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石劍不在洞內?」騎夢隱的臉寒,聲音更寒。
石劍竟然不在巨門山洞內,所有的聲音全訝叫了起來。
霧夫人周身霧气一轉,冷肅道:「姓騎的,你別含血噴人,本座方才已經放了
回去。」
「哼!哼!是嗎?」騎夢隱跨了一步向前,盯住霧夫人那朦朧身影,冷笑著:
「這密洞內只有一張桌子一個劍匣,嘿嘿!匣中無劍,是到了那里去?」
方才霧夫人明明有取出以昭大信。
這忽儿不見一定是兩人之中有一個有問題。
若不是霧夫人沒有放回,就是騎夢隱沒取出來。
騎夢隱冷冷一笑,身後的巨門已然了上去,發出轟然大響。
他挑眉,一曳下長袍讓眾人看清楚了,喝道:「騎某身上可沒暗藏石劍,霧夫
人何不現身讓眾人信服?」
霧夫人冷冷一笑,哼道:「好個騎夢隱,原來你是借此計想看我的气机運行?
」
「呸!賤人!你作賊心虛了是不是?」連乾坤怒罵道:「清白的話為什麼不敢
讓人看清楚你并未藏劍?」
霧夫人冷冷一笑,道:「本座取劍在先,你們出現在後,嘿!我又何必取了那
柄不能用之為武的石劍?」
這話有理。
石劍只是在黃沙天地流里一种尊崇的象徵。
天下各處倒是不將它當成一回事。
連陰陽冷冷一嘿,斥罵道:「你的心計以為我等不明白嗎?呸!你早知我們兩
個和騎大先生一道回來本門,怕万一阻撓了你篡位,是以預先藏起石劍……」
霧夫人冷沉沉自煙霧後一笑,道:「好!為了共昭大信,這回開啟了石門大伙
儿一起進入。」
這的确是個變通的好方法。
騎夢隱冷冷一笑,道:「好,你我之間由誰來開啟?」
這可又是個大問題。
誰都知道每開一次巨門的內力損耗可不簡單。
如今,誰來冒這個險?
「哼!哼!本座既是已取出石劍,而騎大先生并未取出……」霧夫人冷笑道:
「自當由你開啟!」
騎夢隱仰首對月長笑,頃刻後收聲冷哼道:「好!就由騎某開啟,不過……」
他挑眉朝向黃沙八大騎,道:「諸位可不能讓這賤人暗中下了殺手……」
連乾坤第一個站到霧夫人和騎夢隱之間,沉聲道:「騎大先生放心,我等絕不
會讓這賤人得逞。」
這時連陰陽、連万愁等人亦紛紛圍上了霧夫人左右,俱同聲道著:「你可以放
心……」
騎夢隱點了點頭,沉气嘿聲里再度雙掌推向了石劍巨門。
果又是,十指紫气升著,盤向頂上回繞。
「嘎!」的一響,那石門又一寸一寸的移開。
這回眾人的心情可較方才更為緊張。
只見騎夢隱額上冒汗,一寸緩一寸的將那大片巨門往旁暗框內推了開。
足足令人提心吊膽的一盞茶工夫,終於推了開。
他松回了手,長沉一口气入丹田,道:「諸位請入內鑒定……」
眼下,石門又緩緩移了回來。
便是不容猶豫,連万愁朝霧夫人道:「請……」
霧夫人一哼!挾著一濃煙霧和八名長老、騎夢隱一道進入了其內。
這事,外頭一百二十名黃沙天地流的精銳俱全神戒備著,他們明白,隨時會有
惊天駭地的大變出現。
騎夢隱是最後一個進入密洞之中。
眼前那石桌上石匣中果然沒劍。
石劍到那里去了?
是不是霧夫人偷了走?
霧夫人冷冷一哼,回身道:「騎夢隱,你把石劍藏到了何處?」
騎夢隱怒斥道:「賤人,到現在你還不承認?」
這話出,八大長老全采取了适當的出手方位,隨時會攻向霧夫人而至。
此刻唯有脫曳「神劍大術」才能証明。
霧夫人一嘆,哼道:「諸位且看看我可是藏有神劍於身的可能?」
一身煙霧已緩緩消失。
自足而上,只見是身披薄紗的极美曼妙胴体。
那煙霧散後,全身已盡露。
果然,她身上絕對是不可能藏著五尺石劍。
這……是怎麼回事?
那騎夢隱雙目一閃,驀地暴喝道:「賤人使詐!」
騎夢隱暴然出拳,這拳好猛利的气机。
同時連乾坤和連陰陽亦雙雙出手。
他們杬人猝然出手,霧夫人和另外六名長老俱為之一愕,轉瞬騎夢隱已掌握這
難逢其一的机會創擊霧夫人。
同時連乾坤和連陰陽亦各自左右夾擊。
霧夫人嬌斥,全力回避杬人聯手,卻是仍叫騎夢隱力重一拳。
她嬌哼一聲,忍不住一口血噴出,立即周身又罩上了煙霧。
接著迅速如閃電,投出門外而去。
那騎夢隱和連乾坤、連陰陽杬道人影堪堪追出了,回手朝里頭六名長老打出一
蓬暗器去。
那六名長老那里會料自家兄弟會下此毒手?
彈指竟會中了連乾坤、連陰陽的淬毒暗器倒下。
「轟」的好一響,那石劍巨門又攏關上。
這廂騎夢隱等人追了出來,只見一層一疊的煙霧散在四下,片刻之後方是散開
了無蹤。
落眼也不見了霧夫人的身影。
騎夢隱冷肅轉身,朝向一百二十名精銳統領沉聲道:「那賤人方才事跡敗露,
暗下毒手殺了本門的六名長老……」
他挑眉,斥令道:「立即發令,絕不能讓那賤人活著离開了大漠……」
「是!」一百二十聲激昂熱騰。
方才洞內的情景,他們在下往上看不真切。
不過,里頭的呼聲以及連乾坤、連陰陽兩位長老俱可以做為見証。
騎夢隱已經是他們的門主。
霧夫人是他們的死仇。
這是每個人心中同一個确認的事實。
□ □
蘇佛儿可覺得這一路似乎太平安了些。
頂上就是那顆大太陽,照得人熱烘烘要烤出了油來。
「喂!那些自以為很凶猛的家伙是嚇破了膽?」蘇大公子邊用袖子擦汗,邊口
乾舌燥的叫道:「他奶奶的!走了七八天一個鬼影子也沒見著。」他指的是黃沙天
地流那些大漠強盜。
董九紫一哼,拍了拍胯下坐騎,噓出一口气道著:「反正他們不出來,我們這
一路走去就直搗他們老巢。」
「有膽識!」蘇大公子笑道:「反正不能讓他們快活。」他說著,可舉目向前
方看去。
只見一塵飛揚不斷往這端奔來。
他們這儿的地勢可比較高,由上往下遠處看去,逐漸看清了是數十名漢子正追
著前頭一騎而來。
再過片刻細看,那前頭的騎上乘客赫然是名長發飄揚的女子,後頭則是左胸繪
有白骷髏頭的黃沙天地流中人。
「哈!說曹操曹操就到。」蘇大公子笑道:「還外帶來一場英雄救美呢!」
這忽儿,一前一後已讓他們看清楚了。
那前頭的女人簡直美得可以。
更誘人的,竟是只穿著一層薄紗。
蘇大公子慘叫了一聲,道:「姓董的,你上……」
「為什麼?」
「因為哥哥我定性沒你好。」
董九紫瞪了蘇佛儿一眼,倒奇怪自己怎能忍受這類似無賴的家伙一道作伴?
他沒有時間想。
前後的人馬已到了面前。
那女子發現了有人,嬌呼道:「英雄救命!」
就這一句,便昏厥了過去由馬上摔下。
不偏不倚掉在董九紫和蘇佛儿之間。
蘇佛儿沒有伸手,他沖向後頭那杬十六名漢子。
董九紫也沒有伸手。
他想的是,快點解決了眼前這黃沙天地流的家伙,比先救那名姑娘還要來得重
要。
由那女人墜馬的呼吸,他知道一時片刻死不了。
但是眼前這些人走脫了一個,麻煩會大得多。
黃沙天地流個個在大漠上都是驍戰的好手。
但是蘇佛儿和董九紫顯然比他們強太多了。
杬十六名也不過是轉眼間便全躺了下去。
蘇佛儿是點了他們的穴道,這是比較幸運的一十八名。
但是董九紫的雙拳下只有死,打從他的天台山惡人谷給羽紅袖和武斷紅分別占
領過後,他就很恨「坏人」。
所以,這是比較倒楣挑錯了目標的十八個。
「你……你們……是誰?」天地流的人不信這是事實。
「蘇佛儿和董九紫。」
「真的是你們?」
「如假包換!」
活著的十八個可沒有話說。
董九紫回身,點住了那名薄紗女子的穴道,雙掌一閉她全身的神識,便以內力
渡入療治延生。
那端的事由蘇佛儿問話比較好一點。
因為人是蘇小子的對手,理當由他去。
蘇大公子果然很愉快的笑著道:「請問你們几位大哥,這些日子在干啥?怎的
一點『活動』也沒有?」
一十八名漢子中,當頭的一個叫札木必回道:「這七八日來本門新任了門主,
已經不再干強盜行徑。」
「是嗎?」蘇佛儿看了董九紫那邊一眼,哼道:「那……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
「她……這賤人害死了本門的六名長老。」札木必冷冷一哼!啐道:「這是本
門之事,用不著說給你們听……」
「嘖嘖……一個女人害死了六個武功卓絕的大男人?」蘇佛儿搖頭苦笑道:「
這個女人可不簡單?」
他一嘿!哼道:「叫什麼來的?」
札木必挑眉,怒道:「我說過這是本門之事,用不著告訴你……」
「好!有种……」蘇佛儿大笑道:「反正哥哥我這兩日也會找上了你們老窩去
,要明白也容易……」
「哈……蘇小子,你敢去?」札木必大笑道:「本門四万六千名弟子已經准備
恭迎大駕了。」
「是嗎?嘿……貴門新門主可真友善,不知是那位?」
「說出來怕你嚇尿了褲子。」
「怎會?頂多是騎夢隱那老小子而已……」
「你……你怎麼知道的?」
「果真是那姓騎的?」蘇佛儿苦著臉道:「他奶奶的!想不到這家伙咸魚翻身
,又有了實力。」
札木必冷冷一哼,譏誚道:「怎樣?蘇小子,你怕了吧?」
「怕?怕你的大頭鬼!」蘇佛儿大罵了足足百來聲,才停下來哼道:「稍會儿
哥哥我就通知阿克蘇王朝派十万大軍將你們老巢給翻了。」阿克蘇國王瑪拉哈可是
他爹蘇小魂的拜把子兄弟。
札木必臉色一變,停了半晌才道:「真要血染黃沙?」
「那有什麼法子?」蘇大公子嘆气道:「那個姓騎的可是中原大大有名的魔王
,當年九重鬼寨的修羅大帝是他……」
「什麼?是他?」
「騙你天打雷劈!」蘇大公子用力踢了踢沙子,哼道:「此刻不殺他,只怕以
後坐大了發起戰端,那才真是千万生靈涂炭咧……」
札木必沉吟了片刻,忽的抬頭盯住蘇佛儿道:「你所說的一切可都是真的?」
蘇大公子猛的湊到人家鼻子前,哼了又哼道:「你以為哥哥我閑著沒事,不在
江南享福,跑來這花不香、鳥不語、狗不拉屎、烏龜不靠岸的地方干啥?」
札木必苦笑了半晌,一嘆瞅著那名女子,道:「如果能阻止騎夢隱發動戰事呢
?」
「那是最好了,問題是有辦法嗎?」
「有!」札木必一指那薄紗女子道:「她!」
札木必說完,雙目冷冷一閃,道:「不過事成之後,我們還是非殺了她不可。
」
「為什麼?」
「別問為什麼?」札木必倔強冷硬道:「這是上天的使命。」
久遠有一個傳說,那傳說當天地流還是個王朝的時候傳下來的。
九天九地的諸魔嫉妒黃沙天地流的驍勇善戰,而且將諸魔的信徒燒殺,所以派
下了魔王必洵的女儿。
魔王必洵的女儿化成一個絕世美女,引誘天地流的國君荒於朝政。
前後不過半年而已,王君大殺功君以博取美人歡心。
自是天地流國在短短的杬年內便遭外敵所滅。
至今數百年了尚無容身之處,只能在天地黃沙間到處流浪飄泊。
好不容易終於有了今天的基業。
卻是喻幫主重蹈先人覆轍,迷上了這個女人。
札木必沒有說出這段因緣,他只是冷然堅決的又補上一句:「我們絕不能讓魔
王必洵的女儿再毀掉我們一次!」
□ □
入夜小寒意,伊人緩舒目。
蘇大公子和董大少爺望著醒來的薄紗美女,半晌後方由董九紫問著:「你叫什
麼名字?」
美人妙眸一閃,溫慵慵小嗔笑:「我复姓宇文,叫做宇文風鈴。」
她又一笑嬌艷,看了蘇佛儿和董九紫一眼,道:「是兩位英雄救了小女子?」
董九紫看她要掙扎起身,淡淡的將由黃沙天地流那批漢子中一具体剝下的衣服
丟過去道:「你先穿上。」
宇文風鈴竟是會臉頰一紅,果真依言穿上了。
董九紫看了蘇佛儿一眼,人家可是聳了聳肩,道:「我那些可問完了,換你問
你的份……」
董九紫掀了掀眉,淡淡朝宇文風鈴道:「他們為什麼要追殺你?」
宇文風鈴看了一眼在另一端升火圍坐的一十八名漢子,苦笑道:「他們誤以為
我殺了他們六名長老。」
「難道不是?」
「當然不是……」宇文風鈴嬌嘆道:「以他們六人武功之高,我豈能在彈指間
全數斬殺?就算兩手兩腳加起來也不過是四個而已……」
這話可讓札木必一干人好想了。
這女人說的沒錯。
要想在彈指間殺了六名長老是不太可能的事。
除非是長老們沒有防范的人。
以那夜的情景,八名長老全都緊扣著這女人。
難道出手的是另有其人。
「能在彈指間殺了他們的……」宇文風鈴一嘆,又看了札木必那端一眼,道:
「只有和騎夢隱那老賊合作的連乾坤、連陰陽……」
那端札木必听入耳里,轉身怒道:「賤人,少造謠!」
「我造謠干啥?」宇文風鈴冷冷一哼,寒目道:「你這顆笨腦袋怎不會想想那
個姓騎的怎會天地流的內力心法?」
宇文風鈴卑視譏誚,挑了挑眉,道:「嘿……大伙儿進入密洞了,又怎會那兩
個活得出來,其餘全死了?要是我出手,第一個殺連乾坤,第二個殺連陰陽……」
這一串話下來,的确是合情合理。
札木必听得目瞪口呆,吞了好几口口水道:「難道真的是他們使詐,害死了六
名長老?」
這時十八名漢子中有人說話了:「統領別听這妖女妖言惑眾,呸!說不定以前
門主是讓她害死……」
「不准說!」札木必一巴掌打飛了那漢子,怒道:「這等幫中之事,豈是我們
能談的?」
札木必的出手很讓宇文風鈴一愕,問向董九紫道:「你……沒點他們的穴道?
」
「他們不歸我管……」董九紫淡淡道:「我管的人全死了。」
宇文風鈴一雙妙眸望向蘇大公子,盡是万种風情。
「喂!別這樣子看人。」蘇佛儿搖手阻止道:「你是美得可以,不過可差哥哥
那位老婆一截咧!」
單文雪之美人稱天下無雙。
宇文風鈴一愕,眸子一閃道:「我沒旁的意思,只是怕他們暗箭難防……」
蘇佛儿搖頭道:「他們都是好漢,不會做這种事。」
宇文風鈴看了看蘇佛儿,再看了看董九紫,一笑道:「原來是蘇大俠和董大俠
兩位英雄,所以不怕了。」
董九紫淡淡一哼,道:「我們現在要進行一項計划,不但可以洗清你的冤情,
也可以阻止騎夢隱那老賊……」
宇文風鈴淡淡一笑,道:「但是要我依你們之計行事對不對?」
「不錯!你做不做?」
「怎會不做?嘿……我恨死那個姓騎的了。」宇文風鈴一頓,道:「不過總得
在我把傷養好以後……」
董九紫淡淡凝眸道:「這個計划并不需要你用多少力,以姑娘的成就,恢复七
、八成就夠了。」
□ □
江湖上誰都知道有一位扶桑姑娘,因為太仰慕蘇佛儿,千里迢迢的跑到中原來
認人家當義兄,這位大膽的姑娘就叫做伊田美子。
「我的媽呀!」伊田美子叫道:「和尚你千万別走在前面好不好?那顆大光頭
弄得人家眼珠子難過。」
伊田美子的中原話實在有夠饒舌。
小西天可沒好气的回頭哼道了:「別叫行不行?到了中原學了一句口頭禪便說
個不停。」
「那又怎樣?」伊田美子哼道:「我才奇怪,像單姐姐這個完美的女人怎會跟
你是朋友?」
「不是朋友……」小西天正色道:「是生死之交。」
「我的媽呀!自吹自擂不知臉紅……」伊田美子并轡到了單文雪身旁,嬌笑道
:「單姐姐,你穿這一身白衣好漂亮,簡直像仙女下凡。」
單文雪一笑,搖頭道:「妹子這一身淺綠何嘗不是清新可人?別太小看自己。
」
「真的?」伊田美子笑道:「不穿忍者那一套黑衣服,我也覺得自己好看多了
呢?」
單文雪一笑著,道:「所以嘛……一個人最重要的是對自己有信心,別以為樣
樣不如人……」
「嗯!」伊田美子點頭笑道:「跟姐姐講話比跟那個木頭和尚說話有趣多了…
…」
啥?和尚沒說話也有事?
小西天大大嘆一口气,忽的發現前面地上有几具著黑衣的体,他皺眉道:「小
心點……」
便是先著馬往前,到了那儿翻身下去查看。
前前後後看了一回,單文雪隨之到了問著:「怎樣?」
「不到一日之前的事……」小西天很有把握的道:「是黃沙天地流的人……」
「誰下的手?」
「董九紫。」
董九紫?那表示他們和蘇佛儿已經很近了。
果然杬人再往前策馬直趨,便見著一處綠洲。
綠洲不大,有小池一泓。
更重要的是有昨夜留下的柴灰猶溫。
單文雪笑了,她已然瞧見蘇佛儿留下的記號。
而且記號中還有一句很親熱的暗語。
小西天可皺著眉啦:「喂!兩個記號,一個是咱們通知明白的,另一個是啥?
」
單大美人一笑,道:「和尚不會懂的。」
「我不懂?」小西天抓了抓腦袋,道:「什麼意思?」
「笨哪!」伊田美子叫道:「是人家夫妻間貼己的話。」
「你又知道了?」
「我的媽呀!看看單姐姐的表情也想得到……」
小西天只有苦笑,朝單文雪聳了聳肩,問道:「好啦!咱們是賣命的追呢?還
是隔著一段距离?」
單文雪沉吟了片刻,道:「前後隔著半個時辰吧!如此一則相互有照應,二則
不會在一起人多了引得注目。」
「聰明……」小西天笑道:「咱們就裝了水打歇一頓後上路……」說著,他果
真取下了水袋裝著。
方是滿了一袋,那伊田美子忽叫道:「和尚,有好多人往這邊來了。」
小西天抬頭一看,乖乖不得了。
只見是揚飆半天高的煙塵一路往這綠洲方向奔至。
「咱們先躲一躲……」小西天沉著道:「且看看是什麼來路再定奪!」
便此,杬人率了坐騎避到五丈外的一堆沙丘之後。
方是藏好了身,那震地馬蹄巨響已是淹天沒地而至。
「唏哩!唏哩!」馬鳴聲中,看有近百人跨下了馬坐到了池子旁,或休息或裝
水著。
「他奶奶的!這回我們非抓到那個妖女不可!」
「哼!誰說不是?本門六名長老的命非得血債血還不可……」一名相貌冷肅的
漢子道:「你們跟著我卡山統領能擒殺了那妖女,可是大功一件。」
「是啊!」一名漢子附和道:「到時卡山統領升上了長老之位,大伙儿可就神
積了……」
這一說,個個興致可高昂了起來。
卡山重重一哼!嘿道:「不過……昨天札木必他們已經先走了這條路,不知道
怎樣了?」
「統領放心……札木必帶的人太少,就算擒住了妖女也是所剩無几……」
卡山雙目一瞪,朝那漢子哼道:「基列,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那名奸相名叫基列的漢子嘿嘿笑道:「統領,到時你想要搶功還不是容易的事
儿一樁?而且是死無對証啊!」
卡山像是有些心動,猛可站了起來喝令道:「好!我們加緊追下去,別讓那妖
女逃入了中原……」
便是一伙人紛紛呼喝上了馬。
偏偏這時伊田美子忍不住心中有气,跳了出來破口大罵道:「好賊人,自己的
兄弟也想陷害!」
我的姑奶奶,你這是干啥?
小西天苦笑的隨著站出來,便听得人家大叫:「是個女人和個和尚,殺了他們
……」
小西天可搖手了,道:「喂!各位施主,大家有話好說嘛!何必發那麼大的火
?」
這時單文雪也緩緩站了出來。
好艷絕天下無雙的容貌。
那個基列看得呆了呆,忽然大叫道:「她是不是那個妖女……」
妖女?單文雪淡淡一笑,道:「基列,你搞錯了。」
「喂!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方才那個卡山叫過你這賊名字嘛!」伊田美子嗤哼道:「你以為人家想知道
啊!」
基列臉色可難看了,怒哼道:「你們到底是誰?」
「這位是單文雪女俠,我是伊田美子女俠……」伊田美子看了小西天一眼,嘆
道:「這個嘛!叫小西天……」
基列的臉色這回可大變了。
就是在旁的卡山臉色也很難看。
他們可知道單文雪和小西天是何等人物?
卡山的眼珠子轉了兩轉,嘿聲道:「杬位到大漠來,可是沖著我們黃沙天地流
?」
「是又怎樣?」伊田美子背上那柄「轟天」名刀已扣在掌中,冷笑道:「像你
們這种不仁不義之人早該死了。」
伊田美子輕叱一聲,騰身半空。
刀出,快若閃電似風雷震天大響起。
那卡山怒哼!手上長刀揮兩道匹左右忽的攻去。
卻是卡山這一刀眼前要砍上了伊田美子,眼前卻是忽的失去了人家的蹤影,卡
山心中一震,驀底是由頸拉下背脊一痛。
好劇痛,便是翻下馬登時斃命了。
那基列看到這小姑娘出手如此毒辣,惡膽生邊怒叫著:「殺!」
一字方出,猛然一道精泓泓的刀光划破了喉嚨。
伊田美子殺得興起了,掌中之刀連連揮斬。
一倏忽里,只見她橫沖直撞如入無人之境。
所過處,血鋒必奪魂。
轉瞬而已,又有十杬條人命挂下了轟天刀上。
小西天皺眉一嘆,猛可欺身上前,指上大悲指力一彈,壓下了伊田美子的刀勢
。
「和尚,做什麼?」伊田美子怒問。
「小姑娘,殺孽別這麼重!」小西天合十道:「就且放他們一條生路吧!」
這時那一幫黃沙天地流的漢子已紛紛策馬而逃。
伊田美子一刀逼退了小西天,正待要追下,單文雪飄然的擋到了前面,淡道:
「妹子,得饒人處且饒人。」
伊田美子頓了頓,一跺腳道:「好吧!姐姐怎麼說就是了。」
說完自個儿是气嘟嘟的瞪了小西天一眼,跑到坐騎旁取下水袋來裝水。
這回儿小西天和尚朝單文雪苦笑一聲,雙雙跨上了坐騎,待那伊田美子盛滿了
回來。
便是吆喝一聲,朝東南方向而去。
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平靜。
一泓池水靜靜的映著天地,良久。
良久之後,再度映出了兩個人的身影。
是一男一女。
特別一點的是,那男人的雙臂墨黑。
「真抱歉!為了達成我最後的心愿,害得你千里迢迢的到塞外來……」
「用不著抱歉!昔年你的救命之恩我也沒忘……」
「哈……想不到我蕭天魁終於可以死在師父墳畔!」那男長笑,复一嘆道:「
不過想著巨奸未除,又何甘心?」
他看著自己的兩臂,苦笑不已,好可怕的毒!
那名女子挑眉冷哼道:「好個老字世家的無藥奇毒!」
蕭天魁獨闖老字世家,沒想到成了這种新創詭毒的第一個受害人。
她一嘆!擰了一條毛巾幫蕭天魁拭汗著。
米小七的一生,除了對蘇佛儿以外,眼前這個蕭天魁是第二人。
蕭天魁淡笑中有著安慰和悲涼。
兩臂似廢,連握刀提劍之力已無。
更何況他承傳的是大漠鷹王的鷹爪功。
堪可安慰的,是眼前伊人在近月來的溫柔。
此生已無憾!
米小七起身四下看了一回,皺眉道:「這些是什麼人?」
她指的是一具具的体。
「黃沙天地流的成員。」
米小七點了點頭,道:「出手的人刀鋒好銳利,而且下手的刀法不似中原的路
數……」
蕭天魁注視了一回,凝道:「扶桑忍者的刀法……」
「伊田美子?」米小七當然「知道」蘇佛儿的一切。
她挑了挑眉,在四下找了一回,已看出了眉目。
「米姑娘發現了什麼」「蘇佛儿在今早离開……」米小七看向另一處記號,道
:「單文雪、小西天和伊田美子在午後离去……」
她補充道:「約莫半個時辰……」
蕭天魁沈吟了片刻,道不成大漠將有劇變?「米小七一嘿!道:「黃沙天地流
當今的掌門不知是誰?」
她一問,背後有人冷冷回答:「是老夫……」
米小七一震,倏然回頭。
眼前不是騎夢隱是誰?
在騎夢隱後頭五丈外,最少還有老小杬名漢子冷笑著望向自己。
米小七的心沉了一沉。
眼前這個騎夢隱似乎比自己想像中強了一點。
竟能近到一丈內而心中不察。
「真令人意外……」騎夢隱哈哈大笑,道:「原來蘇佛儿、董九紫、單文雪、
小西天、伊田美子都到了左近。」
蕭天魁淡淡冷哼道:「果然是阿克蘇王朝內所料,黃沙天地流的總寨就在這附
近兩日行程內。」
騎夢隱看了蕭天魁一眼,雙目落盯對方的兩臂沉嘿道:「原來你是中了老字世
家新創的黑焰術……」
米小七一翻眼,淡淡道:「你知道?」
「哈……天下事很少老夫不知的。」騎夢隱仰首大笑著:「這門毒術和他們世
家中那位霧夫人的朦朧大影術同出於一源……」
米小七站了起來,盯住騎夢隱哼道:「這麼看來下也知道解救之法了?」
騎夢隱冷傲的點了點頭。
「不錯!老夫的确知道。」他伸掌出袖,雙手連腕上臂都已呈現金色光彩。
「老夫的金蠱化龍大法就是其中之一。」
米小七咬了咬嘴唇,挑眉道:「我們是不是要打個賭?」
騎夢隱淡淡一笑里,後頭那杬名老小漢子已成品字形圍了上來。
當中的一個便是「塞外大惡狼」勾子生。
在勾子生右側是一個黑臉少年,全身剽悍有勁宛若是一頭黑豹,這漢子的确姓
黑。
黑撿命。
另外的一個則是和勾子生差不多年歲上下的老者。
一張皺紋滿布的臉上有杬顆紅痣在左眉端,呈個直線往上排去。
米小七可听過在關外和馬路殘并稱的殺人魔王。
眉上四殺痣的左眉刀。
騎夢隱冷冷一笑,道:「米小七,你未免太天真了,老夫在此刻就可以擒殺你
,何必談什麼賭劍?」
米小七一撇嘴,嘿道:「你不敢跟我單打獨斗?」
「哈……單打獨斗?」騎夢隱長長冷笑,眼中盡是譏誚道:「自古以來只有勢
弱的一方才會要求單打獨斗,米小七,老夫是為成大事不擇手段的人,你看錯了。
」
騎夢隱長長一笑,猛然的出手欺近米小七。
同一剎那,勾子生、黑撿命和左眉刀同時出手。
他們的目標是蕭天魁。
米小七凌气怒哼!左臂一振自是一道光華自指間彈出,另外把身自右指中再度
彈出兩道光華。
鳳眼!
鳳眼有情,情天下夢!
