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解厄】
官塘大道上,正有一輛由四馬罵駛的奇巧小型驛車,風馳電掣的向南行駛。車
以黃頂篷罩,紅簾低垂,由外觀之,似僅可容一人乘坐,而車前駕者,虯髯勁裝,
—改普通駕車裝束,顯然系一武林健者,駕術奇妙,四匹高頭大馬,亦不似中原所
出,甚似塞外異種,在駕者的優異駕駛之下,四匹馬,十六蹄翻飛,車過之處,揚
起了一縷縷黃塵,滾滾翻翻,便路人均在聞到蹄聲看到如此光景後,紛紛佇立道旁
,讓其馳過。
前面最接近的驛站,是整個被一片高大的樹林所圍繞,驛道穿林而過,故而在
樹林的最外面,驛道兩旁的兩棵大樹,飄揚著兩面黃白相間的布幡,幡上一個斗大
的朱紅「驛」字,以便警告驛車,應該減慢。
那駕車者在看到了「驛」幡後,即自然的減低了速度!車中卻有—個蒼老而沙
啞的聲音問道:「可是到了官塘驛嗎?馬老二?」
駕車的人宏聲道:「是的,樸大哥,我們可歇息一下了,讓牲口休息一下,大
概明日這個時候,我們就可到達地頭了!」
此時,路旁正有二人,一高一矮,二老者側立道旁,當高瘦老者看到了駕車人
時,突地掉轉臉,身形微俯,無形中,減低了身高,而矮老者看到此種情形,卻驀
地轉臉,注視了駕車者一眼。
車輛疾馳而過,矮老者突向高老者道:「苗老弟,你敢是認識此人?」
高老者道:「不瞞褚老,我苗天在十數日前,正和此人同過桌吃過飯!」
原來此人竟是脫弦箭苗天,當然他口裡的褚老,就是鬼影子褚老俠了!
鬼影子褚老俠,一聽苗天如此講說,乃道:「你可知道他是幹什麼的?現在要
去哪裡?」
脫弦箭苗天道:「他就是江湖上稱為駛風手的馬驊騮,一身橫練.已至爐火純
青,奇的是輕功竟一籌莫展,故而他特別赴塞北,學了一手馴馬術,返回中原後,
自己設計了一種特製的車輛,學習駕術,與武林中輕功健者相比,其馬車竟遠超武
林輕功好手,且人與馬比,總是不如馬力長的,所以贏得了駛風手的美譽,其人事
母至孝,前年為驛中將其母暗中侍奉,因而籠絡了他,為驛中之副主,與我並列,
現在竟由他親自駕車出現,看來總站中必有重大事情發生,以其方向判斷,可能是
向南江府去!」
鬼影子褚老聞後,道:「南江府也成了他的爪牙了嗎?似乎是不大可能嗎?」
脫弦箭苗天道:「何只是南江,就連北河、東海、西嶽、中原,這五家武林中
的王府,哪一家不是被他們所逼迫?不過事不緊急,不動用罷了!」
鬼影子褚老俠聽後,暗自皺眉,突然間心生一計,轉臉向苗天道:「苗老弟,
咱可是同你說好了,我可沒把你的人格看低了,為了要你的穿功箭給我徒弟做見面
禮,我才對你使硬,我老頭子事後可也同你講明瞭,一切由你自己決定,現在還可
以收回你剛剛的允諾!」
苗天一聽,急道:「褚老視我苗天是什麼人?我苗天雖是個苗子,卻向來是說
話算話,人敬我一尺,我敬人十丈,這可是你們漢人教我的,我覺著很對,所以始
終信奉不渝,說實在的以您褚老的聲名威望與藝業,對我苗天如此,可是我苗天的
殊榮,何況您並未逼我,而是想將您我二人的輕功,合而為—調教出個絕世的輕功
高手來,想想看,天下間有比這個事情更好的嗎?我苗天怎會反悔,您若拿我當人
,今後莫再提起才是!」
鬼影子褚老俠,拍—下苗天肩膀道:「好,老弟,我們一言為定,現在我們既
是一家,那麼,以你說,假若讓駛風手馬驊騮,將這事情,真正的達到目的,我們
倆還能混嗎?」
脫弦箭苗天,傻愣愣的瞪著鬼影子道:「我怎會想不到這個問題?奇了,奇了
。」
鬼影子褚老俠道:「你避之唯恐不及,怎會去想這個問題?」
脫弦箭苗天點點頭道:「現在雖尚早,然而卻已不適合趕路,我看我們就在左
