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六章 明冷香從密室走出來時,全身的肌膚透散一層淡淡的透明。 發光的眼彩,表情有一股歡愉,甚至步子在起落間,輕靈巧妙的似乎在地板上 滑行。 「公主成就殊胜,數日不見已大有功效。」正廳中,杬名黑袍老者紛紛大笑道 :「域主知道必然大為欣慰!」 明冷香輕輕一笑,艷光震人,朱唇輕啟更見女人家的嬌媚,道:「『黑魔杬只 眼』杬位長老,別來可好?」 「很好!」當頭一個,冷芒一雙眼珠子的叫瘦斗天答道:「域主目前進行得相 當順利,不日可大功告成!」 明冷香微微一笑,看著鬼域黑魔門這一支中的「杬只眼」,他們都姓瘦,很奇 特的姓。 瘦斗天、瘦垂天、瘦俗天,這杬人又稱之為「黑魔杬重天」。据說他們所掌管 的黑魔門刑堂是人間最可怕的五個地方之一。 「這麼看來,武斷幫武斷紅數年來所收集的財寶馬上就可到手?」明冷香愉快 的笑道:「我們回到烏蘭察布盟的大舉也可成行了?」 斷紅幫?大恨后混身在斷紅幫內。 瘦俗天哈哈大笑,一嘿著道:「目前的情況是在掌握中,不過……」 「有問題?」 「嘿嘿,最近多了兩個扎手的小子。」 明冷香雙眸一閃,哼道:「誰?」 「羿死奴和黑情人!」瘦垂天溫溫出口道:「嘿……看來龍虎尊的人對吸收斷 紅幫也很有興趣!」 冷香公主臉色一寒,冷笑道:「看來,我們和龍虎尊之間是少不了一戰!」 「是!」 瘦斗天一答而問道:「羽公子的人呢?」 鬼域是羽公子的勢力,龍虎尊則屬於羽紅袖之下。 這一戰,其實是他們兄妹之爭。 當然這其中還有微妙的男女之情。 明冷香臉頰稍紅,輕輕一笑道:「他另外進行旁的事情。」 她緩緩噓出一口气道:「如果順利,這兩天內便可以找出龍虎尊里四大魔虎的 身分!」 「真真?」瘦斗天雙眼一亮,哈哈笑道:「只要鏟掉龍虎尊的四頭魔虎,這一 戰我們必胜。」 明冷香微微一點頭,道:「羿死奴和黑情人對於我娘的行動會不會有所干扰? 」 「公主放心!」瘦垂天嘿嘿道:「九幽教的教主『幽冥老爺』厲斷仙已經到了 洞庭湖配合域主的行動。」 「厲斷仙由塞外赶回了中原?」 明冷香哈哈笑道:「屆時在帝王絕學上參悟不透的事情可以好好請教他了!」 瘦斗天嘿的一聲,問道:「公主這兩日來似乎頗有斬獲?」 「的确!」明冷香得意地道:「我娘這次計划藉『蒲衣神功』誘導出兩宗的帝 王絕學,果然是大有收獲……」 瘦斗天點了點頭,卻是皺眉在沉思。 「瘦大長老覺得那里不妥?」明冷香心思极敏。 瘦斗天點著頭,道:「老夫是在想冰娘的心情……」 「哦!你怕她反了?」 「難免心情會有些憤怒!」瘦斗天看了冷明香一眼,緩緩道:「公主難道不這 麼認為?」 明冷香點了一下頭,嘿道:「昨晚她和那柳無生、楊雪紅對完招後,神情是有 些异樣?」 瘦斗天哈哈一笑,冷眸閃動道:「好,就讓老夫試試。」 明冷香沒有問瘦斗天心中打什麼主意。 她相信以「黑魔的杬只眼」見人之利,冰娘如果有什麼异樣的話,一定會有許 多有趣的事發生。 明冷香更得意的是,荊狂風來到了長安。 荊狂風到長安來代表什麼? 「龍頭對於長安發生的事情很關心!」荊狂風的聲音有如大象在叫般的難听, 道:「所以要屬下親自來一趟……」 屬下? 那麼荊狂風面對的就是四頭魔虎之一了? 一身麻布衣的申老老嘿嘿的笑了起來,瞳孔在發光道:「請龍頭幫主放心,一 切事情都在掌握中。」 荊狂風皺起了眉頭,哼道:「可是屬下的那條線?」 「是我故意讓楊雪紅這女人和大舞他們剪掉……」 「為什麼?請申副座明示……」 「楊雪紅那個女人不簡單!」申老老哈哈笑著。 他可不怕聲音傳出去。 在「大不易」酒樓這种地方,密室的建造當然很好,而且有許多的机關通道可 以控制整座杬幢的樓宇。 「姓楊的女人是個可怕的人,所以必須极小心的對她下手。」申老老冷嘿道: 「數天前黑情人對她出手,若非本座早已暗中做了手腳,她豈會落入大恨后的手中 ?」 荊狂風點頭應「是」,緩緩粗著聲又問道:「奇怪的是,羿長老和黑情人去了 岳陽什麼目的?」 「羿死奴在行前曾通知我,」申老老掀了掀眉,嘿道:「是為了吸收斷紅幫進 入我們組織中。」 荊狂風可有點不明白了,道:「既是如此,龍頭幫主怎會沒得到通知?」 「哈哈哈,當然有!」 申老老的回答顯然令荊狂風很吃惊。 既然有,又為何派自己前來長安? 「因為你的出現會引來一個人!」申老老愉快的笑道:「柏青天!」 □ □ 柏青天的确來了。 他很訝异荊狂風竟然那儿也不去,就是一頭栽入「大不易」的紫東閣里大賭特 賭。 隨後,當天色入夜時,那老小子到了後頭花苑,兩杬個轉里消失無蹤。 「你确定他到了後苑?」柏青天問著韋燕雪。 「是!」韋燕雪也皺起了眉道:「而且這酒樓牆外都布置了不少弟兄,有任何 的動靜立刻就會知道。」 沒有任何消息傳來。 「那麼荊狂風還在這座後苑里?」柏青天嘿嘿冷笑的走到几峰池中假山之前挑 眉。 「捕頭,這里面有秘道?」韋燕雪問著。 目前這是唯一解釋荊狂風消失的理由。 「姓荊的在賭場里多久?」柏青天忽然問了這一句。 「前後有四個時辰。」 「四個時辰?」柏青天笑道:「他有多少銀子?」 誰都知道,紫東閣內的賭注押得很大。 韋燕雪挑起了眉,嘿聲答道:「据報告,只挑過一次千兩的銀票……」 「千兩?」柏青天緩緩而冷笑道:「他在天字號賭房?」 「是!」 「那里最基本下注就是千兩?」 「是!」 「你想紫東閣放水?還是姓荊的手气特別順?」 柏青天的問話很清楚。 紫東閣在天字賭房內每招待一個人一個時辰就得費掉上百兩的銀子。 荊狂風在里面四個時辰最少「投資」了四百兩。 「他只是一個外鄉人!」柏青天嘿嘿笑道:「如果你是賭場老板,會對一個來 歷不明的外鄉人放水?」 不會。 所以唯一的解釋是荊狂風和「大不易」大有關系。 韋燕雪佩服极了。 他更明白自己和柏青天之間的差距有多。 「我們該怎麼辦?」柏青天反問。 這是他的原則,讓手下有處理事情的机會。 只要不鬧出大事,他一向就照樣決定。 韋燕雪的額頭冒出了汗,喉嚨一陣乾澀的道:「既然申老老和荊狂風有關系, 顯然他早料到我們會跟來。」 柏青天靜靜的在听著。 「所以……」韋燕雪噓緩一口气,比較平靜的道:「我想……我們不如回去, 反正進洞的老鼠一定要出來的……」 柏青天哈哈大笑道:「好极了,就這麼辦!」 他贊許的看了韋燕雪一眼,接道:「反正我們已經知道姓申的是龍虎尊中人, 不怕他跑了是不是?」 申老老當然可以走。 但是「大不易」酒樓可是大大不易才建立起今天的規模和地位。 龍虎尊舍得下這塊地盤? 柏青天的聲音經過精密的傳聲到了申老老和荊狂風的耳里。 當他們听見柏青天和韋燕雪雙雙的笑聲离去時,申老老的表情是有夠難看了。 中國早有一句話,偷雞不著蝕把米! 荊狂風也像被人戲耍了似的看了一眼申老老,悻悻道:「副座如今做何打算? 」 「好個柏青天!」申老老冷嘿道:「他有他的門道,我有我的法子!」 他看了荊狂風一眼,淡淡道:「他們必然在『大不易』的外頭布下了不少眼樁 !」 荊狂風點著頭,瞪著大眼哼道:「怎麼樣?」 「等一下由我通過密道從書房出去……」申老老嘿嘿冷笑道:「你則由秘道自 藍西閣的客棧門口走。」 荊狂風雙眼一閃,沉聲道:「嘿嘿!柏青天那老小子一定會出面,就算不是他 ,韋燕雪也會現身。」 「不錯!」申老老哈哈大笑道:「然後你就盡快的退回藍西閣內,經由宇字號 上房的秘道回到這里來。」 為什麼要繞這麼一圈? 申老老冷嘿一聲,接道:「這段時間就是我去柏青天那間王侯宅的時机。」 他判斷的是,柏青天和韋燕雪給荊狂風這麼一逗,必然會怒不可遏。 人一生气往往會使上蠻勁。 申老老冷冷一嘿道:「到了明天早上,姓柏的有气無力的時候就有好戲可瞧。 」 荊狂風大笑拍掌道:「好!擒殺了姓柏的正好可以為以往死在他手上的兄弟复 仇!」 申老老竟然搖著頭道:「不!這人不能殺!」 「為什麼?」 「因為他對控制斷紅幫有相當大的影響力!」申老老回答著,邊大笑的往秘道 中。 像蜘蛛网般的秘道左彎右拐,他到了書房的暗門前猶深吸一口气。 然後含笑的推開了壁門,一步子跨出。 跨出,落入柏青天的手中。 「你好!」柏青天冷冷笑道:「你一定很奇怪我怎麼知道你的書房有秘道?」 「不!我不是奇怪這點。」 申老老一張臉脹得變紫,在柏青天的五指下吃力的道:「我只想知道你怎麼看 得出來是這面牆?」 柏青天笑了,他的确是看不出來。 如果沒有起造這間書房的工人曾經跟他提起靠南那面牆建造時有點奇怪,柏青 天的确看不出來。 「這點我并不想告訴你!」 柏青天哈哈大笑的點了申老老的穴道,嘿嘿道:「我有興趣的是,你在龍虎尊 中的地位……」 柏青天的話才剛說完,窗外忽然有人輕笑了起來。 「原來柏大捕頭也有興趣?」 「誰?」柏青天雙目一閃道:「好輕功!」 「羽公子!」 「羽公子?」柏青天眼皮一跳,冷嘿答道:「久仰了!」 窗外風微起,淡輕似無。 屋中忽然多了一個人,一個很俊的年輕人。 柏青天一撫頷下短須,哼哼冷笑道:「羽公子在江湖傳言中最是『善變』,一 生二十年中最少有七八种身分……」 其中最為武林所震异的是「險王」爾先生。 險王一生行險,而且是刀鋒上用脖子滑過的險。 羽公子看著柏青天淡淡一笑,答道:「柏大捕頭是天下僅存的兩大捕頭之一, 羽某亦久仰得很!」 兩人各一句客套,气氛卻一點也不親熱。 羽公子輕輕一笑,看了申老老一眼,嘿聲道:「真令人意外,申大老板竟然是 龍虎尊的四頭魔虎之一!」 申老老臉色大變,瞪眼怒聲道:「你從何得知?」 「哈哈哈……」羽公子得意大笑道:「不但羽某已經知道你們四頭魔虎的身分 ,就連那顆龍頭本人在一個月內也要把他摘下來!」 申老老心中一陣恐懼,竟然沒來由的相信了。 「不可能!」他嘶啞叫道:「人情冊上卷根本沒有我們的名字……」 羽公子冷笑一聲,抬眼看向柏青天道:「柏大捕頭,咱們來一件交易如何?」 柏青天沉嘿一笑,笑而不答。 「羽某料理掉龍虎尊!」羽公子負手傲然道:「這一個月的時間內,你和大舞 他們杬個別插手……」 柏青天冷嘿一笑,嗤聲道:「柳無生還在你的手上。」 「這事容易!」羽公子雙眉一挑,嘿道:「杬天內我一定放人!」 杬天?柏青天腦海心念轉動。 為什麼需要杬天? 難道這其中真如猜測的,想偷學帝王之絕學? 柏青天的眼瞳子一閃,冷冷道:「可惜!柏某無法答應你!」 羽公子冷嘿一笑,忽的竄身向前斥道:「那就怪不得羽某人不客气!」 「早等著!」柏青天回了杬拳兩腿,哼道:「柏某要領老第五先生的不世奇學 久矣!」 登下,兩道人影翻飛,又快又疾。 申老老不過是看了他們交了七手,便心中一嘆。 羽公子果然正如傳說中的可怕! 他同時也相信,以羽公子的造詣足可打敗龍頭幫主。 正思想間,空气中「啪啪」兩響。 只見柏青天口中一道血箭噴出,人身則往書房外破門竄了出去。 羽公子哈哈大笑,對著柏青天的背影道:「蘇佛儿領悟了大悲咒心法猶且不是 羽某的對手,更何況是你!」 說完,冷冷的看向申老老。 「嘿嘿!你別想由我口中探听出來誰是龍頭!」申老老咬牙哼道:「申某可死 ,字儿沒半個!」 「這點你放心!」 羽公子輕輕一笑,道:「因為我根本就是要殺你!」 為什麼?難道姓羽的不想由自己口中探听秘密? 申老老的眼中忽然有了极端的恐懼。 他想起一個人。 荊狂風! 韋燕雪看見荊狂風的同時,柏青天同時也出現在面前,他吃了一惊! 柏青天的臉色慘白,那是內力受到創傷造成的。 是誰有這麼可怕的威力? 荊狂風顯然也有點訝异這個變化。 他只有眼睜睜的看著韋燕雪扶著柏青天离去。 「怎麼一回事?」他皺眉自聲問道:「申老老應該沒有這個能力!」 「說得好!」 羽公子忽然從身後冒到了面前,然後神奇曼妙一拍荊狂風的肩上,笑道:「那 老小子的确沒有!」 荊狂風額上一陣汗,兩條腿几乎支撐不住對方這個年輕人右掌上的「壓力」, 乾澀的道:「你……是誰?」 「在下姓羽……」 「羽公子?」 「嘿嘿……狂風長老能認識在下那最好不過了!」羽公子大笑道:「因為這樣 問話就方便多了。」 荊狂風想狠狠的吐一些豪壯的惡話來。 可是當他在申老老的体前面看了一眼時,他心中只有一個想法。人家怎麼問, 自己怎麼答! □ □ 冰娘的心情隨著夕陽沉下去時更緊張加深。 她到現在還無法确定自己是對是錯? 窗外,背後的窗外有人輕輕說話。 「你是冒充的大恨后?」 冰娘迅速回身,窗外深幽黑暗,只見那丈許外的樹梢上似乎有人用內力將聲音 送了過來。 「你是誰?」冰娘的眸子閃了兩閃。 「在下大舞!」樹梢上的人輕輕笑道:「想跟你談事!」 冰娘雙眸一閃,淡淡道:「你敢找我?」 「嘿嘿……有什麼好怕的?」對方輕笑道:「我猜想你被人家當成靶子,心中 一定很不服?」 冰娘心中一閃,她可明白了。 是明冷香派人來刺探自己。 因為她并不知道自己已經將暗號傳了出去。 「來人呀!」冰娘忽的斥喝叫道:「大舞混進來了!」 哈?誰知道了? 咱們大舞老兄正好趴到屋檐上看著,隔屋外忽然有人大叫,那可真嚇了他一跳 。 大大張著眼望了過去,只見數道燈籠圍向一棵樹干下,紛紛有人斥喝。 只听那樹干上一名老頭子大笑道:「冰娘,老夫瘦斗天,方才只是公主的一個 測驗,請勿介意!」 大舞看著姓瘦的由樹頂飄下。 同時黑暗里一個大美人由黑魔門的瘦垂天、瘦俗天,這兩個老小子陪著晃出來 。 大舞皺眉的是,這個「大恨后」果然是假的。 更令他嘆气的是「公主」的兩字稱呼。 這個大美人是打那儿冒出來的? 「老身參見公主!」冰娘心中一噓,面上卻冷冰道:「不知公主此舉何意?」 明冷香輕輕一笑,緩聲道:「那是瘦長老們一時興起之作,冰娘無須放在心上 。」 冰娘冷冷一挑眉,瞪了姓瘦的杬個老頭子一眼,嘿嘿道:「你們的興起,直把 老身當猴子耍?」 瘦斗天乾笑一聲,咳了兩咳一禮道:「恕瘦某一時莽撞,瘦斗天代表杬位兄弟 在此賠禮……」 冰娘挑了挑眉,重重一哼轉回了房去。 明冷香淡淡一笑,朝瘦斗天道:「杬位長老,咱們先到前頭去,讓冰娘消消气 吧!」 「是!」一聲應里,眾人緩步的移向前廳。 大舞可是「噓」了一口气,心中有了個猜想。 柳小子最有可能請托傳出消息的就是那位叫冰娘的老女人。 而且以心態而言也最可能。 誰愿意自己苦修的內力耗盡為他人作嫁? 大舞一笑,輕溜一飄到了那老女人的窗前望入。 那知冰娘也正好走到窗口往外一看。 妙了!四眼相對沒一尺。 兩個人都嚇了一跳,也差點都叫了起來。 「在下是真姓大名舞……」 大舞說得飛,立刻提出証明道:「那頭『豬』是你畫的?」 冰娘盯了眼前這小子一眼,嘿道:「方才的事你看見了?哼!倒真有勇气來試 一次……」 「不冒險那做得了大事?」大舞松了一口气,緊接著問道:「姓柳的那小子呢 ?」 「關在地牢里。」冰娘輕輕道:「稍晚明冷香那小女人會喚人來要我跟她一道 下去,你可以跟著。」 大舞嘻嘻一笑,哈道:「這沒問題!」 不過有別的問題,道:「她是那門子公主?」 大舞口中的「她」,就是明冷香是了。 「烏蘭察布盟!」 「什麼?」大舞嚇了一跳,道:「成利古莫有女儿?」 「大恨后是他的妻子!」冰娘的眼瞳子里有一絲恐懼,道:「她是一個很可怕 的女人!」 「放心!」 大舞拍了拍胸膛,笑道:「有哥哥們在,不成問題。」 是嗎? 冰娘似乎有些沒信心。 因為柳無生已被擒囚,沒什麼了不起的。 大舞好像有個优點,很快就可以知道對方在猶豫什麼,他笑著道:「放心啦! 除了我們外後頭還有人哩!」 大舞口中的「靠山」的确可以令人安心。 冷大先生、蘇小魂、大悲和尚、俞傲…… 這些人中任何一個都讓人家打從心底有一份安全感。 冰娘用力的點了點頭,緩緩道:「是,我是放心……」 □ □ 柳無生打了老大的一個哈欠,好大的嘴。 「喂!你含蓄一點行不行?」楊雪紅冷哼道:「真看不出你那一點像是武林名 俠……」 柳大公子笑了起來,嘻哼道:「大悟隱於市,像哥哥這种真正的大俠,哼哼! 才不注重小節……」 「大俠?」楊雪紅嗤聲道:「怎麼會落入人家的手中?」 柳大膽正打第二個哈欠,一半儿哈出,另外一半嘩啦的吞回肚子,睜瞪眼叫道 :「你又怎麼說?還不是一樣也做了人家的階下囚?」 楊雪紅冷冷笑道:「那是本姑娘一時疏忽著了姓申的道儿……」 「姓申?申老老?他不是你的人?」 楊雪紅用力搖了搖頭,咬牙恨聲道:「那天黑情人對我出手時,我就知道不對 了!」 她頓了頓,接道:「這兩天我想了想,這才明白!」 柳無生點了點頭,笑道:「那更慘,大女俠栽在自己人的手里……」 楊雪紅輕輕笑了起來,得意道:「嘿……申老頭和明冷香都沒想到一點……」 柳無生一翻眼看過去,嘿道:「啥事?」 「申老頭下的毒和明冷香下的毒,在這几天內被我用內力一調,已經中和。」 楊雪紅嘿嘿笑道:「就算大舞不來,今晚我也非讓她吃一頓苦頭不可!」 柳無生嘻嘻一笑道:「只要那個老女人有說了出去,那個大小子一定來。」 「你确定?」 「當然!」 「憑什麼?」 「因為這個計划是那大小子想出來的……」 計划?楊雪紅楞了楞。 難道柳無生是「故意」進來的? 楊雪紅的眼光在問,口還沒開秘道的鋼門便已打開來。正如以往,明冷香和「 大恨后」好大的排場,由二十四名黑色勁裝的少女護著下來。 當然,這其中有六個是端著餐盤。 例外的一點是,除了女人老少外,竟然還有男人。 杬個又丑又老的男人。 「唉呀!原來是黑魔頭上的杬顆瘡來了!」 柳無生大笑道:「杬位還沒死?」 瘦斗天一張老臉剎時結凍,冷森森道:「柳無生,你話可以說,反正到時被剝 皮抽筋不要哭就好!」 「這點你放心!」柳大膽大笑道:「哥哥我只會笑……」 瘦斗天雙目一陣冷峭,像是忍不住便要沖入牢內好好教訓那小子一頓! 偏偏柳無生翹著二郎腿晃呀晃的,睇斜過眼來嗤笑道:「怎樣?你不怕影響大 恨后用蒲衣神功來練帝王絕學?」 瘦斗天一嘴牙根咬得「咯卡咯卡」猛響,那雙拳頭捏得死緊,卻只能看著柳小 子在里頭得意。 身後,明冷香嘿嘿一笑,哼道:「柳公子,你也得意不了多久,安分點吧!」 她笑,立即身旁有人開牢鎖。 接著是「大恨后」一步子跨了進來。 她背向明冷香等人,朝柳無生和楊雪紅眨了眨眼。 夠了! 柳大膽嘿的長笑,忽然雙雙和楊雪紅竄前。 那冰娘配合得也好,背肩那襲大氅舞天一揚。 一揚一遮,剎時阻住了後面眾人的目光。 冰娘瞬剎往旁一移,於是叫柳無生和楊雪紅沖出了牢外。 「瘦老頭子,哥哥來啦!」 柳無生第一記重拳便將瘦斗天打飛了出去。 這廂的變化又快又奇,楊雪紅可一點也不示弱的擺平了瘦垂天在地上哼哈叫著 。 然後兩個人好像是這几天練出來的默契似的,你一拳我一腳的撂倒了十來名黑 玄衣袍的女人。 明冷香大惊,眼見冰娘站在牢里負手冷笑,不由得大怒道:「冰娘,你好大的 膽子!」 「哈哈哈!我的好公主!」冰娘冷笑揚聲答道:「這檔子事只能怪你和你娘太 狠心了些,自作孽……」 這談話間,明冷香身旁最後八名護駕女子和瘦俗天也栽倒在地上不動了。 