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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吞天鐵血旗

                   【第十三章 赤壁亡魂】
    
      一天!兩天!三天也過去了,竺瑞青與小黑子曲劍舟三人,被困在那大山洞中 
    ,就憑那綠鸚鵡先天性的「喀喀」叫聲,得知天黑了,又亮了! 
     
      這三天,既不見二老怪與笑女現身,也聽不到他們一點聲息。 
     
      曲劍舟在洞中,整日逗著綠鸚鵡玩要,說笑,他心中一點也不急! 
     
      小黑子則吃飽睡,睡足了又食,但他已不再怕那綠鸚鵡啄他眼睛,他似乎已知 
    道這只靈鳥會聽話、懂事。 
     
      可是,竺瑞青在這三天中,除了飲神靜氣,運功調息外,一逕想起彩虹姑娘與 
    萍兒,就如坐針氈,心中焦灼不堪。 
     
      這其間,他也曾引吭喊叫,得不到反應,他也曾忍不住破口大罵,可是,喉嚨 
    罵乾了,罵裂了,仍然得不到一點回音,二老怪與笑女,就像已將他三人遺忘在這 
    大山洞中般! 
     
      這一日,竺瑞青心焦加焚,無計可施,在洞中來回踱著,驀地!一眼瞥見堆在 
    洞角的如山奇珍異寶,腦中電似的一轉,已得一計。 
     
      只見他從小黑子身旁,取過鐵棒,走到那堆珠寶前,將鐵棒在珠寶堆中,一陣 
    亂搗,隨著他的搗動,立即聽到「叮叮噹噹」「鏗鏗鏘鏘」金石交鳴,墜地的撞擊 
    聲。 
     
      竺瑞青一聲大笑道:「笑前輩,你再要不放在下等離去,這些個世間罕見的珠 
    寶,可就有點靠不住,嗨,好美的八玉馬,啊,多麼珍貴的珊瑚樹……」 
     
      他這叫未畢,立聽笑婆一聲厲喝:「小淘氣,你敢!」 
     
      竺瑞青哈哈一笑,道:「憑什麼不敢,大不了一死!」 
     
      說罷!又用鐵棒搗動了兩下,忽聽笑女的聲音道:「竺公子!請不要動怒,小 
    妹正在向婆婆交涉,保證在一個時辰內,小妹親自來為公子啟洞!」 
     
      竺瑞青聞聲不見人,但卻也想到對方曾為他捱了一掌,他本是個多情種子,遂 
    關心的問道:「笑姑娘,你的傷好了嗎?」 
     
      笑女的聲音嬌嗔的道:「托你竺公子的福,早已痊癒,等一會兒見!」 
     
      竺瑞青臉上立即泛起一絲勝利的微笑,抽出鐵棒,拋還小黑子,但他心中卻仍 
    在埋怨,早沒想到這一著好棋。 
     
      耳中忽聽笑婆極輕微的聲音道:「怪呀!他居然不怕強暴,笑丫頭一句話就禁 
    止住了他!」 
     
      約莫頓飯工夫,洞口響起了一陣「格格」的鐵鏈聲,接著,那堵門萬斤石閘, 
    隨聲緩緩的升起來了! 
     
      剛剛升得兩尺來高,一道白影已從石閘下鑽了過來,正是那笑女。 
     
      只見她滿面春風,笑臉盈盈的朝竺瑞青道:「竺公子!婆婆已答應放你們離去 
    ,也答應不再管小妹之事,小妹自知孤陋寡聞,所知有限,竺公子可願讓小妹跟隨 
    身邊,到江湖上長長見識,隨時聆聽教益?」 
     
      竺瑞青一聽,暗叫不妙,看情形這又是一件麻煩事,可是,說來說去,他總算 
    挽救了一個沉溺於財富的無知靈魂。 
     
      不過,這事情說起來也是自己招的,他又怎能拒絕?卻聽他道:「笑姑娘,你 
    有這樣好的公公婆婆,為什麼還要跟我?」 
     
      笑女嫣然一笑道:「公子有所不知,就因為婆婆太愛我,任何事也不讓我管, 
    不要我問,反陷我於庸俗無知!」 
     
      竺瑞青一聽,不無道理,遂道:「笑姑娘,我們每日披星戴月,僕僕風塵,櫛 
    風沐雨,餐風宿露,十分艱苦,你能受得了?」 
     
      笑女甜甜一笑道:「任何艱苦,小妹決無怨言就是!」 
     
      竺瑞青心知推是推不掉的,乾脆點頭,遂道:「既是姑娘有此心意,在下那有 
    不願之理!」 
     
      於是,一行四人,離了山洞,走出山來,哭公笑婆始終沒見現身。 
     
      時已未末申初,竺瑞青出得山來,就不禁發呆,因為他已迷失了方向,不知采 
    虹姑娘所處的峭壁,究竟該從那一個方向走。 
     
      卻聽笑女道:「婆婆告訴小妹,是在東南方七十里外,將公子擒回來的,公子 
    大概要到那裡去吧!」 
     
      竺瑞青朝東南方一望,七十里外太遠了,一時那裡看得清,遂朝笑女感激的一 
    笑道:「不錯,確是有事,必須回轉去看看!」 
     
      於是,一行四人,帶著一隻綠鸚鵡,立即認準方向,各自施展開輕功提縱術, 
    急急奔去! 
     
      約莫一個時辰後,四人已奔出三四十里地,忽聽凌空疾飛的綠鸚鵡叫道:「有 
    人!有人!」 
     
      曲劍舟,立即停身叫道:「什麼人?在那裡?」 
     
      曲劍舟他儼然是個小主人似的! 
     
      綠鸚鵡叫道:「在水邊!在水邊!」 
     
      線鸚鵡叫聲未已,驀地一顆石子,凌空射去!曲劍舟一見,心中大驚,深恐傷 
    了愛鳥,口中驚叫末出。 
     
      卻見綠鸚鵡「喀喀!」一叫,斜身亮翅一撲,竟將那石子反擊了下來,敢情它 
    還像懂得武功擊技般! 
     
      曲劍舟這一見,不禁心花怒放! 
     
      竺瑞青等三人,也因綠鸚鵡這一叫停了下來,因為這叢山峻嶺中,行人絕跡, 
    既是有人,非敵即友! 
     
      而且,對方又都是黑道中,極負盛名,一等一的厲害人物,不得不多加謹慎, 
    隨時小心。 
     
      竺瑞青聽綠鸚鵡叫說在水邊,英目一掠,已見七八丈外有道清溪,從一座密林 
    中流出。 
     
      竺瑞青心想:既是有人,也一定往林中,遂道:「你們在此稍候,待我進林看 
    看!」 
     
      竺瑞青沒待彼等答話,已縱身入林,順溪而上,直縱入三數十丈,仍沒發現那 
    裡有人。 
     
      竺瑞青心中方自一怔,已聽綠鸚鵡的聲音,在身後叫道:「在這裡!在這裡!」 
     
      竺瑞青心道:「這鳥兒倒真可派些用場!」慌忙一旋身,轉了回來,英目掠處 
    ,果見五六丈外,清溪對岸,有一灘水跡,那水跡一直伸延,向一叢矮灌木後,顯 
    然有人藏在那裡! 
     
      正當其時—— 
     
      忽聽綠鸚鵡「喀喀喀喀」驚聲急鳴! 
     
      竺瑞青仰首一瞥,那綠鸚鵡就在那矮灌木上空,三丈來高處,雙翅急速的打得 
    「拍拍」響,但卻飛不起來,就像被人抓住了雙腳般! 
     
      這一見,竺瑞青心中不禁猛吃一驚,已知是被人以一種奇異的功力,凌空將綠 
    鸚鵡吸住。 
     
      可是,就憑對方所顯示的這種功力,竺瑞青就望塵莫及,且連對方這是種什麼 
    武功也不清楚此刻,笑女,小黑子與曲劍舟,也從林外急急奔了進來,顯然他們也 
    聽到了鳥兒的驚聲急叫,才眼進來的! 
     
      但是,當三人一旦看到綠鸚鵡凌空受困的情景,全都驚得瞠目結舌,那裡說得 
    出話來。 
     
      竺瑞青一見三人奔入,急打手勢,將三人阻住,揚聲朝矮灌木後叫道:「何方 
    高人在此,在下等路經寶地,有擾清興,尚祈尊駑手下留情是幸!」 
     
      矮灌木後立即傳來一聲冷冷輕笑,隨聽「細細嗦嗦」之聲,而綠鸚鵡仍然振翼 
    不停,卻又欲飛無力,焦急萬狀! 
     
      曲劍舟眼看愛鳥受困,心中大痛,竟不顧一切的奔上前去,騰身朝綠鸚鵡縱去 
    ,一心欲將愛鳥救下。 
     
      只是,凌空尚差丈來遠,曲劍舟就像遇到一股氣牆般,登時被撞得反跌下來, 
    若不是小黑子及時縱起,凌空將他接住,他非得摔跌在溪流不可,萬幸,他雖被撞 
    了一下,卻沒受傷! 
     
      竺瑞青一見曲劍舟被反撞下來,心中火冒三丈高,因為曲劍舟究竟是個童子, 
    而且他目的只為救鳥,對方竟也加此無情,心中怎能不惱? 
     
      當下怒喝一聲,道:「尊駑這般看人不起,在下可要冒犯了」 
     
      矮灌木後,又復僅僅飄過來一聲,冷若寒冰的輕笑。 
     
      竺瑞青勃然大怒,猛一晃肩,越過丈許寬的溪流,足尖再點,二次落地時,已 
    然繞到那矮灌木後。 
     
      旋身一看,卻見矮叢下坐著個青巾包頭的漢子,只見他,三十來歲年紀,蒼白 
    的一張死人臉,稀淡得數得清的眉毛下,睜著一雙精光熠熠的眼睛,唇上則長著三 
    五根老鼠鬍子。 
     
      這人的長像雖不怎麼恐怖,現場情景卻太過驚人,因為他懷中正抱著個裸體少 
    女,僅用一件黃衫,將上下身裹住。 
     
      少女一雙玉臂裸露在外,肌質晶瑩,如同粉裝玉琢般,十分誘人,更可疑的, 
    那少女青絲散墜,一顆粉頭,卻深深埋在漢子的臂彎裡,一動不動,就像是被那漢 
    子,施了手腳般。 
     
      竺瑞青一見那漢子,心中就不禁一凜,因為這漢子的相貌,極端面熟,但卻一 
    時想他不起。 
     
      尤其是,對方見他現身,仍然一動不動的坐地那裡,生像是根本沒把他竺瑞青 
    放在眼裡。 
     
      竺瑞青驚怔末已,已然火冒心頭,原因是對方分明是個無恥淫賊,正在做那傷 
    天害理的事。 
     
      不管那少女究竟是什麼人,在他俠義的胸懷中,就必須先行設法,將少女救下 
    來再說。 
     
      況且,對方如此藐視,更使他怒不可遏! 
     
      當下,竺瑞青一聲厲暍,罵道:「原來閣下在這做那傷天害理的事,在下倒真 
    趕巧了,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乃人之常情…… 
     
      「何況!閣下乃世所痛恨的淫徒,人人得而誅之,還不趕快將人放下,待少爺 
    打發你見閻王!」 
     
      竺瑞青心想,只要對方將人放下,他就可招呼笑女,先將人救走,再招呼小黑 
    子,合力相拚。 
     
      豈料,那漢子似充耳不聞般,仍然端坐不動,待理不理的瞟了竺瑞青一眼,輕 
    蔑的一聲冷笑,道:「你可得仔細斟酌斟酌,此事你管得了嗎?」 
     
      竺瑞青一聽那話聲,亦十分耳熟,心中更感迷惑,然而一想再想,苦思良久, 
    始終想不出那裡見過這麼個人! 
     
      遂道:「這事管得了也好,管不了也吧!既然是遇上了,不管也得管!」 
     
      那漢子聳須裂嘴一笑,笑聲尖細,極為刺耳,隨聽他道:「你可想知道她是什 
    麼人?要不要先看看再下斷語!」 
     
      竺瑞青見對方鎮靜異常,似有心戲辱他般,心頭怒火更熾,厲聲喝道:「隨便 
    地是什麼人,少爺今天管定了!」 
     
      那漢子幾根老鼠鬍子又跳動了兩人,冷冷一笑,抓起那少女的秀髮,猛然一扳 
    ,將臉轉向竺瑞青,道:「你以為嚇得了誰嗎?你先看看………」 
     
      那漢子一扳,少女一張粉臉整個仰了起來! 
     
      竺瑞青只看得一眼,頓時驚得魂飛天外,魄上九霄,「蹬蹬蹬」一連退了七八 
    步,膛目結舌,那裡說得出話來! 
     
      你道為何?原來那漢子懷中所抱的少女,正是那神功蓋世,藝業超群,竺瑞青 
    正惦掛著的彩虹姑娘! 
     
      這一見,能不使他心驚肉跳,魂不附體? 
     
      如若,彩虹姑娘也不是那漢子的對手,竺瑞青又怎能與之相抗,縱令加上小黑 
    子與笑女,怕也非其所敵! 
     
      竺瑞青一見彩虹姑娘,首先就想到萍兒,因為萍兒的武功,與彩虹姑娘相比, 
    真有天壤之別。 
     
      彩虹姑娘已然遭遇不幸,萍兒又怎能倖免,說不定其遭遇,或許更慘。 
     
      竺瑞青一逕想到萍兒可能的遭遇,立如萬箭穿心,胸口一陣劇痛,喉頭發甜, 
    然而當前彩虹姑娘的安危,更為要緊。 
     
      竺瑞青這一驚駭退身,清溪對岸的笑女等三人,全都看到了,不約而同的,齊 
    都縱了過來。 
     
      那漢子厲喝一聲,罵道:「你們找死嗎?還不趕快給我滾回去!」 
     
      漢子疾言厲色,說駭人也真駭人! 
     
      竺瑞青慌不迭將三人阻住,並勸三人退回溪那邊,因為他們過來,不定與事無 
    補,反會遭致不幸! 
     
      其次,彩虹姑娘裸身露臂,雖有黃衫裹體,究竟不太雅觀! 
     