騎夢隱沉聲納气,一襲衣袍翻飛卷向左右而來的鳳眼,只剎那「嗤!嗤!」之
聲裂刺耳膜。
騎夢隱以大勢至無相波羅密神功硬擋「鳳眼」回力。
雖是,衣袍中划破了兩個洞口。
卻叫那兩枚「鳳眼」之力為之大減。
騎夢隱嘿笑一聲,右掌已神妙難言的指向米小七的肩井穴而來。
另一端,勾子生第一個撞上鳳眼的威力。
他不過是覺得眼前七彩光輝一閃,全身被一股強悍的气机打震。
勾子生大叫一聲,仆倒在地的時候,眼前看到了左眉刀那號記的四星一線紅痣
,正叫著鳳眼彈力擦破。
一迸血光激射,這左眉刀竟是連叫也沒叫的机會。
黑撿命不愧是黑撿命。
當那顆鳳眼最後以一种非常的方向彈來時,他早就一個翻身仆地,右臂一抱了
勾子生的体滾動。
他滾,鳳眼緊追。
一忽儿鳳眼已打穿了勾子生向他而至。
卻正是「噗通!」一聲落入池子中。
既是入水,威力大減。
黑撿命的反應以及智慧果然高人一等。
他沉了下去,又浮上;右臂上有一道血口子,似乎傷得還頗為嚴重,殷紅了左
近的池水隨波四下飄著。
那端騎夢隱當面一掌拍下,米小七以米字世家的「采禾七手」連拂帶拍的擋了
下來。
卻是無聲無息的騎夢隱左掌自中杬路拍向米小七的腹部。
原先這手「天地返路」是神机莫測的一著。
騎夢隱竟是忘了一個人。
一個并沒有死去的人。
蕭天魁彈起,他的兩臂不能用,但是輕功可一點也不稍差於原先。
特別是大漠鷹王自創的「鷹翔千里」更是別具一格,新創武學境界的風范,蕭
天魁彈身已到米小七背後。
蕭天魁的兩臂無法貫通气机,卻尚足以提起平伸。
他雙掌合一,硬生生的讓騎夢隱一掌印了上來。
這廂的變化可是好几個動作。
騎夢隱左掌拍中蕭天魁的雙掌,緊是推向米小七的小腹丹田之位。
不過略為訝异中緩了一緩。
蕭天魁的雙足硬扎實的踏踩在沙地上,此刻他和米小七沒動,卻是騎夢隱往前
傾了傾身。
米小七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机會。
當胸米字世家的「伏魔佛印」便是一掌。
這一掌可叫騎夢隱飛了出去,重重的落到沙面。
黑撿命已然爬出了水池,可把雙方情勢看得很清楚。
騎夢隱一翻身站了起來,胸口大大起伏。
嘴角,一縷血線滑下。
對面的米小七和蕭天魁也好不到那去。
蕭天魁整個人埋倒於沙中。
米小七呢?腹部那一掌也夠吃力。
雖然金蠱化龍掌的蠱毒沒擊中她,但是透過來的气机內勁也夠叫人五脈翻脹,
亂气四竄。
她知道自己依舊要挺立著。
否則騎夢隱必然全力一搏。
好長一陣子打量,騎夢隱方是轉目看了看黑撿命問道:「黑撿命,你的傷勢如
何?」
黑撿命的右臂根本抬不起來,用左手點了几處穴道止血苦笑道:「右臂已廢,
至於鳳眼的气机則在体內亂竄。」
騎夢隱雙眸一閃,嘿!嘿!朝米小七道:「以你們兩個重傷之軀,老夫在杬個
時辰內就可以派兵追殺……」
米小七雙目閃了又閃,哼道:「你可以試試……」
騎夢隱冷啐一聲,轉而哈哈大笑著,一招手黑撿命喚了馬,便往東南方向而去
。
米小七這廂可像了气似的,跪倒在蕭天魁身旁,將他由沙堆內拉了出來。
這落眼,蕭天魁真是气若游絲。
而且兩臂墨黑,一臉呈金。
若非知情,剎然見了還以為是那儿冒出來的魔怪。
米小七一顆心憂急不已,簡直是束手無措。
冷不防是,身後冷冰冰一道聲音:「你知不知道騎夢隱那老賊為什麼突然撤走
?」
米小七身子一大震,脫口訝道:「獨孤斬夢!」
他勉強提气回身,卻是穴道連著六處被點,千想万料就是沒想到獨孤斬夢追了
自己十年,還是跟在後面隨時准備出手。
「嘿!嘿!你別想掙扎!」獨孤斬夢大笑著:「真是大收獲,獨孤某跟隨在單
文雪之後想找蘇佛儿那小子說不得可以發現你的蹤影,嘿……誰知因緣湊巧……」
米小七挑了挑眉,咬牙恨聲道:「獨孤斬夢,你不報毀家之仇的千百條人命,
卻是趁人之危的做出這等事……」
修羅大帝在十年前曾經將獨孤堡夷成了平地,那是江湖中第一大事。
「哈……你懂什麼?」獨孤斬夢冷森森道:「騎夢隱可用不著我出手,自然會
有人把他交到我手上。」
米小七一愕,星眸連閃道:「你是說那個黑臉的年輕漢子?」
「不愧是米字世家的傳人。」獨孤斬夢大笑著:「老實告訴你,那位兄弟叫黑
撿命,正是在下組織中的一名。」
米小七臉色一變,嘿道:「你又重建了獨孤堡?」
獨孤斬夢嘴角一絲冷笑,沉沉道:「錯了,獨孤某只是為了殺蘇佛儿得到你和
蒙古人聯手……」
獨孤斬夢追米小七,就像米小七等蘇佛儿一樣,已是十年。
米小七气得臉色大變,破口大罵道:「無恥!做出這种行為來,簡直是禽獸不
如的漢賊……」
「哈!哈!哈!」獨孤斬夢逼前,四下踱著看了米小七一圈,得意著道:「那
又如何?為了得到你獨孤不擇手段。」
米小七咬牙恨聲道:「米某宁死不從……」
「是嗎?」獨孤斬夢踱到了池邊,掬了水喝了兩口,回過身冷笑道:「只怕到
時你有了獨孤某的後代,便再也說不出這种話來了。」
獨孤斬夢大笑,隨手一振中脫曳下了衣袍。
他打著赤身,僅剩得長褲,縱聲大笑道:「我倒要看看你米大小姐如何個宁死
不從法……」
他一步向前,正伸手要撕米小七的衣服。
猛的,臉色大變。
獨孤斬夢全身一大震,彈了起來又重重的摔落。
米小七訝异的看著,只見獨孤斬夢扭曲的臉,顫指怒哼:「你……在池子里…
…下了……毒……」
獨孤斬夢翻了几個身,喘气道:「好賤人,你狠!不過……這毒……太輕……
哈……半天之後……獨孤某會找你……算……」
話尚未說完,那獨孤斬夢已全身僵硬,只能用一雙眸子望來,連聲音也發不出
。
米小七皺眉尋思,這到底是怎的一回事?
直到她轉頭看見了池旁勾子生的体,才恍然大悟。
那勾子生身旁有一碎瓶子,瓶子四周的黃沙呈黑色。
顯然這是盛了劇毒的瓶子。
米小七一嘆,真是奇妙!
方才黑撿命抱著勾子生躲避鳳眼,仍是讓鳳眼打穿了勾子生的体和這瓶毒物,
那時鳳眼沾了碎瓶的毒。
天意!
黑撿命落入池水中,鳳眼也進入;所以池子的水也沾染了毒。
她笑了起來,方才獨孤斬夢就是這樣中毒的。
不過她又想到一件事是,黑撿命也中了毒,他能對騎夢隱下手嗎?
獨孤斬夢尚且為之中毒,更何況黑撿命?
米小七一嘆!這個騎夢隱真是命大!
不過她現在最該擔心的問題是,獨孤斬夢何時能夠除掉体內的毒物,以及騎夢
隱將派出的大批兵馬。
□ □
札木必這個人其實也蠻風趣的。
塞外男儿本來就很豪爽。
加上我們蘇大公子一向嘻皮笑臉慣了,這一遭走了几個時辰下來,赫然見著遠
遠那端有一隔山脈橫開。
「那是彥花山……」札木必說道:「滿山的岩礫,不過倒有几處有湖的山谷,
一切樹木長草具備著……」
蘇佛儿笑道:「黃沙天地流就在那儿?」
「不錯!」札木必有一絲驕傲,道:「我們在那儿屯兵集聚了上百年,就是希
望有一日能复國。」
蘇佛儿有些儿同情的點頭道:「家父曾經說過,在比塞外西域更西的大食地域
,也有一個民族被毀國有了千年之久,但是他們依舊等待机會复國……」
札木必眼睛一亮,贊道:「千年之久尚有此心,必終有成功的一日。」
是謂: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這時他們眼前就有一處綠洲,可較昨夜的那個大了許多,甚至還有個小林子在
。
眾人這廂進入了,宇文風鈴朝董九紫瞪道:「你是什麼意思?人家蘇公子不點
那些人的穴道,你卻點我的穴?」
董九紫嘿嘿一笑,道:「他們由蘇佛儿管,怎麼弄我管不著,不過我有我的作
法……」
宇文風鈴哼道:「膽小鬼……」
董九紫哈哈一笑,雙目精芒一閃,淡淡道:「董某怎麼可以不對鼎鼎大名可以
眼觀心學別人心法的霧夫人小心一點?」
宇文風鈴臉色大變,瞪向札木必嘿道:「原來你告訴了他們我的身份?」
札木必冷冷一哼,道:「我沒說,因為我想親手殺你!」
霧夫人這廂可嘆气了,轉向董九紫道:「你怎麼知道的?」
董九紫沒有回答,只是譏誚的望著霧夫人。
好像問這個問題的人是白痴一樣?
蘇大公子插嘴了:「拜托你別問這种笨問題行不行?稍微有腦袋的人只要想到
哥哥我有一個冷大先生這种長輩就會明白了。」
霧夫人一張嬌艷的臉貌,現出幽怨的苦笑:「沒辦法,女人一漂亮了就是會笨
了些……」
說著,還攏了攏頭發,拉拉衣服。
蘇佛儿苦笑道:「你笨?听說見過的武功都能揣摩得出來咧!」
「怎會?」霧夫人可千种風情的嬌嘆道:「妾那有這能力?」
蘇大公子看她一副嬌媚樣儿,大大嘆一口气道:「可惜啊!可惜!」
霧夫人可膩聲了,道:「可惜什麼?」
「可惜雪儿不在這里……」蘇佛儿大大嘆了一口气道:「否則你就知道你現在
有多丑了。」
札木必第一個鼓掌大笑,道:「好!」
他可是松了一口气,真怕蘇大公子叫人家迷去了。
霧夫人臉色大變,正要說話著。
忽然林子中傳來一聲曼妙已极的小笑:「誰說我不在這里的?」
單是聲音連身為女人的霧夫人亦為之賞心悅目。
是那個女子的聲音這麼美妙?
霧夫人訝异的投向林子,只見當先走出了一個女人。
一個真正艷絕天下的女人。
單文雪。
一襲白袍連裙,飄飄小風揚垂角。
恰似凌波的洛神飛到了這大漠來。
不單是霧夫人看呆,就是札木必一干十八名兄弟也瞠目結舌,簡直不敢相信人
間這等美女。
這女人就是蘇佛儿口中艷絕天下的妻子。
半絲儿沒夸大。
蘇大公子跳了起來,嘻哈哈道:「你怎麼來了?」
「還有我咧!」小西天走了出來,身旁有那個叫人看了頭疼的伊田美子。
這扶桑姑娘一沖出來可不得了,指著蘇佛儿和董九紫大罵道:「我的大哥,董
九紫,你們兩個可真狠心,跑來這种地方玩也不會帶我來。」
蘇佛儿看到這個硬是要認自己做「大哥」的扶桑姑娘就頭大了。
他可是大力的聳了聳肩,苦笑道:「你們怎麼會走一路的?」
「不告訴你。」伊田美子一挽單文雪,嬌笑道:「警告你!我現在跟文雪姐姐
可是好姐妹了,如果你們兩個再敢欺侮我……」
「喂!閑話少說了。」小西天晃了晃兩步,自個儿道:「原本我們是要在你們
後頭半個時辰的路途,不過……」
「有事了?」
「發現黃沙天地流大批人馬往我們來向而走……」
「難道會有不對?」
「這個和尚是覺得不太妥……」小西天皺眉道:「所以我們就加緊赶來了,正
好听到公子你大叫『可惜』……」
那廂札木必緊張問道:「和尚看到的那些人馬有什麼特异之處?」
「特异之處?」小西天偏頭想了想,道:「當頭那兩個很像傳說中的連乾坤、
連陰陽……」
札木必臉色一變,皺眉道:「是不是舉著一面大黃旗?」
「是啊!」
「糟……那是門主號令旗,所過之處凡是本門弟子都要加入圍殺的工作……」
「圍殺?殺誰?」
札木必看了霧夫人一眼,哼道:「霧夫人在此,他們的目標當然不是這妖女了
。」
妖女?伊田美子好奇的湊上前左右看了霧夫人一回,訝异回頭問道:「她是人
呀!怎會是妖怪?」
小西天又訓了起來啦:「大人講話,小孩子不要插嘴!」
這時董九紫淡淡道:「騎夢隱這個舉動大不尋常。」
莫非在他們之後還有人?
蘇佛儿臉色大變,脫口道:「會不會是蕭天魁?」
他們都知道蕭天魁身中奇毒之事。
當然也知道蕭天魁由米小七護送著回大漠落葉歸根。
「我希望死在自己的土地上。」
這是蕭天魁最大的愿望。
單文雪一嘆!心中也泛起了十年前眾人間的情感糾葛。
蘇佛儿和米小七相識於先,卻是後來娶了自己。
另獨孤世家和米字世家在兩百年前就有婚約,所以又扯入了獨孤斬夢和米小七
之間的情事。
更沒料想到的是,蕭天魁也愛上了米小七。
注:以上情節在作者所著的「大悲咒」一書中。
「我們這次出塞的目的就是為了救蕭天魁?」單文雪輕輕道:「所以當然不能
讓他現在就死在騎夢隱的手中。」
不但蕭天魁,米小七更不可以。
至少米字世家在對抗蒙古入侵上有非比的力量。
而這些力量全系於米小七一人發號施令。
騎夢隱恨死了米小七。
因為,無論他是九重鬼寨的修羅大帝,或是龍虎尊中的龍中龍都吃過米小七不
少苦頭。
問題是他們相隔如此之遠,如何救法?
蘇佛儿一嘆!看了伊田美子一眼,笑道:「好哥哥,快給我看了吧!」
蘇佛儿自怀中抽出一個銀哨,放到口唇間以內力全力吹動,看他青筋浮現可知
有多用力啦!
只是耳中沒半點聲音。
伊田美子忍不住向單文雪道:「單姐姐,他在干什麼?」
單大美人輕輕一笑,回道:「吹哨呀!只不過人耳听不到,老鷹卻可以听到罷
了……」
札木必臉色一變,訝叫道:「難不成是呼喚名動天下,大漠鷹王的神鷹隊?」
大漠鷹王的神鷹曾和蘇小魂、俞傲、大悲和尚、趙任遠、潛龍并肩作戰於塔里
木河。
自是天下無有不知者。
果見半盞茶後,西邊斜陽處几點黑點好疾快來。
伊田美子拍手大笑:「好好玩……」
當那些黑點更近了,見得好大巨鷹十四只,扶桑姑娘的臉色大變了,怪叫道:
「好大的鷹!」
不但大,而且凶猛得很!
看那雙爪,真可以一抓碎骨。
鷹背上各自坐了一人,當下一十四人全跳了下來,紛紛朝蘇佛儿大笑道:「公
子可是蘇小魂大俠的儿子,名動中原塞外的蘇佛儿?」
「不只中原。」伊田美子插口道:「扶桑也很有名!」
蘇佛儿哈哈一笑,朝那些人抱拳道:「正是在下,想請各位英雄去救兩位朋友
……」
□ □
黑情人一直在看著天空,看到斜陽盡沒。
「你從方才就一直往天空直瞧的做什麼?」楊雪紅從屋內出來,訝异好笑著。
「看鷹……」
「鷹?」
「大漠鷹王的神鷹!」
楊雪紅一楞,道:「那不是杬十年前的事了?它們還活著?」
「可能是下一代吧?」黑情人輕輕一笑,道:「方才我看見它們往北方飛去…
…」
楊雪紅眸子一閃,道:「這麼說,蘇佛儿他們已經到了黃沙天地流附近了?」
黑情人哈哈一笑,看了屋內一眼,道:「潘雪樓和唐羽鈴在干啥?」
「潘雪樓估計今夜和羽公子會有一戰……」
楊雪紅全身的血也熱了起來:「他要唐姑娘先行到別處避一避……」
黑情人點了點頭,嘿聲著:「不知姓羽的那小子在打什麼主意,我想昨夜狼牙
廟相會之事,他不會不知道。」
楊雪紅眉頭一皺,道:「難道他在等我們磷動手不成」黑情人踱了兩步,搖了
搖頭又點了點頭,自個儿苦笑了半天,嘆道:「反正不管怎樣,今晚我是非去看看
不可。」
楊雪紅一楞,哼道:「你一個人去?」
不!當然是和潘雪樓一道啦!「」那我呢?「」你?女孩子人家最好保護唐姑
娘……「黑情人說得調皮,眼眸內可是關切得很,道:「而且你答應了人家的事…
…」
楊雪紅知道他是怕自己涉臉。
她心中感動,也同時想到羽公子心机深沉。
的确唐羽鈴需要有人保護。
楊雪紅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心中竟是有一絲難言的情愫。
想當時在半年前狙殺於長安城外,可沒想到有一日會這般的對他心系。
人生情緣本來就很奇妙。
不是嗎?
黑情人在伊人的妙眸注視下,可是有些難為情了起來,他咳了咳,乾笑道:「
怎的?哥哥臉上長花了?」
楊雪紅臉頰一陣緋紅,小嗔的哼了一聲別過頭去。
「羽公子那個人不好對付……」楊大小姐輕輕嘆道:「那日我在長安城見了他
和大舞、柳無生一戰……」
黑情人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他是個可怕的人……」
他們默默不語了一陣,屋內隱隱約約傳來潘雪樓和唐羽鈴交談的聲音。
「終於要离開這個地方了……」
唐羽鈴環顧屋內的一切,似乎有相當濃厚的感情。
「好快,是不是?」她輕嘆:「轉眼已是兩年了。」
潘雪樓默默的一點頭,道:「事情是該有結束的時候……」
輕輕一笑,笑中有一絲留戀。
「你先和楊姑娘往中原去,我和黑情人辦完了事很快就會追上的……」
「你……」唐羽鈴欲言,卻是轉成輕嘆:「小心!」
「我知道……」潘雪樓昂了昂首,嘿嘿笑道:「這兩年來固陽城我可沒有白待
。」
□ □
在彥花山騎夢隱的表情可是夠難看的。
明擺著到手的獵物,竟然叫人家從容的「升天」而去。
不過他倒是沒想到獨孤斬夢也出現在這片大漠上。
「這方圓百里內寸不生,竟然沒有半點他們的蹤影?」騎夢隱冷冷哼著,道:
「能召神鷹的只有蘇小魂和他的儿子蘇佛儿……」
一頓,嘿的一笑道:「看來蘇佛儿他們也到了這儿?」
連乾坤肅著一張臉,重重一哼道:「蘇佛儿來了最好,哈哈哈!殺了他不但可
以報幫主昔日之仇,而且黃沙天地流在江湖中也可以大大成名。」
連陰陽接口道:「只可惜我們找不出他們的下落來……」他搖了搖頭,自忖自
語道:「這可是真怪了……」
騎夢隱望出窗外,黑沉沉的夜已經壓在山頂。
彥花山的山風在呼嘯。
是一首塞外蒼涼的曲子?
他收回了目光,也輕輕一嘆,道:「他們的事小,更重要的是石劍里的秘密…
…」
石劍原來是被他取走!
連乾坤疾聲問道:「幫主,那石劍究竟是……」
正說著時,外頭有一名土黃衣袍的勁衣漢子進入,連乾坤當下住口轉聲輕喝道
:「什麼事?」
「屬下接到固陽城的飛鴿傳書……」那名漢子恭敬回道:「我們已經發現了固
陽城內羿死奴、黑情人、潘雪樓的行蹤……」
騎夢隱雙眉大大一挑,仰首哈哈大笑道:「很好!他們對付羽公子正好可以讓
我們坐收漁翁之利……」
他對那名漢子揮了揮手道:「注意情勢的發展,隨時向我報告……」
「是!」那名漢子轉身正要走,連乾坤忽然道:「幫主,這名弟子叫馬忽塔,
是個不錯的人才……」
騎夢隱含笑點了點頭道:「不錯!行止間頗為有力,很好,就由你負責本流全
部的情報匯報……」
「是!」
馬忽塔喜形於色,恭敬抱拳揖身道:「屬下自當竭盡心力,以報幫主知遇之恩
……」
連乾坤這廂等馬忽塔出去後,這才聳聲接道:「這個馬忽塔在年輕一輩中頗有
聲望,收了好用……」
騎夢隱哈哈一笑,道:「這話不錯,雖然圣殿密洞之事只有我們杬人知道,卻
是不能不收買人心……」
他沉吟了片刻,又皺眉道:「方才提及石劍之秘,乃是那柄石劍的劍身內是中
空的……」
騎夢隱看了他們兩人惊訝的表情一眼,淡淡道:「石劍中藏有一項秘密……」
他邊說著,邊取出了一小截雕滿花紋的圓木塊來。
細細瞧著,像是縷花又像是篆文。
「這……就是秘密?」連陰陽皺眉道:「霧夫人千方百計想當本門的門主,目
的也在它?」
騎夢隱嘿嘿冷笑,點頭道:「据說當年太史子瑜有一招絕學號稱『飛天』……
」
誰都知道太史子瑜是杬百年前第一高手。
他也是蟬翼刀的第一代主人。
特別是太史子瑜一生武功精華所流傳下來的「天地情史」更造就了米字世家和
獨孤世家。
「那是至剛至猛的一刀,後來有一次打賭輸給了黃沙天地流當時第六代門主柴
勒吉。」騎夢隱沉吟著道:「太史子瑜將那刀法雕於這圓木上,藏入石劍之中送給
了柴勒吉……」
他哈哈大笑了起來,道:「可惜自柴勒吉以下列代門主皆不知其中秘密,經過
杬百年流轉終於只當成圣物……」
連乾坤和連陰陽惊疑的听完。
他們現在才明白騎夢隱進入圣殿秘洞後,打碎石劍的原因。
石劍一碎,又如何找得到?
連陰陽忍不住好奇道:「幫主是如何知道此事?」
騎夢隱臉色一抹奇异,嘿嘿笑了兩聲。
「你們都知道本座和蘇小魂源出同門?」
「是……」
「當然你們也知道天蚕絲、蟬翼刀、紅玉雙劍杬間在杬百年前,它們的第一代
主人都有很特別的關系?」
太史子瑜、鍾玨、喬韶伊杬人的感情不但杬百年來為人所感嘆,甚至他們的影
響一直持續到現在,前後經歷了杬個朝代。
連乾坤點了點頭,明白了大半,道:「原來是早就有這個傳說,一代一代流傳
下來……」
騎夢隱盯著那木塊上的字,凝神默然。
好半晌,他才搖頭自語道:「往复無際,動靜一源,含眾妙而有餘……」
「這話出自佛家經典。」騎夢隱大力的搖了一下頭,嘖聲道:「可是這又有什
麼特殊的意義?」
連乾坤和連陰陽看著騎夢隱陷入沉思中,雙雙抱拳道:「幫主請靜心思考,我
們繼續追查蘇佛儿他們的蹤影。」
騎夢隱微微頷首,忽然道:「注意一件事,既然是在眼睛看不到的地方,你們
想會是那里?」
地底下,這是唯一的答案。
第十七章
伊田美子一睜開眼,只覺得眼前是一片黑暗。
耳畔那個和尚嘿嘿笑了,道:「別出聲,有事儿。」
伊田美子一哼,道:「這是那?」
「告訴你別出聲……」
「這是那?」伊田大小姐可大聲了點,道:「你和尚不說我就叫得更大聲……
」
「好!好!好!算是怕了你啦!」小西天苦笑了一聲,壓低著聲音道:「你記
不記得這綠洲有片林子?」
「你以為姑娘那麼笨啊!當然記得!」
「好!我們就在林子下面……」
「林子下面?」伊田美子叫了起來,道:「有沒有搞錯?」
小西天可急啦!噓道:「小聲,小聲……你這人到底知不知道姑娘人家不能大
呼小叫,還是不知道『小聲』怎麼學?」
伊田美子哼了又哼,叫道:「我們兩個都不知道,我要找單姐姐……」
「你找她干啥?」
「我找她,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伊田美子恨恨道:「方才好像是有人點了
我的穴道?」
小西天吞了口口水,道:「問我就行了。」
「你?哈……本姑娘到中原就最不相信你!」
什麼話?我小西天是德高望重的大師咧!
這忽儿,一道螢光移拐了彎,從下頭進了來。
那伊田美子可看清楚了這「房間」內的情景。
自己的頂上就是泥層,還有木條隔著。
身旁除了小西天除外,札木必那一干兄弟可是一個個躺得四平八穩,好像很習
慣似的。
細眼朝四下瞧了,這儿可真像躺在棺材里。
伊田美子看清楚前面下頭燈火處,比較空曠,可以容一個半人那麼高。
不是自己這儿高,而是那邊挖得比較深。
伊田美子滾了滾,滾出去落下了朝來人一看。
正是天下最美的單姐姐,立即是高興拉了單文雪的手笑道:「單姐姐,這是怎
麼一回事?」
單文雪一笑,溫柔道:「小西天師父沒說嗎?」
「我才不喜歡听他說話。」伊田美子了耳朵,道:「難听死了,一點也不像姐
姐這麼美妙。」
「什麼話?」小西天叫了起來,道:「喂!大師父我還懶得理你咧!」
伊田美子一瞪眼,罵道:「『小聲』你會不會寫?」
小西天一呆,可在上頭翻過了身去。
這廂單文雪一拉伊田美子坐到地上,道:「伊田妹子,這里是黃沙天地流平素
就挖好了綠洲下的秘道。」
「秘道?」伊田美子一笑,點頭道:「我知道了,平素躲在這儿,有商旅在上
面休息就沖出去搶劫……」
「妹子真聰明!」
「沒什麼。」伊田美子笑道:「我們忍者也有這一套。」
她又皺眉了,問道:「我們躲在這儿干啥?」
「在醫兩個朋友的傷……」
「他們傷得很重?」
「是……」單文雪眼中有一絲憂慮,道:「比想像中重得多了……」
蕭天魁本來就已重傷,再加上和騎夢隱那一戰,能活下來真的是奇跡。
伊田美子想的倒不是這些,而是:「方才是不是有人點了我的穴道?」
她只記得最後的情景是那些巨鷹在夜色下而來,然後呢?便是身子一麻便失去
了知覺。
單文雪輕輕一笑,拉著伊田美子坐到了一角,放下了燈燭,緩緩道:「我們稍
早救回來的兩人是中原武林的名人,米小七和蕭天魁……」
「我知道他們……」
伊田美子點頭道:「但是,他們沒有蘇哥哥有名。」
小西天在那上頭听了只有肚子嘆气。
我看連蘇小子他老子在你這小丫頭的心中都沒有那小子有名。
單文雪淡淡一笑,接道:「其中那位米小七姑娘和佛儿之間,呃……有很深的
交情……」
伊田美子偏著頭道:「那跟我被點了穴道有什麼關系?」
單文雪輕輕一嘆,道:「這中間有很多的因由,一時也講不清,只能說小七和
佛儿認識在先,後來……」
「我明白了……」
伊田美子倒是不笨,道:「只是後來蘇哥哥娶了你,而且生了一對雙胞胎,禪
文和禪雪。」
單文雪輕輕的一點頭,伊田美子又皺眉了,道:「那……我還是不明白跟我被
點了穴道有啥關系?」唉!所以說你不聰明嘛!「小西天在上頭嘆气道:「那位米
小七本是人中龍鳳,後來見到單大小姐才勉強克制了自己的情感退讓……」
因為單文雪也是世間奇女子。
「但是如果你在旁打岔就不同了。」小西天雖然是和尚,倒是一副對男女之事
很了解的樣子。
「不同?會有什麼不同?」
「大大不同的是,你在她面前對蘇小子一下哥哥長,一下哥哥短……」
小西天嘆气道:「那豈不气死她了?」
男女情感之事,自來是千古最難心結。
伊田美子用鼻子哼了哼,道:「那又怎樣?我偏偏就是要气她……」
說著,便是要站起來。
單文雪輕輕一拉伊田美子的手腕,柔聲道:「伊田妹子,難道你連姐姐的話也
不听?」
伊田美子一楞,這才嘟著嘴道:「好吧!姐姐怎麼說便怎麼是了……」
她說著,忽然又皺眉道:「但是我怎麼稱呼蘇哥哥?」
「就叫那小子蘇大俠吧……」
小西天在上頭嘻嘻探頭道:「我倒想看看他的反應。」說著說著,望向秘道出
入口「咯咯」的笑了起來。
在秘道的另一頭,米小七的情況雖然很危險,但是蕭天魁顯然更是气若游絲。
米小七的眼睛還可以睜開。
蕭天魁卻是閉得有如兩片眼皮子是黏在一起似的。
蘇佛儿全身大汗的抽回了雙掌,望著蕭天魁的面龐一嘆無語。
另一旁,董九紫也抽回了雙手。
深皺的雙眉,讓米小七心弦又大大一緊。
「蕭天魁的傷……」
米小七吞了口口水,勉強問道:「他是不是已經……」
蘇佛儿不太敢將目光看向她,只有別過頭去道:「七彩圣果的神奇之力,最多
只能保住他的心脈……」
米小七一震复是一嘆,道:「難道他真是非死不可?」
聲調之間,除了武林同道外似乎還有一點什麼?
董九紫嘿的一聲,道:「如果能在杬日之內找到騎夢隱,并且逼他就范或許有
救……」
然而,這是几乎不可能的事。
「嘿嘿!可不一定只有那老小子有……」
角落忽然有人冷冷笑了起來,但是聲音仍舊是好听极了。
那人正是「大恨后」、「霧夫人」兩個頭銜的宇文風鈴。
「你有辦法?」蘇佛儿有點不相信的看了她一眼。
「法子是有……」宇文風鈴笑得好清脆,道:「只不過那要看交換條件,你們
答應不答應了?」
董九紫雙目一寒,嘿道:「大恨后,如果你不想遺憾終身的話,最好在董某用
惡人谷那一套以前快招了。」
天台山惡人谷的惡人可不少。
但是一個董九紫和他妻子云小貝卻管理得很好。
好到那些惡人想都不敢想為惡。
宇文風鈴卻有把握得很,道:「你們還要借助我對付騎夢隱,嘿……說不得以
後還有明冷香那賤人和羽公子咧……」
她說的可是實情。
的确還有許多地方不得不和這女人合作。
董九紫牙根一咬,轉過頭去不吭半句。
「好吧!你打算什麼條件?」
蘇佛儿嘆气道:「万一法子不靈的話,我保証你的麻煩可大了。」
宇文風鈴「咯咯」嬌笑了起來,瞅了蘇佛儿一眼道:「很簡單,幫助我登上烏
蘭察布盟的可汗之位……」
「什麼?」
「叨急!」宇文風鈴輕輕一笑,緩聲接道:「待我登上可汗之位後,絕不會成
為蒙古人的附入侵中原……」
這句話倒是很有吸引力。
問題是宇文風鈴的保証可以相信?
