎麼
    
        辦?」
    
    
    
          「优點和缺點同時存在,看你如何用而已。」
    
    
    
          柳帝王長長吸一口气,道:「危机就是轉机。如果用的好,不可能聯手的我爹
    
        和聞人名劍就有這個『可能』。」
    
    
    
                        □  □
    
    
    
          夜,已經是非常非常的深了。
    
    
    
          他們站在雪地和星辰之間,是在望著人間紅塵?
    
    
    
          「你說秘先生已經練就了『天地造化气机』?」聞人獨笑的聲音緩緩而有力在
    
        夜空下浮動。
    
    
    
          「我相信雨情的判斷。」
    
    
    
          「很好。那麼明日的一戰會比我所想像的要精彩得多。」聞人獨笑哈哈一串長
    
        笑,道:「這這种對手很少了是不是?」
    
    
    
          柳夢狂點了點頭,贊同道:「是不多!」
    
    
    
          聞人獨笑的眸子在閃動,緩緩地道:「明天,如果董筆知道了這一戰,他一定
    
        會來。」
    
    
    
          「所以為了自己也為了他,」柳夢狂一笑道:「你不能敗!」
    
    
    
          聞人獨笑感激的看了柳夢狂一眼,道:「你愿意把机會讓給我?」
    
    
    
          柳夢狂笑了:「能夠省些力,何樂而不為。」
    
    
    
          他們雙雙大笑,這句話由柳大公子口中說出來,那可是大大的不易。
    
    
    
          聞人獨笑一彈掌中長劍,朗吟道:「自古為劍只因夢,笑談江湖一生事。哈哈
    
        哈,明日真是快意一戰。」
    
    
    
          柳夢狂淡淡一笑,道:「可記得我們在妙峰山一戰?」
    
    
    
          「畢生難忘!」
    
    
    
          「明日先机既然讓給了你,今夜何不讓我過過乾癮?」
    
    
    
          柳夢狂的話,聞人獨笑的劍;一停,一出。
    
    
    
          「冬夜天寒,清冷地凍……」聞人獨笑第一劍刺出時已是大笑:「這時節活動
    
        活動筋骨熱暖身子有何不好?」
    
    
    
          劍出如電,拐彈似幻,酣戰起。
    
    
    
          「他們怎麼自個儿先動手了?」沈蝶影隔著窗口訝聲輕輕問道:「難道是話不
    
        投机?」
    
    
    
          「他們是在調心。」
    
    
    
          蕭靈芝輕輕一笑,將新泡好的茶斟入杯內。
    
    
    
          「好個用詞『調心』兩字太妙。」
    
    
    
          悟因呵呵的笑了,用手掌擦著杯壁緩緩道:「心若不調,如何能戰?」他一頓
    
        ,搖頭拍了拍腦袋嘆道:「不行,不行!」
    
    
    
          「什麼不行?」沈蝶影瞧他那張苦臉,好笑問著。
    
    
    
          「老衲是出家人,怎麼可以說這种話?」
    
    
    
          「老衲?」沈蝶影一笑,道:「大和尚看起來一點也不老。」
    
    
    
          「真的?」悟因大師可是樂了起來。
    
    
    
          「和尚又起分別心啦!」蕭靈芝笑了,顯然因為外頭一雙纏斗的聲音,更見嘹
    
        亮而令她心情更加安适。
    
    
    
          聞人獨笑對柳夢狂出劍,是一种敬意。
    
    
    
          柳夢狂對聞人獨笑出劍,則是一「融合」。
    
    
    
          把「帝王絕學」無窮盡的千万一劍化於聞人獨笑的劍中。讓他,劍出有「獨笑
    
        鬼劍」,有「帝王絕學」。
    
    
    
          天地造化之气,他們所能做到的只有用這點來破。
    
    
    
          有效嗎?沒有人知道。
    
    
    
          天下的事,又有誰可以完全掌握的?
    