      可是,曲劍舟在退身時,陡地抖手飛出三個石子,疾朝那漢子頭臉襲去,勢道 
    又勁又疾又准。 
     
      倉卒間,他並沒看到那漢子懷中所抱的,是他師父彩虹姑娘,他只是惱恨對方 
    ,不該將他的愛鳥,困在半空。 
     
      不過,憑對方這一手凌空困住鳥兒的神奇武功,曲劍舟也知道難以傷他,只想 
    以此,一洩心頭怨憤吧了! 
     
      果然,那三顆石子,就在那漢子坐處七八尺外,像擊在敗革上般,發出三聲輕 
    響,隨即反彈了回來! 
     
      竺瑞青一見,更認定對方武功高不可仰,心知用武功決非對方敵手,或許還會 
    使彩虹姑娘受害! 
     
      只有用計,用腦,說不定能僥倖將彩虹姑娘救脫險! 
     
      當下,竺瑞青收斂驚怒,肅然抱拳一禮,道:「在下等眼拙,不知前輩怎麼稱 
    呼?」 
     
      那漢子冷冷一笑,道:「你當真想知道我是誰嗎?」 
     
      竺瑞青一聽,對方話中有話,但卻含意極深,一時間那裡揣想得出,遂道:「 
    前輩定是武林中異人奇士,只恨在下孤陋寡聞,祈請前輩明示!」 
     
      那漢子聳須一笑,道:「適才你口口聲罵我淫徒,加今又前輩長,前輩短,何 
    必加此前倨後恭,是否欲施奸巧!」 
     
      對方似乎已看出他的心事,竺瑞青神色不禁微變,但口中卻忙道:「在下有眼 
    不識泰山,適才言語冒犯,多有得罪,在下這廂陪禮,街祈原宥是幸!」 
     
      漢子嘿嘿一笑,道:「你知道淫徒這兩字的含意嗎,你見一個,愛一個,見兩 
    個愛一雙,到處拈花惹草,海內海外,隨地留情,你算不算淫徒?」 
     
      竺瑞青一聽,對方此一說,似乎對他竺瑞青一生所作所為,洞若觀火,了若掌 
    指,能不使他心頭大震,吃驚萬分。 
     
      但他卻故作不解的道:「前輩所言,使在下加墜五里霧中,一時摸不著頭腦… 
    ……」 
     
      漢子「哼」了一聲,插言道:「你既是有意裝聾作啞,我何妨抓破你的臉皮, 
    我問你,桂林城馬家大院的馬萍兒,你曾親口允為妻室,有這回事嗎?」 
     
      竺瑞青聞問心中雖感萬分驚駭,口中卻立即答道:「不錯,有這麼回事,這是 
    師叔美髯翁親口許的婚事!」 
     
      漢子道:「再問你,這位彩虹仙島上的彩虹姑娘,你對她怎麼交待?」說著, 
    又將彩虹姑娘的頭,扳了過來! 
     
      竺瑞青一聽,「轟!」的一聲,如遭重錘擊頂,只覺頭腦昏眩,眼冒金星,他 
    與彩虹姑娘在黃花谷中一段孽緣,除了他與彩虹姑娘外,真可說是神不知鬼不覺。 
     
      可是,對方這句話,語似模糊,卻又像一清二楚般,正好擊中他的腰骨眼上, 
    竟使他當場呆住,為之語塞! 
     
      那漢子惡毒的一笑,道:「你是否準備與他結為夫妻,還是想始亂終棄,你說 
    !………說呀!你這淫徒!」 
     
      那漢子連說帶罵,只罵得竺瑞青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啞口無言,羞愧難當,這 
    一刻地上要有條縫,他準會不顧一切的鑽了下去。 
     
      漢子奸笑嘿嘿,又道:「這還不算,你居然不顧敵我,毫無羞恥的與其名滿天 
    下的淫婦之門人黑妞姑娘,也有一手,竟將少林與武當兩派中,至高無上的派令交 
    付於地,置二派數千生靈於不顧,……你是人嗎?你簡直就是個不知仁義為何的萬 
    惡無恥淫賊!」 
     
      漢子一而再,再而三,疾言厲色,罵得竺瑞青狗血淋頭,然而,這一切又全都 
    是事實,不容他否認。 
     
      隨又聽漢子道:「如今,強敵環伺,妻友遇難,生死末卜,身邊居然又有位妙 
    齡少女同行,還敢出口罵人淫徒………」 
     
      「你自己想想!你自己是什麼東西,你簡直就是豬狗不加的畜生!」 
     
      先時,竺瑞青確被對方罵得無地自容,蓋愧難當,連頭也低垂下了,那裡還敢 
    出言分辯? 
     
      如今,對方提到黑妞與笑女,難免不有些歪曲事實,但他卻也意識到,對方決 
    非外人? 
     
      是以,立即揚聲暍問道:「你究竟是誰?」 
     
      漢子突地一抹臉,道:「你看看我是誰?」 
     
      竺瑞青定睛一看,原來對方臉上罩著人皮面具,面具揭下,首先映入眼簾的, 
    是一對充滿智慧的大眼睛!……… 
     
      赫然竟是萍兒! 
     
      而那人皮面具原來也是他的! 
     
      竺瑞青自有這人皮面具後,也只用過一次,那裡會想到萍兒反以此來作弄他, 
    嚇唬他! 
     
      怪道吾容具熟,一時就是想不起! 
     
      如今一見是她,不禁長長吁了口氣,道:「萍兒!原來是你!………」 
     
      「是我怎麼樣?」 
     
      萍兒怒目一睜,仍然疾言厲色的道:「我可不是借題發揮,你難道不承認你的 
    所作所為,有欠光明磊落?」 
     
      竺瑞青知道萍兒是個醋娘子,一時決難解釋得清,遂支吾其詞,顧左右而言他 
    ,笑笑道:「萍兒!彩虹姑娘怎麼啦?」 
     
      萍兒哼了聲道:「怎麼啦?是我點了她的穴道,你心疼是不是?」 
     
      竺瑞青心中一怔,道:「為什麼?」 
     
      「為什麼?」萍兒一聲嘿笑,道:「因為她奪了我的丈夫,使我喪失了唯一所 
    能依靠的人,我恨死她了!」 
     
      竺瑞青一凜,道:「你準備把地怎麼樣?」 
     
      萍兒銀牙一咬,一雙大眼中立即射出怨毒,妒忌的目光,道:「情場如戰場, 
    我不能讓她奪走我的愛人,我要殺地!」 
     
      萍兒說畢,玉掌疾抬,對正彩虹姑娘的天靈蓋,吸氣提足真力,眼看就要一掌 
    拍了下去。 
     
      萍兒一身武功,雖不如彩虹姑娘遠甚,可是,彩虹姑娘穴道被制,處此無知無 
    覺的狀態下,卻也受不了這一掌。 
     
      而且,這天靈蓋,乃最脆弱的地方,一掌擊下,不死才怪! 
     
      竺瑞青一見大吃一驚,叫道:「萍兒!你不能這樣做,她曾救你脫離魔巢,曾 
    不顧萬險為你療傷,她是你的救命大恩人,你怎可恩將仇報,反將地殺了!」 
     
      萍兒一聽,大眼中立即熱淚滿盈,道:「你左一句,右一句,無不是幫著她說 
    話,你心中還有我萍兒嗎?我爺爺為你,傾家蕩產,死於非命,剩下我孤苦無依, 
    一個弱女子,既沒有人家貌美,武功又不加人家遠甚,比,比不過,奪!奪不到, 
    你………你說吧!你把我怎麼樣?」 
     
      竺瑞青輕聲一歎,親切的叫道:「萍兒!我知道你爺爺待我之恩情,如山似海 
    ,終生無法報答,不過,我可以向天發誓,你萍兒在我的心目中,永遠是我唯一的 
    妻子!我竺瑞青有生之日,決不負你!」 
     
      萍兒似無動於衷般,道:「那你把她又怎麼樣?」 
     
      竺瑞青一愕道:「這個………」 
     
      萍兒道:「別這個那個的!」 
     
      竺瑞青怔怔道:「我現在能說什麼?總之,我一萬個對不起她,我相信她會原 
    諒我不得已的苦衷!」 
     
      萍兒道:「好!這且慢談,還有黑妞姑娘,還有你身後的女子,又怎麼說?」 
     
      竺瑞青與黑妞,談不上情愛二個字,與身後的笑女,更談不上,遂毫不猶豫的 
    答道:「我與她二人,毫無瓜葛!」 
     
      萍兒至此,似乎總算安了心,只見她臉泛桃花,嫣然一笑,極端嫵媚的道:「 
    青哥!你真的不願娶她為妻!」 
     
      說著!溫柔的撫摸著彩虹姑娘披散的秀髮! 
     
      竺瑞青不知她這一突變,是何用意,一時那敢鹵莽,逐忍痛道:「我………我 
    不敢!」 
     
      「不敢!」萍兒柳眉一豎,大眼圓睜,叫道:「你不敢也得敢,你始亂終棄, 
    置人一生幸福於不顧,你是人嗎?」 
     
      竺瑞青一聽,暗暗叫苦不迭,萍兒適才疾言厲言,冷嘲熱諷,罵得他體無完膚 
    ,還不是為了此事。 
     
      如今,一變又彷彿強行要他娶彩虹姑娘為妻般,如此出爾反爾,究不知她弄的 
    什麼玄虛,那肯輕易應允。 
     
      正感不知加何回答,忽聽頭頂綠鸚鵡「喀喀」一叫,仰首看時,綠鸚鵡已振翅 
    凌空,穿雲而去。 
     
      竺瑞青心中一怔,突然想到不對,萍兒那來這一種深厚的功力,竟能凌空將綠 
    鸚鵡吸住?低頭看時,矮灌木下,懷抱彩虹姑娘的萍兒,已然不見! 
     
      就連彩虹姑娘也無聲無息的被帶走了,這種神奇驚人的功力,又不禁使他當場 
    楞住!萍兒錯非有什麼罕世奇遇,武功又怎精進如斯? 
     
      正在這時,卻聽曲劍舟歡聲叫道:「白哥哥!白哥哥!鳥兒已脫險,我們走吧 
    !別理她們!」 
     
      竺瑞青道:「好!你們在林外等一等,我一會就來!」 
     
      他這語吾方畢,卻聽萍兒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道:「還等什麼,你也走吧!」 
     
      竺瑞青一怔,正待回身,又聽萍兒叫道:「不准你回頭!」 
     
      竺瑞青耳聽「嗦嗦」之聲,心知彩虹姑娘正在穿衣,那敢轉身,但卻沒走,道 
    :「萍兒!你不跟我一起去嗎?」 
     
      萍兒道:「你要不答應娶她為妻,我就不跟你走,我跟我妹妹回彩虹仙島去, 
    不過!你放心,我決不吃她的醋,我還願意退居側室!………」 
     
      一語未畢,忽地「哎呀!」一聲尖叫,且「格格格」的笑個不停,接著風聲飄 
    動,笑聲越去越遠! 
     
      這一聽,竺瑞青心頭緊壓的千斤巨石,總算放下了,但他也同時感到奇怪,揣 
    摸不到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那知,這是彩虹姑娘與萍兒串通來捉弄他的呢! 
     
      原來,彩虹姑娘在那削壁下的石洞中,整整化了兩晝夜的工夫,方將萍兒身上 
    的寒毒驅盡! 
     
      當日彩虹姑娘以一身神奇玄妙的九天罡氣,封住洞口,全神貫注為萍兒療傷時 
    ,洞外的一場惡戰,她毫無所知。 
     
      待她二人出得洞來時,洞外鬼也沒一個,就連那匹烏雲蓋雪寶馬也已然不見! 
    二人遂無目的地尋找竺瑞青! 
     
      這其間,萍兒不停的采問彩虹姑娘的身世,采姑姑娘可不知萍兒是個醋勁十足 
    的醋娘子,遂毫不隱瞞的全都說了!非但如此,她還將她所知關於竺瑞青的事,全 
    都告訴了她。 
     
      當然,她的坦誠真告,可也有她的用意。 
     
      當時,萍兒可真氣極了,但她卻也有天良,知道感恩,不失為俠名滿宇內的美 
    髯翁之後。 
     
      因為,彩虹姑娘確是她的救命恩人,況且,彩虹姑娘出身名門,氣質高華,貌 
    美如仙,非但武功高深莫測,就是一舉一動,也無不使萍兒深為欽慕,是以,她決 
    心成全這段姻緣。 
     
      二人午時至此,採些山葉充飢後,看到林中溪水清澈見底,十分誘人,女人嗜 
    潔,乃是天性、多日不沐、苦不堪言,二人遂商量,輪流著在溪水中沐浴,由一人 
    負守望之責。 
     
      當萍兒浴罷,換彩虹姑娘時,就發現了竺瑞青等四人來了,遠遠的,萍兒看到 
    竺瑞青身旁又跟著一位妙齡少女,就不由醋火中燒,心中正思量著,該如何對付竺 
    瑞青時,綠鸚鵡卻「喀喀」的叫了起來! 
     
      萍兒正在氣頭上,一聽大怒,立即拾起一顆石子,抖手擊出,那知,反被綠鸚 
    鵡亮翅擊拍下來! 
     
      萍兒又氣又惱,回身至溪邊時,彩虹姑娘已匆匆上岸,用黃衫裹住身子,萍兒 
    一語未出,竺瑞青已進林來了,二人遂隱身矮灌木後! 
     
      彩虹姑娘衣履不整,羞見竺瑞青,誰想,綠鸚鵡偏偏給她叫破,彩虹姑娘一氣 
    ,遂運起九天罡氣,揚掌凌空將鳥兒吸住! 
     
      可是,她卻沒法阻止竺瑞青前來,遂含羞鑽在萍兒懷裡,萍兒靈機一動,遂將 
    人皮面具取出戴上。 
     
      無巧不成書,竺瑞青一時竟認不出人皮面具是他原有之物,反厲言暍罵,萍兒 
    本已怒不可遏,這一罵不啻火上加油。 
     
      於是,趁機大發雷霆,將竺瑞青罵得狗血灌頭,一洩胸中積憤,事後才以真面 
    目相見。 
     
      如今,萍兒與彩虹姑娘追逐離去,倒使竺瑞青寬心大放,且樂不可支,因為即 
    得萍兒應允,他對彩虹姑娘總算有了交待,日後左擁右抱,豈不盡齊人艷福。 
     
      竺瑞青心中一樂,身子也輕了,三兩個起落,已奔出林來! 
     
