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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 天 寶 錄

                   【二十八、龍爭虎鬥】
    
      柳筠嬌叱一聲,紅衣飄拂,玉掌翻飛,從側面夾攻而上。 
     
      二人這一聯手,威力大增,只見「虯龍鞭」矯若靈蛇出洞,猛賽怒龍搗海,「 
    啪啪」聲中,絕招迭出。 
     
      柳筠雖然未用兵刃,但天南家傳的「小天星掌」亦非同小可,只見她掌花落英 
    繽紛,足下行雲流水,招術身法靈巧之極。 
     
      但明旭王子口噙冷笑,腳下嶽峙淵停,寸步不移,雙掌翻翻滾滾,陣陣強烈猛 
    風排空激蕩,把他二人衣袂吹得不住獵獵作聲,這等混雄強悍的掌力,當真是武林 
    罕見。 
     
      一時斗室之中,拳影如山,鞭風翔動,桌椅翻倒滿地,戰況慘烈無倫。 
     
      且說禪雲和尚告退離去,沿著甬道轉彎摸角,來到出口處,舉起牆角燭火,按 
    動機構,一陣扎扎聲,密室鐵門逕自開啟。 
     
      他剛剛舉步跨出,陡覺頸上一涼,一支青竹杖指在喉嚨,心頭大驚,抬目望去 
    ,只見一白髮獨臂老太婆,悄然出現在眼前,青竹杖正點在他「廉泉穴」上。 
     
      只聽她哼一聲,冷冷地說道:「我早就看出你們不是安心念佛的正經和尚,你 
    鬼鬼崇崇在密室裡做什麼壞事?」 
     
      禪雲合什道:「阿彌陀佛,裡面淨房是家師清修處,施主不可信口玷污。」 
     
      「哼,老身是什麼樣的人,豈看不出你們的伎倆,我問你,駙馬爺同明旭王子 
    被你誘到哪兒去了?」 
     
      「老施主只怕有誤會,貧僧並未見過二人。」 
     
      「人住在你廟中,出來轉一圈就不見了,你還賴得了嗎?」 
     
      「貧僧確實不知。」 
     
      「不給你苦頭吃吃,也不知老娘厲害,烏龜翻身!」 
     
      竹杖攔腰一掃,禪雲身子果然如車輪般地,翻了一個跟頭,跌倒地上。 
     
      哪知他這一摔下,手中燭火也隨著跌熄,殿中除了從密室鐵門射出的微弱光線 
    外,一片陰森漆黑。 
     
      劉老媽怔了一下,挺身進步,竹杖「潮泛南海」,往他落身處,猛然劈落,「 
    砰!」砂石紛飛,卻打了個空。 
     
      耳聞右側破空聲,有一物向她飛來。身形微挫,右腳飛起,「啪」的一聲,把 
    一張椅子踢得粉碎。 
     
      這一來劉老媽心頭警惕,倒也不敢輕易出手,張口叱道:「臭和尚,把燈燭點 
    著,聽老身吩咐。」 
     
      禪雲那裡敢出聲,二人僵持了一陣,劉老媽側身望著鐵門內似乎有一條彎曲的 
    甬道,她雖然疑心當中有蹊蹺,但卻不敢貿然進入,她性情火暴,等了一陣子已忍 
    受不住,破口罵道:「你再裝孫子,我就把大殿打翻了!」 
     
      禪雲依然不敢張揚吭聲,突然她瞥見右角旁門門扉,晃了一晃,那門一晃動, 
    就有淡淡月光映入,因此看得特別清楚。 
     
      她暗地裡哼了一聲:這和尚想從旁門溜走。當下輕輕向那兒跨動幾步。待來得 
    切近,突然舉杖發難,口中同時厲叱道:「龜孫子看杖!」獨臂一掄,竹杖「烏雲 
    蓋頂」,當頭劈落。 
     
      忽聽一聲冷哼,牆角湧起一股強猛掌風,擊在杖頭,劉老媽只覺自腰圍以下, 
    全被勁風籠罩,禁不住踉踉蹌蹌,連退二步。 
     
      幸好她練過「踢龍掃虎十三腿」,下盤功夫特別穩健,否則非當場栽倒不可。 
     
      這一來心中大為驚駭,怎麼殿中突然多了一個厲害的傢伙,莫非和尚的幫手到 
    了,她身子站定後,深深吸了一口清氣,覺得尚未受傷,怒道:「臭和尚,你幫手 
    來了嗎?」 
     
