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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 煞 手

                     【八十四、幽情暗寄 太艱難】 
    
      木然一笑,項真道:「我不否認……」 
     
      他又轉對奚槐,道:「奚槐,你該為你未曾過份為難你的妹妹而高興,你一定 
    明白,本來,你是毫無機會的……」 
     
      顫抖著,奚傀汗如雨下:「我知道………項真平板的道:「記得你曾在青松山 
    莊那座水池下的石窖裡,給了我許多罪受,奚槐,你很會用刑,更懂得折磨人,那 
    些刑法,有很多人是承受不住的,你曉得不?」 
     
      驚恐的看著項真,奚槐膽寒的道:「我……我是一時沖動……」 
     
      搖搖手,項真道:「不要來這一套,你犯不著怕,我既已說過放你一馬,便決 
    不食言,我只是要告訴你,我也很會用刑,也很會折磨人,而且,我所用的手段, 
    可以保證不比你差!」 
     
      連連點頭,奚槐道:「我相信,我相信……」 
     
      項真陰森森的笑著道:「老實說,我的確十分痛借我失去了這個機會,這個向 
    你報復的機會!本來,我是預計要一點點,一點點的碎剮你的!」 
     
      一股寒氣自腳底直升全身,奚槐難以仰止的顫抖著,他的唇角抽搐,額上青筋 
    暴起,期期艾艾的道:「謝謝你恕過我……項真……我永遠不會忘記……永遠感激 
    你……」 
     
      笑笑,項真道:「以後,我只希望你記住一件事,誰的身子都是肉做的,你不 
    願承受酷刑與折磨,同樣的,別人也不會願意,生前我是想要叫你領略一下此中滋 
    味的,但今,我只有遺憾的說,算了。」 
     
      奚槐頓時如釋重負,他感激零涕的道:「今後有生之年,皆乃項兄所賜,我奚 
    愧會永銘不忘,終生懷憶……」 
     
      忽然怪笑一聲,包要花插嘴道:「你看你他媽的那副德性,知道自己消災免難 
    了,說話也順流起來,還他媽的脫了褲子坐板凳——有板有眼的呢……」 
     
      西門朝午忙道:「包兄,有女於側,文雅點,文雅點……」 
     
      一齜牙,包要花道:「文雅個鳥!我就是這個調調兒,愛聽不聽,這是什麼場 
    合?還光他媽撿些天官賜福的吉祥話念麼?」 
     
      紅著臉蛋,奚嬪裝沒聽到,她向項真哀求道:「項真,你說過免除公孫大爺和 
    汪姐姐死罪的,你說過的……」 
     
      淡淡的,項真道:「不錯,而我也並沒有殺死他們!」 
     
      吸了口氣,奚嬪可憐生的道:「但是,你若任叫公孫大爺與汪姐姐那樣痛苦不 
    停下去,只怕創立仍舊免不了一死,尤其公孫大爺,血都快流光了……」 
     
      點點頭,項真道:「老包,麻煩你去為他們兩個裹裹傷包要花不情願的道:「 
    為他們裹傷。饒了這兩個混帳的狗命已是天大仁義了,還再去侍候他們?連我自己 
    的傷都還沒有上藥呢……」 
     
      皺皺眉,項真道:「麻煩你了,老包!」 
     
      歎了口氣,包要花轉身行去,一邊走,一邊嘀咕:「媽的,我這真叫犯賤啊, 
    替傷了我的人去治傷……」 
     
      奚嬪趕忙又道:「婉月,你去幫著包壯士。」 
     
      靈巧的婉月低聲答應,匆匆跟在包要花身後去了,看著他們,西門朝午不禁笑 
    道:「項兄,包兄可真是直性子人,一根腸子通到底,有什麼說什麼,毫不做作虛 
    作虛偽項真一笑道:「他就是這種狗熊皮氣,看起來蠻可愛,其實卻窩囊人,而我 
    忍受他這德性,已經有一段長久的日子了……」 
     
      西門朝午笑呵呵的道:「想當初,項兄你也一定是為了欣賞包兄這種狂放不拘 
    的直筒筒個性才與他結交成生死之好的吧?」 
     
      微微頷首,項真道:「是的,但時間長了,卻有些吃不消……」 
     
      這時,奚嬪已扶著奚槐坐下,她又悄悄挨了上去,怯怯的道:「項真……」 
     
      項真轉著她,一笑道:「又有見教?」 
     
      粉臉一紅,奚嬪吶吶的道:「你……你也傷了,傷得好重……」 
     
      抿抿唇,項真道:「這全是夏一尊父子,羽復敬、李悟等人的共同傑作,好在 
    我還可以勉強忍耐……」 
     
      焦切而關注的,奚嬪道:「可是,你的背上,兩肋,肩頭所包紮的棉布,已經 
    浸出了血,裡面的傷口一定是裂開了……」 
     
      項真淡然道:「我想是的!」 
     
      咬咬下唇,奚嬪又道:「你不痛?」 
     
      項真不由失笑了,他道:「我也是肉做的,怎會不痛!」 
     
      驚奇的睜大眼睛,奚嬪道:「但是,你的表情上卻一點也看不出來,我想一定 
    是很痛的,假如換了我有這多傷,我恐怕就不能動了……」 
     
      輕輕的,項真道:「所以你不是『黃龍』項真,我才是,奚姑娘,我唯一值得 
    稱讚的地方,也就是比別人稍稍能忍受痛苦!」 
     
      愛憐的搖搖頭,奚嬪心疼的道:「兩次看見你,項真,你沒有一次是乾乾淨淨 
    ,完完整整的,兩次全是渾身染滿血污,衣裳破碎零亂,披頭散髮,遍體鱗傷,還 
    有,加上都是在一場殘殺之後!」 
     