      卻見彩虹姑娘、萍兒,正在與笑女互相問訊,他本還擔心萍兒與笑女會發生衝 
    突,這一見三人有說有笑,更是歡欣無限! 
     
      曲劍舟本對萍兒的偽裝十分憤恨,一見是彩虹姑娘,他的師父,也沒得說了, 
    於是,一天烏雲,瞬息散盡。 
     
      就在這時,驀聽一聲厲嘯,劃空傳至,半晌工夫,一條黑衣人影,疾縱而至, 
    臨近一看,來的竟是幽靈教中的齊天叟那老兒! 
     
      齊天叟朝竺瑞青抱拳一禮道:「竺公子,今奉島主之命,請公子雁蕩赤壁一行 
    ,本島主赤壁下專候!」 
     
      竺瑞青一怔道:「龍老賊竟沒被毒死!」 
     
      齊天叟一笑道:「島主鴻福齊天,區區蛇毒,算得了什麼!公子是自行前去, 
    還是由我齊天叟領路呢?」 
     
      竺瑞青朝彩虹姑娘瞥了一眼,徵求她的意見。 
     
      彩虹姑娘點點頭道:「也好!趁此時機會會他,叫他趁早死了這條心!」 
     
      竺瑞青道:「你請吧!明夜子時必到!」 
     
      次日傍晚時分,竺瑞青等一行六人,已進入雁蕩山腹,在一座疏林中,彩虹姑 
    娘將眾人喚住,道:「由此穿出疏林,就是雁蕩赤壁入口,數日前,為營救萍姐, 
    青哥,小妹曾到過,赤壁長達半里,削壁饞崖,十分峻險,左右雙峰聳立,高刺入 
    雲,就只有這一條出口,依小妹看,此去凶吉未卜,必須謀定而動,決不可鹵莽從 
    事,青哥以為加何?」 
     
      竺瑞青道:「正該如此,依我的愚見,還是由我一人獨闖,虹妹領眾人在入口 
    處相候!以便接應吧!」 
     
      彩虹姑娘道:「不!龍老賊果負毒傷已癒,你不是他的敵手,應由小妹來對他 
    !」 
     
      萍兒插口道:「青哥!我也要去!」 
     
      她這語未畢,曲劍舟又接口道:「人家請的是我們,誰該去,誰不該去,依我 
    看全都進去,人多勢眾,縱然無大用,也可喊吶助助威!」 
     
      彩虹姑娘微一蹩眉,道:「小舟,不准你多嘴!」 
     
      曲劍舟一嘟小嘴,道:「婆婆曾對我說,叫我日後武功有成,一要會會那龍老 
    賊,我要先認識認識他的真面目。」 
     
      眾人你一言,我一言,爭論半晌,不得要領,終於還是笑女打開圓場,她願意 
    守在入口處接應,但卻必須再有一人相伴。 
     
      竺瑞青一聽大喜,遂著小黑子陪伴笑女守在入口處準備接應,有小黑子一人, 
    千軍萬馬亦不足懼。 
     
      而余四人則分兩路從左右蕩入,萍兒與彩虹姑娘一路,竺瑞青則領著曲劍舟同 
    行。 
     
      分派即定,彩虹姑娘領著萍兒,當先離去,接著竺瑞青領著曲劍舟辭別笑女與 
    小黑子,也跟著趁著夜色,直往出林。 
     
      來至林外,藉著月色微光,凝目一瞥,兩旁雙峰,高聳入雲,當中一道通路, 
    寬有十來丈,石筍林立,又像是險谷,但卻已不見了彩虹姑娘與萍兒。 
     
      竺瑞青藝高人膽大,毫不猶豫,領著曲劍舟直往裡蕩! 
     
      深入半里之地,隱隱已見前面不遠山壁阻路,驀聽一聲怪嘯,接著風聲颯然, 
    一道金光,挾著「喔喔」刺耳怪聲,凌空瀉下。 
     
      竺瑞青取勢穩身一瞥,原來是那斷腿公子戈達! 
     
      卻見他金棒拄地,左手高舉那磨大金龜,狡滑的一笑,道:「你居然有種敢來 
    ,總算不錯! 
     
      竺瑞青深知對方,雖是個殘廢,武功內力,具都十分驚人,遂也不敢怠慢,暗 
    中蓄勢以待,口中卻嘿嘿冷笑道:「有什麼不敢,縱然是虎穴龍潭,又奈我何?」 
     
      斷腿戈達一笑,道:「好大的口氣,不過,師叔已傳下令來,今夜暫不與你為 
    敵,你請回吧!」 
     
      竺瑞青一怔,不知對方弄的什麼玄虛,可是彩虹姑娘與萍兒已然先行進入,縱 
    然龍升天自知不敵,先行隱退,好歹也要與彩虹姑娘碰頭,一起離去,遂笑道:「 
    少爺既來了,總得觀光觀光再走呀!」 
     
      斷腿公子戈達劍眉一軒,道:「好意叫你退去,你居然不知好歹,你難道以為 
    當真有誰個怕你嗎?」 
     
      竺瑞青輕蔑的一笑,道:「怕不怕是另外回事,少爺既來了,就得瀏覽瀏覽, 
    就憑你想嚇唬我,還辦不到。」 
     
      竺瑞青頓了一頓道:「說句不好聽的話,少爺還不恥與你這少了兩條腿的人動 
    手過招,勝之不武,沒的讓人笑話,我竺瑞青欺侮弱小殘廢。」 
     
      斷腿公子戈達一聽,心肺欲炸,氣得半死,當下一聲激怒怪嘯,罵道:「好個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雜種,自拉自唱,大言不慚,今夜本公子就讓你開開眼,見識見 
    識什麼才是真工夫!」 
     
      說畢,高舉的金龜一陣急急轉動,立即發出那「喔喔」刺耳怪聲,且越舞越急 
    ,越急則「喔喔」之聲越驚人! 
     
      竺瑞青聞聲知警,身處賊巢險地,卻也不敢過於大意,當下忙取出鐵血旗一抖 
    ,紅芒晃閃,已護住了身子! 
     
      斷腿公子戈達怪聲一笑道:「咎由自取,你怨得了誰?」 
     
      語吾未落,人已飛起,右手金龜,借旋轉之力,挾電霆萬鉤之勢,猛撲而來! 
     
      竺瑞青曾與他匆匆交過一次手,知道他輕身提縱術極為了得,全依賴輕功之助 
    ,方能盡展其所長。 
     
      然而,若是不予硬接硬架,一味閃避,他反倒莫奈其何!所謂,以已之矛,攻 
    彼之盾,竺瑞青一身所學,本就以不變應萬變為主,他又怎會捨長取短? 
     
      於是,趕忙晃身一閃,橫飄尋丈,口中卻風涼的只道:「先讓你一招!」 
     
      斷腿公子戈達一聽,不由大怒,可是身子卻無處借力,只得順勢落地,金棒一 
    點,二次又復飛去,追撲過去! 
     
      竺瑞青血旗揮動,入又退出八尺,叫道:「少爺已讓你兩招了!」 
     
      斷腿公子戈達又驚又怒,驚的是對方不知是有意,是無心,竟不與他對手過招 
    ,使他無法盡展所長,怒的是對方口頭佔了便宜,且出言刻薄異常,怎不使人怒憤 
    萬分? 
     
      隨見斷腿公子戈達三次飛起,「鏗鏗鏗」凌空金棒擊龜,其聲錚鏘尖銳,刺耳 
    貫心,十分驚人! 
     
      竺瑞青倉卒間,竟不由自主為其聲所懾,當他驚覺不妥時,眼前金光加電,呼 
    嘯厲風已然迎面襲至。 
     
      竺瑞青心中一駭,左掌疾抬,血旗狂捲,然而他掌未及半,旗未全揮時,又已 
    斜飄丈餘,仍然未曾接招! 
     
      卻聽他嘿嘿冷笑道:「小殘廢,少爺已然禮讓三招,再要不知好歹,那可是你 
    自尋死身。」 
     
      斷腿公子戈達三撲三墜,已知對方窺破了他的短處,心中也不由一寒,當下陰 
    陰一笑道:「本公子以為你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原來是虛有其表,外強中乾的窩 
    囊廢,連本公子一招也不敢接,還不給我滾出去!」 
     
      竺瑞青哈哈一笑,道:「要我少爺滾,有這麼便宜事,你爬在地上給少爺磕頭 
    ,叫少爺祖宗也不行,除非你叫龍老賊親自求我,或許還有得商量!」 
     
      斷腿公子怒火如焚,哼了聲道:「那你就接招吧!」 
     
      一語未畢,已不顧一切的再次撲了上去! 
     
      竺瑞青雖已掌握對方弱點,可是一味閃躲,卻也不是事,於是,血旗一卷,晃 
    東鑽西,竟施展開移形換位上乘輕功絕學,與對方游鬥。 
     
      斷腿公子戈達雖少了兩條腿,且輕功也十分絕妙,但卻長於硬拚激鬥,越是遇 
    到強猛的硬對頭,他越能盡其威風。 
     
      一旦遇到聰明機智,靈敏乖巧,而又可軟可硬,絕藝滿身的竺瑞青時,當真是 
    無計可施。 
     
      只十數個招面,斷腿公子戈達已逼得落地十八次,鬧得手忙腳亂,氣喘吁吁! 
     
      因為他是個四肢不全的殘廢,竺瑞青真是不願傷他,要不他只要施展旗中挾掌 
    蓋世絕學,盡有機會將他擊倒。 
     
      斷腿公子戈達一見竺瑞青不與他正面為敵,就知凶多吉少,僥倖對方一再手下 
    留情,尚能支持二一,可是,他本是另有陰謀打算,豈能功敗垂成,於是,連忙一 
    聲尖嘯,叫道:「茂亭兄,你怎麼啦!」 
     
      他這叫聲未畢,竺瑞青已覺二陣腥風,撲鼻而來,緊接著一道藍光,如驚虹電 
    閃般,攔腰猛襲而至。 
     
      竺瑞青不必聽對方的叫聲,只要看到這挾著刺鼻腥風的藍光,就知是甘茂亭那 
    毒蠍鞭! 
     
      而這人不用說當然是活冤家,死對頭,甘茂亭來了! 
     
      竺瑞青側身一躍,斜縱兩丈七八,回首一瞥,場中現身的可不就是身形瘦長, 
    尖臉削腮,一副陰險狡滑之相的甘茂亭! 
     
      他這裡突然躍身離場,並非畏懼甘茂亭那毒鞭,而是想察探暗中是否還有什麼 
    厲害的人物在。 
     
      其次則是看看隨他進入赤壁的曲劍舟的安危! 
     
      竺瑞青斂神靜氣,英目掠處,再不見有現身,可是,暗中是否有人,就不能確 
    知。 
     
      而曲劍舟則遠在五六丈外,傍山而立,背靠一塊萬千峻峭巨石,小拳緊握,怒 
    目凝向鬥場,顯然他也怒不可遏,只可惜人小力薄,無法相助。 
     
      竺瑞青見他背石而立,已去後顧之憂,心知此子刁鑽機警,當可放心得下,於 
    是,怒目回視場中的甘茂亭! 
     
      竺瑞青之對甘茂亭,真可說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恨之切骨,當年桂林城獨秀 
    峰下,竺瑞青所遭受的一頓毒打,可不就是他甘茂亭領的頭,此為一恨。 
     
      事後,在馬家大院中,甘茂亭曾一而再的欲取他竺瑞青的性命,萍兒均曾將始 
    末告他,這是二恨! 
     
      其後,邛睞山中,甘茂亭與爺爺外公,母親,祖孫三代,軟硬兼施,騙去了謁 
    見武林異人的鐵血旗,且將他擊下萬丈懸崖,此恨刻骨銘心,似海更深! 
     
      五年後出山甘茂亭又強行欲娶他竺瑞青的妻子萍兒,事敗又假冒他的名義,以 
    鐵血旗為標誌,四出奸奸採花,使其迭遭磨難,名譽大受污損。 
     
      這一連串的仇與恨,已填滿了竺瑞青的胸頭,使他喘不過氣來! 
     
      是以雁蕩斷崖下的石洞中,竺瑞青含恨以蓋世摧枯拉朽掌打了甘茂亭一掌,將 
    他擊出洞外,沒想他居然不死! 
     
      如今,又相逢了,竺瑞青那裡還忍耐得住,當真是痛心疾首,目眥欲裂,當下 
    恨恨的一哼,道:「甘茂亭,你好命長啊!」 
     
      甘茂亭揚鞭一揮,跋扈異常的道:「廢話!甘少爺福大命大,臨危自有貴人搭 
    救,想要我死,談何容易?倒是你這野小子,整天在死亡邊沿鬼門關口掙扎,總有 
    一天命斷絕崖,別說總有一天,今天就叫你來得去不得!」 
     
      竺瑞青劍眉一軒,道:「甘茂亭,台州府衙還有一段公案,必須你親自去了案 
    !」 
     
      甘茂亭仰首一聲哈哈大笑,道:「那狗官,若不是他見風得早,已然辭職下堂 
    而去,甘茂亭早就將他一家都宰了,要你來擔心,你還是打點自己的後事吧!」 
     
      甘茂亭說著,朝那斷腿公子戈達一使眼色,一左一右,雙雙圍了上來。 
     
      竺瑞青聽說台州府台大人已然下堂而去,總算安心不少,要不然被甘茂亭這惡 
    賊殺了他一家老小,那他竺瑞青可就罪孽深重! 
     
      這時,眼看二人一左一右圍了上來,心知二人欲合力對付他,以他二人的功力 
    ,比之人妖黃衫艷,與四怪二先生,當又略遜一籌。 
     
      人妖黃衫艷與四怪二先生合手聯攻,被竺瑞青殺得落花流水,險象環生,照理 
    說,他應付眼前二人,定也是足足有餘。 
     
      可是,當時人妖黃衫艷事先獨力苦戰,既曾受傷,又已精疲力盡,武功自必銳 
    減許多。 
     
      再加上四怪二先生手中又沒有兵刃,是以被竺瑞青旗掌兼施,殺得二人手足無 
    措,汗流夾背。 
     
      如今,眼前二人,非但年輕力壯,手中兵雙且怪誕異常! 
     