近住下,晚上動一動他吧!」
鬼影子點點頭,二人展開身影,在落日斜暉中,真似二條電閃般的,剎時間沒
入樹林中。
驛車速度慢慢減緩,最後停在了樹林包圍的驛站門前,驛站左邊,卻也有著十
餘戶人家,且都是做過往客人生意的,客棧、飯館、南北雜貨,倒也齊全。
就在驛站停後,驛站中出來了一個老頭兒,不用說,只看那身打扮,就知是這
驛站的負責人,駕車壯漢客氣的囑咐了老頭兒句,妥善招呼馬匹與車輛的話,這就
將鞭子交給老頭兒,讓他將車駕進站內,而他卻翻身向車內道:「卜大哥到啦!下
車吧!」
應聲門簾一掀,露出了一個瘦削的面孔,二撇八字鬍,鼠眼細眉,向左右打量
了一眼,這才挪身下車,站在車下,又向四周略—打量,這才邁步同駕車的駛風手
馬驊騮走進站內。
就在這瘦削老者甫自車中露面時,路左的一家賣雜貨的店門口。剛剛邁出了一
個十一二歲的清秀小男孩,這小男孩—眼看到了這驛車,就多注視了一眼,當他看
到了那瘦削老者時,突的退後一步,側身裝作看貨,卻斜斜的瞄著這瘦削老者,目
送他進入驛站,這才邁步走出雜貨站,迅快的疾步走近驛站隔壁的一間客棧中。
驛站中後進的一座獨院中,孤零零的一所小房裡,驛官正忙著同一個小伙子在
擺設飯菜,而那駛風手馬驊騮,側陪著瘦削老者,在低低閒淡。
只聽駛風手馬驊騮道:「真不知這是什麼緊要的事,派了我馬老二不說,還要
饒上卜大哥麻煩—趟,這都沒關係,為什麼竟限時限刻地那麼緊?不是我馬老二吹
牛,除了這四匹馬兒,恐怕沒有人能夠這樣從容,就讓他連站趕,站站換騎,也莫
想這麼快!」
瘦削老者誇讚的道:「那還用說嗎?天下比快,誰能比得了你馬老二?」
「吹牛!」一個稚嫩的聲音,自後窗傳來!
瘦削老者聞聲,回身揚手,一縷烏光,射向窗外,叱道:「什麼人!」
隨聲起,人已躍向窗下。
此時卻聞窗外稚嫩的聲音道:「還你!」
一縷烏光,勁疾的穿窗而進,瘦削老者,不虞有此,一晃頭,閃過了烏光,揚
掌擊向後窗,卡嚓聲中,窗飛人起,前後飛落窗後。
射近的一縷烏光,卻適巧擊中了那慢一步起身的駛風手馬驊騮胸前麻穴,剎那
間馬老二竟是不能動彈。
此時前門卻適時閃進了—個瘦小黑影,燈影下,竟是那鬼影子褚老俠,只見他
一晃到了馬老二身後,—指點閉其啞穴,挾於肋下,穿門而出,向院牆外一扔道:
「苗老弟,接著!」
偌大的人,竟輕似無物般,讓二人拋來接去。
苗天對鬼影子褚老俠如此快的得手,真是佩服得不得了,接過了馬老二聽鬼影
子道:「苗老弟放下他後,到後面去接應咱那徒弟!」
苗天一聽,即挾起馬老二,走進了他們的住處,原來他倆正是落腳在這驛站隔
壁客棧之中。
苗天進屋後,即將馬老二全身檢查一遍,竟是毫無所獲,見其不但是啞穴被點
,竟連睡穴亦被點了,心裡更是對這鬼影子佩服得不得了,從此後更是死心塌地的
服了。
鬼影子在將馬老二交給苗天以後,一晃身,又進了屋內,在裡面迅捷的搜查一
遍,竟是毫無所得,即見他晃身自窗中穿出,落地後,一看,原來此處竟就是樹林
邊緣,這房子竟是帖林而建。
鬼影子褚老俠,略一諦聽,聽出正前方林中,正有人在林中穿行,且不時有戲
笑與怒叱聲隱隱傳來!
鬼影子未見作勢,身如一縷淡煙,剎時消失林中,當他接近了林中穿行的人時
,隱身一旁,聽那童聲道:「鐵算子卜仁,真是不仁,丟下了自己朋友出來,又算
不出自己的命運,多麼丟人?」
—個蒼老而沙啞的聲音道;「鬼兒子你莫跑,讓老子好好的教訓教訓你!」
童稚的聲音道:「上次不是讓你小老子,摑了你一耳光了嗎?還要受教訓嗎?
好!接著!」
「刷」的一聲,緊接著輕脆的「啪」的—聲,又聽那稚嫩的童音道:「格格!