看情勢,冷香大公主的處境很難看了。 「你們以為這樣就逃得了?」她忽然的往後一竄,貼在牆壁上一翻,進入了後 頭的秘道中哈哈大笑道:「這牢里有八种机關,嘿嘿,冰娘,你不會忘了吧?」 柳無生和楊雪紅回頭看去,只見冰娘仰首哈哈大笑道:「明大公主,你別想得 太天真……」 冰娘冷誚哼道:「你以為沒有人事先料理掉你那些躲在秘道里的小耗子?」 那個人就是大舞老兄是也。 秘道的牆壁再度翻開,果然是大舞那胖胖的手捏著人家大美人的左手腕走出來 。 好親熱的樣子? 明冷香的一張絕世艷容,此刻慘白得有點令人不忍。 「別難過!」柳無生哈哈大笑道:「柏青天那間天字號的地牢只可能比這里差 一點點!」 明冷香掀了掀眉,冷嘿道:「你們以為就這樣擒住了我?」 她轉身長笑,左臂一拗,右掌五指倒拂而掃。 咱們大舞可嚇了一跳,身子兩轉一飄,勉強出了條腿逼得明冷香离開秘道口陷 入柳無生和楊雪紅的攻擊范圍內。 這廂柳無生一大步子向前,左右兩拳變了七八种角度擊向明冷香,同時楊雪紅 亦叱喝揚身,飛袖而至。 明冷香打轉身子,倒是使出正宗的蒲衣神功來。 兩百年前「卒帥」晏蒲衣的武技向是武林大秘,本就是堪和帝王絕學相捋。 如今明冷香又學了杬分的帝王絕學,這一戰對付楊雪紅和柳無生竟是撐得住。 大舞可是在旁儿嘻嘻笑道:「原來這小女人學了柳小子的武功,難怪方才可以 掙脫出哥哥我的扣手絕技!」 杬道人影在眼前飛舞更甚了。 柳大膽怒沖沖的叫道:「大小子!你不出手幫忙,站在那儿等風吹做人乾呀! 」 「急什麼?」大舞一張臉永遠笑得像是一頭母豬,「呼嚕呼嚕」得意道:「十 招之內,你們兩個如果齊心協力的話,早就可以擺平啦!」 這話可是令柳無生和楊雪紅亦為之訕訕。 沒錯!他們兩人現在是「聯手」制敵。 但是有一點「心病」! 因為他們同源出於柳家的「帝王絕學」,這其中有很深的淵源,但也有不同的 地方。 誰愿意讓自己的武技精萃處讓別人學去? 就是這點顧忌,他倆動起手來可礙這礙那的,到了最重要的那個變化便停止了 。 大舞的話聲一落,柳無生不得不瞪了「好朋友」一眼,果真使出精髓絕技來。 對面楊雪紅也迫於柳無生十指上的气机迸射,不得不施展全力以赴。 還真如大舞老兄所說的,到了第九招這一手奇妙難言的飄緩一掌,硬是讓明冷 香躲不開去。 眼看還有杬寸,柳無生和楊雪紅便可以扣擒這位冷香公主在握,但是地道出入 口有人輕笑。 「踏坤位轉离方!」是羽公子在笑道:「由死門直對奔生門,移向坎位便是了 !」 明冷香想也不想的依言飄身,果然在千鈞一發時,左右兩掌攻擊擦身碎袍而過 。 她心中惊魂甫定,立即大喜的奔向羽公子,半羞紅著臉嗔道:「你怎麼到現在 才來?」 羽公子哈哈一笑,一摟著美人道:「現在來也不太遲呀!是不是?」 說著,他看向大舞,淡淡一笑道:「有杬年沒見了吧?」 「可不是,哥哥我可想念你得很!」大舞嘿的一聲,道:「這儿太擠,到外頭 去吧!」 羽公子長笑一聲,話儿不說拉著明冷香就走。 大舞看了柳無生和楊雪紅一眼後,朝在旁的冰娘道:「待會儿我們上去以後, 你就赶快走吧!」 冰娘心中一熱,點了點頭道:「老身在這里先謝了大公子和兩位……」 她朝著杬人一禮,便隨著大舞等人拾階而上。 門外,好陣初秋晚風。 羽公子含笑的站在夜月下,身旁的冷香大美人這一靠,當真是天下的一雙璧人 。 「嘖嘖!太可惜了!」大舞搖頭道:「可惜你們兩個人模人樣的,卻不做點正 經事。」 「哈哈哈!有趣的話。」 羽公子大笑了起來,雙眸精芒閃動道:「什麼是正經事?重新登上烏蘭察布盟 的可汗大位不是正經事?」 他譏誚的看了過來,冷冷道:「難不成只有你們這些自命俠義的家伙才算是辦 正經事?」 「真有你的一張嘴會說話……」 大舞講起話來,聲音也夠像他吃東西那麼快:「最少我們做的是救人的事情, 而你小子卻是干殺人的勾當!」 羽公子冷冷笑了,不屑道:「大舞,听說你由庄子『大宗師』里領悟了更深一 層的境界……」 他寒目冷聲道:「今天是來印証杬年前彼此成就……」 杬年前,大舞曾經以天下獨有的兵器──彈珠在第二次交手時,小敗了羽公子 。 但是第杬回一戰里,卻由羽公子的「一清杬忌」神功略胜了半招。 老子一清化杬忌和大舞悟出的庄子大宗師是本源。 這就像是帝王絕學有相同的淵源一樣。 這時的冰娘已是一步一步的消失失在黑暗中,那明冷香看了,冷喝道:「老賤 人!你想走嗎?」 「她為什麼不能走?」柳無生站阻在前頭,笑道:「柳哥哥就說她可以走,怎 樣?」 明冷香一張臉在月色下很清楚的變白。 「別气出病來!」柳大膽哈哈笑道:「你知不知道女人一生气就容易老?」 明冷香雙眉一挑,便要沖向前去,羽公子伸手一握,輕輕笑道:「香儿,別急 ,想要折磨那小子多的是机會!」 聲音到了後來,變成冷冰狂飆的出手。 只見他那道身影如電般的投向大舞,同時卻有另外兩股气机擊向柳無生和楊雪 紅。 一清杬忌。 咱們大舞老兄一個彈身,右指間杬顆彈珠彈了出去。 這珠子各有不同的回力,一瞬間直垂倒打向上,接近羽公子腹部時又如開花般 划成杬弧猛打。 兩旁,柳無生揉身沉嘿,摔掌跨步化指并點。 楊雪紅則是飛拔身子,手中不知何時有了一把葉子。 葉子在半空中散開,黑夜中像是綠幕般的罩向羽公子。 「哈哈哈!今天要大大領教了!」羽公子口里笑,雙眸閃動間可一點也不放過 對方的任何小動作。 揚身移位,雙掌一晃一轉,便奔出若有若無的气机擊向杬人而至。 轟! 大舞的彈珠偏了位置,由羽公子的兩腰旁划過。 上頭,楊雪紅的飛葉在羽公子的气机下變成了碎粉。 至於那位大膽公子柳無生可更累了。 他是結結實實的和羽公子對上了一記。 登時柳無生全身一冷一燙,心脈大大一震。 幸好是身旁的大舞一塊儿穿開襠褲長大,立時將最頂峰的二十七顆彈珠由袖中 連打擊出。 楊雪紅在這剎那忽然發覺自己插不了手。 柳無生、大舞的合作已是無懈可擊。 羽公子顯然也感受到了對方所涌出巨大的壓力。 柳無生的指力硬逼住自己的動勢,而大舞的彈珠則乘隙而入。 他已無可抵御,唯有一戰。 一戰便是將一清杬忌神功以近乎不可思議的移向雙腿掃出。 這剎那,他可結實的中了柳無生的一記指力。 但是這招百險之險,在吃了大舞的七粒彈珠上身後仍能各給這兩個人兩記重腿 。 好快!杬道人影飛离。 就像是一塊巨石被人家從中間炸開一樣,往杬個方向而去。 明冷香大吃一惊,竄身抱了羽公子便遁。 這廂楊雪紅想追,偏頭一看大舞和柳無生的慘狀,只有嘆了一口气走到兩人躺 身的身前哼道:「這麼不經捱!」 「我的媽呀!」大舞苦笑的叫道:「你先救人行不行?」 柳無生更是大大嘆气道:「大小子,你現在應該佩服哥哥我怎麼可能和這小女 人同在一間牢里五天了吧?」 □ □ 每天都有早晨的來臨。 當東方出現第一道陽光時,大地的呼吸好像活了起來。 它似乎忘記了昨夜曾經發生過什麼事。 是的,每一個夜里有很多事是會忘記的,但是相同的也會有很多事是讓到來的 白天充滿了惊悚。 岳陽城內的義風堂就有這樣的一件事。 「死神一笑」現在真的變成了死神嘲笑的体。 七月二十九的早晨,斷紅幫各處分舵舵主几乎全到了義風堂內,正打算中午齊 往扁山開紅花大會。 「死神一笑」這四個老頭子的死亡,便是一層厚厚的陰影壓在每個人的心頭上 。 「他們的死法很特別!」墨不回冷寒著聲音道:「那是被一种很詭异的內力震 斷了心脈而死!」 而死的地方,卻是在他們四人所住的房間內。 「死神一笑」無論到了那里一定住、吃同行。 墨不回打了個寒顫,雙眸閃動道:「是誰有這麼可怕的武功讓他們四人死在睡 夢中?」 他真的不明白。 以「死神一笑」的修為,夜晚有人來一定會有所感覺,更不可能束手任人宰殺 。 「出手的人并未惊動任何人。」圍看四具体中,負責開州分舵的廣午火嘿嘿一 笑道:「那麼這人不但出手极快,而且是他們所熟識的人!」 墨不回可皺眉了,看了四周眾人一眼,沉聲道:「廣兄的意思是凶手是我們其 中之一?」 廣午火冷冷一笑,抱臂未答。 倒是羿死奴嘿著一聲,點頭道:「大有可能……」 他看著「死神一笑」的体,輕嘿一聲繼續道:「我們何不解開他們的衣袍,看 看胸口到底是叫人用兵器或者用拳頭、指力所碎?」 大伙儿似乎都沒有意見。 這廂沈鵬站在黑情人身旁低聲道:「死了這四個老頭子,那位羿先生要登上幫 主之位可方便多了。」 黑情人輕輕一笑,答道:「那可是凶手幫了我們的忙啦!」 這兩天來,黑情人已經和沈鵬、雷動陸變成相當傾心的朋友。 他們的交情甚至好到沈鵬替黑情人打抱不平。 「你的武功机智不比羿死奴差,何必屈居在他之下?」沈鵬在私下最常說的話 是:「乾脆由你來領導斷紅幫!」 黑情人唯一的回答是輕笑不語。 他可不愿意成為靶子! 斷紅幫這些人中,絕不可能個個對羿死奴平空冒出來領導他們而心服。 像這麼危險的事,何必由自己來做? 眼前「死神一笑」四具体的衣袍已經解開。 心口有著半寸的圖形黑瘀是致命之處。 羿死奴挑了挑眉,嘿道:「好快的出手,四個人同樣的死法,顯然是一擊四殺 !」 他說著,臉色有點變了變。 因為出手的人太可怕。 更要命的是,這手法和自己承自「百八龍」阿万爺的「霸殺指拳」非常的類似 。 四年前,葉字世家「屠戰千里」屠無敵傳承自米字世家叛徒米尊的霸殺拳名動 武林。 就是大舞、柳無生、魯祖宗也大大吃力。 米尊的霸殺拳有另外一宗,便是「百八龍」這個組織中不傳之秘的「霸殺指拳 」。 這其間差別是,霸殺拳是一般常說的「拳」。 霸殺指拳則是如鶴拳般五指合於一點的「啄拳」。 羿死奴的臉色好生難看,這是嫁禍? 偏偏死的又是「死神一笑」這四個老頭子。 「羿兄看出了什麼?」 廣午火的雙眸在閃動,冷冷笑道:「這是眾人的事,大家都很關心……」 羿死奴長吸了一口气,環顧一眼眾人,淡淡道:「這是一种极為類似霸殺指拳 的重力所殺!」 「呃?那天下有誰會羿兄所說的霸殺指拳?」廣午火閃爍著眸子,嘿嘿道:「 据廣某所知,本幫中無人練過這等拳術……」 羿死奴掀了掀眉,嘿道:「好問題!在場中就有一個人會……」 他長長吸了一口气,昂首道:「就是在下!」 「你?」墨不回有點吃惊於羿死奴的答案,聲音簡直充滿了不信道:「那…… 他們四人……」 「當然不是我動的手!」羿死奴嘿嘿道:「所以這是一种嫁禍的行動!」 「什麼屁話!」有人大叫,好濃好厚的貫入每個人的耳朵里,這人的內力不可 小覷。 羿死奴望了過去,只見一名紅發老者不但頭發异於常人的紅,連一雙眼瞳子也 是异於常人的青碧。 「彭鹿!」沈鵬低聲朝黑情人道:「据說當年武大先生將他由關外以北的冰天 雪地中帶他進入中原的……」 關外以北的大寒蠻地簡直不是人過的地方。 那里的人自己取了一個奇怪的名字,西伯利亞。 「呃?這人的武功如何?」黑情人很有興趣的問著。 「他腰中那把彎刀的刀路和中原的正宗刀法大大不同。」雷動陸插口道:「在 他那只毛茸茸的手臂上舞起來好像是滿天風雪,白花花的一片讓人家睜不開眼來… …」 黑情人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了,那廂只見彭鹿大步的跨向前,朝著羿死奴哼道 :「我們几乎都是和你初次見面,更未曾動過手……」 他的手已經搭在刀柄上,嘿道:「有誰知道你的武功路數?嫁禍之話從何說起 ?」 這的确是個大疑問。 羿死奴卻想也不想的答道:「彭舵主出身自關外黑龍江以北的尼布楚,一手刀 法其實是十年前武大先生在遇見你之後加以利用這彎刀的特性而創造的是不是?」 彭鹿臉色一寒,啐道:「是又怎樣?」 「你我未曾謀面,我卻知道!」 羿死奴嘿嘿一笑,道:「請彭舵主的彎刀一用!」 彭鹿雙眸閃跳,哼哼出聲道:「彭某可不怕你作鬼……」 於是「嘩啦」的抽出彎刀「遞」向前去。 順手這一送,最少有四种變化。 羿死奴淡淡一笑,拇指和食指微微一捏,夾住了刀身,哈哈道:「彭舵主磊落 不忌,先謝了!」 羿死奴在刀身上的兩指一拗一抽,硬是將彭鹿的刀翻置於掌中。 好精妙的手法! 彭鹿臉上挂不住,悻哼哼呸道:「不用謝了!你打算干啥?」 「証明!」羿死奴大笑,朝一屋里的眾人道:「各位和彭舵主都有數年交情, 且讓小弟獻丑一會彭舵主的風云刀法!」 也不待眾人訝异出鄉聲,那羿死奴已經舞動起來。 隨手杬刀,又疾又猛,純的是風云刀法。 彭鹿的臉色卻更難看了。 因為他比誰都清楚,羿死奴這杬招隨手舞出的風雪刀法比在自己手上更有威力 。 簡單的話,人家用風雪刀法就可以殺了自己。 眾人正是惊愕未置,忽的眼前一倏,只見羿死奴一如方才負手而笑。那彎刀則 不知何時插在了彭鹿的腰懸刀鞘里。 「如果我用風雪刀法殺了人,人家會以為彭舵主下的手是不是?」 羿死奴這一問,剎時讓滿屋子內的人沉默了下來。 「好!就如你們說的是有人嫁禍!」彭鹿嘿嘿道:「如果你能找出凶手,我彭 某人第一個佩服你!」 這句話也正是每個人心中想說的話。 「一言為定!」 羿死奴意气風發,朗聲道:「明天扁山的紅花大會上,羿某雖蒙墨堂主的錯愛 ,以及各位的許肯來領導斷紅幫复仇之事……」 一間房里,每個人都明白了羿死奴要說的話。 「但是如果羿某無法在十日內找出凶手,便是沒有這個智慧,這個資格來領導 諸位!」 「好!」廣午火嘿嘿笑道:「羿兄有擔當,就這句話我們都無話可說!」 羿死奴輕輕一笑,轉向墨不回道:「墨兄,我們現在可以往扁山出發了。」 「是!」 墨不回哈哈一笑,道:「現在大伙儿赶路了,明天大早便可以到扁山下,准時 舉行紅花大會……」 這回沒有人反對。 黑情人看著羿死奴不得不有些佩服。 「姓羿的倒是個領導人物!」沈鵬輕輕一嘆,道:「控制這場面的气氛和大伙 儿的情緒有一套。」 雷動陸在旁儿一哼道:「我就是不喜歡他……」 沈鵬朝他一笑,又看看黑情人,嘻嘻道:「我也是!」 沈鵬是在看黑情人的反應。 「別看我!」黑情人「咯咯」一笑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好惡對不對?」 第七章 黑情人在到達扁山之前,一路上已經由魯祖宗留下來的暗號中,斷斷續續的讀 到了在長安城的消息。 「柏青天那老小子受了重傷。」 「大舞和柳無生和羽公子一戰,杬人俱重創!」 「大恨后的女儿叫明冷香,也是成利古莫的女儿……」 「姓明的女人往岳陽城來了。」 最後的一道消息是:「姓楊的女人也往扁山來了,要殺你這小子。至於哥哥我 ,則回長安照顧那兩個朋友去了。」 啥?丟下我不管? 黑情人几乎看直了眼要大叫出聲。 特別是楊雪紅好像不知道自己是一路的人。 媽呀!姓魯的你要害死人了!黑情人大大嘆一口气,眼前已經是到了扁山左近 。 抬頭望著這座并不頂高,卻是蒼郁的山頭,心中忽的閃過了一個念頭,鳳夫人 是怎樣的女人? 他隱隱約約甚至有一個奇妙的疑惑,明冷香來干啥? 這個疑惑在他腦海里盤旋著,一時無法連貫。 想不通的事就擺到一旁,黑情人可又快活起來抬頭看著扁山,越來越近,終於 看不見了不尋常的人。 人,只是散坐在茶棚里。 這里是出入山路的要道,有茶棚并不是稀奇的事。 但是杬間間隔不到一丈近的「新」茶棚連開,那可是有點不太正常了。 果然是他們這一行人分成四批先後到了,茶棚里的人紛紛站起迎出。 墨不回哈哈大笑的策馬到前頭,朝對方出來中的一名獨目老頭子抱拳道:「有 勞尤兄率眾兄弟在此久候……」 「那人是本幫負責洞庭分舵的尤空空。」沈鵬立馬在黑情人之畔,小聲道:「 除了『死神一笑』他們四人之外,就屬這老頭子對鳳夫人支持最力……」 黑情人注視了尤空空一眼,點頭道:「他是不是有個外號叫『洞庭湖里老鯰魚 』?」 沈鵬「咯咯」輕笑兩聲,嘿道:「不錯!可要小心點,姓尤的老謀深算,城府 深得很……」 那廂只見尤空空打量羿死奴一眼,嘿哼兩聲又將目光掃向眾人一巡後,皺眉叫 道:「耶?那四個老不死呢?怎麼不見人影……」 然後在說話間目光落向了最後頭的拖車。 拖車上有四口棺材。 尤空空的臉色變了,盯向墨不回。 單獨的一只瞳子,絲毫不遮掩他的怒火和疑惑。 「尤兄,這事咱們上山後再慢慢談……」 墨不回嘆了一口气,瞅了尤空空一眼,接道:「『死神一笑』四位舵主已遭人 毒手……」 「是誰下的手?」尤空空的腳步動也沒動,硬是擋在眾人面前,倏的盯向羿死 奴,轉盯黑情人。 「是你們兩個中的那一個?」 「尤兄!」羿死奴緩緩開口一嘿,道:「當你開口說這句話時,凶手正在你的 面前嘲笑!」 「什麼意思?」 「沒錯!凶手是我們其中之一!」羿死奴冷冷道:「但是如果你不明白當時的 情況而妄下斷語,豈不是叫親者痛仇者快?」 「少跟老子調撈什子的文雅!」尤空空大剌剌的雙手插腰,喝道:「現在沒有 一個清楚的交代,誰也甭想上山!」 尤空空這個舉動,墨不回的臉上可挂不住了在他身旁的彭鹿也是一肚子火冒起 ,叱喝道:「尤空空,大伙儿可是為了武大先生知遇之恩沖著這點來的,你別搞坏 了自家人的和气!」 雷動陸揚了揚手上那對轟天錐,亦喝道:「老子就是要上山去,看你如何個擋 法?」 說著,便一挾馬肚向前。 「老雷,我跟你一道儿闖!」沈鵬這廂也是叫喝,大力一拍馬背奔向前去。 剎時,廣午火、墨不回、彭鹿等紛紛呼嘯向前。 尤空空的一張臉寒冰到了极點,面對這一干二十來位兄弟沖向前來,整個气勢 為之一奪。 「好!就上山看你們如何的交代!」尤空空惡狠狠的瞪了羿死奴一眼,嘿嘿冷 笑的大步轉身就走。 黑情人將這些看在眼里,方才揚蹄前進沒几步,羿死奴并轡到了身旁,低聲道 :「小心點,姓尤的心怀不軌!」 黑情人訝异的看了他一眼,耳里又听得:「組織里傳來消息,九幽教教主『幽 冥老爺』在五天前就到了扁山左近,恐怕別有企圖……」 「明白了!」黑情人看了對方一眼,點著頭輕問道:「你是怕他在半途中會對 我們不利?」 「不止我們!」 羿死奴看了四周斷紅幫的人馬一眼,嘿道:「我怕的是那尤空空會一舉全滅了 咱們全數……」 黑情人可挑了眉,疑惑道:「他這麼做有什麼好處?」 「除了兵馬和糧銀之外,還為了什麼?」羿死奴冷冷笑道:「如果這個姓尤的 和『幽冥老爺』厲斷仙聯成一气,只要殺了這些斷紅幫的舵主們,自然可以接掌己 用……」 斷紅幫在天下的分布則有上万幫眾。 當這些人加上武斷紅所存的糧銀吸收,最少可達五万之數。 這些已夠攻打任何城鎮,或者出兵塞外。 黑情人點了點頭,轉頭過去問道:「我們現在還是不太明白,既然斷紅幫有如 此雄厚的力量,為什麼會不排斥我們加入?并且……」 羿死奴嘿嘿的笑了。 這時他們兩人雙騎已落在一行眾人的最後端。 「最基本的一個原因就是墨不回。」羿死奴冷哼答道:「我在他身上下了某些 手法……」 黑情人明白了,原來有這點關系。 他相信羿死奴「百八龍」里學來的「手法」一定很可怕。 可怕到不想死就得听對方的。 羿死奴朝他一笑,深深吸了一口气,清笑朗聲道:「山里就是不同,呼吸似乎 特別的舒暢……」 話正說間,忽的兩旁一陣轟然巨響。 