      尤以甘茂亭毒蠍鞭上之毒,藍汪汪,亮閃閃,有如磷質鬼火,其毒無比,沾身 
    即有性命之憂。 
     
      而斷腿公子戈達,雖少了兩條腿,卻毫不礙事,借力使力,凌空襲擊,更是難 
    防,手中一棒一龜,擊打起來「鏗鏗」震耳,金龜「喔喔」怪叫,則更擾人心煩, 
    是以,竺瑞青對付他二人,反而不敢過於大意。 
     
      因為目下已進入賊人腹地,隨時都可能遭遇想像不到的危機,一旦失手,必罹 
    千古恨。 
     
      竺瑞青一面暗中提足丹田真氣,運功護身,蓄勢以待,一面卻嘿聲冷笑道:「 
    你們究欲加何?龍老賊呢?他既邀少爺前來,何不現身?」 
     
      斷腿戈達傑傑一聲怪笑,道:「怎麼?害怕了嗎?要怕就趁早滾出去,本公子 
    仁義為懷,網開一面,放你逃生,再遲則恐不及矣!」 
     
      竺瑞青憤然道:「廢話,少爺只知道進來,不知道出去,你二人有什麼能耐, 
    只管使出來吧!龍老賊既然相邀,又龜縮不出,也不害臊!」 
     
      甘茂亭「呸!」了聲,道:「放屁,島主根本不恥與你為敵,你別盡往自己臉 
    上貼金,今天縱然你想走,怕也沒那麼容易!」 
     
      甘茂亭口中喝叫著,已揮鞭當先搶玫,撲了過去,毒鞭起處,藍光電閃,腥風 
    瀰漫,其勢誠銳不可當。 
     
      竺瑞青對其恨之切骨,在他面前豈肯示弱,當下血旗疾展,一揮一卷,竟來個 
    硬碰硬架,疾朝毒鞭纏去。 
     
      同時,功凝左掌,準備速戰速決,以血旗夾掌罕世絕學,一兩招內,就將甘茂 
    亭斃在旗掌之下,一洩塞陶怨憤。 
     
      竺瑞青血旗招數精奧怪絕,且迅捷異常,甘茂亭一時收手不及,竟被竺瑞青血 
    旗捲個正著。 
     
      然而,他這掌未發,驀聽「鏗!」的一聲,震動心弦的金屬脆響,緊接著耀眼 
    金光挾著「喔喔」!擾人怪響,與逼人厲風,迎頭襲至,其來勢,有如一座金山般 
    ,迎頭壓至,銳不可當! 
     
      竺瑞青血旗,恰好捲住甘茂亭的毒鞭!一時要想撤鞭回御,已不可能,欲待抽 
    身而退,亦已不及。 
     
      處此情形之下,竺瑞青只將準備擊向甘茂亭的摧枯拉朽掌,往空擊去,一挽當 
    前危勢! 
     
      「嗡!」的一聲悶響,竺瑞青一掌,正好擊在那只磨大的金龜背上,將那斷腿 
    公子戈達,又震得飛上半空。 
     
      他這摧枯拉朽掌,威猛無儔,蓋世無雙,中人無救,可是擊在這金龜背上,一 
    點用也沒有,反趁了斷腿公子戈達的心願。 
     
      只見他,凌空無須轉折,身如肉珠般,凌空一旋,隨著金龜的墜勢,一個身子 
    自然而然的倒轉過來,且較去勢更快的,二次又朝竺瑞青頭頂壓了下來,勢若雷霆 
    萬鈞,較適才更猛更疾! 
     
      竺瑞青一掌劈出,錯眼不見,金光又已迎頭襲至,正當其時,迎胸又覺一縷陰 
    風勁氣,電射而至。 
     
      適才,竺瑞青以迅捷加電的手法,一招捲住甘茂亭的毒鞭,心中本打著如意算 
    盤,準備一掌將甘茂亭擊斃。 
     
      那知,事與願違,且弄巧成拙,這真是自搬石頭自打腳,反因此受困,一時竟 
    有措手不及之感。 
     
      而這迎胸電射而至的一縷陰風勁,竺瑞青遇風就知是幽靈教,那威震大西南的 
    「幽靈指!」 
     
      這當然是甘茂亭祈為,認為機不可失,趁勢而發,欲使竺瑞青上下難以兼顧, 
    錯手失招落敗就在這間不容髮的生死辟頭,只見他猛一塌身,倏然矮了半截,蹲在 
    地上,恰好避過迎胸的一指陰風勁氣。 
     
      緊接著,就地一旋,借甘茂亭毒鞭與血旗相連的微力,往外旋出半個圓圈,危 
    殆至極的又避過斷腿公子戈達凌空的一記猛襲。 
     
      「彭!」的一聲震天價響,場中沙石紛飛,塵煙瀰漫。 
     
      斷腿公子戈達連人帶金龜,一時收勢不住,落在地上,將那亂石硬地,擊出一 
    個半丈來寬的大坑。 
     
      這一記威勢之猛,可想而知,一個人要是被其擊中,那還了得,怕不被擊成一 
    團肉餅才怪。 
     
      然而,斷腿公子戈達這麼一來,可也有得受了,竟被塵埃沙土,沾了一身,剎 
    時變成一個泥人。 
     
      竺瑞青一旦脫險,可沒這閒暇去管這些,急急揮旗一抖,意欲震飛甘茂亭手中 
    的毒蠍鞭。 
     
      左掌則凝聚功力,劈出一記摧枯拉朽掌! 
     
      甘茂亭曾嘗過摧枯拉朽掌的厲害滋味,一遇熱浪,心驚膽顫,那敢硬接,可是 
    ,手中毒蠍鞭,卻也是一件武林罕見的奇異兵刃,豈能容竺瑞青將它震飛,是以全 
    力緊握,一面閃身趨避。 
     
      倉卒間,竺瑞青雖沒能如願將對方毒鞭震飛,可是,待到斷腿公子戈達二次凌 
    空襲來時,總算好已將毒鞭拋開。 
     
      竺瑞青趕忙揮旗抵禦,血旗招展中,正好迎住那「喔喔!」怪響的磨大金龜, 
    頓時戰在一起。 
     
      竺瑞青因對方是個四肢不全的殘廢人,他心中總有些不忍傷心,曾一再的對他 
    手下留情。 
     
      那知,他留情,別人可不留情,每招攻來,全是制命的招數,就像非要將他置 
    於死地不可般。 
     
      至此,竺瑞青心中不由大為惱怒,立即旗掌兼施,出手再也不肯容情,一連猛 
    攻數招。 
     
      然而,這一次,斷腿公子戈達,有甘茂亭毒蠍鞭聯手合攻,左右牽制,竺瑞青 
    雖說略佔上風,一時也難將二人擊敗。 
     
      因為對方二人的兵刃,全都怪異尋常,且招數精奧,一長一短,一高一低,配 
    合得恰到好處。 
     
      甘茂亭毒鞭鞭上之毒,藍汪汪的其毒無比,竺瑞青不得不謹慎防範,而斷腿公 
    子戈達金龜的「喔喔」怪叫聲,則更為擾人。 
     
      於是乎,雙方拚鬥了五七十招,竺瑞青仍然未能將二人擊敗,反而越戰越激烈 
    ,越來越緊張任何一方稍一大意,就有性命之憂。 
     
      此刻,場中旗影搖紅,倏東倏西,毒鞭呼呼,忽遠忽近;金龜「喔喔」,一會 
    高一會低殺氣騰騰。 
     
      竺瑞青一時,雖不能將二人擊敗,仍然佔著上風,二人要想將他困住,卻也千 
    難萬難。 
     
      竺瑞青一面與二人拚鬥,心中仍在想著彩虹姑娘與萍兒,無門島島主龍升天要 
    說不見,二人也該出來了! 
     
      何以不見現身? 
     
      他心中正思付著! 
     
      忽聽斷腿公子戈達又嘿聲冷笑道:「本公子以為有什麼了不起的驚人能耐,原 
    來也不過爾爾而己,就憑我哥兒倆,就將你逼住了,如若要多加個幫手,你還有命 
    嗎?………
    
      「本公子與你無冤少恨,依本公子看,你還是趁早退出去吧!日後有機會咱們
    再見個高下。」 
     
      竺端青被二人堵住,要說硬闖進去,自非難事,可是,還有曲劍舟隨在一旁, 
    他總不能棄下他一人獨闖? 
     
      再者,斷腿公子戈達聲稱,龍升天已下令今夜不與他為敵,究不知他們故弄的 
    什麼玄虛。 
     
      心想,暫時退出去也好,謀定再動,遂道:「既如此,待少爺與兩位姑娘招呼 
    一聲!」 
     
      斷臘公子戈達一聽,金棒揚空一劈,聳聲大笑道:「本公子只說不與你為敵, 
    可沒將那兩位姑娘包括在內!」 
     
      竺瑞青聞言就知事有蹺蹊,心中一沉,血旗一招,「狂風驟雨」盪開了甘茂亭 
    毒鞭一記猛襲。 
     
      亮掌又將金龜擊得「嗡!」一聲悶響,怒聲喝間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斷腿公子戈達得意的揚眉一笑道:「這你還不懂嗎?我們目的請的是她兩,當 
    然用你不著。」 
     
      接著,斷腿公子戈達哈哈大笑,道:「實告訴你吧!她兩人一位是茂亭兄的原 
    配夫人,一位是本公子的未來媳婦,你嘛就乖乖的去做那哭笑二公婆的乘龍孫婿吧 
    !」 
     
      竺瑞青一聽,又好氣,又好笑,氣的是二人色心不死,笑的是二人賴蛤蟆想吃 
    天鵝肉。 
     
      當下血旗疾展,哈哈大笑道:「你也不灑泡尿自已照照,就憑你這四肢不全的 
    殘廢,居然也想做這美夢,簡直就叫做不要臉!……… 
     
      「再說他,兩次紅燭高燒,身披吉服,未能成其好事,且險些送掉狗命,還想 
    有第三次機會嗎?………」 
     
      「據我看,你們都是「襄王夢未圓,魂歸離恨天」,不信你們就等著瞧!」竺 
    瑞青不恥與甘茂亭囉嗦,是以面對他說! 
     
      斷腿公子戈達與甘茂亭全都聽得怒不可遏,當下二人聯手,再次猛攻,毒鞭金 
    龜,絕學頻施。 
     
      竺瑞青不慌不忙,氣納丹田沉穩化解,毫無破綻可尋,二人竟沒能將他逼退半 
    步。 
     
      甘茂亭突地一聲猙獰,叫道:「小化子,告訴你好叫你死心,二位姑娘已然中 
    伏,是島主關照不要傷你,你真要闖,那是你自尋死路!」 
     
      竺瑞青一聽,信以為真,心中大吃一驚,血旗夾掌,辣手頻施,旗尾激起風聲 
    ,「拍拍拍」一連數響,頓將二人逼退尋丈。 
     
      斷腿公子戈達一見發絕學,凌厲無前,就知單憑二人,實難將他阻住,當下一 
    聲怪嘯。 
     
      嘯聲未已,從峰壁上一連飄下四條白衣人影,這來的竟是斷腿公子戈達身旁的 
    四名白衣少女。 
     
      四名白太少女一落地,立即縱前,分四方將三人圍住,所立方位,恰是金、木 
    、水、火四象之位。 
     
      四名少女非但身手敏捷,行動迅速,且人手一口亮光閃閃的寶劍,一看就知訓 
    練有素,全非庸手。 
     
      竺瑞青一旦聽說彩虹姑娘與萍兒已然中伏,早已痛心疾首,目眥欲裂,多添幾 
    個人,在他又算得什麼? 
     
      他唯一號心的就只有曲劍舟,正待招呼曲劍舟先行退出,他也好衝闖進去,相 
    救彩虹姑娘與萍兒。 
     
      豈料,英目掠處,那巨石前,早巳不見了曲劍舟的影子,既沒聽他發出驚訊呼 
    自不可能遇險。 
     
      可是,他不聲不響的倏忽不見,又會跑那裡去了? 
     
      曲劍舟人小膽大,是否已趁三人不備之際,偷偷掩進去了?還是他自知不該拖 
    累竺瑞青,自行退出去了? 
     
      竺瑞青他這心忖未已,斷腿公子戈達與甘茂亭忽然雙雙自行停手,且施展輕功 
    身法,腳不沾地的,朝他旋轉起來。 
     
      同時,外圍的四名少女也已發動,反方向旋轉起來。 
     
      竺瑞青邛崍山中,五年苦修,飽受南宮先生薰陶,對一切攻守陣式,卻也略窺 
    門徑,懂得一二。 
     
      這時,他只看得一眼,已認出對方所施展的,正是兩儀四象陣,乃是一個極為 
    精奧微妙的陣式! 
     
      竺瑞青面對六人,本沒放在眼裡,可是一旦被對方擺陣相困,他就知一時定難 
    闖得進去。 
     
      驀地,眼前金光閃爍,卻已失去了藍光影子,細一凝目,甘茂亭已收起毒蠍鞭 
    ,手執一柄蛇形劍。 
     
      敢情,他這毒鞭,長有一丈五六,在陣中不便使用,一旦揮舞,很可能還傷了 
    自己人。 
     
      竺瑞青這一見,心中大定,因為甘茂亭撤鞭換劍,無異是捨長取短,予人以可 
    乘之機! 
     
      當下,竺瑞青疾若電閃般,血旗一揮,朝斷腿公子戈達襲去,他不襲擊甘茂亭 
    ,是先不讓他暴露弱點。 
     
      其次,他又想先試試這兩儀四象陣所具的威力! 
     
      斷腿公子戈達以金棒代足,卻也奔行如飛,他見血旗襲來,龜頭一擺,斜劃而 
    出,身子卻毫不稍停的縱了過去。 
     
      竺瑞青血旗一招未畢,斷腿公子戈達人影已杳,驀覺冷氣陰森,一道銀虹,已 
    劈面射至。 
     
      這突然攻至的,竟是外圍的白衣少女。 
     
      竺瑞青倉卒間,沒想到來敵這般快捷,心中一凜,急使「旱地拔蔥」身法,騰 
    身直縱而起。 
     
      那銀虹劍鋒,霍地從他腳底掠過,這還是那白衣少女,劍上造詣欠深,要不然 
    他就得當場掛采。 
     
      然而,這還不算,他方驚險的避過一劍,又是一劍襲至,一劍接一劍,直待蛇 
    形劍一招攻畢,方容他緩得一口氣。 
     
      竺瑞青雊識得對方這兩儀四象陣,卻沒料到其中竟有這般威厲玄奧,他只攻出 
    一招,霎忽之間,他卻接了六人每人一招! 
     