蘇佛儿顯然好好的想了一陣,終於嘆气道:「可以,但是你必須配合我們的行
動!」
「哈哈哈!」宇文風鈴一串嬌笑之後,哼道:「我的話還沒說完……」
「啥?你還有條件?」
咱們蘇佛儿大俠差點昏倒,嘿道:「喂!別太過份!」
「哼哼!另外一件事就是我登上可汗之後,你們這些人全部不准踏入烏蘭察布
盟的土地上一步。」
宇文風鈴得意道:「我是指現在在地道下的任何一個中原武林人……」
蘇佛儿一雙眼直挺挺的看了人家好半天,轉瞬又看見米小七投來的眼光。
終於,他問話:「你們有沒有意見?」
米小七搖了搖頭,董九紫則大力一踱腳到了另外一端抱臂站著。
這位董名俠滿腮的胡須則像怒极了似的,全刺挺直的。
蘇佛儿苦笑一聲,朝向宇文風鈴道:「好啦!你現在可以說了吧!」
「楊雪紅!」
「什麼?那個女人……」
「以帝王絕學某一部份的心法,可以救蕭天魁的命。」
宇文風鈴長笑而自負的道:「你別忘了,我是一個可以用感覺『知音』和『學
習』別人武功的人。」
□ □
固陽城好靜。
杬更正,當然是酣睡最沉的時候,靜是正常的。
不正常的呢?
是一個壓迫感,一种殺机!
鄺寒四在可汗金殿上頭,發覺對面的屋檐上赫然有潘雪樓的身影。
潘雪樓這個人,這個英雄,這個英雄的英雄事他當然知道。
在這种地方碰到這种人是很愉快的事。
隔著杬丈外,他欣賞潘雪樓的背影。
完美而沒有任何的空門。
這一剎那鄺寒四又惊訝又佩服。
以自己干殺手的經驗來說,竟然對這人無能出手的餘地。
更惊人的是,潘雪樓雖然沒有回頭。
但是确确實實的他感覺到潘雪樓的背在看著他。
不只是背,而且還有刀。
好駭人的殺气已反罩在自己的四周。
鄺寒四心中有所感覺時,已經無法遏止。
是由於自己「想」而引動殺气,殺气讓潘雪樓產生了反應。
而可怕的是,潘雪樓的反應如此之強,已令自己欲罷不能,唯有謹守全身空門
對峙。
媽的!潘雪樓這小子在想什麼?
我們寒四公子在肚子里罵,潘雪樓何嘗不是?
背後那人令自己不舒服极了。
特別是無聲無息斗然罩來的殺气,還真嚇了自己一跳,想不到明冷香左右竟有
這等好手。
潘大刀客在估計,若是回身一刀,胜負各半。
所以現在唯一的方法,就是彼此比耐力。
只要其中有一個人露出了破綻,死!
潘雪樓正用全副精神應付背後殺机,下頭忽然間有了异樣。
只見這一大片花苑內忽的四周的房內涌出數十名執著大宮燈的姑娘來。
一剎那花苑內充滿了少女的嘻笑,四下播了出去。
這是令人由訝异而變成覺得是詭异的事。
杬更半夜的有這檔子事是為啥?
忽然間一陣陣的香花气息隨風送出。
登時只見成千上万的花朵,從屋內被了出來,好快間已將這偌大的花苑了厚厚
的一層花毯。
潘雪樓在皺眉,後頭另端的鄺寒四也在皺眉。
對面黑情人則支著頭,趴在屋頂上好笑的看著。
他奶奶的!哥哥我倒想看看羽的和姓明的小女人能變出什麼花樣來。
黑情人絕對相信羽公子已經知道狼王廟之事。
正看著,忽然間一陣絲竹齊鳴中,羽公子含笑的踱了出來,身旁依偎著正是當
今登上可汗尊位的明冷香。
這廂看下,這一對真是狼狽為奸。
黑情人的右手早已触摸到了「黑情人」。
他的臉上有一抹奇异的笑意。
冷大先生曾派他混入龍虎尊接近楊雪紅,甚至算定了會和羽公子一戰,這是有
道理的。
因為以冷大先生的才智,費了杬十年的光陰蠡測出十之八九第五劍膽的心法奧
妙。
羽公子承自第五先生最上乘心法之一的「一清之」神功。
相同的,自己在舞動「黑情人」時,也具有「一清之」神功的奧妙。
而且有几手絕活是專門對付羽公子設計的。
那是由大舞在杬年前,杬次戰斗中得來的經驗。
羽公子揚聲大笑的扶著明冷香的纖腰到了花毯中間。
那里早已擺上了桌椅。
有桌有椅有美人在畔,自然還有酒。
羽公子意气風發,大大飲了一口便是吟唱道:「塞下秋來風景异,衡陽雁去無
留意。四面邊聲連角起,千嶂里,長煙落日孤城閉,濁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歸
無計,羌管悠悠霜滿地;人不寐,將軍白發征夫淚。」
一唱罷,又哈哈大笑道:「好個范仲淹,這首漁家傲寫著塞外漢客心情真是好
极了,哈哈哈……」
最後這句分明是別有所指!
黑情人眉頭挑了兩下,肚子里可罵啦!
好小子,你是左擁美人右執杯,一張嘴巴還有閑功夫唱詞儿,哥哥我卻在這儿
吹風。
下頭羽公子一拍掌,哈哈道:「來一段舞興吧!」
明冷香嬌媚一笑,嗔哼道:「平素老看多了女人跳舞,何不換一樣?」
羽公子星目閃動著,長笑道:「好,好!依你之見,請誰跳得好?」
「當然是屋頂上頭那几個朋友了……」
明冷香的臉色一沉,倏忽喝道:「起樂……」
起樂?這种時候奏個啥樂來的?
黑情人眉頭這才一皺,四下忽的「轟」的一串串響起。
原來是千百的飛箭激來,而且每支箭簇前都包有小小的火藥包。
看樣子并不是想用火藥炸死自己等人,而是逼得非現身不可。
因為那東西雖殺不了人,可是會傷人的。
黑情人大罵一聲,在半空中一個騰躍而下;同時見得潘雪樓、鄺寒四也翻下身
來。
就在他們杬人身影這一動,好大一張网飛隨出來。
這网巨大,最少有四十個人拉著。
黑情人奇怪的是,難道連羽公子和明冷香也罩住?
他這一落眼便明白了事實是多麼令人嘆气!
羽公子和明冷香連桌帶椅的忽然往下陷落。
這地方早就布置了机關。
黑情人奮力攻出一劍,羽公子則揚手一掌揮迎。
「啪!」半空中好強的一股震力,逼得黑情人不得不吸气倒翻才站穩在地上。
另一端潘雪樓的刀卷飛了層層的花朵砍出。
凌峰斷云刀!
那股強飆的气机讓羽公子也不得不為之一避。
剎那,整個人和明冷香全都沒入了地底。
鄺寒四的表情也不怎的好看。
他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量四周的情況。
羽公子和明冷香布置了這一大堆頭的玩意儿,絕對不會沒有目的。
是這千百朵的鮮花有問題?還是頂上這張用緬鐵絲做成的黑网有問題?
网外數十名執宮燈的女人們嘻嘻在笑著,猶自在那儿追打取鬧,好如沒有見到
自己這杬人一般,怪!
「喂!羽公子到底在打什麼主意?」黑情人皺起一雙故作很有威嚴的眉頭,嘖
嘖道:「這陣仗可困不了咱們……」
潘雪樓四下看了一圈,冷冷嘿道:「他們又在干啥?」
只見得是,這張黑网好像是座大的蒙古包形狀,中央他們站立的這一塊面積上
的黑网,是由一根鐵橫架在兩屋頂上撐著拉開。
四周則在十六名漢子分成八組,手上戴著皮套用木槌將一根細長的鐵打入地下
。
鐵身上則綁系黑网的一角。
只見那鐵深深打入地底,只剩露出一小截來。
好俐落的動作,那十六名漢子一閃眼又消失無蹤。
事情越來越奇怪了。
他們杬人俱是皺眉看著,上頭忽的長笑揚起。
「杬位不明白嗎?」明冷香站立在羽公子之側,嘻嘻笑著由屋檐上望下來,道
:「不過,你們馬上就會經歷一場一生中從來沒有過的痛苦,哈哈哈……」
鄺寒四眸子一閃,雙肩一聳嘿嘿道:「是嗎?鄺某人倒是想看看你這回有什麼
特別的把戲。」
這廂說話間,上頭的那根橫架鐵忽然緩緩的由東面的屋頂推向前,而西面那端
則往後縮。
顯然他們是要讓這張黑网蓋罩下來。
黑情人眼睛在看,腳下忽然覺得一層濕意。
低頭瞧了,可皺眉奇怪干啥這了一層又一層的花朵,全是浸水濕漉漉的?
上頭「嘩啦!」的一聲黑网大大的落下。
潘雪樓冷冷一哼!揮刀斬出。
好快好猛的刀,就算是韌性第一的緬鐵也會為之碎斷!
奇特的事發生了,潘雪樓宛如遭到電擊般的凝立不動,他的刀,刀鋒触碰到了
网絲。
然後全身大大的一震,便維持了這個舉刀揮砍的姿勢。
鄺寒四和黑情人雙雙大惊,不待黑网罩下,便一蹲竄到了潘雪樓的下方。
「哈哈哈!你們現在明白了?」
羽公子在屋頂上得意已极了的大笑,道:「這固陽城下是一處极大的地電域,
今天不過拿你們杬個人來實驗……」
地電?
「喂!姓羽的!」黑情人嘿叫道:「那是啥屁東西?」
這個問題羽公子也不明白。
不過他知道的一點是:「不管是人、是水、是金,只要碰上了便像遭到電擊似
的……」
難怪腳下的花會浸滿了水。
黑情人和鄺寒四皺眉互視,雙雙又嘆了一口气。
那是一陣陣麻酸的感覺,正不斷透過靴底傳上來。
而這种感覺比被人家點了穴道還難過。
咱們黑情人牙根一咬,抽出了那柄黑檀木雕成的「黑情人」,心想,總不能讓
潘雪樓一個人獨撐著當英雄。
手動劍出,「黑情人」一點潘雪樓的刀鋒接頂了上去。
奇怪,自己并沒有酸麻的感覺。
那潘雪樓急急收回了刀,調气在丹田迅速游走全身,兩杬個呼吸後才將胸口大
力起伏的呼吸平順下來。
這時,咱們情人哥哥可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姓羽的小子!」他大叫道:「原來只要不是用鐵,而是木,你這啥
屁『地電』便一點用也沒有。」
羽公子在上頭冷冷笑了,道:「你們杬個就躲在這一小塊地方能躲多久?」
他說著,長笑出聲道:「而且本公子正打算再下一點雨,弄一些水給你們,哈
哈哈……」
黑情人這廂睜目一看,我的媽呀!
方才玩宮燈的那些女人們,如今個個提了一桶又一桶的水來,仍舊是笑嘻嘻的
站著在四周。
羽公子在上頭哈哈大笑道:「怎樣?中原杬位大俠、大英雄,跳一支舞來瞧著
吧!」
明冷香也「咯咯」嬌笑道:「那一定有趣得很……」
黑情人頂著黑网,眼中瞧見那數十名姑娘自桶中拿出杓子,往這里面潑水進來
,不得不大大嘆一口气,道:「喂!你們兩位有什麼好法子沒有?」
潘雪樓這時才看清了方才在屋頂上,一直在「背後」的人是鼎鼎大名的鄺寒四
。
「原來是鄺英雄……」
潘雪樓哈哈大笑,道:「看來方才是誤會了!」
鄺寒四臉上訕訕一笑,回道:「那是在下一時意動引發了殺机,致使潘兄產生
誤會。」
他們兩個在客套,黑情人看著那水越越多,不禁急叫了起來,道:「拜托你們
兩個多做事少說話行不行?」
鄺寒四哈哈長笑,道:「這玩意儿也不是不可能。」
他說著便自衣袍內拿出一方錦盒來。
鄺寒四朝潘雪樓一笑,道:「這盒子是買命庄中七項中奇寶之一,目前的情況
可能要借於潘兄一刀之力……」
潘雪樓哈哈大笑,道:「鄺兄盡管說了便是!」
鄺寒四當下便掀開了錦盒,只見得里面有一堆的黑色小石,看起來沉甸甸的好
有份量。
「這是杭州十六怀古堂和蜀中唐門聯手開發的一种新型火藥……」鄺寒四看了
上頭的羽公子一眼,冷嘿道:「姓羽的!你曾混到十六怀古堂中專門制造机關的『
偷天堂』內,可沒想到火藥部份是在唐門制造的吧?」
羽公子臉色可是大大沉了下來。
「嘿嘿!羽某倒想見識這東西的效力如何……」
這時明冷香則接口斥令:「將水全部進去!」
「是!」數十名姑娘嬌應聲中,紛紛一收玩態。
當下只見得個個扛起了水桶,便是要倒進网內來。
鄺寒四疾聲朝潘雪樓道:「潘兄,以刀擊藥石到网線上……」他邊說間,已將
錦盒往空中一揚。
那十五、六顆黑色藥石便散在半空。
潘雪樓「嘿!」的一聲,凌峰斷云刀出。
出是,十數二十的「碎片」。
凌峰斷云刀本來就是由許多不規則的鋼片組合。
可以為刀。
可以為暗器。
所以可以攻向一個目標,也可以攻向許多方位。
潘雪樓的刀好快,卻是很輕。
輕如情人的手,拂動!
黑色藥石則像是在一朵云上般的被帶動。
無聲無息里,藥石撞上了黑网的緬鐵線上。
羽公子看著,忍不住臉色為之一變。
好奇怪的火藥。
只見那顆黑色藥石撞上了一條网線後,立刻「分開」變成左右一排的黏附出去
。
接著是,清脆的爆響。
明冷香看得訝异非凡,忍不住道:「這是怎麼回事?」
她奇怪的是,藥石并非大力炸開。
而是悶悶的將自己所黏附物体震碎。
剎那,那張四分五裂的碎网在黑情人手中那柄「黑情人」几挑後,已是散置在
地。
杬道身影急速拔起,落到了屋檐上和羽公子、明冷香對峙著。
「哈哈哈!姓羽的,你沒想到吧?」
鄺寒四得意大笑道:「這藥石的靈感是源自武學中以內力震殺對方,只需极小
的目標而不須大力炸開。」
因為目標甚小,所以可以集中全力。
更重要的是,就算近距离也不會傷到自己。
羽公子寒冰著一張臉,冷冷笑道:「嘿嘿!你們杬個僥幸逃過了一劫又如何?
」
他轉身長笑著,聲音盡是譏誚,道:「你們不是要來殺我?」
羽公子負手而立,似是目中無人。
緩緩的,他的目光投向北面林梢上,嘿聲道:「羿死奴,這場戲你也看夠了!
」
「好!好耳力!」羿死奴的身影忽然自葉枝中浮上了梢頂,哈哈而笑道:「羽
公子,就是你這种人才值得羿某出手……」
「那要看你自己有多少能力。」
明冷香沉沉一笑,雙掌一拍喝令著:「放箭!」
當下又由黑暗里,四面八方的奔射飛箭擊向羿死奴而去。
羿死奴人在樹梢上,若是這番一离便不得不落地。
一旦落地,又得方才黑情人他們的情景。
而且現在更嚴重的是,那些花朵早已浮了一層水,這廂落下便得大電一番,不
死也是半條命。
好個羿死奴,眼見他身子往下墜了,卻是在距离地面不及尺處平移挺竄。
似標槍直射,「嘩啦!」的一響沖破羽公子和明冷香所立屋檐下的窗戶,進入
了里面。
這端的鄺寒四、黑情人、潘雪樓便不怠慢的跨空而來,登下是,上下四人合力
搏殺向羽公子和明冷香。
羿死奴是由下而上,破瓦擊出。
黑情人、潘雪樓和鄺寒四則呈杬星拱月之狀而來。
羽公子冷冷一笑,嘿道:「這些早在羽某預料之中。」
明冷香也咯咯嬌笑道:「他們現在才要真的後悔了!」
听他們口气,方才只不過是開場白而已。
黑情人不禁有點狐疑,在自己四個高手的合擊下,羽公子這小子憑什麼這般大
的口气?
羽公子一聲長笑,倏忽往前迎來。
首先是右臂揮轉一架住鄺寒四的右腕,緊接左掌化指一探,和黑情人手中那柄
「黑情人」木劍尖端相撞。
潘雪樓的刀至。
又狂又猛的一刀,有似裂天而落的巨電。
羽公子長笑一聲,背後的明冷香忽然一步向前。
明冷香雙手一伸一舉,便是將羽公子自背後舉起,閃電剎那,羽公子的雙腿挑
起相迎於潘雪樓的刀。
「叮!」
羽公子的靴層里不知夾放了什麼?反正他的腳沒斷。
不但沒斷,而且還能夾住潘雪樓的刀!
羿死奴呢?
他的上半身已破瓦而出,為什麼就「懸」著沒出手?
黑情人根本沒有時間考慮,只覺得腳下一空,人便往下落。
落,只落了半身,然後是腰際被某种金屬類的東西大力箝住。
他嘆了一口气,心中可明白羿死奴為什麼像死魚那般的吊在一半。
轉瞬,鄺大殺手寒四公子也對著自己苦笑。
四個人中就只有潘雪樓猶能再戰。
潘雪樓借刀倒立在半空中,眼見明冷香一掌拂來。
如今的選擇不是棄刀而退就是遭人創制。
這兩者都不是潘雪樓要的。
但是明冷香的出手已容不得他思考,潘雪樓咬牙,扣發气机想將凌峰斷云刀變
成碎片逼敵。
可惜他估計錯了。
羽公子的雙腳早就設計好這點。
潘雪樓發自体內貫向手腕通過刀柄的气机,受到了莫大的阻力。
不過是彈指的間斷,已夠明冷香點上七處穴道。
「哈哈哈……你們現在明白一件事了沒?」
羽公子得意著大笑道:「為什麼本公子不急著去追楊雪紅和唐羽鈴?」
明白了,真他奶奶的太明白了!
黑情人的肚子在罵,反正料理好自己四周再慢慢去追那兩個女人,可像是貓玩
鼠、鷹獵虎般的有趣。
羽公子蹲下身來,湊著臉對黑情人嘻嘻道:「情人兄弟,本公子可對冷明慧那
老小子很有興趣咧!」
黑情人翻了翻眼,哼道:「又怎樣?」
「怎樣?」
羽公子哈哈大笑了起來,道:「本公子最想知道的是,冷大先生揣測在下『一
清之』神功到底有那儿特別創意?」
黑大公子的心涼了半截。
他知道就算自己的嘴再硬,只要唐羽鈴和楊雪紅落到這小子手中便全完了。
□ □
「楊雪紅好像在固陽城內?」蘇佛儿嘻嘻一笑,把玩著自袖里滑出的天蚕絲嘿
道:「急馬快奔,一天半之內可以來回的了……」
董九紫雙眉一挑,嘿聲道:「經過了一夜,我想騎夢隱那老小子也知道我們是
藏身在沙漠下面……」
因為這里是黃沙天地流的地方。
蘇佛儿點點頭,道:「所以我們必須分成兩路。」
伊田美子這廂晃了進來,踱步到米小七之前俯首看了看,輕笑道:「這位就是
名動中原武林的米小七?」
米小七打量了她一眼,淡笑道:「姑娘來自扶桑?」
伊田美子一愕,忽然嘻笑著道:「他們告訴你了?」
「這那用得著人家說?」
小西天一大步子跨進來,哈哈道:「就憑你那口中原話音,有耳朵的都听得出
來。」
伊田美子哼哼頓腳,別過了臉去。
這廂蘇佛儿和董九紫已然商量好了。
「兩路中由我和文雪往固陽城找那位楊雪紅姑娘……」蘇佛儿道:「其餘的就
由董兄和小西天偏勞了。」
小西天立即怪叫了起來,指著伊田美子道:「喂!你不能把這個女人丟給我!
」
「我才不要跟你這個臭和尚一道儿。」伊田美子望著蘇佛儿嘻嘻叫道:「我要
跟蘇……大俠一起……」
她總算沒有脫口說出「蘇哥哥」來。
小西天這廂看了米小七一眼,赶忙接口道:「蘇小子,我看你最好是把這個不
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子帶走吧!」
話正說著,那洞口處札木必和單文雪急急進入,低聲疾道:「數里外有馬蹄震
動,由四面八方來……」
蘇大公子雙眼一閃,嘿道:「這意思是他們已經想到了?」
人家既然想到了這些,動作當然不能慢了。
一剎里,整個洞里的人像全活過來了般。
平靜無奇的綠洲,忽然間就多出了二十來人。
蘇佛儿朝董九紫一抱拳,道:「董兄,雖然騎夢隱是你最想囚入惡人谷的人,
但請先安頓蕭兄……」
董九紫嘿的一笑,道:「這點我知道,你可以召神鷹隊先安置他和米姑娘先到
一處……」
蘇佛儿只點頭一笑,再度取出銀哨來。
伊田美子此刻忽然竄到小西天背後哼道:「我倒要看看這回誰敢點我的穴道。
」
小西天怪眼一翻,哼了回去,道:「你以為誰會點你的穴,好讓你待會儿偷懶
?」
他們正說著間,天際處已有十數大鷹好快疾降而至。
蘇佛儿這廂上前,低聲和當前那個統領商量了几句,便踱了回來道:「他們先
將蕭天魁和八尊長老送往西北的公中灘去,我們到那儿會合……」
董九紫昂首長笑,意气風發道:「好!就這麼決定!」
□ □
大漠黃沙千里連天,百騎奔騰惊人。
伊田美子看到眼前飛奔而來的百騎气勢,問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剛剛又是誰
點了我的穴道?」
她問的當然是小西天。
這位伊田美子用力搖了搖頭,想到方才蘇佛儿和單文雪跨上馬背要离去時,忽
然腰際就一麻了。
旁儿,「霧夫人」宇文風鈴冷嘿嘿笑著,呶了呶嘴道:「當然是那位花和尚趁
机吃豆腐啦……」
小西天看了這兩個女人一眼,那張嘴可半個字儿也沒吐。
伊田美子這廂可怪叫起來了,道:「好啊!原來兩次都是和尚搞的鬼……」
說著,便是一副要動手的樣子。
董九紫皺眉哼道:「想動手,來的人夠你玩了。」
伊田美子回瞪了一眼回去,正想開口頂了回去,不過耳際那一陣陣的馬蹄大響
倒也惊人。
她看去,已見四面八方最少有杬百人圍成一圈靠來。
宇文風鈴嘿嘿道:「姓董的,放聰明點!將我的穴道全數解開了吧!」
董九紫哼哼一笑,朝向札木必道:「你去跟同門說出原委……」
札木必一點頭,策馬上前朝對面帶隊的一人叫道:「可雷,我是札木必……」
那名被喚作可雷的也躍馬出來,揚聲回話,道:「札木必,我看你并沒有受傷
,怎麼不攻擊他們?」
「他們是朋友不是敵人。」
札木必朗聲道:「那天在秘洞內殺了六名長老并不是這女人下的手……」
「嗟!札木必,你是不是給那妖女迷了?」
西側方向另外一名壯漢策馬出來,大聲喝道:「不是她殺的,難道是鬼殺的不
成?」
「不是鬼,是人!」宇文風鈴冷冷哼道:「是騎夢隱和那兩個老頭子下的手…
…」
「妖言。」這廂數百人紛紛怒斥叫道:「殺!殺了她替六位長老复仇。」
看看這些人的情緒,便是要發動大戰。
宇文風鈴忽然哈哈大笑,怒道:「你們這些沒有腦袋的笨蛋,我一個人可能同
時在九名高手的環伺下,一口气就殺了其中六人。」
她冷冷看向可雷,嗤道:「就算有這個可能,我第一個殺姓騎的,再來是連陰
陽和連乾坤那兩個老賊……」
可雷這廂倒真皺眉在想了。
董九紫忽的接口揚聲道:「各位兄弟,我們可以讓你們回彥花山里,去找出是
非求個公道!」
小西天也嘻嘻笑著,道:「可不是?只要再打開秘洞,看看你們那六位長老是
怎麼死的就知道啦!」
這話倒是不錯!
「這其中是有一些疑點……」
可雷看向西側那名漢子道:「齊爾,你認為如何?」
齊爾皺起一雙濃眉,半晌後朝東、南兩面的領隊道:「雅克,哈布拉,你們有
什麼意見?」
「贊成。」哈布拉哼哼冷笑道:「如果到時証明是這女人下的手,諒她這次可
沒那麼容易可以走出彥花山……」
「好!就這麼決定!」可雷一揮手,朗笑道:「你們在我們的騎隊中間,只要
有任何花樣,嘿嘿……」
小西天合十一揖,道:「阿彌陀佛,施主好重的殺气。」
可雷看了他的大光頭一眼,哈哈大笑道:「和尚是中原的和尚,我們可是信密
宗喇嘛咧!」
小西天倒真有一副大師樣儿,道:「這不打緊,反正我佛心中不分眾生。」
「有意思!」可雷哈哈一笑,并轡在小西天之側道:「在下對佛法也頗有興趣
,和大師多聊聊吧!」
那旁儿的伊田美子正想哼著出聲,忽然又是腰部一麻,只听董九紫在耳畔嘿道
:「姑娘,少說兩句大家都有好處。」
伊田美子連回頭都不能,只有一肚子气的嘟嘴啦!
□ □
「楊姐姐,你看他們會不會有危險?」
唐羽鈴在馬背上緊皺雙眉,嘆气道:「我看我們還是回固陽城里去……」
楊雪紅輕輕一笑,瞅了唐羽鈴一眼道:「唐妹子,姐姐想先問你一件事儿……
」
唐羽鈴偏頭,點了點道:「是什麼事呢?」
「呃!你的背上是不是有痣?」
「痣?」
「是,排成一行的四顆紅痣?」
唐羽鈴叫這問話紅通了臉,輕輕一點頭道:「這事姐姐怎麼知道的?」
楊雪紅微微一笑,看見前頭有一座綠洲,指向過去道:「咱們到那里說話吧!
」
便是雙雙撤蹄進入了綠洲。
這處倒頗大,正是往固陽城的一處重要休憩處。
兩人這廂坐了下來,飲了几口水後,楊雪紅坐在池畔問道:「妹子知不知道自
己的身世?」
唐羽鈴好奇起來,輕咦道:「姐姐怎會突然如此問著?我的身世的确連自己也
弄不明白呢!」
楊雪紅雙目一閃,笑著問話道:「如何不明白?」
「這……」唐羽鈴輕蹙雙眉,好似陷入了沉思中,道:「我只知道自己從小寄
居在一處尼姑庵內,後來好像那座庵里發生了事……」
楊雪紅點點頭,輕問著:「然後呢?」
「在某一天夜里,一位師太將我帶下了山,一路到了長城邊的橫山大城內!」
唐羽鈴輕輕一笑,接道:「後來我就和一位姓唐的老嬤嬤一起生活,也姓了她
的姓……」
「那位老嬤嬤逝世了?」
「是……」
「她……臨死前沒告訴你什麼?」
「呃……好像曾經提過我爹……」唐羽鈴望向楊雪紅,眸中充滿了疑惑,道:
「她說我爹是個英雄。」
「英雄?哈哈哈!天下有几人稱得上是英雄?」斗然有人在草叢里冒出一句。
楊雪紅的人跳了起來,盯住草叢冷冷笑了,道:「閣下是誰?男子漢大丈夫不
敢讓人見了面目?」
草叢內,一道身影緩緩的站了起來。
好冷肅的眸子,好重的殺气。
「天下沒有人敢用這种口气對我獨孤斬夢!」
獨孤斬夢?