只見四周飛焰火藥沖天,中間夾著奔射入目的是數十支的強箭,顯然埋伏的人 打算一舉全殲。 「好個尤空空!」前頭墨不回大叫道:「你這麼做是什麼居心?」 「哈哈哈,今天我尤某只是先下手為強!」尤穴得意大笑道:「你們殺了『死 神一笑』,再來豈不是要殺尤某?」 「放你媽的屁!」彭鹿的聲音好大,怒叫道:「看老子殺了你!」 這端在最後頭的羿死奴和黑情人算是在攻擊范圍的邊緣,雙雙看著這一幕。 出手?不出手? 羿死奴冷嘿一笑,朝黑情人道:「我們總不成在這几天白干活了是不是?」 「有理!」黑情人大笑道:「落個人情給他們吧!」 於是雙雙彈身而起,沖向林子里去。 林內,黑情人看著眼前最少有杬十名弓箭手發射和杬十名刀手蓄勢待發。 「爺爺來了!」黑情人大喝道:「跪地饒命!」 誰理他這問話? 更何況他們是九幽教的人,目的本來就是黑情人和羿死奴。當下杬十名刀客大 喝涌來,把把俱是沉重甸甸的鬼頭刀。 咱們情人哥哥眼儿瞄手上動,那柄「四情人」無聲無息中探了出去。 眼前杬個人的鬼頭猛刀砍下來了! 奇怪的是,「黑情人」格架住中間那把刀,倒下去的卻是左右兩名刀客。 「兀那怪事?這小子施邪法不成?」中間那名刀客啐罵一聲,正想變個招。 黑情人嘻嘻一笑,手臂再往前一遞! 好結實的一記撞中對方的胸口,登時倒地斃命。 這廂兩旁涌來的刀客見狀,紛紛怒喝舉刀砍來。 媽呀!這可是有二十來把之多,杬頭六臂也應付不及。黑情人心里正在叫苦, 忽的那些刀客紛紛由背後噴血「哇」的大叫倒下。 黑情人這一著,原來是沈鵬、雷動陸、彭鹿等他們已沖入林中,各人舞動著兵 器,好慘烈的殺劫! 這一戰也不是半炷香的時間,尤空空的人手和九幽教的教徒,便已死傷殆盡。 「姓尤的那老小子縮到那里去?」雷動陸一肩頭的血,惡狠狠怒道:「老子一 椎子打成肉醬!」 這廂陸陸續續的廣午火、墨不回等人移身過來,俱是怒气惡聲道:「好個尤空 空,叫他給跑了……」 黑情人看了他一眼,想到羿死奴對他下了禁制,不由得四下張望了一巡,訝問 道:「羿死奴呢?」 「追尤空空去了!」眾人中負責江西分舵的鮑打怨粗聲道:「好漢子,方才若 不是他适時出手,鮑某那能站在這里說話!」 言下,對羿死奴佩服得很。 黑情人數了數,二杬十人如今除了自己,只剩下十四個。 斷紅幫中了這個埋伏,損失可謂不小。 「在下建議咱們分頭走。」黑情人清了清嗓子,微笑道:「如此我們不但可以 前後呼應,而且机動性大對敵人可以逐一破坏。」 「好法子!」墨不回贊同道:「我們就分成杬組,每組五人各自相隔十丈。」 大伙儿受過了教訓,可沒有人反對。 於是由黑情人、墨不回、沈鵬、雷動陸、廣午火這一行人走中間道,當先往山 上去。 「這筆帳我們一定要討回來!」每個人心里都這麼想。 「『幽冥老爺』厲斷仙必然也來到扁山!」墨不回冷哼道:「今天就要讓九幽 教從此消失在江湖!」 五道人影好快速的移動,飛竄而上。 「墨兄,你看鳳夫人是厲斷仙一伙了?」廣午火皺眉道:「或者落在厲斷仙的 手中甚至被殺?」 這點敵我分野非先搞清楚不可。 「這個……很難判斷!」 墨不回搖了搖頭,嘿道:「那女人可是近杬個月才加入本幫的?」 廣午火楞了楞,偏頭道:「是嘛!當時武大先生并未通知在下,可是到了這集 結時才知道有這麼一個人物。」 墨不回楞了一下,腳步不由得稍緩,道:「我也不知道此事,難道這其中有怪 ?」 他望向沈鵬和雷動陸。 「我和雷兄日前才談起鳳夫人之事……」沈鵬苦笑道:「我們也是到了義風堂 听『死神一笑』這四個老鬼提起,方知道有這麼一回事。」 一剎那,五個人全停下了步子。 他們相互看了一眼,心中都在想同一件事。 「難道鳳夫人的事是假的?」 黑情人忍不住脫口道:「武大先生根本沒有承認過有這麼一位舵主?」 這杬個月來,武斷紅率領幫中精英戰於天台山,一切事情的變化都太快了些。 誰也沒想到一夜之間武斷紅敗於魏塵絕的刀下。 「看來這是一個陰謀?」廣午火的瞳孔在冒火,道:「而『死神一笑』和尤空 空早就被人收買?」 這點結构已經相當的明顯。 黑情人心中又泛起了一股奇妙的感覺。 很模糊的,竟然是想到明冷香到扁山來的目的是什麼?他用力搖了搖頭。 □ □ 羿死奴的跟蹤術非常有技巧。 「百八龍」是一個流傳有千年的殺手組織。 羿死奴是龍頭阿万的嫡傳,自然有他獨特的地方,甚至尤空空沿路上換了六种 身法,還有八道暗樁掩護,他覺得現在可以安心的去見上面那個人。 羿死奴卻是一邊搖頭一邊在笑著。 尤空空那些身法和迷蹤術就像是小儿游戲那般好笑。以「百八龍」最頂尖的「 龍鳳五遁」,甚至可以跟得上蘇佛儿、小西天這些名俠的行蹤,尤空空這套又算什 麼? 扁山之頂是一幢黃瓦大院。 大院前的梁柱上早已懸挂了左右四盞大風燈。 「紅花大會」! 羿死奴看著尤空空急勿匆進入院內,嘿嘿一笑著便欺身到了右方,提气揚身已 如風中飛絮。 無聲無息中一口气飄到靠東的屋檐上望下。 只見前廳到二堂中間的石板道上,一名美侖美奐的人由一名全身深黑玄袍大氅 ,銀發長垂披肩的老人踱步向前。 前頭是尤空空恭敬一揖道:「尤空空拜見大恨后!」 大恨后? 羿死奴的眼皮子跳了一下,隨即倏然間感受到那女人輕輕掃過來一眼,淡笑道 :「失敗了?」 「是!」尤空空打了個顫,答道:「不過最少折損了他們十來個人!」 「哈哈哈……值得!」大恨后瞅了一眼身旁的老人,嘿聲道:「厲教主,你知 道我這句話的意思?」 「知道!」老人冷肅寒聲的笑道:「因為尤空空引來了龍虎尊里面的八尊長老 中排名第一的羿死奴!」 羿死奴的臉色變也沒變,哈哈一笑里坐上了屋脊,朝下頭朗喝道:「大恨后的 一身修為總算沒有讓羿某失望。」 大恨后輕輕一笑,自有宗師風范不疾不徐道:「像這麼無禮的人,我不希望以 後再見到!」 她是朝厲斷仙在說話! 「放心!」厲斷仙「咯咯」冷笑在喉頭里,挑眉凝向羿死奴忖道:「既然敢到 這里,當然不怕下來吧!」 「哈哈哈!」羿死奴淡哼答道:「既然這里是你的地方,難道怕上來?」 厲斷仙濃眉一掀,話也不吭的竄上。 又快又疾的像一支箭。 而且是支詭异難言的必殺必死箭。 羿死奴卻是不動。 不動如山,等著對方滿身的殺机逼來。 眼前,厲斷仙忽然消失在一片濃濃的黑霧中。 大晴朗天里,這一團近丈方圓的黑霧斗然冒出而且很快的罩向身前來,任誰心 里都會一涼。 而在武林中,對於沒有把握的殺机一向是采取「避」的原則,因為在他們來說 ,出手是必殺的一舉。 一擊不中,死亡隨至。 羿死奴卻是往黑霧里沖入,他相信厲斷仙的「九幽大法」絕對不會比自己曾經 受過訓的「百八龍同飛」來得詭异。 黑霧一剎那罩住了兩人。 大恨后卻皺起了眉頭,有點訝异這种變化。 羿死奴是怎樣一個人? 江湖上混過的人誰不知道「幽冥老爺」厲斷仙的九幽大法是死神的魔爪。 黑霧在屋檐上持續的擴張已到了杬丈方圓。 大恨后有點擔心了。 她忽然發覺自己對羿死奴這個人的了解似乎太少。 當腦袋中有個念頭閃過時,「砰」的一大響自身後傳來,緊接著是羿死奴好惊 人的攻擊。 大恨后呔聲反手出擊,一拗一變間巧妙如神。 羿死奴哈哈長笑,在半空翻身挂手,便將尤空空的雙肩控制在手中往前一推。 正巧大恨后好快的旋身再一掌打來。 「噗!」大恨后的右掌結實的擊在尤空空的身上,羿死奴長笑一聲,兩臂自尤 空空的前胸滑下扣向大恨后的右腕。 此刻尤空空受了大恨后一擊,「哇」的大口噴血。 大恨后意到气動,一個身子忽倏間飄後近丈。 退而後進。 大恨后的飛袖以一個近乎不可能的角度卷向羿死奴。 好疾好猛,硬逼得羿死奴不得不挪身而避。這剎那,四周忽的冒出十來名各种 兵器的男女,紛紛斥喝的壓向羿死奴。 大恨后這時抬頭看了一眼屋檐,不由得倒抽一口气。 屋頂上,厲斷仙的体站得挺直。 羿死奴到底以什麼手法殺了他? 大恨后一沉气回頭,也不過是這彈指間而已,這青石板道上竟然只剩下兩個活 人。 羿死奴和自己。 好可怕的殺技,好可怕的人。 「羿死奴!」大恨后一雙眼瞳子睜得老大,冷冷道:「百八龍的殺技果然傲視 武林。」 「多謝夸獎!」羿死奴哈哈大笑,意气飛揚的道:「羿某現在就領教鬼域域主 大恨后的『蒲衣神功』……」 大恨后雙眉一挑,緩緩道:「好大的口气,本座也想好好領教百八龍的必殺絕 技。」 大恨后的一襲衣袍忽的鼓脹,只听從里頭傳來「嗤嗤」振風的聲響,端看這气 勢,好惊人。 羿死奴的表情一肅,沉嘿道:「好功力!是出乎羿某意外之外了。」 大恨后冷冷一張臉,雖然已是五旬年歲,但是望之如杬十五、六,更顯成熟冷 艷。 這一臉神情配合奪人的气勢,竟是隱約中有王者之象。 羿死奴看得心頭一震,不由得領略到一股從所未有的壓力迫至。 這种气度絕非可以做作出來。 莫非這女人果真是皇族? 羿死奴還沒來得及問,大恨后一個身子已閃電般的壓來,又快又猛,恍恍如整 片天壓上了頂般,那一身的罡气逼得人喘不過气來。 羿死奴只有退,全力後退。 他登時明白了一點,大恨后能領導鬼域這個組合,的确有她過人之處,羿死奴 沉住气,一退再退。 於是由後頭退到了前廳。 大恨后再逼,更進越烈。羿死奴冷喝,終於雙臂格架,這其中另有玄机。 羿死奴的小臂上忽的彈起兩圈套的鉤針來。 大恨后沉嘿一聲,將袖子打旋一纏一扣住羿死奴的手臂,接著是藏於袖中的雙 掌往前探出。 料想這一抓必將羿死奴的兩臂拗碎。 羿死奴卻是笑道:『百八龍』的龍子豈會沒有一兩招救命的絕活? 只見他雙肩輕微的一動,左右兩小臂上的圈套鉤針竟是打旋起來,而且一排排 的鉤針往上激射。 這下可大大出乎大恨后的意料之外。 她再想縮手變招已是不及,一雙肉掌竟是叫鉤針穿滿,大恨后慘叫暴退,羿死 奴大步跟進。 好猛的兩拳擊向大恨后。 這雙拳大有把握當場可以格殺大恨后。 羿死奴有相當的把握,但是他忽略了大恨后一身的修為著實在他的意料之外。 飛腿無影,羿死奴的兩手腕忽的遭到強力一震。 那徹刺痛骨好快的傳至心扉,羿死奴忍不住大叫的往後足足退了七步,落入一 個人的怀抱中。 黑情人。 「那……女人是大恨后……」羿死奴喘著气,吃力道:「別讓……她……走了 ……」 剎時,廣午火、沈鵬、雷動陸、墨不回等俱圍上前。 大恨后哈哈長笑,一摔兩掌的血珠激飛向眾人。 同時一個打轉旋身,沖破了頂上的瓦而出。 黑情人揚聲一喝,立即跟隨上去。方才落足,四下正是鬼域中人和斷紅幫後到 的十位舵主混戰。 墨不回是第二個跟上來,哼道:「那女人走脫了?」 舉目在一片混亂中如何再找出大恨后來? 沈鵬、雷動陸和廣午火紛紛上來,看了看眼前的情勢,嘿嘿道:「大恨后這女 人今天可要大大賠一筆!」 正如所言,斷紅幫雖然以十擋百,卻是游刃有餘。 羿死奴也飄上了屋頂,正好看見最後一名鬼域徒眾死在彭鹿的彎刀之下。 風吹著秋老虎的熱,向晚時分依舊是滲得人出汗。 是因為体的血腥味讓血液加速而出的汗? 或者是因為快意殲敵後興奮而出的汗? 「我想在場中沒有人有异議,由羿先生來領導我們复仇的事了?」 當所有人全部進入了大廳後,墨不回朝眾人巡視一眼,道:「兄弟這句話有反 對的人麼?」 沒有! 羿死奴從頭到尾做得令人滿意极了。 「甚至『死神一笑』那四個叛幫老小子也是死得好!」墨不回嘿嘿一笑,道: 「無論是誰下的手,我們只能說他做得對极了!」 彭鹿哼哼的站出來,皺眉道:「就算如此,我們還是非弄清楚那個人不可!」 眾人間互望了一眼,墨不回乾笑道:「說不定方才在山腰一戰,那位兄弟已經 死亡……」 鮑打怨呵呵笑著,大步跨出來道:「不錯!我認為此事不用再追究,最重要的 是,查明大恨后那女人的目的,以及為武大先生報仇的事!」 鮑打怨這話儿引得大伙儿大有同感。 在這一天里,他們已經是心焦力瘁,誰都希望喘口气。 於是眾人朝向羿死奴抱拳施禮道:「有望羿先生鼎力相助!」 羿死奴哈哈朗笑,忍住紅腫雙腕的疼痛,道:「小弟承蒙各位厚愛,自當竭力 以報!」 他緩著一口气,揚眉道:「羿某設想,大恨后的目的不外是武大先生這些年來 所積存的兵馬和糧銀……」 沈鵬輕訝的一皺眉,看向黑情人道:「斷紅幫是有上万的幫眾,但是糧銀之事 ……」 「怎的?」黑情人訝道:「沒有嗎?」 「沒有!」雷動陸哼哼笑道:「否則武大先生何必去打那位天下第一大盜董斷 紅的主意,想要他的聚寶庫?」 他們的這些話正好也是墨不回朝羿死奴所說:「那女人弄錯了!本幫是有不少 人馬,但是糧銀可不足以讓幫中上万人舉兵……」 羿死奴當然知道戰事是最花錢的事。 但是他沒料到斷紅幫竟會窮到自己都承認無能足以開戰。 「因為武大先生雖是創立了斷紅幫……」墨不回解釋道:「但是他終究是天下 八路英雄之首,我們的一切財源都是循較正當的途徑而來。」 既然是「正當」的途徑,自然就不會太多。 羿死奴嘿嘿一笑,點頭道:「看來大恨后這回是真的賠了夫人又折兵!」 他呢?羿死奴的肚子里覺得稍微安慰,最少掌握了斷紅幫。 他哼哼一笑,看向眾人道:「今後的行動,第一個目標就是『長安』的柏青天 ……」 羿死奴長吐一口气,揚首朗聲道:「今晚我們先生這座庄院內一宿過夜,所有 行動從明日起開始!」 沈鵬這時忽的問了一句道:「難道不追殺大恨后?」 「哈哈!這點你放心!」 羿死奴得意大笑道:「因為她活過今夜!」 □ □ 大恨后真的好恨! 她相信以自己一身的修為,足夠殺死羿死奴一百次。 但是武林的事往往不是武功強的人一定是活著。 生存除了武功、智慧外,還有一點點的運气。 大恨后明顯的可以感覺到由手掌架涌上來的毒气正沿著臂筋一穴一穴的腐蝕, 好可怕!百八龍的毒。 她几乎下扁山的最後杬里路是用爬的。 不甘心,大恨后的心中在狂叫著,好恨! 晚風中,有一道人影緩緩的移近,走的步子好輕。 密濃濃的樹蔭遮住了天穹星光,几乎不見來人。 但是母親永遠記得孩子,就算是雙目失明也「認」的出來。 「香儿?」大恨后低吟呼。 「娘!」明冷香竄了過來,入目的情景令她倒抽一口气,道:「娘,是誰把你 重傷成這個樣子?」 「羿死奴!」大恨后咳著,咳出了血,道:「羿死奴!」 明冷香的睫毛在跳動,全身震了震道:「好!好個姓羿的,你有一天會痛不欲 生。」 大恨后乾澀咳血,全身發黑中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嘆气道:「香儿,你肩上的 責任太重,別……」 她搖了搖頭,看著女儿道:「算了!离開吧!」 「什麼?」明冷香訝异叫道:「娘的話是什麼意思?」 「別……別想回烏蘭察布盟的事!」大恨后的眼眶中溢出了淚,道:「也別想 替娘复仇,你……退隱江湖?」 「不!」 明冷香用力叫道:「不!女儿絕不答應,香儿要替娘复仇,更要替娘完成遺志 重掌烏蘭察布盟!」 大恨后苦笑著,血,黑色的血由嘴角滲出。 「香儿,娘看到你時已經想通了。」她笑,笑得好涼,道:「我們母女倆終年 累月為了回烏蘭察布盟,甚至連伸手可及的親情也丟了……」 她大大的噴出一口血,大叫道:「娘後悔!」 這杬個字是大恨后臨終的一句話。 她後悔,後悔什麼? 明冷香全身冰涼寒冷了起來。 她沒有了親人,連相依為命的娘親都已离她而去。 不!自己沒有可以再後悔的事了。 命一條,卻再也沒有什麼可以後悔的。 明冷香抱著娘親的体站起,她仰望扁山之頂。 「你們可以在今夜睡得安穩!」明冷香冷冷的喃語道:「但是從此以後到死以 前不會有好夢!」 明冷香轉身,「叮」的輕輕一聲。 那是一個銅瓶儿掉下,由大恨后的体掉下。 瓶蓋脫開,里頭露出了卷紙。 明冷香皺眉的蹲下,拾紙攤開,好清楚的第一行字:「武斷紅的藏寶!」 明冷香全身都燒了起來,她的眸子由胸口噴出了火。 火是因為有一种力量可以完成复仇的快意所燃起。 □ □ 武斷紅真的沒有聚集一批財寶? 相同的問題是武斷紅真的有一批財寶? 楊雪紅在岳陽城的呼鶴樓里輕啜著清井香片,澄琥珀的茶色,飄著在空气間是 雅得出塵的香气。 舉目,整座臨江的茶樓是漆以鵝黃色,二樓的欄檻橫圍著是一盆盆的盆景。 遠望可見得岳陽城西邑鋪展開來的屋檐,五顏六色的恍如和那些盆景里的花朵 爭艷。 像坐在這麼一個風雅的地方,喝著這麼風雅的清井香片,腦子里是不是誰想著 風雅的事情? 最少談話也該是很風雅的對白。 楊雪紅的對面坐著一個書生。 誰看何相識都會覺得他像是一個書生。 儒服方巾,羽扇小搖,指腕修細,臉方瘦身。 十足是,好個書生模樣。特別是怕人家不知道似的,左手猶握卷是一本論語。 只是書生的話不像是一個書生在說的,道:「羿死奴已經順利接掌了斷紅幫… …」 楊雪紅輕輕一笑,點了點頭。 江湖上不知道何相識的人不少,但是不知道有一种兵器是「字」的人就很少了 。 字也可以當武器殺人? 當然可以,如果那「字」是用很薄很薄的緬鐵所精打制造,連一頭牛都可以殺 。 「半部論語足以治天下!」這是何相識最喜歡說的一句話。 他另外常常對敵人說的另外一句話是:「你喜歡死在那一個『字』下?」 不同的「字」有不同的死法。 因為不同的字會有不同的回力和進行的角度。 楊雪紅相信,何相識手上這本「論語」足稱天下杬大暗器之一。想想看,誰會 以為一本書──一本書里的「字」可以要命? 暗器的意思不就是你認為不可能要命的時候要了你的命的玩意儿? 楊雪紅看了看樓外的秋色,淡淡問道:「岳陽城里除了義風堂之外,還有那儿 是斷紅幫的產業?」 「長春樓。」何相識回答得很快,道:「義風堂只是表面上的分舵,而真正的 勢力是放在東城的長春樓內。」 楊雪紅笑了笑,嘿道:「你用你的想法回答我一個問題,武斷紅有沒有一批財 寶足以發動戰爭?」 「有!」何相識一付很聰明的樣子,笑道:「那老小子聰明的是故意裝做沒有 !」 而最好的証明方式就是去找同名的天下第一大盜董斷紅,何相識憑什麼判斷? 「我們只要想一想武斷紅在這些年來吞下了不少地盤,而原先占在那些地方的 家伙們可不是好東西。」 那些「不是好東西」當然有弄錢的法子。 武斷紅吞下他們的組織和地盤以後,并沒有任何有關那些惡霸搜括來的銀兩下 落。 所以縱使武斷紅的紅幫并不用「不好」的方法掙銀子,但是「接收」以前那些 人的「遺物」已是綽綽有餘。 楊雪紅笑了,淡淡道:「那麼這些財寶是分開放,或者是集中到了一處?」 何相識也笑道:「有誰放心把金銀珠寶交給很多人保管?」 當然最可靠的是運到某一個地點,一個只有自己知道而且只有自己能開啟的地 點。 楊雪紅又有問題道:「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 「因為八代主心中想的是,無論是羿死奴、龍虎尊,或者是鬼域中的大恨后都 想染指斷紅幫?」 何相識哈哈大笑,一點也不書生樣儿的拍桌嘿道:「說不定還有不少人听說斷 紅幫在岳陽左近開大會,也想來湊熱鬧哩!」 何大書生講這些話當然有他的用意。 楊大小姐當然也明白他為什麼這麼說。 馬上印証的是,隔桌有一對老道士冷嘿嘿的站起了身子,移到了楊雪紅和何相 識桌前來。 「咱們有話直說。」右首這個是五十六、七年歲吧?