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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璇璣玉圖

                     【第十五章 武林奇葩出少年】 
    
        冷萼芳蕊也漸漸有說有笑,由公孫隱從中調和著氣氛,逗她們說笑,三人一同隨著
    荀際走去。 
     
      行至甬道末端,向右轉去。 
     
      這面甬道又較為狹窄,但數丈外就呈現了一座廣大石巖。 
     
      四壁嵌有松香油燈,黃光搖曳,巖室內景物甚為清晰。 
     
      只見北面石壁下一張天然石床,床上端坐著個皺紋滿面的枯瘦老婦,鷹鼻深目,面 
    色紅如炭火,不類中土人士。 
     
      她上半身簇擁著一襲淡黃色僧袍,半袒右臂,纏繞著幾條長帶,白足不穿鞋襪,目 
    光閃閃如電。 
     
      她身後石壁上面,卻挖掘下一面丈餘高的石龕。 
     
      龕中萎然端坐著一架衣履未壞的骷髏。 
     
      石床不遠處石壁上露出幾個鐵環,穿著幾條五彩繽紛的合金鏈條,而這幾根鏈條卻 
    牢牢拴著個鬚眉皓白的老叟。 
     
      荀際一看,這老叟竟是盧龍老人! 
     
      盧龍老人週身鮮血淋漓,蓮條橫穿琵琶骨和肋骨腳腕髁骨,他垂首閉目,身體輕輕 
    顫抖,口中微微沉吟著。 
     
      他似乎痛楚不堪,半坐半靠,倚著石巖壁角。 
     
      她們都為這眼前的現象,弄得驚愕不已。 
     
      以一世之雄的盧龍老人,竟會被這老婦制伏著,毫不憐憫地施以酷刑,殊出荀際四 
    人的意外。 
     
      這老婦一身功力,又當遠在盧龍老人之上了! 
     
      荀際邁步上前,拱拱手說:「姥姥,在下北聖長孫隱者之徒荀際,未識前輩與盧龍 
    老人關係若何?可容在下向他索回璇璣玉圖麼?」 
     
      老婦目中精光暴射,細看了荀際一陣,怪笑咯咯道:「呸,久聞東方武林中,有些 
    狂妄自大之輩,妄稱四聖三奇!小子你竟是四聖的後裔,老身困守印藏石巖八十餘年, 
    正要會會東方武林人士!不過卻不能與你這些後輩一般見識。老身鳩摩羅夷,乃印度大 
    乘印藏禪師首徒。」 
     
      她一指盧龍老人,道:「這狼心賊子,就是老身的師弟!不錯,他尋來一張璇璣玉 
    圖,還有三寶口訣,現就在老身手中,小子你難道就是這兩件寶物的原主?」 
     
      荀際心中懷疑,鳩魔羅夷既是盧龍老人師弟,何以如此折磨凌虐她的師弟?面上仍 
    很謙和的把玉圖被騙始末說了一遍。 
     
      鳩摩羅夷老尼點點頭道:「劣師弟素行不端,老身也不齒他的行為!不過玉圖三寶 
    ,乃武林中人人仰慕的秘寶,老身未便即行奉還。小子你又不是玉圖原主,無權過問此 
    事,你讓什麼滄波叟,自己前來索討吧!」 
     
      荀際心中不耐,見這老尼純是一派推托之詞,遂正色道:「前輩此話未免強詞奪理 
    ,在下受滄波前輩之托,怎可說不能過問玉圖?況且玉圖系令師弟自我手中騙來……」 
     
      正說時,盧龍老人已睜開雙目,淒厲一疊狂笑說:「姓荀的小子,快些滾出印藏石 
    巖!老夫雖然被制,這是本門應得的懲罰,我並不怨恨師姊,老夫還能一掌把你擊為粉 
    !」 
     
      老婦卻怒喝道:「盧龍子,你勿多嘴!玉圖三寶,老身,豈會隨便交還給他!這四 
    個孩子,如不識進退,還不把他們一齊收拾了!」 
     
      原來盧龍老人和老婦鳩摩羅夷,都是印度印藏禪師之徒,印藏禪師攜帶二徒東來中 
    華,原想自樹一幟,與達摩所傳少林派抗衡,做一派的開山祖師,沒想來至六盤山中, 
    被盧龍老人用奇藥陷害,投於飲食之中,染了奇毒而死。 
     
      盧龍老人那時年僅四十五六,因印藏禪師正法眼藏之學,不肯傾囊相,授遂暗起毒 
    心,鳩摩羅夷受毒較輕,她發覺後把毒逼至下部雙腿因而癱瘓不仁,盧龍老人遂奪去正 
    法眼藏寶錄,遠遁邊疆,煉成了一身絕學。 
     