      那人沉聲,道:「尊駕身手非凡,也接老夫一掌。」掌勢一翻,循著發聲處劈 
    去。 
     
      黑暗中,也不知對方從何處攻來,劉老媽不敢硬接,她從剛才那掌,推測來人 
    招數,似乎善打下盤,因此聞聲雙足一點,凌空躍起丈餘,攀在屋樑上。 
     
      足下勁風呼嘯捲過,「砰砰彭彭」發出一陣桌椅倒地聲。 
     
      雜沓一過,緊接著,左角有一人哈哈朗笑,道:「地心卷風拳是崆峒派絕技, 
    龔兄怎麼無緣無故打了兄弟一下?」 
     
      劉老媽暗暗忖道:「好啊!原來這殿中潛伏著這麼多人。」 
     
      她索性留在脊樑上看熱鬧,不下來了。 
     
      只聽那姓龔的緩聲道:「正是龔某在此,朋友什麼人?」 
     
      「龔兄接這招便知!」 
     
      身隨聲起,「啪」的一聲,一溜烏光,飛捲過去,打的是頭上「百匯穴」,雖 
    在黑暗之中,認穴竟是奇準。 
     
      姓龔的喝道:「『三打玉門』虯龍鞭絕招,是呂老大,還是呂老二?」話聲中 
    ,人已左移八尺,避開來勢。 
     
      那人哈哈笑道:「我是呂老二,龔兄身法好快呀!」 
     
      那姓龔的冷冷道:「呂老二出手怎麼這等毒辣,欲置龔某於死地……」話猶未 
    完,一股勁力無聲無息拂上身體,他心中既驚又怒,暴喝一聲,急忙翻掌來擋。 
     
      但為時已遲,肩膀被一塊衣袖拂中,頓時立不住,跌跌撞撞,顛沛三四步。 
     
      當下氣得七孔生煙,罵道:「何方鼠輩,竟敢暗算龔某?」 
     
      有人應道:「不敢!不敢!只是龔兄站得太近,區區等為自衛起見,不得不權 
    請龔兄移駕,以策安全。」 
     
      江湖上善於用袖之人不多,姓龔的心中一想,立知暗算之人是誰,冷笑道:「 
    是天震教金龍堂主嗎?」 
     
      「正是區區。」說此話的聲音,卻已換了方向。 
     
      姓龔的緩緩運功,功行雙臂,企圖還已顏色,但他知對方絕不只一人,因此不 
    敢輕易出手,何況金龍堂主甚是機警,說過話就轉移陣地,他想引對方說話,再猝 
    然下手,鼻子裡不屑地哼了一聲,道:「吳堂主『鐵袖功』素稱江湖一絕,但今日 
    一見卻不如聞名,勁力稍嫌不足。」說完話,耳聽八方,蓄勢以待,只要他一開口 
    ,立即發掌劈他個措手不及。 
     
      金龍堂主似乎知道他的用意,一直充耳不聞,閉口不言。 
     
      這時殿中氣氛沉悶得異乎尋常,誰也不出聲暴露自己的行蹤,但每個人都暗中 
    戒備,以防他人偷襲,或伺機下手。 
     
      沉靜了盞茶功夫,驀地自密室裡傳出一陣鐘聲,打破沉寂。 
     
      餘音甫落,密室鐵門口,出現一道人影,他身形一堵住門縫,大殿中頓時更形 
    黑暗,端的伸手不見五指。 
     
      那人身子並未跨出鐵門,朗聲道:「禪雲何在?」 
     
      禪雲一聽是師父楚狂僧心中一喜,應道:「弟子在此。」 
     
      楚狂僧道:「把燈燭點上。」 
     
      「是。」說著從香案底下爬出,打亮火折,原來香案旁有一條報警繩,他拉過 
    繩子後,人就躲入了案底。 
     
      哪知火光一閃,有一道人影從脊樑撲落,禪雲只道有人向他襲擊,嚇得又往復 
    往香案底下躲去。 
     
      忽然後領一緊,身子已被乃師楚狂僧提將過去。 
     
      樑上人落地現身,是個白髮獨臂的老太婆,大踏步向鐵門走去,厲聲道:「駙 
    馬爺與明旭王子,有沒有在裡頭?」 
     
      楚狂僧長眉微皺,只見瑩瑩燭光映照下,四周殿角暗處,黑影幢幢,似乎還有 
    不少人,他正想回話,忽聽身後一個人哈哈笑道:「這裡都是人,沒有什麼駙牛駙 
    馬的畜牲。」話落口,身邊多了一個瘦老頭,正是「天地棋仙」鬼谷子。 
     
      劉老媽與他對望一眼,同時驚「噫」出聲,只聽她啐了一口道:「是你這糟老 
    頭兒!」 
     
      「天地棋仙」臉孔一板道:「你在『竹香齋』殺了呂福,老夫正想找你算帳, 
    現在又欺上門來,可不能再容你了。」 
     
      他話剛說完,左邊幽暗處轉出一位持鞭大漢,虎頭燕額,長滿鬍鬚,長像威猛 
    之極,怒聲接道:「什麼人殺了呂福?」 
     
      鬼谷子一見那人,呵呵笑道:「呂老二,你怎能找到這兒來?」 
     
      髯鬚大漢正是虯龍堡二堡主,翻天手呂重陽,只聽他聳聲笑道:「兄弟出去打 
    獵時,總喜歡帶著獵犬,這樣自然容易找到獵物。」他把「天地棋仙」他們比作獵 
    物,追蹤之人比作獵犬,自己儼然以獵人自居。 
     