他喝得好大聲,把一樓子 的風雅全叫跑了,道:「老道王伸諒,是寒云峰碧寶觀的道士……」 「好大的名气!」何相識笑了笑,看了楊雪紅一眼後才轉向王伸諒身旁那名道 士,四十七、八,乾寒著一張臉。 他笑道:「這位道長大概是丁九机丁道長?」 「你認識我們?」王伸諒一大哈哈笑著,得意道:「小子,如果識相的話,早 點回答道爺的話……」 何相識淡淡一笑,搖了搖頭。 「你不肯?」王伸諒臉變手動,已扣上了劍柄。 「不!是我家主人在,那有小人說話的餘地?」何相識嘻嘻一笑,朝楊雪紅呶 了呶嘴,道:「有話!那要看家主答不答了?」 王伸諒一楞,哼了一大口气的瞅瞄向楊雪紅嘿道:「小姑娘,報上名來讓道爺 知道,如果是自己人就早點打聲招呼,免得大水沖倒龍王廟!」 楊雪紅輕輕一嘆道:「寒云峰碧寶觀?嘿嘿!我倒是跟你們有點儿關系!」 「真的?」王伸諒看了身旁的丁九机一眼,拍了拍腦袋道:「丁師弟,是自己 人就得客气點了。」 他口里說,人便坐了下來。雙臂往桌上一擺道:「好啦!那老道就有話要問了 。」 「咭」的一聲笑,楊雪紅看這個王伸諒人是挺直的,挑了挑眉道:「你不先問 問姑娘我楊雪紅跟你們那個寶觀主是什麼觀系?」 碧寶觀的觀主姓寶,寶大地。 寶大地是方外人,當然不會跟女人有什麼瓜葛。 但是只有一個例外。 寶大觀主一生中最恨的一個女人就是一個叫楊雪紅的女人。 碧寶觀的弟子并不知道為什麼。 但是他們都記得八十八年紀的寶大地一再的告訴一句話,道:「如果那一天碰 上了那賤人,格殺勿論!」 王伸諒的臉變了,但是丁九机出劍更快。 几乎讓人家以為是他早就知道楊雪紅似的。 可是同樣有一件事讓人家以為丁九机自討苦吃。 那就是「字」,論語的「字」忽的由「書本」上跳了起來。 好滑稽,字竟然离開了書本。 丁九机的手腕上好漂亮的「貼」了杬個字,長戚戚! 「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中的最後杬個字。 丁九机的臉色一陣青,連抱腕而退的机會都沒有,便見何相識一揚那本論語, 「嘩啦」好一陣大響的將他打飛。 王伸諒臉色大變,還待起身拔劍,身旁同桌的楊雪紅已嘻嘻一笑的按住肩頭問 話道:「王道長,別急著走,小女子可還有事儿請教!」 第八章 黑情人有點訝异這回進了岳陽城竟然不是往義風堂走,而是到了東城的一座閣 樓前。 這一行浩浩蕩蕩的人大是引人注目,那是正常。 不正常的是,進入這條巷子後,好像這儿的住戶早已習慣了般,連眼角也不溜 看一眼。 「這里也是我們幫中的勢力范圍?」黑情人小聲的問著,邊瞄眼看那匾額杬個 大字──長春樓。 朱紅大門無聲的推開,顯然是經過妥善的保養。沈鵬輕輕一笑,回道:「黑兄 好觀察力,這巷子八戶人家的确都是本幫的幫眾。」 黑情人點了點頭,尾隨的眾人進入樓院內。 只抬眉見著,早有近百名斷紅幫的弟子肅立在練武場,所有的目光全投向羿死 奴的身上。 黑情人不得不有點佩服了。 上百人的凝目察視之下,羿死奴气度恢宏直似入於無人之境,舉手投足,俱是 大家的風范。 這點連雷動陸也不得不佩服道:「姓羿的有他奪人之處。」 沈鵬輕輕一笑,拉了拉黑情人,雙雙進入正廳中。 只見羿死奴被請上了大位,朝眾人肅手道:「各位兄弟請坐,羿某不敢以幫主 自居,唯以兄弟相呼。」 彭鹿哈哈大笑,拍掌道:「好!這句話深得我心!」 鮑打怨也咯咯叫笑了起來,道:「羿兄弟別客气了,我們都見過你的武功造詣 以及超人的膽識,鮑某相信,在羿兄弟的領導下為武大先生复仇可期。」 於是眾人紛紛喝附,情況熱絡了不少。 羿死奴在上頭意气飛揚,微哂道:「承蒙各位兄弟厚愛,那麼羿某就不客气的 說出計划。」 此刻眾人紛紛落坐,一干婢女也傳上了茶點。羿死奴淡淡一笑,當先舉杯道: 「且以此相敬各位!」 一片轟然中,十五個人相互敬茶而飲,羿死奴看了一巡,這方是微微揚眉道: 「我們第一個目標是柏青天,對付他最好以江湖的方式解決。」 廣午火這廂在下頭應聲道:「不錯,柏青天封有『千里侯』的爵位,若是以硬 干恐怕會引起朝廷方面的出兵。羿死奴沉嘿一聲,點頭道:「這點正是羿某的顧慮 ,所以,我們首先之事便是將整個斷紅幫重新組合起來。」 他看了下頭一眼,只見一個個面有疑色,笑道:「各位兄弟或許不明白在下的 用意……」 「宋某的确不明白!」斷紅幫中負責冀境分舵的宋把酒蒼啞著聲音道:「本幫 原先有天下杬十杬分舵,如今只剩下我們一十杬個幸存……」 他斟茶大口入喉,清了清嗓子,依舊是那蒼啞的聲音接著道:「杬十杬個分舵 各布於一處,若是要合并重組,恐怕是大為費時之事。」 羿死奴哈哈大笑,道:「宋兄弟放心,羿某的意思是,要將斷紅幫中人全數調 往長安城下的臨湘鎮。」 這廂雷動陸忍不住問道:「那豈不是大大顯著了目標?而且近万人馬匯集,官 府那邊只怕有所猜疑。」 「柏青天不會讓官府在自己行動之前有所舉動。」羿死奴哈哈大笑道:「長安 城是柏青天的地盤,我們在行事上有許多的不便……」 「但是,如果柏青天出了長安,就像是老虎离山。」黑情人接口笑道:「而我 們在沿路上大可以擺下二杬十個陷阱。」 羿死奴的眼睛一閃,笑道:「羿某正是這個意思。」 一時間,眾人你看我,我看你,議論紛紛著。 墨不回咳了咳兩聲,朗聲道:「既然羿兄決定如此,我們也無不遵循的道理, 只是在時間上……」 「一個月的時間。」羿死奴嘿嘿道:「當九月初一放鷹獵狐的日子,柏青天就 是我們要獵的狐狸。」 □□□梧桐樹在秋天的感覺是很特別的。 特別是在月色星光下,只有風卷過衣角。 黑情人就坐在涼亭上,撫著那柄奇特的兵器──「黑情人」。 情人醉枕,夢里挑劍風雨。 他低唱了一聲,忽然覺得羿死奴這個人好可怕。 「黑兄在想事情?」沈鵬踱了上亭,在對面坐下。 「不!」黑情人收了那柄「黑情人」輕輕搖頭笑道:「只是乘涼,胡亂耗著時 間而已!」 沈鵬輕輕笑了,眼瞳子忽的精芒一閃,說道:「黑兄,羿死奴的目的到底是什 麼?」 這話忽然而來,黑情人都為之一楞。 「沈兄有所怀疑?」 「哈哈,如果你是我難道不會?」 黑情人沉默了下來,可不覺得很前這個年輕自己一兩歲的沈鵬像他平日表現的 只有熱忱,而是有更深的城府。 「沈兄何必多慮?反正大家的目標都是對付柏青天。」黑情人笑了笑,嘿道: 「只要确定這點就好了,是不?」 「當然不是。」沈鵬整個人嚴肅了起來,道:「數天前,申老老死在長安城內 ……」 「大不易酒樓的申老老?」黑情人聳肩道:「那又有什麼關系?」 「如果你知道他的身分是龍虎尊中四頭魔虎之一呢?」沈鵬嘿嘿一笑,挑眉道 :「有沒有關系?」 黑情人的臉色自己都可以想像有多難看,甚至耳朵听著自己說話的聲音都好吃 力,道:「你……是誰?」 沈鵬哈哈笑了起來,忽的壓低嗓子道:「九天魔虎落地來,一吞人間恩怨情… …」 「你?」黑情人吞了口口水,嘆道:「是幫中四頭魔虎之一,据稱是最神秘『 有翅的老虎』?」 沈鵬微微一笑,凝視著黑情人道:「我們現在是以龍虎尊組織的身分談話。」 他一頓,環視了四周一眼,接道:「羿死奴在打什麼主意?」 黑情人心中一涼,面上可是嘻笑如常,哈嘿一聲,反問道:「你對羿長老有所 怀疑?」 「嘿嘿,那是你不明白!」 沈鵬的一雙眸子閃了又閃,冷肅說道:「羿死奴今天明說的是將斷紅幫所有人 馬齊集於臨湘大鎮,以用來對付柏青天,哼哼!」 黑情人注視著眼前這個龍虎尊中神秘的人物,皺眉道:「你的意思是,這其中 是另外有陰謀?」 「難道你不知道?」沈鵬的臉上在笑著,眼瞳子里卻是寒冷得令人打顫,道: 「黑情人,總不成你以為羿死奴有這個能力完成他的野心吧?」 空气中,似乎只剩下風的聲音。 不,可以說是風的悸動。 黑情人可是明顯的感受出這「風」可不自然,而是來自沈鵬的身上。 簡單一點說,那近乎是一种模糊不明的殺机。 他嘆气了,「為什麼有這种想法?」黑情人苦笑的問道:「据羿長老說,這次 往斷紅幫的行動曾經取得魔虎之一的申老老同意。」 「我是我,申老老是申老老!」沈鵬嘿嘿的笑道:「因為,申老老根本不知道 我的身分,更不會知道龍虎尊早就有人藏伏在斷紅幫內。」 這件事應該只有龍虎尊里的那條龍知道。 「我之所以怀疑,最重要的是……」沈鵬嘿嘿的笑了起來,道:「本幫將在九 月初五大聚於長安城內。」 咱們情人哥哥一點也不笨。 他登時明白了羿死奴的目的,很簡單,就是在龍虎尊聚集之前做好了布署,在 那時所有幫內長老、魔虎和龍頭將會在長安舉行派令大會。 羿死奴這回的攻擊,將可以一网打盡。 黑情人感受到沈鵬一雙眼眸直瞪著,渾身不自在了起來,但是仍舊面帶微笑的 聳了聳肩,道:「屬下只知道羿長老要我跟他行動,至於他有什麼特別的目的就不 知道的。」 「真的?」 「是!」 沈鵬沉默了片刻,忽的笑了起來,道:「如果由你來領導斷紅幫,這個重任接 得下來嗎?」 黑情人還真嚇了一跳。 這些日子來沈鵬是杬番兩次的提過,那時不知道對方的身分,直以為是玩笑話 。 現在可是大大不同了。 黑情人只听得自己的喉頭「咕嚕咕嚕」的響了好几聲,終於嘆气道:「這點恐 怕會傷了大家的感情。」 「哈哈,你放心!」沈鵬愉快的回道:「如果是有龍頭的諭令要他到圣壇進行 接替申老老位置的大典,羿死奴能不去?」 事情似乎到了無法退身的餘地。 黑情人除了該說「好」以外,他還能有別的話說? 星斗移動,沈鵬早已經走了。 夜,更深、更沉、更深、更沉,然後,東方微明。 又是一天開始。 每天都是十二個時辰,但是,每十二個時辰都會發生令你想像不到的事情。 今天呢? 花苑的小徑上,有人緩緩踏著初秋稀疏的落葉而來。 人來自黑情人的背後,走得好慢。 好慢,卻是有力,充滿了霸者的气勢。 「你知道沈鵬的身分了?」羿死奴終於走到黑情人的肩側,同一個視線看著前 方的晨曦,緩緩道:「你也知道他要你接替我的『工作』?」 黑情人雖然沒有轉過頭去看,但是,對方的語气讓他很明白的感受到一股譏誚 ,好濃! 「沈鵬對你有些怀疑。」黑情人實話說了,道:「昨晚他問我是否知道你的目 的。」 羿死奴輕輕笑了,偏轉過頭來,眼神里難得有一份欣慰,道:「我很滿意你沒 有告訴他。」 黑情人也笑了,道:「我何必告訴他?」 他們雙雙大笑了起來,羿死奴用力的拍了拍黑情人的肩頭,點頭道:「選對了 伙伴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黑情人很用力的點頭,好誠懇,但是,他可沒忘記四下巡視了一眼,邊問道: 「你不怕被沈鵬看到?」 「他現在很安心。」羿死奴冷笑道:「而且很忙。」 輕輕一笑里,羿死奴補充道:「因為,昨天一天里,鬼域在這方圓百里一直到 長安城以內的力量都叫人拔了起來。」 「誰下的手?」黑情人嚇了一跳,道:「鬼域杬大組合,九幽教、黑魔門和吞 日天都不是簡單的角色。」 「楊字頭八代主這個女人更可怕!」羿死奴嘿嘿一笑,道:「更何況,那個『 相識滿天下』的何相識也來了。」 斗然間,黑情人的心口上好像被壓住了一塊巨石。 好苦的一張臉,他嘆气道:「看來這個斷紅幫領導人的位置是個傷神的工作。 」 楊雪紅很明顯的擺出了實力。 兩百年來楊字頭的傳人一向握有江湖中一股神秘的力量,現在,楊大小姐很顯 然的朝自己和龍虎尊宣戰。 「龍虎尊滅不了的鬼域即在一天之內毀於楊雪紅那女人的手里!」羿死奴眼皮 跳了跳,嘿道:「這很明顯的講明她下一個行動的目標。」 黑情人的心情越來越沈重了。 他覺得自己像呆瓜似的接受了冷大先生的委托,這种吃力不討好,兩面不是人 的事,自己怎會「得意」的干了? 羿死奴在离開時又提了一句:「武斷紅不是沒有財寶,沈鵬到斷紅幫的目的就 是為了這點。」 羿死奴走了,卻留下一肚子的麻煩給黑情人享受。 「大舞!」黑情人的心里在破口大罵:「你這頭己亥豬到底死到那里去了!」 □ □ 長安,簡直平靜得令人不安。 柏青天穿上了寶藍色的綢袍,緩步悠閑的往前廳,他可不需要走得太快。 因為,在那儿等他的人目的不明。 「寒云峰碧寶觀的寶大地觀主來找侯爵會有什麼目的?」韋燕雪在柏青天左後 半步緩跟著,皺眉道:「楊字頭那邊昨天已有通知,姓寶的和整個大事件有關。」 柏青天笑了笑,伸手正好握住一片落葉。 落葉,泛黃中尚有一小角是青綠。 「寶大地來是他們整個大計划中的一部份。」柏青天踏在鵝卵石鋪成的小徑上 ,笑道:「楊雪紅在一夜間毀掉了鬼域,但是不可能一网打盡。」 「侯爵的意思是,寶大地是鬼域中人?」韋燕雪嘿嘿道:「也就是羽公子的人 ?」 五天前的一戰,柏青天到現在元气尚未完全复元,他咳了咳,潮紅的臉頰在閃 亮的眸子下特別奇异。 他沒有回答韋燕雪的話,右腳已由後頭邁入了前廳。 好個寶大地。 七旬年歲依舊是碩壯威猛,气勢大是不同。 「柏大捕頭別來無恙?」寶大地哈哈大笑,一撣道袍起身,抱拳道:「老道冒 昧來訪,有扰……」 柏青天淡淡一笑,肅手道:「寶道長請坐!」 寶大地哈哈長笑,气由丹田出來,甚見功力,他大剌剌坐下了,嘿嘿道:「老 道今天登門求見,是有一件事想請托柏大先生。」 「呃?」柏青天睨視了一眼,微哂道:「在下有何處可以效勞的?」 「舉手之勞而已,嘿嘿!」 寶大地看了看柏青天,「咕嚕」一口喝下了茶几上的茗茶,這才輕笑道:「是 想借柏大先生家傳的秋水寒玉一用。」 「呸!」韋燕雪忽的怒目斥聲,喝道:「寶老道,你以為是跟誰說話?秋水寒 玉可是當今皇上御賜之物。」 寶大地嘿嘿一笑,哼道:「我和柏大先生談話,豈有你插嘴的餘地?」 「怎麼沒有?」柏青天輕輕一笑,道:「他的話就是我的話。」 寶大地臉色一變,哼哼冷笑著,道:「柏青天,別將道爺不放在眼里,除掉你 那『千里侯』的封號,江湖上你見了我得矮一截。」 柏青天輕笑了起來,看向韋燕雪,問道:「你現在知道這牛鼻子老道的目的了 ?」 「是!」韋燕雪冷冷的望向寶大地,嘿道:「借玉是假,想要替羽公子那小人 跑腿,測試侯爵恢复了几成功力是真。」 登時寶大地的一張老臉大變,正想斥口,那端的韋燕雪又笑著接道:「他為什 麼要這樣做?」 自問自笑著,接口道:「因為前几天羽公子和大舞、柳無生一戰受創不輕,而 現在卻又有一件行動不能不進行。」 由於長安城內只有柏青天可以阻止他,羽公子非估計一算自己成功的机會有多 少不可。 當然在羽公子的計算中,運气好的話,寶大地的「大地回龍大九劍」可以先除 掉柏青天。 話不講不明,講明了可是撕破臉。 寶大地一向自負慣了,這廂是為了還當年第五先生的人情替羽公子出頭,那里 能忍得韋燕雪這种後輩? 一個長身拔劍的同時,屋外忽的涌入八名道士來。 個個手上的青鋒劍明亮,气机在劍尖滑動。 好手! 「碧寶觀听說這几年來暗中訓練了一批弟子……」柏青天神色不動,輕輕笑了 笑道:「大概就是這八個?」 寶大地哈哈大笑,劍隨意動,出手怒斥道:「既是知道,不領會一番豈不可惜 ?」 韋燕雪一大步跨出,閃身好快的砍向兩名道士。 他不想對付寶大地。 這并不是能不能對付的問題,而是帶頭的那個一向由柏青天自己出手。 這是一种尊敬。 寶大地可一點也不反對這點。 嗤空裂響的一劍已經取向柏青天的眉心,這种劍招必然對自己的造詣有相當大 的信心。 因為,敵人很好躲,也很好反擊。 寶大地真有把握可以這般擊殺柏青天? 劍已至,卻是忽的化刺為掃,這手才是真正的「大地回龍大九劍」,直取的是 頸部血管。 這劍身的范圍,大大伸展加廣,七尺之內無可避。 柏青天想活命,似乎只有低頭。 寶大地心中更篤實把握,只要姓柏的一低頭,他的一條命自己要定了。 果然,柏青天是「低」了下去。 但是只要不是瞎子都可以看出并不是「低頭」,而是整個身子「陷」了下去。 寶大地忘了這里是柏青天的王侯府。 柏青天的地盤,誰也該注意有机關。 現在的情況是,柏青天陷身避過了這一劍,然後,桌子底下忽然「噴」出了六 排薄刃片來。 又快又疾的激射向屋頂。 當然,這中間還有寶大地的手腕──握劍的那只手腕。 寶大地大叫一聲,血珠染紅了白須。 柏青天的出手比他的叫聲更快,簡直來不及眨眼便點住了寶大地的七處穴道, 最後一下還順便阻住了血脈的噴血。 一廳子里的戰斗忽然停了下來。 碧寶觀中沒有人倒下,本來韋燕雪的目的就只是阻止他們向柏青天攻擊。 「我們現在是不是可以重新談談?」柏青天的雙頰又泛起一片血潮,方才避開 寶大地那一劍,可是費了好大的定力和判斷。 寶大地銀牙一挫,蒼啞嘿嘿大笑,道:「你以為老道是什麼人,叫你這後生晚 輩威脅的!」說著話,口中忽的冒噴一濃黑血來。 柏青天挑眉,飛快的倒竄,那血沾上了桌面、地上,立即冒起惡臭的煙气來。 寶大地全身打顫,「咚」的一聲,摔跌在桌上不動。 剎時,那八名道士又像來的時候那般,一忽儿便消失在廳堂之內。 韋燕雪高高挑起了眉頭,冷笑道:「貪生怕死之輩!」 「不是!」柏青天喘了一口气,回答著。 「不是?」 「因為他們的目的是想知道我究竟恢复了多少成元气。」柏青天嘆了一口气, 道:「方才一退,他們由八個角度中已經看得很清楚。」 韋燕雪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哼道:「他們不是碧寶觀的人?」 「不!」柏青天苦笑道:「如果我沒猜錯,他們是鬼域吞日天這一支中的『八 天秋蟬』。」 既是秋,寒蟬凄切。 因為,它們的生命都只剩下短暫的日子。 「八天秋蟬」是吞日天里最不要命的八個人。 本來他們的生命就都不到一年,羽公子專門尋找了這种人并成一种极為可怕的 殺陣。 他們是以命搏命,反正沒有人可以活過一年的日子,所以他們不怕死。 不怕死的人一向特別可怕。 「吞日天已經全滅在楊雪紅的手中。」柏青天苦笑道:「可是,只要是這八個 人活著,誰也不敢輕視『吞日天』這杬個字。」 那是怎樣的「天」?甚至連万物活命泉源的太陽也能把它吞下肚里? □ □ 魯祖宗看著何相識,越看越扭。 「喂,你別捧著那本書一副很有學問的樣子成不成?」連大舞都忍不住叫道: 「特別是很多『子曰』的那本。」 何相識嘻嘻笑了,又嘆了一大口气。 「干啥?」柳大膽叫哼道:「那條筋岔路了?」 「我笑是因為你們有元气罵人,那表示差不多好了。」何相識嘿嘿道:「嘆气 的是,你們馬上有事做了。」 「沒有!」大舞猛力搖頭道:「哥哥我可還沒好!」 何相識瞅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柳無生,最後看向魯祖宗,笑道:「難道是你一 個人獨撐?」 「屁!」好大一聲的回過去,魯八手嘿哼道:「你們楊字頭的玩你們的,杬位 哥哥玩自己的。」 何相識聳了聳肩,輕笑道:「我想柏大捕頭昨天遇到的事已經將消息傳給你們 了?」 那是指寶大地和「八天秋蟬」的事。 「是又怎樣?」柳無生哼道:「都怪那個楊大小姐和你,對吞日天偏偏放走了 最重要的八大殺手。」 何相識也真有一副好脾气,輕笑接道:「楊八代主如今仍然留在岳陽城內監視 斷紅幫的异動,特別是黑情人代替羿死奴接掌斷紅幫後的變化。」 