傻蛋!小老子在這兒呢?這個火鍋怎麼樣!滋味不錯吧!」
只聽那蒼老的沙聲怒恨恨的道:「鬼兒子.今天卜老子非宰了你不可!」
童稚聲音、游弋不定,繞著樹林在轉圈,時而左,時而右,時前,時後,不時
扔一塊磚石土塊,不時又射一截樹枝斷梗,直恨得那卜仁,沙啞的聲音,罵個不停。
那童稚的聲音,此時更揶揄的道:「你這鐵算子,專給人算命,你可能算得出
,今天這官塘驛站後的樹林,就是你卜仁的葬身之地嗎?」
鐵算子卜仁此時,突然一聲不響,似是在定神藉機默察童稚聲音的行動。
鬼影子褚老俠,何等老練,知道他熟悉的童音要糟,適在此時,他看到苗天正
潛行而入,他即略一展喉,以傳聲向苗天講了幾句,就一縱身,閃進十步,然後故
意的弄出了響聲。
站在林中的帙算子卜仁,在林木參差中,竟能辨聲認位,直射而至,躲開了樹
身,鬼影子褚老俠,亦不禁大為欣賞。
鐵算子卜仁,身形剛一落地,突見—抹談影,如同鬼魅般一晃,消失眼前。
鐵算子卜仁恨聲道:「小鬼,看你往哪兒跑!」
說罷即吸一口真氣,晃身向淡影消失處追去。
身剛落地,而淡影在身前數尺處一晃,又復不見,鐵算子卜仁,緊迫而上,又
是甫一到達,淡影仍在前面數尺處一晃不見,並微聞—聲輕哼,大有不屑之意。
欽算子卜仁,大為生氣,心想;就憑你的聲音,就算你出了娘胎練武,也不過
十來年,我就不相信,追不上你,故而更是悶聲不響的向前追去。
一直追了約有盞茶工夫,淡影猶是在前面晃動,竟是永遠保持著數尺距離,鐵
算子卜仁竟是有點氣喘吁吁,停步恨聲道:「算你小兔崽子走運,今天卜老子饒了
你這個沒種的!」
卜仁話聲甫落,「噗」的一聲,臉上火辣辣的,挨了下重的,頓時腫起了老高
,鐵算子卜仁下意識的一摸腫臉,抬頭張口就要大罵!
驀然間,鐵算子看到了眼前二步,站著的人的面貌,張開的口,竟是再也合不
攏來,怔怔的,蹬著那兩個小眼,傻在當地。
稍頃,似是回過神來,結結巴巴的,滿面恐怖,結巴的道:「鬼!鬼!鬼影…
…子!」
突地大叫一聲.拔腿抱頭就跑!
「崩」的一聲,碰在一棵大樹上,剎時,翻身倒地,但當他再站起來後,突然
勝色一整,毫無懼容的,面向著鬼影子褚老俠道:「前輩為何戲耍晚輩?」
鬼影子見他竟有如此定力,心中甚為欣賞,但卻嘻嘻—笑道:「是我戲耍你嗎
?還是你無緣無故的追我老頭子,追不上還罵我呢?」
鐵算子卜仁一想,是自己先追他的,怪只怪自己莽莽撞撞的未看清楚,如今看
來是白挨了揍,發瘋丟人不說,看來是要賠個禮了。
這個鐵算子卜仁,可真是倒了霉,但老江湖是不吃眼前虧的,在衡量利害之下
,只見他竟真的深施一禮,唱個肥喏道;「不知者不怪罪,卜仁這廂給老前輩施禮
了,望老前輩原諒則個?」
禮罷,即待轉身返回驛站!
「怎麼,就這樣走啦!」鬼影子褚老俠,毫不客氣的拉下臉來!
鐵算子卜仁一聽,心內一緊,趕緊停步,望著鬼影子褚老俠!
在另一處,當鬼影子褚老俠將鐵算子卜仁誘開之後,後來的脫弦箭苗天,竟亦
晃身鑽進林中,將正在林中穿行,游動的鬼影子褚老俠說的徒弟,視線引到自己身
上,同鬼影子褚老俠采相反的方向撲去。
童稚的聲音,久未聞卜仁發出聲音,而只見黑影一晃.業已撲向另一個發出輕
響的方向,他亦就在略一遲疑之下,向黑影消失之方向追去。
當他前行數步,閃過幾棵樹木.借蔭影向前望去,突見面前—道似與首不同,
略顯瘦高的黑影,在前面一晃,向右方消失。他即一攢動,緊緊跟隨,追逐下去。
前面淡影,左轉右拐,毫不停留的約走了有百數十步後,突然停身站住,高高
的身量,擋在身前,童稚腳落停身,看到身前人不是自己要追的人時,不由得尷尬
的向高瘦人笑笑,轉身就待回轉!