      牆角黑暗處,傳來數聲冷哼,「天地棋仙」打個哈哈道:「你雖然把他們比作 
    獵犬,卻不高興你把我比作獵物。」 
     
      呂重陽笑過一陣,突然濃眉一皺,指著劉老媽,道:「是你殺死呂福嗎?」言 
    下有立即動手之意。 
     
      劉老媽竹枝一橫,厲聲道:「糟老頭滿口胡言,老身幾時殺人,是殺了你十八 
    代祖宗嗎? 
     
      要老身殺人還不容易,不要命的就上來送死。」 
     
      鬼谷子意外地一怔,他情知這老太婆,雖然脾氣暴躁,卻不像打誑胡賴之流。 
     
      呂重陽聽她罵得聲色俱厲,一愕道:「兄弟走過大江南北,還沒有見過你這樣 
    潑辣的凶婆,我不信你這母老虎就能奈何兄弟怎地。」長鞭一撩,就要同她放對。 
     
      鬼谷子伸手一攔,道:「呂老二,慢著,這老太婆的帳,等會兒一起算,先看 
    看你帶來的是什麼種的獵犬。」 
     
      楚狂僧令禪雲過去將香案上二根大紅蠟燭點燃,殿中頓時大放光明,屋簷牆角 
    ,看得明明白白。 
     
      右邊有一位三尺不到,五短身材的老頭,這人生得奇矮,一見而知,正是崆峒 
    掌門,恨天矮叟龔金奇。 
     
      只見他怒目圓睜,炯炯有神,望著牆隅並排三人。 
     
      為首是一位眉目清秀的中年文生,神態灑脫,臉堆笑容,另二位骨瘦如柴,身 
    穿黃衣,臉上冷冰冰的。來的是凌風秀士吳文昌等人。只見徐明達冷冷說道:「兄 
    弟也不認得大駕,現在不妨來親熱親熱。」腳下一步一步向鬼谷子逼去。 
     
      原來鬼谷子十數年未離「竹香齋」,因此「凌風秀士」吳文昌等人,只聞其名 
    ,不曾見過面,雖然聽他與崆峒掌門及虯龍堡呂二堡主,稱兄道弟,而「恨天矮叟 
    」被他取笑個不亦樂乎,卻也心存顧忌,不敢發作,但也沒有想到這毫不起眼的瘦 
    老頭,就是與少林掌門齊名的「天地棋仙」鬼谷子。 
     