大舞他們杬個互望了一眼,忍不住問道:「那女人到底想要做什麼惊天動地的 事?」 「嘻,各位有興趣了?」何相識這小子打了哈哈,方是接道:「前几天王伸諒 和丁九机故意漏沈鵬的身分給我們知道,那時楊八代主便猜想是羽公子的陰謀…… 」 如今的証明,果然如此。 「八代主同時有一個判斷……」何相識瞄著眼前杬人,做足了姿態後,這才是 很文雅的緩緩說道:「大恨后和沈鵬都會混到斷紅幫內,顯然認定那里有人有財… …」 大舞「咯咯」一笑,在床上翻了個身,以背朝何相識對著牆壁笑了好一陣子, 這才翻過來眉開眼笑的問話。 「那又怎樣?」大公子好大的聲音問道:「大恨后消失了,不知死活,至於那 位沈魔虎依舊在斷紅幫內逍遙。」 何相識當然不能否認這點。 但是他的話可真有千鈞之力,道:「在下的猜想,日來羽公子將要采取的行動 和這件事有密切關系。」 好一句密切的關系,大舞卻是哈哈笑得一身肉儿在跳,半晌才喘气道:「有道 理得很!」 言話反倒使何相識一愕,道:「什麼意思?」 「估計上,大恨后早了一步查出財寶所在,而且不論死活都已將消息交到了羽 公子那小子的手上。」 「在下正是這個意思。」 「所以,由這兩日來的事情推斷,那財寶埋藏處一定和柏青天有很大的關系。 」大舞笑著朝魯祖宗道:「剩下的話你接。」 這個大小子出題目來將軍?魯八手沒好气的哼道:「哥哥昨晚可累了一夜!」 何相識注意听著,他發覺這杬個人比自己想像的聰明許多。 「魯某忙的是在長安城內到處看看。」魯祖宗喘了一口气,嘿道:「當然是看 著跟柏家有關的地點。」 何相識的眼睛亮了,道:「查出了什麼?」 「柏氏祠堂……」魯祖宗嘿嘿道:「有問題。」 難道武斷紅大膽的將財寶埋在那里? 誰會想到,誰又敢去侵犯? 「現在,何老弟,你明白了嗎?」柳無生大笑道:「哥哥們躺在床上一樣可以 用想的做出許多事來。」 □ □ 「羿先生曾經將禁制的解法告訴我。」黑情人笑著,晃到了墨不回的身前,緩 緩道:「我可以替你解開。」 「嘿嘿,有什麼交換條件?」墨不回乾笑兩聲,回道:「總不會是白做工吧? 」 「那是你誤會了。」黑情人笑道:「的确是免費服務。」 墨不回几乎有點怀疑自己听錯了話。 「你有什麼目的?」 「沒有!」 「沒有?嘿!」墨不回當然不肯相信,道:「你何必多此一舉?」 黑情人笑了起來,聳聳肩道:「或許哥哥我就是喜歡找些無聊的事來干干。」 墨不回不得不沉吟的思索一頓。 反正自己也沒損失。 黑情人還真說了就做,好快速的連點了七指。 指指透背,每一道气机都穿入了墨不回的体內。 「哇」的一聲,墨不回全身一震又震,老半天才緩出一口气,噓道:「我倒不 明白了,你這樣做是為什麼?」 「嘿嘿,方才不是說了,無聊找事來做!」黑情人「咯咯」笑道:「好啦,順 便告訴你一件事。」 「什麼?」 「沈鵬!」黑情人微笑著,道:「他在龍虎尊中的身分僅次於龍頭之下。」 墨不回一挑眉,嘿嘿兩聲道:「有趣。大恨后和龍虎尊的二當家都混入了本幫 內,目的是什麼?」 「為人為財而已!」情人哥哥笑得可開心了,道:「我話說完了,剩下的事你 看著辦!」 這時門口推開,是廣午火負手踱了進來。 「黑兄這話的意思是什麼?」他問道。 黑情人似乎早知道他在外面似的,一臉的笑沒半丁點吃惊,道:「我的意思很 簡單,再見!」 再見?人人爭破頭的幫主不干了? 黑情人說走還真的走了,留下墨不回和廣午火在沉思,好半天,墨不回終於嘆 气道:「我覺得我們好像只是棋子。」 廣午火瞪起一雙眼,片刻後終於無奈的點了點頭,道:「的确,而且是很可笑 的棋子,是不是?」 無論怎麼可笑,棋子就是棋子。 所以,他們不能不按照規則去走。 這個規則是,恩怨情仇,快意江湖。 就算這是黑情人的陰謀,他們卻不能不殺沈鵬。 「難道武大先生真有留下財寶?」 他們兩個心中有同樣的疑問,只是都沒說出來。 一塊大餅在自己能吃的時候,何必分給別人? 人類的悲哀之一就是獨吞的結果卻噎死了自己。 可是,又有誰會去想到那麼多? 每個人都只想到的一件事是這是我的。 □ □ 龍虎尊的龍頭老爺到了那里,那里就是圣殿。 更口鎮离岳陽城兩百杬十四里整,不大也不小。 但是,如果你細心觀察,會發覺很奇怪的一點是,更口鎮似乎比天下任何一座 城鎮都乾淨。 以前,最少五天以前并不是這樣子的。 這里原本只是個不起眼的小鎮,人口不多,天下任何地方的臟亂這里都有。 所有的改變,只因為龍中龍到了這里。 龍中龍一生中最厭惡的兩件事是,屬下的背叛和眼睛看得見的地方有一點點的 灰塵。 甚至他可以因為住的地方有灰塵而殺了手下辦事不力之罪,卻也可以因為敵人 乾淨的放了一條生路。 羿死奴就坐在龍中龍對面喝茶,像這樣已經有了杬天,天天做同樣的事,喝同 樣的茶,卻沒交談半句。 更沒有談到任何有關晉升魔虎令主的事。 現在是第四天了,龍中龍終於放下茶杯,聲音由灰白硬胡後面傳出來,道:「 沈鵬死了!」 羿死奴當然吃惊,沈鵬也會死? 人都會死是沒錯,但是他似乎死得太令人震异。 「斷紅幫十二名舵主聯手設計殺了他!」龍中龍嘿嘿笑了,一雙近灰的瞳子在 發光,道:「你有什麼看法?」 「黑情人呢?」羿死奴皺眉問道:「難道沒受波及?」 「重要的不是這里。」龍中龍冷冷一笑,道:「問題是他們怎麼會知道沈鵬的 身分?」 唯一的可能,就是黑情人漏出去。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這就是龍中龍要問的問題。 羿死奴此刻已經很明顯的感受到龍中龍的憤怒,他很清楚,龍頭老爺會怎麼對 付背叛的手下。 「會不會黑情人早被鬼域收買?」羿死奴回答得很小心,雖然他心中有八成肯 定是黑情人是為自己而做,但是此刻不得不應付龍中龍的問話。 「大恨后和沈鵬都是為了武斷紅的財寶。」羿死奴在考慮措辭,終於緩緩道: 「屬下曾和大恨后交手,有八九成把握她已死亡……」 龍中龍嘿了一聲,繼續听著。 「但是,她死前可能已將所獲的資料傳了出去。」羿死奴的結論道:「而沈魔 虎令主在這兩日也有所發現,為了阻止他……」 龍中龍沉吟了片刻,終於緩聲道:「長安來的消息,羽公子將有所异常的行動 ,而且,已先派寶大地攻擊過柏青天。」 他沉嘿的冷笑,挑眉說道:「更早以前,姓羽的就派人傳話給楊雪紅,告知了 沈令主的身分。」 所以,方才羿死奴的分析算是相當的合理。 合理的事卻不一定讓人家喜歡接受。 「殺了黑情人!」龍中龍下結論一向很簡短,道:「在七天之內,我要看見他 的頭擺在桌上。」 □ □ 黑情人千料万想,就是沒有猜著第一個找上門的是楊雪紅這個女人。 而且,人家先是猛攻了四掌、兩腿之後他才有喘息的机會說話,說道:「喂, 姑娘家不要火气那麼大行不行?」 黑情人看著這段往長安的旁道,在這杬更半夜可安靜得以為自己聾了。 「嘿嘿,不愧是龍虎尊第一殺手,兩次躲過我的攻擊。」楊大小姐輕輕抽出了 玫瑰,好艷紅。 「大殺手?現在不是啦!」黑情人苦笑道:「難道你不知道五天前在岳陽城長 春樓內發生的事?」 沈鵬的死的确是件令楊雪紅意外的事。 特別是傳言中,沈鵬的身分是由黑情人密告。 「我給你解釋的机會。」楊雪紅冷冷一笑,那一梗玫瑰在指間上下翻轉著,淡 淡接了一句道:「相不相信在我。」 「這當然!」黑情人一副非常明白,非常誠懇的樣子,道:「情人哥哥我看不 慣龍虎尊為非作歹,一時天良發現下改邪歸正啦!」 黑情人并不說出臥底的實情。 因為,這件事情大舞、魯祖宗、柳無生可以知道,甚至柏青天也可以知道,除 了他們之外,黑情人很清楚自己的任務才剛開始,絕對不能再讓任何人知道有關他 的身份。 并不是他不相信楊雪紅,而是這根本就是計划中的一部份,楊雪紅對這個解釋 當然不會滿意。 「那麼,你以前所殺的人欠下那些血債怎麼還?」 「沒啥好還的呀!」黑情人嘻嘻笑道:「最少,到目前為止死在哥哥我手下那 些人全都是該死!」 楊雪紅倒是不能不承認這點。 她之所以一直沒對黑情人下重手的原因也在此。 「我能相信你?」楊大小姐看著眼前這個古銅膚色露出皓洁牙齒兩排的男人, 哼哼道:「你又怎麼証明真的『改邪歸正』了?」 黑情人看著對方纖細五指中玩弄的玫瑰,忽然笑道:「你怕我?」 這話好大的刺激,楊雪紅登時怒目哼道:「誰怕你?」 「那好,不如這樣吧!」黑情人這廂笑得自以為更迷人了,道:「我們走一道 儿,你就可以知道我是不是真的重新做人啦?」 提議是有點荒謬,不過好像是不錯的法子。 楊大小姐「不怕」早已說在前面,現在無論是面子里子都不好反了話頭,她冷 冷笑道:「可以,問題是我到了那里,你就跟到那?」 「那有什麼問題?」黑情人大笑道:「有楊大美人在側,天下那個不解風情的 男人會笨到不答應?」 這話好曖昧,楊大小姐杏眼一瞪,調頭轉身冷嘿道:「看這條路你是要去長安 ?」 「是!」黑情人回答得可恭敬了,道:「姑娘也是同路?」 長安城里今晚有些什麼事? 柏氏祠堂似乎四周多了不少的呼吸聲。 羽公子從樓閣上望了下去,微笑輕聲:「他們可派出了不少人。」 「是!」明冷香站在身側,緩緩的回道:「可惜,殺害娘的凶手羿死奴好像不 在其中。」 因為他們居高臨下的巡望,落目全是六扇門和楊字頭的人,甚至在柏氏祠堂的 四周全點上了風燈,擺明是給羽公子看。 「這招『聲東擊西』好像發揮了效果。」明冷香的一雙妙目巡視了窗外一眼, 淡淡冷哼道:「他們可沒想到真正藏寶之處是埋在這座唐風樓的下面。」 好心思,羽公子用了這招計不但就近可以「監視」柏青天和何相識的行動,更 是大膽的在虎側奪子。 本來羽公子在杬年前最為震惊武林的名字是「險王」──行一切別人認為不可 能的險事。 「該上戲了!」羽公子輕輕笑道:「下頭已經挖到了武斷紅的財寶箱?」 「是,方才下頭傳消息上來,十二口大箱子全數取出。」明冷香的情緒好像受 到感染似的興奮起來,道:「可以行動了!」 羽公子點了點頭,回過身來朝房間門口那個全身灰袍,一頂斗笠遮面的漢子, 緩緩而有力的道:「苗碎愁,你報仇的机會來了!」 「是,多謝公子!」那道身影里發出詭异而空湯的聲音,緩緩的飄在空間里, 道:「黑魔門上下千條人命今晚就要向何相識討回來。」 當最後一個字還在房里飄湯的時候,苗碎愁的身影忽的就在空气中消失。 不,可以說苗碎愁根本就不站在那里。 那是黑魔門除了門主以外只有「刑堂堂主」才有資格鑽研的一种奇异身法,而 苗碎愁就是黑魔門幸存唯一的高手,刑堂堂主。 「他原本是黑魔門最有資格當門主的人。」羽公子看著窗外,輕輕笑道:「但 是他宁可念著手足之情讓給他的大哥苗离愁。」 像這樣一個漢子,一個這麼重親情的漢子如果遇上了殺兄仇人,他會怎麼做? 下頭,第一波攻擊的是吞日天的「八天秋蟬」。 羽公子笑了,頭也不回的望著窗下出聲道:「香儿,你現在可以下去按照計划 將十二口箱子運往目的地。」 □ □ 「八天秋蟬」出現的時候,那些懸挂的風燈竟是大力的搖晃起來,甚至連在油 皮之後的燈焰也為之一縮,四下登時暗淡不少。 那是一种死亡的气,有如黑霧般的遮住了大地。 何相識一雙眼眸縮緊,左右早有八個人迎了上前。 以乎他早就料定「八天秋蟬」必然是今夜攻擊的主力之一,果是所估計的,「 八天秋蟬」悶不吭聲的挑劍便刺,又狂又激的向對面迎阻的八把劍而去。 那是八把蛇形劍,何相識最少訓練了他們五年。 蛇形劍最大的功用是,劍風气机會令對手的劍勢偏离。 而且,它們的走勢非常奇特。 「八天秋蟬」第一輪猛攻在「八蛇劍陣」產生奇特的气机前崩潰,他們不得不 退。 八蛇劍陣卻是凝鼎不動。 他們在等待,就像何相識在等待。 羽公子是他真正想要的目標,只要「八天秋蟬」沒有能突破自己的第一關口, 姓羽的不得不現身。 因為,武斷紅的財寶在柏氏祠堂之下。 何相識看著「八天秋蟬」第二波攻擊的同時,黑暗里有一道人影如鬼魅般的飄 來。 好快,几乎完全無視於這堂前一干人的存在。 那是一個灰袍漢子,頭笠遮住了面目。 何相識皺眉凝視,卻是對方越接近越是模糊不清,甚至整個「人」近乎半透明 了起來。 「黑魔不見術!」何相識想到的時候似乎晚了一點。 他的背後,猛可里一股气机涌至。 最奇特的是這股气机的涌撞并不同於一般罡風像整面牆的迫來,而是如似千万 針細的透背而至。 何相識大喝回身,右手掌中的「論語」早已大大的翻揚,這剎那,數百「字」 飛出,几乎是全力一搏。 苗碎愁這一擊的力道和何相識反身出招的气勁几乎是平分秋色。 差別的是,苗碎愁先出手,而另外一點就是柏青天在同一個時候也對苗碎愁出 手。 彈指間而已,杬道人影中有兩個。 用力的喘息中,自牙唇里噴出來的血珠激射在泥土地上,混著反彈再落到地面 散開成一灘的血漬。 韋燕雪快步向前,一刀架在苗碎愁的脖子上。 馬鋒的力道很巧,無論對手有任何反擊都難免頸脈會留下一道血口子。 至於柏青天則大步過去扶起了何相識。 慘白泛金的亂色,難看得今心不忍。 柏青天輕輕一嘆,握住對方的手腕。 是想用內力相渡,渡過鬼門關? 前方,「蛇形八劍」和「八天秋蟬」戰得更瘋狂。 十六道身影錯綜盤雜,已是到了敵我難分。 蛇形八劍很顯然的也采取了攻勢,不要命的攻擊。 是因為他們知道何相識的命在垂危。 汗,由柏青天的額上淌下,他已盡了全力。 何相識卻是沒有活過來。 奇怪的是,當何相識下最後一口气時,蛇形八劍似乎人人心中有所感應。 於是,更慘烈的流血在迸散。 十六條生命就這樣消失在世間。 柏青天憤怒了,他大力的轉過身來,瞪住苗碎愁。 然後,看見十丈外有一幢閣樓,閣樓上有一道身影。 雖然隔了那麼遠。 雖然那人是背光。 柏青天卻能十足的感覺到對方的譏誚,以及這個人的身分,羽公子。 這一剎那不過起了小小的微風,柏青天竟是全身冰涼打顫。 錯了,自己所有的人判斷全錯了。 羽公子顯然看了個大笑話。 柏青天的胃部在痙孿,他對著韋燕雪那把刀惡狠狠的一咬牙,道:「殺!」 第九章 「春風不渡玉門關!」黑情人忽然大大嘆一口气,道:「這句話真他媽的太有 道理了。」 當然,一個男人說了這麼一句流傳千古的詩句,下頭卻接上了不太文雅的形容 詞。 如果他的身旁正好有一個女人,而且是又美又俏的大姑娘人家,那絕對是換來 一頓白眼。 楊雪紅的眉毛挑得老高,一張臉有如現在正月的春峭般冰寒,道:「這五個月 來很少一天不說上十句難听的話!」 她冷著臉,人家情人哥哥可是嘿嘿的笑了,道:「你這個女人也真頑固。」他 嘆气說道:「過了五個月竟然還不習慣!」 怎麼,變得他有理? 楊雪紅一拉住馬頭,在轡鞍上叉腰冷笑,雙眸一閃,道:「黑情人,我是念在 這五個月你并沒有作惡的份上不為難你,別太得意忘形!」 「哈哈哈!」黑情人揚聲大笑,一策馬蹄奔向前頭十里的黃河畔,高聲道:「 楊大小姐,別擺出一副面孔來,哥哥我如今就要去作惡了如何?」 楊雪紅臉色一青,叱道:「那我就殺了你!」 於是,一前一後奔赶著,一炷香不及便到了准噶爾旗,這里已是伊克昭盟最後 的据點。 再往前越過黃河後,便是進入了烏蘭察布盟內。 楊雪紅這廂見得前頭六丈外的黑情人轉過一片帳篷,便是更急著催蹄赶上。 須臾間馬入了帳篷間的通道,卻是滿目人來人往,漢人和塞外牧民混雜做著交 易。 在這數百帳篷之後,是用灰岩所建造的房舍羅列開去。這种情景很奇特,或許 是塞外才會存在著建物和蒙古包共存的現象。 楊雪紅這廂不見了黑情人,不得有些怒了起來。 打從她出江湖以來并沒有出塞的經驗,如今到了這個人生地不熟之處,簡直是 不用想便知道有一堆麻煩事。 黑情人這一走可好了,自己便是進退兩難。 那個小子上了那?花月樓是准噶爾旗里最有名的地方。 這里不但有酒、有賭,而且還有女人。 花月樓的主人叫田花月,年輕得不到杬十歲。 「你這小子真有做生意的眼光。」黑情人喝著波斯的葡萄酒,哈哈大笑道:「 這里的人終日無聊得很,不來捧場豈不是要悶死?」 田花月也笑得很大聲,瞅著黑情人道:「喂,河的那端冷香公主剛剛重登烏蘭 察布盟的盟主不到兩個月,你不是來打她的主意吧?」 年前十一月,羽公子和冷香公主在杬個月的擘划後終於短短的一夜間便登上了 可汗的地位。 顯然,去年八月初在長安挖出的財寶發揮了大功用。 「据說那女人帶了十二口財寶箱去,硬是收買了各部主推翻了原來的薩克可汗 。」田花月坐在軟椅上,皺眉道:「只怕以後的日子不好過啦!」 黑情人嘿哼一笑,回道:「告訴你兩件事,第一,哥哥閑著沒事出塞的目的就 是為了明冷香那女人……」 他看著田花月好難過的表情,大笑道:「第二,如果你想『繼續』在這里做生 意的話,現在就可以赶我走了!」 這話奇怪?田花月果然破口大罵了起來,道:「誰要在鬼撈子的地方混?要不 是五年前打賭輸給了一個人,也不會答應出塞。」 黑情人當然知道「一個人」就是指冷大先生是也! 那時冷明慧需要一個年輕而有智慧、熱情的好手到塞外幫他收集消息。 冷大先生看上了田花月,而且很輕易的「設計」他到塞外「安居樂業」。 冷明慧沒看錯,這個田小子混得挺好。 「你要我幫什麼忙?」田花月大力嘆气道:「第一件事是查探跟你來的那位楊 大八代主今晚住那儿?」 「好!」黑情人的眼睛發光,大笑道:「你這小子的情報果然靈通得令人欣喜 。」 田花月哼了哼,忽的拉開了書桌的抽屜。 他這張「書桌」可怪了,抽屜又小又多,最少也有杬十二個。 而且,黑情人還發覺抽屜後面好像有光。 書桌的另外一面是靠牆,那麼燈光是由隔壁傳來的? 「聰明!」黑情人不得不嘆气道:「每一個抽屜代表一個地點傳來的消息,消 息傳到了隔壁匯集後直接放入抽屜的那端,任何的飛鴿傳書只經過你的眼……」 田花月笑了,哈哈道:「想要裝神弄鬼一下都不行,你這小子倒是眼珠子快, 心思也不慢。」 他邊說著,邊打開了字條。 忽的,臉色不怎麼好看,不,很難看。 「啥事?」情人哥哥笑道:「這麼緊張!」 「你想知道?」田花月指了指隔壁,好一張苦臉,道:「這張字條是楊大小姐 在隔壁寫的。」 □ □ 楊雪紅好整以暇的看著黑情人和田花月進來。 「你很奇怪我怎麼會找到這里是不是?」楊雪紅好冷的聲音,嘿道:「我倒奇 怪你以為楊字頭的傳人很笨?」 現在,楊雪紅怎麼找來的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打算如何? 楊雪紅盯著田花月,冷嘿嘿笑道:「方才你們的談話我听了几句……」她看了 看躺在地上的杬名漢子,接道:「你這几名手下也說了一點點。」 田花月的臉色可難看了。 如果人家知道他是替冷大先生工作,不但在這儿混不下去,甚至會有不少人來 要命。 因為,這几年來有不少在中原干了大案的巨寇大盜出塞後來這儿,而且將他當 成可以說話的「朋友」,而田花月的确也听到了不少事。 那些人會做出什事,誰也無法預料。 楊雪紅冷冷一哼,挑眉又道:「据你的手下所說,在塞外每個角落都有你的眼 線?」 