高瘦人卻這時開口道:「怎麼,不追啦!走嗎?」
別人問話可也不能不答,但已沒法答,只聽童稚聲音道:「是啊,不追啦!走
了!咦!你是誰?」
高瘦人道:「你不知道我是誰,我可知道你是誰!」
童子一聽此言,狐疑的看了高瘦人一眼,不信的搖搖頭!但卻提聚真氣,準備
必要時應付。
高瘦人雙眼神光湛湛的看了一眼童子道:「莫緊張,要打時,我自然告訴你,
聽說你輕功不錯,假若你能同我施展施展,我若滿意的話,我就送你一樣東西!」
童子道:「什麼東西?」
高瘦人的腰中,卡的一聲,執出了一支細長扁平,頭帶箭簇,似箭非箭之物,
雙手一分,左手上多了一張未扣上弓弦的小弓,手一揚,在林空明處,向童子顯示
道:「就是此物?」
童子道:「有啥稀奇?」
高瘦人一聽,心忖:好機靈的小傢伙,心中更不禁的喜歡了幾分,高興的道:
「這就是江湖中,有名的穿功箭,你聽說過嗎?」
童子一聽,歡聲道,「你知道我是誰,我也知道你是誰了!」
高瘦人道:「你知道我是誰?」
說罷詫異的看著童子,而心中卻了然的,但卻甚為欣賞這小傢伙的機靈與多聞。
童子慢騰騰的,一字一字的道:「你嗎?就是那以輕功成名江湖,被人稱為脫
弦箭的西南響噹噹的腳色苗天,對不對?」
苗天道:「想不到我這夷蠻之人,竟然在你這位小英雄的心目中,還留有印象
,真是榮幸,榮幸!」
說罷,就將弓箭一舉,接著道:「我的輕功,在江湖中雖然有名,然而實在講
來,較我高明者,可大有人在,而我這穿功箭,卻是武林中,人人想得的異寶,若
非我輕功足可應付,早不知換了多少時的主人了!」
童子似不以穿功箭為意,反而向苗天問道:「誰比你的輕功還好!你不是天下
第一嗎?」
苗天暢聲一笑道:「天下第一?前兩天我就看到了三個較我輕功高俊的人,同
時在我面前出現!」
童子急聲道;「是誰?你可認識?」
苗天本想即時告訴他,但卻一頓欲張之口,稍頃接道:「你可知道,你剛剛追
的人現在在何處?」
童子道:「不管他在何處,只是你先告訴我誰比你的輕功還高!」
苗天道:「要想知道是誰不難,我有條件!」
童子道:「什麼條件?」其急切之情,溢於言表。
苗天看著他,微微一笑道:「我們比試比試!」
童子道,「好,除了輕功!我什麼都敢!」
苗天笑笑道:「就是要比輕功!」
童子道:「那不行,那不公平!」
苗天道:「我們想個公平的辦法!」
童子道:「什麼辦法?」
苗天道:「以年齡來說,我比你大四十歲,我們以一年一步為算,你在前面四
十步處起步,咱們就向我站的方向直線前進,以到達你追的鐵算子卜仁現在的地方
為限,你贏了,我就告訴你比我高的輕功人是誰,並且將這穿功箭也一併送你!這
公平吧!」
童子道;「公平是公平,告訴我是誰就行,穿功箭是你的,我可不要!」
苗天一聽更為欣賞這小傢伙的不貪,心中更是喜歡他,所以點頭道:「好,好
!到時再說!現在我們就開始吧!」說罷即退後三十餘步,道:「我叫好就開始!
你要準備了!」說罷見童子業已轉身,乃大喝一聲道:「好!」
見童子業已起步,飄灑瀟逸,身形之快,竟大出苗天意外,亦就毫不客氣的,
展開身形,向前追左。
二人—前—後,展開身形,躲閃著迎面的樹幹,穿行其中,如脫弦箭般,約有
盞茶之時,二人身形,已近接三二步,脫弦箭苗天,突地輕喝一聲道:「停!」
緊接著找了一株蒼天古木,借蔭影掩蔽,剎住急馳的身影,輕輕的向前挨近。
而那前面的童子,在聞聽停字後,突地藉著急勢,身形上揚,一翻身,雙足勾
住大樹的一枝粗如兒臂的枝幹,晃了—晃,翻身穿上樹幹,於密枝繁葉中,竟輕似
猿猴般的,未使枝葉有何搖動。
這種聞聲應變的機智,與輕功身法,頓使看在眼中的脫弦箭苗天,心中興奮萬
分,對小傢伙的喜愛,就更增幾分,這真是緣份,以後童子的輕功,竟有大半,是
由脫弦箭犧牲一切,鑽研而成。終成為武林中一朵奇葩。
此時,正聞道前面樹林中,鬼影子褚老俠,在向鐵算子卜仁道:「怎麼,就這
樣走啦!」
嘩啦一聲,童子竟故意弄出聲響,一躍落地,接口道:「哪有那麼容易,臭狗
腿子,小爺今天要稱量稱量你,看看你鐵算子卜仁,憑什麼仗勢欺人!」
鐵算子卜仁一聽童稚之音入耳,心內驚喜參半,驚的是不知此一小子,是否與
面前煞星鬼影有關,喜的是自己有了借口,正可借此下台,並可以一出胸中這一口
悶氣,也說不定。
故而,在小童到來之時,向童子略一打量,道:「你是什麼人?竟三番二次的
找我麻煩!」
童子道:「哼!卜大當家的,倒是貴人善忘,前些日在客棧中,忘了小爺那一
掌了嗎?」
鐵算子卜仁,聞聲細一打量,似恍然大悟,道:「你就是那藍旌小子的弟弟.