      「天地棋仙」只見他神情冷板,舉步宛如行屍走肉,不禁拍手喜道:「好啊! 
    鬼兄弟,我們來親熱親熱。」伸手來抓他手腕。 
     
      白虎堂主雙臂練習的功夫,得有鐵臂之稱,只見他右手疾伸,衣袖無風自卷, 
    露出一支枯木般的黃蠟手臂,五指根根露骨,宛如鷹抓鋼鉗,抓住對方手腕。 
     
      二人一搭手,徐明達全身一震,陡覺對方手掌寒冷如冰,不由自主地打個寒噤。 
     
      他迅速地想到這是一種極厲害的陰毒玄冷氣功,五指一鬆正待撤回。 
     
      鬼谷子反掌把他捏住。呵呵笑道:「咱們哥兒倆,親熱親熱呀!」白虎堂主又 
    是一個寒噤。 
     
      他這時勢成騎虎,只好咬緊牙關,運功抵住寒氣。 
     
      哪知他越抵抗,對方手掌寒氣越重,漸漸禁受不住寒氣襲體,全身微微發抖, 
    發齒不住地打戰。 
     
      鬼谷子臉色慢慢變黃,手掌漸漸成紫黑之色,咧咧嘴笑道:「深秋晚涼,朋友 
    要是怕冷,就該多添幾件衣服。」 
     
      此刻,凌風秀士吳文昌已看出苗頭不對,踏上前去,冷笑道:「閣下『玄陰氣 
    功』已入化境,兄弟無限欽佩。」 
     
      說著拱手一揖,長袖猛向「天地棋仙」的脈門切去。 
     
      鬼谷子哈哈笑道:「酸丁免禮!」左手一抬,封擋袖風。 
     
      只聽「砰」的一響,吳文昌連退三步才站穩。 
     
      鬼谷子肩膀晃了一晃,終於後退一步。 
     
      徐明達趁機奮起餘力,左手金環一招「月移花影」,猛往額頂砍落。 
     
      「天地棋仙」瞥見他肩骨一聳,已知要發難,指腕猛地加勁,徐明達痛得悶哼 
    一聲,左手頓時酸麻無力,軟綿綿地垂下,「叮」的一聲,金環落在地上。 
     
      突然銀光燦爛,玉鳳堂主「銀笛水仙」呂綺雯,粉臂舒展,一招「三音妙笛」 
    中的絕記「萬點寒梅」,挾著奪魂攝魄的嘯音,當頭罩落。 
     
      鬼谷子嚷道:「啊呀!你們三人欺負我一個老頭,不來了。」震臂一拋,白虎 
    堂主身如旋風,往玉鳳堂主撞去。 
     
      呂綺雯真氣一沉,硬將前衝之勢剎住。 
     
      她怕徐明達摔成重傷,急忙伸手來接,哪知衝力太大,竟然接不住,整個撞入 
    她懷裡,二人抱做一團,向地下滾落。 
     
      「天地棋仙」咄咄怪叫,道:「不行,不行,這裡不能親熱呀!」 
     
      楚狂僧合什道:「阿彌陀佛!」 
     
      凌風秀士縱身躍過,把他們要滾落的身子扶起,臉色鐵青,冷冷地道:「尊駕 
    何人?使詐弄巧,算得什麼丈夫行徑?」 
     
      「恨天矮叟」一見「天地棋仙」把天震教三位堂主捉弄得狼狽不堪,心中亦驚 
    亦喜,喋喋怪笑道:「吳文昌虧你們執掌天震教內三堂,連『天地棋仙』鬼谷子也 
    不認得,哈哈。」 
     
      三堂主齊齊一驚,暗暗自歎倒霉,這人武功詭異絕倫,舉世無二,教主黃宮尚 
    且畏懼三分引為生平勁敵,就是合三人之力,只怕也不是他敵手,徐明達一人冒失 
    同他較量功夫,自然要落個狼狽下場。 
     
      「天地棋仙」道:「呂老二,你這三隻獵犬不行呀!」 
     
      三堂主臉呈忿忿之色,卻不出聲。 
     
      呂重陽笑道:「鬼老頭別神氣,『天外神叟』一來,你只怕就要挾著尾巴溜走 
    。」 
     
      鬼谷子拍著胸膛著:「大黃狗來了,我同他大戰三百回合。」白虎堂主哼一聲 
    ,表示不信他能接教主三百招。 
     
      恨天矮叟心中暗暗忖道:看來玉面書生分明潛匿在密室之中,但鬼谷子與呂重 
    陽守住鐵門,憑一人之力絕無法得手,只好先行設法挑起他們火並,待其兩敗俱傷 
    ,再伺機下手。 
     
      他接過劉老媽一杖,知道功夫了得,性情又易怒,與鬼谷子似有嫌隙,正可設 
    法挑撥,心念一轉,乾笑一聲,道:「鬼手攝魂二十四爪名震武林,當今之世能抵 
    擋得住的人為數不多,今日在場諸位只怕無人能擋。」 
     
      劉老媽重重地冷哼一聲,表示未必見得。 
     
      鬼谷子眉頭一皺,道:「龔老頭,人小鬼大,你在打什麼歪主意,想用『地心 
    卷風掌』揍我幾掌嗎?」 
     
      「哈哈,鬼兄如認為龔某是目下諸人中,最足一戰者,自是甚願奉陪。」 
     
      劉老媽又在旁邊哼了一聲,啐了一口。 
     
      鬼谷子已聽出他話中用意頗深,冷笑道:「龔兄今夜到此是為專程找兄弟打一 
    場架嗎?」 
     
      「龔某來意,鬼兄明知何必故問?」 
     
      「是來搶『藏玄秘圖』?」向他逼了一句。 
     
      恨天矮叟暗地運功備戰,淡然道:「不敢,不敢,『藏玄秘圖』乃武當派鎮山 
    奇寶,兄弟就是拿到手,也必親自交還真武子。」 
     
      「龔兄出名的小氣鬼,我不信你那麼慷慨。」 
     
      「信不信兄弟都不在乎,只是龔某有一句微言奉勸,『藏玄秘圖』是不祥之物 
    ,如果留在身邊,鬼兄今生今世,只怕永無悠閒寧靜與人品茗對弈的一天。」鬼谷 
    子聽得微微動容。 
     