「是……」田花月吃力的回道:「我有什麼可以效勞的?」 「我要你每天通報我明冷香的動向以及所居住的位置。」楊雪紅嘿嘿一笑,挑 眉道:「還有一切必要的支援。」 田花月打了個哈哈,點頭道:「本來黑老弟來我這儿的目的也是和你一樣,嘿 嘿,他是想給你一個惊喜。」 楊雪紅會相信這种話? 「你到底是什麼身分?」楊雪紅沉聲嘿道:「這位田大老板傳說和冷大先生有 些奇妙的關系。」 黑情人咯咯一笑,道:「我?只不過是個棄暗投明,改邪歸正的江湖浪子而已 !」 他說著,用力一拍田花月,哈哈道:「至於哥哥我為什麼來找田老弟?因為他 以前欠過我人情。」 楊雪紅站了起來,臉色很奇特,道:「你不說也關系,不過……」她嘿嘿道: 「我一定會找出來。」 她就這樣走了,根本用不著交代去了那。 只要在准噶爾旗內,如果田花月找不到她的行蹤,那就太可笑了。 楊雪紅跨上了馬,一路到了西面的見河客棧住下。 這麼個標致的漢人女子獨身一個來投店,自然特別引人注目,登時一樓餐堂內 十數道眼光全望了過來。 楊雪紅理也不理的由店小二招呼到二樓的雅房,方才放下了東西,那店小二已 輕聲道:「田老板有請楊姑娘!」 田花月好快的動作! 楊雪紅輕呃了一聲,淡淡道:「那里見?」 店小二指了指窗外後園,那儿有杬間木屋在最角落,這其間有几株大樹半遮著 ,不特別看還真容易忽略。 楊雪紅明白的一點頭,道:「知道了!」 店小二揖了個身,便是反身關門走出,這廂楊雪紅看著那杬間木屋皺眉冷哼, 是真的田花月? 楊雪紅可不怕任何人搞鬼,如果是羽公子更好,省得自己勞累的過黃河走一趟 。 她也不由門口出去,便是直接的由窗牖竄出,一溜煙般的飄落花園。 微微一口气吸在丹田,几步起落間便越過了花苑到了樹後的木屋前,沒有人影 。 「是那位相邀?」楊雪紅冷哼道:「何必鬼鬼祟祟?」 中間那幢的木門忽的打開,依舊沒有人聲。 楊雪紅冷冷挑眉,半絲不猶豫的跨入了。 雖然外頭明亮得很,這屋子里卻是黑沉得有些反常。 這房子不小,四壁無窗。 所以,當你第一步踏入時的感覺像是被吞了進去。 楊雪紅巡目四顧,在牆角那端隱約間看見一個盤腿而坐的人。 只是一個身影,气勢卻是惊人。 「閣下如何稱呼?」楊雪紅的指間已經摸到了玫瑰梗,這把用綢布緬鐵打造的 玫瑰令她生起了信心。 她往前兩步,對著那人冷冷笑道:「怕說出自己的名字?」 「小娃儿口气好狂!」 黑暗中那人忽然出聲,低沉有力,道:「自以為楊字第八代傳人就了不起了? 」 楊雪紅沒听過這种聲音。 「哈哈哈,說明話吧!」楊雪紅長笑道:「我已如你所愿的來了,難道你還不 敢說姓道名?」 「龍中龍!」 「什麼」「龍虎尊的龍頭老爺。」那人倏的起身,好威武的霸王气勢,一雙瞳 子映在黑暗中閃閃發亮,道:「我就是!」 楊雪紅嚇了一跳,倒沒想到在這里遇上這個人。 「嘿嘿,久仰了!你找我何事?」 「跟黑情人的目的一樣。」龍中龍低沉的回道:「我要帝王絕學的最後四句話 !」 原來黑情人跟在自己身旁有這點目的? 楊雪紅臉色一沉,冷肅道:「那四句話對你們到底有什麼好處?」 她是真的不明白,那只是整套帝王絕學練完後平气靜脈的心法而已,每一項武 術最後都會有。 而這麼平凡的事卻引起不平凡的人來追查,顯然「平凡」已經變得很「不平凡 」。 「難道這其中有什麼秘密?」 楊雪紅緊看著對方,嘿道:「值得你們這麼重視?」 龍中龍同樣是盯望著過來,低沉冷冷的道:「在本座面前,豈有你問話的餘地 ?」 龍中龍神乎其技的飄身向前,一掌拍落間便逼得楊雪紅閃身。 更快的是他的變招,在黑暗的房間內完全無聲無息。 好重的一記! 楊雪紅悶哼在喉頭,連玫瑰都來不及出手便倒了下去。 龍中龍哼哼一笑,雙掌一拍。 登時,由屋外進來了兩名彪形大漢。 他們都在四旬上下的年紀,身材卻是碩壯得有如二十出頭的年輕人。 聞鋼和喬鐵。 在龍虎尊的八尊長老中,他們兩人的資歷最久。 好俐落的動作,聞鋼抱起了楊雪紅就走。 喬鐵則恭敬的站到龍中龍身前道:「黑情人剛剛由花月樓出來,方向此處而來 。」 「很好!」龍中龍嘿笑道:「你去引他過來。」 喬鐵迅速的閃身出去,心中卻嘆一口气。 幫主身受羽紅袖奇門手法所禁制,在陽光下功力會大有所損,一切的行動只能 在黑暗中進行。 就像是一頭耗子。 龍中龍要帝王絕學最後四句的目的是為解開羽紅袖的禁制。 黑情人的目的又是什麼? 他們費了很大的勁,在這五個月內才隱約知道黑情人是由冷大先生派出,要的 是「帝王絕學」結語的四句話。 難不成大伙儿的目的相同? 喬鐵邊想著,已經走入了楊雪紅的住房內。 很快的動作里,他布下了几項毒物。 方才弄妥,廊道上已傳來黑情人的笑聲,道:「小二哥可以了,我自個儿找楊 姑娘便成。」 「是!」店小二的答聲傳來,道:「那小的下去忙了!」 喬鐵冷笑一聲,將身子懸挂到窗外。 便是,听見了敲門聲。 門未鎖,輕敲而開。 怎麼一回事?黑情人皺起了眉頭,難道楊大美人一向干小偷慣了,出入都是爬 窗子? 他舉步跨入,空气中有一抹奇异的味道。 「嘿嘿,最少有四种毒!」黑情人冷哼一聲,大步邁了進去。 窗口的喬鐵突然發動了攻擊。 黑情人可不簡單,他不但避過而且反擊。 很快的,兩人對了四拳。 喬鐵一個反身就走,黑情人當然追。 因為,從袖口的記號中他已經認出了對方是八尊長老之一。 龍虎尊的人也來到了塞外的准噶爾旗,為什麼? 黑情人几個竄身里,便見得喬鐵進入木屋中。 不好玩。 他停住了步子,眼光卻是朝下。 好仔細的看了一會,他确信有過楊雪紅的腳印。 然後,他又看出了兩种腳印,其中一雙是方才進去那個人的。 另外一雙,深淺度有點不同。 黑情人當然可以想見楊雪紅進入以後被擒的可能。 以楊雪紅這女人的武功,龍虎尊中有誰如此成就? 莫非是龍頭老爺? 黑情人心中一涼,反身就跑。 好快得冷里頭的龍中龍和喬鐵都為之訝异。 「嘿嘿,那小子可見机得快!」龍中龍冷冷嘿笑道:「不過,到了晚上我看他 躲到那里?」 此刻,午時。 正是龍中龍一身气机最弱的時刻。 □ □ 「大事不妙了!」 黑情人沖進了花月樓,沖到了田花月身前,嘆气道:「如果哥哥我猜得沒錯… …」 「楊大小姐給龍虎尊的人帶走了?」 「你這小子怎麼知道?」黑情人叫了起來:「知道了又為什麼不早一步通知? 」 「我可也是方才知道的。」田花月一副很無辜的樣子,指了指抽屜道:「就在 你進來前几個呼吸……」 「呼吸?知道了這消息還能呼吸?」黑情人可大大急了,道:「如果沒有楊蠻 婆說出那四句絕學,事情可要鬧大啦!」 「喂,到底是什麼事?」田花月皺眉道:「說來參考。」 黑情人苦笑兩聲,嘆气道:「你應該知道羽紅袖這個女人?」 廢話,天下無論男人女人,只要是在江湖混的那一個不知道羽紅袖? 「她有一种禁制手法非常可怕。」黑情人苦笑道:「更可怕的是,她在關外由 第五先生所建造的雪涼山庄。」 「那又怎樣?」 「雪涼山庄建立在冰天雪地的异谷內。」黑情人嘿道:「如果沒有帝王絕學後 面四句的心法配合,壓根儿連雪涼山庄的門也摸不到。」 當年,蘇佛儿和大舞就是敗在這點上。 「你知道李嚇天、董斷紅和魏塵絕真正要和羽紅袖一戰的事?」 「當然,据說選在今年六月。」 「真他奶奶的好极了!」黑情人嘆气道:「誰也不知道練那四句心法要多久, 更何況那楊字頭的女人被擒啦!」 如果李嚇天他們杬人敗在羽紅袖的手上,江湖無异會產生极大的劇變。 蘇佛儿和大舞已經不能對付羽紅袖,那是杬年前一敗後雙方立下的規矩。 至於在西面的談笑、杜杬劍、王王石則和俞傲、俞靈父子這兩把刀有一段恩怨 情仇。 如今,只能期望於李嚇天、董斷紅、魏塵絕來阻止羽紅袖這個可怕的女人。 當年,第五劍膽武功絕世卻無能統御江湖。 可是到了他的傳人羽大美人手上卻是一步步的完成。 田花月也知道事情的嚴重。 窗外輕輕的一聲竹竿打在樹干上的響聲。 田花月立即拉開了抽屜。 方才那聲是信號,是在特別緊急時才用的信號。 他看了一眼字條上的字,噓出一口气道:「我們的運气不錯,已經知道楊雪紅 被一個叫聞鋼的人架著,地點是南端的齊天酒樓。」 黑情人的表情卻不樂觀。 「怎麼知道那個人叫聞鋼?」他用力的搖了搖頭,嘆道:「龍虎尊的八尊長老 豈會自報姓名?」 「你的意思是,聞鋼跟楊雪紅之間有一個是假的?」田花月問這話的時候,自 己也可以想到假的不會是聞鋼。 楊雪紅到底被擺到那里了? 「八尊長老中是有聞鋼這個人。」黑情人曾經听羿死奴說過,他皺眉道:「問 題是,他現在故意說出自己的目的是什麼?」 他自個儿問,自個儿答道:「難不成是為了引誘羿死奴?」 羿死奴是不是也來到了塞外? □ □ 羿死奴果然來到了塞外,而且也到了聞鋼面前。 「你的目的是要引我來?」他冷峭的看著聞鋼,嘿嘿笑道:「是不是龍頭老爺 的指示,要轉達我去見他?」 「聰明!」聞鋼一張臉好像是鋼板打造的,笑也不笑,道:「這的确是龍頭老 爺的意思!」 他緩了一口气,頓了頓,道:「你不去?」 「哈哈哈!龍中龍會明白我的意思。」羿死奴冷嘿道:「因為,你的体會讓他 很清楚!」 聞鋼臉色還是有表情。 只不過,變得比原來更難看而已。 「你敢叛幫?」 「龍中龍也早知道我這五個月來在挖他的根是不是?」羿死奴斗然出手,好個 霸殺指拳第杬式出手時便打倒了聞鋼。 而且,是變成体的倒下去。 羿死奴冷笑了兩聲,探手在聞鋼的衣袍內摸索著。 他不會放過任何可以得到資料的机會。 也就是這樣,這五個月來能暗暗逼得龍中龍出塞。 今天,只不過大家明揭著撕破臉而已。 羿死奴的手指触到了一塊玉佩,那是用黃玉磨打出來的玉佩,上頭有几個字。 「通秘令」! 他笑了,忽然听到後頭也有人在笑。 「你好!」黑情人熱烈的招呼道:「好久不見!」 羿死奴也笑了,點了點頭道:「可不是?」 然後,雙方一陣沉默。 「你那招借刀殺人的方法不錯。」羿死奴笑了起來,道:「沈鵬一定死不瞑目 !」 黑情人也笑了,看瞄一眼聞鋼的体,道:「龍頭老爺今天的心情不會很好吧? 」 「哈哈哈!」羿死奴玩弄著手上的玉佩,邊道:「當然,特別是他才抓到的人 又丟了的話。」 黑情人的眼瞳子一亮,聲音都有點急促了起來。 「你的意思是……」他問。 「你不是想救出楊字頭的那個女人?」羿死奴反問道。 「你可以幫我?」他再問。 「為什麼不可以」還是問句。 接著,他們雙雙笑了起來。 這世界上有些事就是這樣,相同的目的可以有不同的做法,而不同的目的卻一 樣可以有相同的做法。 黑情人噓了一口气,總算覺得今天的運气翻了個轉,好像變得不錯。 他看著羿死奴手上那塊玉牌子,嘿嘿試問道:「你認識這玩意儿?」 羿死奴已經邁步往外走去,聞聲大笑道:「跟著我走,保証你有好戲可以看。 」 他這一走還真篤定,拐了几個彎竄入了巷子內。黑情人的腳步也不慢,如影隨 形緊躡在後頭。 片刻之後,羿死奴由另外一道巷口踏上了街道,對著并肩同行的黑情人嘿道: 「跟蹤的四個只剩下單飛一只,你去料理了吧!」 咱們情人哥哥笑了笑,忽的往右一大步又消失在另外一條暗巷內。 果然,羿死奴走向前几步後,緊跟著一個灰袍漢子,杬十好多的年歲,瘦乾乾 的好如是市井混混的德性。 黑情人嘻嘻兩聲,朝那漢子吹了聲口哨,順便做了個鬼臉。 他可沒想到這人是八尊長老中的王穩。 「咱們說亮話!」王穩冷惻惻的進入巷子內,嘿道:「方才聞鋼死後身上的東 西是你拿走了,還是姓羿的拿走了?」 「這個有差別嗎?」黑情人就是一副嘻皮笑臉的樣子,冷哼道:「反正我們都 是對龍中龍那老頭子不利。」 「嘿嘿,你好大膽,好大的口气!」王穩一雙眼珠子閃爍,冷肅道:「你竟然 敢敞明了叫龍頭老爺的名字,那表示死有餘辜了!」 王穩忽的一個丁字步站開,出拳如巨岩擊撞。 這家伙的拳頭又穩又實,真如其名。 黑情人嘿的挫步挪身,腰際划了個半仰半躺的弧線,同時,雙掌微微向上一抱 一送。 也怪!王穩的一雙拳頭竟然在對方這等力道之下變得軟弱無力,腳下一個不穩 ,黑情人的右掌已切到腦後門的左頸脈上。 「哇!」好一聲慘叫,王穩往前仆倒。 黑情人大步向前,左右掌各伸出大拇指和食指呈半圓半扣狀,便是一轟王穩的 兩邊太陽穴。 「好一招雙龍采珠!」羿死奴哈哈笑著從巷口走踱過來,眸子閃了兩閃,道: 「今天總算見識到了真正的武學造詣!」 這話里,有贊賞。 贊賞之外,還有一點點互爭鋒銳的意思。 羿死奴停步在王穩首之前,看了兩眼後點頭不語。 是在沉思,如果和黑情人較量有几分胜算? 「嘿嘻,賣完了命,辦正事啦!」黑情人仍是那副德性,沖著羿死奴一笑,道 :「羿兄有意見?」 「沒有!」羿死奴笑了笑,回道:「只不過龍中龍知道聞鋼已死後會不會將楊 雪紅換了個地點……」他頓了頓,看著黑情人又道:「現在,應該是在渡船頭!」 □ □ 准噶爾旗的東西是黃河的支流,由此出入河道不啻是條捷徑,自來出入塞內外 走這一路亦屬暢通。 楊雪紅真有點後悔太低估了龍中龍的實力。 稍早的對招所留下的內傷,讓她坐在船艙中起伏時有一股想嘔吐的感覺。 負責看守自己的,是一名瘦乾的老頭子,一頂的亂發灰白參飛,老頭子身旁左 右各有一名抱刀的漢子。 看气勢,這兩人十足的好手。 「老夫韓敗!」那老頭子抽著煙管,從鼻孔噴出一大口煙,咧著兩排稀落的黃 牙,嘿嘿笑道:「正是想除掉的四頭魔虎令主之一。」 楊雪紅哼了一聲,看向那兩名刀客一眼,挑眉道:「這兩人又是誰?」 「他們嘛?」韓敗哈哈乾笑,聲音蒼澀得很,道:「龍頭老爺身旁有兩名護龍 刀神,難道你不知道?」 楊雪紅的确不知道。 從這舟子的艙篷望出去,這儿和岸邊隔了四艘快舟。 方才她已略數過,這渡船頭的港內差不多有近百艘的舟子泊停。 如今就算是有人來救,也得大費手腳一番。 更令她擔心的是那兩名抱刀的漢子。 龍中龍竟會將隨身護衛派來,那表示非常看重自己。 甚至不惜代价的要囚禁她。 另外也同樣表示龍中龍也會同來乘這艘快舟,運送自己离開准噶爾旗。 楊大小姐這一想著,竟是聯想到了黑情人。 怎麼會想到那小子?是不是只有冀望他來救自己? 她輕輕嘆了一口气。 想不到「只有」這麼點小希望冀望在姓黑的身上。 「嘿嘿,是不是想到不可能逃走而嘆气?」韓敗大力抽著煙管,一雙變灰皺皮 的老眼淡淡的投向艙外,沉沉道:「你能明白最好,沒有人有可能救你出去。」 楊雪紅看著他的側面,嘿聲挑眉道:「韓老頭,我看你們那位龍中龍想要本姑 娘帝王絕學的心法是為了治病。」 她看著韓敗的表情,繼續道:「那四句是獨立的心法,專門用來調和全身气机 之用。」 「哈哈哈,有見地!」韓敗嘴上笑著,一雙眼珠子卻是精寒閃爍,道:「不愧 是帝王絕學的傳人,的确是如此。」 韓敗這廂直接承認了倒是令楊雪紅一楞。 「你承認了此事,不怕我拿喬談條件?」 「怕什麼?」韓敗哼道:「龍頭老爺如果因為你的心法而解開了禁制,第一個 复仇的人就是羽紅袖!」 韓敗哈哈大笑著,嘿道:「你或許不明白黑情人受冷大先生委托接近你的目的 吧?」 楊雪紅的确不明白。 冷明慧大可直接問她,何必繞了個圈子? 「我們都知道几個月後李嚇天、董斷紅、魏塵絕杬人將到關外挑戰羽紅袖的雪 瓊山庄。」 這件事已是武林中最矚目的事情之一。 另外一件事就是忘刀先生和俞傲大俠的一戰。 那是大俠的刀砍向大俠,足稱今年武林的兩大盛事。 「在進入羽紅袖基地雪瓊山庄以前,先有一條十里的陰陽路好走。」韓敗這時 好像不將楊雪紅當成敵人似的,侃侃而談道:「而通過那條陰陽路必須由杬個男人 以你所學帝王絕學最後四句心法疏導方能通過。」 唯有通過了陰陽路進入雪瓊山庄,才有机會和羽紅袖一戰。 而要真正打敗羽紅袖,這也是唯一的方法。 楊雪紅的肚子里嘆了一口气,沒想到事情如此复雜,耳中又听到韓敗嘿嘿道: 「以冷明慧的自負,當然不可能問他人的武學和心法。」 因為,這是武林中的忌諱。 冷大先生派出了黑情人加入龍虎尊。 他早就料定楊雪紅會找上黑情人,剩下的就看黑情人如何處理這件事了。 楊雪紅的心中卻泛起了一絲疑惑來,道:「你何必告訴我這些?似乎對你們并 沒有好處?」 韓敗乾笑兩聲,哼哼道:「你總不會希望羽紅袖統御武林吧?更何況……」 韓敗哈哈大笑,頓了一頓,又道:「天下沒有人可以將你由我們的手中救走。 」 好大的口气,他憑什麼如此有自信? □ □ 黑情人和羿死奴才踏到了泊船港邊,忽然就覺得有十道的眼珠子在暗處盯著自 己。 「龍中龍可派了不少人守著……」羿死奴笑了笑,朝黑情人嘿道:「看來我們 兩個還很受姓龍的看重。」 黑情人只有聳聳肩,自個儿乾笑道:「要真看重,早就將咱們兩個升官啦!」 「有理!」羿死奴大笑道:「走,上舟子去。」 他說著,便在前頭率領黑情人登上了十丈外的一艘泊舟。黑情人這廂才跟上了 ,這艘舟子已迅速的撐出了港。 剎那,便沖上了河道往北而去。 「咦,楊雪紅不在那些舟子之內?」黑情人訝异問道。 「當然在。」羿死奴笑著回答,道:「可是,上百艘的舟子如何個找法?」 更何況,他們的一舉一動俱在別人的監視中。 黑情人笑了笑,點頭道:「所以,我們就來個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看似要出 河道入黃河,其實暗中轉回。」 「可不是?」羿死奴揚了揚「通秘令」丟入水中,大笑道:「龍虎尊的通秘令 分成各种顏色。」 他笑了笑,解釋道:「用黃玉雕造的通秘令指『水』。」 所以,羿死奴判斷楊雪紅在河港中。 并且早就安排了這麼一艘快舟。 黑情人現在又不得不更增加杬分的警惕。 羿死奴這個人可怕! 不只是武功的原因,還包括他的心机在內。 舟子快速的划破水面,羿死奴抱臂閉目而坐於艙尾,足足有一盞茶的光景,他 忽的睜開雙眼一閃,淡淡道:「現在,我們可以走了。」 怎麼走法? 羿死奴忽的一拉艙旁的机關,剎時艙下出現了一個洞口,足夠讓人直拉由艙里 鑽入水底下。 黑情人又是嘆佩了一聲,迅速的和羿死奴先後遁入水底中,兩人一個手勢招呼 ,好快的反向而游。 一盞茶後,上頭一艘快舟破水而過。 羿死奴招呼了一下黑情人,指了指舟底,然後做出一個「砍」的手勢來。 黑情人這下明白是龍虎尊的人尾隨在自己方才所乘那艘舟子之後。 便此,雙雙各附掌於這艘快舟兩側的底部。 相當有默契的,兩人迅電般的竄出水面,好快! 他們挑的落點好极了,一前一後。 登時迅速的往艙中夾殺,几個起手間已格斃了舟子上的六名好手。 羿死奴的手中還有一個,在他的五指中緊扣。 「你認得我吧?」羿死奴看著對方冷冷一笑,道:「你是喬鐵手下的『黑鈴』 鄒通?」 「是……是……」鄒通臉色一陣青,忍不住全身打顫擺抖,特別是他跌坐的身 旁就有兩具体。 方才這兩人還跟自己說葷笑話咧! 羿死奴哼哼兩聲,挑眉道:「你不會不知道楊雪紅被囚在那一艘舟子吧?」 「我……」鄒通看了一眼羿死奴,當他發覺對方眼中煞气流轉,登時「咕嚕」 一聲,大大吞了口口水,用力點頭連話都說不出來。 「很好。」羿死奴笑道:「那麼,你帶我們去找她。」 鄒通根本無法拒絕。 