叫什麼旆兒的嗎?老子正無處找那藍旌小子,拿你正可以派上用場!」
童子正是藍旌的小弟弟藍旆,聞此之後,竟小鼻子一聳,不屑的哼聲道:「真
不要臉!別臭美啦!也不想想,是誰曾叫小爺揍了一耳光!」
鐵算子卜仁,成名數十年,在江湖上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被藍旆左一句耳光
,右一句耳光,直羞得黃臉變成豬肝,鼠目放光,兩撇小八字鬍,翹呀翹的,揮身
直抖,在這江湖中大名鼎鼎的鬼影子面前,他哪能丟此大人,竟忘了小傢伙與鬼影
子,是否有關聯的顧忌,怒喝一聲,狠狠的道:「小兔崽子,別徒逞口舌之利,往
日老子是在不備之下,讓你得手,今晚你是自己送上門來,老子是非宰你不可!」
小藍旆更是好整以暇的氣他道:「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老小子,你儘管施為
,小爺今天非讓你嘗嘗厲害不可!」
說罷,兩眼一蹬,小身軀一挺,滿面不屑之容。
鐵算子卜仁,可說行道江湖以來,今晚這是被那藍旆在言語上侮辱得最為「窩
囊」的一次,心中怒火,已是不能壓抑,大喝一聲,一記凌厲無匹的掌勢,劈向了
藍旆。
藍旆人雖小,心卻乖巧,知自己無法與之硬接硬架,更知道想贏此人,談何容
易,假若能夠將之激怒,使之失去理性,先消耗他的真力,憑自己的輕功法,與之
周旋,在其真力衰竭之下,或可得逞,何況身旁有個靠山,放而在心中計算—定,
即展開身法,與之遊斗.
只見他輕靈的挪移一下身軀,閃過猛烈的掌招後,隨手一指,點向鐵算子卜仁
的肩井大穴,口中卻不閒著,道:「好一招老鼠出洞,小爺讓你嘗嘗貓捉老鼠的味
道。」
鐵算子卜仁,一招落空,見來指點向肩臂,一挫臂.順勢推出一掌,向藍旆來
指迎去,心中卻為這小傢伙的話語激怒得大為暴躁。掌勢竟挾十分功力,洶湧而至。
小藍旆卻也乖巧,未待鐵算子卜仁招到,已是晃身挪動身形,仍回原地,口中
說著,手不停的掃出了一掌,道:「不好不好,鼠胡伸觸!僅是探道,沒甚威力!」
儼然一派教訓徒弟的口吻,直氣得鐵算子卜仁,大喝一聲,欺近一步,就是一
輪急攻,砍、提、點、捺、劈、掃,揮、擊,一連就是八招。
而小藍旆卻依舊輕靈飄忽的,閃轉騰挪,躍越晃退,使鐵算子卜仁的一輪急攻
,招招落空。
不但如此,並且邊動邊講,嘴裡不停的叫道,「黃鼠狼放屁,其臭無比,狗顛
屁股,搖尾乞伶,毒蛇吐芯,生人莫近。」又什麼「猴兒齜牙,嚇唬耗子」,將那
鐵算子卜仁的每一個招數,都起一個不倫不類的怪異名字,只氣得鐵算子卜仁,七
竅生煙,全身冒火,更且狠狠的使出了十二成功力,招招殺手,向小藍旆滑溜的身
影招呼。
小藍旆突然感到鐵算子卜仁的壓力,漸漸加重,挪動的身形,不似先前的靈活
自如,本是虛招晃敵的,此時亦拿出了真正的功力,與之周旋.因而嘴甲亦停了喊
聲,一招一式的認真與之對拆。
因此之故,鐵算子卜仁,畢竟功力較小藍旆深厚,時間一久,小藍旌處處落於
下風,時時感到掣肘,大有力不從心之感。
又游鬥了十餘回合,壓力更形增強,小藍旆的身上.已是見汗,且亦微聞喘息
之聲。
鐵算子卜仁已能控制場面,不由得殺心頰起,狠狠的劈出了五招,招招重於山
嶽,勢勢雷霆萬鈞,只逼得小藍旆,左晃右閃,奮身沖彈,企圖衝出重圍,在第四
招重手時,險此將小藍旆擊個正著,第五招出手,堪堪擊上小藍旆的身上。
鐵算子卜仁,得竟的大笑道:「小鬼兒子,你給我躺下!」
一聲怒叱,起自右方林中,一抹黑影,迅捷如電光石火般衝入二人戰囤,一股
疾猛的掌勁,與鐵算子卜仁的拳勢,迎個正著,一聲大響,鐵算子卜仁,被震得連
退三大步,背後撞在一操大樹之上,將樹幹震得不停的晃動,這才停住身形。
而在掌勢甫接之時,小藍旆被來人抓住右臂,往後一甩,道聲:「馨妹接著。」
小藍旆的身軀,竟被扔上半空,穿樹空而上,而在此時,亦有一抹白影,起自
樹上,伸手接住了小藍旆的身形,抓著張開的左臂,一拎而上樹巔。
小藍旆聞到了一種自己熟悉的香味,本待掙扎的身形,亦就穩住,任由白影拎
上樹巔,坐於椏杈後,這才回頭一呲牙,右手一抹額間汗潰,赧然的向白影道,「
表姐怎麼來的?」
白影原來竟是白寧馨姑娘,聞聲一豎指,示意小藍旆莫開聲,並順手向前一指
,讓小藍旆向前看下面情形。
小藍旆用盡目力,這才看清,下面正站著三人,一個是鐵算子卜仁,尤在依樹
喘息,一個竟然是自己的師父,鬼影子褚老俠,另一個是自己的哥哥藍旌,正是將
自己扔上樹來,解去受傷之危的人。
此時自己師父,鬼影子褚老俠,正站在當地望著那喘息中的鐵算子卜仁,而旌
哥哥卻背著自己看不出面色,但知必是正在注視鐵算子卜仁。
鐵算子卜仁,此時心中,正在盤算,自己的處境,正不知是福是禍,面尤其是
使他煩心的,是自己在這以快出名的江湖前輩鬼影子面前,能否將自己所攜帶的事
物,妥善處理,真不敢想像。
而今日面前這年輕人,自己可是嘗過他的苦頭,連鼓令三更,那聲名久著的魔
頭,都栽在他手,他可知道憑自己這份藝業確實不敢有所僥倖,唯一的想法,就是
來人,不知自己所負使命,而能以言語支吾過去,或可逃過今日之災危。
當他正在盤算如何避免此災難,而脫出拘絆時,偏偏怕什麼,來什麼!