      呂重陽大笑,道:「留在你身邊最能心安理得……」 
     
      突聞楚狂僧低喝道:「什麼人?」轉身閃進甬道。 
     
      呂重陽雙肩一晃,跟著進入。 
     
      眾人聞聲,猜測裡頭發生變故,齊齊要搶門進去一看究竟。 
     
      鬼谷子虎吼一聲,雙手十指,虛空一抓,十縷寒風,籠罩鐵門四周。 
     
      三位堂主,情知他「懾魂二十四爪」厲害非凡,不敢迎其鋒銳,抽身疾退。 
     
      恨天矮叟正待舉掌抵擋,瞥見劉老媽竹杖「橫掃千軍」,劈打鬼谷子雙手十指 
    ,正中下懷,左手一記「地心卷風掌」,呼嘯劈去。 
     
      只見匝地狂飆,怒卷而起,「天地棋仙」騰不出手來抵擋,只好騰身讓避,雙 
    掌往竹杖擒去。 
     
      他一躍起,恨天矮叟身如彈丸,疾往鐵門下衝入。 
     
      劉老媽性情高傲易怒,與人過招時,最恨別人插手相助,一見恨天矮叟從底下 
    夾攻,怒叱道:「矮冬瓜,滾蛋!」攻向天地棋仙的竹杖一收,往地上一插,雙足 
    運踢如飛,逕往恨天矮叟身上招呼。 
     
      只見崆峒掌門人,身如皮球般的離那鐵門三尺外,滾來滾去,被劉老媽奇詭無 
    倫的雙腿,踢得始終無法衝門而入。 
     
      這時鬼谷子已罷手退守鐵門入口,作岸上觀。 
     
      當日在「竹香齋」他領教過劉老媽「踢龍掃虎十三腿」的滋味,今日一見更是 
    凌厲,不由暗暗欽佩。 
     
      再一看地面上滾動不停的人影,心裡亦一怔,暗道:龔矮子的「地堂滾身法」 
    ,真是靈妙異常,若換別人,非被老太婆的雙腿踢退不可。 
     
      當下嘻嘻一笑,道:「龔兄『皮球滾身法』真有趣,哪天有空,咱們哥兒倆來 
    賽賽誰滾得快。」恨天矮叟正在緊要關頭,哪肯回話。 
     
      「踢龍掃虎十三腿」雖然厲害,但踢過十三腿後,須著地換氣,才能支持得住。 
     
      劉老媽遇上厲害的人,也沒連踢十三腿,而不被逼退的,當日她與通臂神乞, 
    及「天地棋仙」動手,都是踢上五六腿就把對方逼退。 
     
      孰料今日遇上崆峒掌門,由於他身體奇矮,「地堂滾身法」靈巧之極,踢了半 
    天,竟然拿他沒法。 
     
      這時她已一口氣連續踢完十三腿,只好收腳落地,龔金奇正被他踢得喘不過氣 
    來,忽見腿影收斂,壓力頓松,心中大喜,又猛向鐵門衝去。 
     
      鬼谷子大叫道:「啊呀,龔兄怎麼像盲狗亂闖?」伸手抓他頭皮。 
     
      恨天矮叟忽覺五縷勁氣襲頂,知道要入鐵門的時機已失,只好身形一滾,退開 
    丈餘。 
     
      這時甬道內又傳來數聲怒叱,冷笑,接著「砰砰」幾響,似乎正打得激烈。 
     
      劉老媽只道駙馬爺或明旭王子被困當中,怒氣沖沖,舉杖來劈,破口大罵道: 
    「糟老頭,還不讓路。」 
     
      天地棋仙哈哈大笑,二人又打在一起。 
     
      只見杖影如山,腿花似浪,與魅魑飄浮不定的鬼爪陰風,籠罩鐵門四周,旁觀 
    人,一時之間均無法逼近。 
     
      劉老媽的武功,本就略遜「天地棋仙」一籌,僅憑其猛辣詭異的腿法,及一股 
    衝力,開始之時攻多於守,時間一長漸漸處於下風。 
     
      二人以快打快,眨眼間已拼了三四十招,劉老媽急於搶門而入,反而連遇險招。 
     
      這時瞥見鬼谷子一爪徑往肩膀擒來,銀牙一挫,不閃不避,竹杖「笑指南天」 
    ,逕點對方「七坎穴」。 
     
      這一招奮不顧身,是兩敗俱傷的打法,打鬥不避則一杖換一抓,誰也佔不到便 
    宜,如果對方覺得不划算,閃避開去,她就趁機搶入,這種手段與潑皮耍賴的道理 
    相同,但她知道這老頭兒太過厲害,再打下去眼見就要失敗,等到不支之時,就是 
    想拚命,只怕也來不及了。 
     