      而且對方六人,左右穿插,俱都向他想像不到的部位襲來,且首尾相連,互相 
    呼應果然非同小可。 
     
      一時間,竟使他手足失措,迭遇險招。 
     
      至此,竺瑞青那裡還敢大意,當下一聲長嘯,聲如龍吟,血旗一招「旌旗招展 
    」,旗影如火,紅芒暴射! 
     
      血旗施威,究竟非同凡響,只一招頓挽險勢! 
     
      可是,對方六人,卻如潮水般,倏進倏退,忽東忽西,越攻越緊,將他緊緊困 
    在核心。 
     
      竺瑞青一時卻也不易衝出。 
     
      瞬息工夫,已然拚拆了三數十招,竺瑞青每攻出一招,必遭至六招猛襲,尤以 
    斷腿公子戈達的金龜,來勢凶猛,不易抗禦。 
     
      至此,竺瑞青心中不禁寒意直冒,他本以為,對方縱然集六人之力,他也不至 
    於就會受困落敗! 
     
      誰料,對方竟擺陣相困,而這陣式,似較他所知,更為玄妙,千變萬化,竟使 
    他失去了目標於對象。 
     
      是以,越戰越危,也越戰越險! 
     
      忽聽斷腿公子戈達叫道:「野小子,你現在要走,還來得及,這可是最後的機 
    會了!」 
     
      竺瑞青本是心高氣傲之人,適才他有退意,倒不是怕了什麼,而是為曲劍舟一 
    人著想。 
     
      如今,曲劍舟已然不知去向,凶吉未卜,再加聽說彩虹姑娘與萍兒已然中伏, 
    他豈背就此退走? 
     
      縱然明知此去有死無生,他也要捨命拚上一拚。 
     
      竺瑞青對斷腿公子戈達的喝叫,理也不理,卻一心尋找陣式中的破綻,以便衝 
    出陣。 
     
      忽地,他覺出六人中,只有甘茂亭一人的劍勢,每到緊要關頭,就自然而然的 
    緩了下來。要訝他有心相讓,竺瑞青是死也不肯相信的,因為甘茂亭對他恨之切骨 
    ,恨不能一劍將他劈為兩手,豈肯相讓,若說他功力不濟,也不盡然,憑甘茂亭的 
    一身武功造詣,會比四名白衣少女還差嗎?不! 
     
      就是斷腿公子戈達,也不會比他強到那去! 
     
      然而,何以他一人劍出無力? 
     
      竺瑞青氣納丹田,沉穩化解,又看了半晌,終於被他看出了端倪,尋找到了漏 
    洞破綻。 
     
      他已看出,甘茂亭對此陣中的精奧微妙之處,還不能全部領會,所踏步門方位 
    ,俱都不如四名少女的來得伶俐純熟。 
     
      他那裡知道,斷腿公子戈達來自大漠天山,而甘茂亭卻是鬼婆婆門下,他之加 
    入此陣,只不過幾天功夫,自是難以全部領悟,運用自如。 
     
      竺瑞青這一發現,不由大喜,頓時「拍拍!」猛攻出兩招,盪開攻來兵丑,待 
    到甘茂亭蛇形劍刺來時,他卻不閃不避,猛施絕學,摧枯拉朽掌,認準甘茂亭所欲 
    縱去的方向,一掌劈去! 
     
      甘茂亭本是斷腿公子戈達拉來湊數之人,一遇熱浪,心中就不禁發慌,如若他 
    仍然依原勢轉動,自會有人從旁攻擊,讓他避過這一掌,可是,他那知個中奧妙, 
    心中一慌,劍緩步滯,反而闖進了熱浪風圈! 
     
      眼看就要傷在竺瑞青掌下。 
     
      斷腿公子戈達一見大驚,金龜疾襲,金棒橫飛,千鈞一髮之際,將甘茂亭橫裡 
    推了開去。 
     
      危乎其危的避過了竺瑞青的一掌猛擊。 
     
      竺瑞青並不指望這一掌真能傷他,只想一亂陣勢,一見湊功,那敢怠慢,趁陣 
    勢尚未合圍之際,血旗狂揮怒卷,絕學連施。 
     
      竺瑞青旗招出自武林異人南宮先生所授,何等了得,激怒之下,使發開來,更 
    見威厲! 
     
      血影晃閃中,三招未滿,已聽一聲驚痛慘嗥,一名白衣少女已被擊中胸脯,翻 
    跌出三丈來遠。 
     
      緊接著又是一名白衣少女,被竺瑞青血旗捲得飛上半空,連同少女的驚叫聲, 
    破空飛去。 
     
      眨眼之間,竺瑞青連斃二女。 
     
      這麼一來,陣勢再也連不起來! 
     
      竺瑞青血旗怒展中! 
     
      忽聽斷腿公子戈達叫道:「茂亭兄!你到那裡去?」 
     
      竺瑞青掉首望去,卻見甘茂亭有如喪家之犬,漏網之魚般,急急縱逃,一轉兩 
    轉,已隱沒於林立的石筍中! 
     
      對斷腿公子戈達的呼喚,理也不理,連頭也不回。 
     
      竺瑞青哈哈大笑,道:「蛇鼠一窩,你以為他是好人嗎?」 
     
      斷腿公子戈達似也知不是竺瑞青的對手,猛攻兩招,立即躍出場外,追著甘茂 
    亭,鼠竄而去。 
     
      竺瑞青欲待追趕,卻被那兩名白衣少女,雙劍死死抵住,心中大怒,正待將二 
    人擊退! 
     
      驀聽一陣嘩然轟叫,驚天動地,山鳴谷應! 
     
      竺瑞青一怔循聲望去,赤壁下冒起了一片紅光,將那光整平滑加鏡的赤壁,照 
    得亮加白晝。 
     
      竺瑞青一愕未已,兩名白衣少女已然抽身退下,逃之夭夭! 
     
      竺瑞青不知是何事故,但他稍一琢磨,已意識到赤壁下定有事故發生,當下毫 
    不遲疑,立即縱身往赤壁奔去。 
     
      少時,已逐漸接近,那明亮加晝的火光,同時,也可清楚的看到,那寸草不生 
    ,平滑如鏡的赤壁。 
     
      這一路進入,竺瑞青沒發現一個人,而且,經過適才那陣驚天動地的嘩叫後, 
    一直靜寂如死,鴉雀無聲! 
     
      竺瑞青心知那耀眼的光火下,決不會沒有人,於是,越是接近,他則越得小心 
    ,掩身而進。 
     
      又再進入三四丈後,竺瑞青從一石筍後,探頭往外一瞥,卻見石壁下堆著一堆 
    堆的巨石堆。 
     
      石堆中彈漫著一層淡淡的粉紅色煙霧,而那火光卻不知打從何處射出,一點燈 
    影也看不見。 
     
      竺瑞青一旦看清當前情景,心中就不禁悚然一驚,這分明是武鄉侯諸葛亮的七 
    燈八卦陣! 
     
      此陣千變萬化,奧妙異常,誠然不可輕視。 
     
      竺瑞青雖識得此陣,卻也只略窺皮毛,要說到破解此陣,他是想也不敢想,至 
    此,對其中之變化,也是一竅不通! 
     
      可是,彩虹姑娘與萍兒,要說真的中伏,當是被困在此陣中無疑,他也不能坐 
    視不救? 
     
      一想及此,竺瑞青心中既驚又駭,驚的是龍升天手下,居然也有這種奇人異士 
    ,竟擺出這麼個奧妙的陣式來! 
     
      駭的是,自己沒有能力破解此陣,不知該怎麼樣營救彩虹姑娘與萍兒二人脫險 
    !就在他又驚又駭,六神無主之際。 
     
      忽見那淡淡的粉紅色煙霧中,冒出了兩朵蕈狀氤氳氣體,一紅一黃,俱都有圓 
    桌面那麼大。 
     
      這兩團氤氳氣團,繼續的島島上升,一會工夫,已同時冒出粉紅色煙霧,兩三 
    丈高下。 
     
      就在這時,那紅色氣團,倏地化作一條火龍,張牙舞爪,凶猛萬分的,疾朝黃 
    色氣團撲去。 
     
      雙方距離,約有三丈來遠,那火龍尚未撲近,那黃色氣團亦已散開,霎忽之間 
    ,也幻化成一隻碩大無朋的鳳凰,兩翼橫張,往火龍迎了上去! 
     
      這些個變化,俱都迅捷異常,全都不過眨眼間的工夫,隨見那一紅一黃兩朵氣 
    團,已然懸空翻滾,互相撲擊。 
     
      這兩團氣團,真像是一條火龍,與一條金色鳳凰,在翻滾拚鬥般,再襯以下面 
    的粉紅色煙霧,端的蔚為奮觀。 
     
      竺瑞青有生以來,何曾見過這般奇妙的事情,就是聽也未聽訝過,一時只看得 
    目瞪口呆,繞舌難下。 
     
      約有一盞熱茶工夫,雙方一來一往,竟然凶猛至極,卻也爭執不下,一時也難 
    分軒輊。 
     
      那條火龍,久戰不下,似乎大為惱怒,突發神威,那紅雲剎時變得紅如鮮血, 
    有如一條血龍般。 
     
      加此一來,立將那鳳凰擊得頻頻後退,且逐漸的低了下來! 
     
      就在這時,粉紅色煙霧瀰漫的石堆中,立即暴起一陣暍采聲,聲響如雷,山鳴 
    谷應,久久不絕。 
     
      竺瑞青聞聲頓時驚覺,這原來是兩個人在拚鬥內功! 
     
      在竺瑞青的心目中,彩虹姑娘神功蓋世,內功修為已臻三花聚頂,五氣朝陽的 
    最高境界,有這等神妙的功夫,自是可能的事。 
     
      然而,對方什麼人,居然也有這般高深的內家功力?這人是誰,難道會是無門 
    島島主龍升天? 
     
      竺瑞青從這如雷掌聲來揣測,分明是對方的人佔了優勢,若然這當真是龍升天 
    與彩虹姑娘在拚鬥內功,這豈不更驚人? 
     
      龍升天的功力會得比彩虹姑娘還要高? 
     
      竺瑞青心付未已,那鳳凰已被血龍壓得低下尋丈高,且逐漸的變小,氤氳氣體 
    也越來越淡! 
     
      反之,那血龍卻越來越大,其色彩也越來越鮮艷,而采聲更是響不絕耳,越來 
    越驚人。 
     
      竺瑞青雖不能親見是什麼人,但卻已有一種異樣的感覺,使他意識到那黃色鳳 
    凰,就是彩虹姑娘的化身。 
     
      眼看彩虹姑娘落了下風,他心中怎能不著急,當下不顧一切的飛身躍出,直往 
    陣中闖去。 
     
      進得陣中,竺瑞青循著石堆,一轉兩轉,越是深入,粉紅色煙霧也越來越濃厚 
    ,幾至三數步即難以視物! 
     
      陣外看那煙霧,稀稀薄薄,想不到陣中恰好相反。 
     
      至此,竺瑞青也不得不多加小心! 
     
      突地,彩虹加雷,又復暴起,似較適才更為興奮!如若那隻鳳凰,果然是彩虹 
    姑娘的話,此刻定然危殆萬分。 
     
      竺瑞青因視線不能及遠,腳下已緩了下來,聞采聲不禁心焦加焚,當下那顧得 
    什麼危險,立即騰身躍去! 
     
      「嘩啦!」一聲,竺瑞青竟撞在一堆石堆上,尚幸他雙掌前伸,未曾受傷,可 
    是縱勢太猛,雙掌上也隱隱作痛! 
     
      驀地,一股極強極猛的勁風,挾雷霆萬鈞之勢,迎頭壓至! 
     
      竺瑞青一驚,橫身疾閃,平飄丈餘!電光石火般,已撤出鐵血旗,護住身子, 
    凝目搜尋敵人。 
     
      正當其時,眼前突地一亮,霍然開朗,露出三丈來寬一個空間,隨聽風聲颯然 
    ,一道紅影,直瀉而落! 
     
      及地一看,原來是身披紅衫,手執烏光拐杖的幽靈教教主,鬼婆婆沙素靈。立 
    聽她陰陰一笑,道:「我道是誰?原來又是你,這才真叫做冤家路窄,多少門戶你 
    不走,偏偏闖本教主這死門絕戶!………」 
     
      「日前,本教主本以為彩虹姑娘是圓圓仙姑的門下,武功定然非同小可,誰想 
    ,竟非金龜老人的敵手,竟被金老神龍真氣,壓得喘不過氣來!」 
     
      「金龜老人」之名,在竺瑞青耳中,可真是聽也沒聽說過,其武功竟能比彩虹 
    姑娘為高,能不使人大感驚駭? 
     
      可是,打從「金龜」這兩個字來揣測,定是斷腿公子戈達的師父無異,因為使 
    他的是金龜,定是金龜老人當年成名兵刃! 
     
      竺瑞青心中掛念著彩虹姑娘的安危,不禁衝口而出問道:「他們在那裡比鬥?」 
     
      鬼婆婆傑傑一笑,道:「你管別人幹什麼?你我當日一戰,未分勝負,此刻正 
    好一決高下,勝得了本教主手中拐杖,放你一條生路!………」 
     
      「勝不了呢?」 
     
      「廢話!那是你注定短命!」 
     
      竺瑞青輕輕一笑道:「龍老賊不是有令,今夜不與我姓竺的為敵嗎?」他此說 
    ,並非害怕對方厲害,而是想一探實。」 
     
      鬼婆婆裂嘴獰笑道:「不錯,在陣外誰也不與你為敵,可是,龍島主卻也另有 
    令諭,你知道嗎?無故闖陣者死!」 
     
      竺瑞青哈哈朗然一笑,道:「教主閣下,你不是說,如若在下贏了,教主閣下 
    就放在下一條生路嗎?在下又怎會死呢?」 
     
      鬼婆婆道:「當然,本教主的死門絕戶,放你活命,可是,你若無能出不了此 
    陣,最後豈非仍然難逃一死?」 
     
      竺瑞青不屑的一聲冷笑,道:「原來教主閣下這放我一條生路,只是冠冕的漂 
    亮話,說說而已,身為一教之主,居然有臉講得出口!」 
     
      鬼婆婆臉上一熱,黃牙一咬,道:「好,你小子真要贏得了本教主手中拐杖, 
    本教主就領你出陣!」 
     
      當日黃花谷中,鬼婆婆與竺瑞青一戰,各有所長,難分勝負,但他鬼婆婆卻穩 
    穩的佔著上風。 
     
      雖說當日自己這一面,人多勢眾,竺瑞青孤立無援,可是,今日被困陣中,與 
    當日又有何區別? 
     