      他以為師姊經過八十多年,還不早已死去,遂於玉圖到手之後,又自逍遙客身上找 
    出一張三寶字柬,設法支開紅衣雙丑黑祥師等,繞遭奔回六盤山這所隱僻的印藏石巖, 
    以便獨吞這一套曠世絕學。 
     
      豈知鳩摩羅夷經過一甲子以上的歲月,毒氣凝聚在雙腳湧泉穴附近,身體漸漸能賴 
    雙杖行動,正法眼藏禪功又精進至上乘境界,後來在蛇盤澗中巧獲一種異草,名為返魂 
    香草,竟把餘毒消除淨盡,恢復了絕高身手功力。 
     
      鳩摩羅夷把印藏禪師遺體,用印度術士方法,塗以香膏,掘石龕供養起來,並煉製 
    五銖聖水,裝在石門縫機簧裹。 
     
      盧龍老人不知乃師姊新設埋伏,也被此種五銖水,濺上數滴,遂被鳩摩羅夷擒獲, 
    施以應得的本門懲罰! 
     
      鳩摩羅夷忿恨他弒師毒姊,遂用五金鏈條洞穿週身骨骼,讓他在印藏禪師遺體之前 
    ,日受陰火毒煉骨逆穴之刑。 
     
      她恨透了盧龍老人,準備使他痛楚十年,銷骨毀肌而死。 
     
      玉圖三寶,當然.一齊落入鳩摩羅夷之手了。 
     
      盧龍老人忍受煉骨逆穴之苦,那肯把天遁劍決,再告訴師姊?他向師姊埋首伏罪還 
    想用軟功夫討得鴆摩羅夷的仁慈寬恕,而鳩摩羅夷秉性正直,竟允許他改過自新,面壁 
    十年,懺悔已過,以觀後效。 
     
      荀際見盧龍老人尚被她制伏,不測鳩摩羅夷功力高至什麼程度,倘若與枯寂老人同 
    樣厲害,就非憑本領所能勝過了。 
     
      於是他溫文有禮,以正義相責。 
     
      鳩摩羅夷人雖非邪惡之流,但也不願立即交還三寶。 
     
      不過鳩摩羅夷,功力已爐火純青,天賦智慧也高人一等,玉圖原文早已一覽默記胸 
    中,只一時尚未悟出門路。 
     
      並非鳩摩羅夷智慧低於荀際,只是她漢文根底甚淺,而三寶口訣,迷離惝恍,又無 
    一毫端倪,所以一時不易領悟。 
     
      而且武林人士,鑽研秘錄,不得其門,往往一輩子鑽牛角尖,越鑽越渺芒,鳩摩羅 
    夷本心,則確不願久據玉圖。 
     
      她認為原文已熟記心中,何難逐漸揣摸出來。 
     
      鳩摩羅夷口頭上,仍然冷傲倔強無比,再說她也看不起荀際這四個孩子,同時她急 
    欲創立地藏門的新興門派。 
     
      公孫隱卻跳躍著,手指盧龍老人罵道:「鳩摩姥姥,你聽信他的鬼話!他和黑祥師 
    紅衣雙丑一干傢伙,喬裝槍波叟,誆騙玉圖,這種手段得來的不義之物,你鳩摩姥姥, 
    難道掩護這種匪徒,替他守住贓物不成?」 
     
      鳩摩羅夷臉色紅漲,怒叱道:「孩子,你是何人門下,敢來教訓老身?」 
     
      公孫隱冷笑答道:「我麼,就是南聖逍遙客門下弟子公孫隱!我講的是武林正義, 
    你老婆子如還通情達理交出玉圖便罷,否則——」 
     
      鳩摩羅夷更加怒氣沖沖,厲聲叱道:「孩子!你簡直不知天高地厚,交出玉圖?那 
    有這麼容易!不過老身忝為地藏門一派開山祖師,不與你這毛孩子一般見識!」又向荀 
    際喝道:「那兩個丫頭,是什麼人?」荀際遂說出武林迷陽鬼魂谷雙絕的師承和她倆姓 
    名。 
     
      鳩摩羅夷打量了二女一陣,面上陰晴無定,突然說道:「玉圖上面三種玄功,也算 
    不得上乘法門,姓荀的小子,四聖三奇,在老身眼中算不得什麼了不起人物,何況,等 
    而下之的六絕!老身現有兩個條件,讓爾等考慮一下,如能一一應諾做到,老身就把玉 
    圖還給你!」 
     
      荀際見盧龍老人已遭懲罰,不願輕易開寡,又不測這老婦功力深淺,遂勉強溫顏應 
    道:「什麼條件,敢請前輩示知。」 
     
      鴆摩羅夷正色道:「地藏門東來將近百年,老身也行就木,尚未得有傳人,這是最 
    為痛心的事,劣師弟又心術不正,不足光大門戶!」 
     
      她又一指冷萼和芳蕊道:「老身喜歡這兩個丫頭,讓她們留在印藏石巖一年,老身 
    傳以本門絕學,我看出來她們和你非常親密,這也與地藏門門規無礙,待她們藝成之後 
    ,仍可和你同證鴛盟!老身這頭一個條件,與爾等有益無損,不算苛刻。」 
     