      「天地棋仙」哇哇怪叫,道:「無賴潑辣婦,老夫同你拼了。」 
     
      劉老媽聲音比他叫得更大,道:「拼就拼罷!」 
     
      只聽「嘶」的一聲,劉老媽肩膀衣袖,整個被鬼爪扯下,「天地棋仙」也被她 
    的竹杖戮得「蹬蹬」連退三步。 
     
      只見他突然臉色鐵青,左手緩緩舉起,漸成紫黑之色。 
     
      劉老媽心頭一凜,已知他要運動一種極厲害的陰毒內功,忙氣納丹田,功行只 
    臂,準備豁出生命一拼。 
     
      忽然肩上一疼,竟然提不起勁,不禁暗暗叫慘,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這時鬼谷子臉上好似鋪上一層黃紙,手裳脹大一倍,舉手向她逼來,情勢危極。 
     
      且說鬼谷子與恨天矮叟說話之時,楚狂僧退入鐵門後,突然瞥見甬道轉彎處出 
    現一位錦衣少年,左右雙掌如抓小雞似的,各提著一人,正是玉面書生與絳衣無影 
    ,他悚然一驚,急步衝去。 
     
      呂重陽聞聲亦隨後趕入,見狀大為忿怒,喝道:「何方鼠輩,敢傷虯龍堡的人 
    ,快把二人放下。」 
     
      明旭王子冷傲道:「他是你孩子嗎?」 
     
      呂重陽聽他問得奇怪,只好忍住胸中怒火,耐心地點了點頭。 
     
      明旭王子道:「現在我已封他們為車馬大使,做為父親的,也該感到榮耀。」 
     
      呂重陽濃眉一皺,不解道:「他是我侄子不是兒子,車馬大使是幹什麼的?」 
     
      「本王子御前馬伕。」 
     
      呂重陽聽得大為迷惑,奇道:「你是王子?哪一國的?」 
     
      明旭王子神氣十足道:「傲來國皇太子是也。」 
     
      「哈哈,原來是蠻野小邦。」 
     
      明旭王子劍眉一揚,怒道:「小王格外開恩,封令侄為官,從此食君俸祿,一 
    生榮華不盡,還不快叩謝洪恩,竟敢出言輕藐。」 
     
      呂重陽大笑道:「你封他們為車馬大使,他二人同意嗎?」 
     
      明旭王子哼了一聲,道:「這是聖旨,還有什麼同意不同意。」他頓了一下, 
    又說,「令侄本該處死,我念他年幼無知,收為御前車伕,待他日後將功補罪,與 
    他自新之路。」 
     
      呂重陽啼笑皆非,怒道:「放屁,把二人放下,再遲老夫宰了你。」 
     
      明旭王子平生之中還沒有被人這樣怒罵過,不禁呆呆地怔立良久,才臉色一沉 
    ,道:「中原號稱禮儀之邦,原來欺世盜名,每多欺君犯上之徒。」 
     
      楚狂僧道:「中原為萬邦盟主,海外四域歲歲來朝,你只是一個小邦王子,一 
    入中原應與庶民等量。」 
     
      明旭王子啐了一口,劍眉軒揚,道:「本朝歷代皇子,應天命而生,豈能以小 
    民視之。」 
     
      呂重陽呵呵笑道:「武林推祟的是俠義豪傑之士,無貧賤富貴之分,在吾人心 
    目中,王子不見得比一個乞丐來得尊貴,乞幫當年也幾乎被推選為『武林評審庭』 
    庭主。」 
     
      明旭王子怫然作色,道:「我縱然踏入中原武林,也不能無君臣之分,與你們 
    這些小民同流合污。」 
     
      「哈哈,真是夜郎自大,那快回去當你那土皇帝,若想在武林中神氣,不啻是 
    做清秋大夢。」 
     
      「本王子不但一國稱尊,亦可在中原武林稱雄。」 
     
      「兄弟第一個不服,先嘗嘗虯龍鞭的滋味!」啪的一響,震鞭猛劈他「鼻樑穴 
    」。 
     
      明旭王子冷笑一聲,舉起玉面書生的身體來當鞭勢。 
     
      呂重陽震臂疾收,「叟」的一響,鞭尾掠過秀臉,僅毫釐之差,那蘋果般的嬌 
    厴,就將變成醜惡的夜叉。 
     
      柳筠雖然穴道被阻,但神智很清醒,不禁驚得花容失色玉面書生也同樣心驚肉 
    跳,怎奈有口難言。 
     
      轉眼間二人對拆了幾招,起初明旭王子只用人招架,後來卻用以攻敵,等於提 
    著百斤重一雙活兵器與人動手,這等臂力確實驚人。 
     
      楚狂僧一見情形不對,忙叫道:「呂施主住手,別傷了自己人。」 
     
      呂重陽功力深厚,對虯龍鞭浸淫數十年,憑其精湛的造詣,雖不致失手打錯, 
    但明旭王子既拿人當武器,情形又自不同,只好罷手躍開,怒道:「閣下這種卑鄙 
    的手段,令人齒寒,有種不妨把人放下,來戰百合。」 
     