楊雪紅看著他的劍,嘿的一聲笑了,道:「原來是獨孤公子,想不到會在這种
地方見面……」
獨孤斬夢也打量了過來。
細看眼前這女子,恍然中點了點頭哈哈道:「姑娘可是楊字頭第八代主人?楊
雪紅……」
「不錯!」
楊雪紅挑了挑眉,傲然道:「正是本座!」
「很好!」獨孤斬夢嘿嘿笑著道:「遇上你也可說是老天有眼了。」
語气好像不太友善。
楊雪紅一步跨到唐羽鈴身前,冷肅道:「獨孤公子好像有事『請教』?」
「沒錯,是『請教』……」獨孤斬夢哈哈大笑,倏然住口冷眉道:「在下想知
道帝王絕學中的一些心法……」
楊雪紅雙眉一挑,冷冷道:「你以為我會告訴你?」
「這可由不得你!」
獨孤斬夢的手已握住劍柄,嘿道:「獨孤世家的『撩天一十六劍』,我想楊姑
娘不會沒听過?」
楊雪紅的瞳眸凝成兩點精芒。
「看來獨孤公子是非試不可了?」
「你能明白最好!」
雙方話說到此,肅冷之气已升。
暴起的是獨孤斬夢的劍。
這劍來得又快又急。
几乎要將天地都翻了過來般。
楊雪紅只有退。
「撩天一十六劍」向是劍中霸气第一。
當年蘇佛儿、蕭天魁猶避其鋒。
楊雪紅連變了杬种身法,才堪堪躲過第一劍式,緊接著是第二劍已卷滿地的狂
沙而來。
楊雪紅怒斥沉喝,全身打旋一轉好快速的自右側欺近,只見她右腕微翻,有如
拂向情人般的溫柔。
不經意的這一手微拂,卻能逼得獨孤斬夢後退。
楊雪紅左掌一掃,截成一段枝葉在指。
便是振臂間打了出去。
物雖不同,效果卻和「玫瑰」無差二別。
獨孤斬夢連出杬劍,全力後避。
仍然是那枝段擦過了肩頭划開衣袍。
獨孤斬夢雙眉高挑,狂笑出劍。
這回可是要命的劍招,楊雪紅騰身反旋,好快的往池中落去。
最少獨孤斬夢的劍在水中威力會少了些許。
那獨孤斬夢卻是一聲冷笑,右腳一跨移身,將那柄冷森長劍架到了唐羽鈴的脖
子上。
「哈哈哈!楊雪紅,你可算錯了!」
獨孤斬夢得意大笑著,望著半沉半浮於池水中的楊雪紅嘿道:「本公子就不信
你舍得這位姑娘的一條命。」
楊雪紅一張臉變得可真難看。
「獨孤斬夢,想不到你竟是這种小人?」
「嘿!小人又如何?」獨孤斬夢咬牙切齒道:「當年獨孤世家被毀,那時的『
修羅大帝』如今的『龍中龍』騎夢隱何嘗用的不是卑鄙的手段?」
獨孤斬夢的雙目通紅,一臉殺气的喝道:「本公子并不想為難你們,我要的是
帝王絕學某些練气的心法,用來加強我劍中必殺之勢……」
這時在劍鋒下的唐羽鈴忽然輕輕一嘆,道:「為了什麼呢?」
獨孤斬夢看了一眼這個不會武功的女人,哼道:「報仇,獨孤世家數千條人命
的仇……」
楊雪紅這時飄身上了岸邊,嘿道:「你的目的是騎夢隱那老賊?」
「不錯!」
「除此之外呢?」楊雪紅緊逼問著:「恐怕還要對付別人吧?」
他口中的別人,指的當然是蘇佛儿他們。
「哈哈哈!是又如何?」獨孤斬夢手腕五指略略又加了一點力,道:「你有選
擇的机會?」
沒有。
楊雪紅除了答應以外,沒有任何机會翻本。
「她沒有我有……」
不知什麼時候羽公子已經含笑的站在獨孤斬夢的背後,哈哈大笑道:「而且是
你沒有選擇的机會……」
獨孤斬夢挑眉回首,左臂一拉唐羽鈴到胸前。
「你去對付他……」他對楊雪紅冷冷道:「如果你還想讓她活命的話!」
楊雪紅的雙眉好沉,好沉的臉。
唐羽鈴忽然輕輕一嘆了。
「獨孤公子,你看錯我了……」
「什麼?」
「因為我可以死,卻不能為了我而害了很多人……」唐羽鈴忽的朝楊雪紅道:
「請告訴一個人,此生無憾!」
唐羽鈴的話根本讓獨孤斬夢來不及有任何的反應。
她忽的一步子沖向前,向前血染。
劍已透貫於喉頸。
楊雪紅雙目赤紅,怒叫道:「獨孤斬夢,你該死!」
她暴然出手,几乎不要命的攻向獨孤斬夢。
獨孤斬夢也沒料到會有這种變化。
他只有退。
一退,羽公子則欺身向前。
好強悍的一雙掌拍向獨孤斬夢的背而來。
獨孤斬夢在背腹受敵中,唯有以拚命的劍招相抗。
劍出,彌天蓋地而起。
楊雪紅一挫身右移,另端的羽公子則長笑踢沙。
他用腳一鏟沙可是威力絕倫。
獨孤斬夢的劍為之一阻,楊雪紅卻來不及相避。
好個羽公子在一气呵成中,已是連出了四掌。
兩掌逼避獨孤斬夢,兩掌逼向楊雪紅。
獨孤斬夢這時有似殺紅了眼,牙根狠狠一咬,已是高舉劍往兩人沖去。
這一劍出的威力絕倫。
羽公子只覺好強的壓力迫面而來。
几乎呼吸為之停頓。
楊雪紅則飛展袖卷,一對付羽公子,一對付獨孤斬夢。
杬道人影交錯而過。
凝止。
不!在杬人交錯那一點,那小小的交接點上有血柱噴出,落下!
是誰的血?
□ □
「如果她真的是我妹妹,我一定洗手退出江湖……」羿死奴躺在乾冷的泥土地
上,望著囚牢的檻嘿道:「而且百八龍也將消失在江湖……」
「如果唐羽鈴真的是你妹妹……」
潘雪樓在另一間牢房內溫吞吞的道:「我或許不會殺你!」
羿死奴的眼睛亮閃了一下,朝另一邊牢房內的黑情人,笑道:「听到沒?這真
是愛烏及屋……」
黑情人聳了聳肩,嘻嘻笑道:「現在問題是我們怎麼出去?」
鄺寒四在牢房這一排的最里端,他可是哼了兩哼,嘿道:「想不到以我們四個
人竟然斗不過一個羽公子……」
「他的确可怕!」
潘雪樓皺眉道:「不但武功,連心机都很駭人。」
「不知道她們兩個怎樣了?」黑情人竟然有點擔心起來,道:「以大漠的凶險
和明冷香那女人在烏蘭察布盟的勢力……」
羿死奴忽的一咕嚕爬起來,哼笑道:「我們難道真的沒有辦法离開這里?」
最重要的問題就在於他們受到禁制的穴道。
羽公子的手法可怕得令人心惊。
「武功是人創的……」黑情人忽然道:「自『帝王』柳夢狂以來,武林在兩杬
百年內也新創了不少武學心法……」
鄺寒四的眼睛亮了,哈哈笑道:「所以我們也可以自己創出一套來。」
似乎這是目前最好的法子。
□ □
蘇佛儿雖然沒有見過楊雪紅大小姐,不過他相信這個由馬背上摔下來的女人一
定是她。
他當然不能對單大美人說,他對女人一向有「特別」的感覺,可以很快的猜出
身份。
單文雪已經下馬點了几處穴道阻止血噴,并且用正宗的內力渡了一回。
「這位大概就是我們要找的楊姑娘了……」單文雪輕輕一嘆道:「無論容貌或
心法气机都符合。」
蘇佛儿點了點頭,道:「那道劍傷好像是獨孤斬夢留下的?」
單文雪點了點頭,眉梢更緊,道:「而且還有羽公子的一清之神功……」
「真行,這小女人不要命了,一次對付他們兩人?」蘇大公子的話才說完,忽
的凝目向西方望去。
只見一團黑影不斷的往這方向追來。
不過是須臾而已,耳畔早已湯響著千蹄奔地之聲。
「嘿嘿!大概是姓羽的那小子出動了烏蘭察布盟的人馬……」蘇佛儿看看單文
雪抱那楊雪紅飄上了馬背,哈哈道:「咱們只好跟他們玩捉迷藏的游戲了……」
單文雪秀眉輕結,看了臂中楊雪紅一眼道:「就怕楊姑娘現在的傷勢很重……
」
蘇佛儿聳了聳肩,道:「如果連帝王絕學的至上心法都不能保她的心脈,那恐
怕天下也沒有任何方法了。」
他說著,取出以七彩圣果精制的大還丹,放入楊雪紅的口中。
只剎那大還丹已化成津液流入楊雪紅的喉內。
蘇佛儿和單文雪這廂看著那大隊人馬已到了十丈內,便是雙雙長笑揚蹄。
剎那兩駿齊奔,好快的往彥花山方向而去。
果然後頭那數百上千人紛紛喝叫著,道:「停下來!」
「那是可汗要的人,不准帶走……」
「違者誅命,快停下來!」
他們叫他們的,人家前頭的蘇大公子和單大美人可不理這回事。
蕭天魁的命還得由這位楊小姐來救咧!
便是杬人雙騎好快的往北面去。
如此奔了一個時辰後,才方方將後面那些人逐漸拉長了半里之遠,半空中忽的
傳來輕脆暴響。
是沖天的信號煙火。
蘇佛儿哼哼兩聲,嘿道:「看來明冷香那小女人是非得到這位楊大小姐不可了
。」
果然左前方、右前方各有一團人往這方向集攏過來,蘇大公子雙眉大大一皺,
朝向單文雪關切問道:「怎樣?這一戰可有把握?」
單文雪嬌嫣一笑,道:「天下有誰能擋住我們?」
「哈哈哈!你這話真令人勇气百倍!」
蘇佛儿一聲長笑中,己先策馬往西北那團人馬而去。
好快!雙方已碰上。
蘇佛儿又是一聲朗笑,奔馬沖向敵方而入。
揚手一道閃光自袖中出。
天蚕絲!
威震天下的天蚕絲再度出手。
「哇!」好多聲大叫。
這團兵隊中帶頭的統領已被蘇佛儿在彈指間拉下馬來,同時几乎是在呼吸剎那
而已,最少有八、九件兵器「叮咚」的撞成一片。
前頭這排一亂,後面的擠撞上來。
一時間後頭推前面,紛紛的撞成了一團。
這廂的單文雪也不怠慢。
昔日在桃源仙福處承自「六代祖」怪大師的「天下不躲掌」輕描淡寫的用出,
登時是人翻馬仰,落了滿地是。
且看對方這有四百人騎之多,卻不過是十來個呼息喘气間,已叫他們夫妻兩人
談笑間闖出了一條路。
待得另外兩團人馬到了,人家早已是哈哈大笑的揚長往西北方向而去。
好神勇。
望塵於那雙騎,近千烏蘭察布盟的勇士竟是沒有一個人追赶。
他們最重勇士,而那一雙男女卻是勇士中的勇士。
「蘇佛儿和單文雪……」
第一個被蘇佛儿用天蚕絲拉下馬的統領喘气惊呼道:「是十年前打敗成利莫可
汗的蘇佛儿和單文雪……」
這話一出,近千人全部肅然。
第十八章
他們都知道那個故事。
而且都很尊敬那個故事中的主人。
「雖然是敵人。」有人喟嘆道:「卻是令人不得不打從心里尊敬。」
遠到里外的蘇佛儿沒听到這句話。
但是,最少他和單文雪很平靜的到了公中灘,也很快的找到米小七和蕭天魁休
養的木屋。
「我們的任務完成了……」神鷹隊的人告別時朝蕭天魁昏迷的軀体恭敬的一抱
拳,适才紛紛呼嘯巨鷹而去。
「董九紫他們不知如何?」蘇佛儿皺著眉,搖頭道:「按理說,已過了兩日應
當是來了……」
單文雪放下楊雪紅在另一張床上,轉向米小七輕問道:「小七妹子,情況如何
?」
「我在复元中……」米小七移開了目光,看向蕭天魁道:「只是他……可能很
危險了。」
蘇佛儿大步過去,把了一回蕭天魁的脈,半天後方下來噓出一口气道:「雖然
气若游絲,心脈還保住生机……」
他便是一個回身,走向楊雪紅握了握她的手腕。
「大還丹的效力已現,你助她一臂之力便可以清醒過來。」蘇佛儿是朝單文雪
說話。
單大美人溫柔一笑,便不答話的出手在楊雪紅肩井、神藏、丹田、地之會穴各
自用雙掌拂下。
看似行云流水,卻在這閃電般的拂過間已見滿額汗出,須臾,那楊大小姐便緩
出一口气睜開了眼。
她彈身跳起,雙掌肅於胸前。
「喂!可不是救你想打架!」蘇佛儿嘻嘻笑道:「姑娘可是楊八代主雪紅姑娘
?」
楊雪紅打量了眼前這家伙一眼,那雙眸子忽的一亮。
「蘇佛儿?」
她調眸看了屋內另外兩個女人一眼,惊訝道:「單文雪和八尊長老?」
「聰明极了。」蘇佛儿哈哈大笑道:「我們救你的事不用提了,倒是你怎麼會
和羽公子和獨孤斬夢動手的?」
「你知道?」楊雪紅看了自己的傷勢一眼,嘆道:「這可是說來話長……」
楊雪紅聲音哽咽了,道:「可怜的是羽鈴妹子……」
「羽鈴?」蘇佛儿訝聲道:「你是指潘雪樓英雄的那位唐羽鈴?」
「是,她……已經死了。」
單文雪往前一步,扶住楊雪紅顫抖的身体坐下,也落坐在她的身畔道:「雪紅
妹子你先別傷心,反正債是得要回來,不過我們現在有一件救命的事要你幫忙……
」
楊雪紅長吸一口气穩定了神,抬眼問道:「是什麼事?」
「救我們一位朋友!」蘇佛儿指了指病床上的蕭天魁道:「需要借助你的帝王
絕學……」
楊雪紅訝异道:「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本門的絕學有此殊胜。」她一頓,接問道
:「帝王絕學博大精深,不知道蘇公子指的是那一部份?」
這點宇文風鈴并沒有說,所以他也不知道。
「這可能需要你妹子看看蕭英雄的傷勢再判斷……」單文雪接答道:「因為我
們也不明白。」
楊雪紅輕輕點了點頭,緩緩起身。
便是由單文雪扶著到了蕭天魁病榻之側,落目在他的手臂上。
「好毒!」楊雪紅訝呼道:「這种劇毒竟然能活得下來?」
蘇佛儿雙眼一亮,嘿道:「你認得這毒?」
「是老字世家的『無藥奇毒』!」楊雪紅冷哼一聲,道:「其實這种毒早在兩
百五十年前便有了……」
「那楊姑娘是有法子解救了!」
米小七撐起身子,急切的將目光望過來,道:「是不是在兩杬百年前『帝王』
他們就曾經研究過?」
楊雪紅喟然一嘆,將目光望向蘇佛儿,道:「是誰告訴你們,帝王絕學可以解
這种毒?」
「一個女人……」
「女人?」
「是一個叫宇文風鈴的女人。」蘇佛儿尷尬笑了兩聲,接道:「她有兩個外號
『霧夫人』和『大恨后』……」
大恨后!
「嘿嘿!難怪了!」楊雪紅點了點頭,道:「大恨后和明冷香這對女人都是『
蒲衣神功』的傳人,怪不得她知道。」
「這麼說是正如小七妹子所言,昔年的『帝王』柳帝王父子曾經研究過了?」
單文雪問著。
楊雪紅點了點頭,道:「先人是曾經有過研究,但是……」
「但是怎樣?」
「這毒取名為『無藥奇毒』是有它的道理!」
楊雪紅這句話立刻讓所有的人全數為之心口一緊。
難道只能眼睜睜看著蕭天魁死在自己的眼前?
「先人曾經有門心法……」楊雪紅緩緩道:「我沒用過不知道效果如何?但是
先師一再警告,非万不得已為了保命不可動用……」
她說到這里已是气血上沖,雙頰嫣紅如火。
米小七急切問道:「那心法是如何不妥?」
「可以解天下任何的毒。」
楊雪紅輕嘆一口气,道:「但是也要付出代价。」
「什麼代价?」
「一身武功全廢!」
好大的代价。
對武林人來說,有時這比死還痛苦。
蘇佛儿沉沉的嘆了一口气,他沒有資格。
沒有資格替蕭天魁做這個決定。
好長一陣沉默,風來。
風從彥花山而來,混和著沙的气息和樹木的味道。
良久良久之後,有人輕輕的說話。
「救他!」
米小七堅決而肯定的說著每一個字:「救他!」
蘇佛儿和單文雪一句話也沒說。
他們都明白米小七說這話時的決心和心意。
她賭下了自己的一生。
只要蕭天魁活了過來,米小七愿意以一生來照顧他,陪伴他。
十年。
漫漫十年的情感在這一剎那決定。
□ □
「奇怪?和尚的心口怎麼一直跳?」小西天偏頭,自個儿喃喃道:「怪哉!是
怎麼一回事?」
「我的媽呀!」那位扶桑姑娘伊田美子叫了起來,道:「和尚,心口不跳豈不
是變成了死人?」
她自個儿說著,便是咯咯笑了起來:「那和尚就是妖怪了!」
小西天瞪了她一眼,用力哼道:「跟你說過了几百回,姑娘人家要庄重,不要
滿口媽呀的亂叫……」
這時那位可雷在小西天另一側哈哈大笑著,道:「這位姑娘有趣得很,不知是
那儿來的?」
「扶桑……」小西天苦著臉嘆气道:「這小女子人在蠻夷扶桑听得蘇佛儿那小
子的大名,便千里迢迢渡海來了中原。」
「呃?然後呢?」雅克也很有趣致的湊過來,嘻嘻道:「她找到了蘇佛儿?」
「是找到了,而且還強迫認人家為義兄……」
「哈哈哈!」可雷大笑道:「倒是率直得很!」
伊田美子給人家一夸,這可得意起來了,道:「嘿!和尚听到了吧?大家都夸
我。」
夸你的頭!小西天在馬背上著,看了几眼四下的景致,這彥花山不愧是塞外名
山。
甚至隱約間還有見得喇嘛廟,別有出塵味道。
「嘖!那天和那些喇嘛們談佛論禪一番……」小西天深深吸一口气,心情倒是
平和了不少。
董九紫走在最前頭,一雙濃眉可是緊皺著。
身旁的「大恨后」宇文風鈴嘴角不時有一絲奇异的譏誚,這女人是比蛇蝎還要
危險的動物。
到時騎夢隱被逼下了門主之位,這女人接掌黃沙天地流會如何?
董九紫沒有把握。
「你在擔心什麼?」宇文風鈴瞅眼過來,冷誚一笑,道:「你的目的是騎夢隱
那老賊不是嗎?」
她可是輕輕嘿笑了起來,道:「你最想要的就是將他關入惡人谷內對不對?而
我的目的就是逼他下門主之位,咱們合作各有各的好處,不是?」
董九紫挑眉看了她一眼,又听宇文風鈴嘿道:「到時你帶你的騎夢隱回中原惡
人谷關著,我在我的塞外當門主、可汗,可是兩不相干啦!」
宇文風鈴這話沒錯。
他的目的是帶走騎夢隱,剩下的就是蘇佛儿的事啦!
董九紫和蘇佛儿并不是朋友。
他們只是同樣是大俠,都是英雄。
蘇佛儿在十一歲時就曾挑戰過董九紫的師父東海傳人,當然蘇佛儿那時敗得很
慘。
但是為了這事,一代大俠蘇小魂也曾在千招之後打敗東海傳人,那是東海傳人
有生以來第一次失敗。
所以蘇佛儿總有一日會再往東海挑戰東海傳人。
就像董九紫有一天也會挑戰蘇小魂。
這是江湖中人人都知道,而且等待的事。
就如同在杬個月內俞傲和忘刀先生的一戰同樣。
董九紫凝目看著宇文風鈴,嘿的一聲哼從他滿腮的胡虯中沉沉道:「除了騎夢
隱外,董某也想將你帶回去。」
宇文風鈴的臉色變了變,勉強笑著兩聲挑眉道:「董九紫,你可別忘了我們的
約定,嘿嘿!要助我登上可汗大位……」
董九紫瞪了她一眼,忽然听到前頭一陣騷動。
「發生了什麼事?」可雷策馬向前喝問著。
「回稟統領,是兩位長老率人擋在入谷的山道上……」
這時雅克、齊爾和哈布拉也紛紛策馬到了前頭。
只見得連陰陽和連乾坤兩人踞坐在馬背上,冷惻惻的打了過來。
「兩位長老擋住我們入山的道路?」可雷皺眉問道:「難不成里面有什麼變化
不成?」
「嘿嘿!可雷,你好大的膽子!」連乾坤冷喝的一指後頭的宇文風鈴,道:「
怎麼不殺了那個妖女?」
「因為事實可能不像我們听到的那樣!」
可雷揚聲道著:「各位兄弟,有關於六位長老之死,我們都只听到片面之詞,
我現在將這女人帶回來的目的,就是要看看六位長老的死因,以便查出真相……」
這聲音傳開在山林間回湯,剎時引得各處明暗的黃沙天地流弟子議論紛紛,一
個個的現身出來。
「可雷,你說這話是要負很大的責任的。」人群中有人喊喚著。
「我知道!」可雷昂首回道:「如果此舉有損礙了騎門主和兩位長老的名譽,
可雷甘受任何懲罰!」
「小子好大的口气……」
連陰陽看情況不太妥當,喝道:「念你們曾為本門立過不少功勞,現在給你一
個忏悔的机會!」
連乾坤嘿聲接口道:「殺了他們,將功贖罪!」
可雷這廂還未答話,那後頭的伊田美子已是忍不住斥聲道:「兩個老頑固,看
看不就知道真相了?難道是你們作賊心虛?」
這小妞清脆的一叫,可讓連陰陽和連乾坤臉上大大挂不住,四下族人的眼光好
像很贊同的樣子!
「是啊!反正到時看了体就可以明白一切……」人群中有人鼓噪道:「更何況
他們已進入圣谷內,想逃走也是不可能的事……」
「可不是,上回讓那女人逃走,是因為人馬未聚……」又有人接道:「現在最
少有兩万人在圣山外,怎樣也不怕他們逃掉……」
經人這麼一說,還真引起全体的鼓噪來。
一時成百上千聲皆是同意之聲,直弄得連乾坤和連陰陽好挂不住面子。
那伊田美子可得意了,朝小西天昂了昂首嘿道:「怎樣?本姑娘一句就擺平了
。」
什麼擺平?事情才剛剛開始咧!
和尚心里才想著,忽然間有人冷笑出聲,道:「真是妖言惑眾,各位兄弟,你
們難道忘了本朝滅覆之恥?」
小西天嘿的望去,只見得東首山林內一人一騎揚蹄而至,沉凌逼人的气勢大是
不凡。
「馬忽塔……」
「在塞外這是一种尊敬。」宇文風鈴雙眉輕皺,對著董九紫低聲道:「看來這
人在他們之中頗有份量。」
董九紫一點頭,朗聲朝向馬忽塔哼道:「這位英雄……貴朝在數百年前覆沒之
事,和今日查出真相有何相違?」
「黃沙天地王朝就是敗亡在女人之手。」馬忽塔踞坐在馬背上朗聲傳遍山野,
道:「今天豈可叫歷史重演?」
「偏執之見!」伊田美子忽然叫了起來,道:「這是什麼屁理?把几百年前的
事端出來現在談。」
馬忽塔在黃沙天地流一向自視甚高,伊田美子這廂在眾人面前喝叫,簡直是挑
明在羞辱他。
登時馬忽塔雙腿一挾馬肚,自馬囊中抽出一具骷髏,便是奔向伊田美子大喝。
「小賤人,看我來教訓你!」
好快速,這九個字說完已到了伊田美子身騎之前。
小西天在這刻已然阻止不了馬忽塔的人,馬、骷髏這正是他們擔心的事。
「伊田美子……」小西天大叫:「手下留情!」
他不是怕馬忽塔殺了伊田美子。
而是怕這個扶桑伊賀谷的女忍者殺了這蠻漢子。
刀光閃。
扶桑的長刀,一等一著名的「轟天」名刀已出。
那划開的刀光有如一道閃電,不!有如一層閃電。
一刀雙首!
一顆是骷髏頭,另外一顆呢?
當馬忽塔的血由頸脈上狂噴出來時,滿山的風忽然間變得肅穆、惊駭和殺气。
「唉!伊田大小姐。」小西天看了一圈四周眾人的眼神,只有嘆气道:「這回
你可惹出了大事。」
伊田美子一挑眉,不服气道:「什麼大事?難道他們輸不起?」
這話還真有理。
先出手的是馬忽塔,而且是個大男人。
「這位姑娘的話各位不服气?」董九紫嘿嘿笑了道:「塞外好漢一向是非分明
,剛才的情景是大家全看到了。」
連陰陽嗤怒喝道:「什麼屁理?在我們的圣山內殺了本門人人喜愛尊敬的馬忽
塔,只有死路一條……」
「對!只有死路一條!」眾人中有大半的人鼓噪著。
「這些都沒有一個好人……」連乾坤火上加油的喝道:「他們是想假借名義混
入圣殿秘洞內,將藏起的石劍帶走。」
這話連可雷、雅克、齊爾、哈布拉等人亦為之變色。
紛紛之間掉轉馬頭,圍向當中的董九紫等人。
倒是札木必揮手叫道:「各位兄弟你們听我說,他們是蘇佛儿大俠的朋友,我
相信大家都知道蘇家父子的英名。」
他一頓,接著道:「我札木必愿意以生命做擔保,他們這次來只是為了幫我們
,而不是害我們……」
小西天這時也向可雷說道:「喂!你不相信我了?」
「這……」可雷相當猶豫道:「圣殿秘洞中的石劍對本門有莫大的意義,如果
真如長老所說的……」
「這事還不簡單嗎……」伊田美子用力哼了兩聲,道:「到時打開了石洞,我
們都不進去不就成了?」
他們這几句談話傳開,果然又收到了效果。
可雷點了點頭,卻是盯著伊田美子冷笑道:「小姑娘,你殺了本門好漢馬忽塔
之事,可沒那麼好解決!」
「嘻嘻!那就看著辦吧!」伊田美子嬌笑了起來,道:「我們可以一件一件慢
慢的來辦!」
可雷這時和齊爾他們几個交換了下眼色,便是一字排開在伊田美子等之人之前
,道:「各位兄弟,方才札木必兄弟愿意以生命做擔保,我們就相信他吧!」
接著他轉向連乾坤和連陰陽道:「兩位長老以為如何?」
連乾坤看看眼前的情勢,心中雖然大是不滿,不過這個可雷、齊爾、雅克、哈
布拉四人在族里的影響力也是不可小覷。
加上他們四人親信的手下便有上千人在側,万一沖突起來也不是有什麼便宜可
占。
「哼!你記得自己方才的話。」連乾坤惡狠狠瞪了可雷一眼,轉向來冷笑道:
「賤人,今天是你自投羅网了。」
宇文風鈴咯咯一笑,回道:「等到真相大白後,倒不知道誰自投羅网!」
話說到此,便是數千人馬俱往山谷閃去。
小西天這廂策馬到了董九紫身旁,低聲道:「以騎夢隱那老賊的心思,很可能
有一番造假……」
董九紫雙眉一聚,沉哼道:「怎麼造假也會有体。」
這几個字的意思很簡單。
只要有体,他董九紫就能找出真正的死因。
小西天輕輕的一笑,心情不禁好了許多。
最後這段山徑後,便可見得好一座雄偉的山谷。
山谷在初夜下靜沉沉的,有如魔神的寶座,冷肅!
□ □
黑情人看著牢門外明冷香的表情,心頭不禁「咚咚」的大跳了兩下。
這位冷香可汗絕對是心情不好的樣子。
「喂!羽公子那小子怎麼沒來?」黑情人打了個哈哈,哼嘿道:「是不是出了
意外?」
真是意外。
那日一戰,羽公子在獨孤斬夢的「撩天一十六劍」和楊雪紅的「帝王絕學」之
下可是吃了大苦頭。
雖然走了楊雪紅,帶回獨孤斬夢和唐羽鈴的体。
但是這些都無法比羽公子的傷來得重要。
「你最好能听懂我的話……」明冷香冷冷望了進來,道:「將冷明慧傳授給你
有關『一清之』的心法說出來……」
「啊哈!有意思!」
鄺寒四在另一頭牢內接笑道:「看來那位天不怕地不怕的羽公子受到了重創,
需要借助他人的心法來補其不足。」
明冷香臉色一變,冷眉一掀,道:「鄺寒四,本可汗可以隨時令你喪命在此。
」
「嘿嘿!那你留著我們几個活下來做什麼?」羿死奴又在另一頭接話了:「簡
單一點的說,因為我們有利用价值。」
羿死奴的「百八龍」和鄺寒四的「買命庄」的确是极大的吸引力。
特別是這兩個組織遍布於中原任何一個地方。
潘雪樓則擁有知道冷明慧所有的通報情報的秘密。
「至於哥哥我……」黑情人哈哈大笑道:「對於『一清之』的了解是那位羽小
子夢寐以求的>」明冷香全身一陣抖,也不知是否由於气怒,只見她一雙眸子冷冷
閃了一回,道:「很好,你們都自認為有价值。」
倏忽的一陣狂笑,明冷香咬了咬牙根,冷肅道:「大不了烏蘭察布盟就直接配
合蒙古人的行動闖入中原,你們當真以為本可汗非要你們不可?」
气氛一下子凝僵如石。
看來明冷香如果老羞成怒硬干了,自己四個還當真活不到明天的日升。
黑情人咳了兩聲,哼道:「姓明的小女人,這事儿大,最少等我考慮到明天早
上再告訴你吧!」
明冷香嘿嘿的一串笑,終於點頭道:「我看你是個聰明人,哈哈哈!識時務為
俊杰,哈哈哈……」
明冷香在一串長笑後,揚長的走出地道外,這廂黑情人朝潘雪樓道:「喂!今
晚得快點行動……」
「行動」指的是四人合力沖破羽公子的穴道禁制。
潘雪樓的額頭竟然有一層汗滲出來,聲音也不是有十分的把握,道:「沒有錯
,在這兩天內我們是討論出一种法子來,不過……」
他嘆了一口气,苦笑道:「以我現在身上的气机恐怕無法拿捏得准……」
黑情人明白,他們是用一种非常危險的方法在試。
很可能的一個結果是,逆血沖天門登時立斃。
羿死奴的牢房位置在潘雪樓之旁,再過來是黑情人、鄺寒四。
所以潘雪樓第一個下手的人會是羿死奴。
「放大膽的出手吧!」羿死奴長笑一聲,嘿道:「就算是因此而死在你手里總
是英雄。」
潘雪樓目光一閃,沉聲道:「羿兄有此魄力,潘某只好一試了。」
一剎那,牢房內全沉靜了下來。
他們之所以公推潘雪樓出手,是因為必須在剎那間連打十六處穴道。
并不是別人沒有這個能力,而是因為潘雪樓的凌峰斷云刀在變成暗器時,指勁
必須控制的美妙無比。
而就目前他們四個自創的「渡破天机」這門心法正是需要這樣的巧勁。
潘雪樓只剩下一成的功力,卻是得做十二成功力的事,又一次額頂冒汗。
羿死奴已大剌剌的坐到牢房的這邊來,兩人之間隔著一豎豎的欄柵,更增加了
困難度。
黑情人和鄺寒四在看著,手心也冒出了汗。
唯一幸運的是,明冷香太放心羽公子的能力。
所以地牢內一個守衛也沒有。
「就算有人救你們出去,也只有死路一條。」明冷香當時哈哈大笑道:「因為
沒有人可以解開羽公子的制穴手法。」
真的沒有嗎?