      荀際沒想老婦要求的卻是這麼一件事,反而怔怔無法回答,這應該懲求冷白二女自 
    己願意不願意的。 
     
      冷萼和芳蕊,都知道盧龍老人力敵東西,二聖鳩摩老尼本領更高不可測,她倆心中 
    倒有些願意,只是不願一刻離開荀際身邊。 
     
      但更求深造稱雄武林的心願,卻深深打動了她倆。 
     
      於是冷萼首先說:「際哥哥,一年光陰容易度過,只要你不忘記我們,到時再行聚 
    首,你也可向老伯伯母慢慢懲得同意了。」 
     
      芳蕊也默默點首說:「不過,際哥哥,話說在頭裡,應該許你常來看看我倆!」 
     
      鳩摩羅夷眉飛色舞,欣然笑道:「只要兩個丫頭自己心甘情願,你小子該沒有什麼 
    異議吧!其次你可把目前武林,形勢,有名好手的特長絕學,略略告訴老身,第二個條 
    件就是,風聞明春三月上巳上辰,八大正派在少室山頂聚會,決足玉虛法杖誰屬……」 
     
      荀際心說:「難道你這老婆子要去爭奪武林盟主?」 
     
      鳩摩羅夷又睥睨一切的道:「各派人物,又在四聖三奇之下,所以老身意欲使冷白 
    兩個丫頭,受了本門心法,屆時打出地藏門旗號,爭奪武林盟主的地位,你小子應盡心 
    盡力,支持她們,誰叫你愛上她們?你能答應老身這個條件麼?」 
     
      荀際生性淡泊無爭原就無心問鼎玉虛法杖,遂毫不考慮應道:「只要萼妹蕊妹煉成 
    貴門神功,憑本領技壓八派,荀某又豈能把她們壓下一頭去?」 
     
      冷萼道:「際哥哥說得是,你和我們就是一體,我們爭來的光榮,也就是際哥哥的 
    光榮呀!」 
     
      公孫隱卻冷笑說:「鳩摩婆子,你慢自得意,到時只怕還另有高人出現,你地藏一 
    門,未必就能勝得過四聖三奇?」 
     
      鳩摩羅夷狂笑咯咯,道:「姓荀的小子,功力尚不同凡響,你這孩子不配說這種話 
    !」 
     
      交涉順利完成,鳩摩羅夷很坦率的向荀際致歉,說:「劣師弟由老身嚴加懲戒,絕 
    不許他再現身武林為非作歹!」說完,就把玉圖和那張三寶口訣,一齊交與荀際。 
     
      公孫隱卻心裡忿忿不平,面呈悻悻之色。 
     
      冷萼和芳蕊,卻已走向老婦床前,盈盈拜了下去。 
     
      鳩摩羅夷樂得咧嘴大笑,說:「老身一旦獲得一雙稱心滿意的弟子,地藏門從此光 
    大昌明,要在中華獨樹一幟,凌駕八大正派之上了!」 
     
      二女行完了禮,正和荀際難捨難分,三人偎依在一起。情話纏綿之際,突然一股濃 
    煙自外洞騰騰冒了進來。 
     
      隱約聽見一陣狂笑聲,道:「姓荀的小子,明年今日便是爾等的忌辰!還有盧龍老 
    鬼,一齊給我東海三魔燒成灰燼,祝爾等升天堂吧!」 
     
      眾人聞聲,都大吃一驚。 
     
      那股沈煙之中,透來一股硫磺氣味。可想而知是東海三魔在洞口燃起毒火,三魔這 
    種手段,倒十分毒辣。 
     
      公孫隱首先向洞外跑去。 
     
      剛一轉彎,只見洞口火光燭天,濃煙瀰漫,看不清火頭蔓延多遠。荀際也停立探望 
    ,他目力超人,不由啊呀一聲驚呼:「不好!這兩個魔崽子,竟大舉燒山,大火蔓延了 
    整個蛇盤澗,但我們在洞中躲上三天,火勢終會熄去,又有何傷損?」 
     
      鳩摩羅夷也縱至甬道中,搖搖頭歎息道:「荀小子,這可非同小可!火勢封堵洞口 
    ,石巖裡面的空氣將會因燃燒過久,全被吸出,三個時辰以後,火頭如不撲滅,我們就 
    要窒息而死!這石巖又別無出路,如何是好?」老婦也焦急之色溢於眉端。 
     