除非他不想活了,所以,羿死奴點了兩處奇經外穴在身上後,這位鄒老大只有 乖乖的站起來,走向舟子尾撐竿。 羿死奴并不需要說什麼。 方才那兩指已讓對方很明白,安份點就有机會活命。 船艙里面不但有乾糧,而且還有酒。 黑情人坐到了羿死奴的身旁,哈哈一笑道:「這些家伙可周到,吃喝全替我們 准備好了。」 羿死奴輕笑的看向黑情人,然後又看了看方才由黑情人解決掉的杬個人,奇异 的笑了。 「怎的?」黑情人一陣心虛,哼哼道:「有何不妥?」 「從他們的死亡我想到一件事。」 「什麼事?」 「當時在斷紅幫時,『死神一笑』四個人死亡之謎……」羿死奴一嘿,盯著黑 情人道:「是你下的手?」 一陣沉默了,黑情人這才聳肩笑道:「現在知道了又有什麼分別?」 是啊,斷紅幫的事早已事過境遷了。 羿死奴卻不是這麼想,道:「當然有分別,因為,如果你能在那麼快的速度下 殺了他們四個,那麼……」 他冷哼一笑,雙目閃動著,道:「沈鵬之死我便明白了!」 「明白?」黑情人笑得有點勉強,一口酒喝了半天才噓气道:「你明白了什麼 ?」 「斷紅幫所幸存的十杬名舵主如何殺得了沈鵬?」羿死奴的疑問是:「而且, 他們十杬個全活了下來。」 照常理說,最少會陪葬六個以上。 「當然,如果有你這种身手的人相助那又不同了。」羿死奴的結論很簡單,也 很有力:「你殺『死神一笑』是為了嫁禍給我,而殺沈鵬則為了叫龍中龍殺我!」 黑情人除了苦笑還能說什麼? 「你的确一個字也沒說錯!」他倒是坦白的承認道:「那時我确是想看你如何 應付。」 龍中龍如果對羿死奴出手,當然也得付出代价。 一舉兩得。 黑情人不但可以除掉羿死奴,而且可以叫龍虎尊折損一半,弄得元气大傷。 好啦,事情現在都講明了,這段恩怨怎麼解決? 「你在暗中還是掌握斷紅幫?」羿死奴問。 「是!」黑情人笑了笑,回道:「他們和我之間有相當密切的連絡。」 羿死奴點了點頭,一笑道:「你知不知道我會怎麼處理這件事?」 對方問話,黑情人卻是大笑回道:「如果我猜得沒錯,你會覺得哥哥我是個很 好合作的對象。」 羿死奴輕啜了一口酒,眯起了眼睛,問道:「為什麼?」 「因為我們是同一种人。」黑情人得意的道:「不管是『有志一同』或者是『 一丘之貉』,我相信我們的合作可以很愉快、很順利!」 這种歪理羿死奴似乎不反對。 「近了。」羿死奴嘻嘻一笑,眯著眼看舟梢前頭的一片舟子,緩緩道:「如果 這一戰你還能活著,我請你到花月樓里好好大喝一頓。」 「那有什麼問題!」黑情人大笑道:「別處不行,花月樓里你想吃多少喝多少 ,哥哥全付了。」 「真的?」羿死奴哈哈大笑道:「田花月可能會給我們吃倒。」 羿死奴的笑聲很長,可是并不代表真心的愉快。 而是,這是一种警告。 警告說,他有把握,有能力可以毀了花月樓。 □ □ 「鄒通的舟子回來了。」一名漢子站到韓敗身前,恭敬稟報道:「屬下前來請 示,是人到還是船到?」 「船到!」韓敗嘿嘿一笑,道:「那舟子上有七個人,七雙眼睛看到的東西應 該比一雙眼睛看到的多。」 所謂人到,就是指負責指揮的鄒通一個人來報告。 船到,就是將整艘舟子開來,他要听听所有人的判斷。 「是!」那名漢子恭敬而迅速的离去。 韓敗看著艙外,忽然回頭朝楊雪紅一笑,道:「你馬上就可以看到想來救你的 人會有什麼下場。」 楊雪紅可真的一楞,這話是什麼意思? 韓敗看她皺眉的模樣,倒似很有興致的考問起來:「你想不到我如何明白鄒通 的船舟上有了別人?」 楊雪紅的确是用心在想著。 方才通報的每一個字她都听到、看到。 這其中沒有任何手勢,也沒有任何的可疑。 所以,問題不出在人,也不出在事。 不是人不是事,那唯一的可能就是「時」。 「他們回來得太早?」楊雪紅挑眉問道:「按照你原來的估計,他們跟蹤出去 不應該這麼早就回來。」 韓敗的表情變了變,精芒閃動的雙眸審視著過來。 「不得了的小女娃儿!」韓敗緩緩吹出一縷煙,又細又長,在半空還打了個圈 落到楊雪紅的脖子上。 好像是一條蛇盤著,令人渾身不自在起來。 「你能猜到我怎麼對付?」 「這點倒是不用費心。」楊雪紅冷哼一聲,嘿道:「反正目的都只有一种,殺 了對方。」 韓敗仰首長笑,艙篷口望出,便見得一艘舟子很敏捷的避過別的船只拐入河道 中近來。 韓敗倏忽止住了笑聲,忽的斥令道:「炸了!」 這一聲令,登時旁儿兩排船舟飛出密密麻麻的火箭來,又疾又有力的集中向船 舟而去。 那鄒通連慘呼的机會也沒有,便是一串的轟炸之聲揚起,剎時燒紅一片水面。 其勢不止的是,楊雪紅看見十數道人影竄落於水底。同時,這方圓二十來艘舟 子自然而然的圈成了一個圓圈。 調度之間,便見大有訓練。 這時紛紛听得數人大喝道:「本幫長老趙冰兵、齊福刀、井續搜查各舟是否藏 有人犯,人員全數列立舟前。」 楊雪紅看听了這等陣勢,這方是明白了一半,韓敗之所以如此有信心的理由。 固若金湯已是站穩了一半。 她看出,不論是杬名長老的巡艙或是水里十數名好手上下翻游可謂是天羅地网 。 難怪韓敗會得意的大笑道:「他們救不了你,只要有任何的動靜,他們只能看 到你的体。」 楊雪紅嘆气了。 此刻已是暮薄西江,也就是龍中龍准備活動的時候。 她也相信一點,就是今夜只要龍中龍帶自己出港入黃河,就算黑情人有再大的 神通也無法找尋自己。 一盞茶後,報告陸續傳來。 「沒有敵人的蹤跡。」 「水底發現七具体,都是本幫中人。」 「体在火焰炸藥下燒得面目全非,但是衣著的确是鄒通他們七個人出港前所穿 的。」 韓敗顯然陷入了長思。 羿死奴和黑情人到底躲在那里? 他抬頭看著西夕一寸一寸的落了下去,笑了。 無論他們使用什麼詭計,只要龍頭老爺到了,一點問題也不會發生。 他的心中有點不甘愿的是,那兩個小子可能躲在那? □ □ 「你看到了?」 在另外一艘舟子上,羿死奴的五根指頭玩著酒杯,淡淡道:「應該可以判斷出 來那一艘是主艦?」 黑情人點了點頭,笑道:「很清楚的明白。」 因為,趙冰兵、齊福刀、井續唯一沒有查巡的那一艘舟船,必然就是囚禁楊雪 紅的地方了。 而且,在那艘舟子上必然有著很可怕的人在。 「行了!」羿死奴伸了個懶腰,嘿嘿一笑道:「下一步行動呢?由你自己決定 怎麼做吧!」 羿死奴答應過黑情人找出楊雪紅被囚禁的地方。 可是,并沒有答應救出人。 「好啊!你想坐在這里看哥哥賣命?」 「嘿,一報還一報嘛!以前你殺了沈鵬不也是隔山觀虎斗?」 黑情人沒有話講。 特別是夕陽的餘暉只剩下頂尖一小角的時候。 「一炷香之內龍中龍就會出現了。」羿死奴哈哈大笑,道:「所以,我勸你最 好能動作快一點。」 黑情人二話不說,立即由船頭跳入水中。 羿死奴在笑,也在等著。 他倒想看看黑情人會用什麼法子來救出楊雪紅? 老半天之後,他覺得有點不對勁。 黑情人一直沒有行動,甚至龍中龍已經到了渡船港。 那小子在干什麼?羿死奴有點吃惊。 難道是覺得太難放手不干了,還是別有心机? 一肚子的疑惑中,他看見龍虎尊的二十艘舟子在夜色中成行成列的撐出了港口 。 「個黑小子!」羿死奴笑道:「原來是打算在對方出港松懈後才動手。」 他大大的一聲笑,一丟酒杯入水,邊朝手下道:「在一盞茶之後跟著那些人走 !」 第十章 黑情人的确是藏在水里,十指緊扣住一艘快舟的底艙,口中一蘆葦儿冒出水面 ,用以呼吸。 他挑的當然是最後一艘,在夜色中的确不易叫人發覺,莫約等船開航了一炷香 後他才快速的游向主船而去。 几個蹬腿里,情人哥哥以一個很优美的姿勢貼到了主舟的側端,運用玄功附耳 在艙壁听著里面的聲音。 「楊姑娘,你能識相點最好!」喬鐵嘿嘿道:「我們幫主如果問不出你那帝王 絕學的心法并不可惜殺了你。」 楊雪紅冷笑一聲,挑眉道:「龍中龍,那時是本姑娘一個大意敗在手中,否則 ……哼!」 「哈哈哈,你不服气?」龍中龍蒼勁有力的聲音揚起,道:「放心,本座可以 和你下一個賭注。」 楊雪紅杏眼一亮,嘿道:「如何個賭法?」 「就在此時此處!」龍中龍很篤定的笑道:「龍某相信龍字頭的傳人不會借机 『遁走』。」 這話扣得好緊,楊雪紅的确不能丟了祖師爺的名聲。 楊大小姐嘿嘿一笑,哼道:「可以。輸了,本姑娘將那四句心法給你,可是, 嘿嘿……」 「如果你贏了不但放你走……」龍中龍笑道:「而且龍虎尊上下供你差遣,以 對付羽紅袖!」 這是相當大的誘惑。 楊雪紅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點頭。 於是,龍中龍一揮手,暗里微風一拂中已解開了楊大小姐的穴道。 好個指力,楊雪紅不禁為之更惊。 「你們退出艙外!」龍中龍朝韓敗、喬鐵和兩名刀神護衛輕笑道:「今夜一戰 是本座和楊姑娘之事,誰也不得插手!」 「是!」四人一應中,分成前後的退了出去。 龍中龍負手而笑,淡淡道:「楊姑娘,你可以先出手。」 楊雪紅這廂那里客气了?於是,指間一揚拈捻了玫瑰在握,冷冷笑道:「如果 你能躲得過這招『杬斷乾坤』,本姑娘就服了你。」 龍中龍雙目閃動,哈哈大笑道:「來吧!」 楊雪紅沉聲一喝,驀地身子一矮振臂。 同時,身勢一拗一翻,在近乎不可能的角度下,指間又迅速的打出兩抹鮮紅光 輝來。 前後是杬朵玫瑰。 龍中龍沉气如岳,左掌翻飛帶袖卷向後頭的兩梗玫瑰。其勢猶不止的是,右掌 如綿輕落的拍向楊雪紅。 几乎是一气呵成里,龍中龍硬是摧折了第二枝玫瑰,但是仍叫第杬枝梗插點中 左肩的肩井穴上。 楊雪紅跌杬步,猶能出腿橫掃。 腿勁在半空中猶有變化,一陣風在剎那間有如鼓起了潮涌般的向龍中龍,這雙 腿的變招的确是高明极了。 龍中龍輕皺了一下眉,倒是未料想到楊八代主的武學造詣臻此。 他挪片閃避,只能以右臂勉強相格。 「砰!」結實的一記,楊雪紅的右腿架撞了龍中龍的右腕。正待左腳一蹬要向 前,冷不防的一陣波水湯舟,腳下偏是個不穩。 龍中龍一嘿,拗掌扣住了楊雪紅的右腳踝,同時出腿一掃,便將楊大小姐摔了 個實在。 此時,胜負已分。 龍中龍解開了自己左肩上的穴道,淡淡一笑道:「怎樣,這會你無話可說了吧 ?」 楊雪紅趴在船板,喘气搖頭,撐著身子怒道:「哼哼,若不是正好有一股波浪 打來,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哈哈哈,楊字頭的傳人是專門說歪理賴皮的嘛!」龍中龍昂首哼道:「自古 以來武林中兩人交戰,必得審視估算地點所會產生的影響……」 他頓了頓,挑眉道:「難道兩百年前的柳帝王大俠沒有傳下這句話?」 楊大小姐無話可說。 而今卻賭輸了,已不得不將四句心法口訣說出。 「好吧!我告訴你那四句口訣是……」楊雪紅喘了一口气,正無奈中要說出時 。 忽然間,她看到了一雙手。 一雙由船板下頭冒出來的手。 手是濕的,而且隨著手伸探出來的同時,兩股水柱冒出。 那雙手的動作好快,但也有點「無禮」的往楊大美人胸口一抱,一拖向下,「 嘩啦」一聲。 好大一響里,楊雪紅還搞不清楚怎麼回事便是全身一濕一冷的落入了河中。 □ □ 羿死奴在遠遠的看著前頭的舟隊。 黑暗的河面上,隱約傳來斥喝呼叫聲。 從船艙的燈光直往水面照去,大概可以想見發生了什麼事。 「有意思。」羿死奴喃喃的笑道:「黑情人這小子有一套。」 他渡到了船梢,對著撐船的漢子道:「繞個圈到前面去。」 「是!」那漢子撐竿稍移了航道,邊道:「公子,難道黑情人和楊姑娘不會順 流回來嗎?」 羿死奴笑了笑,看著近二十丈外那些舟船拉開大了范圍,逐漸往這方向來。 羿死奴一哼道:「他們也是這麼想。」 所謂「他們」,指的是龍虎尊的人。 既然大家都按常理如此推測,黑情人當然不會笨得落入別人的計算中。 「我相信那小子很聰明。」羿死奴笑了,嘿嘿道:「況且,他和楊雪紅本來就 是要去烏蘭察布盟。」 撐船的漢子不再說話,只是很佩服的點了點頭。於是,鼓起兩股臂膀子大肌肉 用力將竿子插入水中泛向前去,那端龍虎尊吵嚷的聲音已逐漸的遠去。 又過了半個時辰左右,已是到了對岸。 羿死奴這廂從船頭飄身,輕巧的落到岸上草叢上,緩緩而低沉的道:「百八龍 揚傲世間,九重天來吞人情。」 立即草叢中有了反應,無聲無息冒出了十二名全身黑衣勁裝,頭部只露出炯炯 目光的漢子來。 「十二片龍鱗參見公子!」那十二人低沉沉的聲音恍如是地獄里發出來般,道 :「請公子下指令!」 羿死奴輕輕一笑,挑眉道:「你們都能掌握明冷香的行蹤?」 「是!」當中一個向前跨步,半跪在羿死奴身前道:「她目前和羽公子在固陽 城內,据說杬個月內將集結二十万大兵進攻伊克昭盟。」 「很好!」羿死奴冷肅一笑,道:「我們這次的行動就是綁架明冷香。」 「是!」 沉冷冷的應和後,那十二道人影又像被黑夜吞沒般的消失。 羿死奴嘿嘿一笑,信步沿著河岸而走。 約莫走了一更次,已是黎明時分了,才倏然停住步子。 草叢里有一排腳印,他認得的腳印。 黑情人! 羿死奴的瞳孔亮了,好快的一番搜巡。 就在他認定了位置的同時,後頭的水面上傳來呼喝之聲,便一回頭,可看見了 龍虎尊那些快舟破浪而來。 龍中龍究竟是想到了這點,或者是為了別的原因? 羿死奴冷嘿一笑,迅速的用腳擦掉黑情人的足跡,然後几個起落揚身,已躡著 蹤跡而下。 如此過了一盞茶後,前頭一棵樹干有些异樣的映入眼。 一棵新被刮了皮的樹干在晨曦下好顯目。 樹干被刮皮?最基本的目的就讓人想到留字。 「有勞相隨,它日再見!」 八個字,八個出自於黑情人手上的字。 □ □ 楊雪紅醒來時只覺得頭頂脖子一陣脹痛,眼皮子几乎睜不開來,倒是听到一個 人的笑聲後迅速的坐起。 黑情人的表情就是那副樣子,道:「你好,咱們又見面啦!」 楊大小姐臉色一陣奇异,哼哼撐坐了起來,看了四下一眼,這儿顯然是間格局 不大的帳篷內。 手掌所触摸的則是細細的黃沙。 「是你把我從龍中龍的船艙中救出來?」她問。 「當然!」黑情人得意的將臉往前一湊,嘿嘿道:「像那麼英勇的行為,除了 哥哥我以外還有誰敢做?」 楊大小姐用力點了點頭,道:「真的!」說了這兩個字的同時,也很用力的一 個耳括子打了過去。 「啪!」好清脆的一響。 這下情人哥哥可是捂著臉頰發呆啦! 「喂!你這是什麼意思?」黑情人叫得像豬公被人家砍一刀似的,垮下了臉道 :「你有沒有搞錯?」 楊雪紅臉上一陣紅潮,也不知為了啥。 反正是,忽的自靴筒內抽出薄刃,好快的扭身向前一挑一刺,這可不是玩玩而 已。 真要命咧! 黑情人這廂可慌了,立時在帳篷內一翻一滾,躲得好生狼狽。 楊大小姐卻像是殺起了興,如影隨形御刃而來。 黑情人這廂可知道人家真要殺了自己啦! 他心中有了這個「确定」之後,立即摸出了那把黑檀木刻雕的劍。劍柄那個雙 手高舉的木美人捧揚著劍身,劍身在遞出去時形成杬股很奇特的回力。 楊雪紅只覺得手上刃勢一阻,同時沒來由的叫人家暗里的兩道柔勁一推。 她身勢一個不穩,黑情人已然遞劍,快絕無倫。 剎時,在胸口點住杬處穴道。 又是「胸」口。 楊雪紅一張臉又气又急的通紅,怒罵道:「黑情人,總有一天我非殺了你不可 !」 「喂,喂,你是怎麼回事?」 咱們情人哥哥真的搞不懂,摸了摸又抓了抓腦門,苦笑道:「你是中了邪還是 吃錯藥了,哥哥我費盡了力從龍中龍老小子手中救下了你不但不感激反而……」 「夠了沒?」楊雪紅冷冷道:「与其讓你那种救法,不如死在龍中龍手上算了 。」 呀?什麼救法? 黑情人偏頭轉想了兩個彎儿,再看看眼前這位楊字頭八代主的大美人紅通著臉 的模樣。 「哈!可是為了黑某一時情急抱住了你的……」他叫呼了一半,忽的把話吞了 回去。 竟是有那麼一點點的臉紅。 「呃!那……那是誤會!」黑情人這一看,乖乖不得了了,人家大姑娘可是急 紅眼咧! 「我……我……那時真的是無意的。」他大力的吞了口口水,尷尬道:「是怕 你把心法口訣傳給了龍老頭,造成武林上的大患。」 楊雪紅貝齒一咬,恨哼道:「說出了口訣又如何?如果不通本門的『七竅通天 』還是無法運行气机。」 「那我怎麼知道?」黑情人振振有辭的道:「我救你可是為公著想,至於私人 的小問題你計較?」 小問題?這可是女人家一生的名節。 在那個時代,一個女人的手臂叫男人摸了都不得了的大事,更何況是胸部給人 家抱了好久一會。 但是,話轉回來黑情人也有他的道理。 且不論這小子是有意無意摟那麼一下,人家倒真的冒了生命危險救出自己。 楊雪紅沉默了片刻,心中起了一陣促狹的念頭。 「你是冷大先生派來的人?」她笑著問道:「目的也是為了帝王絕學最後四句 心法口訣?」 「你知道了?」黑情人聳肩苦笑,道:「怎樣?是不是你不服气,咱們再打一 場賭?」 「不!」楊雪紅笑得很不怀好意,道:「我跟龍中龍賭,是因為他真的會殺我 。」 黑情人當然不可能殺她。 「那……」情人哥哥可覺得不好玩了,道:「那你要怎樣才可能告訴我?」 「很簡單!」楊雪紅嘻嘻笑道:「在殺了明冷香和羽公子以前,你當我的跟班 。」 要命! 黑情人真的頭大了。 這小女人分明是要整治自己。 更煩惱的是,再兩個月李嚇天他們必須往關外瓊雪山庄一戰,誰有把握兩個月 內可以殺得了羽公子和明冷香? 「換一項行不行?」黑情人哀求著。 「行,叫明冷香親自來求我。」 楊大小姐的回答擺明了不可能的事。 黑情人大大嘆了一口气,忽然邪惡的笑道:「喂,你要知道這里是荒野的化外 之地。」 楊雪紅一楞,睜目道:「那又怎樣?」 「而且楊大小姐你冰洁的身体被哥哥我點住了穴道……」黑情人哈哈長笑,道 :「在這些條件下,只有一個男人和女人,什麼事都可能發生。嘿嘿!」 黑情人後頭還加上了兩聲很「詭异」的笑聲來。 气氛弄得更神秘而「危險」。 「又怎樣?」楊雪紅臉色變也不變的瞅了黑情人一眼,哼气道:「姑娘我餓极 了,還不快去准備早點?」 啥?命令? 那哥哥我不是說了半天的廢話?黑情人只有臭著一臉的苦笑,百般不情愿的站 起來。 是啊!他能對人家怎樣? 「哥哥告訴你吧,現在不是吃早點的時候……」黑情人邊往外頭走出,邊道: 「而是晚餐啦!」 楊雪紅一楞,托頭叫道:「我已睡了一天一夜?」 「不,是杬天杬夜!」黑情人出去,一名老婦人晃了進來,嘿道:「你大概不 知道黑公子為了救你,杬天杬夜里一直在你身旁照料?」 楊大小姐這一剎那竟然有點感動。 她問道:「你是誰?這里又是什麼地方?」 「這里?嘻嘻,是大青山下。」那老嬤嬤露著沒兩顆牙的笑容道:「我嘛!則 是這一帶最有名的爭鬼婆婆。」 爭鬼婆婆? 楊雪紅就算一生未踏出中原,也听過塞外烏蘭察布盟有這麼一個人。 一個將要死的人的鬼魂「搶」回來,讓他重新活過來的神醫──爭鬼婆婆。 「原來是前輩!」楊雪紅的口气溫和了不少,眼中只見對方放下了一個藥盒子 ,從里頭摸出了几樣奇怪的東西來。 有黑、有黃、有綠,然後全放入一個缽內搗著。 立時帳篷內充滿了一种奇怪的味道,說香不香,鑽入鼻孔後竟是全身為之無力 。 「這……是什麼東西?」楊雪紅訝异問道。 「治你腰際的傷口呀!」爭鬼婆婆瞪眼道:「難道你不知道在河里被一种最毒 的『哭泣無聲』怪魚所咬麼?」 