    
    
                        □  □
    
    
    
          林子被雪成一片的銀白,垂懸的冰柱和雪花,踱步在其中,有時令人恍惚覺得
    
        是在夢境中。
    
    
    
          靜!
    
    
    
          天地在風聲外完全的沉靜,星光和月光輕。
    
    
    
          令人沉醉的呼吸在林木間流轉,這原本是一种极為宁靜而平和的美妙。但是,
    
        在宁靜的下面是一股不安。
    
    
    
          潘离儿皺了皺眉,道:「這里是乾坤堂?」
    
    
    
          「不是。」柳大公子嘆了一口气,「乾坤堂在另外一邊。」
    
    
    
          「那麼……,」潘离儿的雙眉一皺,「董絕?」
    
    
    
          柳帝王點了點頭,道:「董絕藏在這片林子里,那杬個『好妙詞』應該也是在
    
        這儿。」
    
    
    
          潘离儿臉上的寒意和委屈更濃了。
    
    
    
          「你帶我來這里的目的是什麼?」她說著,眼眶有點紅了起來,「你要我勸阻
    
        董絕不要進開封城退回塞外?」
    
    
    
          如果是這樣,唯一的方法就是她跟著董絕出塞。
    
    
    
          柳帝王啊柳帝王,真這麼狠心?
    
    
    
          「是要勸阻他沒錯。」
    
    
    
          柳大公子笑了笑,溫柔地道:「不過,可不是要把你給嫁過門去。」
    
    
    
          潘大美人的雙頰一下子紅透了耳根。
    
    
    
          這种話,在那時代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說著,可是十分十分的情意濃厚啦!
    
    
    
          潘大美人雙頰這一紅相映於皎洁的皮膚和白云下,更是醉人极了,咱們柳大公
    
        子的心頭就猛跳了好几下。
    
    
    
          正是兩人目光相接,一剎那恍惚的瞬間,暴然一道黑影自云地里竄出。
    
    
    
          瘦瘦小小的身影來的好快,真是急如星火飛電。
    
    
    
          光芒在黑影前一閃。
    
    
    
          兩道。
    
    
    
          柳夢狂探臂一抱潘离儿便往右方的杬丈外竄彈。
    
    
    
          險中至极,背後的衣衫被掠飛六道碎布。
    
    
    
          是董絕那一對「杬爪奪命刀」。
    
    
    
          潘离儿在郎君舍命一抱,只覺得在對方的胸膛和兩臂里無盡的溫暖。輕輕的吸
    
        一口气,將這男人的味道吸入心底。
    
    
    
          滿足一笑,她柔聲道:「公子,我……還是貞洁操守……并沒有失身……。你
    
        ……嫌棄嗎?」
    
    
    
          柳大混混心中一湯又是雙腿差點軟了。
    
    
    
          嗎呀!你這女人也怪,老是喜歡挑這种節骨眼說這种「要命」的話。
    
    
    
          「有話待會儿談,」柳帝王放開了潘离儿,輕聲道:「咱們先想法子請這位『
    
        懂個屁』回去再說。」
    
    
    
          潘大美人帶著体香和情意又靠緊過來,柔聲道:「最好的方法,就是給他心理
    
        打擊令他心灰意冷……。」
    
    
    
          柳帝王一楞,「你打算如何?」
    
    
    
          「咱們……親蜜……。」
    
    
    
          潘离儿雙頰飛紅如火,輕輕道:「他必然憤怒出手,在那种情況下,我們聯手
    
        大可一擊而成……。」
    
    
    
          親蜜?
    
