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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湖之狼

                     【第二章】 
    
      夜涼如水,寒夜的霜露有股逼人的寒意,沉沉的黑夜中,已過了三更天,朦朧中, 
    在一片隱隱的黑霧裡,彷彿響起三聲旱雷般的將黑仔從睡夢中驚醒,他揉了揉眼睛,桌 
    上的油燈已熄了,隱約裡,他看見父親……疤面人站在那張木床前,他那張原本森寒的 
    臉龐,浮掠著一股令人駭懼的秋霜,一雙目光透著那股子冷厲而無情的態意,黑仔霍地 
    從床上爬起來,畏縮的道:「爹,你怎麼沒有睡覺……」 
     
      疤面人以目示意,讓黑仔不要說話,低聲道:「孩子,有人……」 
     
      然後,他附在黑仔的耳邊,悄聲的又道:「孩子,北地狼谷已不再平靜了,今夜似 
    乎來了不少人,全為了那個姓金的,爹要你守在屋子裡,不論發生什麼事,你都不准出 
    去……」 
     
      黑仔眨著一雙大眼睛,點點頭,但心裡卻在暗暗地想著,狼谷也不是第一次闖進人 
    來,爹幹嘛這麼緊張,隱約中,他聽出有夜行人的衣袂聲飄過,而冰涼若水的寒夜裡, 
    已響起此起彼落的狼叫聲。 
     
      疤面人用手輕輕按著黑仔的肩頭,道:「記住,不准出這屋子一步。」 
     
      他似幽靈般的穿窗而去,黑仔急忙爬起來,穿上衣服,他已緊貼著窗戶,雙目自窗 
    欞朝外望去。 
     
      屋外漆黑一片,疤面人站在一塊巨石上,宛如巨塔似的朝夜影裡凝視著,然後,沉 
    聲道:「朋友,別盡躲在那裡像老鼠一樣,有膽闖野狼谷就有膽出來亮亮相,難道各位 
    還要我一一去請麼?」 
     
      一聲怪笑,自黑鬱鬱的森林裡傳出來三道黑影如狸貓樣的疾瀉而落,頭一個進入眼 
    簾的是那個頭大如斗,目若銅鈴的矮壯漢子,他未說話,已先笑,那張嘴奇大無比,紅 
    紅的,真像是血盆大口,呵呵地道:「老疤,別人不認識你,我張大嘴和你可說是熟透 
    了的朋友,嘿嘿,咱們也是太多太多年沒見面了,呵呵,既然是老朋友了,你這算是待 
    客之道麼?」 
     
      緊隨在他身後是個獐頭鼠目的中年漢子,一身灰長袍,斜背著一柄喪門劍,在那冷 
    厲的嘴角上,長了一顆大黑痣,痣上還有一撮黑毛,他嘿嘿的道:「大嘴哥,人家哪瞧 
    得起咱兄弟三個,瞧瞧人家那副德性,像他媽的老婆給人奸了,生了個野種兒子似的, 
    整天他媽的哭喪著臉……」 
     
      另一個陰幽冰冷的年輕人,卻始終沒說半個字,只是不瞬的盯著疤面人,他彷彿跟 
    這些人全沒半點兒關係似的。 
     
      那個獐頭鼠目的漢子話聲一落,疤面人的神情已隨著一變,全身黑袍抖動,似是有 
    極大的隱痛被刺傷一樣,他長吸了口氣,怒聲道:「你大嘴是吃八方的人物,有了你, 
    甭說,這位愛說話的朋友一定就是那個炒腰花了,另一位麼,哼哼,一定是那位冷面公 
    子仇獨了……」 
     
      張大嘯咧嘴一笑,道:「不錯,不錯,你老疤還能曉得我兄弟三個,看來咱們這趟 
    野狼谷沒算白跑,嘿嘿,老疤,見面五分情,伸手不打笑面人,兄弟我們不是衝著你來 
    的,嘿嘿,我們兄弟與姓金的有點私人過節,你只要交出他來,嘿嘿,我兄弟立刻退出 
    野狼谷……」 
     
      疤面人寒冷地道:「我不認識什麼姓金的,北地狼谷不容外人闖入,你們三個既然 
    來了就別想出去,留在這裡喂野狼吧。」 
     
      炒腰花嘿地一聲道:「他媽的老疤,別在這裡人五人六的,一個小小的狼谷並不是 
    什麼天羅地網,今日你交出姓金的便罷,否則,我炒腰花就將你剁成八段,先祭祭你那 
    些狼子狼孫……」 
     
      疤面人怒叱道:「你這瞎眼的東西,在這裡也敢耀武揚威……」 
     
      他的身子連動都沒動一下,筆直的踏著風般的晃移而去,那碩大的手掌在黑夜中一 
    閃,已朝炒腰花的胸前飄去,炒腰花可沒想到此人身手如是快速,當他變招之時,胸口 
    陡然一陣洶湧,一股大力已撞了過來,那麼無情而冷悚的劇烈一震,哇地一聲張口吐出 
    一口鮮血,跟著他那疾退的身子已踉蹌的朝外倒去。 
     