      那黑煙愈冒愈濃,嗆得眾人都眼淚齊流。 
     
      荀際武功雖已出神入化,但終是血肉之軀,如想闖過火海,卻還是性命難保!所以 
    急得搓手無策。 
     
      又聽見洞外嘩喇喇巨木連枝葉墜落之聲,火頭愈起愈高。天地二魔,站在峰頂,合 
    力推倒巨木大樹,投入澗底。 
     
      使那一片大火,愈燒愈旺。 
     
      火頭蔓延全峪,二魔心痛人魔華似錦被殛死,所以用這條毒計,施行火攻,欲使荀 
    際等葬身火海。 
     
      一個時辰過後,空氣夾雜著灰燼煙味,十分污濁嗆喉,熏得他們呼吸困難,二女和 
    公孫隱漸感窒息難禁。 
     
      荀際和鳩摩羅夷,內功深湛,尚能勉強再忍受一陣。 
     
      鳩摩羅夷歎道:「荀際的小子,火勢一時不會下去,長此困在巖中,勢必血管進裂 
    而死,只有帶著她們闖一闖火海了!」 
     
      鳩摩羅夷自洞內曳出一條印度哈達,浸抹巖壁滴水濕透之後,圍在她和冰蕊寒萼三 
    人週身靠外部分。 
     
      把三人裹成一團。 
     
      她抱住二女,準備突竄而出。 
     
      鳩摩羅夷又向荀際道:「小子,那孩子交給你了。老身清楚峪中形勢,只要一直向 
    上拔升三十多丈,就可升上峰頂,但記住身法越快越好,遲延一刻,就多受一刻火苗燃 
    燒的痛苦。你小子若沒這種本領,那就認命吧!老身也自顧不暇呢!」 
     
      二女等此際,已臉中抽縮痙攣,呼吸急促,週身血脈暴起一層青筋,已到了窒息血 
    管進裂的邊緣! 
     
      芳蕊向荀際揮揮手,淒然淚下叫道:「際哥哥,珍重了!如若逃出此劫,明春少室 
    山再見!」 
     
      冷萼也湊然叫道:「際哥哥!但願大家化險為夷,神天保佑!」 
     
      她們不忍說出傷心訣別的話,實則生命垂危,誰又敢保不葬身火窟?這一別何異生 
    離死訣? 
     
      二女強作笑容,卻已喉頭哽得不能出聲了。 
     
      鴆摩羅夷卻抖擻精神,緊緊摟抱著二女,倏地電射而出,投入萬丈熊熊火之中,火 
    花濃煙一卷,失去了蹤影。 
     
      二女隱隱傳來一疊慘叫聲。 
     
      公孫隱忿忿道:「罪魁禍首,就是盧龍老兒,待我先把他一掌劈了再走不遲!」 
     
      荀際歎氣說:「師弟,他早晚窒息而死,何必再下絕爭!我倆設沒衝出去,越快越 
    好。我想起來了,何不利用……」 
     
      他收住話尾,因隱師弟尚未學煉善機玄功,天遁劍法也僅窺門徑,未入堂奧,遂沒 
    有明說出來。 
     
      荀際熱心教誨著公孫隱,惟恐師弟小心眼多,怪他藏私不肯傾囊相授,遂欣然把公 
    孫隱緊緊抱住。 
     
      他已眉宇開朗。悟出應變之法。 
     
      公孫隱小臉蛋漲得鼓鼓的,石巖中空氣愈加稀薄,他大張口喘氣不止,嚷道:「師 
    哥,寧叫烈火燒身,也不能再躺下去,這種罪真不好受!」 
     
      荀際忙說:「好,我們就設法衝出火海吧!」 
     
      荀際緩緩逼出柔性真氣,上衝百會穴,下貫湧泉穴,週身三百六十大穴,也湧射真 
    氣,以善機玄功收攝在身後尺餘之處,布成一個丈餘方圓的氣網,把小師弟也全身罩住 
    ,然後聳身飛出石巖。 
     
      他照著鳩摩羅夷老尼的話,直直向上拔開。 
     
      一出巖口,烈火濃煙一齊捲起,使他幾乎睜不開眼。 
     
      雖有一層氣網護體,仍然奇熱難禁。 
     
      但公孫隱已長長呼吸了一口氣,身上減少了不少的壓力。 
     
      荀際不敢怠慢,雙腳交踩,急急以雲梯飛縱身法,又向上直直拔升十數丈,火焰嘩 
    喇一聲,又向腳下衝了上來。 
     
      東海二魔,精擅火器,這峪中一片燎原之勢,到處火蛇飛舞,雖已脫離了石巖窒息 
    之苦,但火焰中巨大勢力,透過他真氣布成的氣網,若稍為遲慢一點,終必烤成焦炭。 
    幸喜火焰一卷,反把他倆捲出數丈之外。 
     