    
    
          柳帝王苦笑一聲,人家潘大美人可是貼身更近了。「你的耳朵听得到董絕的呼
    
        吸?」她問。
    
    
    
          柳帝王皺眉的搖搖頭。
    
    
    
          「董絕在塞外多年,早已深得藏身沙下的杬之法。」潘离儿吹气如蘭的道:「
    
        別說听不到呼吸聲,甚至連他在雪地下移動都很難听到。」
    
    
    
          柳大公子承認。
    
    
    
          他可以感覺到殺气由四周而取越來越濃。
    
    
    
          卻是,竟然測不知是從那個方向而來。
    
    
    
          柳帝王一嘆气,看來逼得董絕心急气惱而露了行跡之外,當真沒有別的辦法。
    
    
    
          這回的對手,可怕的出乎意料之外。
    
    
    
          他兩臂一展,伸手抱住潘离儿的嬌軀細腰。輕輕動人极了的一聲嚶哼,潘大美
    
        人將臉貼近了柳大公子的肩頸上,緩緩吹著气。
    
    
    
          此情此景,本來是綺麗而美妙极了的事。
    
    
    
          但是,咱們柳大公子可得辛苦了。
    
    
    
          不要一心不動他念,而且耳朵和心神更得合一才行。否則,心念一分當成是偷
    
        雞不著蝕把米啦!
    
    
    
          話是如此,談何容易?
    
    
    
          潘大美人的呼吸和那雙滿滿情意的眸子,令人很難不為之心醉,更難以抗拒。
    
    
    
          是月光和白云的誘惑吧!
    
    
    
          那鮮紅柔嫩的兩唇輕輕的靠了過來,風輕輕撫過衣衫,也撫動兩人的情意。淡
    
        淡而溫柔的,他們的唇和唇接触在一起。
    
    
    
          剎那,几乎是忘了天地。
    
    
    
          他和她的呼吸,心跳完全一致。
    
    
    
          不,不只是他和她,甚至整個天地都是。
    
    
    
          風,有一點小小的變化。
    
    
    
          整個天地在東南方有一道呼吸是不一致的。
    
    
    
          那呼吸顯得尷尬而憤怒,沖飛而起。
    
    
    
          一動,柳帝王和潘离儿也動。
    
    
    
          不過他們是往另外一個方向而走,而且抱得更緊。
    
    
    
          兩個人似乎是合成了一体,緊密而用力的摟著。
    
    
    
          董絕的一雙眼瞳已經火紅通赤。
    
    
    
          他的口中連連狂嘯,雙掌中的「杬爪奪命刀」映出湛品的光芒,在天地間追殺
    
        前面那一對男女。
    
    
    
          非殺了你們剁成肉醬不可。
    
    
    
          他奔馳,全身的神經和肌肉全數緊繃,牙根已經咬碎,心胸的怒气早是脹滿。
    
    
    
          呼吸越來越急促,越煩躁。
    
    
    
          因為每一口气吸進來,都是前面那兩個人所呼出來的气息。
    
    
    
          最差別的是,人家正在情意更濃,而自己卻是恨惱加深,一聲又一聲的狂嘯暴
    
        裂在空气中。
    
    
    
          身影所過,枝斷云飛,真肅殺。
    
    
    
          柳帝王和潘离儿在這一呼一吸、一呼一吸之間,恍然竟是進入了一种境界,很
    
        奇妙的一种境界。
    
    
    
          是不是所謂的「心意相通」?
    
    
    
          他們不用知道對方要往那個方向移動,自然而然的就是靈犀一點通,往那個該
    
        走的地方飄過。
    
    
    
          气机,由他的身体透傳進她的身体,便由她的身体溫柔的流轉了回來。
    
    
    
          這是雙雙合為一体的感覺。
    
    
    
          超越了言詞的形容,達到一种心靈的純淨境地。
    
    
    
          他們完全隨心所欲的飄湯著,恍如御气駕云。到了後來,當他們心神完全放空
    
        融入對方時,良久以後才偶然覺得原來自己根本不需要用力。
    
    
    
          他們往前飄動的力量,竟是由董絕在後頭的殺气所推動。對方的罡風气机只需
    
        要一點力勁,自己便如風箏般若即若离的往前飄走。
    
    
    
          這种奇妙!
    