      仇獨突然伸手一攔,將炒腰花接住了,這陰冷的年輕人面上似乎顯現出一種怪異之 
    色,目光冷的令人寒懼,冰碴子似的道:「腰花,你現在變成豆花了。」 
     
      炒腰花似是傷的不輕,眼睛鼻子全皺在一塊,他抹了抹嘴角的血漬,伸手拔下了背 
    上的長劍,顫聲道:「老仇,咱們幹了他。」 
     
      仇獨森森的道:「交給我……」 
     
      張大嘴的嘴一咧,嘿嘿地道:「老弟,別太自信,這老小子可不同於一般人,咱兄 
    弟今夜若不聯手收拾掉他,嘿嘿,那顆『血玉神珠』誰也甭想沾上邊……」 
     
      仇獨是個不喜歡多說話的人,此刻他的目光閃耀著一層灰瀠的陰狠之色,低低地道 
    :「大嘴,我要那孩子,那是老疤的致命處。」 
     
      這話如針尖戳進心口窩般的令疤面人全身顫動,他可沒想到冷面公子仇獨的心腸這 
    樣冷酷和惡毒,頓時,直覺告訴他,冷面公子仇獨才是真正令他可怕的敵人,他腦中意 
    念飛閃,手中已多了一柄冷劍,劍刃上一片青朦朦之氣,一句話沒說,已朝仇獨的身上 
    切入。 
     
      仇獨的身子好快,在旋轉的空間,已拍出七掌十二腿,招招都令疤面人難以硬拚, 
    兩人在黑夜裡低旋高躍,瞬快的糾纏在一起。 
     
      張大嘴晃身飄了出去,道:「老弟,那小崽子跑不掉……」 
     
      張大嘴那健壯的身子如球般的向屋子衝來,黑仔雙拳緊緊地握著,突然,他目光瞥 
    見牆上掛著的那串狼牙,他急忙將那一串有三尺長的狼牙握在手中,一躍身,躍上屋頂 
    ,守在那扇木門上頭,張大嘴的身子如鐵錘般將木門撞碎了,他站在門口嘿嘿地道:「 
    小子,你躲在哪兒?」 
     
      當他目光瞥進床上拱起的被子時,他不禁陰沉的笑了笑,他緩緩的朝床前跨去,黑 
    仔屏住呼吸,等張大嘴的頭一伸進門內,手中那串狼牙猛地朝張大嘴的脖子上罩去,雙 
    手緊緊的勒住,身子自空中猛地下墜,張大嘴只覺自己呼吸困難,一陣尖銳的刺痛自脛 
    骨上傳來,他呀地一聲大叫,晃肩移身想甩開黑仔,哪知黑仔力大無窮,勒住他的脖子 
    不放,張大嘴伸手去拉脖子上的狼牙,已被那尖銳的狼牙刺傷了掌心。 
     
      他面上一片青紫,吼道:「媽的,你……」 
     
      他不愧是武林頂尖高手,雖然在大意之下著了黑仔的道兒,理智尚十分清醒,背著 
    黑仔往牆上撞去。砰地一聲大響,黑仔只覺有點天旋地轉,被張大嘴那粗壯的身子一撞 
    ,差點沒被撞死,雙手頓時一鬆,人已倒在地上。 
     
      張大嘴終於吐出了一口氣,可是鮮血已自脖子上流下來了,他雙目如珠,憤憤地道 
    :「宰了你這個野種……」 
     
      當他剛揮起手掌欲擊向黑仔的時候,驀地自床底下衝出一條黑影,張口咬住了他的 
    右腿,一陣撕裂的痛楚令他冷汗直流,一掌向黑影拍去,那只捨生救主的黑狼卻毫不留 
    情的已撕下張大嘴腿上的一塊肉,然後一個躍身猛撲張大嘴的面門。 
     
      張大嘴哇地一聲怪叫,大片血肉令他痛的幾乎要暈過去,黑仔已借這剎那空間,翻 
    身爬了起來,無意的伸手一抓,那兒有一柄鐵鏟,是他埋葬死去的野狼用的鐵鏟,一鏟 
    朝張大嘴拍去,正正的擊在張大嘴的腦門上,當地一聲,張大嘴腦中嗡地一聲,喉結上 
    又被那只躍起的黑狼咬住了,他痛的一拳搗在黑狼腹部,那黑狼慘叫一聲,摔死在地上 
    ,張大嘴的喉嚨卻已被咬斷,張大嘴伸伸腿就死了。 
     
      黑仔有若瘋狂似的,舉起大鐵鏟猛擊不休,他恨恨地道:「打死你,打死你……」 
     
      可惜張大嘴一身超絕武功,只因他認為對方不過是個孩子,一時的大意,竟讓這一 
    童一狼活活的打死了,那個斗大的腦袋已碎裂的血肉模糊,黑仔終於停下來了,他看見 
    那隻大黑狼倒臥在地上,心裡一陣愴然,急忙抱著它,只覺入手冰冷,顯然已死,他恨 
    聲的道:「大黑,我會替你報仇……」 
     