      荀際趁機又斜斜向西北方撲去。這次荀際拼了週身之力,反而藉著火苗沖卷之力, 
    一飄七八丈,飛出熊熊火海之外。 
     
      懷中的小師弟,已口乾唇焦,血液僨張,週身像塗了一層原砂!荀際又連連飄縱, 
    方才竄了一座峰頂。 
     
      峰頂樹木較稀,星星之火,仍然沿山遍地亂竄,火勢卻已不十分驚人,再經一陣奔 
    竄飛縱,又越過一座山頭。 
     
      方纔脫離險境,夜中涼風吹拂,身心大快。 
     
      荀際已累得精疲力竭,頹然坐了下來,閉目調息。 
     
      小師弟也萎頓不堪,倒於地上,昏迷過去。 
     
      公孫隱一陣轉側,呻吟,腳下的鞋襪,已被烤焦化成粉末,紛紛飛散,褲子也脫落 
    了半截,荀際也同樣下體落了個精光衣履無存!但總算撿回兩條性命了!荀際自吞了三 
    枚朱果,又與隱師弟塞了一枚。 
     
      荀際行功約半頓飯時,已天地交泰,精力恢復過來。 
     
      公孫隱也清醒過來,翻身坐起,吐吐舌頭道:「師哥,好險,幾乎葬身火窟!」又 
    詫異道:「怎麼我的鞋襪不見了?」 
     
      荀際苦笑說:「剛才自火海中鑽出,衣履都已化為焦粉,你看我也成了赤腳大仙了 
    !」 
     
      公孫隱方始醒悟這一場浩劫,他們確算是死裡逃生了。他倆又對坐行功,遙望蛇盤 
    澗中,火光沖天,這一帶久旱不雨,幾乎燒光了六盤山一半山峰。 
     
      待得天明破曉,他倆才尋路找回馬匹,走回原先那座鎮店,買了鞋襪衣褲,略作休 
    息,吃些飲食。 
     
      荀際仍然惦念著冷萼、芳蕊,不知鳩摩羅夷能否帶著她們安全脫險?又默念盧龍老 
    人,一生詭計,居心不正,弒師毒姊,只怕早已窒息而死。但另一個念頭又襲上心來, 
    他的雲妹妹,又走向何方? 
     
      天崖茫茫,這任性的小姑娘,何苦這樣自尋煩惱,而又煩惱著荀際,使他心裡永遠 
    愁腸寸結! 
     
      他倆正在路旁飯館裡進餐,突然跳進來個髒小叫化。 
     
      那小喜子橫桿為禮,笑瞎嘻叫道:「荀公子,你原來吉人天相,並未罹害!」 
     
      荀際拉他一旁坐下,道:「小喜子兄弟,你怎曉得在下遇難?」 
     
      小喜子卻瞅著公孫隱道:「公孫少俠,我有一樁消息報告你!紅葉小女俠葉紅紅, 
    久離紅葉山莊,思念她的父親,偷偷下山回了方城山。」 
     
      公孫隱驚叫道:「紅葉山莊,沒有一個好人,她回去只怕要被拖下渾水裡,師哥, 
    快些通知滄波叟,讓他把她救出來吧!」 
     
      小叫化又嘻嘻笑道:「少俠勿須焦急,滄波一奇早已得了訊息,昨天經此馳到紅葉 
    山莊了!」 
     
      又向荀際道:「昨天東海三魔聽天魔赤穹叟,地魔俞平,在這條路上,會合了六合 
    派許多奇形異服的好手,他們……」 
     
      荀際笑問:「他們又有何詭計?」 
     
      小喜子道:「赤穹叟揚言,荀公子等和盧龍老人,均已被大火燒死在蛇盤澗印藏石 
    巖裡,儒聖悄歸隱東嶽,其餘的人,他們都不放在眼裡,準備大幹一番,首先就拿本幫 
    南支的人開刀,其次,他們……」 
     
      小喜子把這些惡煞所定計劃,詳細一說。 
     
      荀際不由大為吃驚,空亡老魔,竟要掀起一場腥風血雨,對付八大正派。公孫隱卻 
    為紅紅小姑娘投回家中的事,大為擔憂,他向荀際道:「師哥,重九之期將屆,你不能 
    不返回河州衛,主持丐幫傳符大會,待小弟去一趟紅葉山莊吧!」 
     
      荀際心說:隱師弟果然愛上了紅紅了。 
     
      但估料還有滄波叟出手,不至救不出紅紅來,小師弟目下功力進境神速,也不在滄 
    波叟之下,遂更為放心,答道:「賢弟救了人就行了,不必濫殺無辜,化身佛尚非極惡 
    不赦之流,較之葉天賜尚有可取,那賢弟就辛苦一趟吧!」 
     
      小喜子扮個鬼臉,笑道:「公孫少俠,紅紅姑娘可是時常想念著你呢!」 
     
      公孫隱俊臉紅了半邊,呸道:「不許胡說!」 
     
      荀際又囑咐道:「賢弟此去,如事情順利,早些返回河州衛,幫我探聽盧妹的消息 
    ,如耽擱很久,就不妨直接前往王屋山!」 
     
      公孫隱笑嘻嘻自身上取出一件極薄透明的物件,遞與荀際道:「師哥,你提起化身 
    佛,我才想起來,以前我依照化身經上面的方法,做了幾張面具,他們既相信我們被大 
    火燒死,師哥何不將計就計,化裝易容,行動更為方便些!」 
     