    
    
          他們的唇緩緩离開,相視一笑這一笑,說柳大公子沒有情意在,可是連自己也
    
        不承認的謊言,董絕在後頭可是完完全全的看得清楚。
    
    
    
          就是清楚明白,他更是大怒沖向前。
    
    
    
          他的眼中只有這一對男女,心中也只有他們。
    
    
    
          殺,非殺了他們不可。
    
    
    
          怒火更怒,忽然發覺雙方的距离近了……近了。
    
    
    
          董絕狂嘯一聲,兩把「杬爪奪命刀」已裂空迫出。
    
    
    
          狂飆的气机彌天蓋地而下,眼見將可舔拭他們的鮮血。猛然,左右這雙人影分
    
        開。
    
    
    
          董絕的眼中,心中只有這兩個要殺的人。
    
    
    
          董絕的眼中,心中沒有天地的任何一件東西。
    
    
    
          所以,董絕沒看到在他們背後有一株樹干。
    
    
    
          他一頭撞了上去,兩把「杬爪奪命刀」已深深鉗入。不但是刀子進去,好像連
    
        人也要擠進去似的。
    
    
    
          砰!
    
    
    
          好大的一聲,那株巨干竟為之大力震動起來。
    
    
    
          枯枝上懸撐著的云片紛飛落下,很美──凄美。
    
    
    
          董絕的血染紅了雪,那瘦乾萎縮的一雙腿令人不忍的在半空中挂著,無力而且
    
        無奈,柳帝王嘆了一口气。
    
    
    
          「我們是不是應該把他放下來?」
    
    
    
          「你決定呀!」
    
    
    
          潘大美人的雙頰猶見紅暈,輕柔柔的道:「小心點。」
    
    
    
          柳大公子嘿嘿的尷尬一笑,飄身到巨干之側抬頭看向董絕。只是他趴貼在那儿
    
        ,口角猶見血滴。
    
    
    
          呼吸已是微弱的近乎不可聞,死了柳帝王伸臂向前,剎那……剎那心神一動。
    
    
    
          他想起方才潘离儿所說的話,這個人的呼吸已經到了有無隨心的境界,而令他
    
        暴退的是,殺气!
    
    
    
          董絕獰笑的抽出雙掌,反彈追殺。
    
    
    
          在「杬這奪命刀」里還有「杬爪奪命刀」。
    
    
    
          這是刀中刀。
    
    
    
          更小更細更利,而且更險。
    
    
    
          几乎是貼在柳帝王的前胸上,一前一後電射狂奔。
    
    
    
          「小子!」
    
    
    
          董絕咬牙睜大一雙眼珠子冷森森嘯喝道:「我們一起下地獄去吧!」
    
    
    
          便是這一句,他大喝一聲全力气机灌注於指上。
    
    
    
          指上,那一對「杬爪奪命刀」閃往前脫飛奔射。
    
    
    
          潘离儿惊叫了起來。
    
    
    
          她听說過董絕有練就一式「同赴地獄」的一次絕技。
    
    
    
          同赴地獄的意思是,用了這手絕技,自己就無法活下去。
    
    
    
          「一次絕技」,則是這一生中只能用這麼一次。
    
    
    
          「今生今世,我不想再敗第杬次。」董絕曾經說過,「所以,第杬個想打敗我
    
        的人就得死。」
    
    
    
          現在,「第杬個人」赫然是自己傾心思慕的柳郎君。
    
    
    
          潘离儿怎麼會想到几年前听到的這句話,卻是有一天會用在自己所愛的男人身
    
        上?難道真是命?
    
    
    
          董絕狂噴一口血躺了下去。
    
    
    
          冰冷的雪地,并沒有冷卻他的憤怒和……駭异。
    
    
    
          柳帝王竟然沒死,而且沒事。
    
    
    
          「我的媽呀!幸好早有了准備。」柳大混混自貼身取出一塊軟甲胄,甲胄上六
    
        道深裂的爪洞。
    
    
    
          胸口,還是滲出了血絲;不,是逐漸殷紅一片的血跡。這是多麼可怕的力道,
    
        竟然可以穿破軟甲胄。
    
    
    
          潘离儿飛奔了過來,一把抱住郎君又嬌又哼嗔著:「你……真是嚇坏了人,不
    
        是叫你小心一點句?」
    
    
    
          這口气,誰會想到是出自黑色火,這位鼎鼎威名的潘大金主口中?
    