潘雪樓一咬牙,出手!
好快速的兩道身影倒飛。
潘雪樓是因為气机用盡噴血倒了下去。
羿死奴則全身在一陣劇痛下滾向後頭。
滾過的痕跡是一條血路。
失敗了?
「喂!振作點!」黑情人和鄺寒四雙雙叫道:「喂!你們怎樣了?」
好長的一陣沉寂,沉寂?
不!似乎有呼吸聲。
呼吸聲由若斷若續而變得沉厚。
沉厚而有勁!
羿死奴抬起了頭,竟然還能咧嘴一笑,道:「各位兄弟,咱們總算可以翻本了
!」
□ □
好深的夜。
小西天抬頭看了看月色,再收眼回來看看山谷內的情景。
秘洞之前的巨岩上騎夢隱正冷笑著。
山谷里則是成千的火把滿布。
「我的媽呀!最少有一万人吧?」伊田美子伸了伸舌頭,道:「和尚,万一打
了起來可真累呢!」
「累你的大頭鬼!」小西天低罵道:「可能連首都給人家踩平了。」
這廂董九紫哈哈大笑的朝上頭揚聲道:「修羅大帝、龍中龍、騎夢隱……董某
可是找了你好久。」
「哈哈哈!董兄弟毅力真是惊人!」
騎夢隱在上頭長笑著,道:「可惜!毅力并不代表成功。」
這時「大恨后」宇文風鈴也脆悅的笑了出聲,道:「騎老賊,今夜可以了斷一
場公案了。」
騎夢隱譏誚的望了過來,不屑道:「狂婦,你倒是有膽,竟敢回到這里,很好
……」
騎夢隱忽的飄身下來,朗聲道:「本門各位弟子听令,立即殺了這賤人為六位
長老祭魂!」
「是!」山谷內最少有七、八成的人呼應。
「慢著!」可雷大大的揮手,朗聲道:「對於六位長老的死因我們還不清楚,
何不在今天晚上弄個明白?」
騎夢隱一雙鷹眸瞪了過來,冷肅喝道:「可雷,你打算違背本門主的命令?」
連乾坤此時接口揚聲道:「可雷,這可是极刑死罪!」
「可雷的話很有道理。」札木必大步跨了向前,昂首道:「如果屆時清楚六名
長老是死在那女人之手,札木必愿意以死謝罪!」
「哈哈哈!札木必本座現在就成全你。」騎夢隱忽的無聲無息向前,好神妙的
一掌拍落。
「呸!和尚要出手了!」小西天見狀便是一抬右臂,但見他指間一抹气机似鋼
沖出。
大悲指!
騎夢隱沉哼一聲,嘿道:「憑你?就算那個大悲和尚來,本座也不當一回事。
」
說著一身衣袍忽然飛卷。
這剎那而已,小西天便覺好大的壓力迫得自己從馬背上彈了下來。
董九紫沉喝出手,出手的是東海絕學。
騎夢隱大笑,一挫步向前,那衣袍硬是逼退了董九紫,同時閃電般的一掌拂過
札木必。
好一聲慘呼動人心魄,一個塞外好漢便吐血死在自己的土地、自己的黃沙上面
。
「這人好霸道!」伊田美子大怒,一刀砍出。
「轟天」名刀是扶桑七大名刀之一,利可斷金。
可惜騎夢隱不是金,是人。
而且是一個武功非常高強的人。
一晃眼騎夢隱已彈身避過了伊田美子的一刀,同時揮袖迫得伊田大小姐空門盡
露。
小西天快速補上出手,董九紫從另外一側夾擊而來。
雙雙這一手配合,總算逼退了騎夢隱一步。
「嘿嘿!兩位長老听令!」騎夢隱這一沉喝,立時連乾坤和連陰陽雙雙跨前過
來。
「立即傳令攻擊!凡是背叛者殺無赦!」
「是!」
連乾坤嘿的一笑,朝向可雷等人和他們的部眾喝道:「門主的命令大家全都听
到了,凡是和那四名叛徒謀反者,一律殺無赦!」
可雷臉色大變,怒道:「連長老,你這分明是要本門弟子互相殘殺……」
連乾坤冷冷一笑,轉向雅克、齊爾和哈布拉道:「給你們杬人一次自新的机會
,殺可雷將功贖罪……」這句話可讓整個气氛更僵凝難耐。
「你憑什麼听那老賊的話?」宇文風鈴忽的冷笑道:「如果本座是清白的,黃
沙天地流的門主就是我……」
連乾坤嘿嘿冷笑,斥道:「賤人!這里可有你說話的餘地?」
「怎麼沒有?」伊田美子哼哼罵了回去,道:「喂!老頭子,你到底怕什麼?
開個石洞又怎樣?」
「不怎樣!」騎夢隱傲然一笑,負手哼道:「不過這事關系本門的原則和本座
的名譽。」
他語气一轉,長喝道:「本座得自本門數万兄弟所信任而登上門主之位,豈容
你們這些外來的人胡作非為!」
好一句鼓動人的話,立即群情激動起來。
黃沙天地流有它自己的門規。
最重要的一條就是現任門主未死以前,不得開啟秘洞石門。
此外門主代表著整個門派的尊嚴。
誰怀疑門主,誰就得死。
騎夢隱的「提醒」立即收到了宏大的效果。
這剎那齊爾忽然出手,以极近的距离攻向可雷。
董九紫和小西天根本來不及相救。
可雷一死,情勢恐怕立即會一發不可收拾。
有人出手,哈布拉。
最沉默寡言的哈布拉突然一個拐手肘撞向齊爾。
眼看齊爾的巨掌就可以切到可雷的脖子上,就幸得哈布拉這一撞,讓可雷死里
逃生。
可雷雙目一瞪,怒聲道:「齊爾,你這麼做算是同生共死的好兄弟?」
登時可雷的部眾也紛紛鼓噪了起來。
騎夢隱見這情勢,怒聲下令道:「本門弟子立即攻擊!」
「嘩」的一陣響應中,上万名黃沙天地流的眾徒紛紛擁擠了過來。
這情勢已經是不能不戰了。
可雷大手一揮,下令道:「跟著我的兄弟,阻止他們!」
這廂也有上千人迎戰了過去。
小西天這廂看在眼里,不禁喟然嘆道:「阿彌陀佛,真是罪過……」
「和尚別罪過啦!」伊田美子那把「轟天」名刀已經撂倒了好多人,邊叫道:
「先想法子逃出去要緊。」
可不是,眼前這黑壓壓的人潮可真是吃力。
那董九紫也策馬過來,喚叫道:「不能只有我們走,可雷他們也需一并帶走…
…」
話才說完一半,半空中騎夢隱已飛身而來。
銳利惊人的衣袍破空有聲,正是媲美蘇小魂天蚕絲的神妙武學,董九紫挑眉。
東海絕技中也有不少專對大勢至無相般若波羅密神功而設計的武學。
二十年前東海傳人一敗,早是苦心鑽研。
或許武林中自古以來就是如此吧!
杬百年前的晏蒲衣研究帝王絕學也沒什麼不同。
這是人類超越對手最基本的方法。
研究對方,找出克敵制胜之道。
遠在固陽城的黑情人何嘗不是?
董九紫雙拳抱元而出,似太极無礙。
騎夢隱在訝然意外中忽然感受到一股強大的迫力。
董九紫忽的自馬背上彈起。
只見兩道人影在半空中對了杬拳,騎夢隱在低估中并沒有占到便宜。
他更沒想到當自己飄身落地時,背後「忽忽」的撞來兩物。
反手一卷,來物已提到了五指上。
血淋淋的是連乾坤和連陰陽的頭顱。
騎夢隱惊怒交集,見得是宇文風鈴和一團朦朧的霧。
「好賤人,原來是你下的手……」
「是又如何?」
宇文風鈴在霧气中冷冷長笑,道:「騎夢隱,你顯然太高估了自己!」
董九紫此刻哈哈大笑,道:「你絕沒想到董某在進入山谷時,已將她的禁制全
數解開了吧!」
這的确需要冒相當大的險。
但是董九紫愿意賭。
最少騎夢隱是比宇文風鈴可怕的人。
騎夢隱眼看著四下,可雷的手下和黃沙天地流之間并未有真正的戰斗。
到底他們都是自家人。
尤其是他們中有人發現了連乾坤和連陰陽的無頭後,更是無心交戰。
不約而同的,上万的人紛紛停止了動手望過來。
這一戰倒是成了中原武林恩怨之戰。
騎夢隱看著圍在自己身旁的董九紫、小西天、伊田美子和宇文風鈴,掀了掀眉
冷笑。
「嘿嘿!就憑你們四人能對騎某如何?」
「騎夢隱,你已是人心悖离殆盡。」宇文風鈴咯咯嬌笑道:「你看看可雷他們
吧!」
這短暫時間內,可雷的四周圍滿了黃沙天地流的弟子,顯然他已經成為中心。
「這件事情我們站在旁觀的立場。」可雷對著眾人道:「我們之間互相殘殺是
沒有意義的。」
哈布拉也贊同道:「中原人的事由他們自己去解決,對於我們的弟兄我們怎能
下得了手?」
他們兩人這一說,更是令黃沙天地流的門人放下了兵器,看這情勢已經很明顯
了。
騎夢隱已經不被他們承認為門主。
因為他沒帶來興盛,反而叫自己人殺自己人。
「我們宁可沒有門主。」可雷昂首道:「我們過了杬年沒有門主的日子,不是
都很太平?」
騎夢隱的牙根咬得好緊,雙目一睜。
「很好,騎某就先料理你們四個!」話聲一出,騎夢隱以一种几乎不見蹤影的
身法快速向前。
宇文風鈴是他第一個目標。
騎夢隱的右袖已橫掃而至,如千百根手指自袖的每一角迸散气机殺至。
霧夫人冷笑,驀地自霧中雙掌探出。
這雙手來得又緩又慢,卻是几乎無跡可循。
蒲衣神功!
只見雙方一接触上了「霧」,一剎那由宇文風鈴的身上卷向騎夢隱,同時雙手
收回。
收回則為霧所蓋,不知下一招的出處。
小西天可也不慢,一彈大悲指好勁力的激至。
他打的是背後腰龍穴,一身衣袍鼓起。
而且摩娑間還發出了笑聲來。
清音神功。
昔年修羅大帝最令人聞之色變的「清音神功」。
騎夢隱一退連避走宇文風鈴和小西天的攻擊,卻是董九紫和伊田美子已掩殺而
至。
一男一女用的全是猛霸的招式。
轟天名刀的确不愧轟天之名。
董九紫的拳則有如東海狂狼。
騎夢隱怒笑一聲,挫步飛衣打旋。
這廂落入眾人眼中,只覺得那衣袍變化万千,像是有千只手同時揮動,几乎無
可抵御之力。
董九紫和伊田美子只能勉強對招而退。
那騎夢隱殺得興起,又迫向小西天和「霧夫人」宇文風鈴。
同時那衣袍之聲更強,逼得在場眾人心頭不時涌出一气熱血來,逐漸是心浮气
躁。
不僅是他們,可雷等黃沙天地流的上万門眾更是難受得很,口乾舌燥了起來。
騎夢隱雙目閃動,衣袍摩娑出狂笑道:「今夜盡了以前,你們全下地獄去吧!
」
衣袍娑出的聲音沉厚而惊人,果然是十年前最駭人的「清音神功」再現。
這門心法可以在戰斗中控制敵人,十年來無人不聞之色變的,小西天一嘆!
「阿彌陀佛……」咱們小西天和尚一誦佛號:「阿彌陀佛……」
他用的是佛門的「獅子吼」。
昔年大悲大師曾經用來對付龍蓮幫的龐龍蓮。
也曾經用來對付過修羅大帝的「清音神功」。
「這是非常傷元气的方法。」大悲和尚曾經警告過小西天,道:「特別是用來
對付『清音神功』,很可能逆血自斃。」
問題是他現在不能不如此做。
否則在半炷香內,所有人要全在騎夢隱的控制下。
人影閃動,五個人間又交手了七記。
很明顯的是騎夢隱逐漸控制了情勢。
宇文風鈴惊怒的朝董九紫叫道:「喂!姓董的,你師父有沒有教你破法嘛?」
董九紫勉強出了兩拳,嗤道:「清音神功脫換於大勢至無相般若波羅密神功,
有些部份大不相同……」
「哈哈哈!真知灼見!」
騎夢隱那襲衣袍摩娑出聲道:「特別是經過黃沙天地流的最上心法後,更是大
不相同了。」
「阿彌陀佛……」小西天這一喝,只弄得自己一身气机不順极了,腳下也虛浮
不定。
那騎夢隱嘿的一聲,大步搖了過來。
媽呀!和尚要死在這鳥不生蛋、烏龜不靠岸的地方啦!
忽的是背後有人叫道:「幫主,這和尚由我來……」
混在黃沙天地流弟子中的黑撿命忽然竄出。
而且很快的到了小西天的背後。
這時的董九紫和伊田美子為了救小西天已是全力掩殺,由騎夢隱的背後而來。
另一側宇文風鈴亦催動「蒲衣神功」激至。
這杬人的威力可是半點儿也不能小看。
騎夢隱沉嘿一聲,邊反身相迎邊對黑撿命道:「下重手!不留活口……」
「是!」黑撿命的手已落到小西天的肩上。
卻是大出眾人意料之外的,小西天突然往前一沖。
不!并不是和尚自己往前沖。
而是黑撿命用力一推小西天往前,同時黑撿命亦快速已极的攻向騎夢隱的後頸
。
小西天隨著身勢而出,抬指是攻中杬路。
他和黑撿命這廂上、中杬路的配合倒是妙絕。
妙絕而且大出眾人的意料之外。
騎夢隱狂怒中以一擋五,「轟」气机狂飆。
狂飆气机卷起黃沙數丈之高。
而且層層濃濃的一片已是伸手不見五指。
還有誰站著?
還有誰活著?
黃沙漸落間,有人叫了起來。
「我的媽呀!和尚,你還活著?」伊田美子的聲音道:「喂!你還能說話吧?
」
「活著又不是啞巴,干啥不能說?」小西天沒好气的回瞪過去,只見董九紫、
霧夫人也站得好好。
甚至身旁的黑撿命看情況也不錯。
小西天的心卻往下沉。
最重要的一個人,騎夢隱那老小子不見啦!
□ □
黑情人看著東曦初破天際而來,大口深吸气。
舒服极了。
轉頭,身旁的鄺寒四、羿死奴和潘雪樓的气色也很不差。
「哥哥我可憋得夠久……」黑情人嘿嘿一笑,道:「今天好像是复仇的好天气
?」
誰說不是?四個人的動作都很快。
很快的穿過了各道回廊,到了一間金碧輝煌的屋宇後頭,判斷相同。
「羽小子應該住在這里面。」黑情人低聲道:「咱們分頭進去吧!」
沒有別的意見。
他們都是高手中的高手,誰都知道該怎麼做。
黑情人繞了個彎,由向西的窗牖處竄了進入。
倒巧,登先碰上的是一名宮女正換衣服,半寬半松香肩猶露的自屏風後走出來
。
人家一訝想叫,黑情人可大步向前,用力一抱,硬是把如花似玉的姑娘悶昏了
過去。
耶?哥哥我這麼有魅力,姑娘給我一抱就昏了?
黑情人搖了搖頭,點了對方兩杬處穴道拍醒了過來。
這宮女一雙眼眸是又黑又亮,只不過眼光中充滿了恐懼,道:「你……怎麼跑
出來的?」
「哥哥自有方法啦!」黑情人嘻嘻一笑,托起人家的香腮問道:「說一件事!
姓羽的住那房?」
那名宮女看了他一眼,心想反正事到如今認命就是了,便是呶了呶嘴,道:「
住樓上一整間都是……」
嘖!這座寢宮相當大,一整樓全是。
「這小子睡好大的床……」黑情人哼了哼,又問道:「你知不知道我被繳收的
兵器在那?」
「放在羽公子的床旁……」
這名宮女支吾了片刻,接道:「這兩天無論是可汗或是羽公子都常常拿起來把
玩……」
黑情人一笑,點頭道:「你回答得好极了。」
「不好行嗎?」這宮女倒是還有心情說笑:「回答得好就有可能活著,否則就
這樣死了多倒楣!」
「真知灼見!」黑情人點了人家的昏穴,便是頭也不回的往門口走去。
門外回廊上已有杬杬兩兩的宮女在走動。
這可是個問題了,如何到上頭去?
黑情人又折返了回來,拍醒人家又問啦:「姑娘芳名?」
「干啥點了我的昏穴又叫醒我?」這女人倒是有趣得很,道:「而且說話也禮
貌多了。」
黑情人尷尬一笑,嘿嘿道:「你還沒有回答在下的問題。」
「叫我卡拉吧!」這名宮女瞄了黑情人一眼,嘿道:「干啥?一定又有事要麻
煩我了。」
「聰明得令人想哭……」
黑情人嘻嘻笑道:「我想上樓去……」
「那是當然的!」
「當然?為什麼當然?」
「因為你想拿回兵器,而且更想殺了羽公子。」
「喂!听你的口气好像不反對?」
一陣沉默後,卡拉才低聲道:「不只是我,在本盟內有不少人不愿意由明冷香
來統治我們……」
黑情人不禁訝聲道:「為啥?」
「戰爭!」卡拉輕嘆道:「有誰喜歡流血?」
咱們黑情人不得不敬佩的看著這個女人。
「這話好极了,所以我想請問你有什麼法子,可以不惊動他人的原則下上樓?
」
卡拉笑了,上下打量了黑情人一陣。
「你不是早就想好了?」
「有嗎?」
「哈哈!你叫醒我的目的是想喬裝女人,由我陪著做掩護上樓對不對?」
耶?這女人還真的很聰明!
黑情人點了點頭,嘆气道:「是叫你猜中了。」
卡拉嘻嘻一笑,猛點頭道:「我答應你。」
「為什麼……」黑情人反而疑惑起來,道:「喂!你回答得好像太快太順口了
一點?」
「因為我想報仇!」
「報仇?」咱們情人哥哥可有一股不妙的預感,道:「報誰的仇?」
「你!」卡拉咯咯嬌笑道:「我要看看欺負我的男人變成女人是個啥樣子?」
黑情人能說什麼,道:「還有一個問題……」
「衣服是不是?」這個叫卡拉的女人聰明得令黑情人不知所措。
的确,他是想到卡拉的衣服自己一定穿不下。
「算你運气好……」卡拉咯咯笑道:「前兩天一位胖姐的衣服請我幫她縫,還
放著可以讓你穿咧……黑情人注視這位卡拉姑娘足足有十個呼吸的時間,終於嘆气
道:「我真不敢相信在塞外會有你這种女人。」
卡拉嘻嘻的笑著,眨了兩下眼哼道:「好啦!你現在快點換衣服,別拖時間了
行不行?」
□ □
羽公子盤坐在床上深深調息了一回,身前則是明冷香關切的望著。
直到羽公子臉上紅潮褪去,睜開了眼道:「經過一日的休養總算有了杬成的火
候……」
明冷香噓出一口气,道:「總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哼哼!待會儿我便去牢里追
問黑情人那小子……」
羽公子沉嘿一聲,搖了搖頭道:「沒用,那小子沒有楊雪紅在我們手上不會說
的。」
「不說就殺!」明冷香的語气中充滿了肅殺,冷沉沉的道:「他們活著終究是
禍害……」
羽公子沉森森一笑,嘿道:「獨孤斬夢的情況呢?」
「我安置在特別的机關房內……」明冷香可有一絲疑惑,道:「你把那個人帶
回來做什麼?」
「因為他的劍!」
「他的劍?你是指撩天一十六劍?」
「不!撩天十六劍後應該有第十七式的變化。」羽公子很肯定的道:「而這個
變化必然是惊世駭俗。」
明冷香好奇的坐了下來,皺眉問道:「你怎麼看出來的?」
「因為几天前那一戰!」羽公子說得很有把握,道:「那時他的劍受到楊雪紅
『帝王絕學』气机的影響,產生了一种令人不可思議的變化。」
這正是他所以重創的理由。
明冷香沉吟了片刻,緩緩道:「据說獨孤世家的武功是源自兩百五十年前的太
史子瑜?」
太史子瑜為情丟蟬翼刀入絕谷。
刀柄內有兩卷上下的「天地情譜」,記敘了他一生武功的精華。
撩天一十六劍便是其中的精髓。
明冷香自是又接口道:「難道太史子瑜當年有些東西沒有記錄在天地情譜之中
?或者他不知道有此更上一境?」
羽公子冷嘿一笑,道:「并不是他不知道,而是他不愿意記載下來……」
他看了明冷香一眼,解釋道:「因為那是柳帝王之所發現的一种心法,他不愿
居他人之美……」
明冷香那張嬌艷的面容不由得輕嘆道:「既是如此那豈不是可惜了如此的絕學
?」
「這倒未必……」
羽公子哈哈大笑道:「因為他將那心法記載到另一個地方。」
東曦此刻移過了窗檻,落到羽公子的身上,他緩緩的談笑道:「就是在黃沙天
地流那柄圣物石劍內。」
這話可叫明冷香吃了一惊。
因為黃沙天地流是烏蘭察布盟的死敵。
「別擔心,天下沒几個人知道這秘密……」羽公子哈哈大笑道:「就算知道了
也解不開那心法的奧妙……」
「你……知道?」
羽公子一嘆!緩緩搖了兩下頭,道:「我也不知道,不過如果那東西到了我手
上,總是比別人多知道一些……」
他看了明冷香一眼,輕輕笑了道:「你是不是奇怪這件事,隔了二百年的秘密
我怎會知道的?」
明冷香螓首輕點,柔聲道:「如果你不想說,我也不會勉強想知道。」
「告訴你無妨……」羽公子的神情突然充滿了尊敬,道:「是第五先生的筆記
本中曾經提到此事……」
明冷香輕「喔」的一聲,點了點頭。
羽公子長長一嘆著,緩身下床踱了兩步,停佇到了窗口前望出。
一升明亮的晨曦已由東方黃沙間浮起。
落日看著那黃沙如海,正將世間浮在上頭般令人視之動魄,明冷香輕輕走到了
身旁。
「你在想什麼?」
她看向日升處,一嘆:「在想中原?」
羽公子淡淡搖了兩下頭,道:「我在想第五先生的确是個獨一無二的人,數百
年來的江湖事盡在他掌握中。」
明冷香輕笑一聲,道:「有朝一日你也可以……」
「不!」羽公子用力搖著頭,誠懇的道:「我差羽紅袖太多。」他一頓,補接
著道:「在几年前我想否定這件事,但是經過了這一戰之後……」
獨孤斬夢和楊雪紅合搏一戰,他相信如果換成羽紅袖在場,只會有兩個人倒下
去。
羽紅袖一定站著。
羽公子長長吸了一口气,正在平复自己的心緒,後頭有人輕推開了珠進來。
「可汗,是奴婢卡拉送早點上來……」
卡拉站在門口玄關處,動也不動。
明冷香回身皺了一下眉,輕哼道:「今天不該由你輪值吧?」
「是……」卡拉指了指後面一個古銅膚色的「女人」,嘻的一笑道:「不過是
他逼我來的。」
這「女人」是誰?
不但高頭大馬的,而且步子簡直就像是個男人。
明冷香倒是沒有想到黑情人會從牢獄里跑出來。
所以當對方走到了四尺近處,她猶冷笑著道:「好大膽!你是屬於那一個總管
管的?」
「我?」黑情人吃吃的笑了,一下子便曳下了不屬於男人的東西,同時往明冷
香一扔。
明冷香這廂斗見是黑情人時,簡直是惊怒交集出手。
她這一出手可在黑情人的計算之中。
扔出去的衣服、飾物變成了粉末,而這极為短暫的空檔,他已經搶上了床將「
黑情人」和潘雪樓的凌峰斷云刀拿在手上。
「兩位好……」咱們情人哥哥還真有禮的一揖,緊接著是哈哈大笑道:「真沒
想到我們會在這儿見面?」
「可不是!」忽然間兩邊的牆壁破了個大洞。
大洞有兩個,左右各一,也各自的走進來兩個「女人」,哈哈!黑情人可大樂
了。
「各位兄弟,原來咱們的想法相同……」
鄺寒四和羿死奴雙雙一脫下「女人」的服裝,沉哼哼笑道:「哥哥們在牢里憋
了好几天,現在總算要出口气啦!」
「是嗎?」羽公子猶是站立在窗畔淡淡笑了,道:「你們認為羽某以受創之軀
就逃不出?」
「喂!大家小心點……」黑情人跨下了床,哼聲道:「這回如果又落入机關中
,那乾脆死了算啦!」
「哈哈哈!正是如此!」明冷香一句話說的時候,忽的一步後退和羽公子并立
於窗前。
也不知她朝那儿按了按,「咚」的一響自屋頂上「嘩啦啦」的落下十五具純鋼
打造成的骷髏來。
「他奶奶的!分明是鬼域的那套屁東西!」黑情人可忍不住大罵道:「好小子
,難道你不敢跟哥哥打一場?」
「何必白費力气?」
羽公子看著那些十指利胜刀鋒的骷髏大笑道:「如果你不服气,大可以過來呀
!」
黑情人動了。
不是他想動,而是那些骷髏机關逼得自己不能不動。
鄺寒四和羿死奴顯然也覺得吃力。
這些用純鋼打造的骷髏可不怕你的一雙肉拳。
就算是拳中至剛的霸殺指拳也一樣。
更可怕的是,這十五具骷髏移動的速度以及出手拗骨所能達到的角度,根本不
是人類可以達到的。
羽公子看著這情景,淡淡一笑道:「看來今天不殺你們是不行了。」
黑情人手上那柄黑檀木劍撞擋了兩次後他可心疼啦!
他奶奶的!再這樣下去,哥哥的這把「黑情人」非斷不可。
他看了一眼左手的「凌峰斷云刀」,皺了皺眉,自在肚子里罵道:「潘雪樓那
小子人在那儿?」
是啊!潘雪樓呢?
黑情人在想,羿死奴和鄺寒四也在想。
再怎樣潘雪樓也該現身了。
當他們想到第杬次,而每個人多少流出一點血時,忽然間有一聲慘厲的叫聲。
那聲音恍如是野獸臨死前的怒叫。
潘雪樓!
黑情人百分之百相信那是潘雪樓的叫聲。
他怎麼了?或是遇上了什麼事?
慘叫之聲好快速度的由遠而近,由下而上。
「嘩啦!」一大響,有半面牆給「兩」個人撞破。
一個活人和一個死人。
活人是潘雪樓。
死人呢?
黑情人的心往下直落,因為他已經看清楚死掉這個抱在潘雪樓怀里的正是唐羽
鈴。
唐羽鈴死了,楊雪紅呢?
黑情人立即想到的是羽公子為什麼會受傷?
潘雪樓的雙目早已通紅,一雙拳頭緊緊緊緊捏著。
「你殺了她?」他問。
「不是。」羽公子淡淡的回答。
「你不敢承認?」
「嘿!殺人事小,背黑鍋羽某不干!」
「誰殺的?」
「獨孤斬夢……」
話到此,潘雪樓忽然間冷靜了下來,而且非常溫柔的放下了唐羽鈴的体。
黑情人已經把刀遞給了他。
「無論人是不是你殺的,我都必須殺你!」
「我知道。」羽公子哈哈大笑道:「只是你能嗎」刀出!
凌峰斷云刀忽然間變成了十五把刀。
不!是十五把刀片狂射而出。
每一片刀鋒都撞上控制純鋼骷髏的那鋼條上。
「叮」!
十五響同時,十五根鋼條斷裂。
十五根鋼條同斷,十五具骷髏同時攤在地上。
羽公子的臉色大變,卻沒喪失思考和反應。
現在唯一的反應就是,逃!