      荀際欣然收下,稱讚說:「師弟言之有理,我此去河州衛,暫時改頭換面,不動聲 
    色,好出其不意地把這些壞蛋,一鼓成擒,掃數撲滅以絕後患!」公孫隱吃罷,急匆匆 
    跨馬東行,向荀際行禮告別而去。 
     
      荀際看看這張魚皮面具,做得十分精巧,用藥水粘在臉上,居然嚴絲合縫,不露絲 
    毫痕跡。 
     
      荀際又把暗號連絡之法,告訴了小喜子,令他傳送下去,使沿路丐幫弟兄,知道如 
    何和他接應,傳遞消息。 
     
      頓飯時光過後,荀際已改扮成個三綹蒼須的老道士,臉上皺紋密佈,羽衣星冠,翻 
    身跳上馬背,又向河州衛馳去。 
     
      他回到家門前,陛官進祿等都揮手攔住。 
     
      他們奇怪這個老道士,橫衝直撞撞了進來。荀際衝入客堂,方才除下面具,進內院 
    向雙親問安。 
     
      荀侍郎歎了口氣,訓責道:「小際,你學了一身武藝,隨著一般紅線黃衫客江湖人 
    物廝混,又招惹來許多年青貌美的姑娘,弄得家中雞犬不寧,可知親家周兩峰,又帶上 
    周小涵姑娘出門去找你了麼?他父女聽自外間傳說,你已罹難喪命,所以,一身縞素, 
    遠赴東海替你報仇!你這孩子!……」他又長歎了一聲。 
     
      杜夫人也驚喜交集,說:「孩子,找著歐陽姑娘沒有?別人謠傳你被大火燒死,累 
    得我和你爹哭了三天三夜,小涵姑娘也哭得死去活來,這些天殺的,竟編造謠言,把咱 
    家鬧了個天翻地覆!我勸小涵姑娘,不必立志守節,守這望門寡!她卻……」 
     
      荀際笑說:「爹娘不要責怪,在江湖上走道,危險情形是免不了的!但消息未證實 
    之前,何必枉自苦壞了您們的玉體!」 
     
      他又問:「我師叔呢?」 
     
      杜夫人搖頭歎氣道:「他也和周家父女,一道走了東海,聲言為你復仇,找什麼東 
    海三魔去了!孩子,我只焦慮,歐陽雲貞她一個十六七歲小姑娘,若有三長兩短,只怪 
    為了你使她受災受難!孩子,你暫時不要出門遠行了,況且還有一件喜事……」 
     
      荀際忙問:「咱家又有何喜事?」 
     
      荀侍郎心情開朗,愛子又回到身邊,化憂為喜,面上綻露笑容,道:「皇上深恩浩 
    蕩,已削除軍籍,免除戍役,准予還籍養老,只永遠冷落官職,我也無心再求仕進了! 
    待秋涼之後,闔家就返故里了。」 
     
      荀際也連連向雙親稱賀。 
     
      但是家中冷冷清清的,四個紅粉知己又都離去身邊,而且大都生死下落不明;小涵 
    又深信他罹難,只怕她傷心哀毀傷了身體。荀際這時,瓣愁腸宛轉,焦急萬狀,卻又不 
    能離開河州衛。 
     
      轉眼重九已屆。 
     
      荀際故意足不出門,暗中卻接見丐幫的人主持傳符大會大計。 
     
      他又化裝老道士,夜間至城西玄壇祠,會晤凌姥姥。 
     
      凌姥姥聞知荀際噩耗,也不大相信,她也很少露面,直至九月初八,方才暗暗來至 
    龍王廟會場,躲入一間靜室裡。 
     
      至於兩峰父女,逍遙客遠赴東海,一時自難返回,姥姥代為暗中襄助,神風羽士把 
    廟內打掃出一座偏院。 
     
      招呼各方各派,來觀禮的武林人士。 
     
      廟外廣場上,搭起了一座高抬,長約十丈,進深七丈,作為丐幫人物交手奪符的會 
    台,四周圈起一匝看棚。 
     
      九月九日,荀際化裝老道士,自號天倪道人。原來荀侍郎因他年將弱冠,依照古人 
    冠而取字表德的古體,為他取個表字天倪。 
     
      假扮的天倪道人,搖搖擺擺,很早就走來龍王廟前。 
     
      只見四方丐幫弟兄,人頭鑽動,雲集會台之下。 
     
      這種離奇的會集,當然一般商賣小販,也來湊熱鬧開棚設攤,賺點錢文,看熱鬧的 
    人潮洶湧,兒童婦女也順便去龍王廟燒香祈福許願,顯得人山人海,擁擠非凡。會台下 
    面看棚裡,卻大半是四方觀禮的武林好手。 
     