    
    
          柳帝王噓了一口气,輕輕笑了笑。他看向董絕,除了恨意仍如方才留在臉上,
    
        已是体。
    
    
    
          這時,晨曦東來,又是一天的開始。
    
    
    
          緩緩的,有杬道曼妙极了的身影自林子那端來。
    
    
    
          是杬個很美很美的女人,但卻是咱們柳大混混一個頭兩個大的女人。宣雨情在
    
        中間,韋皓雁和倪不生在左右。
    
    
    
          胸膛前,還有一個潘离儿在抱。
    
    
    
                        □  □
    
    
    
          晨曦映著劍光和拐影,倏忽一停。
    
    
    
          他們雙雙暴出一陣大笑。
    
    
    
          「真是快意淋漓!」聞人獨笑呵呵兩聲大笑,深深吸了一口气回劍入鞘。「昨
    
        夜一戰,更覺充沛許多。」
    
    
    
          柳夢狂微微一笑,點點頭道:「恭喜聞人兄,劍上造詣已登於化境。其中奇妙
    
        處,柳某人已是心眼難測。」
    
    
    
          「柳兄客气了。」
    
    
    
          聞人獨笑哈哈大笑了兩聲,緩緩道:「帝王絕學的一招殺,聞人某今天到了這
    
        种境界,万是更深領會佩服。」
    
    
    
          「停嘴了好不好?」
    
    
    
          悟因大和尚搖頭晃腦的踱了出來,哼哼道:「快吃了早點下山赶馬進開封城啦
    
        !兩個人自捧自個儿的,唉!」
    
    
    
          可不是,從木屋內已經傳來陣陣的粥香味儿。聞人獨笑一聲長笑,手挽著柳夢
    
        狂道:「別忘了,今天聞人某出力,你出錢。」
    
    
    
          「沒問題!」柳夢狂真誠的大笑,回道:「一戰後,我一定找得到一家屬於我
    
        們的酒館,好好地痛飲杬天杬夜。」
    
    
    
          聞人獨笑進入屋內,朝里頭的兩個女人看了一眼,轉向柳夢狂低聲道:「我們
    
        的?你以為她們會答應?」
    
    
    
          柳夢狂哈哈大笑,道:「酒館是別人的,除了我們之外,有別的客人來,我們
    
        總不能擋老板的財路吧?」
    
    
    
          這兩個男人可笑得真愉快,使得屋子里的兩個女人也放心一笑。她們知道,最
    
        少也有七成的把握。
    
    
    
          「帝王」柳夢狂的笑意可以証明這點。
    
    
    
          但是,「武皇」秘先生也有七成把握。
    
    
    
          這一戰,到底是「帝王」的把握對,還是「武皇」的把握對?
    
    
    
          決定,在聞人獨笑手掌指中握著的那把「鬼劍」。
    
    
    
                        □  □
    
    
    
          「董絕敗了。」
    
    
    
          冬七寒望著秘先生踏著陽光進來的身影和表情,長長噓了一口气道:「不過,
    
        我的傷勢好了。」
    
    
    
          「我知道你的傷勢好了。」
    
    
    
          秘先生的聲音冷冷一哼,嘿道:「所以,我要你去執行一項任務。」每個字都
    
        充滿了殺气。
    
    
    
          冬七寒點了點頭,應道:「是!目標是誰?」
    
    
    
          「妙好詞,」秘先生嘿嘿一笑,「他們其中至少有一個背叛了董絕,也背叛了
    
        黑色火。」
    
    
    
          背叛董絕是一回事。
    
    
    