      他忽然想起爹爹還在外面,不覺舉頭向外望去,只聽夜風嘩啦啦的作響,心裡如弓 
    弦樣的一緊,急忙奔出去,只見炒腰花已死在一塊石頭上,那個冷面公子仇獨已失去影 
    子,而爹爹卻斜臥在草叢中,嘴角間儘是殷紅的鮮血,瞪著一雙眼睛直望著黑仔喘氣, 
    黑仔顫聲道:「爹……」 
     
      疤面人忍著翻湧的氣血,顫聲道:「孩子,你要立刻離開狼谷……」 
     
      黑仔一呆,只覺手腳冰冷,難過的道:「為什麼?爹,壞人不是都跑了麼?」 
     
      疤面人長吸口氣,道:「黑仔,江湖上已掀起爭奪『血玉神珠』的怒潮,那個姓金 
    的真該死,居然跑來狼谷,讓這群無盡無止的江湖人物跑來這裡追尋探索,我們不可能 
    再過平靜日子,姓仇的武功太高了,爹殺不了他,爹要你立刻離開這裡,爹已傷的不輕 
    ,沒法和你一塊走……」 
     
      搖搖頭,黑仔堅決的道:「不,爹,我要和你一塊走……」 
     
      疤面人面上湧起一股怒氣,道:「胡說,你居然連爹的話都不聽了,黑仔,你已經 
    老大不小了,往後,你要靠自己去求生存,要想活下去必須勤練武功,爹的武功實在不 
    怎麼樣,所以沒教好你……」 
     
      雙目中盈盈的清淚,沿著腮頰直流下來,黑仔點頭道:「爹,我明白。」 
     
      疤面人長歎口氣道:「你走吧!」 
     
      略略一怔,黑仔詫異的道:「現在就走……」 
     
      疤面人嗯了一聲道:「再遲一刻,你想走都不可能了,孩子,不要怕,爹只要不死 
    ,一定會追上你,快走吧。」 
     
      這話沉重而傷情,恍如兩人就要陰陽相隔一樣,疤面人臉上如罩上一層霜雪,令黑 
    仔不敢正視,自他有記憶以來,他就和父親住在狼谷,父子相依為命,他記得爹爹用狼 
    乳來喂自己,使自己天天與狼為伍,但爹從沒有教過自己武功,自己因為每天與狼為伴 
    ,追逐嬉戲,而自然變的健壯和剛強,而爹爹除了照拂自己外,更沒有跟自己談過母親 
    ,或是一些能令人追憶的事,此刻,他腦子裡一片空白,除了有這麼一個父親外,其他 
    的他什麼也不知道……黑仔看了他父親一眼,猶疑的道:「爹,我……」 
     
      疤面人憤怒的道:「你再不走,我就先殺了你。」 
     
      疤面人發脾氣,對黑仔來說,這又是生平頭一回,父親和他相依相隨,面上雖然是 
    冷冷地,但爹爹卻從沒有向自己發過一次脾氣,今夜,爹居然一改常態,發了那麼大的 
    脾氣,對黑仔來說,幾乎是一件不容易接受的事情,但,就因為疤面人很少生氣,黑仔 
    心裡才產生一種畏懼,他急忙奔出幾步,顫道:「爹,你別生氣,我走……」 
     
      在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裡,已淌下了兩行晶瑩的淚水,他頻頻回頭望著他爹,任淚 
    水沿腮流下,夜風拂在臉上,有種冰涼的感受,而疤面人猛地將頭歪過去,在那張醜陋 
    而蒼老的臉上,浮現著一股難掩的痛苦之色……夜影中,黑仔帶著一腔傷淒和悲涼向黑 
    夜中奔去……此刻,他腦子裡空蕩蕩的,彷彿天地已遺棄了他,沒有目標,沒有方向, 
    任淚珠滑落,任冷風刮面,連自己都不知道該去哪裡,他仰望著夜空,哀歎道:「我該 
    怎麼辦?」 
     
      這真是無語問蒼天,他父親要將他趕出野狼谷,天地雖大,何處容身?他腦海裡開 
    始思索這個問題,猛地一個踉蹌幾乎被石頭絆倒,忽然他想起前面那塊巨石後的石洞, 
    那是他無意中發現的石穴,連父親都不知道的地方,他也想起那個奄奄待斃的金長泰, 
    於是,他毫無選擇的衝進石穴中,金長泰尚躺在石穴中,他昏昏地睡了很久,本來他以 
    為自己一定會被這群野狼吃掉,哪想到在昏沉中有一隻黑狼將他叼在這石穴裡,那是大 
    黑,是奉黑仔之命將他叼在這裡,此刻金長泰已清醒過來,他看見黑仔淚水滿面的跑進 
    來,不覺微微一愣,道:「小友,你怎麼啦?」 
     
