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出一片天地 第一章
    
    
    
          「黑情人」!
    
    
    
          是一個人的名字。
    
    
    
          也是一种武器的名字。
    
    
    
          現在塵土飛揚的長安官道上,黑情人的怀里就抱著他那樣名叫「黑情人」的兵
    
        器連夜赶路。
    
    
    
          七月的晚風滾動著初秋的落葉,是從老遠里許外的那片林子中卷過來的吧!
    
    
    
          割刈過的稻禾,已被農人放火燒成一片無際的焦黑,混和著土味在空气里,黑
    
        情人笑了。
    
    
    
          這种感覺真好,是江南的味道呢!
    
    
    
          馬蹄一下子穿過樹林,這是一條捷徑,穿過林子只要五里路就可以到達長安城
    
        躺在紫葡萄這個充滿女人味的手臂上享受溫柔鄉的快意。
    
    
    
          這是他在想,可是林子里似乎有人不同意。
    
    
    
          首先是兩把刀砍破了樹壁,從樹干里左右夾擊卷向中間,中間就是這位黑情人
    
        老兄。
    
    
    
          這兩把刀都很沉、很穩,而且配合得非常好。
    
    
    
          黑情人的腦後門突然有一种麻痒痒的感覺,他嘆气了,那絕對是一雙拳頭。
    
    
    
          一雙又硬又大的拳頭,只有「金拳」郝杬爺才能使出這般威力來。
    
    
    
          這雖然不表示郝杬爺的拳頭最硬,但是會在丈外出拳就有這股气勢的,除了神
    
        打門的當家門主以外,還真的找不出第二個來。
    
    
    
          一雙拳頭兩把刀以外呢?
    
    
    
          黑情人的瞳孔縮了收,他看見一朵花。
    
    
    
          玫瑰花!
    
    
    
          玫瑰花拈在一人的手上,全襲雪白的衣袍在夜里,在風中,在玫瑰嫣紅花瓣的
    
        後面特別醒目。
    
    
    
          也特別的令人触目惊心。
    
    
    
          「很少有人在黑夜里殺人的時候會穿白色的衣袍……」江湖上的傳言是:「只
    
        有一個拿著玫瑰花的女人例外。」
    
    
    
          因為這個叫做楊雪紅的婆娘所殺人的都該死。
    
    
    
          對於下手殺一個該死的人,楊雪紅可不覺得要偷偷摸摸,光明正大上前出招斃
    
        了便是。
    
    
    
          「這是個規矩!」武林中誰不知道這件事:「那是兩百年前柳帝王大俠化身為
    
        『楊逃』時所留下的規矩。」
    
    
    
          所以所有柳帝王的後代傳人都姓楊。
    
    
    
          就好像所有佛門弟子都姓「釋」那麼的自然。
    
    
    
          黑情人在漢气中將手伸入怀里,心中想的是,為什麼每次想躺在溫柔鄉內做夢
    
        就會有人要來殺自己?
    
    
    
          而且都是名聲不錯的好人。
    
    
    
          昆家兄弟的刀很有力,但是黑情人手上的「黑情人」卻比他們更有力。
    
    
    
          那是一把通墨幽黑的檀木劍。
    
    
    
          檀木劍的劍柄是個女人的雕像。
    
    
    
          女人高舉著雙手,握住了劍身的底端。
    
    
    
          劍是用木頭雕做的,而且沒有劍鍔防手。
    
    
    
          像用這樣一把劍的人,他不是不想活了就是對自己的武功有非常的自信。
    
    
    
          黑情人好像是屬於後面那种人。
    
    
    
          最少他出道一年多以來,到目前二十一戰還活得好好。就看眼前,昆家兄弟的
    
        刀斷了,人也倒飛出去結實的撞倒在樹干下。
    
    
    
          郝杬爺的拳呢?
    
    
    
          神打門的拳頭向來以剛猛見長,特別是郝杬爺這對金拳,隨手弄破搞碎個石頭
    
        是件簡單有如放屁般的小事。
    
    
    
          「黑情人」這把檀木劍又算什麼?
    
    
    
          郝杬爺的臉色變了,黑情人的劍顯然比鐵打鋼做的還可怕,可怕在那里?
    
    
    
          但是當他听到兩只手腕脫臼的聲音時,全身也為之一麻。
    
    
    
          一麻之後,是一股強大的震力將自己擊飛。
    
    
    
          「名不虛傳!」楊雪紅笑了,雖然臉龐罩在白綢絲之下,但是眼眸中有一絲贊
    
        嘆:「一年杬個月又二十四天,黑情人這杬個字竄升的的确有它的道理。」
    
    
    
          玫瑰花在纖纖玉指間輕輕轉動著,此刻看起來不但美,而且是充滿了壯烈惊心
    
        的美。
    
    
    
          「大傳人雪紅姑娘,」黑情人嘻嘻一笑,聳肩道:「你大小姐還是想擋路?」
    
    
    
          「不然你以為我今晚來做什麼的?」楊雪紅笑了,眼眸子卻冷了起來道:「將
    
        近十六個月里,你為了幫『龍虎尊』這個組合擴張勢力,可作了不少宗……」
    
    
    
          黑情人緊盯著那朵玫瑰,嘻嘻一笑,答道:「人各有志嘛!再說這個組合里賞
    
        罰分明唯才是用,好地方!」
    
    
    
          楊雪紅嘿嘿冷笑道:「那你是執迷不悟了?」
    
    
    
          指中的玫瑰忽然間像是凝結在空气中似的不動。
    
    
    
          黑情人乾笑了一聲,忽然身子一震彈跳。
    
    
    
          是不是有那只不長眼的大頭蜂叮到了屁股?
    
    
    
          不!是比大頭蜂更可怕的刺,玫瑰刺!
    
    
    
          一招出手,最少有杬十處攻擊點。
    
    
    
          而且每一個攻擊點都可以讓對方躺下去。
    
    
    
          一支玫瑰梗上的刺就不止杬十之數,除了刺之外還有玫瑰瓣。
    
    
    
          花瓣在刺之前,所以你很難判斷那些刺什麼時候會突然穿透玫瑰瓣打向那一個
    
        部位。
    
    
    
          更可怕的是玫瑰梗。
    
    
    
          玫瑰梗藏在所有的花瓣、刺之後,它的角度和方位更是奇异的不可思議。
    
    
    
          兩百年前柳帝王的這套心法,据說只有蘇小魂的大勢至無相般若波羅密神功和
    
        談笑的大自在心觀無相波多密神功可以相媲美。
    
    
    
          黑情人彈跳起身可不是在躲閃,更沒有机會攻擊。
    
    
    
          他是在逃!
    
    
    
          拗足了全力沖向林子的深處,以四种身法的變化盡力想逃出這個可怕的女人所
    
        激越出來的殺机。
    
    
    
          楊雪紅一聲冷哼轉為長笑,揮袖卷掃中已將去勢的玫瑰折了個方向,直追黑情
    
        人的背後。
    
    
    
          好快,裂風破響中,黑情人只覺得背部一緊。
    
    
    
          事已無可,唯有反手一劍相擋。
    
    
    
          這一劍可是用盡了吃奶的力气。
    
    
    
          剎時一大片的紅影碎繽揚飄在半空中,那些玫瑰花瓣和玫瑰刺像是開屏的孔雀
    
        般往四下散去。
    
    
    
          楊雪紅嘿的一聲竄前,驀地黑情人手中的「黑情人」自黑暗中無聲無息而來。
    
    
    
          一抹淡濕的檀香味才聞得,凜人的气机已迫近咫尺。
    
    
    
          楊雪紅挪身全力閃避,左肩猶是吃了一記。
    
    
    
          那是一种很奇特的气机回力。
    
    
    
          受震的瞬間,另外一股強大的震湯气机撞向前胸直逼得自己不得不竄退往後。
    
    
    
          楊雪紅不愧是柳帝王的八代傳人,硬是兩個折身後飄然的落足在地面上。
    
    
    
          可不像在旁儿哼哼哈哈的郝杬爺和昆家兄弟。
    
    
    
          妙眸一抬,微怒。
    
    
    
          好個黑情人,楊大小姐一跺腳,睇著黑幽的林子暗自牙根一緊:我們很快就會
    
        見面的。
    
    
    
          □□□「大不易」酒樓在長安可是一等一的旅店。
    
    
    
          它分成杬座閣樓,每一樓各有千秋。
    
    
    
          紫東閣是一幢可以容納兩百人的大賭坊,天九、麻將、骰子,什麼東西都有。
    
        後頭花苑里早晚還各十場斗雞、斗狗、斗蟋蟀,熱鬧非凡。
    
    
    
          中間那一幢則是名聞天下的紅來閣。
    
    
    
          在這儿多的是絕惊天下的女人。
    
    
    
          女人不但美,而且必須是琴、棋、書、畫、藝,樣樣精通才有可能被「大不易
    
        」的老板申老老列入考慮。
    
    
    
          靠西的一幢便是全國各地的高商巨賈到長安大城時,為了炫耀地位和身份時所
    
        居住的藍西閣。
    
    
    
          這閣不比前兩幢小,但卻只有一十六間房。
    
    
    
          房間不但寬敞,而且豪華得令有些自以為有錢的人目瞪口呆。
    
    
    
          當然价錢更會嚇掉了舌頭,結結巴巴半天說不出話頭,臉紅脖子粗轉身就逃的
    
        也有。
    
    
    
          「長安居,大不易……」申老老大笑著道:「人家早在几百年前就說過了,可
    
        不是我申某人故意為難。」
    
    
    
          可不是,咱們唐朝大詩人白居易說出的這六個字可是被後代人再杬用了又用。
    
    
    
          但是大不易酒樓好像沒有對我們黑情人造成困扰。
    
    
    
          紅來閣內有四大名妓。
    
    
    
          紫葡萄、水蜜桃。綠柳儿、黃杏子,這四個女人在藝妓一界的名气就好像俞傲
    
        、俞靈父子的刀在武林刀界中那麼有名。
    
    
    
          甚至有人說著,「皇帝老子的後宮算什麼,一擺到這四個女人面前,簡直是黃
    
        臉婆。」
    
    
    
          好像長安城里每個人都這麼的相信。
    
    
    
          黑情人翻了個身趴在紫葡萄的香枕上苦笑道:「那個女人可真厲害,慢了點就
    
        沒命啦!」
    
    
    
          背上可是有一截玫瑰梗穿過後留下來的血洞。
    
    
    
          紫葡萄可不像一般的女人家,見了血就臉白腿軟,不但沒半絲變臉,而且很迅
    
        速很冷靜的處理掉,杬兩下便包妥了傷口。
    
    
    
          「你遇上了楊字頭的八代傳人?」
    
    
    
          紫葡萄的聲音簡直是好听得可以治傷。
    
    
    
          黑情人嘿嘿的扭頭過來,哼道:「是遇上了,旁邊後面還有兩把刀和一雙拳頭
    
        !」
    
    
    
          「他們當然不放在心上……」紫葡萄笑著,貼身到黑情人的背上,附著耳朵輕
    
        聲道:「組織里有傳令下來,如果你能完成下一個目標,便可以加入八尊長老的地
    
        位參与核心的計划。」
    
    
    
          「真的?」黑情人眼瞳子一亮,嘿嘿道:「下一個目標是那個倒楣鬼?」
    
    
    
          「本來是巴山老劍……」
    
    
    
          「現在呢?」
    
    
    
          「在你來之前又以緊急傳令更改。」紫葡萄的玉指在黑情人的背上滑過,輕輕
    
        點了點傷口部位,笑道:「組織設想得周到,你一定想報仇對不對?」
    
    
    
          黑情人的一張臉像苦瓜似的崩了下來,大叫道:「喂!不會是要黑某某去對付
    
        那個姓楊八代徒弟的女人吧?」
    
    
    
          答案很明顯,就是她沒有錯。
    
    
    
                     □        □
    
    
    
          在大不易酒樓的後面是片花苑,花苑的北端有五間獨立的木屋,各自以上好的
    
        檜木搭建。
    
    
    
          沉甸甸的紅褐色澤,看起來价值就是不同。
    
    
    
          正中央那間題有「煙柳渡紅齋」的木屋,正是申老老的住處。
    
    
    
          晨曦已經由東方的窗牖大剌剌的了進來。
    
    
    
          光線所映,看不見一丁點的飛塵在舞。
    
    
    
          「那個叫黑情人的家伙來了!」是楊雪紅在淡淡笑道:「正由『龍虎尊』的紫
    
        葡萄在招待。」
    
    
    
          「是!」申老老的表情恭敬极了道:「正如八代主所預料的,紫葡萄那女人是
    
        龍虎尊這組合的『信鴿』,專門負責對黑情人傳達指令。」
    
    
    
          楊雪紅輕輕一嘿,臉龐上那方白罩綢絲巾微微的飄動道:「這几天你看出是誰
    
        對紫葡萄傳達組織的命令?」
    
    
    
          申老老顯然沉思了片刻,這才緩緩道:「屬下想著是,指令早在數天前便已經
    
        混在尋歡紫葡萄的恩客中下了,但是……」
    
    
    
          「怎樣?有別的看法?」
    
    
    
          「是。」申老老沉穩的道:「如果突然變目標的話,那麼下旨令的便不是外人
    
        ……」
    
    
    
          楊雪紅笑了,點點頭道:「你的意思是,如果目標換成是我的話。那麼旨令是
    
        在他們知道昨晚我發動了攻擊後才更改的?」
    
    
    
          而這段時間內,紫葡萄并沒有接見任何人,直等著黑情人的到達。
    
    
    
          「所以下旨令的人就是服侍在紫葡萄這女人的婢女中的一個?」
    
    
    
          「是,總共有四位……」
    
    
    
          楊雪紅輕輕笑了起來,好有力的聲音道:「但是我們先要知道事實是不是正如
    
        我們假設的對不對?」
    
    
    
                     □        □
    
    
    
          燕雁在紫東閣的手气并不太好。
    
    
    
          他奶奶的,簡直是背得跟他的名聲一樣差。
    
    
    
          這個人稱「燕群里的大雁」,可是個轟轟烈烈的角色。
    
    
    
          就拿兩年前在金陵城里干的那一票來說,硬是把剛接了貨還沒上路的「揚風鏢
    
        局」搞得臉上無光。
    
    
    
          一個人一把槍,挑破了十六個胸膛,然後還大剌剌的在体上了一泡尿,才帶了
    
        紅貨揚長而去。
    
    
    
          像這麼惡劣的人還真少見。
    
    
    
          所以楊雪紅覺得找這樣一個家伙來試刀,倒不是一件傷天害理的事。
    
    
    
          燕雁輸了銀子臉色就不好看啦!
    
    
    
          他當然不好對大不易翻臉,但是如果到後頭的茅房里等那些手上賺了一些銀兩
    
        的人「借」几張票子該不會是惹麻煩的事。
    
    
    
          眼前這個人叫翁大戶的肥羊不是挺好的對象?
    
    
    
          翁大戶据說是京城里的大商賈,每天經手的銀票最少也有四十張,每張最少也
    
        有個十七、八万兩。
    
    
    
          看這老小子紅光滿面,大概是撈了不少,燕雁一大步子擋到了面前,伸手好快
    
        ,腳下更快的拖入了茅房內。
    
    
    
          好一個怒目瞪眼先摔了正正反反十來個耳括子,打得翁大戶一堆肉都癱了,這
    
        才冷笑道:「姓翁的,識相點就借點銀票給爺爺翻本!」
    
    
    
          翁大戶翻著那雙小眼珠,膝下是直打顫儿,嘴上可硬著道:「借可以,杬分利
    
        逐日算……」
    
    
    
          「哈?」燕雁叫得可猙獰了,冷冷道:「好!那爺爺就叫你去跟下頭的那個閻
    
        羅王要……」
    
    
    
          燕雁的一只手才抬起來,忽的這茅房外硬擠進一個人來。
    
    
    
          而且還是身上散發著女人香味的貨色。
    
    
    
          姓燕的一生杬十五年里,就算是瞎了眼也保証知道這個一身白袍綢巾罩面的家
    
        伙是個女人。
    
    
    
          女人是擠破牆進來的,就好像踢破一塊豆腐那麼簡單。
    
    
    
          燕雁的心頭涼了一下。
    
    
    
          然後他忽然發覺自己的右手一緊,被大力的扔了出去,這一跤可是跌得好重。
    
    
    
          「好賤人!」燕雁的叫聲簡直是十里可聞,道:「你是那一道上的?竟敢對燕
    
        爺爺找麻煩……」
    
    
    
          楊雪紅踱了出來,目光可冷著。
    
    
    
          「專門找綠林這條路的人!」楊雪紅的手上把玩著玫瑰,冷冷一笑道:「楊家
    
        第八代楊雪紅……」
    
    
    
          媽呀!這女人找到了這里,黑情人從紅來閣的窗口瞄下,心里直打鼓著。
    
    
    
          是不是巧合?
    
    
    
          「你怕了?」耳畔,那位紫葡萄大美人吹气如蘭,輕淡淡的笑道:「還是不想
    
        進入八尊長老?」
    
    
    
          黑情人嘿嘿一笑,直盯著下面燕雁驀然出手,哼道:「你認為這個女人到這里
    
        來是為了那個姓燕的?」
    
    
    
          「不管為了誰……」紫葡萄淡淡道:「反正結果都是一樣,對不對?」
    
    
    
          這話還真他的有道理极了,黑情人肚子里在嘆气,一雙眼眸子可是眨也不眨的
    
        看著楊雪紅這個女人杬兩下就把燕雁這賊給擺平了。
    
    
    
          「你不服气?」楊雪紅負手站立在燕雁身前,嘿嘿笑道:「可惜你沒有不服气
    
        的机會了!」
    
    
    
          如聲響應,這個「燕群里的大雁」果然就動也不動。
    
    
    
          大不易酒樓似乎處理這种事情很有經驗,立刻兩名漢子奔了出來,架著体往後
    
        就走。
    
    
    
          同時,紫東閣的掌柜尚冥風已晃了出來,朝著楊雪紅抱拳揖道:「這位姑娘,
    
        可否告知在下今夜落腳何處?屆時官府查問起來好讓小的有個交代?」
    
    
    
          楊雪紅輕輕一哼,自白綢巾後面淡淡道:「長安城東的飛云客棧,楊某人做事
    
        向來光明磊落的很,如果柏青天的手下問起,你就報說是楊雪紅下的手便是……」
    
    
    
          「長安」柏青天是和「天下補頭」李嚇天并稱的世上兩大名捕。
    
    
    
          這個時候,他可正帶著手下愛將原晚离四下追躡著曾是「八路英雄」之首的武
    
        斷紅。
    
    
    
          長安城里則留下了韋燕雪這把刀在鎮著。
    
    
    
          楊雪紅的話是說給尚大掌柜的听,但是聲音傳入了黑情人的耳朵里可不覺得是
    
        這麼一回事。
    
    
    
          「這個女人在釣哥哥我嘛……」黑情人嘿嘿一笑,躺回了軟臥床上,嘻嘻一笑
    
        道:「有趣极了!」
    
    
    
          「什麼有趣?」紫葡萄瞪了他一眼,轉臉嬌媚巧笑,倚偎到這個男人的胸膛上
    
        ,呢喃的道:「情人哥哥,你可要好好完成這次的目標,這樣……」
    
    
    
          說著,還會有點臉紅害羞似的垂下了眼睫,輕輕道:「這樣,你登上了八尊長
    
        老之一後,妾才能离開紅來閣隨時侍候在身邊……」
    
    
    
          黑情人可是哈哈大笑了起來,捏了大美人一下屁股,嘻嘻道:「大美人每天服
    
        侍在身,那我豈不是什麼事都不用做了?」
    
    
    
          「討厭!」粉拳儿才剛剛抬起,門外有人輕敲,紫葡萄挑眉轉,哼道:「誰?
    
        」
    
    
    
          「是小婢綠荷。」門外有人嬌滴滴的應聲道:「是給小姐和公子送水來洗臉。
    
        」
    
    
    
          紫葡萄漫應了一聲,那個叫綠荷的婢女便推了一輪木輪車進來。
    
    
    
          車上兩盆熱騰騰的水盆,車上的推上還挂垂著兩條繡刺鴛鴦的毛巾。
    
    
    
          車身漆成粉紅,木盆、毛巾也是粉紅,看起來真是迤邐极了,難得這座西來閣
    
        的莫流莫大掌柜好心思。
    
    
    
          黑情人看著,喉里在大笑。
    
    
    
          肚子里可是想著事哩!方才這個綠荷小姐報名時,雖然葡萄美人漫聲應得很「
    
        自然」,但肌肉、身体肌肉那稍微的改變可不是能躲過咱們情人哥哥的感應。
    
    
    
          那是一种很輕微而略帶緊張的收縮。
    
    
    
          甚至滲出一層薄薄的汗气來。
    
    
    
          難道這個叫綠荷的小妞是「龍虎尊」中傳達旨令給紫葡萄的「風聲」?
    
    
    
          龍虎尊這個組織一直讓人摸不著頭緒,就在於他們龐大而复雜的組合中,轉達
    
        命令一向是單線聯系。
    
    
    
          也就是說,八尊長老在核心的會議後各自授了任務,他們分明傳出去給手下掌
    
        握的「黑鈴」。
    
    
    
          黑鈴傳給風聲,風聲傳給信鴿。
    
    
    
          最後由信鴿傳到殺手的耳里開始執行任務。
    
    
    
          這种既复雜又簡單的傳達方法,很難循線找到了線頭,除非你是八尊長老之一
    
        ,或者是更高的四頭魔虎。
    
    
    
          黑情人的頭由熱烘烘的毛巾中露了出來,朝那位綠荷睇了一眼,嘴角可是笑得
    
        好可惡。
    
    
    
          男人的這种表情,只要是女人都會懂。
    
    
    
          更何況綠荷在紅來閣里呆過了這麼久。
    
    
    
          「小姑娘長大啦!」黑情人的聲音曖昧极了,道:「細皮嫩肉的干這些粗重的
    
        活儿多可惜……」
    
    
    
          紫葡萄流轉了一眼,輕哼道:「喂!你在打人家的主意?是看老娘變成了黃臉
    
        婆是不是?」
    
    
    
          「那儿的話?」黑情人急慌慌的搖著手,一雙眼珠子可沒离開過那個羞紅臉的
    
        綠荷,嘿嘿笑道:「我只是想享受一下齊人之福……」
    
    
    
          「刷」的一下,紫葡萄那一柔如脂似凝的玉掌划向了黑情人的面頰而來,是女
    
        人天性的嫉妒!
    
    
    
          這位情人哥哥可是有一套的。
    
    
    
          當見他一個步子向前,正好紫葡萄大美人的手肘碰到了頸部。這廂看來,倒成
    
        了葡萄美人伸臂「勾」住了情人哥哥的脖子啦!
    
    
    
          「你好坏!」美人咬唇頓足。
    
    
    
          綠荷更是瞅睇著眼在吃吃的笑著,猛不防黑情人伸手攬腰一抱,也將她拉到了
    
        胸前。
    
    
    
          一聲惊呼後是一聲悶哼。
    
    
    
          惊呼是出自綠荷的口中。
    
    
    
          悶哼呢?
    
    
    
          黑情人這位大情圣抱著肚子,一張苦哈哈的臉看著紫葡萄叫道:「媽呀!這個
    
        拐子放的可真用力!」
    
    
    
          紫葡萄哼哼的兩聲冷笑,挽了挽發髻,揚眉道:「誰叫你在我面前擺出登徒子
    
        來,活該受一下痛……」
    
    
    
          黑情人乾笑兩聲,看著綠荷急匆匆推了車子出去,這才嘻嘻一笑道:「成啦!
    
        反正以後我不招惹她便是了!」
    
    
    
          葡萄美人這廂總算臉色好看了一點,嗤聲道:「你能明白最好……」
    
    
    
          明白?怎麼會不明白?
    
    
    
          黑情人保証那個綠荷的武功不弱。
    
    
    
          最基本的一點,在閃躲變化身法上的成就有一套。
    
    
    
          他可是笑了笑,撣了撣衣服整齊,便是往門外走去。
    
    
    
          「你……上那儿?」紫葡萄突然看他就這樣走了,還真有點擔心他要翻臉了。
    
    
    
          這個年輕人可是組織中相當器重的一位。
    
    
    
          「找目標玩玩啦!」黑情人大笑道:「當然,這回這個姓楊的女人你不會吃醋
    
        了吧?」
    
    
    
          紫葡萄當然不會。
    
    
    
          不但不會,而且還巴不得他快點去料理那個人稱「帝王絕學八代主」的楊雪紅
    
        。
    
    
    
                     □        □
    
    
    
          「長安」柏青天的名气非常大。
    
    
    
          韋燕雪跟了他几年下來,在六扇門中的名气也不小。
    
    
    
          甚至傳說「金陵」尹世靜死在妙峰山後,最有可能接替那里扇門總捕頭位置的
    
        就是韋燕雪和他的刀。
    
    
    
          韋燕雪負手踱步在長安的石板道上,這儿有黃梗木,碩大的葉子由兩旁的圍牆
    
        內遮展出來。
    
    
    
          有些碎裂的石板滲出泥土的香味儿。
    
    
    
          當然也有一些歷史的味道,在風中輕輕的似有若無。
    
    
    
          韋燕雪不是一個會嘆气的人,就如同他不會去理會傳言中他可能接掌「金陵」
    
        總捕頭這個位置一樣。
    
    
    
          他的腦中,他的生命只有想到一件事。
    
    
    
          那件事就是「長安」不論柏青天在不在,自己唯一的任務就是維持這里的「乾
    
        淨」。
    
    
    
          他還不滿二十六歲,碩壯而帶著古銅色的肌肉充滿生命力。但是他更記得的,
    
        如果在杬十年前沒有遇到受封為「千里侯」的柏青天,自己只是五歲餘的一具童。
    
    
    
          柏青天給了他生命,也給了他名譽和地位。
    
    
    
          所以自己只有以這些來回報。
    
    
    
          這就是韋燕雪令長安城里的人驕傲的地方。
    
    
    
          「我們長安有一個重仁重義的韋燕雪……」這是長安父老們常常說的一句話:
    
        「大唐以來,長安城中人一向如此!」
    
    
    
          所以韋燕雪受到尊重,韋燕雪去打探消息的時候也同樣獨得尊重。
    
    
    
          「帝王絕學八代主在飛云客机!」一個老者站在黃梗木蔭下,抬頭望著蔚藍的
    
        天空,有點儿像自言自語似的:「昨天向晚,她曾經在城外十里的林子閃襲黑情人
    
        !……」
    
    
    
          黑情人的名字很特別,韋燕雪知道老人所說的是誰。
    
    
    
          「楊雪紅來長安的日子當然也是為了他……」牆里頭忽然翻出了一個四旬文士
    
        坐在上頭,倚靠著橫生突長的枝椏淡淡道:「雖然她在大不易酒樓下手的目標是燕
    
        雁……」
    
    
    
          韋燕雪了笑,哼道:「燕雁死了?」
    
    
    
          「是……」
    
    
    
          「燕雁死的時候黑情人也在大不易里?」
    
    
    
          「是,他在紅來閣紫葡萄的香房里……」
    
    
    
          這小子倒挺會享受的,韋燕雪一邊走一邊想,已經轉出了暗巷,踏入市集中。
    
    
    
          交錯雜逸的人群,轟轟響著的人群在這一大早已經塞滿了街道上,今天是十五
    
        。
    
    
    
          七月鬼門開,七月十五自古長安城就有盛大的廟會。
    
    
    
          單單以這條大王街來說,最少就架了四個戲台子。
    
    
    
          當然,那些江湖走藝、賣葫蘆、糖糖炒栗子的更是在人潮中穿梭,一聲聲叫賣
    
        此起彼落。
    
    
    
          韋燕雪喜歡這种安樂的景象,而且他有權力也有義務來維持長安城里的繁華。
    
    
    
          一個賣玉蘭花的老婦人走近了來,人人叫她做大姑的一個白發婆子。
    
    
    
          「韋爺,一只大雁死了,後頭卻來了一只鷹……」大姑翻動著眼珠子吊向上方
    
        ,好像真要在天空中去找那頭她口中的鷹似的。
    
    
    
          「井鷹的那雙爪子很可怕,据說是沖著楊雪紅來的。」大姑「嘖」的搖搖頭,
    
        忽然一笑道:「韋爺不買朵玉蘭花?」
    
    
    
          韋燕雪摸出了一錠銀子,塞到大姑的手里笑了笑道:「不,我討厭花,不管它
    
        是玉蘭花還是玫瑰花都一樣……」
    
    
    
          大姑咧了咧她那張只剩兩顆牙的嘴,笑道:「老太婆知道,不過韋爺自個儿要
    
        多加小心玫瑰有刺啊……」
    
    
    
          大姑又搖搖晃晃的走了,那口嗓子「玉蘭花」杬個字可是叫得中气十足。
    
    
    
          韋燕雪淡淡一笑,走了十來步轉入一間茶樓。
    
    
    
          長壽茶樓的茶据說是經過這儿的大老板聶百聞再杬的品後才進貨的。
    
    
    
          所以就算它的茶資是貴了些,來的人絕對不少。
    
    
    
          二十來副座頭,大早便坐有了九成。
    
    
    
          韋燕雪淡笑的坐下,那個聶百聞已經親端了茶盅來陪著一旁坐下,笑道:「韋
    
        爺,今天來得早啊!」
    
    
    
          「柏侯爺不在,不得不小心點。」韋燕雪淡淡的啜了一口茶,問道:「今早听
    
        到了那些事儿沒有?」
    
    
    
          「大事我想韋爺您都知道了!」聶百聞輕啜了一杯龍井下肚,這才低聲道:「
    
        不過特別一點的是一大早店里就來了杬個特別的人物……」
    
    
    
          韋燕雪靜靜的在听,他相信聶百聞的消息不會太差,也不會讓人失望。
    
    
    
          「巴山老劍和九幽雙使走一路。」聶百聞皺起了眉頭,搖頭道:「他們向來沒
    
        瓜葛的,干了啥?」
    
    
    
          韋燕雪忽然間垂下了眉,這表示他正在想。
    
    
    
          想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巴山老劍」的名字就叫老劍,是老字世家的人。
    
    
    
          「九幽雙使」是九幽教在江湖上最廣為人知的兩名殺手。
    
    
    
          他們杬個湊一路是途經長安,或者是目標長安?
    