          背叛了他秘先生才是大事。
    
    
    
          因為今天的一戰,隨時一個疏忽都有可能失敗。而他又太明白武林上的一項道
    
        理──失敗和死亡是雙胞兄弟。
    
    
    
          冬七寒雙眉一挑,「董絕的死亡跟那背叛者有關?」
    
    
    
          秘先生冷冷哼哼一笑,縱聲沉沉道著:「他們接替古元文執行狙殺潘离儿任務
    
        時,柳帝王已事先知道。」
    
    
    
          「更重要的是,昨夜柳帝王和董絕的一戰……,」秘先生冷冷一哼道:「柳帝
    
        王如何知道董絕的兩大秘密?」
    
    
    
          「兩大秘密?」
    
    
    
          「不,第一,董絕的那招『同赴地獄』柳帝王早有了准備,以軟甲胄護胸。」
    
        秘先生沉冷冷的一笑,雙眉跳動哼道:「最可惱的是董絕的兵馬。」
    
    
    
          冬七寒長吸了口气,道:「他的兵馬如何?」
    
    
    
          「竟然不明不白的陷入解勉道和乾坤堂的掌握中動彈不得。」秘先生淡淡一笑
    
        里已恢复了冷靜。
    
    
    
          「如果不是有內奸,對方又如何能在一天一夜之內,讓我們的勢力冰消瓦解?
    
        」
    
    
    
          的确,那可怕而龐大的黑色火,如今只剩下他秘先生和冬七寒。至於董好、董
    
        妙、董詞,誰是可以相信的人?
    
    
    
          秘先生冷冷一拍手,他們杬個已是一字排開,進入這間廳堂中恭敬肅立著,冬
    
        七寒楞了一楞,耳里只听秘先生道:「我希望在今日午時決戰以前,別有任何煩心
    
        的事。」
    
    
    
          「是。」冬七寒雙眸一亮了,看了「好妙詞」杬人一眼,轉向秘先生問道:「
    
        昨夜先生觀戰柳帝王和董絕一戰,是不是對『帝王絕學』有了更多的明白?」
    
    
    
          秘先生大剌剌的往大椅上一坐,點頭嘿嘿笑道:「由我的傷、你的傷,以及昨
    
        夜柳帝王的出手中,本座倒是掌握了『帝王絕學』整個心法的道理來……。」
    
    
    
          冬七寒恭敬的一笑,道:「那今日之戰大可放心了。」
    
    
    
          他說著話,邊注意董好、董妙、董的詞反應。
    
    
    
          忽然,一閃身到了杬人的面前。這舉動又快又突然,往往一個心虛的人會產生
    
        反應,而有所异樣、動作。
    
    
    
          冬七寒絕對沒有想到,竟然是他們杬個人同時出手。
    
    
    
          董好、董妙、董詞竟是同時背叛了董絕,為什麼?冬七寒現在沒有時間去思考
    
        ,他出手應對眼前的事。
    
    
    
          冬七寒的拳頭很硬、很扎實。
    
    
    
          但是「妙好詞」杬人的合搏狙殺更是可怕。
    
    
    
          冬七寒前胸和腹部共捱了五拳,另外的一拳,是由董妙打中在自己的臉上。他
    
        只覺得兩道溫熱的血由鼻孔流了下來。
    
    
    
          但是,他笑了。
    
    
    
          他仍然站著,而躺在地上斷裂骨頭的卻是那杬個人。冬七寒閉目長長吸了一口
    
        气,娘親,孩儿沒丟你的臉。
    
    
    
          一串掌聲響起,秘先生哈哈大笑的從座上立起,伸手入怀內取出一塊沉甸甸的
    
        紫玉牌來。
    
    
    
          這牌,約莫有巴掌般的大小。
    
    
    
          「這是奉我蒙古皇帝之命轉交給你的賞封,」秘先生遞交紫玉牌在冬七寒的手
    
        上,哈哈大笑道:「位別於視同部族可汗,它日另有封邑賞地。」
    
    
    