      黑仔一屁股坐在地上,雙目呆滯的凝視著石壁,半天沒有說話,過了很久,他自失 
    神中回過神來,朝金長泰冷冷地道:「我爹不要我啦。」 
     
      金長泰一愣,道:「天地間父母沒有不疼自己的子女,你爹怎麼會不要你呢?小友 
    ,別著急,也許你爹一時生氣……」 
     
      黑仔搖搖頭,道:「你不知道,自從你來這裡之後,先有燕山七雄,後有炒腰花、 
    張大嘴,還有一個冷面公子仇獨,他們和我爹動上手,我爹已受了很重的傷……」 
     
      金長泰全身一震,道:「冷面公子仇獨,他可不好惹呀……」 
     
      黑仔嗯了一聲道:「我爹就是傷在他的手中,爹爹叫我趕快離開狼谷,唉!我一生 
    都在這裡長大,我能去哪裡呢?這些人也真奇怪,為了—顆珠子,竟然……」 
     
      金長泰苦歎的道:「小友,你還不知道那顆『血玉神珠』的神奇,江湖人人欲得此 
    珠,連你金伯伯也不例外,所以才落得這般下場,這輩子都甭想再練武功了。」 
     
      他忽然想起什麼事情似的,道:「那顆珠子呢?」 
     
      若不是經金長泰這一問,黑仔還真忘了珠子這回事,他忽然摀住自己的肚子,道: 
    「還在我肚子裡呢!」 
     
      他想起自己將那顆「血玉神珠」吞進腹中,還沒有排泄出來,不禁有點莞爾,金長 
    泰忽然抓住他的手道:「孩子,你千萬不能告訴任何人『血玉神珠』在你手裡,否則必 
    給你帶來殺身之禍,這顆神珠有許多神奇之處,是天竺國百忍大師護國的寶珠,傳說這 
    顆珠子一直藏在百忍大師的肉裡,自百忍大師坐化後,被人自萬佛寺盜了出來,挖開他 
    的肉身才找出這顆珠子,我將它送給你,希望你能擁有它,發覺它的秘密……」 
     
      黑仔眨著眼珠,道:「珠子怎麼在百忍大師的肉裡……」 
     
      金長泰歎口氣,道:「『血玉神珠』是天竺國的護國之寶,是世上人人想得的奇異 
    寶珠,百忍大師是護寶之人,怕此珠被盜,將自己大腿用刀切開,『血玉神珠』便藏在 
    他的大腿裡,這樣誰也別想知道神珠的藏處,誰也別想盜走它……」 
     
      黑仔淡淡地道:「在我看來那只不過是顆村童玩的彈珠……」 
     
      金長泰歎道:「也許有一天你發覺它的神奇處後就不會當它是顆普通珠子了。」 
     
      黑仔面上有股悲憤之色道:「我不管它有多神奇,總之它帶給我極大的不幸與痛苦 
    ,如果沒有它,我爹不會不要我,也不會受傷,此刻我不知道他老人家怎麼樣了。」 
     
      金長泰突然坐起來,道:「孩子,你扶我出去。」 
     
      黑仔一怔道:「幹什麼?」 
     
      金長泰悲涼的道:「咱們去看看你爹……」 
     
      黑仔畏縮的道:「我爹待我嚴苛無比,他說過的話從不改變,要我走,我得立刻走 
    ,此刻他如果知道我還沒走,一定會氣的殺了我,老金,我有點怕……」 
     
      金長泰一歎道:「孩子,我金長泰傷成這個樣子,知道幫不上什麼忙,但令尊畢竟 
    是因為我而受傷,至少咱們要看看是哪些人傷害你爹,是哪些人下的毒手,日後,咱們 
    要尋仇也要有個對象,除了仇獨之外,我相信還有一幫子人都來了。」 
     
      黑仔驀地面露怒光,道:「誰要敢傷害我爹,日後我必當加倍報還,今日之仇,昨 
    夜之恨,血債血還,那個姓仇的,我永遠不會放過他……金長泰朝這個堅毅的少年臉上 
    一望,頓時大驚失色,只見這少年此刻面上透出一股紅光,一股逼人的血紅之色自面龐 
    上散發出來,他略略一呆,道:「孩子,你怎麼啦?」 
     
      黑仔一愣,道:「我……沒什麼呀!」 
     
      金長泰顫聲道:「你的臉……」 
     
      黑仔驀覺自己全身如火樣的滾燙,他伸手一摸自己的臉,只覺滾燙無比,一股無名 
    的熱氣自全身散發出來,他喉乾舌燥,一蓬濛濛的熱氣自丹田中向四處擴散,頓時他也 
    發現自己的手掌在出汗,低頭一瞧,雙手突然變的赤紅,像血樣的那樣令人駭懼,他顫 
    聲道:「這……這是怎麼回事?」 
     