    
    
          聶百聞很識趣的停了片刻,這才接道:「他們杬個往大不易酒樓的紫東閣去了
    
        ,据說是要大賭一番。」
    
    
    
          韋燕雪冷冷一笑,肚子里在哼著。
    
    
    
          賭什麼?賭命?
    
    
    
          他放下銀子站了起來,走出長壽茶樓時頂上的陽光更刺眼了一點,而且四周的
    
        人潮也更多了一些。
    
    
    
          韋燕雪這廂往前走,不過杬丈遠近臉色就變了。
    
    
    
          那是一种死亡的感覺。
    
    
    
          自己是在什麼時候被下了毒?
    
    
    
          腦子里還在打轉,腿膝忽然就一軟跌到了一個和自己年歲差不多的年輕人身上
    
        。
    
    
    
          這時他忽然看見前方走來了一個人。
    
    
    
          一個有一雙很可怕的爪子的人井鷹。
    
    
    
          井鷹差不多是四十歲左右,滿臉滿頰的大胡子配上那粗獷的胸膛,走起路來真
    
        有些像是虎虎生風的味道。
    
    
    
          井鷹的步子好大。一下子便到了面前。
    
    
    
          韋燕雪由扶著他的那個年輕人手臂彎肘里盯出去,右手邊也有人緩緩的圍了近
    
        來。
    
    
    
          老劍的山羊胡子和背上橫出肩頭的劍柄最先入目。
    
    
    
          後面則是兩個面龐好白好陰林的中年人。
    
    
    
          難道這四個來長安的目的是自己?
    
    
    
          「喂!你們想干什麼?」扶著韋燕雪的那個年輕人叫了起來道:「看你們的樣
    
        子一副想殺人的模樣……」
    
    
    
          「這里沒你的事了。」井鷹冷冷的聲音、冷冷的目光道:「我們這位朋友有點
    
        不舒服,自有我們來照顧。」
    
    
    
          「不行!」這小子還真倔強,大力的晃著他那顆腦袋,嘻嘻笑道:「人是倒在
    
        哥哥的身上,好歹也得解了他的毒再說……」
    
    
    
          韋燕雪可放心了一點點。
    
    
    
          最少這個小胖子看得出來自己是中了毒。
    
    
    
          老劍的臉色一下子沉了,冷肅寒聲道:「這事你一定要管?」
    
    
    
          「當然,做人怎麼可以半途而廢?」小胖子嘻嘻笑著,伸手點了點韋燕雪几處
    
        穴道,朝老劍嘿道:「姓老的,你以為哥哥我不知道你們來長安的目的?」
    
    
    
          九幽右使大步一跨,驀地多出一支白骨爪探來,好快的抓向小胖子的面前嘿道
    
        :「目的就是殺你!」
    
    
    
          小胖子格格一笑,一身肉好像都開了花似的,忽的手指頭一彈。
    
    
    
          一彈彈出一道光華,好快!
    
    
    
          韋燕雪還能扭頭看了一下,只見那道光華擊碎了白骨爪的掌心,穿透了骨干擊
    
        中了握住爪柄的手上虎口。
    
    
    
          不止的是,那道光華還能順沿九幽右使這倒楣鬼的手臂而上,只一忽儿彈跳帶
    
        竄中已經點了十七、八處前後的穴道。
    
    
    
          大舞!
    
    
    
          只有大舞的彈珠才有可能達到這种神奇的效果。
    
    
    
          一街子四周圍觀的人齊齊叫好鼓掌了起來。
    
    
    
          這當中,不只是因為這個小胖子神乎其技,還摻有他們心目中尊敬的韋爺,這
    
        下子可以安全了。
    
    
    
          老劍的臉色是難看极了,但是他能活到六十來歲也是大有道理。
    
    
    
          登時,一拖著九幽右使轉身就走。
    
    
    
          那個九幽左使和井鷹看現在的情勢,想不走也難看,但是一忽儿間好像沒發生
    
        事情一樣。
    
    
    
          「咚咚咚」,街頭的那端有人上戲羅!
    
    
    
                     □        □
    
    
    
          「閣下在杬年前出塞外大破獨孤飛月的孤天傲地堡,兩年前和蘇佛儿聯手合闖
    
        羽紅袖的雪瓊山庄,怎麼一忽儿間就消失江湖了?」
    
    
    
          韋燕雪顯然對這段江湖秘辛也相當的有興趣。
    
    
    
          那是武林中,兩年來人人談論的題材。
    
    
    
          大舞瞅睇了他一眼,嘿哼道:「怎的,毒祛了就有力气饒舌啦!」
    
    
    
          韋燕雪一愕,旋即哈哈大笑,從床頭跳了下來,四下流轉了一眼,點點頭道:
    
        「這里是飛云客棧?」
    
    
    
          「不錯!大捕頭,你也知道楊雪紅那個女人住這儿?」大舞笑了笑,那張臉可
    
        愛极了,道:「告訴你一個消息,你們柏青天柏大捕頭和李嚇天他們在天台城內擊
    
        潰了武斷紅那老小子……」
    
    
    
          武斷紅是柏青天一生中最想抓到的人。
    
    
    
          韋燕雪笑了起來,他心情可輕松了不少。
    
    
    
          「我相信你們的消息會比官府的通訊傳達還快!」韋燕雪嘿的一聲,道:「柏
    
        總捕頭是不是往長安回來?」
    
    
    
          大舞竟然用力的搖著頭,嘻嘻一笑道:「不!那老小子接『金陵』,伊世靜的
    
        位置丟了……」
    
    
    
          他瞅了韋燕雪一眼,嘻嘻笑道:「當然,長安這儿就得由你老兄多費點心神啦
    
        !」
    
    
    
          韋燕雪臉色一變,因為感動而變。
    
    
    
          柏青天留下自己在長安,因為自己對這里熟。
    
    
    
          柏青天已經在這儿打下了一片基礎,自己只不過加以運用便可以控制長安城的
    
        治安。
    
    
    
          用心可謂良苦。
    
    
    
          大舞看著他那份感動的樣子,嘻嘻一笑道:「大捕頭,恭喜啦!」
    
    
    
          韋燕雪看著眼前這個杬十年歲,有一點點胖的家伙,突然他那張很少有笑容的
    
        臉笑了笑,問道:「据說你有一個外號,叫做『己亥豬』?」
    
    
    
          大舞哈哈大笑,了韋燕雪一下,嘿哼道:「小子,別拿哥哥消遣,等我那兩位
    
        好朋友也來了長安,那可有你忙的了……」
    
    
    
          大舞的兩位「好朋友」當然是號稱「大膽」的柳無生和「菜刀賊子王」的魯祖
    
        宗。
    
    
    
          他們杬個又重新出現江湖?有趣极了!
    
    
    
          「你們到長安城來的目的是啥?」韋燕雪問。
    
    
    
          「果然像捕頭的口气!」大舞嘻嘻笑道:「你認為我會告訴你?」
    
    
    
          韋燕雪當然知道不會。
    
    
    
          不過他可猜想到一些邊角,道:「為了楊雪紅?黑情人?還是『龍虎尊』?」
    
    
    
          「聰明!」大舞打了個哈哈,翻著眼嘿道:「現在閣下你的毒祛了,是不是可
    
        以走出房外散步去了!」
    
    
    
          韋燕雪當然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他第一件事就是先回到長壽茶樓去找那個聶百聞。
    
    
    
          生意人就是生意人,臉上總是一團和气。
    
    
    
          「韋爺有事?」聶百聞問著,也嘆了一口气道:「咱們到後頭說話。」
    
    
    
          韋大捕頭并不反對,杬兩轉的跟著聶百聞進入後苑,這儿茶香揚溢在空气中四
    
        下飄湯著。
    
    
    
          赫然當中有一座亭子連帶桌椅都是用茶磚造成。
    
    
    
          「你是受了人家的脅迫?」韋燕雪淡淡的問著,已經坐上了「百聞茶香亭」,
    
        望著聶百聞有一絲的不信的遺憾。
    
    
    
          「是,我和大姑都是受了別人的控制。」聶百聞苦笑道:「而且在韋爺到達之
    
        前,那個人又傳下了命令……」
    
    
    
          韋燕雪明白自己是怎麼中毒的。
    
    
    
          毒由大姑的玉蘭花香气和長壽茶樓的茶味結合成,當他們各自分開時對人体一
    
        點害處也沒有,所以你不會察覺。
    
    
    
          聶百聞看了韋燕雪一眼,緩緩道:「他們知道你一定會回來找我,所以要我轉
    
        達一句話……」
    
    
    
          韋燕雪在听,听著對方想要自己怎樣。
    
    
    
          「別理會這杬天內長安城發生的事。」聶百聞看了韋燕雪一眼,長長的嘆了一
    
        口气道:「特別是江湖人有江湖人的方式來解決的方法……」
    
    
    
          「他們認為我會袖手旁觀?」韋燕雪問的時候,一雙眸子精光閃動著,道:「
    
        或者以為長安是洛陽,誰都可以私下了結他們的事?」
    
    
    
          聶百聞苦笑著,搖了搖頭道:「不!他們不這麼想……」
    
    
    
          既然對方也這麼想,那麼就是要用某种方法來逼迫自己達成不干扰他們行動了
    
        ?「風中一樣有茶香的味道。只是忽然間似乎多了一點什麼?殺气?井鷹走路時還
    
        是那個樣子,好大的步伐。他是從東而來,威風凜人自有气勢如虹。巴山老劍則溫
    
        吞吞的多了,好像不胜負荷他背上那柄長劍似的,每一步都相當的吃力。走路這麼
    
        吃力的人,怎麼會不帶動一點飛塵?九幽雙使從北方來,他們一點也不忌諱的把手
    
        上的白骨爪在艷陽下揮動著。慘白森森的骨爪,隨時就像要奪人心魄般的張著。韋
    
        燕雪淡淡笑了,看著聶百聞問道:「你有什麼理由非听他們的話不可?」
    
    
    
          「因為我只有一個儿子,而且是四十歲時才生下來的儿子……」聶百聞的表情
    
        相當的抱歉,道:「你知道……」
    
    
    
          「我明白。」韋燕雪拍拍懸在腰際的刀柄,淡淡的道:「沒有人會怪你這麼做
    
        !」
    
    
    
          在九幽雙使的眼中,一丈近處的韋燕雪站了起來。
    
    
    
          站起來,忽然間的气勢就大大的不一樣。
    
    
    
          是不是因為他的手已經握住了刀柄?
    
    
    
          「我中了毒,是因為經驗不夠!」韋燕雪冷笑道:「但是今天無論是誰死在這
    
        里,都不應該有半句的怨言!」
    
    
    
          韋燕雪抽出了刀,好快的砍了過來。
    
    
    
          九幽雙使在江湖中當然不是泛泛無名的角色。
    
    
    
          甚至在五年前韋燕雪沒有被柏青天帶入六扇門以前,他們就是相當有名的人物
    
        。
    
    
    
          韋燕雪一刀砍出,他們相信自己最少有四种破解的方法。
    
    
    
          一雙白爪骨飛起,以极為巧妙的聯擊扣住對方的刀。
    
    
    
          然後他們大步往前一跨,左拳一雙分別由韋燕雪的肋下擊去,這手「白骨肉拳
    
        成雙打」是他們很有名的合搏戰技。
    
    
    
          曾經七次都很快的完成了執行的任務。
    
    
    
          韋燕雪的刀卻還是往下落,又強又猛的砍下。
    
    
    
          血光閃得好快,就像為兩具体所下的花朵似的,蕩散一片間几乎來不及眨眼。
    
    
    
          「好刀法!」老劍沉沉冷笑,道:「好霸道的刀法。」
    
    
    
          他的聲音這麼冷,卻仍然掩不住一絲訝异。
    
    
    
          韋燕雪的刀比他們原先估計的還可怕,本來以為可以輕易的擺平這個柏青天手
    
        下的愛將,然後利用這几天的時間內在長安城里進行一項「大計划」。
    
    
    
          「我們好像有點低估了他?」井鷹的瞳孔縮成兩點精芒,盯住韋燕雪嘿嘿一笑
    
        道:「當然,你現在可更得意的不肯和我們合作?」
    
    
    
          這是當然的事。
    
    
    
          方才都不肯了,更何況已經兵戎相見!
    
    
    
          巴山老劍沉著步子往前來,方才是蹣跚的步伐忽然間變得好凝重,好遲緩。
    
    
    
          每一步踩下去都有好深的一個腳印,連綿成一線的往韋燕雪而來。
    
    
    
          一線又直又挺,就好像他的劍。
    
    
    
          巴山老劍和井鷹几乎是同時出手,劍挑爪至。
    
    
    
          閃電般的速度來殺韋燕雪,空气中暴裂出死亡的气息,鼻孔里是短促的令人喘
    
        不過气來。
    
    
    
          韋燕雪一個拗身出手,俐落而快猛。
    
    
    
          這把刀是倒卷飛揚,已經逼住了老劍的劍,也壓下了井鷹的爪,一個旋身帶過
    
        ,他感覺到刀身砍中井鷹時的力道,好快感。
    
    
    
          韋燕雪相信下一個步子左跨時,巴山老劍的胸膛也必然開出一大口血刀子痕來
    
        。
    
    
    
          這些估計是完全正确的,那人沒出手。
    
    
    
          不,韋燕雪根本沒想到這個人會出手。
    
    
    
          因為他不知道聶百聞也會武功。
    
    
    
          而且比自己所能想像的成就可怕的太多。
    
    
    
                     □        □
    
    
    
          是午時正陽高照的時分吧!長安城里西南的街道上,有人用手遮著眉毛抬頭在
    
        看著時辰。
    
    
    
          「他奶奶的個好小子,竟然不准時到!」這個一身鵝黃衣袍黑臉的年輕漢子嘟
    
        嚷哼道:「待會儿來非得踢他几下屁股不可!」
    
    
    
          年輕人的身旁可圍了不少人在笑著,干啥?
    
    
    
          原來他是坐在一個大鐵環的上頭,而且上半身這件鵝黃綢袍,可像是被人家用
    
        剪刀剪出了好多的洞來。
    
    
    
          這看起來本來就有點像是江湖賣藝的丑角郎中,更絕的是鐵環下面也坐了人。
    
    
    
          而且是兩個拿著皮鞭的女人,鞭頭可是纏在這位仁兄的脖子上,左右拉著,好
    
        用力。
    
    
    
          人們議論紛紛的是,這小子坐在鐵環上是靠自己的輕功,還是由於下頭兩個女
    
        人互相牽扯拉住他的身勢不墜。
    
    
    
          無論是那一种情況,這是件很好的宣傳。
    
    
    
          腦筋動得快一點的,已經想到把自家店里新推出的貨色名稱用個布條寫上挂在
    
        那小子脖子上,豈不大好!
    
    
    
          每個人都在想,好戲快上鑼了吧!
    
    
    
          終於他們又等了半炷香,忍不住有一個老頭子拄著拐杖上前,一副老成持重的
    
        口气在問道:「小哥儿,你這是干啥?」
    
    
    
          這老頭子說話是朝那個鐵環上面的年輕人,一雙眼儿可不時滴溜轉向兩旁的女
    
        人。
    
    
    
          夠稱得上是好姿色的女人。
    
    
    
          「哥哥我高興坐在這成名!」這個黑臉漢子重重哼了回來,脾气像不太好。
    
    
    
          老頭子嘿哼一笑,搖頭嗤聲道:「那就隨便你了!不過擋住了老夫這間店,怎
    
        的做生意呀?」
    
    
    
          可不是,黑臉漢子瞅了眼睛往前瞄一下,人家的「滿意綢庄」四個字可不小哩
    
        !
    
    
    
          黑臉漢子咯咯一下,忽然間就站起來,同時雙拳一抱,朝那老頭子道:「那麼
    
        在下魯祖宗就換個地方啦!」
    
    
    
          魯祖宗?和大舞、柳無生齊名的魯祖宗?
    
    
    
          据說他們杬個人和名俠蘇佛儿、俞靈等人有著非比尋常的交情,而且在武林中
    
        亦是大名鼎鼎的人物。
    
    
    
          這廂老頭子年紀一大把,耳朵里听過的事可不少,當然生意人的腦子轉起來也
    
        特別的快。
    
    
    
          登下,他看見魯祖宗站起來的同時,左右兩名女人像是受了大力一帶,手上的
    
        鞭柄俱為之一松,往後跌倒。
    
    
    
          魯祖宗也不理會那兩個女子,自是在大鐵環上踏著腳,剎那有如哪吒踩著風火
    
        輪般的往前了杬丈。
    
    
    
          這廂跌倒在地的兩名女子怒斥中翻彈竄身,冷嘿中追向魯祖宗而去。
    
    
    
          驀地,兩條黑影一閃,便覺得脖子一緊,不!不只是脖子,連手臂帶身子都叫
    
        號稱有八條手臂的魯祖宗用方才她們纏人家的鞭子扎了個結。
    
    
    
          在旁上百個看戲的人一時轟然叫好,真是神乎其技,同時也明白了半點儿事。
    
    
    
          這個叫魯祖宗的年輕人分明是故意讓這兩個女人整治著,如今反過來耍弄,不
    
        知下頭有什麼好戲?
    
    
    
          人群中擠出了個滿頭大汗的年輕人來,一邊用手著風,一邊口里叫道:「魯八
    
        手,你怎的這般沒耐性,早早了底?」
    
    
    
          「屁話!」魯祖宗顯然一肚子火,道:「哥哥我穿這麼一件衣服被人套住脖子
    
        坐在鐵環上,臉都丟光了!」
    
    
    
          他指了指頭上的太陽,哼哼道:「現在是什麼時候?」
    
    
    
          「午時吧!」柳大膽哈哈大笑了起來。
    
    
    
          這個外號「大膽」的柳無生演擺著這場戲干啥?
    
    
    
          七月十五鬼門關大開,難道他們到長安來普渡眾孤魂野鬼?
    
    
    
          俄然起了一陣風。
    
    
    
          風中有哭泣的聲音。
    
    
    
          柳無生瞅了魯祖宗一眼,轉向那兩名女子嘻嘻笑道:「鬼域大恨后來了!」
    
    
    
          那兩名女子臉色顯然大大的變化,全身一陣顫抖的嘶啞叫道:「你們的目的到
    
        底是什麼?」
    
    
    
          魯祖宗嗤笑一聲,朝柳無生哼道:「說好,那個女人由你出手!」
    
    
    
          「知道啦!」柳無生看著西方,飛塵揚起。
    
    
    
          一輛馬車來,全黑的馬車,八匹駿馬也是全黑。
    
    
    
          黑沉沉的好像地冥般,令人感覺說不出的詭异。
    
    
    
          馬車旁還有四匹馬,馬背上是四個玄黑衣袍的女子,這一片黑壓壓的出現,令
    
        人在這正午時分一陣的冰寒。
    
    
    
          「好气勢!」柳無生嘻嘻一笑,對著魯祖宗道:「我想車里的那個女人大概得
    
        到了消息!」
    
    
    
          消息是在大恨后行將走過的這條路上有事。
    
    
    
          大恨后的習慣是預定走那一條路,無論什麼事,什麼人也不能阻擋。
    
    
    
          這是鬼域的威風。
    
    
    
          黑馬車里的女人威風,人群中可有一個也不差!
    
    
    
          楊雪紅早就想找傳說中的一個女人,一個坐在黑馬車內由八匹黑駿所拉奔的女
    
        人。
    
    
    
          因為鬼域下頭分成的杬大支派据說都是由這黑馬車里的女人來派發旨令。
    
    
    
          九幽教、吞天日、黑鷹門是杬個詭异已极的組織。
    
    
    
          他們的人數好像不很多。
    
    
    
          但是武林中許多有名有樣的幫派都像著了魔似的挂上了鬼域的標志。
    
    
    
          那標志是一副畫,畫中一副骷髏有六只白骨臂,每只臂爪上各捧了一個骷髏頭
    
        。
    
    
    
          「冷大先生和蘇小魂他們的夢魘是第五劍膽的後人羽紅袖!」楊雪紅永遠記得
    
        師父七代主所說的話:「而我們兩百年來不斷爭戰的目標,是當年和『帝王』柳夢
    
        狂齊名的『卒帥』晏蒲衣!」
    
    
    
          「帝王」柳夢狂號稱兩百年前天下第一。
    
    
    
          「卒帥」晏蒲衣是唯一可以和他匹敵的人。
    
    
    
          而柳帝王是則是柳夢狂的儿子,又自創出一套「帝王絕學」和他爹的帝王絕學
    
        各擅胜場。
    
    
    
          其後兩百年里,各自有著傳人流世。
    
    
    
          凡是手執黑檀扇的,便是「帝王」柳夢狂之後。例如此刻正在城里等著魏絕塵
    
        、李嚇天、董斷紅他們和羽紅袖一的章儿鈴。
    
    
    
          另外由柳帝王傳下的,就是白袍一襲玫瑰一梗,楊字頭的自己這一支。
    
    
    
          無論是黑檀扇或是白袍玫瑰,「卒帥」是晏蒲衣的傳人,永遠是不可能變成朋
    
        友的天敵。
    
    
    
          兩百年來,或許在某一代都是英雄而沒有生死交戰。
    
    
    
          但是「印証」學以及擴張武林中的影響力,彼此相互牽制是永不休止的事。
    
    
    
          楊雪紅這時忘了黑情人,因為黑馬車內的大恨后是比任何人、任何事都重要的
    
        宿緣。
    
    
    
          兩道人影飛起。
    
    
    
          不,不是「自己」飛起,而是由魯祖宗一帶,將兩名鞭下控制的女人「扔」向
    
        黑馬車而去。
    
    
    
          輕嘿一聲來自前頭兩名騎跨在黑駿上頭的黑衣女子,雙雙好快彈身,翻卷袖里
    
        匕首一閃,左臂探出。
    
    
    
          一气呵成里,割斷鞭身,抱住飛來的名女子落回座騎。
    
    
    
          那兩名女子重重的跌在馬車之前,慌忙的爬起來跪著朝車廂不斷的磕頭。
    
    
    
          「小婢該死,著了魯祖宗和柳無生的道儿……」
    
    
    
          馬車內,冷沉沉的一哼,是道曼妙的聲音,只不過冷寒迫心道:「你們知道坏
    
        了我的事的下場?」
    
    
    
          「是!小婢知道!」那兩名女子忽然掙脫了鞭條,翻手一刃插入心口。
    
    
    
          眾圍觀的人惊呼,聲音方才響起,驀地四名黑玄衣袍的女子紛紛鞭馬撤蹄往前
    
        沖來。
    
    
    
          第一個首當其沖的便是魯祖宗。
    
    
    
          我們這位魯八手冷冷一嘿,人踩著那鐵環往前滾去,還當真像哪吒杬太子,有
    
        味道!
    
    
    
          兩廂這一接近,魯祖宗忽的一踢鐵環,身子竄起。
    
    
    
          這時間可控制得巧妙,馬蹄前方踏入鐵環,一雙後腿再是跟入便大為錮禁。
    
    
    
          座上這名黑衣女子待想控制為騎時,猛可頂上一響。
    
    
    
          魯八手不愧是八手號稱,閃電般連出八拳,便將一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儿打下馬
    
        去。
    
    
    
          他的身勢可不稍緩,忽的一折,往另外一名黑衣女子而去。
    
    
    
          這廂柳無生的動作也快,閃電般的直欺黑玄馬車而近。
    
    
    
          當然,他先得通過坐在車夫位置上的那個老頭子。
    
    
    
          老頭子瘦乾乾的,几乎窩在那儿看起來只有一個孩童的大小,這位柳大膽可一
    
        點也不敢小看。
    
    
    
          「十一根指頭的馬車夫」是句好長的渾號。
    
    
    
          這個渾號的主人本名叫做葉万万,据說已經替一些人赶過一甲子以上的馬車。
    
    
    
          這些人當然都是很有名很有名的人。
    
    
    
          葉万万之所以愿意幫他們赶車,目的很簡單。
    
    
    
          「因為我可以學到各家各派許多的武功心法。」
    
    
    
          至於那些人為什麼愿意讓葉万万來赶?
    
    
    
          「飛鴻劍主」劉要一生前說的話:「因為他的赶車技術天下無雙,而且赤膽忠
    
        誠!」
    
    
    
          葉万万的原則就是幫誰赶車就替誰賣命。
    
    
    
          而他賣命的本錢是第十一根指頭,但是號稱第十一指頭的這根竹卻比別人的十
    
        根指頭可怕得多。
    
    
    
          柳無生變了兩個身法,斜里掃出一掌。
    
    
    
          他的用意是,壓制葉万万的竹,同時藉力沖撞車廂破門而入。
    
    
    
          葉万万都快八十的人了,這點心思只換來他的冷笑。
    
    
    
          竹驀地一挺自背後反翻,「嘩啦啦」裂風響,轉刺為劈正是連守帶攻的華山派
    
        絕學。
    
    
    
          這個葉老頭曾經替華山掌門人御過馬車,此刻施展起華山的武功,還真較現下
    
        的華山弟子更胜數分。
    
    
    
          柳無生沉嘿一聲,拗身再竄,雙足一點,竹高高拔起,同時對正當下的車廂頂
    
        直撞落。
    
    
    
          葉万万冷嘿一聲,方自位上起身抬欲掃。
    
    
    
          猛可里,兩道人影自地下彈起,左右一抱住自己的兩臂,好用力的同時摔下車
    
        底。
    
    
    
          誰?
    
    
    
          正是方才以刃自刺心口的女子。
    
    
    
          葉万万尚來不及回過神來,那端柳無生已破車廂頂處落入,里頭一串喝聲。
    
    
    
          反正是有男有女也搞不清楚怎麼一回事。
    
    
    
          忽的,那馬車的八匹駿馬就揚蹄狂奔起來。
    
    
    
          好飆快的速度,眾人紛紛惊叫走避中,這馬車已往前大力沖出。
    
    
    
          楊雪紅豈能讓車廂里的大恨后走得?
    