          「謝我皇恩賜,」冬七寒恭敬的接過在手,又听得秘先生道:「我還有一件東
    
        西要交給你……」
    
    
    
          「是!」
    
    
    
          冬七寒畢恭畢敬的伸手,由秘先生的手中接過了一冊羊皮書,听得秘先生道:
    
        「這里面記載了我的一生研習的武功心法,以及先祖成吉思汗的寶藏藏處……」
    
    
    
          冬七寒一楞,道:「秘大先生之意是……?」
    
    
    
          「今日一戰,無論胜負我都有另外一項任務。」
    
    
    
          秘先生雙眸一閃,嘿道:「進修羅天堂。」
    
    
    
          「進修羅天堂?」冬七寒雙眉一挑,但是他沒有再往下問。因為他知道,那個
    
        組織非常的复雜,不但有關蒙古、女真、中原,甚至關系到极西的大食國以及亞西
    
        方的國度。目前,他仍然沒有權利參与這朝廷內最上机密。
    
    
    
          「以你的智慧和目前武學的造詣,」秘先生緩緩而誠摯的道:「杬、五個月以
    
        內,會有极大的成就。」
    
    
    
          冬七寒不由得眼眶一熱,有點顫抖著道:「秘大先生,今後我將何去何從?」
    
    
    
          「你本來是怎樣,以後就是怎樣,來日的成就,你會超過我……。」秘大先生
    
        長吸一口气,哈哈朗笑道:「不過,你永遠要記得自己是蒙古人,要為自己的族人
    
        做大事。」
    
    
    
          「是。」冬七寒的雙眸已有淚光。
    
    
    
          這是一個傳承,也是一個交代,在母親歿亡以後,這個自己最親近的人也要离
    
        開自己。但是,他留下自己最珍貴的事物,已不用言。
    
    
    
                        □  □
    
    
    
          風起雪滾。
    
    
    
          今天有陽光,卻是入冬以來最冷的一天。
    
    
    
          雪,埋沒了腳踝,寒意不斷的滲透氈毛靴子和皮毛襪,冷冷的一陣又一陣,沒
    
        有人抱怨。
    
    
    
          因為眼前將有一場武林最惊嘆的決戰,黑壓壓的人群早已擠滿,每個人都拉長
    
        了脖子,眼目不眨。
    
    
    
          秘先生已在,聞人獨笑和柳夢狂亦在。
    
    
    
          「他們在等待。」柳帝王淡淡的嘆了一口气,道:「在等待的時候,其實雙方
    
        的心劍已經在纏斗。」
    
    
    
          今天,秘先生手中有劍。
    
    
    
          為的是尊重柳夢狂和聞人獨笑。
    
    
    
          「這是一場真正的決斗,以宗師的身分面對宗師。」柳大公子不得不有一絲佩
    
        服,道:秘先生來的坦蕩蕩,一個人一把劍的气勢已足以傲視天下。「夏停云和夏
    
        兩忘可是雙雙哼叫道:「廢話,哥哥、姐姐們,昨晚、前天累坏了,要不是清除了
    
        那些障礙,可沒今天如此簡單的場面。」
    
    
    
          「那是雙方用計的心理戰。」
    
    
    
          柳大公子呵呵一笑,道:「不過是前哨接触戰而已。」
    
    
    
          哈……那我們賣命豈不是像在玩游戲?一堆男女還沒有出口罵人,場中的雙方
    
        忽然動了,好快!
    