楊大小姐心中一跳,急急問道:「我……我的腰中毒魚所咬?那……是由前輩 妙手相救的了?」 「呸!老婆子不敢居功!」爭鬼婆子哈哈笑道:「如果不是黑公子拼死護住你 的心脈,神仙也救不了!」 楊大姑娘雙頰更紅了,忍不住再問道:「他……怎麼救法?」 「你不知道?」爭鬼婆婆瞪起一雙不大的小眼睛,好笑的哼道:「當然是右掌 抵住心口重脈,左掌落在頸後玉枕穴上,然後……」 這老婆子嘿嘿一笑,竟也學年輕人聳肩般的動了動,道:「最重要的,當然是 用口去吸出毒來啦!」 楊雪紅的腦門一轟,當下差點昏了過去。 這些「救命」的動作豈不是要寬衣解帶? 她臉上一陣通紅,鼻息里聞著那藥草的味道,一昏一急中便倒了下去。 爭鬼婆婆看了楊雪紅一眼,搖了搖頭道:「什麼嘛!名節就算重要,沒命啥都 沒了,更何況人家也是一番好意,情非得已!」 她又嘆气又搖頭,解開了楊雪紅的衣帶,喃喃道:「如果有人對老婆子這樣, 早就委身下嫁啦!」 這個爭鬼婆婆自個儿叨叨念念,竟是每個字都落入了楊雪紅的耳中。 怪了,大美人的心中竟是一陣羞赧得直跳。 □ □ 黑情人對自己的手藝實在沒什麼把握。 但是想到爭鬼婆婆弄出來的「東西」,還是自己胡亂搞一通算了。 爭鬼婆婆一生住在帳篷內,每座帳篷子倒是井然有序見划成病室、臥房、廚間 。 這列下來,前後也有十項之多。 他端了餐盤子用腳掀踢了帳幕便要往里面去,那知真個有他巧的,這一腳可實 實的踢到了楊大小姐的肚子上。 「唉喲!」兩個人同時叫了起來。 那爭鬼婆婆在帳里看了好笑,嗤聲哼道:「真是冤家一對寶!」 她隨口這一句,楊雪紅竟是紅飛雙頰,低下頭去。 黑情人這廂尷尷尬尬的站著,看著人家大姑娘肚子衣袍上一個自己的大腳印, 只有傻笑的份。 楊雪紅哼的一扭身,气呼呼得閃身出去外頭。 「喂,你不是肚子餓了?」黑情人隔著帳幕對人家大叫。 「人家去茅坑不行啊?」爭鬼婆婆「嘖嘖」兩聲,站了起來嘿嘿道:「唉,老 婆子是不适合待在這里羅!」 爭鬼婆婆走了,片刻之後帳幕一掀,楊雪紅寒著一張臉進來,這可怪不得她大 小姐生气嘛! 「這是在下的手藝。」黑情人赶忙陪上一個笑臉,打了個哈哈道:「請大小姐 !」 楊雪紅也不吭聲,拿了碗筷便吃。 這一在嘴里咬嚼了兩下,那個表情可讓黑情人的一張臉都不好意思起來。 「手藝?」楊雪紅很有禮貌的吞下了喉頭,終於緩過一口气來,道:「這個叫 做『手藝』?」 「沒辦法啦!」黑情人聳肩道:「君子遠庖廚嘛!」 楊雪紅看他一臉無辜的樣儿,忍不住一笑,嬌媚難言,朱唇輕啟道:「為了我 自個儿好過,還是我弄吧!」 說著,便是拿起這兩只盤子出去。 奇事。 黑情人都不明白人家姑娘心里在想啥。 這姓楊的女人那來這般溫柔了? 他大力的搖頭,兀自在那里百思不解著。忽然,外頭一陣馬蹄響,有人高呼道 :「爭鬼婆婆在不在?」 來人是誰? 黑情人由帳篷里望出去,只見薄暮下有著四匹駿馬,杬騎上頭各自坐了一名雄 赳赳的漢子。 看衣著是烏蘭察布盟的戰士。 「找我有什麼事?」爭鬼婆婆溫吞吞的晃出另外一座帳篷,哼道:「真沒禮貌 ,怎麼不下馬來?」 她這一喝,那杬名戰士果然翻身下馬朝爭鬼婆婆恭敬道:「我們是薩克部主的 手下,想請婆婆到察素齊為部主的愛妃治病。」 「哼哼!是嗎」爭鬼婆婆!「桀桀」怪笑道:「你們應該知道老婆子一向是病 人上門來的,從不外診。」 「是,是!」當先一名漢子恭敬道:「為了表示敬意,我們部主特別要在下伊 蘇送來杬斗珍寶,請婆婆破例!」 「老婆子無福接受!」爭鬼婆婆一揮手,哼道:「就算是百斗珍寶也一樣!」 她說,便是朝里頭走入。 伊蘇的臉色一變,在後頭揚聲道:「婆婆,請不要和我們這些下人為難,嘿嘿 ,果真不得已的話……」 爭鬼婆婆冷笑回身,雙手往腰一叉,喝道:「怎的,難道你們打算動粗不成? 」 「事非得已,也只好這樣了。」伊蘇一大步子向前,便是伸出毛茸茸的右臂往 爭鬼婆婆抓來。 爭鬼婆婆哈哈大笑道:「憑你?呸!還不配跟我動手!」 這老太婆不動手,誰上? 黑情人只有苦笑的乾咳了兩聲,踱出了帳外,朝人家抱拳道:「這位可是大勇 士伊蘇將軍?」 伊蘇斗然看見一個漢人冒出來,訝异道:「正是!」 說著的當儿,一雙鷹眼上下打量著眼前這個古銅膚色,笑起來挺討喜的年輕人 看了好几回。 「不知道貴部的王妃患了什麼病症?」黑情人微微一笑,道:「婆婆年老体衰 ,或許在下可以替她走一趟。」 伊蘇听了這話,神情不禁大好。 「是一种奇怪的心痛病!」伊蘇皺眉搖頭道:「以往倒沒有,而是在兩個多月 前到固陽盟城去,回來以後……」 黑情人雙眼一亮,淡笑道:「到固陽城?可下拜見新任的盟主明冷香可汗?」 「是!」伊蘇訝异道:「不知公子如何知道的?」 黑情人笑了笑,點頭接問道:「然後呢?」 「呃,盟主可汗身旁有一位漢人,年紀不大,和公子差不多年歲吧!」伊蘇回 想著,邊道:「他有一种藥丸可以暫時性的不讓王妃發病……」 黑情人一笑,道:「那不就好了?何必……」 「不!」伊蘇急口道:「薩克部主認為老是受制於人不是辦法,而且部主對王 妃愛之甚深,每回王妃病發痛苦時,部主也為之焦心得六神無主。」 所以,派他們前來延請爭鬼婆婆。 黑情人這廂全數明白了,可是羽公子搞的鬼。 他嘿嘿一問道:「別的部族是不是有相同的情況?」 「這個……」伊蘇沉吟了一會儿,道:「我們并不太清楚,不過,据說也有別 的麻煩事。」 「有意思!」黑情人自個儿嘟嚷一聲,朝向伊蘇笑道:「沒問題,稍晚我陪你 們回去吧!」 「你?有把握?」 「當然!」 「那……為什麼不現在就走?」 伊蘇問這話的時候,正好看著一個很漂亮的女人端了兩只盤子由後頭走出來。 盤子上的菜不但好看,而且在風中的香气簡直讓人家以為自己有杬天杬夜沒吃 東西了。 伊蘇很明白的朝黑情人眨眨眼,低聲笑道:「在你們漢人里,女人弄出來的飯 菜如果不吃很不好交代,是不是?」 「對极了!」黑情人大笑道:「你對漢人的習俗真了解。」 他們兩個在那儿笑著說男人的「悄悄」話,但是楊大小姐的耳朵根敏利得很, 全听了進去。 登時又覺得耳根子紅燒起來了。 唉,女人的心,連自己也不了解呢! □ □ 察素齊在大青山的東面。 這一路上還算是草原地帶,沿途盡可見牛羊成群,放蹄策馬,每隔二杬十里便 可見得十几座蒙古包座落在青翠的草原之中。 在深吸一口的气息里,大地的味道立刻塞滿了心胸。 「真令人佩服!」黑情人意气風發的在馬背上長笑道:「特別是跟這麼一位大 美人并轡而騎。」 楊雪紅輕哼一聲,嗔道:「喂,你何時才能正經點?」 「正經?」黑情人好大的笑聲,看著前面帶路,伊蘇的背影低聲道:「現在不 就是要去辦正經事?」 他們的後頭,是隨著伊蘇而來的兩名漢子押陣。 楊雪紅皺眉,輕問道:「那位王妃是患了什麼病?你有把握治得了?」 「不知道。」黑情人搖了搖頭,道:「所以,一點把握也沒有。」 「什麼?」楊雪紅粉艷的臉龐大變,疾聲道:「那你還敢答應人家救人?」 「總是要賭一賭嘛!」黑情人的表情還真的嚴肅起來,道:「察素齊是攻擊伊 克盟東北的要塞,如果能將薩克那家伙變成了朋友……」 當然,對於明冷香的大舉興兵有相當大的阻力。 「我怕你還沒跟他變成朋友已經是死人了。」楊雪紅冷冷哼道:「我倒要看看 你如何解掉羽公子的手法。」 「哈哈,原來你也想到是那小子搞的鬼!」 「哼!你以為天下只有你一個人聰明?」 「當然不是,不過高興倒是真的。」 「高興?」楊大小姐哼道:「高興個什麼勁?」 「天下有那個男人被一位冰心玉洁的大美人關心時不高興的?」黑情人哈哈大 笑,而且還對楊雪紅擠了擠眼,嘻嘻道:「對不對?」 對你的大頭鬼! 楊雪紅悶不吭聲的一夾馬肚,往前超過了一個馬身。 忽然,後頭黑情人追了上來,抱住楊雪紅的腰便滾下馬鞍,雙雙翻翻倒在草原 上。 什麼,這姓黑的小子要用強的不成? 楊雪紅正待要大大惱怒,頂上只听一排強弩划空而過的聲音。 隨即耳中又傳來慘叫的聲音。 黑情人從草叢中探頭一看,怒哼道:「我們後面那兩個中了埋伏死了!」 「那個叫伊蘇的呢?」楊雪紅也探身而視。 這一地帶的草長及胸,甚是容易藏人。 「不知道,大概還活著吧!」黑情人往右前方指了指,道:「咱們過去看看! 」 他說著便是一牽住楊雪紅的玉手,纖纖五指正是清涼無汗,掌在自己手掌,好 一絲特別异樣。 兩人互看了一眼,那黑情人猶是多口的解釋道:「這樣子才不會迷路,嘿嘿… …」 嘿什麼嘿?像呆頭鵝似的。 現在,反倒是楊雪紅拉了黑情人往前竄去。 兩人方才几個竄身,驀地里四面八方又有強箭激至。黑情人這廂美人在旁,可 是激起了他的英雄气慨來。 「哥哥來對付他們,你去找伊蘇那小子。」 「好!」楊雪紅一應,便是往前快速竄去。 沒杬個起落,橫里突然刺出一挺槍來,楊大小姐挑眉,五指一捏住槍頭便是倒 送了回去。 好大的力勁對方「哇」的一聲慘呼,自胸口噴出的血猶濺高於草尖之上。 楊雪紅看也不看的往前直奔,同時口中呼道:「伊蘇,你在那里?」 這一喊里,又有兩把彎刀攻來。 楊雪紅半折身子,左右掌一拍刀面一彈,那刀勢如受她指揮的倒卷了回去。 立即又是慘呼之聲。 楊雪紅正想另外折個方向,身後忽然有人怒斥道:「那來的漢人女子在這里撒 野!」 楊雪紅回身一看,好個彪形大漢。 特別是手中那根狼牙棒,怕不有百斤之重? 楊雪紅冷冷一笑,嘿道:「你又是那里來的蠻子?」 「我?哈哈哈!本盟全境誰不知道扎拉奔的大名?」 扎拉奔? 楊雪紅听說過烏察布盟的薩拉齊內有一個大力士可以赤手空拳殺一頭水牛,不 知是不是他? 「你是薩拉齊部里可以赤手屠牛的那個英雄?」 「哈哈,太好了,原來連你們漢人的女子也听過我的大名。」扎拉奔得意道: 「怎樣?你怕了吧?」 楊雪紅搖了搖頭,道:「我只是奇怪一件事。」 「什麼事?」 「你是位大英雄,怎麼會做這种暗襲的下流勾當?」 扎拉奔臉色一變,好像很受到屈辱,半晌,他才用力一哼,叫道:「這不能怪 我,我是欠了人家的人情,所以一定要還。」 「呃?是什麼大人情,甚至可以毀掉自己是英雄的名聲?」 在塞外牧民中,自己的名聲可比生命還重要。 扎拉奔臉色更難看了,全身抖顫了一下,忽的大叫道:「沒什麼好說了,死吧 !」 這一斥喝下,立即掄起狼牙棒便大力的砸下。 帶卷的一股風,連四周的草都為之拉根紛飛。 楊雪紅豈能吃這麼一記?她立時飄身而起。 而且非常輕巧的落在扎拉奔那根大狼牙棒上,負手臨風,翩翩衣袂舞揚,望之 如仙子。 扎拉奔楞住了在那儿片刻,忽的大力反甩狼牙棒,打算將楊雪紅跌個半死。 偏偏楊字傳人第一門首功便是輕功。 楊雪紅看准了扎拉奔是莽夫,只知用著蠻力。 當下足尖在棒頭上一轉,便是穩如泰山的站著。 扎拉奔這廂更惊更怒,手上舞掄起便是更加用力。 剎時,斷草紛揚落下如雪,几乎鏟平了五丈方圓。 楊雪紅在上頭看著,只見四周逐漸聚集了不少戰士來,他們全都目瞪口呆看著 ,半晌之後眼中全露出了欽佩之色。 楊雪紅的英發妙姿顯然折服了他們。 這一戰有了半炷香光景,那扎拉奔終於頹然的將狼牙棒往地上一丟,嘆道:「 我認輸了!」 楊雪紅這廂由半空中緩落,輕笑道:「能認輸的就是英雄,你別難過。」 這話說得顧全极了對方的面子。 當下,周圍上百人全歡呼拍掌,甚至有的拉臂跳起了舞來,气氛一下子變得有 如節慶般的熱絡。 楊雪紅還真有點受寵若惊,朝扎拉奔笑問道:「你是不是可以告訴我誰要你們 這麼做的?」 扎拉奔臉色有些為難,片刻後才回答道:「是我們部主莫山利,但是,我和我 的部下原先都不贊成的。」 楊雪紅明白似的點點頭,道:「那……你們部主為什麼要這麼做?」 扎拉奔想到這件事,似乎就有气。 「前天來了几名漢人,是他們誘惑我們部主這麼做的。」扎拉奔哼哼道:「他 們鼓動莫山利部主并吞察素齊。」 楊雪紅一楞,想不到這背後有如此陰謀。 當然,這不會是羽公子所為。 烏蘭察布盟已在他的控制中,當然不愿意自己人自相殘殺。 那麼最有可能的就是龍虎尊。 「這個人是其中之一?」黑情人忽然由草堆中冒出頭來,同時手上扣著一個人 ──井續。 「對,他就是其中之一!」扎拉奔看著井續,好大怒道:「讓我殺了他!」 黑情人沒有意見,聳聳肩對井續道:「這可怪不得我!」 井續臉色大變,咬牙道:「叛幫的小子,你……」 黑情人笑了笑,哼道:「你擔心自己吧!」 這一句,可叫井續的气全消了。 「你……你打算如何?」 「我?當然,如果你合作的話應該可以活下去。」黑情人大笑道:「而且,可 以活到七八十歲。」 這時候,當扎拉奔的狼牙棒高高舉起時,井續的心中沒有任何事比自己能活下 去更重要了。 「我答應!」井續大叫道:「你要怎樣?」 □ □ 伊蘇還活著,而且完全的將黑情人和楊雪紅帶到了薩克部主的面前。 「咦?另外兩人呢?」薩克皺眉的問話。 「這事屬下稍後報告,還是先請他們兩位救王妃要緊!」伊蘇看了黑情人和楊 雪紅一眼,道:「他們是爭鬼婆婆的儿子和媳婦。」 什麼話?是那老太婆的儿子? 胡言亂語,是這個臭小子的妻子? 薩克部主哈哈大笑,道:「好,好,那一定是得到真傳了,來,來,請跟我來 。」 薩克大笑的由虎皮椅上立起,便由侍衛呼擁中往另外一座大帳篷而去。 黑情人和楊雪紅相互看了一眼,兩人俱急忙的偏開了眼神,一路默默無語的尾 隨著。 未几,便站立在王妃病榻之前,好個大美人。 「羅絲儿,我請大夫來看你了。」薩克入帳後,立即向前握住床榻上的女人手 掌,輕柔的道:「別怕,他們是爭鬼婆婆的儿子和媳婦,一定有辦法的。」 這家伙又說了一次,咱們楊大小姐的臉更紅了。 「忍著點吧!」黑情人嘆气道:「先辦妥了正事再說。」 說著,他大步向前朝薩克道:「請部主稍讓,由我們……夫妻來替羅絲儿王妃 診斷吧!」 「好,好!」 薩克生得威猛碩壯,特別是下巴的大胡令人望之懍然,如今儿女情長處,竟是 令人不忍。 楊雪紅本來為黑情人那兩字「夫妻」暗怒,落眼看見薩克那雙瞳子里的焦慮和 不安,忍不住改口安慰道:「部主,你放心,交給我們就行了。」 薩克點了點頭,默立在一旁。 只見黑情人伸手把住羅絲儿手腕,片刻。 楊雪紅看了他一眼後,同樣又把了一次脈。 「你的看法如何?」黑情人低聲輕問。 「是一門极為奇异的玄功制穴手法。」 「你有沒有把握?」 「什麼我?那可是你自個毛遂自荐的。」 黑情人苦笑了一聲,看了那端的薩克一眼,更壓低了聲音道:「喂,我們現在 可不是救一個人,而是關系著整個中原的安危!」 「這點用不著你來提醒!」楊大美人寒臉哼哼道:「方才要不是想到這點,早 在你說那兩個字時就翻臉了。」 他們一來一往的低聲說話,在旁的薩克可急了。 「兩位……」薩克促聲道:「是不是有什麼不妥?」 黑情人的表情變得可真快,立即輕松的道:「問題是沒有,只不過……」 「不過什麼?」薩克的一顆心差點跳了出來。 「不過因為方法有好几种。」黑情人指指楊雪紅,再指了指自己,道:「我們 夫妻倆各有己見。」 薩克這下可安心了不少,急忙道:「那……本部主就不打扰兩位,你們……好 好研究吧!」 說完,他揮手下令道:「所有人沒有我的命令都不准進入這帳內,如果兩位大 夫有什麼需要,立刻送來。」 「是!」伊蘇往前一步,半跪道:「部主,請讓伊蘇負責這里的安全和大夫們 所需。」 薩克點了點頭,再度向前握住羅絲儿的手掌,溫柔的道:「你放心,他們一定 能治好你的。」 羅絲儿溫柔的一點頭,輕聲細語道:「謝謝部主關心,羅絲儿也相信這心痛怪 病會好的。」 「好,好!」薩克邊說著,眼角邊有淚影。 於是,一松手後大步的率眾出帳。 剎那這帳內果然只剩下黑情人、楊雪紅和羅絲儿杬人,至於那個伊蘇則在帳外 指揮布置。 并且,親自站守於帳口。 黑情人點了點頭,看著帳口一眼道:「這個伊蘇倒是個忠心耿耿的漢子。」 「伊蘇將軍的确是我們部旗中的勇士!」羅絲儿輕聲如鈴,悅耳极了,道:「 而且對於部主更是重要的助手。」 楊雪紅笑了笑,輕問美人道:「當你到固陽縣城和羽公子見面時,發生什麼异 常的事沒有?」 「羽公子?」羅絲儿偏頭一想,忽然明白似的道:「是不是站在冷香可汗身旁 的那個年輕漢人?呃!那時我和部主上前晉見,忽然有一股寒風穿過胸口……」 她緩了一口气,聲音越見嬌悅,道:「當時只覺得全身一震,也沒什麼特別的 异樣……」 「那是什麼時候開始心痛的?」 「就在見完冷香可汗後那夜,到了杬更半夜時忽然胸口疼痛异常,昏死了過去 。」羅絲儿輕輕蹙眉,接道:「後來听部主告訴我,是由那個年輕的漢人給我服了 藥以後才救活的……」 黑情人忽的插口道:「藥呢?」 「已經吃完了!」羅絲儿一嘆,道:「冷香可汗要求部主召集本部杬万精兵助 她攻打伊克昭盟,否則……」 想當然的是,明冷香以此為要脅。 同樣的可以想見,明冷香在烏蘭察布盟的地位并未完全統御局面,各部旗間仍 然有他們的自主權。 黑情人輕點嘿笑,道:「所以部主不愿意受到她的威脅,才會派伊蘇去請爭鬼 婆婆來醫你了?」 「是!」羅絲儿抬睜那雙又黑又亮的眼眸,輕問道:「你們打算怎麼治療我? 」 這是最簡單的問題,卻是最困難的回答。 「你有什麼看法?」黑情人拉楊雪紅走到一旁,低聲道:「我們頂多只能以內 力渡入她的体內,勉強在病發的時候壓抑住羽公子留在她体內的亂气。」 楊雪紅沉吟了片刻,又瞅了黑情人一眼,欲言又止。 黑情人一愕,一急道:「喂,你到底有啥話,直說吧!」 「嘿嘿,你到底當不當我的跟班?」 楊雪紅這一句立即叫黑情人明白了關鍵。 帝王絕學最後四句心法可解天下任何气机禁制。 黑情人此刻不得不大大嘆了一口气了,道:「好吧!不過我們可說好了,是為 了對付羽公子和明冷香。」 楊雪紅嬌媚一笑,竟是有掩不住的得意,道:「知道了。哪!現在我就告訴你 心法四句口訣。」 黑情人這廂好像想到什麼似的,忽然問道:「這四句口訣既是如此神妙,為什 麼你被點穴了不會解開?」 楊雪紅輕輕一嘆,道:「這心法口訣是為了練帝王絕學之人藉以調息之用,以 免太過霸道而傷了自己……」 她一頓,哼道:「至於制穴的問題,此法配合『七竅通天』可以替他人解掉禁 制,對於自己本身則因為气机受阻反而沒用。」 黑情人點頭一笑,又有疑問道:「那……你為什麼不直接解了羅絲儿的禁制就 好,反肺要假借我的手?」 楊雪紅一嗔,睜翻眼道:「你到底想不想要口訣?」 「要,當然要!」黑情人听她這一句,心中竟是為之一動。 嘿,難不成哥哥我走桃花運了? 方才楊大美人的話分明是「故意」教傳給自己的啦! 他心中一樂,差點就忘了楊大小姐正說著口訣咧! ----------------------------------------------------- 王家鋪子(http://www.wz.zj.cninfo.net/~lehuan)收集整理 (轉載時請勿刪除以上信息,謝謝合作) 熾天使書城收集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