    
    
          於是冷叱一聲里直沖車廂門而去,這變化本已大出眾人意料之外了。想不到在
    
        楊雪紅彈身的同時,另一道古銅而年輕的身影已全力追竄。
    
    
    
          黑情人的目的是楊雪紅。
    
    
    
          足足等了一早,現在是最好出手的時机。
    
    
    
          黑情人的估計沒錯,楊雪紅的雙掌方才拍到了車廂廂門,忽的里頭的暗格一開
    
        ,這出手便是落空。
    
    
    
          落空之外,就是里面的机關一卡一鎖。
    
    
    
          楊雪紅的雙掌來不及脫回來,黑情人手中的「黑情人」已到。
    
    
    
          這根木劍,此刻的威力誰也不會怀疑它可以殺掉任何人,當然楊雪紅也沒有异
    
        議。
    
    
    
          她猛的吐气一撞,「啪」的一響,撞入了車廂內。
    
    
    
          原來這車廂全是机關,楊雪紅這一撞便啟動了暗板撞了進入,一忽儿也沒入其
    
        中。
    
    
    
          飛塵遠去,剩下的呢?
    
    
    
          葉万万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那四名隨身護衛的黑袍女子也沒入了人群之中。
    
    
    
          魯祖宗看著黑情人,再看看方才兩名「假死」的女子,嘆气道:「你們快點找
    
        一處地方嫁人去吧!若是還在江湖混,那天碰上了大恨后這女人就慘啦!」
    
    
    
          「不行!」右邊那個女人雙手往腰儿一插,嘿道:「你說過,如果我們脫离鬼
    
        域,你要照顧我們一輩子的……」
    
    
    
          這個女人叫何挽荷,另一個叫何留云的幫聲道:「就是!虧你是武林名俠,豈
    
        可出爾反爾?」
    
    
    
          魯八手這廂正為柳大膽被「吞」入車中煩惱得很,如今又被兩個女人纏住,登
    
        時便想找個人來背黑鍋。
    
    
    
          黑情人。
    
    
    
          眼前這小子看起來對女人很有經驗的樣子。
    
    
    
          「兄弟,你的運气來了!」魯祖宗左右手各拉了一個,往黑情人怀里一送,大
    
        笑道:「平白兩個大美人投怀送抱!」
    
    
    
          黑情人一愕,正想叫聲喊住,人家魯祖宗已經沒影沒蹤啦!
    
    
    
          「好吧!那個姓魯的一身橫肉,也沒這位哥哥俊俏!」何挽荷輕輕一笑,真有
    
        那几分風韻。
    
    
    
          「我們就跟了你啦!」
    
    
    
          什麼話?黑情人急急將這兩個投怀送抱的女人一推,慌著叫道:「咱們十八代
    
        祖宗一點瓜葛也沒有,你們別纏著我……」
    
    
    
          他推了人就想走,何家姊妹可不依。
    
    
    
          這廂左右兩個女人各抱住一只臂膀,倚靠的嬌聲道:「不行!由不得你不管了
    
        !」
    
    
    
          眾人這一,又有好戲啦!
    
    
    
          方才是惊心動魄的生死決戰,現在變成男女愛情的喜笑劇,不看太可惜啦!
    
    
    
          黑情人這廂看著人越來越多,正想猛里震气快速脫身走了,冷不防何留云輕淡
    
        淡的一句話鑽入耳里。
    
    
    
          「情人留云挽荷走,我們來了,你反倒負心?」
    
    
    
          黑情人一愕,一嘿一咳,臉色可正經的大聲問道:「喂!你們兩個真是跟定我
    
        了?」
    
    
    
          「當然!不然你叫我們姊妹以後日子怎麼過?」
    
    
    
          「哥哥我可是住在紅來閣……」
    
    
    
          紅來閣,天下聞名得很。
    
    
    
          「那又有什麼關系?」何挽荷笑道:「反正是你的人了,那儿都可以跟得……
    
        」
    
    
    
          黑情人的眼角可看著一個人在人群後注視著。
    
    
    
          綠荷!
    
    
    
          黑情人嘿嘿一笑,哼道:「好!既然你們敢,就跟我走!」
    
    
    
          黑情人邊說邊笑了起來,他可以想像紫葡萄的表情。
    
    
    
                        第二章
    
    
    
          紫葡萄的表情果然很難看。
    
    
    
          綠荷顯然早就通報了一聲,所以當黑情人帶著兩個女人回來時,她已經想好了
    
        處理的方法。
    
    
    
          「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紫葡萄在問。
    
    
    
          「哈哈,只要是男人就會知道……」這是黑情人的回答,而且自以為回答得很
    
        風趣、很得体。
    
    
    
          「很好!」紫葡萄的臉寒了下來,道:「既然是男人都知道的地方,又帶了不
    
        是這里的女人來,是想表示什麼?」
    
    
    
          黑情人也真應付有方,道:「她們兩個是鬼域大恨后的叛徒,孤苦伶仃的沒人
    
        理會,咱們收留下來日後說不定是大功一件……」
    
    
    
          大功一件?紫葡萄顯然眼睛亮了起來。
    
    
    
          「你真的是這麼想?」
    
    
    
          「一山不容二虎,必然會用得著……」
    
    
    
          黑情人的意思,紫葡萄當然懂。
    
    
    
          龍虎尊和鬼域之間總有一天會戰,而這一戰將是斗智斗力漫漫可能長達數年,
    
        甚至數代。
    
    
    
          「風聲」綠荷早有傳言過來,若是在紅來閣遇到鬼域的人最好多打探一些消息
    
        ,這意思已經夠明顯了。
    
    
    
          「行了!」紫葡萄哼道:「她們就暫且留下來,至於你的行動……」
    
    
    
          「放心!一輪那麼明顯的黑馬車能跑到那儿去?」黑情人嘻嘻一笑,看著偏西
    
        的斜陽,緩緩道:「再說,大恨后那個女人親自到長安城來可不會是游山玩水!」
    
    
    
          黑情人的判斷在大舞的心里也同樣個想法。
    
    
    
          那輛黑馬車扣下了柳無生和楊雪紅一路奔走,他老兄也邁開了腳一路追下去。
    
    
    
          這一追,可是直直追到了城東的一家大院前,看著黑馬車「唏聿聿」的開了進
    
        去。
    
    
    
          抬頭,斗大的字儿入眼,「頂天來居」。
    
    
    
          好气魄的名稱。
    
    
    
          大舞嘿的一聲,踱步過去朝大門口的守衛庄丁一抱拳,說道:「兩位大哥,在
    
        下有事求教……」
    
    
    
          大舞老兄這一身衣袍好看,顯然不是要飯的。
    
    
    
          登時,右首那個陪笑一聲,應道:「在下庄齊,不知有何可以服務兄弟的?」
    
    
    
          左邊的那一個眨著眼也笑了,直看著大舞腰帶上那塊漢玉大佩,嘿嘿道:「公
    
        子是來拜訪的」「是!」大舞臉不紅气不喘,笑道:「在下久仰貴庄庄主豪俠万千
    
        ,早想結納……」
    
    
    
          「家主人的确好交朋友。」庄齊嘻嘻一笑,肅手道:「既然公子是專程前來拜
    
        訪,就請跟在下來……」
    
    
    
          大舞登下便不客气的大步跟了去。
    
    
    
          只見當前的是好大的一片教武場。
    
    
    
          看看那些練臂力的石磚,最少羅列有四十座之眾。
    
    
    
          有趣极了,這里頭是誰住著?
    
    
    
          一聲馬鳴,大舞這廂溜了眼,便看見東壁牆那向,黑馬車和八匹黑駿馬正憩著
    
        在那儿。
    
    
    
          「好馬!」大舞隨口贊道:「不知是不是你家主人的?」
    
    
    
          「不是!」庄齊笑著答道:「是主人的一個朋友所有,打算在這儿住個杬、五
    
        日……」
    
    
    
          大舞點了點頭,隨著身前的庄齊走入廳堂內。
    
    
    
          好個气象不凡,大舞暗自點了點頭,長安城里倒是沒听過有這麼一號人物在。
    
    
    
          他正想著,忽的背後門口處有人大笑,哈哈揚聲道:「這位姓大的兄弟,你是
    
        為朋友來的?」
    
    
    
          大舞嘻嘻一笑回頭,只見一名銀發銀袍的六旬老人,全身精神抖擻,高隆的太
    
        陽穴配合那雙精芒招子。
    
    
    
          這老頭子可不是好對付的貨色。
    
    
    
          身旁的庄齊全身骨骼一響,冷嘿道:「果然如庄主所料,他們杬個也來到了長
    
        安城。」
    
    
    
          銀袍老人顯然相當的得愚,大步跨了進來朝大舞溜轉了兩眼,嘿聲道:「老夫
    
        秋銀風,在江湖上是無小卒……」
    
    
    
          一個沒名的人并不表示他就沒有成名的力量。
    
    
    
          大舞很明白這個道理,嘆气道:「行了!你打算將哥哥我那位朋友如何?」
    
    
    
          秋銀風呵呵一陣笑,倏的停口冷目道:「大恨后做事一向不希望有人阻撓,當
    
        然對於那些沒有自知之明的人,嘿嘿!你老弟不會不明白會有什麼結果。」
    
    
    
          大舞用力的點了點頭,聳肩道:「那又怎樣?我現在只想知道柳無生那小子怎
    
        的了。」
    
    
    
          秋銀風冷冷一笑,往前跨來。
    
    
    
          忽然他的背後冒出了四個人,好快步的合著原先的庄齊緊緊鎖扣住大舞的五方
    
        位。
    
    
    
          「可惜你沒有机會知道!」秋銀風大笑道:「因為大恨后已經把他和姓楊空頭
    
        的女人帶走了!」
    
    
    
          帶走?
    
    
    
          那麼這間「頂天來居」只是一個幌子。
    
    
    
          目的呢?當然是騙像哥哥這种傻子進來,然後加一條上開花。
    
    
    
          大舞苦笑一聲,看著秋銀風問道:「我們好像不打這一架是不行的?」
    
    
    
          「除非你甘愿讓人家的刀子砍在肉上。」
    
    
    
          這是秋銀風的回答,也是那五個人的動作。
    
    
    
          可惜現在有一把刀,另外一把刀在反駁這句。
    
    
    
          「你可以不用動手。」韋燕雪的聲音和刀一樣的有力,道:「因為欠了你一次
    
        ,我現在就還……」
    
    
    
          韋燕雪在早上的一戰并沒有死在聶百聞的手里。
    
    
    
          秋銀風看著五名手下躺下去的時候,冷冷的問道:「在聶百聞的配合下,你竟
    
        然還活著?」
    
    
    
          「當然是這樣。」韋燕雪冷笑道:「而且那老小子嘴巴緊得很,好費了一番勁
    
        才叫他說出來有一個窩在這里……」
    
    
    
          秋銀風注視著眼前這兩個年輕人半晌,嘿嘿的笑道:「你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鬼域和你們有什麼瓜葛?」
    
    
    
          「老實說,沒有!」大舞聳肩,答道:「只不過看到許多幫派弄上了六臂七頭
    
        骷髏圖很好奇而已!」
    
    
    
          而這點好奇卻引來鬼域的出手相殺。
    
    
    
          所以他們對付鬼域只不過是自衛而已。
    
    
    
          韋燕雪的回答可簡單了,道:「只要我在長安城的捕頭位置上,誰他別想亂這
    
        里一分一毫!」
    
    
    
          秋銀風顯然已經听得很清楚。
    
    
    
          他乾脆拍著手,一句話也不說的使出大法寶來。
    
    
    
          只見隨著掌聲響,大廳內一陣「格格」的机鏈啟動聲音。旋即天花板上落下一
    
        十六具六臂骷髏來。
    
    
    
          這六臂骷髏就像是鬼域的圖騰那般,每只臂掌上各有捧著一顆骷髏頭。
    
    
    
          隨著手臂的舞動,那骷髏頭的嘴還會一張一合,忒是可怕嚇人的模樣。
    
    
    
          大舞的眼珠子在溜溜打轉,壓低嗓子對著韋燕雪道:「喂!柏青天有沒有教你
    
        怎麼對付這玩意儿?」
    
    
    
          「沒有。」!搖著頭,答道:「因為我們根本不知道有這种東西!」
    
    
    
          大舞哥哥顯然也不知道,不過面對圍攏過來的一十六具骷髏看了一眼,高叫道
    
        :「秋銀風,這些頭顱里面是不是有暗器、毒物之類的?」
    
    
    
          「聰明!」
    
    
    
          秋銀風大笑的答道:「這座十六先後天八卦骷髏陣,天下任何武功遇上了一點
    
        辦法也用不上……」
    
    
    
          韋燕雪不信,他猛力的砍出了一刀。
    
    
    
          他砍的是骷髏的頸骨,鏘!
    
    
    
          那根頸骨赫然是用百煉精鋼打造。
    
    
    
          迅速的,這具骷髏的六只手臂動了,好快的將手臂上的「頭」放向刀身。
    
    
    
          然後,「頭」的嘴巴一張一咬,「卡」的六個力道下硬是碎斷了,韋燕雪的刀
    
        身變成六截。
    
    
    
          唯剩的是刀柄仍在手中。
    
    
    
          韋燕雪的臉色大變,秋銀風則大笑了起來。
    
    
    
          「現在我倒想看看你們的拳頭有多硬?」
    
    
    
          拳頭當然不會比鋼刀還硬。
    
    
    
          所以秋銀風很有把握今天他可立下一件大功。
    
    
    
          大舞可不是這麼想,最少他不想讓人家說姓大的跟人家鬼域一照面就敗得好慘
    
        。
    
    
    
          他朝韋燕雪笑道:「我看,咱們還是走了的好!」
    
    
    
          走?當然不是笨得硬闖,而是破頂出屋。
    
    
    
          兩道人影拔起,雙雙舉拳轟打頂壁,轟響大震。
    
    
    
          「這屋頂一定很好破!」大舞邊竄身出去,還邊人打出彈珠向秋銀風的同時邊
    
        大笑道:「因為要擺著十六具屁骷髏和机關控制鏈子,不是中空的怎麼行?」
    
    
    
          秋銀風听完這些話的時候已經倒了下去。
    
    
    
          大舞的彈珠每次著身,最少可以點住對方七處穴道。
    
    
    
          屋頂上不是沒人,他們兩個才冒出頭來立刻就有杬把刀和一只槍斜里直劈的招
    
        呼過來。
    
    
    
          大舞一個轉身,對著韋燕雪嘿道:「這些人你負責,哥哥我去找那個姓秋的問
    
        話!」
    
    
    
          於是出而复進,腳下一蹬,又破了個洞下去。
    
    
    
          他來的目的,當然是為了找秋銀風問一些事情。落眼這大廳內,姓秋的老小子
    
        一忽儿間已沒有了蹤影。
    
    
    
          大舞哼哼兩聲,瞅准了壁旁的花瓶一大步過去,伸手便扳。
    
    
    
          果然滑開了一條秘道來。
    
    
    
          他老兄現在可不得不勇气百倍,一個大步子往里頭跨了進去。「刷」的一聲,
    
        洞口在背後滑閉緊鎖。
    
    
    
                     □        □
    
    
    
          魯祖宗緊跟的人是綠荷。
    
    
    
          他看見綠荷先回到大不易的紅來閣,對著紫葡萄嘀咕了几句,然後又從紅來閣
    
        的後門溜出來。
    
    
    
          這一路折折轉轉,最後停到了一處紅瓦屋的後門。
    
    
    
          那小女人敲的聲音可別有玄机。
    
    
    
          兩長一短,重覆了兩次。
    
    
    
          「誰呀!」門里有人問。
    
    
    
          魯八手還有一個人人俱知的外號,便是「天下盜賊祖宗」。
    
    
    
          所以他躲在兩丈外一座屋頂上瞄眼看看,很清楚的看到里面出來個老頭子拄著
    
        拐杖朝外頭問著。
    
    
    
          「風聲搖鈴響!」綠荷低聲的貼著門縫說話,字字傳入了魯祖宗的耳里:「余
    
        老儿,是我!」
    
    
    
          里頭的門拉開了閂,那綠荷迅速進入了,門一關上便雙雙急步的往屋內走入。
    
    
    
          魯八手這廂一嘿,身子在空中杬兩個起落間,硬趴到了這紅瓦屋頂上頭拉開一
    
        片瓦瞧下望著。
    
    
    
          只見除了綠荷和開門的余姓老頭子外,前廳四張椅子中另外坐了兩個人。
    
    
    
          一個是年輕的漢子,約莫杬十出頭,半身豹紋短裸,那兩膀子肌肉可真像是一
    
        頭豹似的有勁有力。
    
    
    
          另外大位坐著的那個,一襲杏黃衣袍長衫,手上羽扇微搖,大有運籌帷幄的味
    
        道。
    
    
    
          「你說的這件事況子豹方才提過了。」大位正坐上,那位杏黃衣袍的中年人淡
    
        淡一哼,道:「你有什麼看法?」
    
    
    
          「魯祖宗將那兩名女子扔給了黑情人不合情理……」綠荷皺眉道:「怎麼說都
    
        不合情不合理。」
    
    
    
          「那麼你認為黑情人沒有想到?」余老頭插嘴道:「或者他故意引她們進來?
    
        」
    
    
    
          「這點就需要楚先生來決定!」綠荷看著那位中年文士,道:「留下那兩個女
    
        人有用沒用?」
    
    
    
          中年文士笑了起來,淡淡道:「組織里最看好黑情人接替八尊長老之職是不是
    
        ?」
    
    
    
          「是。」另外杬個人同聲的答著。
    
    
    
          「所以這件事怎麼做,由他自己決定。」楚先生淡淡笑道:「因為我們的任務
    
        只是看守『殺手』是不是有异心,有沒有能力完成目標。」
    
    
    
          他是「黑鈴」。
    
    
    
          黑鈴直承於八尊長老,轉達了信息給「風聲」,再由「風聲」傳給「信鴿」,
    
        下達旨令給殺手。
    
    
    
          姓楚的是個聰明人,他當然不愿得罪一個极可能日後在組織上會爬在自己頂上
    
        的人。
    
    
    
          「我們當然要監視那兩個女人的行止舉動……」楚先生嘿的一笑,道:「同時
    
        也得看黑情人的行動。」
    
    
    
          因為魯祖宗他們和黑情人應該是對立的兩方。
    
    
    
          魯祖宗會把鬼域的兩名叛徒交給了黑情人處理,好一點的解釋是,「他尚未發
    
        覺黑情人是我們組織里的殺手。」楚先生嘿嘿笑道:「這次黑情人對楊雪紅出手沒
    
        有達成上頭的命令倒是無妨……」
    
    
    
          「因為姓楊的女子已經落到了大恨后的手里,生如同死?」綠荷笑道:「那麼
    
        黑情人是不是還有任務?」
    
    
    
          楚先生輕輕一笑,轉向姓余的老頭子道:「余天行,將這里的消息傳出去,看
    
        看長老有什麼指示!」
    
    
    
          「是!」余老頭恭敬的應著,急步的踱向後庭。
    
    
    
          後庭有鴿籠,魯祖宗早就注意到了。
    
    
    
          那余天行經過了鴿籠,朝數丈外的一間木屋進入,看來是想寫密函系於飛鴿傳
    
        書。
    
    
    
          如果是這樣還玩什麼?魯祖宗好快的身手到了鴿籠前,彈指几下弄了些迷神煙
    
        進去。
    
    
    
          登時那籠子的七八只鴿子都像喝醉了酒似的,歪歪斜斜蹣跚著亂撞。
    
    
    
          木屋重開,余天行指間捏著字條急速的走近籠子來,一拉開籠門,他可楞住啦
    
        !
    
    
    
          這些鴿子絕對很奇怪,奇怪到看了就知道不能飛。
    
    
    
          不能飛的鴿子有什麼用?
    
    
    
          「這些鴿你每天早上都有檢查?」楚姓的中年文士隨著余老頭子踱到了鴿籠前
    
        ,寒著臉問道:「所以它們是方才才遭到人家下的手!」
    
    
    
          綠荷的臉色變了,楚先生的意思已經很清楚。
    
    
    
          下手的那個人就是自己一路引過來的,而且就在這里看著笑話。
    
    
    
          「閣下可以出來了!」楚先生嘿的一聲笑,冷冷道:「如果在下猜得沒錯,可
    
        是『八臂神拳』的傳人,魯兄弟大駕?」
    
    
    
          「聰明极了!」魯祖宗在屋檐上笑道:「好啦!你見著了哥哥我又怎樣?」
    
    
    
          楚先生倒是認真的在考慮這個問題,半晌後終於問道:「你把那兩個女人推給
    
        了黑情人的目的是什麼?」
    
    
    
          魯祖宗笑道:「可惜那時魯哥哥不認識他,早知道他是『龍虎尊』的殺手便了
    
        結了就是……」
    
    
    
          他可是打了個哈哈,接道:「目的嘛!那小子一年來竄出了名,所以我想把女
    
        人『送』給這樣的人大概過得不會太差……」
    
    
    
          這話有漏洞,綠荷冷笑道:「你又怎麼知道我的身份?」
    
    
    
          魯祖宗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怎麼會跟蹤下來?
    
    
    
          「不是我知道你的身分!」魯八手倒是反應得快,道:「而是我想暗中看看那
    
        個姓黑的小子怎麼處理那兩個女人。」
    
    
    
          所以很湊巧的發現綠荷不尋常的舉動。
    
    
    
          「這世界上本來就有很多自以為很秘密的事,就是這樣子被人家知道的。」
    
    
    
          魯八手很有哲理的笑道:「無意比有意更令人想像不到,是不是?」
    
    
    
          楚先生同意了這點看法。
    
    
    
          「好吧!你打算如何?」他問道:「你已經知道我是龍虎尊中『黑鈴』的角色
    
        ,又能怎樣?」
    
    
    
          逼打成招似乎是唯一的法子。
    
    
    
          魯祖宗卻用力的搖頭,大笑道:「不,我不會要你們招出來後面的八尊長老在
    
        那里……」
    
    
    
          他可是得意的大笑道:「因為我只要請你們几位到某個地方住几天,我想後頭
    
        的那一位一定會派人來?」
    
    
    
          這話真有道理,楚先生都不得不服气。
    
    
    
          只要自己這一線斷了音訊,後頭的狂風長老必然會派出另一線的黑鈴、風聲、
    
        信鴿、殺手來一看究竟。
    
    
    
          屆時這個姓魯的大可以從容的尾隨循線找出狂風長老的地點,再往後呢?
    
    
    
          「龍虎尊和你們有過節?」楚先生大大嘆一口气,苦笑的問道:「何必彼此拚
    
        命?」
    
    
    
          「過節是沒有!」魯祖宗嘻嘻一笑道:「可是如果你們打算和鬼域一戰,我們
    
        卻不能不阻止。」
    
    
    
          這一戰會有多少死亡?
    
    
    
          阻止這場血劫最好的方法,那就是令他們頂上的那條龍安靜下來。
    
    
    
          楚先生在沉吟了片刻之後,忽然皺眉問道:「你怎麼知道龍虎尊和鬼域之間會
    
        有一戰?」
    
    
    
          「這個還不簡單!」這座後庭的後門忽然被人家用力「推」斷了木閂打開來,
    
        大舞晃呀晃的進來道:「因為貴組織和鬼域同時有一個目的,而長安城里就是那個
    
        目的的第一站。」
    
    
    
          他們的目的是什麼?
    
    
    
          連楚先生自己都不清楚的事,他們怎麼知道的?
    
    
    
                     □        □
    
    
    
          「柳大膽那小子怎樣?」
    
    
    
          「還好!」
    
    
    
          「什麼意思還好?手指頭還能動?」
    
    
    
          「聰明!」大舞笑得像頭豬似的,嘻嘻道:「他留下了記號,最少還有活動的
    
        能力。」
    
    
    
          魯祖宗嘿嘿道:「這招『投怀送抱』可是他自個儿想出來的,可不能怪我們沒
    
        去救他……」
    
    
    
          「說的也是。」大舞笑得可愉快了,道:「反正哥哥我的幌子也做過了,再來
    
        就看他自己的造化啦!」
    
    
    
          柳無生故意被擒?
    
    
    
          是不是唯有如此才能進入鬼域之中?
    
    
    
          他們對付鬼域的目的又是什麼?難道真的只為阻止鬼域和龍虎尊之間的一戰?
    
    
    
          「鬼域背後的大老板是羽公子,龍虎尊背後的主人是羽紅袖。」大舞嘆了一口
    
        气,道:「這一戰不僅關系著武林中許多生命的存亡,更是『人情冊』里的人一大
    
        考驗……」
    
    
    
          人情冊分成上下卷,羽公子盜走了上卷。
    
    
    
          因為雖然羽公子和羽紅袖是同胞兄妹,但是第五劍膽卻將一身絕學盡傳於羽紅
    
        袖。
    
    
    
          妒火令羽公子不擇手段,甚至暗中使用毒計關鎖羽紅袖在冰天雪地的關外一年
    
        之久。
    
    
    
          「羽公子据說曾參与杭州一十六怀古堂的机關設計。」魯祖宗皺眉哼道:「宋
    
        怀古那老小子為了報魏塵絕、武斷紅的殺子之仇,几乎已不擇手段……」
    
    
    
          兩個月前,十六怀古堂的「偷天堂」机關場在羽紅袖的攻擊下,轟然崩山而毀
    
        。
    
    
    
          沒想到羽公子仍能逃得出來。
    
    
    
          逃出來之後,便是大場大決戰的先奏。
    
    
    
          「羽紅袖那邊有李嚇天、董斷紅和魏塵絕追到關外瓊云山庄對付。」大舞嘆口
    
        气道:「鬼域和龍虎尊之事只好由我們來了……」
    
    
    
          真正的目的,他們是要追擒羽公子。
    
    
    
          那是羽紅袖放出來的話:「羽公子手中只有鬼域這張牌,所以我一定要擊垮他
    
        ,至於派出的力量則是龍虎尊!」
    
    
    
          羽紅袖明白的道:「羽公子為了增強鬼域中人的戰斗力量,當然會想盡辦法得
    
        到一些東西。」
    
    
    
          東西的項目寫在一張字條上,而且包括在那里?在誰的手上?總共十樣整整。
    
    
    
          「這十种奇珍藥品可以制造出一种丹丸,而這丹丸的藥力可以配合鬼域中人的
    
        武功心法在短時間內大為精進!」
    
    
    
          羽紅袖鄭重的警告是:「羽公子在十六怀古堂鑽研出來一种新的武器,只要十
    
        种藥材俱備了便可以很快的完成!」
    
    
    
          當羽紅袖說的這些話由李嚇天傳給了冷大先生,再由冷大先生旨令下來交到他
    
        們手上時,大舞老兄只有嘆气又安慰的道:「幸好對付羽紅袖那個女人是由李嚇天
    
        他們杬個去!」
    
    
    
          他心中可是餘悸猶存。
    
    
    
          想著杬年前和蘇佛儿雙雙闖關外對付羽紅袖,結果是兩個人一鼻灰的回來。
    
    
    
          若非李嚇天他們在數天前對付武斷紅比羽紅袖早胜了一步,由魏塵絕一刀結束
    
        了恩怨情仇,自己和蘇佛儿還依舊隱姓埋名,半步江湖行走不得。
    
    
    
          夜風起了,這一天好長。
    
    
    
          大舞伸了個懶腰,朝魯祖宗笑道:「肚子餓了?」
    
    
    
          真的,忙了一天也不知干了啥正事,反而虧待了自己的肚皮,真是大罪過。
    
    
    
          「你說,上那儿填飽?」
    
    
    
          「還有那里比大不易酒樓好?」大舞大笑道:「不但有吃,而且又有女人、有
    
        賭坊,那個男人不去?」
    
    
    
                     □        □
    
    
    
          黑情人赶到了「頂天來居」時,正好看見韋燕雪指彈著十數名捕快將里頭的一
    
        干人上了枷鎖帶走。
    
    
    
          怎麼?難道大恨后的地盤這麼好欺負?
    