      苦笑了,項真道:「真遺憾,是麼?」 
     
      看著項真,奚嬪幽幽的道:「如果你梳洗乾淨,穿著整潔,項真,我想你一定 
    是十分灑逸的……」 
     
      項真輕描淡寫的道:「不見得呀,我平常也差不多就是這副邋遢樣子……」 
     
      忽然眼圈一紅,奚嬪低下頭道:「我……我是和你說正經話,項真,請你不要 
    調笑我……」 
     
      此刻,西門朝午發覺眼前的情形有點微妙,他肚裡一笑,識趣的走了開去,到 
    奚槐面前對著坐了下來。 
     
      略一猶豫,項真低聲道:「奚姑娘,我並沒有調笑你,你不覺得,談話的氣氛 
    輕鬆風趣一點比較好麼?尤其在此時此地。」 
     
      輕輕用衣袖拭去眼角淚痕,仰起那張淒楚而明艷的臉兒來,怨慧而深幽深深凝 
    注著項真,奚嬪道:「項真,你……你離開這裡以後,要到哪裡去?」 
     
      怔了怔,項真道:「先到『大元府』接人,然後,再到晉境西門當家的『千騎 
    盟』大寨中去,在那裡要盤桓一段 
     
      日子……」 
     
      說到這裡,項真打趣的道:「怎麼?奚姑娘,要打聽我的行蹤來找我尋仇?」 
     
      哀怨而淒切的看著項真,奚嬪淚盈盈的道:「請不要挖苦我,項真,請你…… 
    」 
     
      項真連忙笑道:「不要難過,奚姑娘,我只是說著玩,真的,我歡迎以後你常 
    到我那裡來盤桓,但要在我找定了住處之後……」 
     
      他雙目中的光輝在此時看去柔和極了,也清澈極了,接著,他又道:「你曉得 
    ,我是個飄零慣了的人,天涯流泊,四海為家,連個像樣的住處全沒有……」 
     
      癡癡的望著項真,奚嬪眸子深處的神色是怪異的,卻也是迷惘的,是柔媚的, 
    卻也是炙熱的,是期盼的,卻也是哀怨的,就是那麼多難以言喻的情感揉合在了一 
    起,叫人一下子分辨不出來其中真正包含了些什麼,但是,似乎無楞置疑,裡面卻 
    表露了一種只有在愛戀中的少女,才能具有的那種癡迷與盼切情韻,那是刻骨鏤心 
    的,不能忘懷的,那是一種特異的言語,用眼睛來表達內涵,不須說,只要是承受 
    它的人,自能心領神會……
    
      於是,項真不禁顫驚了,心跳了,在昔日,包要花即曾笑謔的戲言過,奚嬪可
    能對他發生了愛意,項真不是傻子,在奚嬪的一行一動,一罩一笑之間,那種強埋
    在心扉深處的情操已經隱隱流露,項真何嘗覺不出來?只是,他的一顆心早已繫在
    義姐君心怡的身上,一腔情也渭滴不剩的全傾注給了她,你又叫項真如何再去接受
    另一個少女的愛意?縱然那女子是如何美艷端秀,如何玉潔冰清,又如何會施大恩
    ,項真也只能抱歉的辜負了啊,而如今,天,難道還非要親口面對那可愛又可憫的
    少女說出這種殘酷的心意不可麼?項真知道,這極可能嚴重損傷對方的自尊,更甚
    者,這不啻破壞了對方的夢幻,而往往,一個悲劇的形成,便由於對這種事情的不
    慎處理而得來的! 
     
      雙目一瞬不瞬的看著項真,頓時裡奚嬪像下了極大決心,她抑止不住的籟籟顫 
    抖著強壓著那種情感的激動與波蕩:「項真……你……你是真不知道?真要我…… 
    親口告訴你?」 
     
      深深吸了口氣,項真故作茫然道:「什麼真不知道?奚姑娘,你……」 
     
      一咬牙,奚嬪更挨近了項真,她抖索著道:「你……不……我……我在愛你? 
    」 
     
      雖然早已心中有數,但是,由奚嬪親口說出,項真卻仍不禁頭暈目眩,當堂愕 
    然,他有些失措的道:「你……你……奚姑娘……你是說?」 
     
      雙瞳的光芒是一種窒人的明亮,帶水的明亮,有著炎熱的明亮,奚嬪深刻的, 
    一個字一個字滲溶在顫抖中迸出:「我是說……項真……我在心中愛你……早在你 
    被困青松山莊的時候……我即已是如此了……」 
     
      頭腦仍舊有些暈眩,項真竭立思索著應以什麼方法來表明自己的態度與心意, 
    一種娓婉的,不損及對方自尊的方法來表明自己的態度與心意……老天,這一剎, 
    他忽然發覺自己竟是恁般木納及遲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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