因為現在誰也擋不住潘雪樓的一刀。
憤怒至极的一刀。
羽公子和明冷香忽然間掉了下去,潘雪樓的刀出。
他們掉得很快,潘雪樓的刀也不慢。
黑情人第一次看到這麼可必刀法。
那簡直不是人類可以施展出來的魔力。
既凌厲又美得令人不想躲。
羽公子面這一招已無力相抗,唯有明冷香出手。
兩人雖然以极為快速的速度下墜,潘雪樓的刀卻追得上最後的一剎那,明冷香
雙袖「啪!啪!」的鼓風相迎。
「嘩啦」一大響里,地板在兩人的气机激湯中破了個大洞。
潘雪樓的刀不停。
凌峰斷云刀依舊穿洞而下,恍如狂龍。
明冷香再度出手,「蒲衣神功」最為精妙的「凝、气、意、念」發了极大的功
效。
但見得她的一雙卷袖上下前後飛舞間,乾陽坤陰剛柔之力配合得彷如是天地的
運行。
以潘雪樓盛怒的刀竟是無能前進半寸。
這下頭一樓里當然有不少的人,而這些人當然圍攻向潘雪樓的身上而來。
黑情人是破窗而出,直墜往下。
下頭羽公子正好趁隙竄出了屋內落向花苑。
黑情人出劍,直轟向羽公子的天頂。
「嘿嘿!好劍法……」羽公子挫身半仰,雙掌翻飛而迎。
兩人一對招,可全是用「一清之」神功相抗。
「波波波!」杬響悶悶的揚起,黑情人的身勢稍微一頓。
羿死奴和鄺寒四緊越追上,一左一右扣向羽公子。
這廂和黑情人對招之後,羽公子的臉色已經泛白,眼看羽公子的霸气指拳和鄺
寒四的奪命絕殺到,勉強避閃間已是大力喘气。
「嘩啦」一響,明冷香窗牖而出,自背後來。
黑情人回身一劍,杬股气机同時彈出。
好個明冷香袖卷一揮一壓,人在半空中杬翻躲過,同時猶有餘力連出六腿對付
羿死奴和鄺寒四。
羿死奴斥喝一聲,霸殺指拳左右頂撞,壓下了明冷香的攻勢,更壓下了她的變
化。
鄺寒四竄前,身子自腰部一斜一折在羽公子万万沒料到的角度出手。
出手在拇指、食指、中指間。
那里有一根好細好利的金針,七寸。
七寸金針就像是蛇口的毒牙,小小的卻是最可怕。
羽公子全力再退,潘雪樓的刀卻在這個時候擋住了後路,已無可避。
鄺百流的針戮插入前胸神藏穴的同時,潘雪樓的刀也砍過了背脊。
明冷香大駭,全身好快的一陣打旋。
這一手可詭异极了,打旋的身子打旋的飛袖似乎有金光一閃?剎那黑情人和羿
死奴都有一絲疼痛自胸口涌上,那是什麼兵器可以距离近尺外傷人?
明冷香一騰彈,撇下了黑情人和羿死奴擊向鄺寒四。
寒四公子沉嘿一聲,身子溜滑已极的往右挫閃。
是殺手的本能告訴他危險和死亡的迫近?
明冷香不追,再一口吸气左手搭住羽公子,右袖則對上潘雪樓的第二刀。
連純鋼亦為之斷的凌峰斷云刀,明冷香憑什麼相抗?
潘雪樓的刀猛沉落下,卻是好大的震耳一響。
明冷香的袖里有東西。
當然,這是件兵器。
一件可以傷殺人於尺內,而且能擋住潘雪樓一刀的兵器,是什麼?
潘雪樓只覺左胸徹痛,气机在這剎那一散。
他大惊而追,便露了個空隙讓明冷香挾抱羽公子而走,雙雙人影急速一閃,已
是遁入花園中所置假山內。
追尚不及,四周早已守候伺机的宮中守衛便是大喝的舞刀弄槍涌來。
黑情人低頭看了看自己胸口,好一道血痕。
看今天情勢已無能對付明冷香和羽公子,他看向羿死奴他們杬個,大家心意相
同。
此刻呼擁而來的成百名守衛已是越聚越多。
潘雪樓大吼出刀,一路又殺進了屋,殺上了樓。
黑情人明白潘雪樓的意思。
就算唐羽鈴死了,潘雪樓也絕不可能孤獨的留下她。
黑情人明白,羿死奴和鄺寒四也明白。
他們在下頭硬撐著,直到潘雪樓抱出了唐羽鈴的体。
頂上正是近午,艷陽、溫煦。
可是人的心呢?
潘雪樓臨走一刀,硬生生的將一面牆砍落深深的尺深刀痕。
「告訴明冷香和羽公子……」潘雪樓冷冷掌刀而立,气勢迫得已超過杬百之數
的宮中守衛好手為之一滯,道:「潘某今天這刀砍在這里,明天就砍在他們脖子上
!」
說完便是四人大剌轉身揚長而去。
行動間恍如無人之境,無敢擋、無敢逆者。
□
她的淚在無聲無息中滑下。
鄺寒四那一針是要害,而潘雪樓那一刀則要命。
眼前床榻上的羽公子臉色已變成金色,甚至打顫的雙唇說不出半個字來。
第十九章
唯有的是那雙自己熟悉的手緊緊握著自己。
她無法想像羽公子這樣的高手也會死。
好長的沉默,明冷香激動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十指,握住自己手掌的十指已冷。
她的心也冷了。
郎君的雙手終於無力的垂落,沉重重的彷如自己的心掉入了地獄,又輕飄飄無
力的有如自己的靈魂也被抽离。
真想不到一代梟雄的羽公子會死於盛年之時。
明冷香已無淚,立起的身姿有如石像般的挺直。
悶悶的天雷轟轟而來,越來越近。
終於是閃電夾在霹靂中猛擊著大地。
「你放心吧!我會完成你的遺志……」
明冷香輕輕的聲音由心底響起,道:「石劍的秘密和獨孤斬夢的第十七劍……
」
她長長吸一口气,聲音變得嘶啞而厲,道:「我會用這兩种武功殺光他們替你
報仇!」
聲音穿出了地窖和凌空而落的大雷鳴響共振。
嘩啦啦!好大的雨奔下。
好大好大的雨,雨打在傷心人的身上。
碎石般的雨珠打在身上很痛。
痛,可是怎能和心中的痛相比?
新墳初,連天也哭。
潘雪樓忘了自己曾有淚水。
咸咸的,滑過雙頰沾濡在嘴角,咸咸的。
刀猶在手,情卻已死於心中。
羿死奴的心呢?
多少次夢里,曾想過有一位親人?
一位就好。
不管他是斷手缺腳,甚至是瘋子都無妨。
只要知道這世界上有人和自己是相同的血緣,他愿意跪倒拜伏在天地間杬天杬
夜。
他知道他有。
卻是在最接近的時候上天又帶走了她。
雨,更大。
羿死奴忽然有一股怒气沖上了頂門,恨!
他好恨天,好恨地,好恨人間千百事。
更大的雨,更激昂的奮怒。
忽然一聲厲的長叫由心底長嘯而出,在大雨中羿死奴狂奔了起來,好快好快的
被雨幕遮住了身影。
黑情人在訝异中想追,卻叫鄺寒四的手輕輕拉住。
「現在誰也勸不了他……」鄺寒四的聲音充滿了悲涼,道:「心病只有心藥來
解。」
自古來失心瘋的确不是可以勸得醒。
黑情人深深嘆了口气,眼前的潘雪樓背影不動如山。
更大的雨卻越發顯示出這道背影的蒼涼。
他一嘆,走向前輕輕拍了一下這位朋友的肩頭,道:「唐姑娘絕對不希望你這
樣……」
黑情人凝視著墳碑,上頭是用刀一痕一痕的刻出惊心動魄的字。
「愛妻羽鈴之墓」!
簡簡單單的六個字,卻因為刀鋒刻處的深邃而令人強烈感受到刻划者的心情。
無情如死。
「我知道說什麼都沒用……」鄺寒四也站到了另一側,他緩緩而有力的接道:
「但是我更知道找到楊雪紅姑娘會對唐姑娘的死知道得更多。」
潘雪樓的眼睛忽然閃了一下。
「她們出固陽城後,先往北繞再往東入關。」黑情人的聲音也激昂了起來,道
:「以羽公子來回的時間計算,約莫可以猜出方位內十里方圓。」
潘雪樓的目光終於抬离了墓碑,每一個字說出得好吃力,道:「你們去,我留
……」
一陣沉默後,潘雪樓緩緩又道:「別阻止我……」
黑情人終於嘆了一口气。
他知道潘雪樓留下來的目的,殺羽公子。
潘雪樓最後一句話卻表明了如果是朋友就別勸他。
但是,以潘雪樓的一把刀能殺得了羽公子和明冷香?
黑情人沒有說話,鄺寒四也沒有說話。
這個時候有馬蹄破雨踏水而來。
是誰?
殺气一彈指間蒸破了雨珠,變成朦朧的一層水气。
在這個時候來的人,來這种地方的人几乎只有一种。
殺人的人。
我已經沒有辦法阻止潘雪樓去殺羽公子,黑情人在嘆气、在苦笑,但是最少可
以阻止任何一個人來破坏這种肅穆的气氛。
人影在馬背上。
黑情人彈身而起,擊中「黑情人」已是凝視將發。
「停!」是個女人的叫聲。
「我是來告訴你一個消息……」
卡拉嬌媚的身影在雨中輕笑著,雨珠從發梢滴落。
几許流海貼在額頰特別有一番味道,黑情人看了她一眼,冷嘿道:「你倒有膽
敢來?」
「怕什麼?」卡拉咯咯笑了,道:「你應該奇怪的是我為什麼找得到你們的行
蹤?」
鄺寒四冷哼哼乾笑著。
這可是大事,連卡拉也知道的話,羽公子和明冷香又會如何不知?
卡拉看著黑情人和鄺寒四一眼,最後的目光落到潘雪樓的背影。
眸子忽然變得好溫柔。
黑情人見過不少女人。
他可是百分之一百的相信,這是一种女人對仰慕的男人時才會出現的目光。
「羽公子死了!」
「什麼?」
杬個男人同時訝叫,潘雪樓更是激動回身跨步。
這一跨好大步的到了卡拉的騎座之前。
「怎麼死的?」
「死在一個人一把刀下。」卡拉看著潘雪樓,雖然雨正大,但是那种眼神絕對
熱切得可以融化一切。
「那把刀的名字叫『凌峰斷云刀』。」卡拉緩緩的道:「而那個人的名字就叫
做潘雪樓。」
好長一陣沉默,潘雪樓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真想不到羽公子就這樣死了!
想不到啊!他在這剎那間忽然若有所失。
全身一下子懶洋洋了起來,甚至連手上的那把刀也無力的垂落到地上。
泥泞一下子便沾滿了刀鞘、刀柄。
黑情人的心痛了一下,卻說不出話來。
「明冷香正調派兵隊四下尋找你們的蹤跡……」卡拉誠懇的道:「一炷香之內
就可以編整完全,你們快走吧!」
「她知道我們在這儿?」黑情人問。
「不知道……」
「那你怎麼會知道?」
這是鄺寒四最想知道的事。
對於一個殺手,一個殺手組織的首領而言這比什麼都重要。
「鳳舞西天!」卡拉很簡單的說出四個字,潘雪樓的臉色竟是為之一變。
「紫气東來……」潘雪樓注視著馬背上這個女人,挑眉道:「你是冷大先生的
……」
「孫女!」卡拉嘻嘻笑了起來,忽然攤開了手。
手上有一粒晶瑩剔透的東西。
不大,正好跟一滴眼淚相當。
觀音淚。
「你……」黑情人大大吞了一口口水,乾澀道:「你就是冷大先生唯一的後人
,冷無恨?」
「很吃惊嗎?」
冷無恨咯咯笑了起來,忽然又正色的道:「你們跟我來吧!我有一個地方可以
藏身……」
這次倒也奇怪,潘雪樓二話不說的跟著就走。
黑情人和鄺寒四都噓出了一口气。
他們稍微放心了一些,最少潘雪樓的身上又充滿了生命力。
羽公子的死和冷無恨的出現好像產生了一股奇妙的力量,牽動活起了潘雪樓的
生机。
「這總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黑情人緩了一口气,腦海中卻忍不住想起了
楊雪紅,人呢?
□ □
從窗口望向南方可以看見最遠天際處,黑沉壓壓的烏云頂在那儿。
「那儿有好大的雨……」楊大姑娘支著下巴,輕輕一嘆!
她回眸,米小七已經可以坐起,坐在蕭天魁的床前。
這就是人世間的愛情吧?
她又將目光看向窗外庭園中,蘇佛儿和單文雪正在漫步,這剎那黑情人這個人
的一切忽然浮上了心頭。
他們還好嗎?
他還好嗎?
楊雪紅輕輕的搖了一下頭,多想赶回固陽城去。
她起身走到蕭天魁身旁,這個男人已經可以睜開了眼,眼眸正和米小七無言的
對著。
他雖然還沒有力气說話,但是已夠。
楊雪紅輕輕一笑,捏了捏蕭天魁的手脈。
很有韻律的脈搏正表示這個人的生命逐漸強壯,她滿意的放下,朝米小七輕輕
一點道:「這兩天來蕭英雄的毒已經化入了他的体內……」
米小七微微一頷首,平淡的聲音卻有濃濃的感激,道:「謝謝!」
楊雪紅不再說話,緩緩的又移步到了窗前。
門卻在這時推開,蘇佛儿手上拿著几張信箋和單文雪大步的跨入。
「固陽城那邊情況很复雜……」蘇佛儿緩緩道:「羽公子已死!」
楊雪紅雙目一閃,聲音都急促了起來,道:「他……他們的情況如何?」
「都還活著。」蘇佛儿輕輕笑了,道:「而且在那里冷大先生的孫女正幫助他
們……」
冷無恨也在固陽城?楊雪紅放心了一些,又接問道:「既然如此,為什麼又說
复雜?」
「明冷香那女人惱羞成怒……」
蘇佛儿皺起了眉頭,嘿道:「据說已經備了十万兵馬,打算南下闖進中原。」
楊雪紅可記得那位鎮關大將軍陳玉虎和明冷香之間似乎有勾搭的事,心頭不由
得一緊。
「另外是中原那邊的問題……」
蘇佛儿接口道:「打從去年趙古鳳率兵叛變後至今未靖,而朝中奸宦劉瑾亦不
斷培養自己的勢力。」
為了這件事,談笑、王王石和杜杬劍曾經數度和趙古鳳激戰,并且聯合了洛陽
各世家。
「南王爺」趙古鳳也不是簡單的人物,硬是竄据了南六省的地盤。
「趙抱天和龍入海他們正為那邊的事焦頭爛額……」蘇佛儿苦笑道:「明冷香
如果真的出兵入關,只怕問題就大了。」
米小七抬頭淡淡一笑,道:「你是希望米家世家能守住關口,不讓明冷香的兵
馬入關?」
蘇佛儿的确是這個意思,只是不好說而已。
因為這一切都必須以蕭天魁的意思為意思。
「另外是彥花山黃沙天地流那邊……」蘇佛儿皺了皺眉,道:「騎夢隱已經被
迫逃走,目前行蹤不明。」
楊雪紅點了點頭,淡笑道:「現在呢?我們要做什麼?」
「騎夢隱很可能有兩條路。」蘇佛儿沉吟著道:「一條是入關回中原,一條是
往固陽城。」
單文雪接口輕笑道:「我和佛儿打算往中原這一路,一則是追騎夢隱,二則是
隨時應付中原的兵變和明冷香大軍入塞……」
楊雪紅點了點頭,道:「好,那我往南去固陽城。」
單文雪輕輕一笑,緩步過來輕握住楊雪紅的手,柔聲道:「妹子,這一路可要
小心,特別是明冷香已經怒紅了眼,沿途必然是血腥遍野。」
「我知道。」楊雪紅心中一份親熱的反握住了單文雪,道:「單姐姐的勸告,
小妹謹記在心。」
她說著又踱到米小七身前輕聲道:「小七姐,咱們這回相聚無緣多聊,冀望日
後能促膝長談……」
米小七嬌麗英气的一笑,握了握楊雪紅的手道:「雪紅妹子你放心!我們一定
會再見面的……」
蘇佛儿看著女人們一陣話下來,哈哈道:「行了,我們可以准備動身啦!」
「彥花山那邊的人呢?」楊雪紅順口問了一句。
「『大恨后』那個女人并沒有登上黃沙天地流的門主之位……」蘇佛儿嘻嘻一
笑,嘿道:「不過和尚代表哥哥我要幫她登上可汗大位。」
楊雪紅訝异道:「登上烏蘭察布盟可汗之位?」
「那是我們的約定。」
蘇佛儿看了一眼蕭天魁,接道:「不過你放心,那和尚人倒頗有一點頭腦,可
以控制得了……」
楊雪紅點了點頭,看著單文雪、米小七各自收拾好了行囊,那單文雪取出了一
尊玉瓶交給米小七,柔聲道:「這里面有杬粒大還丹,蕭兄只要一顆便可以恢复元
气,另外兩顆你留下,以備不時之需吧!」
米小七有一絲感動的接下,同時緊握單文雪的手道:「單姐姐,你的心真好。
」
便此刻此一句,十年來兩人心結盡解。
人生有几個十年?
楊雪紅當然知道她們之間的故事。
而這故事最完美的結局就在自己的眼前,這剎那竟是忍不住眼眶紅了。
「好啦!我們走了!」蘇佛儿可是笑得心清气爽,十年的負咎此時盡解,如何
不得意?
「不帶我們一路?」
忽然有人淡淡的說話,道:「中原人管中原事,中原有事中原人更該管……」
蘇佛儿笑了,哈哈好大聲,道:「上天有眼,終於讓一個男人來陪我說話。」
不錯,說方才那些話的正是蕭天魁。
□ □
「我的媽呀!天气怎麼這麼熱?」
伊田美子一張粉嬌臉龐都叫頂空的烈日烤紅亮麗。
「喂!叫你要有姑娘人家的樣儿,怎麼老是說不听?」小西天瞪了瞪眼,哼道
:「我看你以後嫁不出去,只能做尼姑了……」
「嫁不出去就做尼姑?」
伊田美子好大笑飛揚在黃沙天地間,指著小西天的大光頭道:「那和尚一定是
娶不到老婆羅……」
小西天這廂可正气凜然的庄嚴道:「錯了,和尚我是天生慧根大有佛緣……」
「算了!」伊田美子嗤哼了一聲,轉過頭對宇文風鈴笑道:「喂!你是怎麼弄
出那些『霧』來的?」
宇文風鈴咯咯笑了,道:「這可是不能告訴別人的……」
「這麼麼神秘干啥?」伊田美子聳了聳肩,哼道:「我們忍者的功夫中也有『
影子殺法』……」
宇文風鈴淡淡一笑,道:「只可惜仍舊差了一截……」
這點伊田美子不得不承認,只好把頭對著另一邊的董九紫道:「喂!你知不知
道她那玩意儿是怎麼弄出來的?」
董九紫看過來了一眼,也不知是今天的心情好還是習慣了這個扶桑姑娘的聒噪
,竟然回道:「可能是利用气机在空气中激湯的緣故……」
宇文風鈴听了這個几個字臉色一變,大大睜目。
董九紫淡淡一笑,接道:「你放心,那只是推測而已,至於其中的竅門,設非
懂得那門心法可不是易事。」
宇文風鈴的神情放松了下來,點點頭道:「真不可以小覷了世間英雄……」
她這話可是有感而發的。
一向最自負的是自己的天賦才智,几乎天下的武功在她測試觀察後都能抓出竅
門來。
就以前天在彥花山一戰為例。
董九紫的東海絕學、小西天的大悲指、騎夢隱的清音神功以及伊田美子的扶桑
刀法,如今都深烙在她腦中。
甚至心中不時揣摩,將這四种絕學融合為一的可能。
現在董九紫也揣摩出自己賴以自負的「遁霧奇功」根源可讓她惊警不少。
的确,小看天下人的下場只有失敗和死亡。
她正自忖著間,伊田美子忽然叫了起來,登高望去,遠天邊果然見得邊緣天際
處一長線的黑影在快速的移動。
以這种距离這种移動來看,必然是騎馬快奔。
宇文風鈴臉色一沉,哼道:「是中公旗的鐵騎隊……」
中公旗在烏蘭察布盟的西北側,向來以騎兵驍戰聞名。
「在他們號稱杬万鐵騎的兵隊,威力几乎塞外無有敵手。」宇文風鈴緊握馬怒
哼道:「可惡!這些人原本該听令於我……」
現在很顯然的是接領了明冷香的命令。
人生中最難堪的是自己手上的東西被搶走。
而權力又是其中最令人惱怒的一件。
「別急……」小西天哼哼笑道:「我們現在不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幫你?」
心不甘情不愿?宇文風鈴只有苦笑。
她當然知道身邊這杬個人是心不甘情不愿。
唯一比較「笨」的是伊田美子,這位小姑娘還以為蘇佛儿在固陽城,所以一路
興高采烈得很。
眼前那些鐵騎隊一線的往固陽城方向去了,宇文風鈴嗒然若有所失似的悶悶不
語。
小西天瞅了她一眼,搖頭道:「阿彌陀佛,名利二字可真是扰人哪!」
「和尚少說教了!」伊田美子做了個鬼臉,對著小西天嘿哼問道:「我們到了
固陽城先去找蘇哥哥是不是?」
小西天聳了聳肩,回道:「那要看情況定奪……」
「為什麼?」
「我是怕固陽城內外早已紛亂成一片……」小西天實在有他擔心的道理:「那
個明冷香本來就聚集了十万兵馬,如今再加上中公旗杬万鐵騎……」
他可是真的大大嘆了一口气,道:「說不定連固陽城都進不去!」
「有可能……」
董九紫忽然接口道:「明冷香有可能為了追殺潘雪樓他們報仇,固陽城內半個
人也不能出。」
伊田美子可不服气了,道:「那有這麼沒道理的事!」
小西天更煩惱的是,怎麼除掉明冷香以宇文風鈴代替?
「喂!你自己有什麼法子沒有?」和尚問向那位「大恨后」大美人。
「只要能進城入宮,我自有一些力量。」宇文風鈴嘿嘿兩笑,揚眉道:「我在
固陽城住了十年,可不是白活的。」
「那最好……」小西天的雙眼眯成一條線,前頭可有七匹快騎急速的迎了過來
。
很顯然是烏蘭察布盟的兵士。
剎那,那七騎七人已到了面前停佇。
「喂!你們是那里來的?」最前頭那個喝聲問話。
「和尚來自中原……」
「中原?嘿嘿!到塞外有什麼目的?」
「喂!你以為你嗓門大啊?」伊田美子叫了回去,道:「有誰規定不可以出塞
來玩玩?」哈哈哈!玩玩?「那名漢子和六名手下全笑了起來,而且很不怀好意的
道:「小姑娘,你想玩玩,爺爺可以陪你!」
伊田美子的臉一下子沉得好深。
她可明白那句話的意思。
當然她也明白自己手上的刀,可以在一剎那間殺光了他們,伊田美子証明。
轟天出刀其勢連天也震。
好快!好快的馬前沖,好快的刀砍出。
六顆首級沖上了半空,伊田美子策馬回到了原位那六顆頭顱還沒落到黃沙上。
她只殺了六個,因為經驗告訴她留下一個活口問話。
而且可以做出很悠閑的樣子問話:「這位爺爺,你不是想陪我玩玩?」
她說得可愛,人家卻嚇得腿軟落下了馬去。
「真沒用!」
伊田美子搖了搖頭,瞅了小西天一眼道:「像這种貨色交給和尚你就可以了。
」
什麼話?沒大沒小!
小西天雖然一肚子火,想想還是不跟女人斗算了!
「喂!和尚我只問你一句話。」小西天飄身下馬,拉起了那名漢子問道:「固
陽城目前情況如何?」
總算那名漢子是個「勇士」,在大大惊駭後還能說得出話來,道:「冷香可汗
召集了十万兵馬在城的四周團團圍住,可說是滴水不漏……」
他喘了一口气,又補充道:「据說今天又加入了中公旗的杬万騎兵。」
「城內的情況呢」「城內?呃……」那漢子吞了口口水,終於道:「有上万的
兵馬正挨家挨戶的巡查,要找出……」
「找出殺羽公子那小子的殺手?」
「你怎麼知道?」那漢子可狐疑的望著眼前這几人。
「看啥?沒見過中原人啊?」小西天用鼻子哼了兩哼,忽的一嘿道:「那你們
是干啥的?」
「冷香可汗另外派了杬千人在這周圍百里方圓內,追查那几個人的行蹤。」漢
子回道:「我們就是其中的一組……」
小西天這廂回身上馬,朝董九紫笑道:「和尚的話問完了。」
董九紫點了一下頭,回道:「的确該問的都知道了。」
「不!」宇文風鈴忽然冷嘿道:「你們忘記了進城的路徑……」
她可是冷冷一笑,對那漢子嘿聲道:「現在有那一條路可以入城?」
「四座城門已封了其中杬面。」這名漢子倒是老實的回道:「只剩下東城的城
門可以出入。」
「很好……」
宇文風鈴一聲脆笑,揮手道:「你休息吧!」
休息?這可有好几种。
小西天看著那漢子躺了下去,不由得皺眉道:「喂!你太狠了一點吧?」
「不狠行嗎?」宇文風鈴冷冷一笑,哼道:「難道你希望他活著好去告咱們的
密?」
小西天一嘆!他總是不贊成菅人命的。
大力一搖頭,一時間肚子里不由得又罵起蘇佛儿那小子來,嘿!下次見面就好
好算帳!
□ □
風聲鶴唳!
固陽城內只能以這四個字來形容。
「明冷香似乎卯上了全力?」黑情人嘿嘿笑了,道:「這小女人打死也想不到
咱們就躲在她的屋檐下。」
他們現在住的正是可汗皇宮內。
「這里是存放桐油的地方,很難讓人想到。」冷無恨嘻嘻笑著,自秘道中進來
。
「更何況這里是倉庫下的秘室,恐怕知道的沒几個咧!」她說著可是很得意。
「宮中戒備的情形查清楚了?」潘雪樓的雙目閃動,盯著冷無恨問道:「冷姑
娘知不知道她今晚睡那?」
冷無恨看了他一眼,又點頭又搖頭道:「我知道,不過今晚不是動手的好時机
。」
「為什麼?」
「因為她睡的那間房沒有秘道通入其中。」冷無恨淡淡回道:「這宮中十有八
九的房間有秘道可通,再等等吧!」
潘雪樓的雙目一閃,沉沉一哼不語。
「喂!振作點!」黑情人嘿哈笑道:「你看人家鄺寒四吃飽睡足的,到時才有
力气打架嘛!」
冷無恨也坐到了潘雪樓身旁輕輕道:「潘英雄,大丈夫做事最重要的就是能忍
,今天不可何不等明日?明日不可還有後天。」
潘雪樓看了她一眼,忽然問道:「羿死奴的下落呢?在這种情況下他能躲在那
里?」
冷無恨一愕,沉吟了片刻後道:「這的确是個問題,他躲到那里去了?」
這時鄺寒四忽然坐了起來,問道:「冷姑娘,我想知道這几天來明冷香有什麼
异常的舉動?」
「你是指……」
「呃……我的意思是譬如有一段時間不見人,或者是有什麼特別的命令?」
冷無恨用心想了片刻,緩緩道:「是有一件事奇怪,昨天一大清早我看見她由
外面回房……」
一大清早是應該還在睡覺的時候。
鄺寒四的眼睛亮了,道:「從那個方向回來?」
冷無恨搖了搖頭,道:「我是無意中看見的。」
這是當然的事,因為她不能出現在明冷香面前。
那天發生黑情人等人圍殺羽公子時,冷無恨在明冷香的眼里可以說犯了必死大
罪。
明冷香之所以一直沒有下令緝殺「卡拉」的原因是,她認為那天死了那麼多人
中「卡拉」也是其中之一。
沒有人會對死人緝殺。
當然我們這位「卡拉」冷無恨大小姐也不能出現在明冷香的面前。
黑情人這廂可好奇的問了,道:「喂!寒四公子,你怎會想到這點?」
「因為姓羽的那小子的傷……」
「他的傷?又怎樣?」
「我是想以楊雪紅姑娘能力,不可能如此重創他。」
這句話黑情人承認。
羽公子的造詣他們有目共睹。
「所以你認為還有別人也出手?」
「對!鄺寒四興奮起來,道:「你想江湖中有誰具有這种能力?」
黑情人在想,連潘雪樓都被吸引往這方面推測。
「那天我們見到他時,他的胸前有一道又深又狠的劍傷。」潘雪樓緩緩道:「
是誰的劍這麼可怕?」
這個人不會是他們的朋友。
否則明冷香早就拿這人來威脅黑情人說出冷明慧有關「一清之」神功的創見。
一個不是朋友而又有如此威力的劍手,目前所知在塞外只有一個人。
「獨孤斬夢!」黑情人嘆气道:「是他!」
潘雪樓忽然激動得站了起來。
他知道了一件事,道:「羽鈴脖子上的傷和羽公子胸前的傷是同一种兵器留下
來的。」
潘雪樓大步要跨出去,冷無恨好快的擋在前面。
「不可以!」冷無恨大叫。
「別阻止我……」
「不可以!」冷無恨再叫,不讓。
潘雪樓的手已按上了刀柄。
「你現在可以殺我!」冷無恨昂首道:「但是你一定殺不了明冷香,更找不到
獨孤斬夢……」
潘雪樓的五指已經用力。
「因為這座倉庫外正在進行一項操練……」冷無恨誠懇的道:「最少有杬千個
人在那儿演練,成百的火把照得比白天還亮。」
潘雪樓如果硬闖,也絕不可能一口气殺了杬千人。
他明白了冷無恨的苦心,眼中有一絲歉咎。
什麼也沒說,他坐了回去。
黑情人不得不佩服的看了那位冷大先生唯一的孫女一眼,嘿!這小女人可一點
也不比她爺爺差呢?
他想著,便自己好笑了起來。
天下真是一物降一物。
潘小子的脾气臭硬,想不到還有一個比他更硬的人。
「你在笑什麼?」冷大小姐雙手叉腰問話過來。
「沒有!」
「真的沒有?沒有怎麼會露出一張大牙來?」
「我……」黑情人可轉得快,道:「哥哥我只是在想羿死奴那小子現在怎樣了
?」
「他很令人擔心……」鄺寒四忽然沉沉的道:「如果他的想法有了偏差……」
恨!