      是以,鬼婆婆敢說此大話,他認為縱然不能穩操勝算,卻也決不致落敗,輸在 
    對方手下。 
     
      卻聽竺瑞青道:「不必,在下既能闖進陣來,自有辦法出陣,如今,在下和教 
    主閣下打個賭注,在下若是敗在教主閣下的杖下,項上人頭奉送,決無二詞,而教 
    主閣下不幸讓了在下一招半式,只請領路人陣,在下就感激不盡!」 
     
      鬼婆婆一聽,大喜應道:「好!君子一言!」 
     
      竺瑞青立即接口道:「快馬一鞭!」 
     
      鬼婆婆自以為佔盡便宜,殊不知她卻上了大當。 
     
      竺瑞青說:他自己敗了,人頭奉上,但卻指明要敗在對方拐杖下,而對方只要 
    輸了一招半式!就得領他人陣。 
     
      倉卒間,鬼婆婆那想到竺瑞青這般鬼精靈,當下厲聲一喝,「看招!」拐杖疾 
    發如風,橫掃而至。 
     
      這一招,名為「橫掃五嶽」,招出狂飆驟起,威不可當! 
     
      竺瑞青不再答話,一聲長嘯,揮旗疾襲,紅芒晃閃中,不退反進,身如行雲流 
    水,反朝鬼婆婆襲去。 
     
      鬼婆婆沒料竺瑞青如此好膽,竟然以快打快,以攻止攻,來個硬拚硬上,若非 
    自以為穩操勝券,誰敢! 
     
      當下一聲尖笑,烏光拐杖招化游龍吐珠,一抽一遞,正好避過竺瑞青的血旗, 
    反朝他胸前點去! 
     
      他這變招快捷,竺瑞青身手更快,血旗一卷,身形已借勢飛起,凌空探掌,拍 
    出一記摧枯拉朽掌。 
     
      鬼婆婆方覺眼前紅芒一晃而逝,頓覺熱浪澎拜逼人,心中不禁一凜,竺瑞青數 
    日不見,似較日前黃花谷中靈便威猛得多?慌不迭抽身橫閃,平飄八尺,回杖一記 
    「神龍擺尾」,正好迎向竺瑞青凌空而落的身子。 
     
      竺瑞青猛一提,又復拔身縱起半丈,血旗再展,絕學猛施,雙方都在萬分驚險 
    中,尋找對方的破綻。 
     
      剎時間,已然對拆了二三十回合,可真是越戰越猛,越來越激烈,真可說是一 
    場龍爭虎鬥! 
     
      因為雙方都是長兵刃,且都是以猛攻猛,以快打快,誰也不敢稍事大意,一旦 
    微有疏忽,即可能有性命之憂。 
     
      但聽風聲「呼呼」「拍拍」,四周潛力激盪,原本只三丈寬的空間,這時已變 
    成五丈來寬,露出了兩三堆石堆。瞬息後,雙方已拚拆了近百招! 
     
      XXX鬼婆婆黃花谷中一戰,雖未能將竺瑞青擊敗,卻穩穩的掌握住先手上風, 
    可是,今天恰得其反,非但未能搶到上風,且被竺瑞青旗中夾掌,罕世絕學,逼得 
    連連後退,心中不禁大駭! 
     
      他那知,竺瑞青於黃花谷中,正值元陽初洩未復之際,武功內力具都大為銳減 
    ,自非其敵! 
     
      如今,竺瑞青非但精元已復,且因彩虹姑娘與萍兒被困陣中,凶吉末卜,他那 
    得不全力而拚? 
     
      於是,又拚了十數回合,鬼婆婆又被逼得退了三步,且感縛手縛腳,險象環生 
    ,眼看就要落敗! 
     
      這其間,她也曾一再以威名震懾大西南的「幽靈指」,加以擊敵,但卻那裡及 
    得摧枯拉朽掌的威勢無儔? 
     
      竺瑞青旗掌施威,已逐漸的將鬼婆婆拐杖逼住,遂笑道:「教主閣下,你現在 
    可以認輸了吧……」 
     
      豈料,他這一語未畢! 
     
      倏聽采聲雷動,震耳欲聾! 
     
      竺瑞青聞聲,神驚色變!他這一分心,難免旗滯身緩! 
     
      鬼婆婆何等厲害,呼吸間的喘息,足可顛倒乾坤,轉敗為勝,她豈肯錯過這稍 
    縱即逝的唯一良機? 
     
      當下絕學猛展,杖指齊出,利時狂飆怒卷,陰風如電! 
     
      竺瑞青一驚未已,左肘上一寒,頓時五指鉤縮,有加一隻佛手鬼爪,動也休想 
    動得分毫! 
     
      竺瑞青這一驚非同小可,他心知是著了鬼婆婆的獨門陰功,幽靈指暗算,尚幸 
    沒點中穴道,當下暴退丈餘,凝神戒備。 
     
      鬼婆婆一招得手,並未追擊,狂妄的一聲怪笑道:「看看是你認輸,還是本教 
    主認輸,哼,乖乖的動手自決了吧!」 
     
      竺瑞青眼看左手形成鬼爪,用手一觸,僵硬冷冰,就像是身外之物般,心中大 
    為驚恐,聞言定了神,道:「在下只著了閣下的暗算,何能就算敗,且非敗在教主 
    閣下的杖下,閣下怎能逼人履行諾言?」 
     
      鬼婆婆一聽勃然大怒道:「你是還要再比!」 
     
      竺瑞青道:「自然!」 
     
      鬼婆婆獰笑一聲,道:「好!不見棺材不掉淚,不到黃河心不死,叫你死得心 
    服口服,接招!」 
     
      她適才被逼落下風,對方那滾滾熱浪的摧枯拉朽掌,不能說沒有功勞,如此左 
    掌受制,摧枯拉朽掌已無法施展,還怕他什麼! 
     
      是以立即揮杖猛攻。 
     
      竺瑞青左掌受制,也自知難以可與對方抗衡,可是,他總不能白白的犧牲一條 
    可貴的生命! 
     
      是以不得不帶傷負偶頑抗,出奇制勝,眼看鬼婆婆杖指齊施,猛攻而至,只得 
    以獨臂揮動血旗,一味堅守,先穩住自己的陣勢! 
     
      鬼婆婆一見他只守不攻,抵死頑抗,心中更為惱怒,此刻的她,已然穩穩的站 
    在有利的一面。 
     
      尤其是竺瑞青最具滅勢的摧枯拉朽掌,已然不能使發,更使她消除了一切的顧 
    忌,於是,再不設防,放膽猛攻。 
     
      而口中且冷嘲熱諷笑道:「姓竺的,閻王注定你三更死,休想活著到天明,我 
    看你還是省省,少費點氣力,這就是你葬身之地了,你難道還想活著出陣嗎?」 
     
      竺瑞青充耳不聞,理也不去理地,只揮舞著血旗,牢牢的守住門戶,絲毫不敢 
    鬆懈。 
     
      時至如今,若然再有稍稍有所差錯,就有性命之憂,這那裡還能再開玩笑,可 
    是,他的腦裡,卻在急遽打滾似的轉動著,思索敗中取勝的計策! 
     
      而他的雙眼,卻瞪得如銅鈴般,一瞬不瞬的凝視著鬼婆婆的一招一式,一方面 
    尋找對方的破綻。 
     
      另一方面則是想怎麼樣運用他那以靜制動,以不變應萬變的至高無上心法,奮 
    謀取勝! 
     
      就這樣,一個毫無顧忌的猛攻,一個則萬分謹慎的堅守,半晌工夫,又拆解了 
    二三十招。 
     
      此刻,竺瑞青越守越沉穩,鬼婆婆則越攻越惱怒,她本是一教之主,大西南一 
    帶極負盛名。 
     
      六年前,她幽靈指練成之際,也曾西上邛崍,意欲尋找武林異人南宮先生一次 
    勝負,於山中幾達一年之久,遍尋不遇。 
     
      在他心中以為,若非南宮先生已然逝世,就是怕了他的幽靈指,是以出山後, 
    創立幽靈教,東山再起。 
     
      那知,南宮先生非但未曾逝世,且還調教出這麼個出色的門人出來,她竟連別 
    人一個門人也戰不下。 
     
      而且還是在別人受傷之後,能不使她大感羞愧不已! 
     
      惱羞成怒,則怒上加怒,這麼一來,鬼婆婆當真是白髮怒張,目眥眥裂,立即 
    運足渾身功力,凝集杖指上,猛攻狂撲! 
     
      正當其時,倏聽一陣嘯然大叫,叫聲中夾雜了驚駭尖呼!鬼婆婆聞聲一凜,攻 
    勢不由自主的緩了一緩。 
     
      因為這嘯然驚呼駭叫,代表著他方的勝負,也關係著他們事情的成功與失敗, 
    這可比竺瑞青一人的性命,重要得多。 
     
      自是難免使她分心,說起來這次雁蕩聚會主腦人物之一。 
     
      竺瑞青雖聞嘯聲震耳,卻不敢分心去聽,惟恐再次被鬼婆婆趁虛而入,這豈不 
    大糟了嗎? 
     
      隨見鬼婆婆攻勢一緩,神色微變,心中暗奇,豎耳一聽,嘩然駭叫聲,卻越來 
    越驚人! 
     
      竺瑞青一聽,心中不由大喜,原因是對方的人如此驚駭呼叫,自然是反落下風 
    ,甚至已敗下陣來! 
     
      他這心忖未已,又聽一聲尖厲的刺耳長哨,哨音未畢,陣中光亮頓失,霎時間 
    ,眼前伸手不見五指。 
     
      可是,就在這光變暗交替的剎那之間,竺瑞青已掌握住充分有利的機會,頓時 
    發揮他那以靜制動的無上威力。 
     
      他一雙英目,本就沒離開過鬼婆婆的前後,此刻立即認準方向,趁勢揮旗反攻 
    ,一招旗中絕學「血旗飛虹」,突破厲風杖影,猛攻上去! 
     
      鬼婆婆一聽尖厲哨音,已然心驚肉跳,魂不附體,此時此刻,那想到竺瑞青會 
    得突然揮旗反攻,變生頃刻一時當真閘得手忙腳亂,拚命招架! 
     
      然而,她這一招尚未接下,驀覺身後一股如火熱浪,猛襲而至! 
     
      鬼婆婆這一驚,不禁亡魂直冒,肝膽俱裂! 
     
      原因是雖在暗黑加墨的陣中,可是眼前明明晃閃著血旗耀眼刺目的血影紅芒, 
    身後怎會又捲來一陣熱浪煞風? 
     
      難道南宮先生又派遣了一個門人下山,相助竺瑞青? 
     
      鬼婆婆一驚未發,驟然腰背受敵,她深知竺瑞青一桿鐵血旗,旗招凌厲無匹, 
    決不能輕視。 
     
      鬼婆婆只得先行架過血旗,再設法對付身後之人! 
     
      鬼婆婆心中雖在思忖著,身手卻沒敢稍事停滯,拐杖一揮,杖影藏身,已避過 
    了血旗一招絕學猛擊。 
     
      可是,身後熱浪,已加排山倒海般襲至後心,倉卒間,鬼婆婆那顧得什麼身後 
    地位,當下就勢一個懶驢打滾,連翻帶滾,避出丈許開外! 
     
      然而,當她止住滾招,竟欲躍起身來時,倏覺右腿自膝以下,已不聽使喚,用 
    手一摸,滾燙如火,一驚魂飛! 
     
      卻聽竺瑞青嘿嘿一聲冷笑道:「怎麼樣!教主閣下,承蒙你讓了一招,依照諾 
    言,你就必須領在下入陣,卻因為你剛才也擊中在下一記,我們算扯平,假如你教 
    主閣下願意的話,我們再比過,在下傷了一隻手,教主閣下則傷了一條腿,現在誰 
    也沒佔便宜!」 
     
      鬼婆婆厲聲怪叫道:「無恥小輩,以二戰一,且愉施暗襲,算得什麼好漢!」 
     
      竺瑞青哈哈一笑道:「以二戰一,也虧你教主閣下說得出口,這只是在下聲東 
    擊西的小小計策吧了!你不看,鐵血旗被你拐杖一架,就震開了,還睡在那邊呢?」 
     
      原來,竺瑞青把握住那眨眼即逝的機會,運足功力,揮旗攻出一招「血旗飛虹 
    」,就在血旗如電襲向對方的剎那! 
     
      竺瑞青倏然撒手,同時借那血影旗風的吸引掩飾,反繞身縱到鬼婆婆身後,加 
    以襲擊。 
     
      以蓋世無儔的摧枯拉朽掌,終於一掌將鬼婆婆擊傷倒地。 
     
      鬼婆婆聽他說畢,還不十分相信,扭頭一瞥,那紅芒耀眼的「鐵血旗」,果然 
    是躺在一邊。 
     
      鬼婆婆一旦證實揣測錯誤,不禁又羞又怒,當下恨恨的道:「兩人都受了傷, 
    只能算扯平,當然得再比過。」 
     
      竺瑞青飄身拾起鐵血旗,道:「在下也是這麼說,不過,在下不得不聲明一聲 
    ,在下這摧枯拉朽掌,中人即傷入肌骨,且逐漸擴展漫延,十分厲害,時間越長則 
    傷勢越重,一旦救治不當則余患終生,教主閣下自己斟酌斟酌吧!」 
     
      摧枯拉朽掌之厲害,聞名寰宇,鬼婆婆那有不知之理,只因一時氣憤,未曾想 
    及,一經竺瑞青提起,怎不大駭? 
     