    
    
          黑情人的腦子里轉几想,等到韋燕雪把一堆人全弄走了,這才溜竄到里頭四下
    
        巡望了一回。
    
    
    
          很快的,他也找著秘道。
    
    
    
          秘道一路延伸,差不多有二十丈之遠,這才由另外一端拾階而上。
    
    
    
          堪堪冒出頭,第一眼入目的是間格局不大的臥房。
    
    
    
          臥房里當然是有床鋪。
    
    
    
          床鋪上有人,還有一把刀。
    
    
    
          韋燕雪冷冷的笑著,嘿嘿道:「閣下是那一路的人?」
    
    
    
          黑情人指著自己的鼻子搖頭叫道:「韋大捕頭連哥哥我黑情人都不認識?」
    
    
    
          韋燕雪當然認識這個近年來竄起的高手。
    
    
    
          他問著那句,只是因為有點意外黑情人怎麼會從鬼域的分舵秘道中冒出來。
    
    
    
          同時這也是一聲通知。
    
    
    
          通知外面的弟兄來了個扎手的人物。
    
    
    
          黑情人笑了,喔道:「看來,韋大捕頭在外頭可安排了不少人?」
    
    
    
          「人是有几個!」韋燕雪打量著他,淡淡一笑道:「不過對於你可是沒什麼作
    
        用!」
    
    
    
          「那是韋兄看得起!」
    
    
    
          黑情人輕輕一笑,踱了兩步靠向窗口的位置,又問道:「那儿跟這儿發生了啥
    
        事,韋大捕頭不介意相告吧?」
    
    
    
          韋燕雪嘿哼一聲,答道:「可以告訴你,不過……」
    
    
    
          他挑了挑眉,又嘿道:「我也有想知道的事!」
    
    
    
          「行!」黑情人回答得也很爽快,道:「你問了我就答。」
    
    
    
          韋燕雪冷冷一笑,點頭道:「你從頂天來居來,當然是因為知道大恨后的黑馬
    
        車到了那里。」
    
    
    
          這是最基本的推斷,韋燕雪又接道:「我和大舞先後到了那里,擺平了頂天來
    
        居內的家伙,可惜走掉了那儿的主人秋銀風,當然,連大恨后的影子也沒見著。」
    
    
    
          「柳無生和楊雪紅的下落呢?」黑情人問道:「以你在長安的線,多少有點蛛
    
        絲馬跡吧?」
    
    
    
          「沒有!」
    
    
    
          韋燕雪回答的時候,握刀的手扣得好緊:「沒有!」
    
    
    
          難怪他憤怒,長安城在一日間變得他完全無法掌握,這是誰都會不高興的事。
    
    
    
          更何況在自己的地盤被自己的人杬番兩次的暗算。
    
    
    
          黑情人聳了聳肩,嘿道:「那麼哥哥我問了半天是白搭的啦!」
    
    
    
          他問完了,韋燕雪可有話要說。
    
    
    
          「這一年多以來你擊敗了不少人!」韋燕雪冷嘿道:「是在替那個組織賣命?
    
        」
    
    
    
          「沒有!」黑情人的回答也很快,道:「自己高興。」
    
    
    
          江湖中一向有這种人。
    
    
    
          他們是為了成名,而最好的方法就是打敗已經成名的人。
    
    
    
          韋燕雪可以接受這點,但是他還有更重要的一個問題,道:「你到長安城里來
    
        的目的是什麼?」
    
    
    
          黑情人笑了,笑得很奇特。
    
    
    
          「原先是為了一個女人!」他回答道:「可是現在卻變成了兩個。」
    
    
    
          韋燕雪當然早就接到消息,黑情人找紫葡萄。
    
    
    
          這是男人和女人之間的事,很正常。
    
    
    
          至於另外一個女人「楊雪紅」,韋燕雪嘿聲問道:「後來又加上了一個楊雪紅
    
        ?」
    
    
    
          「消息果然靈通!」黑情人大笑道:「不錯!那個女人在城外十里的林子里攻
    
        擊哥哥我,兩個人之間的梁子是結上了。」
    
    
    
          韋燕雪也接受了這點看法。
    
    
    
          因為黑情人在大街上攻擊楊雪紅的事人盡皆知,但是他還有另外一個看法。
    
    
    
          「你能証明自己不是鬼域的一份子」韋燕雪的右手已扣住了刀柄,冷笑道:「
    
        今天正午那件事,很可能是鬼域所有行動中的一部份!」
    
    
    
          黑情人乾笑了兩聲,搓著手叫道:「大恨后那個女人如果讓哥哥我碰到,非大
    
        大整治一番不可!」
    
    
    
          韋燕雪相不相信黑情人的話?
    
    
    
          這點并不重要。
    
    
    
          因為他最想知道的是黑情人能不能躲過自己的一刀?以及黑情人手中那把「黑
    
        情人」是不是像傳說中的那麼惊人?
    
    
    
          黑情人擊敗的人中有一個是海滄劍客。
    
    
    
          而海滄劍客在五年前又曾擊敗自己。
    
    
    
          韋燕雪想知道自己在五年後的刀法成就如何?
    
    
    
          刀出。
    
    
    
          黑情人挑眉中破窗,背後刀罡好猛好烈的劈赶而至。
    
    
    
          韋燕雪的這一刀顯然不講求變化。
    
    
    
          更不講求花招。
    
    
    
          他要的是,一刀力劈下看黑情人能不能活著?
    
    
    
          身子已到了窗外,黑情人卻不得不回身一劍。
    
    
    
          因為他肯定自己的身法已經躲不過這一刀,唯有以劍相對,或許可以遁脫。
    
    
    
          「黑情人」遞了出去,在刀罡气机前打轉。
    
    
    
          千年的黑檀木堅硬賽鋼,而且另有妙用。
    
    
    
          韋燕雪忽然發覺自己的刀受到一股強大的壓力所阻擋,兩相激撞的剎那,一股
    
        气机撞胸。
    
    
    
          怎麼一回事?
    
    
    
          韋燕雪還沒搞清楚人已彈撞往後,「砰」的結實撞到了牆,勉強穩住了身勢站
    
        定,抬眉。
    
    
    
          窗外,黑情人只剩下一道黑影轉翻出了圍牆之外。
    
    
    
          黑情人好詭异的劍法。
    
    
    
                     □        □
    
    
    
          黑情人再看到紫葡萄時,忽然發覺這個美人的表情并不好看。
    
    
    
          「怎的啦?」黑情人問道:「有何不妥?」
    
    
    
          「當然有很大的不妙!」門口那位大不易酒樓的大老板申老老負手踱了進來,
    
        哼道:「龍虎尊的人遇上了楊字頭的屬下怎麼會有好臉色?」
    
    
    
          更何況紫葡萄被人家點了穴道。
    
    
    
          「原來你是楊雪紅那女人的手下!」
    
    
    
          黑情人瞅了申老老一眼,嘆气道:「看來我們注定是不可能成為朋友!」
    
    
    
          申老老嘿嘿嘿的一串笑,眼眸子在發光,道:「如果不是你突然攻擊,楊字八
    
        代主也不會落入大恨后的手里……」
    
    
    
          「那可不能怪我!」黑情人振振有辭的道:「可是那位雪紅姑娘先找哥哥我的
    
        麻煩。」
    
    
    
          申老老冷哼一聲,雙掌在胸前一拍。
    
    
    
          忽然的,紫葡萄的這間廂房多出了几個人來。
    
    
    
          當先帶頭的是紅來閣的掌柜莫流。
    
    
    
          莫流的身後還有杬個人。
    
    
    
          看他們的气勢,這杬個赤手空拳的家伙都是好手。
    
    
    
          黑情人乾笑了一聲,聳肩問道:「你們打算如何?」
    
    
    
          「既然八代主要殺你……」申老老嘿嘿道:「不論她的人在或是不在,我們都
    
        必須完成這件事。」
    
    
    
          所以莫流和杬名好手立即展開了行動。
    
    
    
          黑情人覺得他今天真是夠倒楣了,方才韋燕雪莫名其妙的一刀還在背上隱隱作
    
        痛,如今又撞上楊字頭的人來找事。
    
    
    
          莫流的拳如流水,一經施展便滿室而來。
    
    
    
          莫流後面的杬個家伙也不差,很快的封住自己的兩側,更要命的是,申老老的
    
        一雙掌比自己想像的還可怕那麼一點點。
    
    
    
          這五個人往自己擠來,似乎是非將黑某某的生命擠出了体外不可。
    
    
    
          黑情人只有往上沖,沖破屋頂。
    
    
    
          上頭當然有人在等著。
    
    
    
          紫東閣的尚冥風在江湖中相當的有名。
    
    
    
          特別是他手中那根七節降魔杵,据說是維持紫東閣這間大賭坊安定最有力的保
    
        証。
    
    
    
          賭坊進出的人當然多,各式各樣的人都有。
    
    
    
          所以也有那种輸了翻臉的人。
    
    
    
          紫東閣卻仍然穩如泰山,最簡單的是尚冥風的七節降魔杵。
    
    
    
          如今這兵器就往黑情人的腦杓子用力的打了下來。
    
    
    
          黑情人近年來會成名,也真有他的一套。
    
    
    
          人在半空,硬是可以不升不降,平平的以背破屋檐瓦片移後了七尺。
    
    
    
          這七尺移身,弄了下頭一屋子的飛塵碎瓦。
    
    
    
          同時他也到了屋檐的角落。
    
    
    
          黑情人的雙腿一勾住檐角的梁木,身子如風輪般的一拗一竄,硬是脫飛了杬丈
    
        之外。
    
    
    
          杬丈外,人稱「紫東閣里的六拳頭」已經招呼過來。
    
    
    
          他們好結實的打在黑情人的肚皮上、胸口上。
    
    
    
          這廂情人哥哥差點昏死了過去。
    
    
    
          下頭樹梢驀地有兩道人影竄起,是何挽荷和何留云。
    
    
    
          她們兩個一左一右的挾住黑情人下墜的身勢,閃電般的彈指一片煙霧。
    
    
    
          申老老、莫流、尚冥風等人大喝的彈身追來,卻是晚了那麼一步。
    
    
    
          杬道身影好快的翻出了牆外,便是渺然無蹤的消失在黑夜暗巷中。
    
    
    
                     □        □
    
    
    
          泉水的聲音?
    
    
    
          黑情人大大的吐了一口气,睜開了眼。
    
    
    
          眼前是一片的迷蒙,有如在云中。
    
    
    
          鼻孔中聞到了硫磺的味道。
    
    
    
          他笑了,長安自古以溫泉聞名,說不定身旁的溫泉池里就可以看見救了自己的
    
        何氏姊妹出浴的情景。
    
    
    
          黑情人一轉頭,忽然看見了自己的衣物。
    
    
    
          啥?自己的衣物?
    
    
    
          那……哥哥我……
    
    
    
          黑情人忽然發覺沒穿衣服的不是女人,而是自己這個男人,有人笑了起來。
    
    
    
          「你的背部、胸前都受了內傷。」何挽荷在煙霧中笑道:「利用這地熱可以早
    
        一些治好……」
    
    
    
          武學中的确有這麼一門心法,可以藉由地熱之气來貫通身上的气机。這是近於
    
        道家中取法於天地的大道之力,通徹於個人本身的任、督二脈。
    
    
    
          還好哥哥我曾經學過。
    
    
    
          黑情人足足耗了半個時辰,這才跳入了溫泉內,痛痛快快的洗了一個澡,又耗
    
        了半天才起了衣服走出澡堂。
    
    
    
          澡堂外是一間布置的相當典雅的房間,何家姊妹早已含笑的睇望著自己。
    
    
    
          咱們情人哥哥竟然有點儿臉紅。
    
    
    
          從來好像只有他脫女人的衣服。
    
    
    
          「說正經的事了。」何留云輕一笑,道:「昨夜大不易一戰,你大可以出手的
    
        是不是?」
    
    
    
          昨夜?窗外已是明晃亮亮的一片。
    
    
    
          「沒錯!」黑情人聳肩道:「可是楊字頭的人并不是『我們』的目標……」
    
    
    
          我們?黑情人的意思并不是指龍虎尊這個組合。
    
    
    
          何挽荷明白,淡淡的一笑道:「既然是如此,你又如何對楊雪紅出手?」
    
    
    
          他如果不殺楊雪紅就交不了差。
    
    
    
          當然,沒有完成這件任務也不會登上八尊之位。
    
    
    
          黑情人得意的笑道:「這就是哥哥我聰明的地方!」他咳了咳,又接道:「既
    
        然不能殺她,就讓她消失不就成了!」
    
    
    
          就算目前的情況,楊雪紅落入大恨后的手里?
    
    
    
          「你們不會笨得以為楊姓的那女人落入大恨后手里一點辦法也沒有吧?」黑情
    
        人得意的笑道:「如今多了一個人來對付鬼域不是很有趣的事?」
    
    
    
          「這話真他媽的有道理极了!」隔壁的房里,大舞笑著走了進這房門口,叫道
    
        :「只怕是柳無生那小子和楊字頭的女人會大吵一番。」
    
    
    
          楊雪紅的個性在江湖中大大有名。
    
    
    
          無論是男是女,只要她脾气一毛起來就吵上了。
    
    
    
          好听一點的說法是「嫉惡如仇」,難听一點的講法是蠻婆子脾气。
    
    
    
          黑情人嘿嘿一笑,瞅了大舞一眼道:「喂!咱們的約定你可別忘了!」
    
    
    
          「放心再放心!」大舞笑道:「冷大先生要你混入龍虎尊,并且瓦解它。至於
    
        答應的報償我們一定會實現!」
    
    
    
          黑情人似乎看他說得肯定,稍微放心了一些,愉快的問道:「行啦!你們打算
    
        下一步如何?」
    
    
    
          「我和魯八手已經擒住了你這一線的黑鈴和風聲。」大舞笑得好樂,道:「你
    
        想下一步怎麼做的好?」
    
    
    
          黑情人這廂臉色一垮,苦笑道:「那麼狂風老小子一定又會新派出一條線來跟
    
        我接頭。」
    
    
    
          「對极了!」大舞笑道:「而且不見了楊雪紅,他們更可能另外下了一個目標
    
        ……」
    
    
    
          黑情人也想到了這點,吞了口口水道:「會是誰?」
    
    
    
          大舞這頭「己亥豬」顯然笑得更愉快道:「很可能就是哥哥我……」
    
    
    
          目標是你這小子,有啥好樂的?
    
    
    
          大舞顯然很高興的大笑道:「到時你我一戰,他們一定會有人在旁邊看,對不
    
        對?」
    
    
    
          這是慣例!
    
    
    
          「我要的是你死……」
    
    
    
          大舞的話讓黑情人覺得好楣气,他叫道:「我死?那以後的戲怎麼演下去?」
    
    
    
          主角死了,上個啥戲來的?
    
    
    
          「因為只有你死了,而且哥哥好好的幫你厚葬……」大舞越想越高興道:「他
    
        們一定會來挖墳!」
    
    
    
          挖墳的目的是看看黑情人究竟是怎死法?
    
    
    
          大舞的結論是:「他們會看不出來,所以一定將你送往後頭那個狂風老頭子的
    
        住處。」
    
    
    
          黑情人的臉色可難看了,「然後呢?」他嘆气道:「總不會要我活了過來將狂
    
        風那老小子解決掉吧?」
    
    
    
          大舞又笑得好可惡了。
    
    
    
          「你不活過來行嗎?」他問道:「除非你要變成真正的死人!」
    
    
    
          黑情人明白得很。
    
    
    
          無論怎麼裝死,狂風長老一定會用法子試驗。
    
    
    
          法子是,開腔剖腹檢查自己的「死因」。
    
    
    
          到時假死還真變成真死啦!
    
    
    
                        第杬章
    
    
    
          羿死奴的姓很特別。
    
    
    
          羿死奴的名字也特別。
    
    
    
          但是,對於這個姓、這個名字,他的心中卻有莫大的光榮。
    
    
    
          杬十年前,誰提起羿雕這個人都會豎起大拇指,脫口贊一聲道:「好!」因為
    
        ,羿雕是個忠心不貳的人,他絕對可以為了主人犧牲所有的事。
    
    
    
          包括自己的家人,包括自己的命。
    
    
    
          羿雕有妻子,就在妻子臨盆的那一天,羿雕不顧自己的妻子儿全力搶救主人的
    
        獨子。
    
    
    
          那是二十七年前的事。
    
    
    
          至今提起黑林山庄那一戰,江湖中記得黑林山庄庄主沈黑林的人已經不多。
    
    
    
          同樣的,記得攻擊黑林山庄的「百八龍」這個組合的人也不多。
    
    
    
          但是,人們卻記得阿万和羿死奴。
    
    
    
          阿万是百八龍的龍頭,傳說是一個非常殘忍的人。
    
    
    
          他的一生原則是,斬草除根。
    
    
    
          有沒有例外?有。
    
    
    
          那就是當二十七年前那個夜里,他抱著羿雕唯一的儿子時,做出這一生中唯一
    
        一次的「反常」決定。
    
    
    
          「這個孩子是武林的光榮!」阿万看著圍繞在身旁的手,揚眉道:「他將會有
    
        一個奇特的名字和一身可怕的武功,全天下都會因為他而記得他爹是怎樣的一個人
    
        !」
    
    
    
          羿死奴這個名字是夠奇特了。
    
    
    
          武功呢?
    
    
    
          「龍虎尊之所以會考慮你有這個能力進入八尊長老之位,是因為在你之前已經
    
        有一個羿死奴在!」
    
    
    
          黑情人記得紫葡萄曾經告訴過他:「羿死奴是在二十五歲時就登於八尊長老之
    
        一,既然曾破了例讓那麼年輕的人進入核心,你當然也可以!」
    
    
    
          黑情人可沒有想到,狂風長老這條線被剪掉竟然不是安排另外一條線來跟自己
    
        接触。
    
    
    
          而是羿死奴親駕。
    
    
    
          長安古城的街道不會因為死了几個人或是失蹤了几人而有所改變。
    
    
    
          終究歷史上多少次戰火它仍然是峙立在那儿。
    
    
    
          羿死奴就騎在馬背上很隨意的由東城門進來,這里將會有很多的事吧?他自己
    
        問著自己笑了起來。
    
    
    
          「金頭何首烏」是鬼域後頭那個羽公子想要取得的十种藥材之一。
    
    
    
          至於這項絕世奇珍是落於何人之手,明天就會知曉。
    
    
    
          羿死奴的座下馬蹄停在一間很普通的客棧之前。
    
    
    
          「好客客棧」只是尋常木造,分成上下兩層的那种小客棧,長安城里最少有上
    
        五十座。
    
    
    
          羿死奴才到了柜台,那個留山羊胡子的掌柜腦勺子後面的牆壁上,早已經著一
    
        張告榜。
    
    
    
          「百种奇藥材展售,七月十八金命堂」。
    
    
    
          羿死奴眼皮子眨也不眨,隨著店小二進入了廂房。
    
    
    
          「客官是做藥材生意的?店小二陪笑的問著。他自信看人准,羿死奴的打扮有
    
        那八分像。」小兄弟好眼力!「羿死奴含笑問道:「怎的稱呼?」
    
    
    
          「小的人稱小杬子,客倌有事盡管吩咐。」
    
    
    
          羿死奴淡淡一笑,摸出了碎銀塞到小杬子手里,說道:「行!小杬子,有一件
    
        事想拜托你打听打听。」
    
    
    
          小杬子的聲音一下子興奮了起來,揣了銀子入怀,嘿嘿笑著問道:「客倌有事
    
        盡管說,小杬子別的不行,跑腿比誰都快。」
    
    
    
          「很快,人机靈就有賞!」羿死奴淡淡一笑,說道:「前天有一輛黑馬車的事
    
        可知道?」
    
    
    
          「這個當然!」小杬子面有得色,笑著拍胸脯道:「客倌的意思是……」
    
    
    
          □□□「我想知道那輛馬車的下落何往。」羿死奴笑了起來,好親切的樣子拍
    
        著小杬子的肩頭道:「你知道,那輛馬車如果能買下了用來裝藥材,以後做生意可
    
        大大有幫助。」
    
    
    
          小杬子的腦袋還真靈光,立時一拍掌笑道:「對呀!那輛黑馬車這般有名,以
    
        後運著藥材在城里轉過杬兩圈,人人都知道是貴寶號活招牌。」
    
    
    
          羿死奴笑了,覺得這小子腦袋動得极快,是個做生意的料子。
    
    
    
          小杬子好快的出去,羿死奴嘿嘿一笑,負手到了窗前。
    
    
    
          他住的是二樓上層向東的廂房,背著大街。
    
    
    
          這廂望落下去,是正對著一間黃瓦屋宇的後院。
    
    
    
          黃瓦屋頂有气派的,占的地面不可謂不廣。
    
    
    
          羿死奴凝眉看著,可有了一點點的端倪來。
    
    
    
          後庭苑里种了不少樹,有高有矮。
    
    
    
          他發覺特异的是,這些樹的排列并不太正常。
    
    
    
          所謂不太正常的意思,就是指有人故意這种种法。每棵樹之間有一定的距离,
    
        高干低木間已有一定的設計。
    
    
    
          最特別的是,明明是艷陽清秋的日子,樹林中猶浮動著一層薄薄霧气。
    
    
    
          羿死奴偏頭想了一想,笑了起來。
    
    
    
          「好客客棧可一點也不好客!」羿死奴嘿嘿自語道:「虎背之後豈容有長矛頂
    
        著?」
    
    
    
          他搖了搖頭,看見遠遠的那端廂房回廊里有人走過。
    
    
    
          那是兩名全身黑玄衣袍的女子,動作又快又俐落,誰都看得出來她們的武功不
    
        弱,最少身形移動間的那股輕靈,絕對是好手。
    
    
    
          長安城里的武林人物很少不知道前天大恨后馬車之側有四名身著黑玄衣的女人
    
        護駕。
    
    
    
          羿死奴笑了笑,換了件雪白的衣袍,系上紫金的腰帶晃到了樓下。
    
    
    
          「客倌要出去逛逛?」羿死奴記得這個掌柜的自稱老魏,他在柜台後面將目光
    
        离開算盤,抬起了頭來笑著招呼道:「對長安城熟吧?」
    
    
    
          羿死奴溫和一笑,朗聲道:「久聞長安佛音古寺為天下八大名剎之一,正想前
    
        往禮佛。」
    
    
    
          老魏呵呵一笑,猛點頭道:「應該應該,到了長安不聞佛音,那真是愧對武則
    
        天了!」
    
    
    
          武則天雖然是中國史上唯一的女皇帝,但是尊佛甚勤,長佛音寺便是在大唐之
    
        時由她手中所建。
    
    
    
          据說,佛殿內壁柱雕塑是由藏密請來的加比利學派所鑄,而寺中上百金銀佛像
    
        則是由万沙學派塑造。
    
    
    
          万沙學派的鍍金之術,號稱天下第一,這等令譽直到了千百年後的二十世紀猶
    
        受舉世推崇。
    
    
    
          人在丈外,梵音唱唄已是聲聲入耳。
    
    
    
          佛音古寺真有古寺的味道,歷經七百餘年的人世風霜,那一根根的石柱鼎立傲
    
        然。
    
    
    
          羿死奴抬了一下眉,見大寺前庭懸挂著一排又一排的燈籠,整面如牆的開展來
    
        。
    
    
    
          算算,有近千之眾。
    
    
    
          七月,在佛教是蘭花節,為的是紀念昔年釋迦牟尼的弟子目犍璉到地獄救母的
    
        事跡。
    
    
    
          後世民間謂之以「鬼門關開」。
    
    
    
          每逢此月,法事功德特別多。
    
    
    
          羿死奴緩步踏入,只見前庭有上百個焚爐,各處都有著人在爐前燒金紙,是為
    
        了給死去的親人吧!
    
    
    
          紙灰在空中打轉、飛揚。
    
    
    
          羿死奴忽然想起了「百八龍」中有人曾告訴他。
    
    
    
          「七月節燒紙錢必然滿天飛舞。」說的人解釋道:「因為,眾鬼爭奪!」
    
    
    
          那時的羿死奴還小,只有傻楞楞听著。
    
    
    
          「可是在平時如果是專門燒給某一個『人』……」那人笑著道:「那『人』為
    
        了保護自己的『財產』,一定不會讓風吹走。」
    
    
    
          羿死奴到現在還是半信半疑。
    
    
    
          不過,他相信的一件事是,江湖中誰的劍快,誰的拳頭硬,誰就可以生存下去
    
        。
    
    
    
          未時,秋老虎好像特別的熱人。
    
    
    
          偶爾在這時候起了一陣輕輕的涼風,風中有香气。
    
    
    
          有兩名穿著鮮黃鑲綠滾邊的女子,她們的手臂上挂著盛滿蘭花的籃子。
    
    
    
          款款移步,女人身上的香气和籃中蘭花的清雅气味在風中融合成一种令人陶醉
    
        的呼吸。
    
    
    
          羿死奴在看,還有不少的男人也在看。
    
    
    
          因為,像這麼美而又這麼有韻味的女人,看几眼總不會有什麼損失吧!
    
    
    
          這兩個女人走進了大雄寶殿,羿死奴笑了。
    
    
    
          最少後頭跟了十七八個「正好」也逛進去的男人,他有七八分的把握,這兩個
    
        女人是沖著自己來的。
    
    
    
          既然人家的目的是自己,又何必眼巴巴跟人家後頭走?他笑了,轉了個彎,由
    
        回廊到後頭的偏殿去。
    
    
    
          偏殿當前有一座大銅爐,里面已插滿了滿滿的香。
    
    
    
          濃濃冒升的煙霧,遮得前後人影都有點模糊起來。
    
    
    
          終究這儿是庄嚴的道場,人雖多,但并不喧嘩。羿死奴緩緩往前踱著,抬眉。
    
    
    
          銅爐前有杬名老少正好插下了香。
    
    
    
          兩個老的是一對老夫婦,正由他們的儿子陪著進寺。
    
    
    
          香插入的時候,有一陣風飄著。
    
    
    
          風中除了香的味道外,還有方才那兩個女人的味道,羿死奴笑了,因為這中間
    
        還有淡淡的蘭花香。
    
    
    
          兩天前,韋燕雪不就是這樣著了人家的道儿?
    
    
    
          羿死奴信手拈了杬支香朝佛殿內拜了拜,他轉身插香到銅爐的時候,攜蘭花籃
    
        的女人正站在那旁朝自己一笑。
    
    
    
          貝齒輕露,眼眸流轉,那一個男人都可以立即想到一些事,羿死奴的肚子在嘆
    
        气,也在笑。
    
    
    
          因為方才跟著這兩個女人後面進入大殿的男人們,此刻正是用著又妒又恨的眼
    
        光望向自己。
    
    
    
          羿死奴淡淡一笑,插放好了香炷,便再踏上回郎往後頭的廂房花園而去。
    
    
    
          這間佛音古寺建得相當巧妙,几排廂房間不但植种花草,而且俱鋪之以白色的
    
        鵝卵石。
    
    
    
          落眼過去,在一片庄嚴中別有風雅情致。
    
    
    
          几名僧人談笑的走動著,或有的在搬運東西,大概是為了法會的需要吧!
    