      「要比劍何難,發招吧!」說著把二人往後拋去,砰的二響,二人穴道被阻, 
    跌得哼不出聲。 
     
      呂重陽此刻怒氣衝天,身如猛虎,鞭賽蛟龍,絕招迭出,決心把他毀在鞭下, 
    替侄兒出一口鳥氣。 
     
      明旭王子被一陣猛攻搶去先機,連封帶閃,退了數步才化開。 
     
      但覺對方鞭力奇重,空手抵擋一陣,已落下風,突然暴喝一聲,雙掌風雷迸發 
    ,閃電之間回敬二掌一腿。 
     
      他天生神力,掌風特強,竟把呂重陽的長鞭逼住,接著探手入懷,掏出一個銀 
    圈。 
     
      健臂一掄,忽見寒光怒湧,銀芒暴張,戰況立時轉烈。 
     
      話分二頭,且說鬼谷子運起「玄陰毒功」,腳下一步一步向劉老媽逼近,劉老 
    媽肩膀受創,無法運功抵抗,眼看要傷在手下。 
     
      忽聞殿外傳來一陣黃鶯般的嗓音,道:「劉老媽站開!」 
     
      語音未落,香風拂動,一道白影電射而入。 
     
      剎那間,只聽鬼谷子吐氣開聲,接著一股黑煙,自手掌湧出。 
     
      黑煙與白影,乍合倏分,發出「砰」一聲雷鳴,各自震退六尺。 
     
      白影收斂,輕躍出一位如花仙子,鳳目微合,運功調息。 
     
      劉老媽急叫道:「公主,你……你受傷了嗎?老奴真該死。」 
     
      白衣美女,輕輕搖了搖頭,表示回答。 
     
      「天地棋仙」倒退之時,鼻中嗅到一股幽香,只覺那香氣聞來舒暢無比,但卻 
    禁不住打了一個寒戰,想張口打個噴嚏,神智已有些飄然脫世。 
     
      他猛然一驚立知不對,難道女娃兒掌中含有藥物不成? 
     
      恨天矮叟咋舌良久,暗暗忖道:想不到「天地棋仙」的「玄陰毒掌」練到這般 
    火候,若是打向自己,萬難抵擋,但這女娃兒,小小年紀,卻能與「天地棋仙」數 
    十年的修為一拼,雖然看起來女娃的勁力似還不若「天地棋仙」強猛,但令人不解 
    的是,鬼谷子似比她傷得還重。因為他發覺鬼谷子一連變了幾次顏色。 
     
      但天震教三位堂主,臉上毫無驚訝之窩,只聽吳文昌欠身一拱,禮貌地說道: 
    「明晚已屆『金陵採石磯之約』,公主還留在此地,只怕要延誤時刻。」 
     
      鬼谷子與恨天矮叟聞言,心頭猛震,齊道:「姑娘就是奪走『乾坤日月令』的 
    苑蘭公主嗎?」 
     
      原來苑蘭公主與香玉公主長相極其相似,除服飾不同外,甚難辯別,天震教三 
    位堂主,均見過苑蘭公主,只道她今晚換穿白衣,不知是她妹妹。 
     
      香玉公主突然睜開雙目,美眸一轉,破綻一笑,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這一笑,如春回大地,百花齊放,眾人不禁看得雙眼發直。 
     
      鬼谷子立時忘了調息運功,不禁拿她與另一人相比,心中奇道:林琪花容絕世 
    ,足以壓倒北粉南姬,娟秀嬌媚,堪稱武林無二,但眼前這白衣少女,不但朱容絲 
    毫不遜林琪,而且笑厴中含有一種天真嬌憨之態,聖潔純真,清麗脫俗,使人一見 
    之下,如沐春風。 
     
      吳文昌等人卻暗暗稱奇,只因他們先前見過苑蘭公主,已留下深刻印象,只覺 
    公主艷若桃李,冷若冰霜,有一股雍容華貴的凜然英氣,卻是不露笑容,尤其鳳目 
    威凌十足,觀者不敢逼視。 
     