只聽少俠藍旌道:「卜大當家的久違了,上次藍旌念你在江湖上無甚大惡,故
而放過一遭,今日卻是你自己找的,我想你卜大當家的,已是江湖上響噹噹的人物
,怎麼樣,是我動手,還是你自己解決?」
鐵算子卜仁一聽此話,心中大恐,驚懼的,一指少俠藍旌道:「好狠的小賊,
我卜仁哪一處得罪了你?競要對我下絕手?」
藍旌那威嚴自生的俊秀的面孔上,突地微露笑意,慢騰騰的道,「卜大當家的
何用如此害怕,你還用不到那麼急;要你死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假若你已夠
死的資格,同鼓令三更他們幾個巨奸大惡一樣,你就是有三條命,想來今天也脫不
過,我不是指『死』。」
鐵算子卜仁一聽,知道自己還未到死的時候,心內大定,知道既不是指死,那
定是指自己的秘密了,但又確定不了,故裝糊塗的,用懷疑的眼光,盯著少俠藍旌
道:「那麼你是說什麼?」
少俠藍旌不屑的道;「卜大當家的,何用故裝糊塗,我們明眼人眼裡糅不進沙
子,我看你還是拿出來吧!」
鐵算子卜仁,明知無法隱瞞,但還是存著一點希冀,仍是裝傻道:「少俠所指
,老朽實是不知!」
少俠藍旌,一整臉色,肅容道:「卜大當家的,這就不對了,你懷裡的那樣東
西,還能放多久?我倒是可以告訴你,那是你自己找死,你可懂我剛剛所講的那句
話的意思?」
鐵算子卜仁一聽,神情一緊,突然作一決定,伸手向懷內掏出了一封火漆的信
封,迅速的二手一合,就待將其毀於一旦,就在他雙手似合未合之時,突感雙肘一
麻,一股吸力,信封脫手飛出,業已到了少俠藍旌之手。
鐵算子卜仁一看,只急得雙目冒火,鼻尖見汗,待到自己的雙肘復原,突然恨
聲道:「好小子!算你狠,我鐵算子卜仁,算是栽到家了,咱們後會有期!」
說罷,竟是揚長穿林,消失於暗夜的茂林繁影之中。
此時,鬼影子褚老俠向少俠藍旌道:「你們是什麼時候到的,好快呀!」
少俠藍旌笑笑,說道;「我們也不過是同褚老爺子您差了半日時光,在昨日,
我們就碰到了鐵算子卜仁和駛風手駕車飛駛而過,因而引起了我的注意,就同馨表
妹找捷徑,同馬驊騮的那異種名馬,賽了賽腳程,昨夜在前面驛站,探出了馬車中
人是鐵算子卜仁,而且也聽出了他們的目的地竟是甫江府,故而我們就尾隨著他們
,來到此處,又發現了老爺子同苗大俠,更看到了旆弟,我這才知道,原來褚老爺
子是同魚伯伯約在此處交換徒弟來了?誰知旆弟竟如此大膽,去招惹鐵算子卜仁,
本來我想阻止的,後來見您同苗大俠都已出面,所以,我就不管了!」
鬼影子一聽,笑了笑,未作去示,此時樹上紛紛跳落下了白姑娘與旆兒,脫弦
前苗天。
小藍旆卻對脫弦箭苗天道:「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誰的輕功比你還好?」
脫弦箭苗天,聞到此言,笑一笑道:「你真的想知道嗎?知道了就不要穿功箭
了嗎?」
小藍旆堅定的點點頭,唯恐講話耽誤時間,只是瞪著那一雙秀目,眨也不眨,
看著苗天,等待他的回答!