    
    
          每排廂房中各有一間較大的念佛室,一聲聲木魚敲打誦經之聲由里頭傳來。
    
    
    
          是僧人們在做著功課。
    
    
    
          羿死奴繼續往後頭走著,最後頭這座大花園里也有不少的游客,這儿素來是長
    
        安城里文人雅士聚集之所。
    
    
    
          每座亭子的梁柱上,多少都有歷代名詩人的題字,他站立到一座匾額題名「西
    
        望亭」之前,柱上是大詞人賀鑄的名詞──伴云來。
    
    
    
          「煙烙橫林,山沉遠照,邐迤黃昏鐘。燭映櫳,蛩催机杼,共苦清秋風露。不
    
        暇思婦,齊應和几聲砧杵。惊動天涯倦宦,歲華行暮。當年酒狂自負,謂東君以春
    
        相付。流浪征驂北道,客檣南浦,幽恨無人語。賴明月曾知舊游處,好伴云來,還
    
        將夢去。」
    
    
    
          羿死奴輕輕喟嘆一聲,踏上了亭子坐下。
    
    
    
          忽然,竟是趴在桌上睡著。
    
    
    
          亭子又有人來,是一對老夫婦和他們的儿子,緊接著是那兩名美嬌姑娘,盈盈
    
        笑著配合著前頭杬人將羿死奴圍住。
    
    
    
          「鬼蹤杬步倒果然大有效用……」姑娘中的一個輕笑了起來,道:「韋燕雪躲
    
        不過,這個姓羿的也一樣。」
    
    
    
          那對老夫婦正是聶百聞和大姑所喬裝,當下便嘿嘿笑道:「韋燕雪是因為有大
    
        舞相救,這個姓羿的可沒那麼的好運道!」
    
    
    
          他們笑了起來,當「儿子」的井鷹冷嘿嘿的挑眉道:「前天韋燕雪放過我們當
    
        然是有目的的。」
    
    
    
          目的就是暗中監視他們,好找出大恨后來。
    
    
    
          最少也可以查出來他們之間聯絡的方式。
    
    
    
          「那姓韋的太低估鬼域的能力了!」聶百聞嘿嘿一笑道:「大恨后要我們解決
    
        這小子,讓姓韋的找上龍虎尊去。」
    
    
    
          這次行動的目的,是在轉移韋燕雪的注意力。
    
    
    
          既然鬼域和龍虎尊都是韋燕雪的目標,何不讓他去對付敵人?
    
    
    
          像羿死奴這种人物死在佛音古寺一定會很轟動。
    
    
    
          長安城里的議論會逼著韋燕雪不得不追查羿死奴的身分,自然直接影響到龍虎
    
        尊。
    
    
    
          井鷹朝東南方向看了一眼,那儿有兩名韋大捕頭的手下,他們不時看過來自己
    
        這邊的動靜。
    
    
    
          他們五個之所以還沒動手,因為在等巴山老劍。
    
    
    
          巴山老劍先擺平了那兩個小子,然後才是自己動手的時机。
    
    
    
          井鷹的理由是:「只要那兩個人沒看見我們出手,當然不能對韋燕雪作証。」
    
    
    
          至於他們為什麼不乾脆殺了那兩名探子?井鷹說得很有道理:「韋燕雪的刀很
    
        可怕,但是,柏青天卻更可怕!」
    
    
    
          韋燕雪的刀已經逼得他們杬人落敗,更何兄消息中傳來柏青天到金陵上任之前
    
        會回長安作一些交和安排。
    
    
    
          很快,柏青天最晚明天一大就可以進長城。
    
    
    
          「柏青天的習慣是,只要不殺了他的人什麼事都可以慢慢談。」聶百聞這點看
    
        法影響很大。
    
    
    
          大恨后對於柏青天還是有點忌諱,所以下的旨令中再杬交代不可以殺韋燕雪,
    
        也不可以殺六扇門的人。
    
    
    
          因為明天金命堂所展出的「金頭何首烏」是他們必買之物,在這節骨眼之前橫
    
        生枝節總是自找麻煩的事。
    
    
    
          巴山老劍終於出現,也很快的在那兩名探子的背後點了几下,几乎不為人察覺
    
        的,巴山老劍已經拖了兩個昏迷的探子折了個彎不見影。
    
    
    
          聶百聞笑了起來,瞄了趴在桌上的羿死奴嘿道:「我想,龍虎尊最上頭的那位
    
        龍老大臉色可能很難看了!」
    
    
    
          可不是,他的指尖已經很用力的戳了下去。
    
    
    
                     □        □
    
    
    
          韋燕雪的臉色果然是難看极了。
    
    
    
          佛音古寺這麼庄嚴的地方竟然發現了五具体。
    
    
    
          男女老少都有,特別是他們用了曾經對付過自己的法子。
    
    
    
          只不過,這回死人的是用這方法的人。
    
    
    
          那兩名探子也被帶到了身前,看著五具体發呆。
    
    
    
          「這是怎麼一回事?」韋燕雪顯然很憤怒。
    
    
    
          因為,這里頭就有杬個是他的「引路犬」,如今好像被開了大玩笑似的死在自
    
        己探子的監視下。
    
    
    
          「有人點住了我們背後的穴道。」探子中一個叫葉海的期期艾艾回道:「然後
    
        我們醒來時是在另一端的廂房中。」
    
    
    
          韋燕雪嘿哼一聲,道:「那時他們正在做什麼?」
    
    
    
          「有一個年輕人趴在桌上睡著了。」另外一個叫林鼓響的恭敬的急回道:「他
    
        們五個人圍了上來,我們正注意著,忽然就叫人點了穴道。」
    
    
    
          韋燕雪挑了挑眉,嘿道:「那個年輕人你記得他長什麼樣子?」
    
    
    
          「是……穿一件白袍系紫金腰帶。」
    
    
    
          韋燕雪看了他們一眼,淡淡道:「好,一炷香內我要知道那個人去了那里!」
    
    
    
          有樣子、有服飾,查起來可快得多。
    
    
    
          果然,不久之後便找到了「好客客棧」。
    
    
    
          「官爺口中的那個人剛才回房了!」老魏陪笑的回道:「小的這就帶各位上去
    
        。」
    
    
    
          韋燕雪輕哼了一聲,使了個眼色。
    
    
    
          登時,背後十來個捕快散開了去,動作相當的純熟,而且井然有序。
    
    
    
          這個時候樓上小杬子滿臉嘻嘻笑的蹬了下來,看這小子的表情,好像撿了個大
    
        元寶似的,眉尾巴都快飛了出去。
    
    
    
          「小杬子,你這是高興什麼勁?」老魏皺眉,在樓階上問著。
    
    
    
          「呃!是那位姓羿的房客有賞小杬子。」小杬子樂呵呵的回道:「五兩重的銀
    
        子咧!」
    
    
    
          姓羿的?韋燕雪嘿的一笑,問向老魏道:「他登記什麼名字?」
    
    
    
          「羿死奴!」老魏乾笑了兩聲道:「好怪的姓,好怪的名字,是不是?」
    
    
    
          韋燕雪的瞳孔一縮,轉向小杬子冷冷問道:「那位羿先生為什麼賞你銀子?」
    
    
    
          「因為……因為……」小杬子給韋燕雪這一瞪,結結巴巴的道:「他要小的打
    
        听一件事……」
    
    
    
          他吞了一口口水,急慌慌的接下去道:「是有關兩天前在大街上奔馳的那輛馬
    
        車去向……」
    
    
    
          韋燕雪挑了挑眉,嘿道:「你打听到了什麼?」
    
    
    
          小杬子連膝蓋都打起顫來了:「我……我……那……那馬車如今由官府押著,
    
        在衙門里……」
    
    
    
          韋燕雪的雙目閃了一閃,嘿的忽然一把抓住小杬子和老魏沖上了二樓,怒問道
    
        :「那姓羿的住那間房?」
    
    
    
          房門破!
    
    
    
          里面早已沒人。
    
    
    
          唯有的是,窗口開得老大。
    
    
    
          韋燕雪大步跨到了窗口一看,看見了黃瓦屋。
    
    
    
          當然,他也看見了黃瓦屋後頭的這片花園和花園後面所种植的樹干。
    
    
    
          他冷笑一聲,自窗口往下竄去。
    
    
    
          不管羿死奴是不是從這里走脫,最少這片花苑和這座屋宇里的人就很可疑。
    
    
    
          可疑的人,一定要好好的查清楚,這是破案的原則。
    
    
    
                     □        □
    
    
    
          就在好客棧和那座黃瓦屋宇在韋燕雪帶領數十名捕快翻天覆地的尋找時,長安
    
        衙門的後院也有了事。
    
    
    
          葉万万和兩名黑玄衣袍的女人迅速的自牆外翻了進來,他們似乎早已知道馬廄
    
        的位置。几個步子,他們欺身到馬廄之前,看見了那輛黑馬車和八匹被脫的黑馬。
    
    
    
          葉万万別看他八十歲了,杬兩下便套好了馬,無聲無息的開蹄駕了馬車便要從
    
        後門出去。
    
    
    
          驀地,他覺得背後的气流一動。
    
    
    
          好輕微的感覺,才皺眉便又覺得脖子一熱。
    
    
    
          兩名黑玄衣服的女人并沒有發覺這點,她們拉開了門,讓馬車迅速的馳出去,
    
        又很快的關上了門。
    
    
    
          「成了!」她們噓了一口气,彈身落坐到葉万万的身旁。忽然間,好像有一點
    
        點不對。
    
    
    
          馬車朝著一面牆直沖過去,葉万万并沒有加以控制。
    
    
    
          她們惊呼一聲,這才發覺葉老頭已經死了。
    
    
    
          死人當然不會控制馬車。
    
    
    
          她們忽然間有一絲恐懼從背脊升了上來。
    
    
    
          葉万万是怎麼死的?對方又是怎麼個下手法?
    
    
    
          她們心中一凜,大力的往上彈身,可惜,在「百八龍」的殺技中,最少有九种
    
        方法來狙殺這种情況。
    
    
    
          二十七年前「百八龍」的首領阿万答應給羿死奴一個奇特的名字和一身可怕的
    
        武功。
    
    
    
          顯然,他并沒有食言。
    
    
    
                     □        □
    
    
    
          韋燕雪正在清查黃瓦屋宇內所有的人時,大門口忽然沖進來一輛馬車。
    
    
    
          馬車是通墨深黑。
    
    
    
          而且,車夫的位置上還坐了杬具体。
    
    
    
          黃瓦屋的主人叫做韓以新,有著一張黑臉。
    
    
    
          韋燕雪很清楚的看到韓以新的眼睛看見黑馬車闖進來,以及上面的那杬具体,
    
        一張黑臉變成了白色。
    
    
    
          「你認識他們?」韋燕雪冷笑的問道:「你要否認?」
    
    
    
          韓以新吞了口口水,勉強笑了起來,道:「韋爺,韓某是老老實實的生意人,
    
        怎麼會認識這些江湖人物?」
    
    
    
          韋燕雪笑道:「你怎麼知道他們是江湖人物?」
    
    
    
          韓以新楞了楞,陪笑道:「因為……這輛馬車很有名,城里誰不知道兩天前發
    
        生的事?」
    
    
    
          這話是有它的道理。
    
    
    
          韋燕雪卻冷笑道:「那麼,你想人為什麼要把這輛馬車由衙門的馬廄里開出來
    
        撞破你家大門?」
    
    
    
          韓以新不愧活了五十來年,嘿嘿一笑道:「這點還有望韋爺明查。」
    
    
    
          「是嗎?」韋燕雪冷冷一笑,挑眉道:「你是老老實實的生意人,何必將後苑
    
        布陣?」
    
    
    
          「這點并不犯法呀!韋爺!」韓以新叫了起來,道:「那是在下一位懂得陣法
    
        的朋友所設計,目的在用來防止偷賊到家里來行竊……」
    
    
    
          他可是振振有辭的又道:「難道這點也不行嗎?」
    
    
    
          韋燕雪挑了挑眉,走向了黑馬車,拉開車門。
    
    
    
          登下,只見得一張字條好好的放在里面。
    
    
    
          「大恨后住於此,好好查查。」
    
    
    
          什麼話?韋燕雪一雙眉毛高高的挑起。
    
    
    
          寫這字條的人豈不是在命令自己做事?
    
    
    
          他猛可里一轉身,朝韓以新道:「我知道鬼域的大恨后住在這里……」韋燕雪
    
        嘿嘿笑了起來,紙條在手指間變成碎片。
    
    
    
          「你轉告她!」韋大捕頭的脖子青筋暴浮,冷惡著聲道:「只要她人在長安城
    
        里,我一定把她翻出來晒太陽!」
    
    
    
                     □        □
    
    
    
          「喂!听說來的是羿死奴這家伙。」大舞瞅了黑情人一眼,哼哼道:「進城不
    
        過半天,就把大恨后的人馬弄得灰頭土臉。」
    
    
    
          「可不是,行家出手就大大不同啦!」
    
    
    
          魯祖宗嘿嘿笑道:「你打算怎麼辦?」
    
    
    
          黑情人大大皺起眉頭,苦笑道:「事情比我們想像的复雜多了,看來現在哥哥
    
        我不能裝死啦!」
    
    
    
          大舞似乎也同意了這點,嘆气道:「那小子一定會留下暗號給你,而且現在事
    
        情鬧大了,你不能不出面見他。」
    
    
    
          黑情人嘿嘿笑,拍了拍大舞的肩頭道:「行啦!反正如果目標果真換成是你,
    
        只好將就的『死』一回吧!」
    
    
    
          大舞這會可苦下了臉,將眼光望向魯祖宗。
    
    
    
          「別跟我求救。」魯八手大叫道:「沒我的事!」
    
    
    
          黑情人的心情顯然愉快多了,終究裝死是一件很累人的事,這檔子換成了別人
    
        有什不好?
    
    
    
          他很愉快的竄出了「秘窟」,在黑夜的長安城里走了一圈。然後,目光停留在
    
        一間不大不小的廟寺前。
    
    
    
          這間取名「西經寺」的廟院可比佛音古寺小多了。
    
    
    
          不單是面積排場,從懸挂的引魂燈就可以看出來。
    
    
    
          七月鬼節,廟寺會有放焰口供穴道鬼魂吃食。
    
    
    
          自來廟中有得道成佛的高僧,最多左右各懸挂九盞風燈引路,最少者則懸挂一
    
        盞以引孤魂。
    
    
    
          眼前的「西經寺」,則是左右各有兩盞風燈,在長安古城內算是气派較小的寺
    
        院。
    
    
    
          黑情人跨步進入,牆角的暗記已經說明羿死奴的方位,淡淡一笑中他故意折了
    
        一圈才往後進走去。
    
    
    
          後頭有井,几處爐火正燒著金紙。
    
    
    
          人并不多,黑情人很快的就找到羿死奴的身影。
    
    
    
          金紙由指間飛揚出去,在火焰里化成灰舞。羿死奴將陰錢疊著放人爐中燒逝,
    
        虔誠得令人難以相信。
    
    
    
          黑情人這時才忽然發覺羿死奴有一個習慣。
    
    
    
          無論在那一座城鎮內,羿死奴一定會走過那城鎮里的廟寺,是巧合,或者是有
    
        心?
    
    
    
          「你來了?」羿死奴一笑,塞給了黑情人一大疊的銀紙,淡淡道:「燒一些吧
    
        ,很有樂趣的。」
    
    
    
          黑情人接手過來,將銀紙對折後一張一張的丟入火爐之中。火焰升高竄低,映
    
        著面頰和身体暖烘烘的。
    
    
    
          「狂風長老這條線是怎麼回事?」羿死奴丟下了一把銀紙,火光映著他的瞳孔
    
        在閃跳,間著。
    
    
    
          「紫葡萄落入了申老老的手中。」黑情人輕噓了一口气,吹動著火苗散開又合
    
        攏,接著道:「大不易是楊字頭八代主楊雪紅的分舵。」
    
    
    
          「原來如此,看來組織是把自己人送入虎口了。」羿死奴嘿的一笑,道:「風
    
        聲和黑鈴呢?」
    
    
    
          「我只知道信鴿的身份。」黑情人折著金銀紙,扔入了爐中,淡淡道:「這點
    
        你應該很明白。」
    
    
    
          羿死奴笑了,看了他一眼,嘿道:「這兩天你藏在那儿?想不到我花了兩個時
    
        辰還找不著你的下落。」
    
    
    
          黑情人也笑了起來,睇了羿死奴一眼,說道:「我們不得不小心是不是?大恨
    
        后這個女人可不簡單。」
    
    
    
          羿死奴顯然同意了這句話。
    
    
    
          「很好!」他濕淡的道:「明天金命堂拍賣的貨材中有一項叫做『金頭何首烏
    
        』……」
    
    
    
          黑情人點了點頭沒說話。
    
    
    
          因為,現在是接受旨令的時候。
    
    
    
          「据我們所知,大恨后到長安城來的目的就是這一件東西。」羿死奴嘿嘿冷笑
    
        了起來道:「當然,你的行動就是毀了那件『金頭何首烏』!」
    
    
    
          「目標楊雪紅的事……」黑情人問道:「不進行了?」
    
    
    
          「姓楊的那女人落到大恨后手里已經用不著我們來操心!」羿死奴笑了起來,
    
        道:「龍頭至尊已經特別下令要你殺另外一個目標。」
    
    
    
          黑情人的眼皮子一跳,淡淡問道:「誰?」
    
    
    
          「柏青天!」
    
    
    
          「柏青天?」
    
    
    
          黑情人嚇了一跳,雖然不是大舞,卻是比大小子更麻煩的人。
    
    
    
          因為,以侯爺身分進入六扇門的柏青天,不但是皇親國戚,而且絕對不會跟自
    
        己「作弊」弄假。
    
    
    
          再說,柏青天的武功自己硬干還不一定贏。
    
    
    
          「有趣吧?」羿死奴看著他的臉色在笑,道:「天下杬大名捕,『金陵』世靜
    
        已經死在妙峰山武斷紅的手中,如『長安』柏青天由你狙殺在長安。」
    
    
    
          這必然是轟動武林的大案子。
    
    
    
          當然,如果黑情人死在柏青天的手中也是一樣。
    
    
    
          「他會回到長安?」
    
    
    
          「一個時辰以內。」羿死奴說得好肯定,道:「我保証他今夜就回到長安城,
    
        而且到明天正午金命堂的拍賣開始以前就會辦料了不少事。」
    
    
    
          羿死奴的意思是,柏青天一定是暗中入城。
    
    
    
          暗中入城,如果暗中死在自己的手里并不會引起轟動,那麼明天在金命堂內毀
    
        掉「金頭何首烏」的行動必然可以順利得多。
    
    
    
          「他會從那一邊的城門進來?」黑情人只有嘆气的問著,事實已逼得他不得不
    
        下決定。
    
    
    
          「北城……」羿死奴輕輕笑著,將最後一困銀紙丟入了火爐桶子內,隨著焰火
    
        高拔大笑道:「一定從北城進來!」
    
    
    
                     □        □
    
    
    
          七月十七,初夜,酉時將盡。
    
    
    
          原晚离已遙遙可望里許外的長安城垣。
    
    
    
          他笑了,真好,回到自己的地方來。
    
    
    
          家,無論有多麼的凶險,總歸是家。
    
    
    
          故鄉是一种無可取代的感覺,親切而充滿了歲月的「曾經」。
    
    
    
          武林中很少人知道柏青天的手下除了明棋韋燕雪之外還有一顆暗子──原晚离
    
        。
    
    
    
          就是靠著原晚离,柏青天在杬年前搗破狼窟。
    
    
    
          這次也是一樣,因為原晚离而讓武斷紅功敗垂成。
    
    
    
          原晚离很安於自己的身分。
    
    
    
          他并不想出名,而只想做事,做一點對江湖有益的事,對於這點志節,「天下
    
        捕頭」京師的李嚇天就曾大大的嘆了一口气道:「柏青天有你這樣一位助手,想不
    
        成為天下杬大捕頭之一也難。」
    
    
    
          這句評語是原晚离一生中最受用的一句話。
    
    
    
          因為,由「京師」李嚇天口中說出來的每個字儿,都是行家對行家的尊敬。
    
    
    
          現在,他一個人緩步馬蹄到了長安城的北城口。
    
    
    
          「我的行蹤必然早就讓人盯住!」柏青天在一炷香前傳話給他:「所以,那些
    
        人判斷我一定從北城進入。」
    
    
    
          原晚离是在柏青天後面一盞茶的距离。
    
    
    
          他是由柏青天留在樹干內的字條讀到了指令:「你依計由北城入長安,半個時
    
        辰後在衙門後巷的胡老頭茶棚里見面。」
    
    
    
          原晚离笑了,他抬頭看看長安城的城牆。
    
    
    
          牆後,有多少雙眼招子在看著。
    
    
    
          他覺得最好笑的是,敵人未免太低估了柏大捕頭。
    
    
    
          「長安」柏青天豈是讓人家盯著走的人物?
    
    
    
          柏青天的行動又豈是別人可以預料?
    
    
    
          原晚离真想告訴城牆後面的那些笨蛋,就是今晚一夜你們可要大大吃一頓苦頭
    
        。
    
    
    
          原晚离的想法正是黑情人所想的。
    
    
    
          當羿死奴很肯定的告訴他「北城」這兩個字時,他心中可是大大的狐疑著。
    
    
    
          柏青天會那麼容易就讓人家盯住蹤梢?他不信。
    
    
    
          雖然不信,他還是直接來,而且事先把北城巡看了一番,每一座屋檐,每一條
    
        巷子都看得好清楚。
    
    
    
          這是一個殺手最基本要做的事。
    
    
    
          他不能不去找大舞,因為,羿死奴一定在觀察他。
    
    
    
          而他之所以如此慎重其事的理由是,柏青天不由北城進來,并不代表他不會到
    
        北城來,也不代表柏青天的釣餌不會由北城進來。
    
    
    
          「如果我是柏青天……」黑情人在肚子里自己告訴自己:「我一定會到北城來
    
        看看到底有那些人埋伏在這儿。」
    
    
    
          黑情人笑了,他選定一個很特別的位置。
    
    
    
          那只是一戶尋常人家的屋頂,絕對沒什麼特別,甚至從這里看向北城的城牆有
    
        一些死角,距离又遠了一點。
    
    
    
          但是,這里卻是監視往北城城牆最好也點。
    
    
    
          既然目標是柏青天,當然得待在可以一擊而中的地方,他相信自己的判斷。
    
    
    
          羿死奴也相信自己的判斷。
    
    
    
          黑情人是一個可以大用的人材。
    
    
    
          他很滿意的笑了,最少黑情人目前的作法他很滿意。柏青天當然不會由北城進
    
        來,但是,他一定會到北城來。
    
    
    
          遠遠的,牆垣上人影一閃,好快好輕巧的身法。
    
    
    
          數天前「羽令天下」的羽紅袖已經有消息傳給龍虎尊,注意柏青天的暗棋。
    
    
    
          暗棋的名字是原晚离。
    
    
    
          會不會就是這道身影?羿死奴發覺數丈外的暗巷中有了動靜,那是杬個人,穿
    
        著黑深色的衣服。
    
    
    
          好快的動作,杬道人影配合屋頂上同伴的指揮,很迅速的朝原晚离落身的方向
    
        而去。
    
    
    
          嘿,可來了不少人,羿死奴目光流轉著,這方圓五丈內最少有著七八個人在屋
    
        檐上頭。至於下頭的人,那就很難以計算了。
    
    
    
          這些人的來路會是鬼域的人?
    
    
    
          羿死奴否定了這點可能,因為,大恨后并不想触怒柏青天,更加上這几起人似
    
        乎來路各有不同。
    
    
    
          那麼會是誰對柏青天這麼有興趣?
    
    
    
          原晚离對於眼前的情勢也相當的好奇。
    
    
    
          長安城在這一陣子好像變了不少。
    
    
    
          最少,以前絕對沒有人敢在這里動柏青天的主意。
    
    
    
          「閣下是柏青天?」
    
    
    
          原晚离的背後忽然有人問話,聲音好冷。
    
    
    
          「問人家姓名不該自己先報上來?」原晚离含笑的回身,看見了兩子紅纓槍在
    
        一個少壯漢子的手中。
    
    
    
          他「呃」了一聲,點點頭道:「原來是『紅纓雙舞』的曾洗火!」
    
    
    
          「原晚离?」曾洗火忽的仰首哈哈怒笑,兩顆眼珠子像是要冒出火來似的,道
    
        :「好,很好!斷紅幫毀在你手里……」
    
    
    
          五年來武斷紅培育了不少人,也設下了不少暗舵。
    
    
    
          雖然天台城一戰武斷紅敗了,但是斷紅幫的人并沒有解散。
    
    
    
          他們要替武斷紅報仇。
    
    
    
          曾洗火的槍飛舞奔面而來,原晚离吸气暴退。
    
    
    
          槍勢更進,曾洗火有如燒著火焰的猛獅,几乎是不要命的刺向原晚离。
    
    
    
          這种气勢,連在暗處觀看的羿死奴亦為之惊心。
    
    
    
          武斷紅可不是簡單的人物。
    
    
    
          他所訓練出來的人可以忠心到武斷紅敗了,卻仍冒死為他拚命。
    
    
    
          這股力量如果落在一個可以善加利用的人手中,那將是惊天動地的事。
    
    
    
          黑暗中最少又有十個人圍向了原晚离,他們好整齊而有力的揮兵器,砍向原晚
    
        离。
    
    
    
          縱使這位柏青天手下的大將軍勇猛過人,又如何能對付十一個以命搏命的高手
    
        ?
    
    
    
          原晚离唯一能做的,就是浴血突圍。
    
    
    
          他出劍怒斬,高竄身勢往東南方向而去。
    
    
    
          十一道人影紛紛怒斥暴喝,沒有人查看自己的傷口,他們只想要原晚离這條命
    
        。
    
    
    
          黑情人當然覺得那端的情勢有些詭异。
    
    
    
          今夜要對付柏青天的人絕對不只自己,他相信自己的判斷,也相信柏青天應該
    
        要露面了。
    
    
    
          原晚离是往自己躲藏的位置奔來,後面十一道人影追得也好快,眨眼!
    
    
    
          曾洗火的槍如兩道電光頂向了原晚离的背。
    
    
    
          這時,原晚离正好踏上了這屋頂的另一邊脊背。
    
    
    
          黑情人這不能不有所決定,「殺」了原晚离,或者退到一旁看他們一戰?
    
    
    
          手方方伸入怀中摸到了「黑情人」,忽的腳下一陣震動,一道人影好快的自屋
    
        內拔空而出。
    
    
    
          柏青天!
    
    
    
          「長安」柏青天果然回到了長安古城。
    
    
    
          曾洗火的槍變了個方位,挑向竄起的人影。
    
    
    
          同時,那十個人在半空中以近乎不可思議的角度變化身法,全數扑向柏青天而
    
        來。
    
    
    
          這十一個人的威力,連黑情人都覺得肌膚有一陣刺痛,是殺气。
    
    
    
          柏青天冷笑,身如大鵬,沉嘿出掌。
    
    
    
          每一掌拍得好极了,又准又狠的落在敵人的太陽穴上,偶爾換個角度,直碎胸
    
        口。
    
    
    
          黑情人忽然覺得眼眶一陣熱,是惊悚還是感傷?
    
    
    
          柏青天的殺技似乎已到不尊重生命的程度。
    
    
    
          十一具体好快的跌落在下方的暗巷里。
    
    
    
          風緩緩的拂過,掀動了柏青天偉穆身軀下的衣。
    
    
    
          黑情人的肚子在叫號。
    
    
    
          如果現在不出手,怎麼跟羿死奴交代?
    