      掛紅結綵,由滿天星黃驥和丐幫四位長老,列坐會台上左側席棚之下,神風羽士負 
    責招待各方觀禮的朋友進出不停。 
     
      凌姥姥也坐在西面看棚客位上,在她身邊的是羊膊領一絕御風子,瑜珈一絕楞嚴老 
    法師,還有那位毒婆子干蟲婆婆,這一席上都是八大正派之外,六絕三奇之流,略遠些 
    還列坐著許多各地鏢局的好漢。 
     
      各地鏢局,和丐幫關係密切,彼此互通聲息。 
     
      東面一帶看棚內,八大正派來人不少,荀際幾乎全都認識。少林派來了廣參、廣壽 
    兩位老和尚。 
     
      荀際縱目掃視.只見……武當七真中的靈素,靈純雙真,正和峨嵋四老中的不孤道 
    婆、無量山人、崑崙三友,七人轉坐談敘。 
     
      他們都傷感不已,正神色神秘,低聲討論著武林中新興起來的六合派,這—派又分 
    為崆峒、三陰玄風、七陽金霞、邛崍、陰山、丐等六幫,所以合稱六合派。崆峒派依附 
    群魔,棄了八正派的身份地位,最為卑鄙無恥。 
     
      他們又談及崑崙玄陰崖頂一場惡戰,正邪兩方都死去不少的人,武當派靈源真入靈 
    詮真人,少林八德中的廣豐廣智,均已血戰而亡,各派精華高手損失,傷亡殆盡,未來 
    又遭群魔聯合,組成的六合派加以嚴重的威脅。 
     
      所以他們暗暗在籌劃對策。 
     
      一旁又有青城三秀,林中秀水也秀等和巫山雙隱的朝雲子、朝霞子啜茗閒敘。天台 
    派簫笛二仙狄干霄、蕭引鳳,卻與太岳派掌門支離叟,共敘契洋,也深為武林當前的局 
    勢,憂心不已。 
     
      荀際留心看了一遍,奇怪北支丐幫的人,卻一個也未出場。神風羽士走遍東西看棚 
    ,躬身和各方各派好手敘禮。 
     
      小道士們一一送來香茗茶點。 
     
      滿天星見荀際化裝的老道士,亦已來至會場,心裡篤定泰山,穩操十成勝算,這些 
    日來,暗中經荀際指點。 
     
      他和喬日興、鄧振邦諸長老,共同研練五行氣高上乘法門,功力又精進了一層,自 
    信憑真本領也可奪得一幫幫主地位。 
     
      荀際走入西邊看棚,隨便找了張桌子座位坐了下來。 
     
      神風羽士照例來請教一番道號門派。荀際也報出天倪道人的字號,當然天倪道人四 
    字,在武林中是不見經傳了。 
     
      突然人潮中黃影一閃,走進來個飄逸黃衫老人,他手拉著個十六七歲面覆黑紗的少 
    女,少女臂彎懸掛著一隻毒龍角。 
     
      使荀際大為吃驚,那少女身材高低,極像他的雲妹妹,但如真是雲貞,為什麼又不 
    肯顯露本來面目? 
     
      最稀奇的是那少女蓬頭散髮,衣服上打了許多補釘。 
     
      來者卻正是東嶽儒聖夏侯恕。 
     
      荀際恨不一把上去揭開少女面紗,看看她究是何人! 
     
      但這自己也喬裝老道士,夏侯恕已對面不識,不會和他打招呼了,早有許多人起立 
    歡呼問好。 
     
      凌姥姥遠遠拱手叫道:「夏侯老兄,什麼風把你吹來了!你身邊那位姑娘,可是… 
    …?」原來凌姥姥也誤認為是歐陽貞了。 
     
      崑崙三友,武當雙真,一齊出棚歡迎。 
     
      夏侯恕卻一一點首為禮,笑道:「各位老弟,都在這裡,待老夫先把這孩子送上會 
    台,再行詳談!風聞苟小俠在六盤山蛇盤澗遭到不幸,這事難道是真的嗎?那武林從此 
    少了一位風雲人物,後起群英中,更無足以領導武林的奇葩了!」 
     
      他慨然仰天長歎,各派的人,又一陣騷動,紛紛議論。 
     
      所有在場的人,除了太岳派掌門,小知荀際的雄風英名而外,其餘的人,有的幸災 
    樂禍,有的卻感慨萬千。表面上,卻都替荀際惋惜、悲歎。還有些人,遠道而來的如天 
    台簫笛二仙、青城三秀等,都尚不知此訊,爭問此事是真是假? 
     