      頓時啞口無言,說不出話來。 
     
      竺瑞青一見她默然不語,立即接著道:「其實,教主閣下肯通融,在下要求也 
    並不過份,只要教主閣下領路入陣,在下立即為教主閣下療此掌傷!」 
     
      當年,無門島島主龍升天,因為此掌傷,療治欠當,一直拖了近三十年,始終 
    沒有治好! 
     
      最後,還是竺瑞青不明就理,以摧枯拉朽掌為他療治好的,這事他鬼婆婆知道 
    得最詳細。 
     
      隨後,人妖黃衫艷練的陰陽無極氣功,本可療治此掌傷,偏偏又被龍升天無緣 
    無故的打跑了。 
     
      如今,身受掌傷,除非請竺瑞青以摧枯拉朽掌治外,似乎別無他途,若不及時 
    治癒,後果誠然不堪設想! 
     
      思來想去,實無妙策,唯有忍辱倫生。 
     
      鬼婆婆終於一咬牙,道:「好!本教主今夜認栽,就依你吧!不過日後相遇, 
    你當心就是!」 
     
      鬼婆婆雖是黑道妖婦,卻也是極負盛名的一教之主,說話自然算數!竺瑞青一 
    聽,立郎微笑著走近前去,伸出左掌,道:「當然,教主閣下還得先為在下鬆鬆這 
    隻手掌,方能為教主閣下療傷,是不!這樣實在太不雅觀。」 
     
      竺瑞青此刻右手執著「鐵血旗」,似乎只有左手方能為她療傷,換句話說,鬼 
    婆婆不先替他解去這幽靈指傷,他也不能為對方療傷! 
     
      鬼婆婆恨恨的罵道:「好狡滑的小子,你以後別落到本教主手中!」 
     
      說著,鬼婆婆如柴瘦指,連點竺瑞青左手脈處,經她這一連數點,竺瑞青左手 
    頓時冰凍全消,恢復原狀。 
     
      竺瑞青也就不加猶豫的以摧枯拉朽掌,懸空輕引拍打鬼婆婆右膝傷處。 
     
      說玄妙也真玄妙,本是受此掌的傷,經此掌輕拍後,竟將傷處熱毒,反逼了出 
    來,雙方均已痊癒! 
     
      鬼婆婆果然不失信,竟也將竺瑞青領進陣去! 
     
      不過,在她以為,竺瑞青只要不出陣,遲早總難逃一死! 
     
      竺瑞青緊隨鬼婆婆身後,摸著黑,在陣中左彎右轉,約有頓飯工夫,已轉得他 
    昏頭轉向,那裡還分辨得出東南西北。 
     
      就在此際,忽聽鬼婆婆說道:「快到了,再前行十五步,往左轉,走七步,就 
    已踏入此陣中央地帶,本教主只能領你至此,祝你好運,但願不要再錯入本教主的 
    死門絕戶!屆時就沒有這麼便宜了………」 
     
      說畢,鬼婆婆掉頭就走,轉眼失其蹤影! 
     
      竺瑞青眼送鬼婆婆紅影清失,定了定神,立即凝神靜氣,蓄勢戒備,眼觀四方 
    ,耳聽八面,謹慎小心的踏步前行,心中則默默的數著步子! 
     
      一、二、三、四………十四!十五。 
     
      竺瑞青至此立定身形,豎耳聽了一陣,適才,陣中歡呼聲與驚叫聲,一陣如雷 
    震耳,就像隱藏著千萬萬馬似的。 
     
      可是,隨著鬼婆婆彎彎曲曲,進進退退的轉了半天,也沒有看到一個人影,竺 
    瑞青他那知,隨時隨地,都有上百隻眼睛共同在注視著他,只他不能看到別人罷了! 
     
      依照鬼婆婆的話,竺瑞青往左轉,又向前走去,剛剛走得一步,正前方三四丈 
    遠,立即看到一燈如豆! 
     
      那燈閃著淒涼孤獨,陰森恐怖的幽黯藍光,又像是鬼火一般。 
     
      竺瑞青一經看到這藍光,就知果然已進入陣中,心頭大喜,立即繼續走去! 
     
      每當他踏前一步,眼中又出現了一盞藍色幽黯的燈光,七步走完,眼前絲毫不 
    差的出現了七盞藍色幽黯燈光。 
     
      一字排著,燈與燈間的距離,不過相去三尺左右,可是,他卻不能一次看到兩 
    盞燈光的出現至此,竺瑞青心中不得不暗暗欽服此陣中的玄奧精妙,是加此的不可 
    想像,然而,他仍然看不到一絲人影! 
     
      這就像進入一個荒蕪無入的墳場墓地,是那麼的陰森恐怖! 
     
      竺瑞青來至此地,已知走錯一步,就可能陷身險地,一時他反倒茫然不知所措 
    ,對方的人不見,彩虹姑娘與萍兒也不見。 
     
      約有一盞茶工夫,仍不見有何動靜,終於,竺瑞青忍無可忍,因為他總不能死 
    呆呆的站著,空耗時間,他想:「自己至此,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呆站著又算什 
    麼!」 
     
      心想畢,毅然踏步向前! 
     
      他也就剛剛走得一步,二次抬腳尚未沾地,身前已覺一陣陰風襲至,這陣陰風 
    ,並不像是人所發,而是本來就有這滾滾陰風,是他往這陰風陣中闖去般! 
     
      然而,他適才站在一步外,竟然絲毫不覺,能不使人大感驚詫! 
     
      也就在這同一時刻,竺瑞青耳中已聽到一聲陰側側,冷森森的猙獰奸笑,然後 
    道:「何方鼠輩,竟敢闖老夫七燈八卦陣,想必是活得不耐煩了,還不從速與老夫 
    滾出去!」 
     
      竺瑞青一聽這聲昔,似從半天雲中傳下來般,但卻如此陌生,從沒聽過,心知 
    必是鬼婆婆口中那位金龜老人所發! 
     
      竺瑞青好不容易進得陣來,豈肯退出,當下也不答話,又復踏前了一步,心道 
    :「我倒偏要看看你這陣中有多麼厲害!」 
     
      他這方跨上一步! 
     
      立聽那猙獰陰笑聲厲喝,道:「鼠輩大膽,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偏進來 
    ,叫你知道厲害!」 
     
      喝聲未落,竺瑞青立覺身前陰風更為凜洌,怒卷如潮,寒冷若冰,若是換了個 
    人,怕不當場凍僵。 
     
      尚幸竺瑞青功力高深,且因練摧枯拉朽掌,曾於邛崍山中,臥冰百日,飽受風 
    霜磨練,是以最不怕冷。 
     
      竺瑞青一見寒風轉冽,不懼反笑,一聲長笑聲中,仍然絲毫不加猶豫的繼續往 
    前走去。 
     
      然而,他這越是深入,越覺陰風凜冽驚人,冰寒砭骨,冷不可當,就像跌入萬 
    丈冰窖一樣。 
     
      至此,竺瑞青也感到有點承受不住,血脈也有些凝結,難以運行的感覺,心中 
    大吃一驚。 
     
      可是,竺瑞青雙眼所及,三丈外那七盞鬼火般幽暗燈光,仍然閃閃的冒著藍焰 
    ,火苗絲毫不見幌動,那裡是有風的跡象。 
     
      這一發現,竺瑞青心中大定,立即騰身疾縱,相去不過三丈之遙,輕輕一縱, 
    已闖過如飄凜冽陰風。 
     
      落地時,身前果然一絲風息也沒有!且和暖如春,就像是從冰天雪地的塞外, 
    突然來到鶯飛草長的江南般! 
     
      這陣中的玄奧,當真難以言述。 
     
      竺瑞青身形剛穩,即聽一聲驚「咦!」 
     
      緊接著又聽一聲驚喜歡叫:「青哥哥!青哥哥!快來!」 
     
      竺瑞青聞聲就知道萍兒的聲音,趕忙循聲尋去。 
     
      即見兩丈外,萍兒盤坐在一塊堅立的大青板後面,一掌抵住青石板,另一掌正 
    朝他急急招手。 
     
      但卻不見彩虹姑娘的影子。 
     
      竺瑞青眼看萍兒,一掌抵住青石板,內中定有原因,既已發現了萍兒,彩虹姑 
    娘定也不遠。 
     
      於是,竺瑞青騰身一縱,飄然落在萍兒身側,剛想開口相詢,萍兒已急急搖手 
    相阻。 
     
      竺瑞青一愕,卻見萍兒已然闔目凝神,似乎正在提足渾身功力,全神貫注,與 
    什麼人拚鬥內力般。 
     
      可是,萍兒手掌所抵處,卻是一塊直豎的大青石,難道地與這大青石板有什麼 
    過不去,還是青石板後面有敵人? 
     
      竺瑞青有心想先察看四週一遍,再作打算! 
     
      然而,眼看萍兒額汗頻冒,臉上神色倏青倏白,彷彿還受了嚴重的內傷,那裡 
    放心得下。 
     
      當下微一提氣,蹲身采掌按在萍兒命門穴上,準備以「移花接木」的功夫,輸 
    送點真力過去,相助萍兒一臂之力。 
     
      以萍兒那點兒有限的功夫,能抵擋住的人物,還能是什麼了不起的高手?竺瑞 
    青只需輸送個兩三成真力過去,準能將對方擊敗! 
     
      那知,全不是那麼回事! 
     
      當他一掌按在萍兒命門穴上時,方知所想大錯特錯,所輸出的功力,就像是石 
    沉大海般,無影無蹤。 
     
      又像是遇到個無底洞般,源源輸出,仍嫌不足! 
     
      俗語說得好:「多多益善!」 
     
      至此,竺瑞青不禁吃了一驚,但他明知萍兒需要,又怎能抽掌,是以,立即聚 
    渾身真力,輸送過去。 
     
      竺瑞青約莫輪出了七八成真力,方聽萍兒輕輕的吁了一口氣,但卻仍然沒能開 
    口說話。 
     
      只見她用手,輕而緩的,彷彿使盡了吃奶的力氣般,方在地面上,十分痛苦的 
    寫出了下面一些字……… 
     
      「青哥哥!你要是遲來片刻,怕已見不到我和虹妹了!你知道為什麼?因為虹 
    妹正在這塊大青石板後,遙隔這七盞鬼燈,與一位來自大漠天山的什麼金龜老怪, 
    在拚鬥內家真氣……… 
     
      「適才,你闖進來時,我們已到了油盡燈殘的時候了,我怕你不能及時發現我 
    ,所以拚命的叫了你一聲……… 
     
      「這一叫,真氣走洩,已然受了極重的內傷,若非你及時,伸手救援,後果實 
    不堪設想…… 
     
      「如今,有你相助,我總算喘了一口氣,不過,你還得趕快給我服一顆藥,方 
    能保萬一!遲則……… 
     
      「我………連取藥的力氣都沒有了!」 
     
      竺瑞青看萍兒所寫的話,方知就裡,心中暗叫僥倖不已,卻也禁不住感到驚駭 
    萬分。 
     
      這金龜老怪,究竟何等樣人?其功力竟比彩虹姑娘還要深厚,且合萍兒二人之 
    力,仍然不是他的敵手! 
     
      如今,加上自己,似乎剛剛扭轉危局,一旦三人功力全都用盡,精疲力竭時, 
    豈不糟透? 
     
      看這情形,三人全都凶多吉少,弄不好均得葬身此陣中! 
     
      竺瑞青雖感驚駭萬分,卻也沒忘了為萍兒取藥,他心知萍兒所說的藥,定是那 
    「一元神丹」 
     
      於是,忙探手往萍兒懷中掏摸! 
     
      「一元神丹」本是他得自武林異人南宮先生之神丹妙藥,盛裝神丹玉瓶之大小 
    ,他自然也是一觸即知。 
     
      可是,他在萍兒懷中一摸再摸,始終沒摸到那玉瓶。 
     
      驀地,衣服外面一隻手掌,在他手背上輕輕碰了一下,這一碰說妙不妙,竟是 
    將他的手掌往萍兒胸前雙峰按去。 
     
      竺瑞青頓時一楞,因為這隻手掌,除了萍兒,再無別人! 
     
      日前,他與萍兒被囚雁蕩峽谷中,同處斗室,一榻而眠,而且連續三宵,何曾 
    有過這種瘋狂的舉勁? 
     
      尤其是,在這敵我對峙的緊要關頭,生死未卜,凶吉難分,這舉動究竟是何用 
    意,豈不使人大費疑猜? 
     
      誰知,竺瑞青一點也沒傷腦筋,稍一尋思,已恍然大悟,因為這「一元神丹」 
    乃罕世妙藥,能生死人而肉白骨,寶貴萬分!萍兒惟恐將其遺失,故而貼身藏著, 
    這不是很明顯的道理嗎? 
     
      竺瑞青這一想,心頭頓加小鹿撞般,咚咚跳個不停,他雖說口口聲聲欲娶萍兒 
    為妻,然而這一對玉乳酥胸,可沒敢問津過。 
     
      但是,為勢所逼,他又不能不取! 
     
      萬般無奈,竺瑞青懷著怦怦的心情,盡量收斂起心中可能的綺念,伸手朝萍兒 
    胸脯上摸去。 
     
      他雖說心中預有準備,一隻手仍然不免微微顫抖。 
     
      一件事完成的快與慢,似乎就在一個人的果斷與毅力,往往越是遇到膽小害怕 
    ,猶豫不決的人,越容易誤事! 
     
      竺瑞青這一刻就是如此,他顫抖著手,還沒觸到萍兒的胸脯,驀覺食指上一痛 
    ,有如針戮了一下般。 
     
      竺瑞青心慌意亂,趕忙抽出手來一看,食指上果然針刺了一個小洞,且有絲絲 
    血水流出。 
     
      竺瑞青心中方自怔得一怔,又復憶起,白玉奴身穿他所送的「護心寶甲」,寶 
    甲上疏疏落落的有些小刺。 
     
      怪道萍兒說無力自取,原來身穿寶甲之故!至此,竺瑞青再不猶豫,立即探掌 
    ,由下而上,從寶甲下往上摸去。 
     
      當他手指摸索到那隻小玉瓶時,可也同時觸碰到了萍兒那對結實的酥胸,敢情 
    ,什麼地方不好藏,她竟藏在那雙峰對壘的夾縫之中,此刻,竺瑞青那管三七二十 
    一,立從雙峰縫隙中,將玉瓶取出。 
     
      他這恣意的取出玉瓶,難免不觸碰那一對結實的酥胸,於是,萍兒瞼上,頓時 
    采霞飛升,嬌紅欲滴。 
     
      竺瑞青可沒顧到那麼多,取出玉瓶,張口就咬那瓶寒,因為他一手運功抵在萍 
    兒命門穴上,只能用口相助。 
     
      這一咬,瓶塞是咬開了,忽覺一股麝香鼻撲,這香味異於尋常,竟使人不由自 
    主的會得心猿意馬起來! 
     