      金長泰詫異的道:「孩子,你是不是在發情……」 
     
      黑仔苦笑道:「我只覺得好熱……」 
     
      此刻,他只想趕快跳進水裡,最好能痛痛快快的洗個澡,那股燥熱已愈來愈烈,熱 
    的他幾乎受不了,驀然之間,他衝向石穴後那個山泉匯聚的水塘裡,頓時覺得一股透冰 
    的寒涼傳遍全身,渾身舒服多了,那股難耐的燠熱也漸漸退去。 
     
      忽然小腹中傳來一陣疼痛,他摀住肚子,道:「我要出恭……」 
     
      金長泰揮手道:「快去。」 
     
      他躍出水塘便往穴底奔去,稀里嘩啦的一陣大響,一股惡臭傳了過來,金長泰聞見 
    那股沖天臭氣,忍著痛朝穴口移去,朝穴外吸著新鮮空氣,道:「真臭……」 
     
      黑仔藉著穴底那道縫隙透進來的日光,見自己拉出一大片稀屎,頓時覺得舒服多了 
    ,他站起來剛想再去水塘裡洗洗屁股,驀一回首,瞥見那顆「血玉神珠」就落在那堆糞 
    便上面,哇地一聲差點嘔出來,他想丟了算了,可是一想金長泰將這顆珠子說的那麼神 
    奇,不禁又有點捨不得,況且這顆「血玉神珠」紅艷透明,可愛晶瑩,忍著那股糞臭, 
    用兩個指頭拈起來,連人帶珠鑽進水塘之中。 
     
      這個水塘在穴洞之中,是匯聚山泉而成塘水,深可及腰,清涼透骨,他迅快的洗淨 
    珠上的穢物,順便洗洗自己的屁股,森寒的月光晶潔的透在塘上,那顆「血玉神珠」在 
    水中被那月光照射著,突然發出一層紅霞般的光華,黑仔只覺珠上似有一條盤繞的巨龍 
    欲展翅飛去,在那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忽然有一行字投射在水面上,黑仔一呆,運聚目 
    力看著水面浮蕩的字影:「陽納一口氣,運轉九重天,陰吐三周天,形髓俱返真,向叩 
    七首,血玉自然,返樸歸真……」 
     
      他曾跟隨父親習字臨帖,也認識不少字,腦中意念流轉,不知不覺的念著那篇經文 
    ,誰知這篇神奇的經文在心念中閃轉,不自覺的跟著運起氣來,他此刻在水中站著,一 
    練起功來,人已盤膝起來,起先剛盤起膝來,人在水中浮晃,幾口涼水灌進嘴裡,哪知 
    運勁之後,他像一個浮萍似的,居然能坐在水中,穩當的不動絲毫,那口訣一經入神, 
    其勢似不可止般的自然而然的自動在體內流瀉,漸漸他身上發出一股霧氣,淡紅的雲霧 
    在水中繚繞,他只覺渾身在淌著汗,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穴中的月影已隱,他的耳中 
    已傳來金長泰的叫聲:「小友,你怎麼還沒拉完那泡屎……」 
     
      黑仔猛地清醒了過來,他自水中一蹦起來,哪想到自己這一躍居然撞向穴頂,砰地 
    一聲,石屑飛揚,他還沒覺得怎麼痛楚,而卻已石屑紛落,當時他也沒有在意將那血玉 
    神珠往口袋裡一揣,道:「好啦!」 
     
      金長泰看他渾身濕漉漉地,道:「孩子,別受涼。」 
     
      黑仔眨著眼睛,道:「我不冷,老金,我們去找我爹……」 
     
      金長泰雖然還很虛弱,但已能站起來,黑仔忽然將他背在身上,直往穴外奔去,金 
    長泰只覺耳中風聲呼嘯,滿臉驚詫的樣子,道:「孩子,你在飛呀……」 
     
      黑仔自己也不明白什麼原因,只知略一提勁,人便似箭般的往前疾射,那股靈勁令 
    他迷惑,他哪知自己無意中已練成了血玉神功,血玉神珠所孕育的天地精華已被這天真 
    無邪的少年盡數吸去,這孩子福祿奇厚,誤將神珠藏在腹中,殊不知血玉神珠藉著人體 
    的溫度而昇華至極限,他在無意中已練就神功的全部。 
     
      黑仔迷惑的道:「沒有呀,我只是在跑……」 
     
      金長泰嗯了一聲,道:「孩子,你我必須找個隱秘的地方,今夜來的人俱是武林中 
    令人聞名喪膽之徒,金伯伯是幫不上什麼忙,如果我倆讓他們發現只怕連這條命都不保 
    了。」 
     
      黑仔霍地躍上一棵巨樹枝椏上,將金長泰放在粗闊的枝椏上,低聲道:「這裡可看 
    見我爹……」 
     
      金長泰運目朝那谷中一望,頓時全身泛起一連串抖顫,他看見有五個漢子將疤面人 
    困在當中,除了冷面公子仇獨外,還有葉震,花無情,斷玉手,及鐵無心,這幾個江湖 
    高手,個個都是腳踩四海頭的絕頂人物,今日聯袂在此對付疤面人,可見他們如何重視 
    這顆血玉神珠了。 
     