      夏侯老人朗聲說道:「依老夫看來,荀小俠功力湛深,而且為人機警。我相信荀小 
    俠吉人天相,必然逢凶化吉!」 
     
      又搖搖頭說:「但是老夫路遇逍遙客一問之下,他也信以為真,泛舟渡海,去了成 
    平島找天地雙魔伸報血仇,看來又似非屬子虛!如若苟小俠已脫身火窟,怎今日丐幫大 
    會,不來親自主持?」 
     
      荀際心裡暗暗好笑,他想看看各派人士,對他和廣成師門是一種什麼態度,遂危坐 
    不動,裝作驚奇的神態,傾耳注視。 
     
      少林派廣參禪師的念了聲佛,道:「不錯,荀小俠學究天人,已盡得北聖長孫渺的 
    絕學心法,他一旦死去,誠為武林正派方面一大損失。但是……」 
     
      武當靈素真人卻呵呵笑道:「儒中此說法,姓荀的小子,欺壓正派,譬如崆峒一派 
    被他擅闖少陽洞,掌劈廖掌門,又包庇阿修羅一雙妖姬,這小子的行徑,可不能不與他 
    師傅長孫渺相提並論!這小子如還留在世間,武林中我敢說永無寧日!」 
     
      廣壽和尚也合掌讚歎道:「他詭稱梅花派,劫奪玉圖三寶,的確算不得正派之士! 
    」 
     
      峨嵋不孤道婆卻大叱一聲道:「豈有此理!」 
     
      巫山雙隱也走上前來,朝雲子道:「大家不必為荀小俠先生內哄,目下六合派崛起 
    ,正有席捲武林,消滅八大正派的野心,不如待丐幫傳符會罷,一周商議個應付辦法。 
    荀小俠生死未明,尚不能蓋棺定論,而且荀小俠為人,畢竟是正而非邪,不可信口誣蔑 
    !」 
     
      凌姥姥卻滿面春風迎上前來,一指那面覆黑紗少女道:「夏侯兄,你所說的丐幫傅 
    人就她麼?」 
     
      眾人都聞言,目光一齊投落那少女身上,驚訝不已。 
     
      夏侯恕點點頭說,「待我把這孩子,帶上台去,讓她露露本來面目。凌姥姥就是這 
    次大會的幕後主持人了!請問金龍符何在?」 
     
      凌姥姥笑道:「丐幫傅符大會,自然有信符為憑!今天各派同道都惠然來臨,老身 
    代荀小俠宣佈一件事,請各位歸坐細聽其詳!」 
     
      夏侯老人卻急急問道:「凌道友可知荀小俠的行蹤下落?」 
     
      凌姥姥搖搖頭說:「老身雖不知荀公子已否脫險,但他早晚必會在武林重現身手。 
    」她又神秘地敞笑數聲,俟眾人客套過後各歸原位,方始朗聲宣佈道:「明春長孫隱者 
    忌日,各友好準備來一次盛大的公祭,希望與隱者生前涉有恩怨之人,一齊駕臨首丘巖 
    ,向隱者遺像和他的傳人,作一個公平的交代!」 
     
      姥姥字字有力,說得如同斬釘截鐵! 
     
      廣參禪師呵呵笑道:「凌波一奇,難道你要為隱者了卻一切梁子?」 
     
      凌姥姥傲然頷首說:「正是如此!」 
     
      八大正派除了崆峒派外,都忿忿不平,隱者富年技壓群倫,他們暗中怨恨而不敢違 
    抗,這時人已死去,誰願向他的遺體屈服,所以都冷冷無言,只青城三秀,太岳派支離 
    叟,天台派簫笛二仙,與隱者生平無恩無怨。 
     
      他們紛紛應諾,準時前來助祭。 
     
      夏侯老人雖與隱者生平私交不錯,但也覺凌姥姥此舉有些過分,這話由隱者門人荀 
    際說出,是無可非議的。 
     
      凌姥姥宣佈已畢,冷冷厲聲喝道:「老身再鄭重提醒各位一聲,如果畏首畏尾,不 
    敢來王屋山了清恩怨,那廣成玄門的傳人,就自會的找上各大派的名山法地,那時就顯 
    得不夠武林人物身份了!」這句話立使武當少林各派,紛紛騷動。 
     
      他們都已知悉逍遙遊子功力毀廢,廣成玄門傳人除了荀際只剩下個十五六歲孩子公 
    孫隱,所以眾人都匿笑不已。 
     
      不孤道婆也不滿凌姥姥的舉措,心說:「你又何必為了已死的北聖,和八大正派為 
    敵呢?」 
     
      無量山人忍不住道:「凌姥姥,如隱者尚有後人,某等願意和他結清以往的恩怨! 
    即令荀小俠死而復生,也絕不能強迫別人參加祭禮!」 
     
      凌姥姥卻不理會他提出的抗議,竟自邀請儒聖,過那面看棚去談敘,那個面覆黑紗 
    的少女,始終跟在儒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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