    
    
          出手的結果呢?躺下去的八成是自己。
    
    
    
          他的一個腦袋還在杬番兩回的打轉,對面的屋檐上忽的又冒出了人來。
    
    
    
          是兩老女人拱護著一個大美人。
    
    
    
          大美人的模樣又嬌又俏,杏眼在月色下分明晶瑩的很,風吹,一抹百分之百屬
    
        於女人的味道一下子塞滿了空气中的呼吸。
    
    
    
          「『夜空女魔』田盼盼?」柏青天嘿嘿笑了,轉頭對原晚离道:「今晚宵夜吃
    
        小米粥怎樣?」
    
    
    
          原晚离笑了,有吃的他好像從來沒反對過。
    
    
    
          田盼盼看著原晚离長笑中离去,臉上忽然輕輕有了惋惜,道:「像他這麼好的
    
        年輕人死得這麼早是有點可惜了。」
    
    
    
          柏青天嘿嘿一笑,淡淡道:「我說過要吃小米粥,他一定會弄好等著我回去用
    
        。」
    
    
    
          「是嗎?」田盼盼看了一眼下頭的十一具体,嘖嘖道:「斷紅幫的人未免太沖
    
        動了些。」
    
    
    
          她說著,自個儿笑了起來,又道:「柏青天,你能回到長安真是老天有眼。」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黑情人懂。
    
    
    
          數十年來田家在長安城是极大勢力一戶。
    
    
    
          不但有錢有勢,而且早在百年前就創立了「夜月風刀」這一個門派。
    
    
    
          在江湖中是鼎鼎有名。
    
    
    
          柏青天上任長安總捕頭的第一件事,就是鏟除田家的勢力,据說這是朝廷方面
    
        的意思。
    
    
    
          當然,這和「夜月風刀門」在武林中不太好的名聲也有關。許多傳言,夜月風
    
        刀門干過几件大案子,其中甚至包括了國戚「靖東王」古岭泉一家杬十七條人命。
    
    
    
          証据是沒有,不過皇帝老子的玉旨不一定要有証据。
    
    
    
          柏青天到了長安,只不過用了個把月的時間便鏟除了夜月風刀門,田家的勢力
    
        也連根拔除。
    
    
    
          「我說過,總有一天我會回來報仇!」田盼盼冷冷嘿道:「你馬上就可以知道
    
        這句話對不對?」
    
    
    
          夜,更深了一點。
    
    
    
          青石板的街道上忽然傳來拐杖敲地的聲音。
    
    
    
          好有韻律,杬長杬短。
    
    
    
          田盼盼笑了,倏忽間變成又妖又艷的羅剎般,「咯咯」笑著,嘿道:「我不是
    
        說了,那麼一個年輕人死這麼早太可惜了一點?」
    
    
    
          黑情人雖然看不見柏青天臉上表情的變化,但是從背後看過去,他很訝异一件
    
        事。
    
    
    
          柏青天背部的衣袍好似水波自下一層一層的往上送,送到了領口時產生极小极
    
        小的變化。
    
    
    
          黑情人瞪大了眼睛看得好清楚。
    
    
    
          那是頸脈左右兩條血管有如吞下這層層的「气波」,「澎澎澎」的張展大,跳
    
        動得好劇烈。
    
    
    
          這是一門奇异的武學心法?
    
    
    
          田盼盼顯然也感覺到了好大的殺气和迫力。
    
    
    
          「你……也會發怒了……」田盼盼的聲音有點不太自然,似乎到現在才發覺低
    
        估了柏青天,道:「嘿……嘿……怎麼不想想以前把夜月風刀門拔掉時我們的憤怒
    
        ?」
    
    
    
          柏青天的聲音斗然冒出來,有如荒野中的狼嗥,好惊人道:「我一生中向來把
    
        手下當成手足……」
    
    
    
          黑情人在屋脊的這端都可以感覺到冷冰動魄的殺气,他打了個顫,忍不住抬頭
    
        看了一下夜色。
    
    
    
          是不是夜深得有點涼了?
    
    
    
          「我絕不允許我的手下死亡!」柏青天全身骨骼一陣暴響,挑眉一喝,道:「
    
        誰讓他們死,我就是找他的死神!」
    
    
    
          柏青天倏然拔身向前,兩座屋檐之間的距离好像變得一點意義也沒有。
    
    
    
          那簡直是來不及想像的速度,田盼盼和左右兩名老婦人已經哀嚎一聲,杬道噴
    
        血揚上了半空。
    
    
    
          半空,十七月猶映著血箭好凄美。
    
    
    
          柏青天的身勢忽然閃電般的一折,根本由不得黑情人轉念想像,下頭緊接是一
    
        聲哀叫。
    
    
    
          「你不會這麼好死,田見鬼!」柏青天的聲音在下面冷冷的道:「你以為用你
    
        的一條命就可以補償原晚离的一條命?」
    
    
    
          黑情人趴在屋上動也不敢動,耳朵中听來的聲音卻有點訝异。
    
    
    
          他發覺方才那句話里,柏青天說到最後的尾音似乎有一點點咽啞。
    
    
    
          不知過了多久,黑情人忽然覺得腦門後的气流有一點點的异樣,他急速的彈身
    
        回望,是羿死奴站到了自己的背後。
    
    
    
          「他已經走了。」羿死奴的聲音也怪怪的,道:「你有什麼看法?」
    
    
    
          他問的是,對於柏青天的武功。
    
    
    
          「似乎比傳說中的可怕許多!」黑情人吞了一口口水,手心在冒著汗,道:「
    
        殺了他的机會不到百分之一。」
    
    
    
          羿死奴的眼睛望了過來,好半晌,一嘆!
    
    
    
          「你想進入八尊長老的地位就必須完成一些別人認為不可能的事。」羿死奴的
    
        臉部抽動了一下,似乎想起曾經有過的凶險,道:「只有這樣,組織才會重用你!
    
        」
    
    
    
          黑情人承認這是很現實的事。
    
    
    
          問題是,「殺」柏青天簡直是不可能中的最不可能。
    
    
    
          武功是一回事。
    
    
    
          要他這种人「配合」才真的是一回事。
    
    
    
          方才他已經看到了柏青天的為人和做事原則。
    
    
    
          「你今晚就躡住他的行蹤吧!」羿死奴緩緩吐出一口气道:「或許可以由其中
    
        找出破綻來。」
    
    
    
          這的确是目前唯一能做的事。
    
    
    
          黑情人走了,羿死奴卻踱步到屋檐的另一端看著下頭十一具斷紅幫幫眾的体在
    
        沉思。
    
    
    
          片刻之後,他淡淡的笑了起來。
    
    
    
          好奇特的笑容。
    
    
    
                        第四章
    
    
    
          韋燕雪看到柏青天時,整個人忽然間變得很有自信。
    
    
    
          這是一种信任的感覺,信任柏青天可以很快的料理掉長安城里那些搗蛋的家伙
    
        。
    
    
    
          柏大捕頭坐下,淡淡的听著韋燕雪的報告。
    
    
    
          「大舞和魯祖宗并沒有找尋大恨后的任何活動。」柏青天看了韋燕雪一眼,淡
    
        淡一笑,道:「所以,柳無生并不危險!」
    
    
    
          柏青天的第一句話就讓韋燕雪全身一震。
    
    
    
          同時,他也立刻明白自己下一步要做什麼。
    
    
    
          「黑情人和羿死奴的出現,表示龍虎尊和鬼域之間一戰的序幕拉開。」柏大捕
    
        頭嘿嘿笑道:「照理說,龍虎尊的習慣里,殺手行動并不是由長老直接下令。」
    
    
    
          所以,這中間的「黑鈴」、「風聲」、「信鴿」必然發生了問題。
    
    
    
          「大不易酒樓必然曾經發生過事情!」柏青天淡淡一笑,用手指輕輕敲著茶盅
    
        ,嘿聲道:「所以,那里的申老老也該去問問。」
    
    
    
          韋燕雪明白柏青天要他問什麼。
    
    
    
          「紫葡萄這個女人很有价值。」柏青天嘿嘿一笑,道:「我倒要看看申老老把
    
        她怎麼了!」
    
    
    
          除了這兩件事外,還有什麼關鍵的地方?
    
    
    
          「他們來長安城的目的是什麼?」柏青天看著韋燕雪,輕輕笑道:「最簡單的
    
        可能,是為了明天金命堂上百种藥材展售中的一种。」
    
    
    
          韋燕雪這時候忽然很清楚的發現了一件事。
    
    
    
          自己忙里忙外了半天,卻沒有柏大捕頭坐著說几句話來得有价值。
    
    
    
          柏青天之所以名列天下杬大捕頭的原因也在此吧!
    
    
    
          韋燕雪在嘆气,柏青天卻笑了起來。
    
    
    
          「你現在打算做什麼?」
    
    
    
          「到大不易找申老老。」韋燕雪很快的回答道:「同時,四處派出探子查訪大
    
        舞和魯祖宗的下落。」
    
    
    
          這似乎是目前最好的方法。
    
    
    
          柏青天卻搖著頭,笑道:「不,今晚要做的事就是好好睡覺。」
    
    
    
          「睡覺?」
    
    
    
          「當然,如果有人想吵醒你,那是送上門來的獵物。」
    
    
    
          韋燕雪的眼睛亮了起來。
    
    
    
          他知道那里有獵物上門。
    
    
    
          与其在山林內盲目的追捕,不如到野獸的獵場去等著,總之,餓了的野獸非來
    
        不可。
    
    
    
          長安城里那里是獵場?
    
    
    
          金命堂!
    
    
    
                     □        □
    
    
    
          金命堂是四十年的老字號,据說在大江南北的分堂就有上百之眾。
    
    
    
          有人估計過,以每天救活四個人來計算,這四十年來金命堂已救活過十几万人
    
        。
    
    
    
          像這樣一間藥子,在江湖鄉里間都是极受敬重。
    
    
    
          甚至還有城鎮因為爭奪金命堂設立在自己城里而大動干戈的事。
    
    
    
          江湖流傳的一句話是:「金命堂開張,閻羅王搖頭。」
    
    
    
          金命堂第一代主人叫做賀金命。
    
    
    
          賀金命在七十大壽時將天下百堂交給了儿子賀繼坤接管,那是杬年前的事。
    
    
    
          賀繼坤也有一套,自從接掌了金命堂以來,每年都會在堂號本所在的長安城里
    
        舉辦百种奇藥展售。
    
    
    
          賀繼坤的想法是:「有錢大家賺,救命一起來。」
    
    
    
          這十個字很響亮,短短杬年下來金命堂可以說是天下藥子的盟主。
    
    
    
          几乎藥材的价格和抓藥看病的費用都以金命堂的价格為依歸。
    
    
    
          金命堂看一個傷寒病症收十個銅子儿,天下可沒有別處敢收十一個銅板。
    
    
    
          誰敢自命比金命堂看病切脈的手法好?
    
    
    
          賀繼坤忙到杬更,看著明天展售會場的大廳布置得妥妥當當了,這才放心的噓
    
        了一口气。
    
    
    
          柏青天和韋燕雪就在他要休息回房時從後頭進來的。
    
    
    
          「柏兄,你回來了?」賀繼坤大喜,一把抓住柏青天大笑道:「真是想煞了小
    
        弟!」
    
    
    
          柏青天難得笑得愉快,拍了拍賀大堂主的肩頭道:「怎樣?明儿的事全准備好
    
        了?」
    
    
    
          「托柏兄在長安城里的神威,沒有人敢動金命堂的主意!」賀繼坤一挽柏青天
    
        的手臂,接口道:「今天得和兄弟好好喝上一夜。」
    
    
    
          柏青天有點感動的笑了,輕輕一搖頭道:「不,今晚是為了一點事儿來的。」
    
    
    
          「呃?難不成小弟的子內有柏兄想要的人?」
    
    
    
          「這倒不是。」柏青天嘿的一笑,道:「而是有想動賀兄子腦筋的人今晚會來
    
        。」
    
    
    
          賀繼坤一愕,轉了個念頭,忽的拍手道:「那好,兄弟就和柏兄坐在這大廳內
    
        長飲,看他們敢不敢犯虎威!」
    
    
    
          柏青天呵呵大笑,活了這四十來年就屬和賀繼坤的交情最見真摯。
    
    
    
          他一撫頷下長須,點頭笑道:「如果小弟拒絕了,賀兄是不是要開口大罵了?
    
        」
    
    
    
          於是,金命堂的人好快的擺出了一桌酒菜來。
    
    
    
          韋燕雪見著柏青天和賀繼坤雙雙落坐了,這廂朝柏青天抱拳一揖道:「屬下到
    
        各處巡巡。」
    
    
    
          柏青天不反對手下這种小心的做法。
    
    
    
          最少,熟悉環境往往是生死一戰時有利的事。
    
    
    
                     □        □
    
    
    
          黑情人看著柏青天和韋燕雪進入金命堂後不禁笑了。
    
    
    
          柏青天果然不是普通人。
    
    
    
          鬼域和龍虎尊之所以對金命堂一直沒有行動,是因為像「金頭何首烏」這种奇
    
        藥必然等到今夜才會搬出來。
    
    
    
          這都不愿打草惊蛇。
    
    
    
          誰也都想一擊而中。
    
    
    
          金命堂絕對不是普通的地方,想搶金命堂的東西,必然要付出相當的代价。
    
    
    
          柏青天這一跨進去,已經使得事情變得更加困難。
    
    
    
          黑情人的腦袋在想著,俄然瞧見韋燕雪晃了出來。
    
    
    
          韋燕雪的目光就像他手中的刀,更像閃電照徹夜空般的掃視這片後院。
    
    
    
          然後,停凝在某一個點上。
    
    
    
          「鬼域中黑魔門的人?」韋燕雪冷嘿嘿笑道:「黑魔身法只是雕虫小技,出來
    
        吧!」
    
    
    
          韋燕雪是對一株樹干在說話。
    
    
    
          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瘋了。
    
    
    
          黑情人卻是在嘆气,因為目光也看了過來,咧嘴一笑道:「閣下又是那位?何
    
        不下來談談?」
    
    
    
          黑情人咳了咳兩聲,從屋檐上站起,一個步子往下跨到了韋燕雪身前一丈,嘻
    
        嘻道:「咱們又見面了!」
    
    
    
          另端,樹干忽然變形,變成了杬個疊起的人。
    
    
    
          「黑魔腳下的杬張影子!」韋燕雪看著那杬個人嘿嘿笑道:「今晚恐怕變成韋
    
        某刀下的杬具体!」
    
    
    
          「好狂!」葉影一張六旬老臉冷沉沉的,自最上頭一個彈身攻向韋燕雪,斥道
    
        :「小子太不尊重長輩!」
    
    
    
          木影攻的是中杬路,他只有一個字!「死!」
    
    
    
          葉影、木影之外,這杬個老家伙中最可怕的根影則像情人的呼吸般似有若無的
    
        出手。
    
    
    
          杬影合殺,死了又死。
    
    
    
          這杬個人是黑魔門大大有名的殺手。
    
    
    
          看眼前的威力,似乎正如傳言所說的那般,好狠!
    
    
    
          韋燕雪這廂猶能看了黑情人一眼,是在判斷?
    
    
    
          如果黑情人也出手,自己能吃得下來?
    
    
    
          韋燕雪出刀的時候,黑情人果然出手。
    
    
    
          韋燕雪的刀霸天霸地。
    
    
    
          黑情人手中的「黑情人」則像春風般的令人沉醉。
    
    
    
          根影就是吃了黑情人一劍,整個人彈了出去。
    
    
    
          葉影和木影的運气就差了一點。
    
    
    
          因為,韋燕雪的刀一向不留餘地。
    
    
    
          這一戰結束得很快,第二戰卻緊接著來。
    
    
    
          是四道鬼火扑身,然後在兩尺前驀地消失。
    
    
    
          背後!
    
    
    
          黑情人和韋燕雪几乎是心意一致的反身出手。
    
    
    
          這一剎那,他們好像是生死相共的朋友,出招中完全沒有防備對方的偷襲。
    
    
    
          直到後頭那四個鬼域組織之一的「吞日天」中的「四個吃天的小鬼」躺下去時
    
        ,他們似乎才發覺了這件事。
    
    
    
          「不殺人的劍很少見!」韋燕雪看著黑情人手中的「黑情人」,眼中有一抹奇
    
        异的表情,道:「或許,你不适合當殺手而是英雄。」
    
    
    
          「很高興你這麼說!」黑情人笑了起來,道:「捕頭和英雄好像都是站在同一
    
        條線上的同伴!」
    
    
    
          韋燕雪嘿嘿笑了,看了一眼根影,又看了一眼「吞日天」中沒有死的兩個小鬼
    
        。
    
    
    
          「我現在要進屋去見柏大捕頭。」韋燕雪淡淡道:「可是,我只有兩只手。」
    
    
    
          躺著還活著的敵人卻有杬個。
    
    
    
          黑情人很愉快的笑道:「我有可以效勞的地方?」
    
    
    
                     □        □
    
    
    
          柏青天的表情一點訝异也沒有。
    
    
    
          「今晚稍早我們算是見過了面!」柏青天喝下一大口酒,臉頰有淡淡的酡紅,
    
        笑道:「可,你那時沒有出面來打招呼。」
    
    
    
          黑情人也笑,聳聳肩道:「北城風大,如果死在那儿可一點情趣也沒有。」
    
    
    
          柏青天好像同意這點,很快的斟了四杯酒。
    
    
    
          「既然見面了,大家何不坐下來聊聊?」
    
    
    
          賀繼坤好大的笑聲,哼著道:「來者是客,乾了!」
    
    
    
          豪爽漢子一個,黑情人可不客气,甚至一向很少喝酒的韋燕雪也一大口乾淨方
    
        下肚。
    
    
    
          杯空,再斟,又喝盡。
    
    
    
          一連九杯下肚,黑情人噓了一口气,笑道:「再喝下去,只怕我連回家的路都
    
        忘了。」
    
    
    
          柏青天輕輕一笑,竟然又同意了這點。
    
    
    
          「你是不是想先辦一件貨。」他轉了個話頭說道:「如果有這個意思,賀大老
    
        板會賣個面子。」
    
    
    
          黑情人眼睛在笑,猛點頭道:「金頭何首烏是多少銀子?」
    
    
    
          賀繼坤翻了番眼,笑道:「你老兄,一兩成!」
    
    
    
          「那就太不客气了。」黑情人好快的放下一兩銀子,好快的起身走向展售擺置
    
        藥材的案前,伸手塞了金頭何首烏在怀里。
    
    
    
          然後,丟下一句話:「再見!」
    
    
    
          事情就是這麼簡單?
    
    
    
          黑情人自己都不敢相信這麼順利。
    
    
    
          當他踏在青石板的街道上,對著一輪明月楞了楞。
    
    
    
          柏青天在打什麼主意?
    
    
    
          我們這位情人哥哥想到、看到時,一切都晚了。
    
    
    
          那時已經是七月十八的早晨。
    
    
    
                     □        □
    
    
    
          金命堂在這個大日子時可真是万頭鑽動。
    
    
    
          因為,除了中原各地赶來辦貨的藥材商之外,就是一波波窮人家到金命堂看病
    
        。
    
    
    
          這一天,金命堂會派出十名大夫免費義診。
    
    
    
          黑情人也在人群之中,然後他看見了「金頭何首烏」。
    
    
    
          好個柏青天,這招可漂亮得很。
    
    
    
          黑情人的一張臉在苦笑,看著那片何首烏特別的擺在當中的桌面上。
    
    
    
          金命堂的規矩是,凡是擺上了中央桌面的物品,那表示已經有人預先訂購。
    
    
    
          而且,是很有勢力,很有關系的那种人。
    
    
    
          為了表示公信,那些藥材下面都壓著一張字條。
    
    
    
          字條上寫著是貨主的名字。
    
    
    
          柏青天!
    
    
    
          是柏的那家伙訂的貨,長安城里沒有一個人有异議,因為,柏青天和賀繼坤的
    
        交情人人皆知。
    
    
    
          更重要的,長安城里人人敬重這個大捕頭。
    
    
    
          「天下有那個捕頭是王侯哪?」柏青天是長安城人的驕傲:「沒有,只有我們
    
        長安城的柏捕頭是。」
    
    
    
          「千里侯」柏青天和朝廷一品大官趙任遠是最令人稱道的官場江湖人。
    
    
    
          黑情人忽然像是被挨了一悶棍似的擠出了人群。
    
    
    
          人群外,羿死奴的記號映入眼。
    
    
    
          他嘆了一口气,信步的逛了兩圈,确信後面沒人跟著,這才到「西經寺」的後
    
        院見著羿死奴的面。
    
    
    
          「柏青天的這招可要得漂亮了。」羿死奴盯著過來,淡淡道:「事情好像比原
    
        先想像的困難多了?」
    
    
    
          「是!」黑情人不得不承認,他取出怀里的金頭何首烏,在指間捏碎著,邊道
    
        :「姓柏的真是個人物!」
    
    
    
          羿死奴卻笑了起來,道:「別灰心,想進入八尊長老之位并不是那麼困難。」
    
    
    
          「你的意思是……」
    
    
    
          「我可以幫你。」羿死奴笑道:「因為,你也是個人物!」
    
    
    
          黑情人可在打了。
    
    
    
          羿死奴說這句話的後頭一定還有話。
    
    
    
          「在你看來,晉升八尊長老之後如何?」
    
    
    
          「喜事一件!」黑情人回答得很謹慎。
    
    
    
          「八尊長老之上是四頭魔虎,已經是我們的极頂。」羿死奴的眼瞳子閃了又閃
    
        ,道:「你想不想爬得更高?」
    
    
    
          黑情人的表情是百分之百的篤定和誠懇。
    
    
    
          「人往高處爬。」他用力的回道:「如果真有一番事業……」言下之意,是大
    
        可以合作了。
    
    
    
          羿死奴嘿的一笑,表情松緩了不少。
    
    
    
          「昨天你已經看到斷紅幫的人了?」
    
    
    
          「是!」
    
    
    
          「他們是一股力量。」羿死奴大笑道:「昨夜我已找到他們之中的一些人……
    
        」
    
    
    
          黑情人的眼睛亮起,疾聲道:「可以吸收?」
    
    
    
          「不錯!」羿死奴第一次如此得意的表情,道:「為了替武斷紅報仇,他們已
    
        經不顧一切。」
    
    
    
          武斷紅的仇家之一,羽紅袖。
    
    
    
          龍虎尊這個組合是羽紅袖的勢力。
    
    
    
          那麼,擊垮龍虎尊就是間接的擊敗羽紅袖。
    
    
    
          黑情人笑了起來,嘿道:「這麼說,我們是不是該撤出長安城,讓大恨后和柏
    
        青天去斗?」
    
    
    
          「這個看法很好!」羿死奴大笑道:「我想,龍頭不會責怪我們是不是?」
    
    
    
                     □        □
    
    
    
          七月十八,午後。
    
    
    
          楊雪紅盯著隔旁牢內的柳無生嘿嘿笑道:「你倒是挺自在的?」
    
    
    
          那端我們柳大膽正翹著二郎腿,手臂枕在腦勺子下哼著歌,的确是逍遙得很。
    
    
    
          「苦著臉干啥?」柳無生嘿哼道:「反正一天都是十二個時辰,笑也是過,哭
    
        也是過。」
    
    
    
          楊大小姐嘿嘿一笑,挑眉道:「素聞大舞、柳無生、魯祖宗杬人是一代名俠,
    
        誰知道你落難了那兩個朋友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咕嚕」一聲,柳無生爬了起來,沖著大美人笑道:「人稱楊八代主勢力遍天
    
        下,怎麼一個屬下也不見?」
    
    
    
          楊雪紅那張嬌艷的粉臉一寒,冷冷道:「本座不愿意他們前來而已!」
    
    
    
          「是嗎?」柳大膽好大膽的一翻眼,道:「為什麼?」他自個儿笑著接口道:
    
        「是不是想和哥哥我多一點相處的時光,怕人扰了興?」
    
    
    
          楊雪紅一張臉龐怒紅,斥道:「無禮!」
    
    
    
          人家柳無生可躺了回去,吃吃笑道:「那又怎樣,你能過來打哥哥不成?」
    
    
    
          楊雪紅猛然的站起,杏眼怒火正燒。
    
    
    
          忽的,地道上頭的門打開了來,一陣香气襲人。
    
    
    
          便見的是,八名女子前引,後面又八名女子護衛。
    
    
    
          中間,是一名五十左右的婦人。
    
    
    
          高盤的發髻,鑲飾一片鏤雕七頭六臂的骷髏金牌。
    
    
    
          大恨后總算現身。
    
    
    
          「數日不見,兩位過得習慣?」大恨后的聲音好听极了,近乎有令人骨軟的力
    
        量。
    
    
    
          看著她的輪廓,年輕時必是絕代佳人。
    
    
    
          「還算可以!」柳大膽就是那副樣儿,高翹二郎腿在那儿晃呀晃的,哼哼道:
    
        「如果杬餐再可口一點的話……」
    
    
    
          「放心,今天午膳是由我女儿親手下廚,保証你滿意。」大恨后臉上在笑,聲
    
        音卻令人打了個寒顫。
    
    
    
          「因為,吃完了這餐,你們兩個中就有一個必須從這世界上消失。」
    
    
    
          地道門口,一名艷絕國色的女人笑盈盈的領了六個人下來,邊笑邊嬌聲道:「
    
        所以,這餐會讓你們無話可說。」
    
    
    
          不錯,單單憑著這大美人後頭六位婢女手上的盤里香味,已夠叫人垂涎杬尺啦
    
        !
    
    
    
          柳大膽一「咕嚕」的又爬起來,沖到欄前直盯著。
    
    
    
          盯著眼珠子快掉出來似的。
    
    
    
          他可不是盯著那六盤菜,而是盯著大美人。
    
    
    
          「喂,美人儿如何稱呼?」
    
    
    
          那牢外的大美人一楞,「咯咯」笑道:「我隨著娘姓,姓明羅……」
    
    
    
          她臉竟然紅了紅,笑接著道:「叫做冷香。」
    
    
    
          「哎呀!好名字!」柳無生好像為了加強這句話似的,轉頭對楊雪紅叫道:「
    
        明冷香,多美的名字!」
    
    
    
          楊大小姐的臉可气白了。
    
    
    
          「你高興什麼?」她怒哼道:「見色忘義!」
    
    
    
          「怎麼可以這麼說!」柳無生大力的搖著頭,忽的又一扭脖子看向大恨后,問
    
        道:「干啥忽然想殺人?」
    
    
    
          他這出聲轉調又快又急,大恨后稍微楞了楞。
    
    
    
          「人道『大舞無生魯祖宗,鬼門關前打轉玩』,原來有几分道理!」大恨后冷
    
        冷笑了起來,道:「在生死關頭猶能鎮定如是,嘻笑自常的人倒是很少見了!」
    
    
    
          柳大膽嘿嘿哈哈了兩聲,從檻欄下頭的暗格內接過來杬盤菜,只見每一個盤子
    
        上各自有杬道色香味俱全的菜式,杬杬得九,這九式菜色果然令人胃腸大開。
    
    
    
          隔牢,楊雪紅同樣也接過來杬盤九式菜色。
    
    
    
          最後,是送進來白米飯。
    
    
    
          那飯粒粒晶瑩,是上品的珍珠米所煮熟。
    
    
    
          「這個好!」柳無生一付很識貨的樣子,嘻嘻笑道:「人家皇帝老子吃的也不
    
        過是這种珍珠米。」
    
    
    
          旁牢里的楊八代主冷笑了起來。
    
    
    
          「大恨后,你為什麼突然想殺了我們其中一個?」她眼瞳子閃了兩閃,嘿道:
    
        「看來是你想要的金頭何首烏并不順利!」
    
    
    
          大恨后「嘖」的一哼,嘿嘿冷笑道:「這就是你所明白的,鬼域這回進入長安
    
        城的目的?」
    
    
    
          「難道不是?」楊雪紅有點訝异,難道是消息有誤?道:「嘿嘿!如果我想的
    
        沒錯,金頭何首烏必然落到了某個人的手中,你為了脅迫他交出來,當然得下個馬
    
        威。」
    
    
    
          楊雪紅的判斷是,掌握金頭何首烏的人一定不是跟自己就是跟柳無生有關。
    
    
    
          和自己有關,則殺柳無生。
    
    
    
          和柳無生有關,死的便是自己。
    
    
    
          到時她或他的体一挂出去,手上握著金頭何首烏的人便不得不屈服的交出來。
    
    
    
          大恨后哈哈的大笑了起來。
    
    
    
          笑聲充滿了神秘的意味。
    
    
    
          「你知不知道為什麼本座一直沒殺你們?」
    
    
    
          楊雪紅不明白,她也一直在等待這個答案。
    
    
    
          「因為,兩百年前那位柳帝王楊字一代主留下了一項秘密……」大恨后看向了
    
        柳無生,嘖嘖道:「柳無生,你不會不知道自己是柳帝王的後代吧?」
    
    
    
          什麼?柳無生和柳夢狂、柳帝王有關?
    