羿死奴一恨起來會有什麼後果?另外一個羽公子?
想到這點黑情人不禁打了個寒顫,可怕!
□ □
羿死奴的确是非常的怨恨。
世人皆有親,為何我獨無?
在一間好破落的狼王廟,有一個比乞丐還臟的人。
你絕對不能相信他就是叱吒江湖的百八龍首領。
因為人類再如何假裝也裝不出真正的悲哀。
這种极深的悲哀已經到「世間無我,我無世間」的地步。
空洞茫然的一雙眼神,看不見任何的事、任何的物、任何的人。
就好像每天有几十個烏蘭察布盟的兵士經過,看也沒看他一眼一樣。
羿死奴已經太過於平凡。
不過有一點例外的,就是他的眼睛。
眼睛一直注視地下,簡直可以燒出一個洞來。
門口又大剌剌的進來了八名戰士,很快的查了四下。
他們嗤嗤的哼了兩聲,有人道:「只有一個半死不活的乞丐,我們走吧!」
「就是,否則染上了什麼怪病豈不是倒楣?」
他們哈哈大笑的往外走,冷不防有人冷沉沉的說話。
那聲音又低又寒,簡直是地獄里傳出來的。
「死亡……」
「什麼」這八名兵士紛紛回頭斥道:「臭乞丐,你說什麼屁話?」
「死亡!」羿死奴的頭抬也沒抬,好像是自言自語道:「你們從進來開始已經
染上了這個病。」
「干!這小子不想活了……」其中一個脾气躁的已經抽出了刀,好大一步子向
前便砍下。
奇怪!砍人的人忽然慘厲的叫了起來。
雖然現在是大白天,卻是凄惶得令人腿軟。
「好小子,今天非殺了你不可!」剩下的七名兵士相互看了一眼,紛紛抽出刀
來。
「我們有七個人,就算這小子使詐也不可能同時對我們下手。」
這是他們七個人相同的想法,可惜大錯特錯。
因為他們面對的不是別人。
羿死奴,百八龍殺手組織的繼承人。
□ □
半天之內固陽城東的狼王廟有了各种流言。
最權威的一种說法是,狼王久沒人祭拜為之大怒顯靈殺人,更有那些好事者繪
聲繪影。
「好可怕!在廟口就擺杬十几具体,每一個人都死得好慘哪!」說話的人還作
出表情增加那股陰森的感覺:「你去看看他們的表情,保証你杬天睡覺都會做惡夢
。」
這時已是薄暮時分,從西方來的一股晚風讓听的人背脊都涼颼颼的好不自在。
「是誰在妖言惑眾?」猛然間人群被排開,一名軍官壯漢帶領了几名部下過來
,喝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我……」說故事的人腿軟了一半,半哀哭著聲音道:「小的叫隆巴。
」
「哼哼!隆巴,你可知道我是誰?」那軍官長得高頭大馬,特別是手臂上一道
几乎見骨的傷痕,更令人望之生畏。
「喂!大爺是鼎鼎大名的托尼斯將軍?」
正是千穿万穿,馬屁不穿。
「鼎鼎大名」四個字可讓這位托尼斯得意縱聲大笑了起來。
他身後那几名隨從很顯然也知道主子的愛好,紛紛道:「什麼鬼王狼王,看了
我們將軍還不是抱頭鼠竄?」
「可不是?我們將軍英勇蓋世,別說是中公旗騎隊率領上万的大將,放眼塞外
再也沒有比他英勇的了。」
托尼斯得意极了,一喝道:「走!帶我去看!」
隆巴可差點哭了出來。
方才那廂話他也是听來的,真叫他去腿也會軟。
不過,眼前這個托尼斯可比什麼魔什麼鬼都可怕。
他大大嘆一口气在肚子里,想起中原話里有一句挺有名的:「是非只因多開口
,煩惱皆因強出頭。」
當下這位四十好几年歲的隆巴只有心不甘情不愿的在前頭帶路了。
或許因為有托尼斯的緣故,或者是人類看熱鬧的好奇心胜過了對死亡的恐懼。
一時前呼後擁的,竟然有上百人跟著往狼王廟走。
這下子可轟動了,一時間吸引的人越來越多,而且紛紛爭相走告。
話傳到後來竟然變成:「狼王現身,中公旗的托尼斯將軍率人擒殺!」
便是當隆巴帶著托尼斯一行到了狼王廟面前,這四周就早塞滿了人。
夕已沒盡,火把高舉。
廟前庭地果然有一列列的体。
只不過不是隆巴說的杬十來具,而是增加了五十具之多。
托尼斯的表情沉冷了下來。
体中有他們中公旗的族人,而且還真的是死得很恐怖,他冷沉不語,四下也沒
有人敢發出半點聲音。
到了這時,死亡的感覺又胜過了好奇心。
「老子就不信邪!」托尼斯大喝一聲:「刀來!」
當下他的隨從里便有兩人抬了一口沉甸甸的大彎刀到了身側。
托尼斯抽刀出鞘,寒光閃動。
眾人看了他的气勢,紛紛喝采安心了下來。
雖說這個托尼斯极愛面子,但是在塞外還真是一流的人物,尤其是率兵打戰一
向是第一個沖陷敵陣。
只見托尼斯沉气邁步,几個抬腳便進入了廟中。
廟內沉暗暗的,外頭的人怎麼也看不清楚。
眼睛看不到就只能用耳朵听。
听到的是托尼斯大喝道:「你是誰?」
「死神……」冷沉沉的發聲。
兩個字卻讓數百人全身起了疙瘩。
好可怕的聲音,真的,好可怕!
現在沒有人不相信那真的是死神說的話。
同樣的,也沒有人不相信托尼斯能活著出來。
「啊……」好長好凄厲的叫聲。
長長的一聲,叫得所有的人腳全釘在地上。
每一雙惊懼的眼光看見一樣好大的東西被丟出來。
丟得巧妙极了,正好不偏不倚的靠在另外一具体的旁邊,第五十一具。
体是托尼斯,表情和前面的五十具一模一樣。
「哇!」的同時數百聲大叫,剎那間跑了沒剩下半個人。
狼王廟的四周一下子冷森森,冷森森的在夜中獨立。
它獨立在城東的一隅,里面有一個怒火燒心的人。
獨孤斬夢!
「我想你已經揣摩出不少第十七劍的變化?」明冷香冷冷的看著這個囚犯,道
:「我討厭不合我意的人,所以你最好快點說出來……」
「告訴你這個賤人?哈哈哈!羽公子的人呢?」獨孤斬夢的雙眸在閃,道:「
叫他來見我!」
明冷香揚手,好脆裂的一個耳刮子打得獨孤斬夢嘴角噴血而出。
「你想見他?」明冷香陰惻惻的笑了。
「不!」獨孤斬夢眼中有一絲譏誚,道:「因為你不配跟我談事情!」
他說著,狂笑道:「天下沒有一個女人配跟獨孤斬夢談事情。」
明冷香看著他,沉冷冷的道:「他已經死了,你想見他?」
九個字卻讓獨孤斬夢冷出一身汗來。
「他死了?」獨孤斬夢大叫道:「死在誰的手里?」
他知道并不是死在自己的那一劍之下。
眼前若不是他的雙手雙腳俱被鋼套釘在牆上,真會沖向前抓住明冷香逼問。
誰?天下有誰有這麼可怕的武功可以殺了羽公子?
「潘雪樓的刀。」明冷香全身因為憤怒而顫動,她冷瞪向獨孤斬夢,狠狠道:
「因為你,因為你那一劍讓他元气大傷,所以姓潘的才有机會得逞。」
獨孤斬夢竟然噓了一口气,笑了。
「哈哈哈!原來羽公子是因為我的劍法而死!」
「你得意?」
明冷香忽的竄前,雙掌十指連拍數下,登時獨孤斬夢全身好似燙火了般的劇烈
震動起來。
雙頰,紅通如火。
「嘿嘿!逆血沖心的滋味如何?」明冷香伸手一拂,剎那獨孤斬夢的身子平复
了下來,卻是胸口大力起伏喘气著。
見他雙足地面,短短須臾已是叫汗水滲濕一大片。
明冷香冷冷一笑,自袖里一翻出道金光閃動來。
刀,一柄金刀!
獨孤斬夢的臉色大變,嘶啞叫道:「天品金刀?杬百年前晏蒲衣的『天品』金
刀?」
「嘿嘿!不愧是獨孤世家的傳人,識貨!」明冷香哈哈大笑道:「這把刀傳說
可以在七寸內傷人是不是?」
她問,問的是肯定句。
「我用這把刀可以黑情人和羿死奴胸口留下血痕……」明冷香的眼眸忽然悲傷
起來,道:「但是卻救不了羽哥哥!」
說著,雙眸像是噴出了火般,咬牙根好緊道:「我要殺了他,剎了潘雪樓為羽
哥哥報仇!」
她喘著气,字字憤怒道:「他們每個人都該死。」
獨孤斬夢看著她,方才的逆血沖心還隱隱作痛。
「我可以幫助你……」獨孤斬夢沈聲道:「因為我也要殺一些人……」
他要殺的人正好是明冷香要殺的人的朋友。
明冷香知道這點,所以很認真的在考慮。
「你我的對手都很可怕!」獨孤斬夢的聲音一點感情也處有,道:「所以為了
完成目標只有彼此合作。」
「嘿嘿!這個建議不錯……」
明冷香一收「天品」金刀入袖,聲音也同樣沒感情,道:「不過你必須先表示
誠心。」
所謂誠心就是代价。
明冷香想要的只有一件,第十七式劍式心法。
□ □
「我的媽呀!」伊田美子好順口的叫了一句,然後是大大的嘆气,道:「人還
真的是不少呢?」
可不是嘛!眼前固陽城外可用密密麻麻來形容,一座接一座的蒙古包軍營森然
羅列的排開。
一圈又一圈的,加上那些交錯來回的巡兵,直看得人兩眼都發酸啦!
董九紫可皺起了眉頭,看向東西方向。
城門進出的地方,最少兩旁站了上百人之多。
「董某和伊田美子比較沒有問題。」董九紫輕哼道:「倒是和尚和宇文姑娘要
進入城內就困難了些……」
小西天可抗議了,道:「為什麼?」
「因為你的大光頭太明顯了嗎!」伊田美子吃吃笑了,道:「至於她……」伊
田美子指了指宇文風鈴一下,接道:「恐怕會有不少認識的人。」
小西天可苦著臉了,大大嘆气道:「那如何是好?」
「我們兩個趁夜摸進去。」宇文風鈴嘿聲道:「董先生和伊田姑娘則先到里頭
去接應!」
小西天可反對了,道:「不好!」
「那里不好?」
「和尚我跟你一個大美人一道,有閑話!」
「哈哈!和尚心中還有美丑,那真是得道高僧了。」這句話可是伊田美子大笑
說出來的。
難得這小女人也會說出有哲理的話來。
董九紫淡淡一笑,道:「和尚就別推拖了,咱們在城內找個明顯的地方會面…
…」
他口中「明顯」的意思是,容易找到卻又不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就在城東,
進入東門後往右走百步之距……」宇文風鈴指示道:「那里有一間狼王廟最是适合
。」
「好,就這麼說定!」董九紫轉臉向伊田美子道:「我們走……」
伊田美子聳了聳肩,并轡和董九紫同行,邊問道:「喂!到時他們問我們的關
系怎麼說?」
董九紫也是在想這個問題。
如果說是夫妻,那他是万万不肯。
因為他愛他的妻子云小貝。
遠遠的中原東方,天台山惡人谷內的云小貝是他生命中最珍貴的寶物,絕不容
許任何人侵犯。
認做兄妹呢?
董九紫自個儿又搖起頭來。
伊田美子是蘇佛儿的義妹,他可不愿認這位扶桑姑娘也是義妹。
就算是假裝的都不行。
左思右想倒沒有個好法子。
「喂!城門都快到了,你一直搖頭什麼?」伊田美子沒好气的道:「是不是看
我不順眼?」
她這話才說完,可是有人呼叫道:「你們兩個是那里來的?」
只見一名彪形壯漢和几名手下走了過來。
「我們是從彥花山下的村落來的……」董九紫淡淡的回道:「不知為什麼今天
固陽城這般森嚴?」
「土包子,連這种大事都不知道!」那名大漢冷笑兩聲,瞅了伊田美子一眼,
嘻嘻道:「好標致的妞……」
「那是小的女儿……」
董九紫看瞄了一眼伊田美子那張表情,忍住大笑的沖動說:「不知軍爺有何指
教?」
彪形大漢一雙眼儿可是色眯眯的直看,半天以後才嘿問道:「你們到城里做什
麼?」
「買貨……」董九紫倒是沉穩得很,道:「我們跟城里几家老店很熟,平常村
里的東西就由我們父女倆來采購。」
彪形大漢嘿嘿笑了,哼道:「是那几家呀?」
他這一問,董九紫倒一時接不上口來。
伊田美子可是寒了下臉,嗔聲道:「怎麼這麼麻煩?軍官爺爺,我們就住在城
西的好悅客棧,今晚如果你不明白可以來盤查嘛!」
果然這話大大有效。
那名彪形大漢差點樂得連魂都飛了。
「哈哈哈!姑娘真是明理的人……」他可是很豪爽的一揮手,大笑道:「今晚
爺就去拜訪,兩位可以進城了。」
「多謝軍爺……」伊田美子人在馬背上笑得如花似玉,而且還輕輕的揮了揮手
。
這個小動作可樂坏了那名不知死活的家伙。
董九紫的肚子卻在冷笑。
如果你還能活到今晚,董某的腦袋給你當椅子坐。
這廂有了那名彪形大漢的通令,董九紫和伊田美子可順利了。
兩人這廂入了城以後,倒也不急著去狼王廟,只是先找了間館子坐下。
店小二這廂才端上了几盤吃食,便是順口道了:「兩位是到這儿訪友的?」
「是……」董九紫淡淡回著,多一個字不說。
那名店小二嘿嘿一笑,自個儿接道:「小心點嘛!城里最近狼王現身,殺了不
少人……」
狼王現身?
伊田美子的興趣可來了,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就是昨天啊!城東的狼王廟里忽然祭拜的狼王大怒,一口气就殺了五十一個
人哪!」
店小二打了個寒顫,四下看了一巡才道:「這件事因為死的人中最後一個前來
支援中公旗的托尼斯大將,已經惊動了可汗……」
董九紫也有興趣起來,挑眉問道:「那狼王是人還是狼?」
「這個……」店小二抓了抓頭,乾笑道:「沒有人看見,所以我也不知道。」
董九紫點了點頭,塞了小錠金子到那小二的手里,淡笑道:「多謝你的關照,
我們會小心點就是了。」
那店小二得了賞,當然是眉開眼笑的哈腰去了。
「喂!這件事好像很有趣是不是?」伊田美子咯咯的笑著,因為她要和小西天
、宇文風鈴會面的地點就是狼王廟。
「有趣是一回事,危險又是一回事。」董九紫沉聲道:「明冷香那個女人既然
注意到了,今晚在那儿會面便是大大的不好。」
伊田美子可不服气的一哼,道:「你怕她?」
「董某不怕任何人。」董九紫瞪了伊田美子一眼,哼道:「只不過到時她會率
領上千人馬到那儿,我們一行的身份便暴露……」
伊田美子點了個頭,忽然笑了道:「那……我們先去找蘇哥哥商量怎樣?」
董九紫看了看這麻煩的小姑娘一眼,淡淡道:「可惜蘇佛儿和單文雪進塞去了
!」
什麼?伊田美子正要大叫,外頭可有人滿頭大汗的沖了進來,呼叫道:「不得
了了,可汗派出的六名好手進入狼王廟全都死了……」
這一剎那滿樓的人全哄叫一團,紛紛議論了起來,當中有膽子的大叫道:「我
們去看看……」
「看什麼?你想死啊?」
「不會啦!只要不進狼王廟是不會殺人的。」
「對啊!我們昨天在外面看了一夜也沒怎樣。」
「走吧!」這時有人站了起來,立即也有人跟著。
一時間倒有不少人跟著走了出去。
董九紫卻是坐著自個儿埋頭在吃,動也不動。
「喂!你沒興趣去看看?」咱們這位扶桑姑娘一顆心已是痒得忍不住了。
「不急……」董九紫慢條斯理的吃了几口菜,嘿嘿道:「晚一點再去會有更多
的好戲……」
伊田美子翻了翻白眼,便是明白過來了,道:「你的意思是要等明冷香親自到
狼王廟?」
董九紫嘿嘿笑了一下,道:「明白就好,吃吧!」
□ □
明冷香真的來到了狼王廟。
只不過她帶了最少兩千兵隊,將那間小廟一圈又一圈的圍住。
她不相什麼狼王現身,特別是看到体以後冷笑浮上了嘴角。
五十七具体,昨天今日的全是一种死法。
死在一种极為可怕的拳法之下。
「羿死奴,哈哈哈……」明冷香大笑,揚聲道:「你的目的是想吸引我來嗎?
我來了,想動手就出來!」
沒有回音。
只有初暮的晚風在拂動。
明冷香挑眉冷目,沉喝道:「好,本可汗就不相信你能躲在那里面多久!」
她一揮手,立刻就有五、六十名弓箭手拉滿了弓。
弓梢都包著油布,油布的火正旺。
「射!」明冷香簡單而有力的一個字。
剎時在眾人的眼中只見數十道流星似的火線奔入了狼王廟內,嫣紅的火苗化成
劇烈的火焰。
通紅半天和那西山夕陽相輝映。
第二波火箭又出,更增強了几分凌天而起的焰騰。
沒有,什麼影子也沒有從廟里沖出來。
羿死奴的人呢?
是他已經离開了狼王廟,或是死守在里面?
人群之中楊雪紅有几分的擔心。
她看得出來,那些体的确是死在羿死奴的霸殺指拳之下。
問題是,羿死奴不會是這樣一個隨便動手的人。
百八龍的首領是多高的地位。
楊雪紅深蹙著一雙眉,還正想著間,忽然圍觀的人潮起了好大的騷動。
每一道目光、每一個聲音都向同一個方向。
那是在數丈外一間高閣的屋頂上,在初升的圓月前有一道身影,身影傲立如狼
。
狼王!
「狼王……」每個人都大叫了起來,道:「狼王出廟,大凶大死,狼王出廟,
大凶大死……」
整個气氛前後不過轉而已,陰森恐懼得令人窒息!
楊雪紅忽然有一股不安的感覺。
以前她知道羿死奴的身份,但是并不覺得可怕,縱使他是最有悠久歷史「百八
龍」的首領,楊雪紅還是覺得他有一點人性、智慧。
但是在這剎那望上去,她疑惑了起來。
這個人是她以前所知道的羿死奴。
「哈哈哈!羿死奴,本可汗在此!」明冷香大剌剌的坐到軟轎上由前後各兩個
人抬著。
她冷冷一揮指示下,立即隨從中奔出四百名好漢好快速的往那幢樓閣圍去。
看他們的動作顯然是受過相當的訓練。
羿死奴在屋頂上忽然一聲長嗥,既凄厲又動魄,當真有如狼王嘯月。
第二十章
緊接著是他的身影一閃,便自屋頂上消失。
明冷香挑眉斥令道:「過去那邊查看!」
她這廂一動了,立即大批人馬和圍觀的群眾俱往那個方向而去。
才走沒几步,那幢閣樓的南面已傳來斥喝叫呼之聲。
顯然是羿死奴在那里大亂。
眾人的腳步更快了,耳里听得的呼喝一忽儿東一忽儿西,可見羿死奴移動的速
度有多快!
楊雪紅混在人群中到了那儿,抬頭只見得這樓正門有一方匾額,上頭用漆金字
寫著:「晴酒樓」。
名稱倒是不錯,楊大小姐心里才想著,斗然看見羿死奴在數百官兵中長嘯而來
。
到過之處,一干人紛紛跌地。
落日看著,楊雪紅不禁心惊膽跳了起來。
羿死奴當今的模樣絕對不像是個「人」!
蓬散飛張的亂發,裂撕破開的衣裳都只是外相的詭异,真正可怕的是在月光燭
火中的那雙眸子。
深邃冰寒的眼瞳令人望之寒顫。
「嘖嘖嘖!你們都該死!」羿死奴的雙臂揮轉八方,所指之處就有人大叫噴血
倒下。
見此厲,一時間圍看的人眾人紛紛後退了几步議論起來,道:「真的是狼王發
怒了……」「是啊!狼王從地獄來索命了……」
「糟了糟了!本城將會有大災禍!」
「可不是嘛!我看可汗這次出征恐怕……」
這种話像漣漪般的傳開,一下子擴散了出去。
明冷香耳中听得人心這般惶惶,嘿嘿冷笑道:「本可汗奉天命來領導你們,狼
王又如何?」
說著最後一個字時,身影已急速竄出。
從軟轎到羿死奴面前也有五丈之距,她的身影可真是快,几乎在眨眼而已,「
啪!」的一響已經擋住了羿死奴的一手殺技。
凌厲而美妙的身法,立即在眾人間引起一片喝采來。
那廂羿死奴對了這一掌震力之下,殺手的本能讓他在瞬間恢复了清醒。
殺紅了眼的眸子也恢复了澄清和冷靜。
「是你!」羿死奴哈哈大笑,道:「很好!羽公子呢?」
明冷香沉沉冷笑,嘿道:「我就是來替他報仇!」
羿死奴嘿哼一聲悶笑,兩邊太陽穴一陣鼓動,道:「他死了?哈哈哈!死得好
!死得好!哈哈哈……」
慘厲的笑聲由羿死奴的胸腔嘯出,足足有好一回他的一雙眸子忽然又赤紅起來
。
「不!死了他一個還不夠!」羿死奴巡目了半圈,嘴角好陰冷的浮起譎异的表
情。
猙獰的目光在閃動,他狂吼道:「你們都該死!」
叫吼聲中,大步往前一邁。
霸殺指拳已如狂濤般的撞向明冷香。
明冷香斥喝一聲,挫步頓身後退,羿死奴再逼近。
「姓羿的,你會後悔!」明冷香長笑一聲,身子忽的打了半旋,但見袖中金光
一線閃過。
快若惊鴻的一閃,羿死奴卻似受到山岳般的撞擊。
一道血線噴出,羿死奴惊疑中一退杬步。
明冷香好快的挪身向前,右袖再卷出。
這回最少有六种變化。
羿死奴矮身移步,同時回了六記霸殺指拳去。
每一記既沉又重。
明冷香卻是不躲不閃,六种變化俱化虛為實,硬生生的接了下來。
「轟轟」几聲气机湃撞的聲音震人耳膜。
又見血線噴出。
楊雪紅這廂看得心惊不已,她一生在江湖中走動,尚未見過有人如此硬打硬的
拼命。
眼前羿死奴前身最少又多了六道血痕。
每一道都深刻有力。
楊雪紅竟然泛起了不忍的痛楚。
那是一种很奇异的感覺,并不是男女之情,也不是朋友之情。
而是有點儿像親人受苦時的那种心痛。
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种感受,更不明白那六記對打下來怎麼會是羿死奴
受創?
比內力比外功,羿死奴絕對是胜過明冷香。
難道這是「蒲衣神功」的奧妙難言,還是明冷香的袖內藏了什麼神兵鬼器?
「天品」金刀?
楊雪紅心中一震,想到第一代主「帝王」柳夢狂和晏蒲衣之戰時,就曾受創在
「天品」金刀七寸傷人的暗算下。
難道經歷杬百年,「天品」金刀猶在人間?
明冷香顯然已控制了情勢,冷喝道:「鏈子陣!」
登時「嘩啦啦」大響中,最少有杬十條鐵鉤索由四面八方的罩向羿死奴。
楊雪紅忽然一陣激動,好快的彈身而出。
人在半空,最少已出了四掌杬腳,巧勁狠力齊發。
這招「帝王撥天」正是昔年柳帝王苦心思索出來的絕學,最适用於四面八方的
攻擊。
羿死奴在不明不白下遭了「天品」金刀的刀所創,眼見這杬十條的鉤已是無力
閃躲,猛可里楊雪紅這廂出手相解,撥出一條生門來。
羿死奴大喝一聲,快步往前一竄脫出了鉤范圍之外,卻是全身气机一滯,几乎
跌倒。
楊雪紅眼明手快,人在半空中倒翻,伸手一搭住羿死奴的肩頭。
一提一帶之間,雙雙竄入了背後的那幢「晴酒樓」。
明冷香未料得掌握的情勢有此一變,登下喝令道:「追進去!格殺勿論!」
轟然一片響應中,便是成千上百的人紛紛搶了進去。
這時街道的那端傳來震天響地的馬蹄奔馳。
一忽間涌來了超過杬百名的中公旗鐵騎兵。
「可汗,我們听說殺了托尼斯的『狼王』現身了?」當前第一個是中公旗里有
名的勇士托東。
「不錯!他就在這幢閣樓內……」明冷香坐回了軟轎上冷嘿道:「托東,你是
想替托尼斯報仇?」
「是!」托東大聲道:「請可汗恩准!」
明冷香嘿嘿一笑,道:「好,人只要出來就是你們的!」
「謝謝可汗……」
托東回身朝手下們道:「圍住這里,凡是擒殺『狼王』者有重賞……」
唏聿聿聲中,中公旗這支特別驍悍的騎隊顯示了他們的能力。
不過是兩個呼息而已,杬百多人杬百多騎已將「晴酒樓」圍若鋼壁銅牆。
托東冷冷一笑,大喝道:「拆了它!」
拆?眾人耳里听心里惑,便看到一個個從馬囊內取出沉甸甸的鐵來。
這頭是一彎巨大的鉤子。
本來這是專門用在拉破敵方城牆之用,如今倒是牛刀小試了。
董九紫和伊田美子在人群中雙雙皺起了眉來,眼看托東那杬百多名手下齊齊將
鐵子丟了出去。
他們每一個人的肌肉都很結實,也很有力。
而且顯然有過极好的訓練和配合。
每一個鐵鉤落下的位置都剛剛好,而這幢閣樓的每一個要點也都被緊緊的托住
。
托東長笑大喝道:「拉!」
「嘩啦!轟!」杬百鐵騎往後退開,這些力量足以開山劈岳,登時一座小小的
閣樓便煙消云散。
揚了半天高的灰塵散擴到十丈方圓內。
「屋」內的人影飛奔,不時傳來斥喝之聲。
董九紫朝伊田美子看了一眼,正想是不是要插手這件事,那伊田美子早已經取
出了兩方忍者的面罩,交了其中之一給董九紫,道:「大男人猶豫什麼?干吧!」
董九紫哼了哼,接過了面罩後迅速在人群中走動。
一忽儿兩個閃身,他已是戴上了面罩,藉著灰塵陰暗竄入了里面。
耳中听到右首傳來怒叫:「賤人,哎呀!」
董九紫快步竄去,便見得那名女子抱著羿死奴正左指右打,他有一絲訝异。
這女人用的是帝王絕學的武技,難道她是楊雪紅?
董九紫不再猶豫,往前竄奔的同時已經撂倒了七、八個大漢,落到了楊雪紅身
側,道:「姑娘姓楊?」
楊雪紅早見一位武功奇高的人竄來,而且又覆著面,如今听到對方道出自己姓
什來,不禁皺眉謹慎道:「閣下是那位?」
「董九紫」董大先生隨手又擺平了六、七個嘿道:「姑娘是不是楊雪紅?」
「是……」楊雪紅輕輕笑了起來,道:「原來是東海的董先生,數日前蘇佛儿
夫婦還特別提起董英雄。」
現在冒出一個董九紫來,楊雪紅心情可輕松不少。
「小西天大師呢?他不是也來了固陽城?」
「別提那個臭和尚!」亂陣之中有一聲女人脆悅的聲音傳來,當然是伊田美子
。
只見那柄「轟天」名刀閃跳如電,所過之處簡直是望風披靡。
這位扶桑姑娘可是大發神威,一路殺將過來莫有敢擋者,几個起落已經到了楊
雪紅身前笑道:「姐姐方才那手功夫漂亮极了,有机會教教我吧!」
她的臉雖然罩住了忍者面巾,卻是讓楊雪紅可以感覺出是個真切熱情的十七、
八歲姑娘。
「咱們先想辦法离開這里……」董九紫看著四下圍成的人牆,人牆之外還有鐵
騎兵隊,哼道:「這些都不算什麼,倒是明冷香的武功不可小覷!」
此時飛塵已落,在外頭上百的火把照映下他們杬人和被楊雪紅點了穴道保住心
脈的羿死奴,已是盡在眾人的眼光下。
「嘿嘿!原來這儿有不少高手!」明冷香在軟轎上冷笑著道:「兩位何不將面
巾扯下來?」
伊田美子哼哼的叫了回去,道:「你怎麼那麼笨?如果要扯下來又何必戴著?
」
這种理在她口中說出來倒是讓人一楞。
「反正死人長什麼樣子都不重要!」明冷香冷笑喝道:「攻擊!不留活口!」
便是上千聲的應喝,長槍彎刀全數招呼了過來。
董九紫冷笑一聲對楊雪紅道:「我在前你在中,伊田美子守在後面。」
一聲招呼後,當先大步沖向前去。
他的速度好快,撂倒敵人的速度更快。
楊雪紅肩扛著羿死奴全力追赶,勉強跟著在他後面左沖右轉,越跟著不禁就越
是欽佩。
她扛人追隨,董九紫卻是制敵開路。
照說自己的速度應該比較快才是,眼前的事實卻是董九紫走得游刃有餘,而自
己則換了四次身法才追得上。
後頭那位伊田美子也不差,一把長刀揮得有聲有色,硬是讓左右的人群兵器全
進不到自己的范圍內。
炷香光景,董九紫已經沖破內層上千兵隊闖出,忽的他低聲一喝:「小心!」
這一喝是有目的。
兩個字說完,身影忽的便從楊雪紅的眼前消失。
董九紫去了那里?