      黑仔和他貼身而坐在樹幹上,他已感覺出金長泰那陣顫悚,低聲道:「老金,你認 
    識他們……」 
     
      金長泰歎了口氣,道:「他們都是有血有肉的漢子,可是卻是無情無義的東西,你 
    可要記住這些人,那個站在仇獨左側的是花無情,右邊的是鐵無心,再過來是葉震和斷 
    玉手,我這一身傷痕全跟這些人有關,他們整治人的手段,那真能令你永生不忘……」 
     
      果然,黑仔在那幾個人的臉上全留了意,每個人的形貌全入了他的腦子裡,他的手 
    暗暗捏的很緊,已握緊了自己的拳頭,因為他看見葉震已將他父親自地上拉起來,疤面 
    人似是受的傷極重,全身軟的像塊提不起的豆腐,葉震嘿地一聲,道:「老疤,如果你 
    再不交出姓金的,我就將你吊在樹上,然後用刀子一刀一刀的零碎割掉你……」 
     
      疤面人喘息的道:「姓葉的別盡在這裡耍狠,姓金的已經進了狼肚子,那顆血玉神 
    珠我也沒見過,你們要那顆珠子,就向狼要吧,我這裡是沒有……」 
     
      斷玉手轉身欲走,花無情已叫道:「幹什麼?」 
     
      斷玉手哼聲道:「殺狼去,我要把這裡的狼全割開肚子,看看那顆珠子在不在它們 
    肚子裡……」 
     
      花無情嘿嘿地道:「別他媽的那麼性急,這個醜漢子不是個呆頭蔥,眼見珠子到手 
    還會讓它進了狼肚子?兄弟,咱們不給他點厲害他是不會交出來的……」 
     
      鐵無心驀地冷冷地道:「先把他吊起來……」 
     
      他們手快,乾淨利落,葉震一掠身,已用繩索將疤面人吊在半空中,鐵無心手中握 
    了一柄閃亮的匕首,他用一種不屑又嘲弄的口吻,道:「老兄,你知道我先割你什麼地 
    方?」 
     
      疤面人冷叱道:「你這無心無肝的東西,什麼手段你幹不出來……」 
     
      鐵無心哈哈大笑道:「別逞能了,待會我讓你叫爹喊娘的……」 
     
      他那柄寒冷的匕首在疤面人面前一晃,森冷的直逼顏面,鐵無心忽然面上一冷,道 
    :「聽說你還是個多情的種子,為了一個女人而斷絕了七情六慾,更將這張臉給毀去, 
    終身不娶,好偉大的愛情故事,既然你決定斷絕七情六慾,我就將你的命根子徹底的去 
    掉吧……」 
     
      疤面人一愣,顫聲道:「你……」 
     
      黑仔聽說他們要割了爹爹的命根子,不禁愣了一愣,低聲問道:「老金,什麼是命 
    根子?」 
     
      金長泰見這半大不小的孩子,對人事尚十分蒙沌,不禁歎了口氣,道:「就是你尿 
    尿的地方……」 
     
      黑仔啊了一聲道:「那是雞雞,他們敢割我爹的雞雞……」 
     
      此刻他只覺一股義憤難以抑制,氣的滿臉通紅,緊緊的握著拳頭,金長泰知道他相 
    當激動,急忙拉著他的手,低聲道:「孩子,小不忍亂大謀,你須忍耐……」 
     
      那鐵無心真是冷酷無情之極,猛地扯下疤面人的褲子,手中匕首在空中一閃,當真 
    將疤面人的命根子給割了下來,一蓬鮮血灑落,痛的疤面人一聲慘叫,人已暈了過去, 
    半截命根子已掉落地上。 
     
      黑仔看的心弦劇顫,慘叫一聲道:「爹……」 
     
      他再也不管後果如何,長嘯一聲,一個人已自樹上疾射而下,要知黑仔自幼在狼堆 
    裡長大,天生就愛爭強鬥狠,雖然他知道眼前的這群人俱是殺人如麻的絕頂高手,但, 
    他不能任這些喪心病狂的惡徒,如此欺侮自己的父親,一股強烈的殺氣佈滿在這孩子的 
    臉上,他在狂叫中衝向疤面人,高聲叫著:「爹,爹……」 
     
      花無情、葉震、鐵無心和斷玉手忽見一道黑影自空中瀉落,身法之快,猶在他們之 
    上,頓時令他們一驚,等黑仔站定後,他們發現他不過是個年輕人時,頓時鬆了口氣, 
    冷面公子仇獨雙目一閃,道:「老疤的兒子。」 
     
      鐵無心嘿嘿地道:「很好呀,也許這孩子知道珠子在哪裡,有了他,嘿嘿,老疤不 
    交出來那不行。」 
     
      黑仔雙目通紅,指著鐵無心喝道:「是你殺我爹……」 
     
      鐵無心哼聲道:「殺人只不過是舉手間事,你這小東西在這裡鬼吼鬼叫幹什麼?」 
     
      黑仔憤怒的道; 
     