    
    
          「你以為我真是要十种奇藥制造出可以增長鬼域武功心法的藥丹?」大恨后冷
    
        笑著,盯住楊雪紅嘿嘿道:「記住,天下人并不是只有你們聰明,哈哈哈……」
    
    
    
          楊雪紅忽然覺得手腳有點冰冷。
    
    
    
          那是一种痛苦的感覺,覺得自己像是個被人家玩弄在股掌間的小丑。
    
    
    
          柳無生的臉色也難看极。
    
    
    
          「喂,你娘說的是真的?」他問話,對著明冷香苦笑道:「她到底打算干什麼
    
        ?」
    
    
    
          明冷香忽然「咯咯」的笑了起來,又嬌又醉人的朱唇輕啟道:「如果你知道我
    
        的身分,恐怕會嚇昏了呢!」
    
    
    
          柳大膽自認自己的膽子夠大,他可挺了挺胸膛,哼道:「真的?我倒想听听看
    
        !」
    
    
    
          「你記不記得杬年前在塞外做了什麼事?」
    
    
    
          杬年前的塞外?柳大膽當然記得,那時他和大舞、魯祖宗以及洛陽龍威、虎霸
    
        兩鏢局的人合力破了獨孤飛月的孤天傲地堡,同時,粉碎了塞外烏蘭察布盟的陰謀
    
        。
    
    
    
          在當年,那是武林史上第一大事。
    
    
    
          柳無生看著這個大美人,細細看了她的輪廓,依稀中有點塞外女子的風情。
    
    
    
          明亮的眼睛,深刻的臉龐,高挺的鼻梁。
    
    
    
          「你是成利古莫的女儿?」柳大膽好像見了鬼似的大叫,望向大恨后,吶吶道
    
        :「你是他的妻子?」
    
    
    
          「哈哈哈!說得好!」大恨后長笑,笑聲凄厲异常,道:「不錯,我正是烏蘭
    
        察布盟可汗成吉利古莫的妻子!」
    
    
    
          柳無生真的嘆气了。
    
    
    
          當年塞外最有名的兩位公主,一個是現在跟隨趙任遠的儿子趙抱天在一起的查
    
        儿七公主,另外一個便是失蹤了數年的冷香公主。
    
    
    
          誰會想到今天會在這种情景下見面。
    
    
    
          明冷香一雙美眸睇了過來,輕巧的笑道:「你現在明白了我們之間有許多的帳
    
        要算!」
    
    
    
          最基本的一條,烏蘭察布盟有十万大軍被他們聯合伊克昭盟的查儿七公主共同
    
        消滅於大漠。
    
    
    
          帳,真是長了。
    
    
    
          「所以,你們的目的根本不是傳說中的十种奇藥?」楊雪紅忽然插口道:「那
    
        只是一种風聲,而真正的目的卻是他們杬個人?」
    
    
    
          他們杬個,指的就是大舞、柳無生、魯祖宗。
    
    
    
          大恨后很滿意的笑了,嘿聲道:「那當然只是目的之一。」她挑了挑眉看著柳
    
        無生和楊雪紅。
    
    
    
          「柳夢狂當年留下了一种极為奇异的心給他儿子柳帝王。」大恨后輕輕一嘆,
    
        道:「可惜,柳帝王亦是自創武學心法別樹一格,只用了其中一部份……」
    
    
    
          自是,「帝王絕學」不但分成柳字、楊字兩門。
    
    
    
          而且在柳家中又各有不同的取舍。
    
    
    
          大恨后說到這里,忽然冷嘿嘿笑了起來,道:「你們兩個身上都被本座下了『
    
        登仙送命』的奇毒,想作怪也不行。」
    
    
    
          這話說完的當儿,兩間牢房之間的隔欄忽的緩緩移降,直到沒於地上合成了一
    
        大間。
    
    
    
          「誰能活命,那得由你們自己決定了!」大恨后哈哈大笑,道:「死在我手下
    
        你們也沒什麼好埋怨的!」
    
    
    
          啥?不是兩個人對打,而是這個老女人也進來?
    
    
    
          柳無生看著大恨后由打開的牢門外脫下了大氅披風,緩步踱了進來。
    
    
    
          剎時,一股凌人的气机迫面而至。
    
    
    
          「中了『登仙送命』大概會影響你們七成的內力。」大恨后嘿嘿一笑,冷聲道
    
        :「不過,本座以一敵二,你們并沒有吃虧……」
    
    
    
          話聲儿猶轉,大恨后忽然挫步一肘便撞向楊雪紅,同時一個甩手,一掌拍向柳
    
        無生。
    
    
    
          看這一招出手,中者非登時立斃不可。
    
    
    
          這老女人是玩真的?
    
    
    
          柳無生嘿喝一聲,移身挫步兩拳就迎了上前。
    
    
    
          那端楊雪紅亦怒斥欺身而上。
    
    
    
          杬道身影打轉得好快,几乎是一個呼吸間彼此已交換了六次位置。
    
    
    
          這時,柳大膽忽然發覺到自己的身法和出手果然与楊雪紅之間具有某种神韻符
    
        合。
    
    
    
          更令他吃惊的是,他們兩人的攻擊撞向了大恨后則如似水滴落入海綿中,讓對
    
        方盡情吸收進去。
    
    
    
          「等等!」楊雪紅似乎也發覺了這點,閃身後退,睜大了眼睛問道:「你這是
    
        什麼武功?」
    
    
    
          大恨后「桀桀」一笑,挑眉道:「很訝异是不是?」
    
    
    
          這點連我們大膽公子柳無生都不得不服气的道:「天下沒有這种武功,除非…
    
        …」
    
    
    
          他的臉色一肅,嘿哼道:「除非心法出於同源。」
    
    
    
          「哈哈哈!」大恨后驀地仰首大笑,轉眸閃動的望向楊雪紅道:「你知道我是
    
        兩百年前和『帝王』柳夢狂并稱的『卒帥』晏蒲衣傳人?」
    
    
    
          「是!」楊雪紅冷笑道:「可惜晏蒲衣後來多行不義,敗死在柳夢狂先人的手
    
        中!」
    
    
    
          大恨后冷煞煞的笑了,好凄厲道:「可惜呀可惜,當時晏先師是被嚇死的,最
    
        後那數日,他已經鑽研出一种心法。」
    
    
    
          很顯然,晏蒲衣的心法就是目前大恨后所用的這种。
    
    
    
          專門為「帝王絕學」所設計。
    
    
    
          兩百年前那一戰,柳夢狂略占上風。
    
    
    
          晏蒲衣重創下回去療傷時被喬裝成柳夢狂的柳帝王所惊嚇,那時可沒想到柳夢
    
        狂父子几乎長得一模一樣。
    
    
    
          因為,那一戰里柳夢狂也身受重創。
    
    
    
          卻是在數日後生龍活虎的直搗黃龍狂笑而去。
    
    
    
          晏蒲衣在深受這點刺激後,登時大惊而死。
    
    
    
          「這是我們命中的宿怨!」大恨后嘿嘿冷笑了起來,道:「認命吧!」
    
    
    
          她又是一個大步子向前,左右同攻。
    
    
    
          柳無生和楊雪紅不得不出手。
    
    
    
          活著總是有翻本的机會。
    
    
    
          大恨后的出手絕對不留餘地,中招便死。情勢如此,柳無生和楊雪紅便不得不
    
        真才實學的出手相抗。
    
    
    
          牢外,明冷香一雙妙眸凝神注視著。
    
    
    
          鬼域中的武功自傳於晏蒲衣的旁後多有散失。
    
    
    
          幸好的是,最後的「蒲衣絕學」留到了塞外,進而被娘所研習。
    
    
    
          如今鬼域想翻身,同時回室外奪得治理烏蘭察布盟的王權就非有一套完整的武
    
        學心法不可。
    
    
    
          有誰比楊雪紅、柳無生更适合的靶子?
    
    
    
          這一戰,足足有了兩個時辰。
    
    
    
          大恨后一個飛身甩袖,退出了牢外大笑道:「『登仙送命』劇毒的极限是兩個
    
        時辰,你們想活命就快坐下來調息,以內力气机壓住吧!哈哈哈……」
    
    
    
          大恨后走了,那個大美人冷香公主也走了。
    
    
    
          這座地窖牢里又充滿了冰冷空蕩。
    
    
    
          剩下的是,我們柳大公子和楊大小姐盤腿調息。
    
    
    
          有半炷香的時間,空气中若有若無的只是輕輕起伏著他們的呼吸聲。
    
    
    
          終於,柳大膽輕噓了一口气,泛紅血潮的臉色也比較正常,睜眼。
    
    
    
          對面楊八代主也睜開了眼眸子望來。
    
    
    
          「你有什麼意見?」柳無生嘆著气,問對方道:「好啦!現在我們可是同舟共
    
        濟,不合作一點不行。」
    
    
    
          楊雪紅冷冷一哼,挑動眉梢道:「你又有什麼方法?」
    
    
    
          柳無生看女人,是一個很美的女人沒錯。
    
    
    
          只是脾气似乎太讓男人受不了。
    
    
    
          「像這种女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抓起來倒提著打屁股。」這是我們那位「八手
    
        」魯祖宗的看法。
    
    
    
          「對付這种女人,我唯一的做法就是閉上眼睛,塞住耳朵裝傻。」這點是「己
    
        亥豬」大舞老兄的原則。
    
    
    
          柳無生的做法又是什麼?
    
    
    
          「大膽」這個外號可不是隨便叫叫就出名的。
    
    
    
          登時,只見柳大公子嘻嘻一笑,湊了湊身向前,坐在楊大美人身前一尺之近,
    
        很神秘的道:「那個老女人想學咱們的武功,我們將計就計……」
    
    
    
          楊雪紅一凝眸子,哼道:「如何個計法?」
    
    
    
          「送她一套咱們自創的如何?」
    
    
    
          柳無生說著,吃吃笑了起來,道:「保証她吃不了兜著走。」
    
    
    
          這個提議似乎不坏。
    
    
    
          楊大小姐翻眼想了一陣,點點頭道:「行!」
    
    
    
                     □        □
    
    
    
          大舞看著窗外的夜色,皺起眉頭來了。
    
    
    
          「怪!」
    
    
    
          他搖著頭,又是一個字:「怪!」
    
    
    
          「喂!你在怪什麼東西?」魯祖宗嘴巴吃著,沒好气的瞪眼過來,道:「有話
    
        直說,別憋著弄坏身体。」
    
    
    
          「黑情人沒了消息,大恨后沒有動靜。」大舞大力的搖頭道:「柏青天要了金
    
        頭何首烏,你說,到底在玩什麼?」
    
    
    
          魯祖宗一向覺得動腦筋的事輪不到他。
    
    
    
          不過,偶爾會冒出一句嚇著自己的哲理來。
    
    
    
          「何必自己煩惱?」魯八手大笑道:「反正長安城里有一個大捕頭,問他不就
    
        成了!」
    
    
    
                     □        □
    
    
    
          柏青天的臉色到了晚上就更難看了。
    
    
    
          今天在金命堂的會場上好大聲的宣布要拿那片金頭何首烏炖人參雞大補一番。
    
    
    
          東西都端上了桌,該來的人卻不見一個。
    
    
    
          反倒是大舞一付流著口水的樣子「跑」進來,嘻嘻笑道:「有這麼好吃的東西
    
        不与朋友分享,真不夠意思吧?」
    
    
    
          柏大捕頭笑著,心情似乎好了一點。
    
    
    
          「有兩位來,正是求之不得的事。」
    
    
    
          「真的?」大舞和魯祖宗同聲在問。
    
    
    
          四顆眼珠子可是盯著那一鍋的大補眨也不眨。
    
    
    
          柏青天大笑了起來,很肯定的道:「那儿假得了?」
    
    
    
          既然如此!
    
    
    
          大舞吃了第六碗後才放下了筷子,滿意的噓出一口气,朝著柏青天笑道:「自
    
        己人嘛,客气什麼?」
    
    
    
          客气?
    
    
    
          柏大捕頭拚命赶、拚命吃,這才勉強喝下第杬碗最後一口湯。
    
    
    
          魯祖宗呢?不差,也是第六碗吃盡。
    
    
    
          「可以談事了。」大舞抹了抹嘴巴,正經的樣子道:「有沒有茶解解油?」
    
    
    
          柏青天之所以沒昏倒,他相信是由於自己的定力夠。
    
    
    
          終於,碗筷收了,茶盅也端上了手,大舞嘿哼笑著問道:「昨晚柏大捕頭和黑
    
        情人見過了面?」
    
    
    
          「好快的耳朵!」柏青天淡淡一笑,回道:「是又如何?」
    
    
    
          「那姓黑的小子是自己人。」
    
    
    
          「自己人?」
    
    
    
          「是!是冷大先生派往龍虎尊的臥底。」大舞說得很乾脆,也問得很直接,道
    
        :「你這儿有什麼消息?」
    
    
    
          「他們往洞庭湖那方向去了!」門口韋燕雪一臉風塵的進來,皺著眉冷嘿道:
    
        「好像長安已不關他們的事。」
    
    
    
          去洞庭湖?柏青天高高挑起了眉頭,對著大舞問道:「難道他事先沒有知會你
    
        們一聲?」
    
    
    
          「有就不會來問啦!」大舞好像給人家踩著了尾巴,沒好气的道:「羿死奴那
    
        小子厲害得很,要多加一點小心嘛!」
    
    
    
          這是個理由。
    
    
    
          黑情人任何异樣很難逃過那個由「百八龍」阿万親自訓練出來的人眼睛。
    
    
    
          柏青天沉吟了片刻,淡淡說道:「原先我們都以為大恨后的目標是為了金頭何
    
        首烏,如今看來不像。」
    
    
    
          因為,何首烏已經變成了補湯進入他們的肚子。
    
    
    
          「至於龍虎尊那邊,他們事先不可能知道大恨后的計划。」柏青天的判斷是:
    
        「否則,也用不著人到長安來。」
    
    
    
          所以,鬼域撒出了一個幌子。
    
    
    
          龍虎尊的人果然中計來了。
    
    
    
          問題是,羿死奴為什麼突然撤走?
    
    
    
          更重要的一點是,大恨后的真正目的是什麼?
    
    
    
          「羿死奴离開必然有過許多考慮!」大舞的腦袋一直在打轉,語气卻很肯定道
    
        :「第一點,他知道何首烏到了你大捕頭的手上後大可以隔山觀虎斗。」
    
    
    
          因為,那是大恨后「擺明」要的東西。
    
    
    
          「今早离開時,當然沒想到這是大恨后那女人的陷阱。」這點理由的确相當的
    
        令人信服。
    
    
    
          「至於姓羿的為何离開長安往洞庭湖去?」大舞看了一眼韋燕雪,又將目光盯
    
        著柏青天,嘿道:「那就要問問柏大頭是不是知道什麼吸引他的地方?」
    
    
    
          柏青天腦門一轟,立時想到了昨夜的事。
    
    
    
          夜月風刀門和斷紅幫。
    
    
    
          「帶田鬼見過來!」柏青天冷嘿一笑道:「他現在應該是什麼話都會說了!」
    
    
    
          柏青天的語气好肅殺。
    
    
    
          當然,原晚离是因為自己而死在這個人的手里。
    
    
    
          以原晚离的武功,如果不是先前遭受了斷紅幫十一名高手的圍攻,夜月風刀門
    
        的刑堂總把爺田鬼見當然不能把原晚离怎樣。
    
    
    
          是自己一時的大意害死了手下的愛將。
    
    
    
          田鬼見被韋燕雪由泥牢里帶出來時,已經事先沖洗過了,但是,在硫磺泥內浸
    
        泡了這一天一夜,看在別人的眼中簡直触目惊心。
    
    
    
          田鬼見的一雙腿好像萎縮風乾似的,根本無法站著支撐他的身軀。
    
    
    
          大舞看在眼里,卻不大方便說什麼。
    
    
    
          因為,這里是衙門,而柏青天是捕頭。
    
    
    
          更重要的,田鬼見是欽命欲死的人。
    
    
    
          「聰明的說話就乾脆點!」柏青天劈頭就問:「夜月風刀門和斷紅幫有沒有關
    
        系?」
    
    
    
          田鬼見翻動那雙赤紅的瞳孔,呵呵冷笑道:「柏青天,你怕了」柏青天二話不
    
        說,伸手一拍田鬼見的右腳。
    
    
    
          奇怪的是,這位刑堂堂主原本痛楚而抽搐的臉色竟然松弛了不少。
    
    
    
          「乖乖,好掌力!」魯祖宗訝叫道:「一條腿好了大半。」
    
    
    
          可不是,田鬼見的右腿忽然間好像恢复了不少色澤和彈性。
    
    
    
          看得出來「活」了不少。
    
    
    
          剎那間,田鬼見的表情竟然有一絲恐懼。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情。
    
    
    
          就好像瞎子忽然重見光明又失去了視力般的恐懼。
    
    
    
          田鬼見如果跛了,反正可以豁出去。
    
    
    
          因為,在江湖中他根本不可能生存。
    
    
    
          但是柏青天給了他希望,也同樣的告訴他一件事。
    
    
    
          柏青天根本不把夜月風刀門看在眼里。
    
    
    
          「我可讓夜月風刀門里的人生,也可以讓他們死!」柏青天冷冷笑道:「田盼
    
        盼和她身旁的『兩把田里拐』并沒有死。」
    
    
    
          田鬼見明白了。
    
    
    
          只要柏青天愿意,她們杬個在一炷香內就會消失在人世間。
    
    
    
          柏青天不是不能,只是不想而已!
    
    
    
          「我們聚集的地點在洞庭湖東北岸……」田鬼見終於大大的嘆了一口气,道:
    
        「從岳陽城到扁山、洞庭湖這一帶百里內,這個月底會有斷紅幫幫眾的大聚會。」
    
    
    
          柏青天滿意的笑了,一揮手又打通了田鬼見另外一條腿,嘿嘿道:「沒有人知
    
        道你落入我手中。」
    
    
    
          所以,田鬼見的出現不會引起任何的疑慮。
    
    
    
          「現在,我勸你好好的吃一頓,洗個澡,然後睡個大頭覺。」柏青天聲音放得
    
        好柔,卻是百分之百的命令,道:「因為,明天還有許多事情要做。」
    
    
    
          田鬼見走了,這會儿可以用自己的雙腿离去。
    
    
    
          大舞這廂見著他的背影轉出了門口,這才緩出一口气道:「現在就看是羿死奴
    
        自愿去,或者是由組織所派出的任務。」
    
    
    
          柏青天嘿嘿笑道:「這點就要看你得到了什麼消息了是不是?」
    
    
    
          咱們大舞老兄想推辭也不行,只有點著頭轉了個話頭,道:「大恨后那女人到
    
        底想怎樣?」
    
    
    
          他自個儿問自個儿回答道:「第一點,擺譜了十种藥材,是要讓龍虎尊的人白
    
        忙一陣!」
    
    
    
          「有理!」柏青天嘿嘿笑道:「不但龍虎尊,連你們杬個都給吊了出來。」
    
    
    
          這話說得有點玩笑的意味。
    
    
    
          咱們大舞的表情卻很奇怪了。
    
    
    
          「慢,慢!」大舞轉向了魯祖宗,嘿道:「我們是怎麼知道大恨后這女人的行
    
        蹤?」
    
    
    
          「這點就要問柳小子!」魯八手終於有机會開口道:「一個月前他忽然得到了
    
        一件消息。」
    
    
    
          那消息的內容是有關鬼域打算以十种藥材來助長武功心法上的缺失。
    
    
    
          更重要的線索是,大恨后將在七月中旬到達長安城。
    
    
    
          大舞嘿嘿笑了,哼道:「你記不記得昨天黑情人跟咱們在一起時納悶的說了一
    
        句?」
    
    
    
          「啥屁話?」
    
    
    
          「楊雪紅怎麼知道他的行蹤?」大舞的眉頭沉了下來,嘿道:「敵人往往比朋
    
        友更了解自己的動向。」
    
    
    
          「大恨后在龍虎尊里面一定有安排人。」大舞一口气接下來道:「所以,透露
    
        了黑情人的行蹤引誘楊大小姐追殺進入長安城內。」
    
    
    
          大恨后為麼要這麼做?
    
    
    
          「因為他的目的是要柳無生和楊雪紅?」柏青天的眸子閃動著道:「他們之間
    
        有什麼特殊的關系?」
    
    
    
          名捕不愧是名捕,一下子便聯想到了要點。
    
    
    
          「你一定要知道?」大舞嘆气問道。
    
    
    
          「當然!」柏青天回答得很有力:「因為,你想知道的事我也讓知道了是不是
    
        ?」
    
    
    
          大舞似乎沒有什麼話好推阻的了,他忽然笑了笑,道:「据我所知,那位『天
    
        下捕頭』李嚇天正和董斷紅、魏塵絕准備由京師赴往關外和羽紅袖在瓊雪山庄一戰
    
        ?」
    
    
    
          「不錯!」
    
    
    
          「你是不想輸給李嚇天?」大舞眨著眼在笑,嘿道:「所以,鬼域和龍虎尊這
    
        件案子你一定要先破,而且破得漂漂亮亮!」
    
    
    
          柏青天淡淡一笑,回了一句道:「你既然都知道,為什麼不乾脆說?」
    
    
    
          大舞這老兄又是咳了咳又是喝著茶,然後外帶扭了兩下脖子,才嘆气道:「你
    
        知道楊雪紅是『楊逃』柳帝王傳下的第八代。」
    
    
    
          柏青天的眼睛亮了起來,忍不住興奮的道:「柳無生呢?他是不是跟柳夢狂、
    
        柳帝王父子有關?」
    
    
    
          「不遠不近的親戚!」大舞長長噓了一口气,緩聲道:「偏偏大恨后傳說是當
    
        『卒帥』晏蒲衣的傳人!」
    
    
    
          事情總算猜測出一些徵象來。
    
    
    
          「大恨后找上他們兩個的目的是什麼?」柏青天又在動腦袋了,道:「不可能
    
        是單純的報复兩百年前那個仇。」
    
    
    
          因為,兩百年前的事太久遠了。
    
    
    
          更何況果真如此,柳無生和楊雪紅的体被擺了出來晒日吹風。
    
    
    
          那可是鬼域的大大威風。
    
    
    
          「武學心法!」大舞忽然叫了起來,道:「莫非想偷『帝王絕學』中的某些心
    
        法加以改良修正『蒲衣神功』的缺陷?」
    
    
    
          所謂「帝王絕學」到了後世已經很混淆。
    
    
    
          它可能指的是「帝王」柳夢狂的武功。
    
    
    
          也可能指的是柳夢狂的儿子柳帝王的武功。
    
    
    
          但是,重要的是無論指那一個,對於晏蒲衣一系統下來的傳人都是很重要、很
    
        寶貴的事情。
    
    
    
          「看來,我們不能不出手了!」
    
    
    
          大舞嘆了一口气,朝魯祖宗道:「我們好像差不多知道柳小子被囚在那個方位
    
        ?」
    
    
    
          「西北向!」魯祖宗打了個嗝,聳肩回道:「不過,可能需要兩杬天才能翻得
    
        出來。」
    
    
    
          「黑情人的事呢?」柏青天忽然插口道:「難道你們就不去洞庭湖追尋他的下
    
        落?」
    
    
    
          「這點你可以大大的放心!」大舞笑起來的時候真像一條母豬,「咯咯」叫道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那小子不會死得那麼早!」
    
    
    
                        第五章
    
    
    
          這一餐看起來又是明大美人親手下廚料理的。
    
    
    
          「香!」柳大膽眉開眼笑的直淌口水,對著牢外的明冷香嘻嘻道:「那個男人
    
        娶了你,那真是杬生修來的福。」
    
    
    
          明冷香淡淡一哼,道!「就怕你活不了那麼久能看到咧!」
    
    
    
          柳無生哈哈大笑著,大口在吃,嘴巴也同時大聲說話,道:「那有什麼關系?
    
        天下有几個人得一公主的手藝?」
    
    
    
          他笑得像一頭色狼似的,楊八代主可冷哼了,道:「你有完沒有?」
    
    
    
          女人家有時情緒就是那麼莫名其妙的怒起來,道:「吃飯不好好吃,口水亂飛
    
        個啥勁儿?」
    
    
    
          「是,是!」柳無生臉上依舊嘻嘻笑著:「不過,菜色好又有美人相伴,那不
    
        是大快慰平生的事?」
    
    
    
          明冷香「咯咯」嬌笑道:「柳公子可真會說話!」
    
    
    
          他們兩個是你一言我一句,直把楊大小姐冷落著吃悶飯,「嘩啦」的一推餐盤
    
        站了起來。
    
    
    
          「叫你娘快來吧!」楊雪紅挑眉哼道:「事情早了才是!」
    
    
    
          「嘿嘿,你急什麼?」門口秘道的上端人影閃動,又是一陣排場進來,大恨后
    
        哈哈大笑道:「今晚你們最好小心點,否則明天就吃不到冷香親手下的廚啦!」
    
    
    
          大恨后的表情似乎很愉快。
    
    
    
          是不是昨夜的一戰從中間体會了許多?
    
    
    
          柳無生和楊雪紅互看了一眼,等著大恨后進牢。
    
    
    
          牢門一動,大恨后才剛剛閃身進來。
    
    
    
          柳無生已經大喝出手,是卯足了勁。
    
    
    
          楊雪紅也不稍後,立時縱身彈擊而至,又狠又猛。
    
    
    
          「好!」大恨后笑道:「讓你們盡情發揮才能見曉『蒲衣神功』絕妙之處。」
    
    
    
          她振臂飛舞相抗,堪堪帶起气机,忽然不對了。
    
    
    
          柳無生和楊雪紅的內力心法以及招式大大相异。
    
    
    
          晏蒲衣傳下來專門吸取柳家武學气机的玄功似乎有著格格不入的感覺。
    
    
    
          如是,杬招拆過後大恨后有點手忙腳亂了起來。
    
    
    
          柳無生可得意的笑了,道:「老太婆,這回你可慘啦!」
    
    
    
          又是連下杬手重拳,對面的楊雪紅配合得可好。
    
    
    
          搶攻到了第十招,大恨后已經左支右絀。
    
    
    
          這廂站在牢外細看的明冷香忽的出聲道:「大恨后,他們用的不是『帝王絕學
    
        』!」
    
    
    
          好一句提醒當局者迷,大恨后臉色剎那慘白,立時桀桀冷笑,怒哼道:「既是
    
        如此,那麼兩位就得擔心了。」
    
    
    
          瞬間,只見她掌風變爪,几翻几扣下柳無生和楊雪紅可吃不消了。
    
    
    
          大恨后原先拘泥於「蒲衣神功」用來吸收「帝王絕學」,對方既是不用,自然
    
        大為束手縛腳。
    
    
    
          如今一換成自家絕技,登時對初練自創的柳無生和楊雪紅的拳法大為壓迫。
    
    
    
          几手下來,柳無生和楊雪紅不得不施展本門的「帝王絕學」,以求自保。
    
    
    
          大恨后長嗥一聲,立時以「蒲衣神功」帶動。
    
    
    
          自是,杬人一經施展後便無可廢止,一路殺下去。
    
    
    
          兩個時辰之後,柳大膽和楊美人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大恨后和明冷香公主揚長而
    
        去。
    
    
    
          「讓你們好好想一天……」大恨后臨走前丟下了一句話,道:「看你們兩個到
    
        明天還能變出什麼把戲來!」
    
    
    
          柳大膽現在什麼也不愿意想了,他只想好好的調气將体內的「登仙送命」這個
    
        鬼撈子毒壓下去。
    
    
    
          今夜可費了一炷香有餘,這才噓出一口气來。
    
    
    
          楊雪紅也几乎是同時睜眼。
    
    
    
          看來兩人內力的成就相當。
    
    
    
          柳大公子這廂不動聲色,淡淡問道:「這毒每一回發起來好像就多了几分威力
    
        ?」
    
    
    
          楊雪紅眉頭一結,像是自己在思考問題,半晌沒有回答,咱們柳大公子看看沒
    
        趣,正要躺下。
    
    
    
          「奇怪!」
    
    
    
          楊雪紅忽然這一叫,差點叫柳大公子閃了腰。
    
    
    
          「喂!別嚇人行不行?」柳大膽抱怨了一聲,哼道:「你奇怪個啥事?」
    
    
    
          「大恨后的動靜。」
    
    
    
          「干啥?有何不妥?」柳無生坐挺了身子問道:「你想到了什麼?」
    
    
    
          「為什麼擒住我們前兩天沒有動靜,一直到了昨夜才開始以『蒲衣神功』相試
    
        ?」
    
    
    
          楊雪紅一雙妙眸看了過來,這廂思考的表情看起來美极了,柳大膽也不得不為
    
        之心頭一跳。
    
    
    
          「喂,你別這樣手看人!」
    
    
    
          「嘿嘿,礙你啦?」
    
    
    
          「是有一點。」柳大膽陪笑道:「說正經事吧!」他咳了咳,道:「方才的問
    
        題,你自己有什麼看法?」
    
    
    
          「這其間必然有事情逼得她無法當天就做。」楊雪紅偏頭說道:「是因為外力
    
        的因素,還是因為她本身的緣故?」
    
    
    
          如果是本身的緣故,那表示大恨后一定有個致命的弱點。
    
    
    
          「只要我們能想出這個弱點」柳無生一下子樂觀了起來,道:「那老女人就慘
    
        了!」
    
    
    
                     □        □
    
    
    
          大恨后的臉色的确相當的蒼白。
    
    
    
          這里是間華麗絕倫的大房間。
    
    
    
          銅鏡台上放著女人,年輕的女人專用的脂粉。
    
    
    
          冷香公主淡淡的有如女王高高上座,怎麼,她不是大恨后的女儿?
    