脫弦箭苗天看到此種情形,不忍再逗他,這才伸手—指鬼影子道:「第一位是
褚前輩,你相信嗎?」
小藍旆滿意的點點頭。
苗天稍頓,一指少俠藍旌同白寧馨姑娘道:「第二第三位,就是你哥哥同你表
姐1」
小藍旆的腦袋,搖得似撥浪鼓似的,滿臉不屑之色。
脫弦箭苗天卻一臉正經的道:「你不相信是不?假若我眼光不錯,也不怕褚前
輩見怪,若論輕功,恐怕連大名鼎鼎,可以嚇唬小鬼夜哭的鬼影子褚前輩的輕身功
力,也要略遜少俠同姑娘半籌!」
小藍旆一抹不信之色頓失,卻睜大著眼睛,看著自己的師父,冀思求一個證明。
出乎意料之外的,鬼影子褚老俠,卻搖搖頭,歎口氣,又點點頭,井未作聲。
小藍旆甩開白姑娘之手,卻來到鬼影子褚老俠身前,仰臉道:「師父你又搖頭
歎氣.又點頭不吭!這到底是個什麼答覆呀?」
少俠藍旌向小藍旆叱道:「旆弟不可調皮,苗大俠是哄你玩的!」
此時鬼影子褚老俠,卻開口向小藍旆一臉正經的道:「師父搖頭是想到了師父
的輕功差勁,歎氣是歎師父老了,找不到好傳人,點頭是承認苗老弟所說,不吭嗎
?就是想問你個問題。」這種正經的臉色,卻是鬼影子,很難見到的神情,故而小
藍旆一挺身,肅然的道:「師父要問旆兒什麼問題?」
鬼影子褚老俠道:「你可知道,你哥哥同你表姐的輕功是師父我傳授的?」
小藍旆點點頭。
鬼影子繼續道:「他們得先後天之助,有此成就,能青出於藍,為師是大為欣
慰.不怕他倆笑我怎麼自私,師父是以鬼影子享名江湖,以前在武林中,確實不作
第二人想,可是現在他們卻比為師要強,而你是師父的傳人,將來若是不如他們,
或是同他們一樣,那可不就給師父丟人了嗎?
你說是不是?」
小藍旌嚴肅的點點頭!
鬼影子褚老俠繼續道:「我此次回谷,本來是想將那兒一切妥為安排後,即四
出找尋苗大俠,設法勸他來同我共同來調教你,使你日後,仍能以輕功稱雄武林,
適巧在谷中,碰到你哥哥同你表姐,將鼓令三更擊落谷中斃命,而我在半路上,又
探聽出了北邙惡道誅心,業已投入秘門之中,為了除去此獠,減弱敵人實力,才讓
你哥哥同表姐同赴北邙一行,誰知巧得很,正碰上了苗大俠,是我用種種方法,使
苗大俠一步步進入我的圈套。答應了我的請求,假若你願意的話,我們就可以回谷
了。」
小藍旆道:「既然我們要回谷,師父幹麼不就在那兒就近讓我回去,反而還讓
我回到洞庭,又讓魚伯伯在一月後至此來同師父會面呢?」
鬼影子道:「真是傻小子,你回洞庭後,你魚伯父可曾將以前你所學的水功考
究過你?」
小藍旆又點點頭。
鬼影子此時嘻嘻一笑,道:「喝了幾口水?」
小藍旆羞紅的臉兒低下去,輕輕的說了聲「三口」,並且,伸出了三個指頭。
鬼影子突然道,「現在你在水中,遇上敵人,還會不會喝水?我是說任何一種
情況之下?」
小藍旆此時卻興奮的、堅決的、滿有信心的道:「不會,絕對不會.」
鬼影子道;「我不讓你回洞庭,你能學到這個麼?要知道,你魚伯伯在江湖上
的水性,無人能與之比擬,憑的就是這個本領,現在你卻得到了,可要好好的練才
行呢!莫辜負了你魚伯伯的一番心意碉!」
小藍旆這才知道,原來是為了這個。
此時,少俠藍旌突地一轉身,面向驛站方向,樹林陰影中喝道:「什麼人?」
幾個人聞聲知警,倏的都各自分散,閃入陰影之中。
卻聽到一個蒼勁的聲音傳來道:「旌兒好精純的內功,是我那麼略微碰到了枯
枝,都瞞不過你呀!」
剎時間,自暗影中走出了一位長髯飄拂,但卻甚為清懼的紅顏老人,一身漁人
打扮,黑夜中,猶是身掛大草帽於肩上,赤足卷腿,—身短打,甚是清奇利落。
老漁人身後,竟是跟著那駕駛驛車的駛風手馬驊騮,此時諸人業已聚攏,脫弦
箭苗天一見駛風手馬驊騮,不由得暗自提聚真氣,而駛風手馬驊騮,何嘗不是如此。
藍旌業已覺出二人之情況,乃假裝不知,邁前一步,擋在二人中間,白姑娘亦
似是覺察,竟也跟著與少俠藍旌站了個並排,二人會心的看了一眼,然後很自然的