      「我要你納命來。」 
     
      他見疤面人暈死過去,再也克制不住自己那股悲憤和怒氣,根本沒有考慮自身的武 
    功如何,挫身一擰,猛地一下照著鐵無心一拳搗出去,要知黑仔此時已昏了頭,哪顧自 
    己是否是鐵無心的對手,無招無式,隨時一拳,鐵無心哪將這個少年人放在眼裡,一見 
    他揮拳而來,哈哈兩聲大笑,不閃不避,右手疾快的迎上去。 
     
      砰然聲中,鐵無心彷彿挨了一記悶雷似的,踉蹌地倒退了七八步,全身骨骼如散了 
    一樣,臉色突然大變,他只覺血氣上湧難以抑制,哇地一聲,吐出一口鮮血,一屁股坐 
    在地上。 
     
      這一著殊出眾人意料,誰也沒有想到一個少年有這般的功力,能在一拳間傷了鐵無 
    心,就是黑仔也沒想到自己這一拳有這般的勁力,他哪知道自己在無意中已吸取了「血 
    玉神珠」的精華,並不自覺的學會了血玉神功心法,若不是他功力尚淺,尚不知運用, 
    鐵無心就不會那麼輕鬆了。 
     
      冷面公子仇獨一震,道:「怪不得張大嘴會死在他手中呢!」 
     
      他忽找出張大嘴的死因了,只覺自己判斷正確,殊不知黑仔殺張大嘴是誤打誤撞, 
    真要動上手,當時黑仔哪是張大嘴的對手。 
     
      此刻大伙對這少年已另具戒心,鐵無心雖然這一下挨的不輕,但怎麼也不相信這少 
    年有恁般功力能一招傷了自己,他怒聲道:「給我宰了他……」 
     
      葉震朝前斜跨一步,嘿嘿地道:「不急,不急,我倒要問他幾句話。」他陰冷的道 
    :「小朋友,你想救你爹是不是……」 
     
      黑仔雙目凜然的道:「不錯。」 
     
      葉震嘿嘿地道:「我們這麼多人,你只有一個人,打是打不過我們,捨身救父,這 
    是人之常情,念在你一片孝心分上,你只要告訴我,你爹將那顆紅紅的珠子藏在哪裡, 
    嘿嘿,我就將你爹交給你。」 
     
      黑仔滿面悲憤的道:「用這種手段對付我爹,還會是什麼好人,今日我父子就是全 
    死在這裡,也不會將珠子交給你……」 
     
      葉震哈哈兩聲道:「小鬼,別認為自己有幾分力氣,就能救得了你爹,要知道我們 
    這些人全是江湖上叫得響的大人物……」 
     
      黑仔見他父親下體流血不止,早已亂了心性,他自小生長在狼群之中,終日和那些 
    野狼搏擊扑鬥,自然而然的熏陶著一股野性,此刻哪顧自己的危險,猛地朝葉震撲去, 
    這種撲法完全模仿狼群撲斗的式子,與普通武技完全不同,葉震饒是身手不凡,還是被 
    黑仔的指爪抓了一下,頓時衣衫碎裂,血漬溢現,葉震哇地一聲道:「你這小王八蛋… 
    …」 
     
      他痛的緊皺雙眉,驀地一拳搗出,接著抓住了黑仔的手臂,運起勁來,欲將黑仔摔 
    出去,哪知黑仔力大無窮,用力一掙,反將葉震一拖,葉震踉蹌的差點摔倒地上,但黑 
    仔還是挨了葉震一拳。 
     
      在呼然聲中,那一拳像擊在牛皮上,黑仔不過是晃了晃身子,而葉震卻覺得一股反 
    震之力,震得他半條手臂發麻。 
     
      黑仔怒吼道:「我跟你拼了!」 
     
      他方要再撲上去,一邊的無情公子仇獨驀地伸出一指,在他身上一點,他頓時動彈 
    不得,只是那雙目光卻憤怒的瞪著仇獨。 
     
      冷面公子仇獨嘿嘿地道:「有了這孩子,還怕疤面人不說實話?」 
     
      花無情沉思道:「這孩子身上好像有種奇怪的力量,小小年紀已是這般凶狠,我看 
    咱們決不能留下他,否則,日後,咱們都有擺脫不完的麻煩……」 
     
      鐵無心哼聲道:「那就—刀了結了……」 
     
      冷面公子仇獨冷冷地道:「先別急,咱們先問清楚了『血玉神珠』的下落……」 
     
      他揮掌向疤面人的臉上摑去,哪知這沉重的一掌不但未見疤面人清醒過來,他的頭 
    卻陡地一垂,冷面公子仇獨心裡一驚,急拿疤面人的脈門,變色道:「他已自斷心脈死 
    了。」 
     