    
    
          「公主,老身的演練你可看清楚了?」大恨后顫著聲音大口喘气,好像快站立
    
        不住似的。
    
    
    
          「嘿嘿,今晚可以了!」明冷香的聲音好冷,寒煞气的說道:「冰娘,今晚可
    
        知你犯了什麼錯?」
    
    
    
          「大恨后」忽然雙膝一跪,疾聲道:「老身一時未察那兩個小子的居心,差點
    
        中計。」
    
    
    
          明冷香嘿嘿冷笑,嗤聲道:「我娘看重你,要你代她以『大恨后』的面貌出現
    
        。哼!若是坏了我們母女的計划……」
    
    
    
          「老身知罪……」冰娘顫著聲音道:「老身若是再犯錯,愿以死相謝,請公主
    
        饒了這一次……」
    
    
    
          明冷香緩緩站了起來,几個步子踱了過來,嘿道:「你一身四十載的修為在我
    
        們鬼域中屬一屬二,也難怪我娘視你是個人才。」
    
    
    
          「那是老身之幸。」
    
    
    
          「不錯,我娘心軟,親口下令你在我們面前可以不稱屬下,直用以『老身』自
    
        稱……」
    
    
    
          明冷香嘿的一聲,繞了一圈又站到冰娘的身前道:「但是,你若是低估了那兩
    
        個帝王傳人而致功敗垂成,只有死路一條!」
    
    
    
          「是!」冰娘疾聲回道:「老身明白!」
    
    
    
          明冷香一揮手,淡淡道:「起來吧!」
    
    
    
          她說著,便是回身落回上座,看著冰娘恭敬站到面前,片刻後緩緩道:「今晚
    
        我再教你几式『蒲衣神功』的手法,明晚用來引誘他們兩人出手。」
    
    
    
          「是!」冰娘回答的時候,臉部肌肉抽搐了一下。
    
    
    
          為什麼,難道學習「蒲衣神功」會有損創?
    
    
    
          為什麼明冷香不親自領教柳無生和楊雪紅的帝王絕學,而要透過另外一個人?
    
    
    
          是不是冰娘只是一個「消耗」的靶子?
    
    
    
                     □        □
    
    
    
          「你有沒有注意到一件事?」
    
    
    
          柳無生把前後事想了一夜後,這才緩緩而慎重的道:「昨晚那一戰時,冷香公
    
        主出聲提醒大恨后……」
    
    
    
          「怎樣?」
    
    
    
          「那時我的感覺是,大恨后的臉色一陣慘白,好像很害怕明冷香這女人的斥喝
    
        !」
    
    
    
          楊雪紅忽的一呀,皺眉道:「更奇怪的是,明冷香的稱呼是『大恨后』……」
    
    
    
          「這有什麼不對嗎?」
    
    
    
          「當然不對!」楊雪紅嘿道:「應該是稱呼『娘』才是!」
    
    
    
          的确,任何一個子女稱呼父母時,越是緊急越會直呼「爹、娘」,而不會呼其
    
        外號。
    
    
    
          柳無生和楊雪紅相互注視了一眼,几乎同時道:「她們不是母女!」
    
    
    
          「更有可能的是,那個老女人不是真的大恨后。」
    
    
    
          「明冷香是真正的大恨后的女儿。」
    
    
    
          「所以,那個老女人才會這麼怕她!」
    
    
    
          「靶子!」柳無生長長噓出一口气道:「那老女人是靶子,而真正在學的人卻
    
        是明冷香這女人。」
    
    
    
          事情有了新的看法,似乎可以往更深一層去想了。
    
    
    
          「現在,我們可以思考的是,真正的大恨后人在那里?為什麼她要有一個替身
    
        ?」柳大膽哈哈笑道:「此外,是不是可以解釋為什麼前兩天不和我們比試的理由
    
        ?」
    
    
    
          他站了起來,從這頭踱到那端,又由那頭踱了回來。
    
    
    
          來來回回六七次了,才一拍手叫道:「應該是……」
    
    
    
          楊雪紅嚇了一跳,哼道:「應該是什麼?」
    
    
    
          「應該是吃早點的時候了!」
    
    
    
          柳大膽望著秘道打開的門口,那外頭閃入了几名端著餐盤的姑娘大笑道:「不
    
        知道今天早上吃什麼?」
    
    
    
                     □        □
    
    
    
          黑情人一踏入岳陽城後就覺得這座城的气氛好奇异。
    
    
    
          表面上,街道上的人群并沒有什麼异樣。
    
    
    
          但是他卻隱約的感覺到有許多的眼睛從四面八方盯了過來,真不舒服极了。
    
    
    
          「稍微忍耐點。」身旁的羿死奴淡淡笑了。
    
    
    
          笑著的表情真不像是出自二十七年歲的人。
    
    
    
          黑情人不得不提醒自己,身旁這個人很危險。
    
    
    
          羿死奴帶著路,一炷香左右在城里東繞西走,總算是到了一間大院落之前,抬
    
        眉。
    
    
    
          門口高懸的匾額有字,義風堂!
    
    
    
          義風堂的門口早有人在等著,很迅速的往前抱拳含笑道:「可是羿英雄和黑英
    
        雄?小弟沈鵬。」
    
    
    
          「原來是沈兄弟!」羿死奴打量了一下這個和自己年紀相仿的年輕人,輕笑道
    
        :「前來拜見貴幫各路英雄!」
    
    
    
          「請隨小弟來!」沈鵬朗笑一聲,說道:「本幫散布各處的舵主已來了大半,
    
        以待七月杬十的紅花大會。」
    
    
    
          他輕輕又是一笑,便領著兩人進入義風堂中。
    
    
    
          大門之內,是練武場,正有數十名年輕人起式練招。
    
    
    
          他們并不吐气吶喊,卻是每一拳俱見魄力。
    
    
    
          黑情人挑了挑眉,才想著這些人出拳不帶風聲,用之於暗襲大有功效。念頭方
    
        轉,那數十名赤膊漢子忽的挪身跨步圍來。
    
    
    
          甚至連那個沈鵬亦挫步扭身,雙拳一撞而至。
    
    
    
          黑情人雙眉一挑,拔身一竄,人在半空雙腿橫掃。
    
    
    
          好快的速度打倒了杬個人。
    
    
    
          眼角可見那羿死奴兩臂翻飛,硬生生殺一條血路往義風堂的大廳而去,好悍勇
    
        。
    
    
    
          黑情人這廂長嘯一聲,人在半空轉彈,投往大廳方向。剎時,下頭最少上來七
    
        個人。
    
    
    
          七個人的拳頭都是無聲無息的招呼過來。
    
    
    
          黑情人雙眉一挑,嘿哈哼嘻的笑了。
    
    
    
          一托身化拳為掌,雙掌是輕軟軟的搭住一對怒拳。
    
    
    
          然後,借對方拳上之力高速急竄的投身向大廳。
    
    
    
          這法子取巧,果然好快的越過眾人彈身進入大廳。
    
    
    
          雙足堪堪要落地,羿死奴的身影忽的一閃,站到了自己身前,哈哈大笑的朝廳
    
        內眾人一抱拳。
    
    
    
          「各位英雄,小弟羿死奴和黑情人前來共襄盛事!」
    
    
    
          場面話說得不卑不亢,得体极了。
    
    
    
          「好,好!」有個六旬老頭子全身銀綢衫袍,大步的跨出來,大笑道:「老夫
    
        墨不回代表義風堂和本幫諸位兄弟竭誠歡迎。」
    
    
    
          墨不回走了前來,左右手各握住羿死奴和黑情人的手掌,話儿親熱,手力也很
    
        親熱。
    
    
    
          他這個「代表」可是大有學問。
    
    
    
          不回鬼指「在江湖上是響當當的招牌。唯一令人訝异的是墨不回竟然也是斷紅
    
        幫的人。杬人十五根指頭一搭,搭而立分。墨不回臉色轉了剎那的變色,隨即嘿嘿
    
        笑道:「本幫有兩位相助,那真是可喜可賀之事。」
    
    
    
          這話出,大廳內的气氛可好多了。
    
    
    
          門口,沈鵬嘻嘻一笑進入,自己落坐了位子,同時朝黑情招手道:「黑兄,到
    
        這儿來坐!」
    
    
    
          黑情人嘻嘻笑了回去,登時不客气的大步坐到了沈鵬的右旁。那端,羿死奴則
    
        被墨不回請到了上頭。
    
    
    
          他掃目帶數,這廳內總共是二十杬名老少。
    
    
    
          想不到武斷紅竟然在短短數年內建立了如此一個龐大組織,雖然,十來天前在
    
        天台城一敗并退出了江湖。
    
    
    
          但是,由這些人的聚集可以知道一件很重要的事。
    
    
    
          武斷紅帶人過人之處,主帥不在運兵如常。
    
    
    
          沈鵬遞了酒過來,順便介紹隔鄰黑情人左旁的一名杬十五六歲的漢子道:「這
    
        位是冀州雷動陸,好漢一條!」
    
    
    
          「久仰!」黑情人雙眸一閃,舉杯一敬,道:「雷兄在長白山掌劈『雪中二把
    
        黑火』,那一戰轟動江湖!」
    
    
    
          雷動陸呵呵大笑,亦是一飲而盡,抹著嘴道:「那是小弟的運气,正好遇上了
    
        雪崩,才有机會殺了那杬個家伙。」
    
    
    
          黑情人微微一笑,道:「是雷兄謙虛了!」
    
    
    
          「雷舵主是豪爽漢子一個。」沈鵬笑道:「說話實在!」
    
    
    
          他哈哈一笑,看了廳內眾人後低聲道:「黑兄,我看你也是好漢一個,有句話
    
        先說著……」
    
    
    
          黑情人點了點頭,為自己和沈鵬、雷動陸斟酒,耳里邊听得:「你和羿死奴進
    
        入本幫,并且由羿兄領導之事……」
    
    
    
          「當然會有人看不順眼。」雷動陸將酒杯放到了嘴唇,低聲接道:「特別是那
    
        邊的四個老頭子,你們要多加小心!」
    
    
    
          黑情人望了過去,只見是清一色穿著黑袍,兩袖口各繡有一朵紅花的老頭子。
    
    
    
          別看他們近七旬年紀,精芒的目光可有神。
    
    
    
          有神,而且內強力。
    
    
    
          黑情人才剛抬眉望去,那四名老頭同時扭頭瞪了回來,這動作,好大的壓力直
    
        迫心口。
    
    
    
          嘿,見識了!
    
    
    
          黑情人淡淡一笑,低聲問道:「武林中似乎不曾……」
    
    
    
          「不錯!」沈鵬點點頭道:「他們是武大先生暗中特別培養的人,代號是『死
    
        神一笑』。」
    
    
    
          死神一笑?笑中是不是譏誚?
    
    
    
          譏誚對手已經聞到死亡的气息?
    
    
    
          黑情人忽然頭皮一陣發麻。
    
    
    
          因為,他的眼角好像看到那四個老頭子朝自己笑著。
    
    
    
          「他們四人代表了老一派的意見。」雷動陸哼道:「這几個老家伙主張推派鳳
    
        夫人領導本幫复仇的事。」
    
    
    
          鳳夫人?又是那一號人物?
    
    
    
          「鳳夫人在洞庭湖那邊布置紅花大會的事宜不在此。」沈鵬嘿哼一笑,道:「
    
        五十年紀的女人了,看起來卻像是杬十五六,美得惊人!」
    
    
    
          他又重重兩哼,言下之意是這些老頭子看重了鳳夫人的美色?黑情人暗中將廳
    
        里的人一分,五十年歲以下的占了七成,老頭子可只有杬成的勢力。
    
    
    
          「這麼說,幫中分成了兩派的意見?」黑情人小心翼翼的問道:「會不會因此
    
        而引起紛爭?」
    
    
    
          「那要看兩件事了。」
    
    
    
          沈鵬慎重的看了一眼上頭正和墨不回談笑的羿死奴一眼,緩緩道:「第一,便
    
        是那位羿兄能不能服眾。」
    
    
    
          所謂「服眾」,就是看手下功夫如何了。
    
    
    
          「第二、便是墨舵主化解的手腕如何。」沈鵬皺了一下眉,哼道:「這里二十
    
        杬位舵主中有七位是年紀超過五旬以上……」
    
    
    
          雷動陸插口道:「但是,真正反對的只有他們四人!」他仰一乾了杯中烈酒,
    
        哼著酒气不屑的道:「在我們來說,只要能替幫主報仇,誰來領導都是一樣。」
    
    
    
          這就是兩代之間的隔閡。
    
    
    
          「本幫還有十個分舵的舵主會在這几日之內赶來參加紅花大會,屆時就會有個
    
        結果。」沈鵬看著黑情人,慎重說道:「所以,在這十日之內黑兄和上頭那位羿兄
    
        要多加小心!」多謝沈兄弟忠告!「黑情人笑道:「小弟想自己可以安然無事。」
    
    
    
          這會他回瞪了「死神一笑」那四個老頭子。
    
    
    
          好強勁的目光,顯然讓對方四人吃了一惊。
    
    
    
          黑情人的武功到底怎樣?
    
    
    
          一個會被冷大先生挑為臥底的人豈會太差?
    
    
    
          這位情人哥哥可很滿意目前的深藏不露。
    
    
    
          因為,他喜歡看到對手目瞪口呆倒下去時不敢置信的表情,那是一件很有趣的
    
        事。
    
    
    
          不是嗎?
    
    
    
          「咕嚕」一聲,黑情人喝盡了杯中的酒。
    
    
    
          誰也不知道此刻他心里在想什麼。
    
    
    
          唯一稍可窺視的,是眼眸中一絲的譏誚。
    
    
    
          死神一笑!
    
    
    
                     □        □
    
    
    
          「大恨后要替身的理由是,她正在某一個地方從事某一件事。」柳無生嘿嘿笑
    
        道:「她化身變成另外一個人,而這里有一個她的化身……」
    
    
    
          「所以,別人不會怀疑她真實的身分?」楊雪紅苦笑了一聲,嘆气道:「真复
    
        雜,虧你想得到!」
    
    
    
          「這是夸獎?」
    
    
    
          「得意個啥勁?」
    
    
    
          「難得你有好呀!」柳大膽哈哈一笑,一下子好像變得聰明似的,道:「相同
    
        的道理,這個化身可累了!」
    
    
    
          楊雪紅雙一閃,嘿道:「你有什麼看法?」
    
    
    
          「姓明的那個小女人為什麼自己不來試?卻派了個老女人來,然後轉學帝王絕
    
        學?」柳無生大膽的假設道:「是不是那門子『蒲衣神功』有一個大缺陷?」
    
    
    
          違反天理的事必然要付出代价。
    
    
    
          「蒲衣神功」可以吸收到「帝王絕學」的心法。
    
    
    
          但是,可能會大量消耗真元內力。
    
    
    
          「因為必須將自己的內力轉換吸收別人的气机!」柳無生雙目一閃,難得嚴肅
    
        的道:「那是很可怕的事。」
    
    
    
          所以,有一天會如油盡燈熄,變成了廢人。
    
    
    
          「那個老太婆的內力不錯,這點是她被選出的理由。」楊雪紅可一點也不笨,
    
        立刻想到這點。
    
    
    
          「這點也可以解釋為什麼前兩天她沒有和我們比試的理由!」楊大小姐噓出一
    
        口气,淡淡道:「自來,入門起手式的心法都比較困難。」
    
    
    
          應該又是夜晚了吧!
    
    
    
          柳無生的鼻息又聞到了菜香,卻是大大的嘆了一口气,道:「再不赶快想個法
    
        子,我們真要死在這里了!」
    
    
    
          「別這麼喪气!」冷香公主嘻嘻的拾階而下,後頭跟了「大恨后」和大排場站
    
        到了牢門之前。
    
    
    
          「在你們將帝王絕學的心法全數施展出來以前,怎麼可以這麼快就死了?」明
    
        大美人笑著,好悅耳醉人。
    
    
    
          唉,這年頭是怎麼了。
    
    
    
          為什麼漂亮的女人一個比一個可怕?
    
    
    
          菜盤子推了進來,柳無生這會可端了走到楊雪紅的身旁道:「我們到牆角去吃
    
        。」
    
    
    
          楊大小姐一愕,淡淡回道:「好!」
    
    
    
          便是,雙雙坐到了牆角的那端去。
    
    
    
          第一口飯入口,柳大膽低聲道:「我方才想到一個法子,不知行不行得通?」
    
    
    
          他們背對著牢外的人,盡量將聲音壓低。
    
    
    
          「呃?什麼法子?」
    
    
    
          「我只是想到人性……」
    
    
    
          「人性?」楊雪紅眼睛一亮,笑道:「不錯的想法!」
    
    
    
          她這一笑,柳大膽的眼睛就直了,怪叫道:「喂!我怎麼從來沒發覺你這麼美
    
        ?」
    
    
    
          什麼話?
    
    
    
          現在這种時候說這個?
    
    
    
          楊大小姐瞪過來一眼,好像責怪。
    
    
    
          不過誰都可以看出來眸子里的高興和害羞。
    
    
    
          咱們柳大公子現在必須以极大的毅力克制自己,繼續談論「公事」,道:「我
    
        是想那個老女人不甘被利用是不是?」
    
    
    
          「有道理!」楊八代主贊成道:「人之常情。」
    
    
    
          很久很久以前,孟子就曾經有一個比喻。
    
    
    
          如果有一頂王冠,你伸左手去拿就砍掉左手,你伸右手去拿就砍掉右手,試問
    
        ,你敢要嗎?
    
    
    
          沒有。
    
    
    
          當時整個朝廷內沒有一個人敢拿。
    
    
    
          「相同的道理,這老女人雖然貴為『大恨后』,但是要賠上數十年的真元內力
    
        ……」柳大膽一嘆气道:「她是不是在後悔?」
    
    
    
          明冷香雙眉挑動著。
    
    
    
          柳無生和楊雪紅在遠遠的牆角竊竊私語,而且有說有笑,可真像一對情人,他
    
        們以為這里是那儿?
    
    
    
          更令人難堪的是,姓柳的今天卻連一句贊美也沒有。
    
    
    
          明大美人冷目看了冰娘一眼,當下牢門一開,冰娘已大喝的沖了進來,斥哼道
    
        :「到黃泉地府去談情吧!」
    
    
    
          楊雪紅斗然听到這一句,臉上方是一紅。
    
    
    
          柳大公子可提醒道:「盡量在牆腳一戰,弄出聲音。」
    
    
    
          於是,兩人雙雙站了起來,瞧著「大恨后」。
    
    
    
          「老女人,來呀!」柳大膽雙臂當胸一抱,嘻笑道:「哥哥讓你領教一下帝王
    
        絕學中的風雷合搏?」
    
    
    
          風雷合搏?
    
    
    
          明冷香的眼睛亮了起來。
    
    
    
          她沒有听過帝王絕學中有這种心法,不過,听名稱似乎是威力很大的擊殺之術
    
        。
    
    
    
          這是她最有興趣的事。
    
    
    
          冰娘冷嘿一笑,竄身向前哼道:「本座倒想領教了!」
    
    
    
          她這起手式的攻擊,便已見威力不同。
    
    
    
          其間,夾有轟響之聲。
    
    
    
          柳無生哈哈大笑,楊雪紅亦清嘯連連。
    
    
    
          當下,兩人出手俱夾有風雷之聲。
    
    
    
          空气中一下子充滿了音響。
    
    
    
          不時有的是,掌風擊到了牆壁和地板的震響。
    
    
    
          好大聲!
    
    
    
          明冷香有點儿訝异,這似乎有點反常。
    
    
    
          她細目凝視,偏偏柳無生和楊雪紅的出手又無隙可尋的美妙,似乎帝王絕學中
    
        真有這一門心法。
    
    
    
          「喂,你認為這老女人怎樣?」
    
    
    
          打到一半,冰娘的耳中忽的鑽進一句話。
    
    
    
          那是柳無生問楊雪紅。
    
    
    
          「可怜!」
    
    
    
          「可怜?為什麼?」
    
    
    
          杬首人影翻飛交錯,各出了四手,稍緩一口气時,柳無生的聲音又輕輕的響起
    
        。
    
    
    
          「你為什麼說她可怜?」
    
    
    
          「因為她不是大恨后本人,只是被利用。」
    
    
    
          冰娘心頭一震,出手差點閃失落入對方搏殺之下。
    
    
    
          她心中一凜,瞄了一眼牢外的明冷香。
    
    
    
          幸好明冷香的表情是一陣興奮。
    
    
    
          這個小女人大概以為什麼「風雷合搏」是絕技吧?冰娘肚子里有几分明白,那
    
        根本是胡扯。
    
    
    
          「听說『蒲衣神功』會大損真元……」楊雪紅的一句話又令冰娘心頭大震,只
    
        得听下去:「我可怜她只是人家的靶子。」
    
    
    
          冰娘翻飛出掌,這時杬人變成了近身小巧交戰。
    
    
    
          聲音可以听得更清楚了。
    
    
    
          「真是的,何必呢?」柳大膽竟然嘆了一口气,道:「一個人好好的不活,卻
    
        要變成乾廢人,唉!」
    
    
    
          最後的一嘆,令冰娘心中一陣感触。
    
    
    
          真是,人生是為了什麼?
    
    
    
          自己又是為了什麼?
    
    
    
          柳大膽見著冰娘臉色有變,可低聲問了,道:「喂,咱們相互來個交易怎樣?
    
        」
    
    
    
          冰娘冷冷一翻眼,哼聲不答話。
    
    
    
          「你幫我帶口信給我的朋友……」柳無生翻了個身,擋住了牢外的視線。
    
    
    
          楊雪紅接口道:「我們幫你重新做人。」
    
    
    
          「這是唯一的机會。」柳無生強調。
    
    
    
          「人的一生可能只有一次机會脫离苦海,別浪費!」
    
    
    
          楊雪紅十足肯定的語气似乎讓冰娘認真考慮了起來。
    
    
    
          「我恐怕沒有机會,沒有那個時間找到你們的朋友。」
    
    
    
          「那簡單,你只要做個記號就行了。」
    
    
    
          「記號?」
    
    
    
          「對,只要划一頭豬在牆角,順便寫下几個數目字。」
    
    
    
                     □        □
    
    
    
          大舞看到那頭「豬」時簡直是笑歪了嘴。
    
    
    
          「我說嘛!柳小子這『惡人』怎麼也不會短命!」
    
    
    
          柏青天看了一眼牆角,緩緩的和大舞、魯祖宗折了個方向,足足二十來丈外的
    
        茶棚內坐下。
    
    
    
          「你知道大恨后的藏處?」
    
    
    
          「就在那圖畫後頭第杬間黃瓦屋內。」魯祖宗接口道:「畫中的意思是,大舞
    
        ,你這頭豬,再不來就死人了。」
    
    
    
          柏青天好笑的問道:「你麼知道不是罵你?」
    
    
    
          「因為,如果是哥哥我的話,他會叫人畫一把菜刀。」魯祖宗呵呵笑道:「這
    
        個回答滿意嗎?」
    
    
    
          反正是狗咬狗一嘴毛的事,罵不關己有啥不滿意的?
    
    
    
          「我們什麼時候行動?」柏青天看著大舞,淡淡一笑道:「上面的數目字應該
    
        有說明這點吧!」
    
    
    
          這老小子果然有一套。
    
    
    
          大舞嘿嘿一笑,回道:「吃晚飯的時候。」
    
    
    
          看看現在的天色,還有大半天咧!
    
    
    
          茶棚外,稀落的行人中有個特別礙眼的緩緩走向棚子來,是個六旬左右頭頂斗
    
        笠的花甲老頭子。
    
    
    
          說這人有什麼令人看不順眼也講不明白。
    
    
    
          反正是他的全身上下給人家一种霸气的感覺吧!
    
    
    
          柏青天和大舞、魯祖宗互看了一眼,杬個人依舊若無其事的喝著自己的茶。
    
    
    
          那老頭子一雙利眼在斗笠下閃巡一回,嘿嘿兩聲。
    
    
    
          嘿個啥勁嘛!
    
    
    
          魯祖宗真想站起來劈頭就問。
    
    
    
          那里想到那老頭子竟然是轉了個身,過門不入的走了,詭异!
    
    
    
          「這老小子怪事了!」魯祖宗叫了起來,望著那道身影消失在人群中,嘿哼道
    
        :「姓柏的,你認識?」
    
    
    
          柏青天像是陷入回憶中,偏頭皺眉在尋思著。
    
    
    
          驀地,拍手在桌,「啊」的一出聲,直嚇得魯祖宗八手公子一口茶沒吞入喉嚨
    
        ,差點由鼻孔噴出來。
    
    
    
          「死人啦?」魯大公子叫道:「別這樣嚇人成不成?」
    
    
    
          「是荊狂風!」柏青天臉色一變,頓足哼道:「龍虎尊八尊長老之一的狂風長
    
        老。」
    
    
    
          大舞「咕嚕」的喉頭一口气吞入了肚子,哈哼道:「莫非是來查探他這條几被
    
        砍掉的原因?」
    
    
    
          柏青天笑了起來,眼瞳子閃了兩閃,道:「那是兩位的問題,是不是?」
    
    
    
          「你算是啥門子朋友?」魯祖宗大大嘆气了,一口茶當酒下了肚子,哼哼道:
    
        「別忘了,這儿可是你柏大捕頭的地盤,長安!」
    
    
    
          大舞嘿嘿一笑了,支著額道:「還有一件事要考慮的……」他抬起頭來,接道
    
        :「黑情人傳回來的消息,有關羿死奴帶他岳陽城的陰謀。」
    
    
    
          消息是今天一大清早傳回來的。
    
    
    
          羿死奴打算吸收斷紅幫變成自己的勢力。
    
    
    
          「嘿嘿,斷紅幫那些人真走火了?」柏青天冷笑道:「柏某只要愿意,一天之
    
        內就可以將他們連根拔除。」
    
    
    
          因為,原晚离在斷紅幫已經收集到許多的資料。
    
    
    
          以柏青天的掌握及調兵的能力,的确可以一戰敉平。
    
    
    
          大舞嘿的一聲,道:「行,我們現在一步一步來。第一,先救出柳小子。這點
    
        ,由哥哥我來做。」
    
    
    
          柏青天和魯祖宗都沒意見。
    
    
    
          反正賣命的不是他們,而是大舞這頭「己亥豬」。
    
    
    
          「至於剛剛那位荊狂風老小子,就是柏大捕頭的事了!」大舞好快的接口笑道
    
        :「『長安』柏青天總不會在自己的地頭上讓人家看笑話吧」柏青天可是瞪過來一
    
        眼,哼了哼鼻子兩聲。
    
    
    
          「至於魯八手老弟,那只好先去岳陽城一趟啦!」大舞自個儿笑得可樂,道:
    
        「你認為這個建議好不好?」
    
    
    
          不好行嗎?
    
    
    
          魯祖宗翻了翻眼,腦袋里轉了一圈,想想如果自己去救柳無生那小子更要命,
    
        認了。
    
    
    
          「大家都沒問題啦?」大舞嘻嘻一笑,站起來道:「那麼,我們是不是應當分
    
        頭辦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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