      這時見她突然綻露笑容,竟是這般和藹嬌媚,令人神醉,不禁心感驚奇。 
     
      驀然密室裡又傳來幾聲怒叱,眾人陡然驚醒,劉老媽道:「公主,駙馬爺同殿 
    下被困在裡頭。」 
     
      香玉公主秀眉微蹙,笑道:「是嗎?我們進去瞧瞧。」柳腰款擺,搖曳生姿, 
    緩步走去。 
     
      鬼谷子不知怎地,突然覺得不該攔她去路,自動退避開去。 
     
      香玉公主蓮步剛一跨過,鬼谷子又聞到一陣幽香,雙肩一晃,畏懼地再退數尺 
    ,臉色一變,低聲喝道:「公主請留芳步。」 
     
      香玉公主停步回首笑道:「你有什麼話要說嗎?」 
     
      鬼谷子神色異常沉重,緩緩道:「公主功力精湛,老夫無限欽佩。」 
     
      香玉公主嫣然一笑道:「還有沒有別的事?」 
     
      鬼谷子臉上一紅,乾咳一聲,道:「不過老夫自信單憑真才實學,還可同公主 
    一拼。」 
     
      香玉公主微微頷首笑道:「你武功確實很厲害,我不見得能贏你。」 
     
      這句話別人聽了不覺得怎麼樣,但天震教三位堂主卻滿腹狐疑,因為他們覺得 
    苑蘭公主今晚和藹謙遜的情形,大反常態。難道她一人身俱二種截然不同的性格? 
    果真如此真是駭人聽聞。 
     
      鬼谷子乾笑一聲,道:「公主過獎了,不是老夫謬讚,明晚公主採石磯要會的 
    那人武功還在老夫之上。」 
     
      香玉公主不禁替姐姐擔心,秀眉微皺,道:「真的那麼厲害嗎?」 
     
      「萬教黃旌千手菩提杜翰平,功力之高,當今之世不作第二人想。」 
     
      他語氣頓了一下,接道:「如憑真實本領,公主絕不是他的敵手。」 
     
      香玉公主奇道:「如果功力比你還高,我確實打不過他,不過你說話奇怪,我 
    要是同他打架,不憑真實本領,難道要使詐嗎?」 
     
      鬼谷子嘿嘿冷笑道:「老夫知道你不敵之時,另有制勝之道。」 
     
      「願聆其詳。」 
     
      鬼谷子不屑地哼了一聲,道:「如果公主像剛才那樣,掌中挾著無色迷藥,千 
    手菩提杜翰平必敗在你掌下。」 
     
      「你是說我剛才暗算你嗎?」 
     
      「老夫剛才硬接公主一掌,鼻中嗅到一股濃郁香氣,現在已感不適,不是你暗 
    算難道我無緣無故中風不成?」 
     
      香玉公主走動之時,眾人或多或少都有聞到香氣,一聽原來是迷藥,不禁暗驚 
    ,屏住呼吸不敢再聞。 
     
      香玉公主正色道:「我忘了告訴你,因你武功太過陰毒,才會有此現象,現在 
    『天羅香』正在解去你身上毒功。」 
     
      鬼谷子臉色大變怒道:「果然是你使詐。」右掌舉起,作勢欲劈。 
     
      香玉公主退開一步,曼聲道:「慢著,再打幾掌,我最多身受點內傷,但你毒 
    功盡失那時與常人無異,一生苦修得來的功夫,將付諸流水。」 
     
      「放屁,老夫這次有備無患,豈會著你道兒?」 
     
      劉老媽聽他出口無禮,厲叱道:「糟老頭,我公主生俱『先天綺羅幽香』,專 
    克百毒疫瘴之氣,她念你功夫修來不易,慈心容讓,你不要命就來送死。」 
     
      眾人聽得目瞪口呆,暗暗稱奇,什麼「先天綺羅幽香」,真是聞所末聞,見所 
    未見。不過他聽到劉老媽說的極是真切,不由得他們不信。 
     
      香玉公主突輕聲一歎道:「你剛才中我一記『天羅掌』,『玄陰毒功』只減低 
    一成。」 
     
      言語之中含有歉疚之意,顯見公主心地異常慈善。 
     
      鬼谷子哈哈一笑,神色自若,朗朗道:「老夫學藝不精,怪不得誰來。聞說公 
    主來自東瀛,明晚企圖在『採石磯』上,宏揚東瀛神技,駕馭中原武學,看來當可 
    如願。」 
     
      香玉公主展顏笑道:「天下武學譬如青蓮白藕,殊途同歸,拿個比喻,我對尹 
    公子的武功一向甚為敬佩,他曾經在敝國今年秋末大祭中,贏得武榜魅首,震撼東 
    夷六國十三邦,足見中原武學與東夷當在伯仲中間。」 
     
      她與尹靖雖是夫婦,但彼此相敬如賓,時時相互推許,完全出於純內心的讚揚 
    ,絕非有意自我標榜。 
     
      鬼谷子一怔道:「這麼說公主願還『乾坤日月令』了?」 
     
      「哦,那要見了我姐姐才曉得,不過我一定請她送還你們。」 
     
      眾人驚「噫」一聲,吳文昌詫異道:「你是苑蘭公主的妹妹。」 
     
      香玉公主嫣然一笑,道:「是啊,你認得我姐姐嗎?」 
     
      吳文昌點了點頭,正想回話,突聞「砰」的一響,一道人影衝門而出,正是楚 
    狂僧,只聽他急聲道:「鬼兄那人扎手的緊,呂少堡及姑娘被他制住,呂老二也漸 
    漸不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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