      這些話字字句句全落在黑仔耳中,他雖不能動彈,但神智卻極清楚,一聽父親已死 
    ,目中淚光浮現,臉面上露出一股令人駭懼的殺意,恨恨的瞪著這些人。 
     
      斷玉手冷厲的道:「咱們再問這野種。」 
     
      他忽然伸手在黑仔身上點了一下,黑仔只覺全身如被刀剜一樣,痛的他額際青筋暴 
    起,汗珠如豆樣的滴下來,黑仔天性倔強,雖然痛苦,卻連哼都沒哼出來,但誰都知道 
    他已強自忍著,硬做出漢子本色。 
     
      驀地——遠處傳來一聲沉喝道:「媽的,你們這些龜兒子,只會欺負一個小孩子, 
    有本事找我姓金的……」 
     
      那是金長泰的聲音,他的話聲一落,花無情和葉震已雙雙撲向夜中,只聽花無情叫 
    道:「那是老金,咱們可別放過他……」 
     
      這兩人俱是首屈一指的絕頂高手,老金的話聲一落,他們已尋聲撲將過去,哪知這 
    兩人方撲進林子裡,已砰砰兩聲的給擊了出來,幾個踉蹌的又奔了回來。 
     
      斷玉手一怔道:「怎麼回事?」 
     
      花無情面色慘白,嘴角噙血,顫聲道:「神玉宮神玉夫人……」 
     
      僅這幾句話的功夫,自林子裡緩緩行出一個身穿白羅衫衣的美艷婦人,她明媚亮麗 
    ,雍容華貴,雖然是年近半百,也是容光逼人,在這婦人兩旁,各緊隨著一個威武雄猛 
    的壯漢,俱是面上冷冰。 
     
      冷面公子仇獨急忙拱手道:「不知是夫人大駕,尚請寬宏……」 
     
      神玉宮神玉夫人在這群高手眼中似有無上的威儀和權威,她眸光平淡的瞄了仇獨一 
    眼,一眼看見黑仔那種痛苦的表情,道:「丁魁,給這孩子解了。」 
     
      左側那個雄壯的漢子立刻應諾了一聲,在黑仔的背後一拍,黑仔仿如全身虛脫一樣 
    的頓時坐在地上,不停的喘著氣……神玉夫人冰冷的道:「是誰下的手?」 
     
      她真有一種令人不敢逼視的威儀,雖然僅僅是那麼輕描淡寫的瞄了斷玉手一眼,斷 
    玉手已是神色大變,聲音略顫的道:「是在下。」 
     
      神玉夫人冷聲道:「石玉,把他的手擰下來。」 
     
      另一個雄威的漢子石玉低聲道:「屬下遵命。」 
     
      誰也沒看清他是怎麼出手的,斷玉手已如老鷹提小雞般的被石玉提了起來,略一運 
    氣,斷玉手的手臂已被石玉擰斷,葉震、花無情、鐵無心和冷面公子仇獨眼看斷玉手落 
    在人家手裡,居然沒有人敢吭聲,那斷玉手被石玉活活斷了手臂。 
     
      要知神玉宮在江湖上本來就是一個最神秘的地方,神玉夫人更是武林中人見人懼的 
    神秘人物,這些人雖然自負甚高,卻也不敢隨意招惹神玉宮。 
     
      冷面公子仇獨陰冷的道:「夫人出面干涉這件事,只怕不太合適……」 
     
      神玉夫人哼聲道:「虧你們還是久負盛名的武林人物,幾個大人欺負一個小孩子, 
    仇獨,別認為你老子是一方霸主,就可任由你胡做非為,神玉宮還沒將你放在眼裡。」 
     
      冷面公子仇獨變色道:「很好,在下一定將夫人今日之言轉告家父……」 
     
      神玉夫人揮手道:「血玉神珠已是這孩子之物,金長泰已送給黑仔,自現在起,誰 
    要再打血珠的主意,盡可向神玉宮來要,如果有哪個膽敢再踏進狼谷一步,那棵樹就是 
    榜樣……」 
     
      她那麼輕描淡寫的一揮手,兩丈外的那棵有人臂粗的松樹,已砰地一聲攔腰而斷, 
    僅這份掌力,已令這些人咋舌不已,他們俱是識相的人,此刻,誰也不敢再說什麼,他 
    們知道目前惹不起這女人,但在心底裡卻已恨透了神玉夫人。 
     
      斷玉手忍著痛苦,道:「咱們走……」 
     
      黑仔怒叱道:「站住!」 
     
      神玉夫人一怔,道:「孩子,你想幹什麼?」 
     
      黑仔滿面悲憤的道:「有幾句話我必須要告訴他們……」 
     
      神玉夫人歎了口氣,道:「那你就說吧。」 
     
      黑仔滿面殺機的指著仇獨、鐵無心和花無情等人大聲的道:「你們給我記住,今日 
    之仇我必會報回來……」 
     
      他說的斬釘截鐵,堅定異常,在黑夜中傳來尤令人不安,仇獨冷冰的哼了一聲,一 
    揮手,幾個人已消逝在夜影裡,狼谷裡又傳來那令人寒懼的狼嗥……夜風依舊,冰涼而 
    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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