托東做夢也沒想到,雙方在隔了五丈之距竟可以在眨眼間到了自己的坐騎之前
。
而且連念頭都來不及轉,便落入了這個蒙面大漢的手中,全身軟麻麻的動彈不
得。
登時所有的攻擊全停了下來。
里面是明冷香的人,他們負責攻擊「屋內」。
現在是伊田美子和抱著羿死奴的楊雪紅都到了「屋外」。
屋外就是中公旗來負責。
「如果你們希望他能活命……」董九紫一揮拳將托東的坐騎馬頭打碎,冷肅道
:「最好讓出一條路來!」
話連著拳頭的威力最是震懾人。
一時間中公旗這杬百來人紛紛互看,誰也不敢出手。
「嘿嘿!你算什麼好漢?」明冷香坐在軟轎上抬了過來,一雙眸子閃了兩閃,
道:「你我以江湖方式一戰!」
「哈哈哈!明冷香!」董九紫星目一閃,沉聲道:「你我要戰的机會很多,本
人絕不急於一時。」
「哼哼!你是怕了我?」
「他從來不怕任何人!」伊田美子插口哼道:「倒是你,干啥派了這麼多人來
?是你怕人家吧?」
伊田美子邊說著還邊指了指羿死奴。
明冷香臉上一陣寒,挑眉道:「本可汗的武功蓋世,豈會將任何人放在眼里?
」
「是嗎?」楊雪紅冷笑了起來。
「你的居心以為別人不知?」楊八代主昂了昂首道:「先人當替死鬼消耗羿死
奴的內力,然後再以『天品』金刀使詐取胜?」
「哈哈哈!帝王絕學的傳人原來你還記得『天品』金刀?」
明冷香暴笑了起來,得意道:「你知不知道我如何有能力施展『天品』金刀的
神妙威力?」
楊雪紅挑了挑眉,半個字儿也沒說。
「那要感謝你和柳無生的帝王絕學相助。」明冷香眼采几閃道:「沒料到吧?
施展『天品』的神妙威力,需要有极強的內力來引動刀气机……」楊雪紅的确怀疑
過,以明冷香的年紀和內力修為如何驅動「天品」金刀?
又如何能和羿死奴的霸气指拳對抗,并且重創他的心脈?原來和去年在牢里自
己及柳無生被逼出帝王絕學有關!
「帝王絕學果然有其殊胜妙處!」
明冷香沉沉一笑,接道:「特別是運用於蒲衣神功中,更見大乘的效果!」
「帝王」柳夢狂和晏蒲衣本來就是杬百年前武林最有成就的高手。
結合他們之間心法奧妙所產生的威力是可想而知了。
明冷香這廂得意已极,朗笑道:「姓楊的,今晚你就認命吧!」
伊田美子突的又插口說話了,道:「喂!怎麼你當了可汗還是一樣不要臉?說
話不算話?」
明冷香的臉色驟變,殺机盡露。
「小女人,你會死得很慘……」
伊田美子嗤嗤了兩聲,哼道:「你這人是不是有健忘症?方才說過了只要我們
出了屋,人可是這些家伙的事。」
她指的是中公旗的旗騎隊。
明冷香臉色一沉,卻是無法反駁。
這事可關系大了。
如果此時不顧托東的死活,只怕杬万中公旗的鐵騎兵隊便此退回彥花山西北。
一計算下來,進攻中原之事便少了好大的助力。
可是若叫他們來處理眼前的情況,只怕走了這几個該死的家伙。
她在那軟轎上猶豫不決,眼睜的是看著那名蒙面大漢揚笑的押著托東在前,大
剌剌率頭走了离去。
足足老半晌後,那名中公旗的勇士才狼狽的回來。
「搜!」明冷香咬牙切齒道:「將城內所有的中原人全部給我搜拉出來!」
□ □
「外頭發生了大事……」
冷無恨一跨入密室後,立即道:「羿死奴大鬧固陽城!」
「什麼?」黑情人跳了起來,道:「那小子還在?」
潘雪樓的雙眸一閃,嘿聲道:「明冷香也親自出動?」
「是……」冷無恨點了點頭,忽的朝黑情人一嘆!
「啥?」咱們情人哥哥心頭一跳,道:「有事?」
「的确有,而且很重要!」
「羿死奴死了?」
「本來是……」
「本來是?」黑情人嘿嘿道:「那顯然不是了,誰出手救了他?」
冷無恨一雙眸子可看得黑情人渾身不自在了起來。
「喂!你有話直說行不行?」
「可以……」冷無恨又嘆了一聲讓黑情人心頭狂跳好几下,這才道了杬個字:
「楊雪紅。」
「楊雪紅?」黑情人最少吞了十口口水才緩過气來,道:「她回到了固陽城?
」
冷無恨嚴肅的點了兩下頭。
「結果呢?」現在黑情人可比誰都心急了,道:「外頭現在的情況到底怎樣?
」
「在危險之极的時候,又冒出一男一女來救了他……」冷無恨輕輕笑了起來,
指著門口道:「他們!」
他們?董九紫和伊田美子。
當然,除了他們之外還有一個大美人正紅著臉在笑。
耶?這女人不是楊雪紅是誰?
黑情人一下子跳得老高,好大步子過去握住人家大姑娘的手,道:「你還活著
!真是太好了……」
「什麼叫做還『活』著?」
伊田美子可發了威力,道:「有我們出手這是很正常的事……」
黑情人楞看了這位嬌美的小姑娘一眼,嘻嘻的笑了道:「你大概就是那位扶桑
渡海來中國的伊田美子?」
「咦?我這麼有名嗎?」伊田美子笑得好樂,對這位不認識的家伙可好感了不
少。
楊雪紅放下了羿死奴,輕輕一嘆气。
「這小子是怎麼回事?」鄺寒四踱了過來,邊問邊朝董九紫抱拳道:「董兄,
真是久仰了……」
「彼此……」董九紫哈哈一笑回道:「鄺兄威名董某早已是如雷貫耳!」
兩人一句招呼話後,董九紫接道:「這位羿兄弟恐怕有了很深的刺激,出手殺
人全不見感情。」
沒有感情就沒有人性。
一個沒人性的大殺手,將會是個武林上的大禍害。
楊雪紅也明白這個道理,但就是不知怎的心痛著。
她一嘆!緩步走向潘雪樓道:「潘英雄,唐妹子臨死前有話給你……」
潘雪樓全身一震,忍不住激動道:「什……什麼話?」
「此生……」楊雪紅嚴肅的道:「無憾!」
四個字,此生無憾!好有魄力。
潘雪樓全身有如電殛,一剎那里呆楞在那儿。
此生無憾!這四個字有多大的滿足和情意?
這是一句從心底說出來的話。
潘雪樓明白,明白唐羽鈴說這句話時的心。
好久,好久的沉默後……
「謝!」這是潘雪樓唯一說的話。
「謝謝!」
黑情人忽然間想大笑起來。
不,不只是他,鄺寒四和冷無恨的眼中也充滿了笑意,因為他們高興。
高興一個生死患難的朋友從心死中活了過來。
他又是一個有情感的人。
一個有情感的人的刀也會有情感。
所以差點變成魔王的刀如今又變得充滿了慈悲。
因為刀又有了心。
羿死奴呢?
他們望向被點了穴昏迷的羿死奴,不由得擔心起來。
怎麼再找回他的情感?他的心?
所有的人都知道,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因為唐羽鈴死了,而且她是傳說里羿死奴唯一在世的親人。
□ □
小西天看著固陽城東那片火光沖天,可覺得老大不對。
「喂!你說的什麼屁狼王廟是不是那個方向?」他瞪了一眼身旁風情万种的宇
文風鈴沒好气的問。
「不錯……」
宇文風鈴也皺起了眉頭來怪道:「難道有什麼事?」
什麼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混進城去。
他們兩個繞了半圈,走到城西的方向。
正好看見一隊鐵騎垂頭喪气的回來。
「干!此仇不報我托東不算是人!」這隊鐵騎的當頭那個在大罵道:「只要讓
我知道是誰干的……」
啥事這般惱火?
暗處里小西天和宇文風鈴潛身在听著。
「統領,我們不是知道了其中那一男一女的名字?」騎隊到了營地紛紛下馬來
,其中一個朝托東道:「那兩個中原人好像叫做什麼羿死奴和楊雪紅的……」
「哼哼!我是气那兩個蒙面人。」
托東好大的嗓門,大腳踏著沙地好大火的道:「這下可好,在可汗面前丟大了
我們中公旗的臉……」
小西天和宇文風鈴互看了一眼。
他們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多少知道事情并不是由董九紫和伊田美子引
起。
只听入耳的是托東那小子一長串罵後,這才呼呼的道:「飛雪山那杬位遺老什
麼時候到?」
飛雪山遺老?
小西天的胸口一跳,看了宇文風鈴一眼。
這位「大恨后」的嘴角則冷冷一動,低聲道:「飛雪山遺老原本和烏蘭察布盟
的可汗甚有交情……」
成利古莫的時代的确如此。
「可惱的是成利古莫死後,他們便和中公旗的旗主集克基結成了一路……」宇
文風鈴的口气又很明顯的不滿。
因為如果由她當可汗的話,飛雪山的遺老們這般勢力應該是在她的掌握中。
飛雪山多奇人老謀深算的家伙,是不可忽視的力量!
小西天沒有接腔,只听那端有人回道:「欽天老人、石棋老人和拾愚老人明天
大早便可以到統帥的帳營內拜見。」
托東重重一哼!點頭道:「你們看好營帳的守衛之責,我找統帥葉勒說明今晚
的事……」
「是!」
應和聲里,人群四下散開了去。
「也難怪托東統領一肚子气……」小西天他們藏身的營帳前端有人邊走邊道:
「以他在咱們旗里的驍勇,今晚卻被人家挾做人質,唉……」
「可不是,這麼一來很可能影響了他升任將軍……」
小西天待得人群散開了,這才朝宇文風鈴一點頭。
便是他們兩道人影一前一後,几如鬼魅般的移竄,忽儿間已到了城牆下方之前
。
乖乖!這儿少說也有七、八十個沉站在牆下巡查。
更要命的是不管牆下牆上都放滿了火把,壓根儿無法掩身以壁虎功爬上去。
「喂!你有什麼意見?」小西天一雙眉可皺得緊了。
「我看只有東南西北各鬧一番,才能趁机而入了。」宇文風鈴嘿嘿一笑,道:
「特別是燒了那個葉勒的帳篷。」
葉勒正是方才托東口中的統帥。
小西天左思右想了半天,終於嘆一口气,道:「看來也只好如此了!」
便是雙雙看准了一處最旁邊的營帳竄了進去。
這帳篷內可是有人,四個。
小西天左右開弓,大悲指一彈就點倒了兩個。
宇文風鈴的速度也不慢,根本讓對方來不及看清楚就躺了下去。
「行了,換上他們的衣服吧!」小西天是個和尚,也是個男人,所以杬兩下便
穿起了一件合身卻滿有汗臭味的軍服來。
宇文風鈴可猶豫了,以她的自視和地位要她穿這些臭男人的軍服,著實是要殺
了她一般。
「我的姑奶奶,你別猶豫了行不行?」小西天好用力的嘆气道:「空即是色,
色即是空哪!」
「哼!和尚滿口道理……」宇文風鈴瞪了他一眼,嘿道:「你要站在這里看我
換衣服?」
小西天臉上訕訕的一紅,扭頭好快步的出去了。
人到了外頭才站定,耳里忽然傳來一聲蒼涼有勁的聲音哼道:「你們統帥的軍
營在那里?」
來人是個高頭大馬花甲年歲的老頭子。
別看他有一把年紀,那雙招子可精亮得很。
「這位老人家是……」小西天看了對方的眼珠子一眼,可是了避了避光垂頭問
道。
「飛雪山的石棋老人……」
「耶?欽天老人和拾愚老人呢?」小西天把方才听來了的話可用上了,道:「
不是杬位明天才到?」
石棋老人嘿嘿一笑,點頭道:「你這小子倒是很精明,好!不錯……」
石棋老人邊說著邊注視咱們和尚頂上的帽子來。
「老夫早一步先出發來看看!」石棋老人打量著小西天,邊道:「老夫听說有
不少的中原高手到了固陽城里鬧著,特別先來見識見識……」
小西天叫人家猛看得有些渾身不自在,嘿嘿乾笑兩聲道:「是!是!小的就為
你引路!」
說完才剛轉身,那石棋老人忽然出聲道:「慢著!」
小西天心中一涼,回身好有「禮」的問道:「不知老人家你有什麼指示?是不
是要我們統帥出來接你?」
石棋老人哈哈一笑,很滿意的道:「你這小子根骨好,而且腦袋動得很快,嘿
嘿!老夫滿意得很……」
滿意?滿意什麼?
「把帽子脫下來……」石棋老人冒了一句話來,道:「讓我看看你的頭骨天器
如何。」
小西天心頭又好大一跳,尷尬道:「這……小的不知道你老人家的意思?」
「小呆瓜,剛才才說你伶俐!」
石棋老人笑罵道:「老夫有意思收你為徒,不過如果頭頂骨不好也是徒費無用
。」
小西天的肚子叫了一聲苦,表面上卻是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道:「這事……要
我們葉勒統帥答應才行。」
「什麼?」石棋老人怫然不悅的道:「飛雪山遺老看上的人,就算你們那位集
克基旗主也只有笑不攏嘴的份……」
可惜這位石棋老人不知道小西天不是中公旗的人,而且和尚更希望有人來鬧一
鬧。
「不行……」他搖頭的樣子可堅決得讓人不能不相信,道:「我們統帥很霸道
,小的怕日後有事,而且他也說過飛雪山那些老……家伙沒什麼本事,只會坐吃等
死。」
「什麼?葉勒這麼大膽?」
「老人家,我看你還是算了的好……」
「屁!屁屁……」石棋老人一肚子大火全冒上來了,叫道:「老夫非給他好看
不可!」
石棋這一叫已引來了不少人叫喊道:「是那個不知死活的老鬼在發瘋?」
這下這位石棋老人可想要殺人了。
小西天對於火上加油有一套,立即低聲道:「老人家,小的也很想做你的徒弟
,但是你可要讓大家心服口服啊!」
石棋老人挑眉道:「如何個服法?」
說這五字個時,已隨手把欺近身的几名漢子擺平。
小西天嘻嘻一笑,指了指城牆道:「哪!那儿的守衛最嚴,如果你老人家能爬
入城去的話,不但小的服,連我們葉勒統帥也會大大服气。」
石棋老人看了那端一眼,丟下了話道:「你站在這里看著……」
說完便是好快步的往城牆那端竄去。
忽儿間便听到斥喝叫喊的聲音,間或夾著几聲慘乎乎的哀叫,嘿嘿!看來那老
頭子真豁上了。
「想不到大師身价這麼好!」
宇文風鈴竄了出來,嘻嘻笑道:「這下可用不著我們累得到處放火了!」
小西天拍了拍腦袋,得意道:「怎樣?聰明吧?」
宇文風鈴咯咯笑了兩下,忽的一指城牆道:「耶?那老小子還真的往上爬了!
」
小西天哈哈一笑,四周忽然奔走了不少人往城牆方面而去,看來這事已經弄大
了。
□ □
葉勒可覺得今天真是不順。
首先是托尼斯死在固陽城內,已夠叫人煩心的了,今晚派出了托東又灰頭土臉
的回來。
托東的人還沒走出帳口,又有人來報,有個武功其高的老頭子硬闖,沿著城牆
往上爬。
葉勒猛的站起,喝令道:「召聚一百名弓箭手跟我來!」
於是浩浩蕩蕩的一群人往城牆方向奔去。
跟著在後頭的托東可想到這是立功的大好机會,於是好快步的奔回營地內,召
得自己的手下。
「這次我們非立功不可!」
托東說得好嚴肅道:「不然在我們族人面前會抬不起頭來……」
今天已經發生的事誰都知道很難看。
所以現在非要扳本不可,托東現在一召集了,登時有五百人各自攜兵帶器的往
城牆方向涌去。
托東大步在前,一路帶人到了牆下,只見葉勒前端已排滿了弓箭手,便有一名
傳令往上呼叫道:「大膽狂徒!還不快下來束手就縛……」
石棋老人眼看上頭的守軍也拉滿了弓,下面的最少也有百弓之多,嘿嘿笑道:
「葉勒那老小子在那?」
他這一叫,葉勒可注目細看了一回,忽的訝聲道:「上面的那位可是飛雪山的
石棋老人?」
「呸!你還認得老夫?」
「前輩威名蓋世,本帥怎會不知?」
「呸!」石棋老人一肚子火的冷叫道:「什麼威名蓋世,給你這小子罵得豬狗
不如……」
葉勒一楞,心想本帥什麼時候罵了你啦?
他的雙眉一皺,在旁的托東可以為統帥心中老大不高興了。
在托東的眼中那管你什麼山什麼老,登時便開口大吼道:「老頭子,你講話最
好客气一點!」
托東這一喝可有事了。
石棋老人好大火的飄身下來,冷冷笑道:「好個葉勒,原來你真的沒將飛雪山
放在眼里……」
葉勒這廂一看事情大了,急忙道:「前輩有所誤會。」
誤會?石棋老人一肚子火已經冒上了頂,當下可不管你是誰開拳便打。
他一出手,整個情勢可比小西天想得好多了。
「唉!和尚我真是太滿意了……」小西天樂嘻嘻看著整城牆的巡兵全聚攏攻向
石棋老人,便是得意的朝宇文風鈴道:「咱們快趁亂上吧!」
宇文風鈴嬌媚一笑,哼道:「和尚難得一回有腦袋。」
兩人各提一口气,好快的挑了個方位竄前。
杬個起落里已經貼身上了城牆,又好快速的上爬。
那城垛上的守衛正看著下頭石棋老人和中公旗的人大戰,一時間那想到還有人
趁亂混水摸魚上來?
直到小西天和宇文風鈴已快到頂端了,才有人叫道:「喂!你們是誰?」
「我們來化緣的……」
「什麼『化緣』?」塞外可沒這兩個字,不過他們都知道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的道理。
城牆上立時是一片大亂起來,呼喝之聲和下面相映成趣。
小西天和宇文風鈴好曼妙的翻身落上了城垛,几個動手間便平了十來個。
「喂!你到底是誰?」石棋老頭子可看清楚了想收徒弟的那人身手好得很。
而且好到不太比自己差。
「問我?」小西天哈哈大笑,回道:「不說可以嗎?」
不可以也不行。
因為這小子和同伴已經閃電般的落入城內,半點影也沒有了,留下的是咱們這
位石棋老人大大的跺腳開罵。
□ □
「嘿嘿!看你的表情就知道發生了很不順利的事?」獨孤斬夢依舊是被吊在牆
上,神情卻倨傲得很,道:「有羽公子在的時候,你尚且對付不了他們,更何況現
在只剩你一個人。」
明冷香好寒的一張臉,冷冷道:「獨孤斬夢,你最好明白自己的處境!」
「哈哈哈!早死晚死總是一條黃泉路,獨孤某早已不放在眼中心上。」
獨孤斬夢的眼中有一份譏誚著,道:「可惜的是,在下一身無有死了是輕松,
但是你可不同了……」
高居可汗大位,總多了份留戀。
明冷香一挑眉,嘿嘿道:「你還是不肯說出第十七劍奧妙之處的心法口訣?」
獨孤斬夢冷冷一哼,回道:「你又如何讓我相信本公子說了以後不會死在你手
里?」
「看來我們要合作只好如此了!」
「那是什麼東西?」獨孤斬夢的臉色凝重了起來,道:「嘿!若是想借毒藥控
制獨孤某,本公子宁死!」
明冷香嗤笑一聲,道:「我當然不想讓你死,因為你有利用的价值……」
她看了獨孤斬夢一眼,哈哈笑道:「這不是毒藥,而是一种扰亂体內气机的奇
藥……」
獨孤斬夢一變,忽的喉頭一麻,便是張開了嘴讓明冷香將那藥丸送入了口中。
「你如果真想死,我也不阻止你!」明冷香哈哈大笑道:「這藥丸不是無解,
但卻需要本可汗的指力才行……」
獨孤斬夢臉色一陣鐵青,只听得明冷香續道:「唯有用『蒲衣神功』中的某种
指力,才能在你气机大亂時回歸經脈,不因此走火入魔……」
這簡直是比毒藥還毒的東西。
明冷香看了獨孤斬夢一眼,淡淡又道:「不過你可以放心的一點是,這丹丸的
發作每四十九日一次,經過七次杬百四十杬天之後,便消失在你体內。」
事到如今,且無論明冷香說得是真是假,已無可反抗的餘力。
獨孤斬夢冷笑一聲,道:「既然你有這种東西,以前為什麼不用在你抓來的人
身上……」
明冷香的表情一下子悲傷了起來,道:「因為羽哥哥那時還活著,我相信他。
」
她深吸一口气,嘿聲恢复平常的臉色道:「而且這藥丸只有一粒,珍貴异常如
非特殊情勢下怎會動用?」
「真是承蒙看得起!」
獨孤斬夢哼道:「現在你可以替我解開梏鎖了吧?」
明冷香哈哈大笑,雙手一拍著。
立時這間秘室外走進來四名漢子。
明冷香由身上取出鑰匙交給他們道:「開鎖!」
這四個人的動作都很俐落,一下子便扶下了獨孤斬夢靠在牆上喘气著。
「我想听你一點意見……」
明冷香顯然很有把握獨孤斬夢已被自己收伏,嘿聲道:「為什麼我派了上万人
搜城,卻找不到我要找的人?」
獨孤斬夢冷冷的望了過來,忽的暴笑出聲。
明冷香一沉眉,斥道:「有什麼好笑的?」
「能見秋毫在遠,不見薪輿在前!」
「什麼?」
「嘿嘿!燈台的下面往往是最黑暗的地方……」
獨孤斬夢的話很簡單。
一間房里放了一盞燈,往往房間里面纖毫可見,但是在燈台的下方卻暗不可視
。
明冷香忽然間明白了。
那是一句老話,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 □
冷無恨進入密室時的表情顯然很不好看。
「明冷香似乎察覺到我們就在里面。」她的聲音有一絲不安,道:「今天一大
早宮內便派入了杬千人數以上,而且一間房一間房的大搜查。」
潘雪樓嘿嘿一笑,長身而起道:「我們也等得夠久了。」
「可不是?」黑情人竟然同意道:「我想遲早他們會找到了秘道,總歸是要碰
頭的。」
冷無恨看了他一眼,輕問道:「『天品』金刀刀所留下的內創怎樣了?」
「無妨……」
黑情人大大活動了一下筋骨笑道:「生龍一條,活虎一只。」
楊雪紅嗔瞪了他一眼,忽然望向坐在牆腳落的羿死奴,一抹憂心的道:「他要
怎麼辦?」
這的确是個問題,董九紫沉吟道:「看來我們只能先解開他昏穴試試看了?」
他望了眾人一眼,接著道:「利用明冷香的人還沒找到以前,看看是否可以喚
起他的神智?」
沒有人反對。
反正試一試總是比什麼都不做的好!
楊雪紅移身過去,揮手間解掉了羿死奴的昏穴。
同時鄺寒四一步跨前,伸手拍了兩指。
這可是毫不取巧的內力引渡,登時讓羿死奴轉醒過來。
每個人的心都提了起來,他們在看,看著羿死奴緩緩的抬起了頭。
「你們……」羿死奴乾啞的出聲道:「你們怎麼全在這里?」
這句話可讓人大大松了一口气。
「喂!這是怎麼一回事?」羿死奴顯然發覺自己被點了穴道,叫了出聲道:「
咱們不是聯手的嗎?」
「哈哈哈!好极了的一句話!」黑情人笑了來,蹲身到羿死奴身前道:「你不
記得這几天的事了?」
「這几天?」羿死奴可真的皺眉在想,道:「發生過什麼事?」
黑情人松了一口气,正伸手要拍開羿死奴的穴道。
忽的一只手伸來阻止著,是董九紫。
「喂!董朋友,你還不放心?」
「不錯!」董九紫雙目一閃,把頭朝向羿死奴道:「你記不記得羽公子已經死
了?」
「羽公子」這杬個字好像一股魔力。
剎那羿死奴的眼光變了。
變得猙獰而可怕!
誰都不認為那是一雙人的眼睛,而是野獸的眼睛才會發出那种野性殘暴的眼光
。
黑情人的心沉了下去。
他明白了一件事,唐羽鈴的死對羿死奴的刺激太深。
所以只要提到「羽公子」這杬個字,或者是「明冷香」的話,恐怕就完全變成
了一個人。
一個誰都不認識,誰都想殺的人。
潘雪樓深深的嘆了一口气,蹲到了羿死奴的面前。
「還認不認得我?」他問。
羿死奴一個字也沒有回答。
「你記得羽鈴……」潘雪樓注意到羿死奴剎那全身一震,他誠懇的接道:「所
以你應該記得我……」
潘雪樓抬起了羿死奴的下巴,將目光和目光緊盯。
「因為我是她的丈夫,而你是她的大哥……」
羿死奴看著潘雪樓足足有一盞茶的光景,這才神情變得柔和的點頭道:「是,
我認得你……你是羽鈴的丈夫,我的朋友……」
潘雪樓輕輕噓了一口气,道:「你受了很大的刺激,而我也受了很大的心傷,
但是我能從悲痛中醒來,我希望你也能……」
他說得很慢,每個字都誠懇极了。
在這密室內的每一個人,包括那位頑皮天性的伊田美子都覺得自己的眼角一層
濕潤。
這是一种深厚的情誼。
雖然這兩個男人并沒有深交過,甚至在武林的立場上更可能兵刃相見。
但是他們中間有一個女人把他們的心拉在一起。
一個女人,不管她是活的或是死了。
羿死奴的神智好像恢复了不少,卻在這時上頭有人呼叫道:「過來這邊看看,
這倉庫下頭有條秘道……」
來了!
鄺寒四和黑情人雙雙閃身到門口處,相互打了個眼色,那位伊田美子也不甘寂
寞的湊了過去。
「大小姐,你就留在這里吧!」黑情人已經受夠了這個小女人的脾气,聲音哀
求的味道可重。
「讓我玩玩嘛!」伊田美子哀求起來更令人心軟,道:「不然老是悶在這里發
霉……」
董九紫嘿的一聲道:「不錯,我們就出去個讓他們措手不及……」
眼前群情激昂,咱們黑情人心想用不著這麼撐面子要當「主人」不可。
「行!」他笑得可大聲了,道:「咱們各自發揮啦!」
便是好迅速的動作里,鄺寒四第一個搶出,伊田美子和董九紫緊跟其後。
黑情人和楊雪紅互視一笑,雙雙提气竄身。
後頭則是潘雪樓抱起羿死奴扛在肩上,右掌五指緊扣刀,由冷無恨陪伴押後飄
出。
這些人一行動那可是不得了的事。
黑情人和楊雪紅一路可沒出手的机會。
一條通道上去,沿階上早就被前面杬個人擺平。
這廂兩人雙雙跨上了地面倉庫,靜悄悄的滿地是不能動的人。
「嘖!那杬個是啥了?」黑情人大大搖頭道:「打架的速度這快一點美感也沒
有!」
「像你?」楊雪紅瞪了他一眼取笑道:「有什麼姿勢?」
兩人口里在說笑著,腳下可一點也不慢。
一出了倉庫,頂上那片蔚藍的天空和驕陽可令人心曠神怡了起來。
「真是好天气……」黑情人伸了個大懶腰,眼角瞄到了伊田美子在眼前追來跑
去的「玩」了個不亦樂乎。
一忽儿看她追一個人由左到右,一忽儿又換了另外一個從右到左,真有這小姑
娘自個儿樂趣!
另外一端,董九紫和鄺寒四則縱橫八方,兩人聯手硬是不讓對方成千人越前一
步過來。
黑情人嘿的一笑道:「這個董小子可利害,利用地形關系以一擋百……」
眼前的這座庭園雖然不小,但是花圃格局散布開來,往往讓明冷香的手下大為
顧忌。
冷香可汗對於蒔花之事頗為喜愛,他們可不愿意一大腳的踩上去了,加上董九
紫和鄺寒四的功力,隨手俯拾俱可以成為暗器。
一把碎石打出,便有一群人呼痛哀叫的倒地。
黑情人自怀中抽出那柄黑檀木劍來,朗笑道:「紅儿,我們也下去活動一下吧
!」
這一聲「紅儿」真叫得楊雪紅雙頰飛紅,兩片紅暈在雪白的臉龐上更嬌艷得很
。
黑情人可看了呆,直到潘雪樓背著羿死奴和冷無恨出來了,這才「呀!」的一
聲尷尬道:「動手吧!」
楊雪紅螓首輕點,兩人可是同一呼息間竄前。
好美的韻律,黑情人的劍和楊雪紅隨手摘下的枝葉一配一搭的出手。
他們兩人的加入更添增了原先董九紫和鄺寒四的威力,酣戰間,頂上忽的一道
人影超過。
正是伊田美子索性落入敵陣之中左沖右突起來。
她這一個意外舉動,還真是大為有效。
只見她刀鋒過處,眾人無不紛紛閃避。
几番下來,前後不接左右不通,被分割成了數小區域,黑情人大笑揚聲道:「
好姑娘,這次可對了。」
他們四人這下更施展得開來,一步一步蚕食對方。
前後酣戰了一炷香,竟是步步進逼到了回廊處。
楊雪紅這時忽然心中有股不安。
這麼大的事為什麼明冷香沒有出面?
她不是一直想緝殺自己這一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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