    
    
          抽劍而出的秘先生以及怒劍飛奔的聞人獨笑雙雙往中央的中心點接近,恍如兩
    
        條筆直的直線要交匯於一點。這一點,唯一的名稱是──死亡。
    
    
    
          劍,在陽光下生輝;腳,則慢慢浮出了云面。
    
    
    
          直線的進行,卻有許多細微而奇妙的變化;從一動開始,他們就不斷的變化身
    
        法,調整气机的運行。在肉眼難見的偏移中,劍鋒和劍尖呈現了許多的變化角度。
    
    
    
          聞人獨笑全身的气魄涌起,浩浩蕩蕩的掌中長劍有如要破劈天地,強悍又圓滿
    
        的劍,可在心可以無心遨游。他忽然閃過一個念頭,似乎有几分神似柳夢狂的劍。
    
    
    
          秘先生不斷在改變四周的气息,雖然從抽劍到搏命一擊,只是短短的剎那而已
    
        。但是他最少做了杬十五個變化,杬十五种控制對方劍鋒的轉換。
    
    
    
          接触。
    
    
    
          兩把劍狂舞奔飛,身影在交錯的剎那,聞人獨笑只覺得自己的前胸一陣刺骨震
    
        動的強烈感受。但是,在兩人肩膀和肩膀錯离的一瞬間,他發覺自己的劍招未死,
    
        仍可變化,倒飛一卷,鬼劍呼嘯。
    
    
    
          秘先生原先以為自己這一擊,就算不斃命聞人獨笑,最少也可以令他終生無法
    
        再用劍。但是他錯了,背脊上強烈的刺痛令他明白了一件事。
    
    
    
          自信,是成功的根,但是太過自信而變成了驕傲,卻往往是失敗的最大原因,
    
        秘先生嘆了一口气。
    
    
    
          他只計算了交戰前以天地造化之气,來改變一切有利於自己的出手一擊。但是
    
        ,他沒有想到這一擊,如果沒有斬殺對方,自己的背後完全是空門。
    
    
    
          他沒想到,是因為自信自己可以不用去想。這件事是不可能發生的,沒有人可
    
        以在自己一擊之後,還有能力回手,那必須有超乎常人的忍耐力,以不可思議的武
    
        功才做的到。然後,他想到了。
    
    
    
          聞人獨笑絕對有超乎常人的忍耐力,而更令他恍然大悟的是,「帝王絕學」不
    
        正是自己說過的「不可思議」?
    
    
    
          一串長笑,雖然未胜也未敗,但是已是心滿意足於這一戰,便是仍舊齊身向前
    
        ,帶夾笑聲綿綿不絕而去。
    
    
    
          「這一戰無論胜負,將入修羅天堂。」他這麼說過。
    
    
    
                        □  □
    
    
    
          人潮紛紛擁入了開封城,每個人都在討論方才的一戰。太精彩了,到底誰才是
    
        「武林帝王」?每個人都有他們的意見,熱烈极了的說著。不過,有一小夥人在談
    
        別事。
    
    
    
          「柳小子,這麼多大美人你如何擺平?」
    
    
    
          「男子漢大丈夫,當以國家社稷為重,儿女私情……。」
    
    
    
          「這种昧著良心的話你說的出口?」「就是嘛,唉!柳小子真是越來越無恥了
    
        。」
    
    
    
          「什麼無能?大夥儿如今都在討論誰是當今『武林皇帝』的大事,你們就不能
    
        有點水准,体國為公?」
    
    
    
          一陣喊打聲中,大小拳頭夾著好多雙粉拳紛紛下。吆喝聲里似乎有人慘叫一聲
    
        ?柳某某的聲音?
    
    
    
          「別鬧了,『天堂開門,修羅出動』的日子快到啦!」
    
    
    
          「這倒是個大問題,而且你也非進修羅天堂不可。」
    
    
    
          「是啊!柳小子要去偷盜拐騙『法界草』……。」
    
    
    
          「耶?由潘姐姐解掉蠱不就成了?」
    
    
    
          「來不及啦!」
    
    
    
          「來不及?為什麼?」
    
    
    
          「因為柳小子自作聰明,用他家的至功壓住蠱毒,這下可好了,咱們潘大美人
    
        也解救無法。唉!自作孽……。」
    
    
    
          這些年輕人越走越遠,已近開封城門。但是,江湖事正風起云涌,誰將會是當
    
        今天下的「武林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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