      竺瑞青頓時呆了一呆!手中玉瓶,仍然擱在鼻嘴間沒放下。 
     
      萍兒一看他那樣兒,還只道他是有心輕薄,粉臉上更是紅如巽血,劈手奪過, 
    仰首就往小嘴裡倒。 
     
      心中有氣,這一倒竟然不知輕重,待竺瑞青驚覺,再次奪來時,萍兒已然吞服 
    下了五粒之多。 
     
      先人神丹,其藥力非同小可,猶以這「一元神丹」,有一特性,服下後就昏睡 
    ,不省人事。 
     
      一粒,已不可抗禦,何況五粒之多! 
     
      竺瑞青一見,收妥玉瓶,立即認準萍兒手掌,在青石板上所按之處,以迅雷不 
    及掩耳的手法,電光石火之間,將萍兒推開,替了下來。 
     
      待他及時運足真力輸出,並意識到已與前面貫通,且穩住了勢子後,再回首采 
    看萍兒。 
     
      豈料,就這眨眼之間,萍兒已然斜倒地面,昏昏入睡! 
     
      竺瑞青看她,臉泛媚笑,頰現桃暈,櫻唇微張,吐氣如蘭,此刻若非身在敵人 
    陣中,竺瑞青真可能將她抱起來,親上一親。 
     
      正當其時,忽聽青石板前,傳來彩虹姑娘的聲音:「青哥!是你嗎?」 
     
      竺瑞青雖是全力運功,仍能說話,忙接口道:「虹妹,是我!你怎麼樣?」 
     
      「果然是你!我正在想,錯非是你,誰有這麼深厚的功力,來!青哥,你也給 
    我一顆!」 
     
      竺瑞青心知彩虹姑娘索取的也是「一元神丹」,心中吃了一驚,道:「虹妹! 
    你也受了傷?」 
     
      「我!還不至於,我只想借此稍增些許功力,趁機將對方擊敗!」 
     
      竺瑞青又是一怔,叫道:「啊!不成,這藥服後極易昏睡,沒的反而誤事!」 
     
      「你放心!決不會出岔子的,我能以功力,逼使全部藥力,發揮於短暫的時刻 
    間,快,別誤事,你只將藥往前拋就是!」 
     
      竺瑞青一聽,將信將疑,卻又不能不給,遂取出玉瓶,拔塞傾出一粒,朝青石 
    板前拋去。 
     
      「一元神丹」出手,不過袋煙工夫,即聽彩虹姑娘的聲音道:「謝謝你,青哥 
    !這藥果有神效,如今,我數十下,在我數到第十下時,你就以全力相助,我要以 
    你我二人的功力,將他們一十三個黑道魔頭擊跨,叫他們識得我採虹姑娘的厲害。」 
     
      竺瑞青一聽,驚聲問道:「什麼?對方有十三個人?」 
     
      青石板前傳來彩虹姑娘的微笑聲,道:「一點不錯,正是十三人,在你未加入 
    前,本來只有十一個,如今又增加了兩個,湊成十三不吉之數……… 
     
      「他們,全部隱身石後,獨以金龜老怪出面與我相抗,他們則如同你幫助我一 
    樣,以十三人之力,對付我二人…… 
     
      「他們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卻那能逃過我這一雙天眼……… 
     
      「這其中,你識與不識的都有,獨獨不見無門島那龍老賊,誠非怪事?要說他 
    手臂的毒傷已癒,實難使人相信!」 
     
      彩虹姑娘語至此,隨即寂然。 
     
      竺瑞青聽罷,又驚又喜,驚的是要以二人之力,對付十三個黑道武林高手,實 
    難保證穩操勝算。 
     
      喜的是無門島島主龍升天不見人影,想必是手臂毒傷未癒,或許已然毒發身死 
    ,亦未可知。 
     
      當下,忙斂神靜氣,全神貫注,提聚渾身功力以待,可是,等了好半晌,仍沒 
    聽到彩虹姑娘數數之聲。 
     
      陡地,青石板上「哆!」的響了一聲,又響了一聲,其聲雖輕,竺瑞青正全神 
    貫注,聽來自是十分清明。 
     
      他心知彩虹姑娘如此暗暗通知,是不欲讓對方知悉,事先有所準備,當下,忙 
    凝神靜聽。 
     
      青石板上果然連續傳來十下,竺瑞青立即雙臂齊出,緊按在青石板上,運足全 
    身功力,源源輸出。 
     
      就在這時,驀聽四五丈外,響起了一陣驚駭呼叫,緊接著頭頂上毫光迸射,竺 
    瑞青偷眼一瞥,見三丈來高的空中,盤旋著一條火龍,急速的往下降下來! 
     
      在那火龍上面,則飛舞著一隻金光耀目的鳳凰,神威凜凜,有如大漠中的悍鷺 
    凶雕! 
     
      那火龍幾次欲仰首翻身反撲,均被那鳳凰啄爪齊施,逼了下來,及至落至丈來 
    高處,終於化成一團氤氳氣團,逐漸飄散無蹤! 
     
      而那隻金光耀眼的鳳凰,則在彩虹姑娘一聲鳳噦似的厲嘯後,也化為一團氤氳 
    氣團,逐漸的飄落至青石板前面。 
     
      竺瑞青剛剛看得出神,驀覺掌上功力一鬆,雙掌所抵的青石板,轟然散墜下, 
    全都變成了粉末。 
     
      青石板後則站著彩虹姑娘,卻聽她揚聲叫道:「青哥,快抱起萍兒隨我出陣, 
    待他們發動陣勢,可就來不及了!」 
     
      竺瑞青一聽,立即抱起昏睡的萍兒,叫道:「虹妹,你識得此陣嗎?」 
     
      彩虹姑娘朝他嫣然一笑,道:「區區七燈八卦陣,怎難得倒我?」當下纖掌微 
    抬,立即飄起一陣疾風,朝那七燈襲去。 
     
      疾風掠過,七燈盡熄,彩虹姑娘認定方向,立朝陣外縱去,竺瑞青那敢怠慢, 
    立即銜尾疾追他兩一前一後,也就剛剛闖過冷風環繞的圈子,陡聽一聲驚駭呼叫: 
    「白哥哥!白哥哥……」 
     
      竺瑞青聞聲一凜,這叫聲分明是曲劍舟所發,原來他也進陣來了,趕忙循聲望 
    去,卻又不見人影! 
     
      竺瑞青不禁吃了一驚,曲劍舟自是發現了他,才會叫他,曲劍舟能看到他,而 
    他卻看不見曲劍舟,這不是怪事嗎? 
     
      就在他一凜一驚之際,卻見身前黃影一閃,彩虹姑娘已如電閃般循聲撲了過去 
    ,竺瑞青略一遲疑,已知失去採虹姑娘的蹤影! 
     
      這麼一來,竺瑞青頓失主張,此陣之玄奧微妙,實非筆墨所能形容,陣中隨處 
    都有陷阱,走錯一步,就可能有性命之憂,何況還抱著個萍兒,當下那敢亂動,只 
    盼望彩虹姑娘能及時將曲劍舟找來,回身領他出陣。 
     
      也不過轉眼間的工夫,即聽「轟隆嘩啦」一連串石堆崩倒的聲音,正是從曲劍 
    舟叫聲處傳來,但卻遲遲不見彩虹姑娘回轉! 
     
      正當其時,驀聽一聲淒厲陰嘯,有如狼嗥鬼哭,嘯聲未畢,緊接著金鑼三響, 
    陣中衝起一支金色火焰,有加一條金色響尾蛇般,破空直上凌空「拍」!的一響, 
    散開一團火花,瞬息無影! 
     
      竺瑞青至此心知陣勢已然發動,他本不懼,可是彩虹姑娘適才說得那麼厲害, 
    竟也使他膽寒起來! 
     
      不禁朝彩虹姑娘奔去的方向縱了過去,口中則引吭叫道:「虹妹!虹妹!你在 
    那裡!」 
     
      他連叫數聲,竟然絲毫得不到回音,驀地身前風聲颯然,「搜搜搜」連飄下三 
    條人影。 
     
      穩身一看,來的竟是愛鳳妖婦與白妞姑娘,還有千山一老,但卻不見黑妞姑娘 
    的影子。 
     
      若在平時,合三人之力,怕也不是竺瑞青的對手,可是,如此時機,卻不敢說 
    大話,而且懷中還抱著個萍兒,諸多不便! 
     
      卻見愛鳳妖婦瞇眼一笑,道:「喂!小子別怕,我不傷你,反問你一句話,可 
    是你得實說,要不然可就對你不客氣!」 
     
      竺瑞青見她三人,人手一柄亮光閃閃的寶劍,恰將去路阻住,但卻並沒有出手 
    襲擊。 
     
      於是,忙將萍兒挾在右脅下,探手取出鐵血旗一抖,紅光閃射中,哈哈一笑道 
    :「這種語氣問話,我姓竺的不定肯答!」 
     
      愛鳳妖婦似感驚異的,但卻仍然眉笑道:「你是要怎樣問才肯答話?」 
     
      竺瑞青跋扈的一笑道:「收起寶劍,客氣點,自然會答覆你!」 
     
      愛鳳妖婦居然十分聽話的道:「好!就依你!」 
     
      當下朝身側白妞與千山一老一遞眼色,三人同時收劍入鞘! 
     
      竺瑞青見對方如此遷就,心中大為詫異,不知對方究是什麼話?卻見愛鳳妖婦 
    柳腰輕擺,款步前移,朝他十分恭敬的福了福,道:「公子!請問一聲,適才那呼 
    喚公子白哥哥的童子,他是什麼人?」 
     
      竺瑞青微微一凜,曲劍舟本是一代妖後靈鳳所托,在靈鳳口中,他不過是一個 
    撿拾來的孩子。 
     
      只因其資質稟賦甚佳,又陪伴她靈鳳五年,是以要為他尋一名師,以便其日後 
    也得出人頭地。 
     
      可是,如今經愛鳳妖婦這一問起,其中就有文章了,尤其是愛鳳妖婦肯如此遷 
    就,低聲下氣,更顯得其中的文章不簡單。 
     
      竺瑞青略一思忖,立即答道:「你問他則甚?」 
     
      愛鳳妖婦道:「他的輕功、武藝、以及暗器手法,無不出自我二鳳門中,能不 
    使人懷疑,故有此問!」 
     
      竺瑞青一聽,這也難怪,遂道:「他叫曲劍舟!」 
     
      竺瑞青心想,若然這其中有文章,單說這名字,愛鳳妖婦絕對不知,因為靈鳳 
    ,也非常人可比,總不會太過糊塗! 
     
      果然,愛鳳妖婦聽後,柳眉緊皺立陷沉思中,嘴裡則輕聲念道:「曲劍舟,曲 
    劍舟!」 
     
      少頃,愛鳳妖婦一舒眉尖,蕩然一笑道:「前些日,武夷山中,也不見此子, 
    想必是公子這一路上遇到的吧!公子能否告知當時情形!」 
     
      竺瑞青一笑,道:「這個你管不著!」 
     
      愛鳳妖婦笑靨依然的道:「竺公子,七燈八卦陣已然發動,此陣之厲害,愛鳳 
    也不禁膛目結舌,經人指點,在陣中三日三夜,方略為摸清門戶,公子自信能闖得 
    出去嗎?」 
     
      竺瑞青聞言一怔,眼看烏雲密佈,陰風驟起,愛鳳妖婦並非危言聳聽,而彩虹 
    姑娘一去無影,怎敢說定能闖得出去。 
     
      他這沉吟未語,愛鳳妖婦已笑著接口道:「如若公子肯實言以告,那童子曲劍 
    舟的來歷,愛鳳干受責罰,領你出陣如何?」 
     
      這話,竺瑞青聽來心中也不禁微動,只是,這其中究竟有什麼隱情,不得而知 
    ,他豈能為一己的安危,輕易吐實,這豈是大丈夫所為? 
     
      當下毅然道:「能否出陣,是我自己的事,用不著你擔心,你們還是趁早讓路 
    !」 
     
      說畢,血旗一揮,就待往外闖。 
     
      愛鳳妖婦見他不肯吐實,眼珠一溜,當下易笑為悲,愁眉苦臉的道:「實告訴 
    你吧!那孩子已深入險境,眼看就要一命嗚呼,我看他很像我姐姐的孩子,故此急 
    急前來探訊,你要不實說,只有害了他!」 
     
      竺瑞青聞言,吃了一驚,問道:「你姐姐的孩子?」 
     
      愛鳳妖婦此刻已淚流滿面,邊哭邊應道:「十三年前,姐姐突然離城而去時, 
    身已懷孕,雖說那時已年過半百,卻因駐顏有術,保養得法,與二三十歲少婦無異 
    ,隨後就一去沒有音信,可憐,這還是我姐姐唯一的孩子呢!」 
     
      竺瑞青一聽,方知就理,妹妹為姐姐的孩子而擔心,自是當理,難怪他肯如此 
    的遷就。 
     
      彩虹姑娘一去不回頭,也不知救下了曲劍舟沒有,若然因此曲劍舟身死陣中, 
    豈不是他竺瑞青害的? 
     
      當不也不暇思索,忙道:「那曲劍舟,正是你姐姐所交託,你快設法營救吧!」 
     
      愛鳳妖婦一聽,頓時破涕為笑,道:「真的?我姐姐呢?她怎麼樣?」 
     
      竺瑞青一愕,靈鳳此後加何?至今他還不清楚,不過,照她所說那鼓腹重症看 
    來,想必已凶多吉少,遂道:「他得了疑難絕症,終未死,也活不長了!」 
     
      愛鳳妖婦一凜,立即拍著千山一老,道:「你速速領他奔赤壁出陣,待我去救 
    那孩子!」 
     
      語畢,朝白妞一招手,疾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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