向老漁人雙雙深施一禮道:「見過魚伯父!」
老漁人正是送藍旆來此的洞庭漁隱魚老俠,見狀哈哈一笑道:「還早,還早,
免啦,免啦!」
「還早,還早!」聽在白姑娘耳中,不禁俯下首去,羞得再也抬不起頭來,不
期然的竟一閃身高開藍旌。
藍旌卻幸福的看了一眼白姑娘,恰巧白姑娘亦正在偷視著他,二人交換了深情
的一瞥,心中不覺都充滿了幸福。
藍旌假裝不知魚老俠話中之意,竟稍一斜身,向魚老俠一指身後側的脫弦箭苗
天道;「伯父,我給你介紹,這位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脫弦箭苗天,苗大俠,前些
日子應褚老爺子之邀,回谷傳授旆弟輕功!」
談至此處,一指魚老俠身後的駛風手馬驊騮道:「只不知這位是…」
魚老俠趕緊道:「來,我給你們介紹。」接著一指身後的駛風手馬驊騮道:「
這位是我的內侄,馬驊騮,江湖中人稱駛風手。」
話至此,回頭向駛風手馬驊騮道:「來,驊騮,來見見江湖異人褚老爺子,他
就是那江湖中令宵小聞名喪膽,能令小兒夜哭的鬼影子!」一指鬼影子褚老俠後,
見駛風手馬驊騮恭謹的向鬼影子深施一禮,方待介紹別人,鬼影子卻一閃身躲了開
去道:「免來免來,我老人家,向不受晚輩之禮!」
魚老俠哈哈一笑道:「受禮也罷,不受禮也罷,你已經還不清這債了,可別忘
了剛剛他是為何到了你們房中去的,你就斟酌著怎麼辦吧!可不是老朽敲你的竹槓
。」
鬼影子一聽,真是被說得愣在當地,狠狠的呸了—聲,吐了一口濃痰,井用腳
狠踏。
魚老俠可不管他怎樣,倒轉來,用手一指少俠藍旌道:「這就是掌斃鼓令三更
的少俠藍旌,以後你們要多親近親近。」二人同時一抱拳,道聲久仰,魚老俠一指
白姑娘道:「這位是白寧薯姑娘,東海花老婆子的傳人,前些日子,可就利害了,
將藍旌那不成才的師兄,給宰了的,就是她,你不知道吧?就是那伏虎寺的主持!」
白姑娘福了一福,馬驊騮趕緊深施一禮。
魚老俠向脫弦箭苗天一指,駛風手馬驊騮突的向前邁一大步,緊握住弦箭苗天
雙手道:「想不到我們會在此種情況下見面,以後尚希苗兄多多幫助。」
脫弦莆苗天,亦熱情的緊握駛風手馬驊騮雙手,感慨得說不出話來,只是猛搖
手,猛點頭。
而此時小藍旆卻調皮的道:「馬大哥,我就是小俠藍旆,以後還請多多指教!
」說罷竟大模大樣的向駛風手馬驊騮一抱拳。
引得幾位都不禁欣然大笑.
等到各人稍稍靜止,魚老俠卻道:「天已不早,我們還是回店吧!莫忘了,還
有很多事情要辦呢!」
幾個人連袂施展輕功,齊向店內飛躍,轉瞬間,已進店內,魚老俠將幾人讓至
自己房山,這才掌燈,讓小藍旆回房休息,其餘五位,圍著桌子,在燈下商議著今
後的行蹤。
商討好久,這才決定,脫弦箭苗天,領著小藍旆回鬼影子谷中,扎輕功根基,
魚老俠回洞庭,專等好音,而由鬼影子褚老俠.假扮鐵算子卜仁,帶著火漆信,依
舊由駛風手馬驊騮駕車,到南江府見機行事。
而少俠藍旌同姑娘白寧馨,連袂前往一個駛風手馬驊騮同脫弦箭苗天認為是可
能的地方,去為南江、北河、東海、西嶽、中原等幾家武林世家,解除桎梏,可是
必須要有人接應才行,故而還是一同先去南江府,待到時機成熟,再行前往。而馬
驊騮母親的事,卻由魚老俠解決。
行止決定,各自歇息,鬼影子同駛風手馬驊騮,翻過圍牆,到了驛站內,仍然
於原來房中,鬼影子並化裝成鐵算子卜仁,靜等明日出發。
剛敲五敲,站主早已等候多時,鬼影子假扮的鐵算子卜仁同駛風手馬驊騮,同
上了驛車,一聲吆喝,四匹健馬,迎著朦朧晨曦,昂首仰嘶,十六蹄翻飛,在得得
聲蹄中,疾馳而去。
隨後,脫弦箭苗天,同小藍旆亦向谷中進發,一路無話,到達谷中後,即開始
了脫弦箭苗天的特殊輕功訓練法,此處交代過不提。
藍旌與白姑娘送走小藍旆之後,也就同時出店,直向南江府奔去。
南江府座落於江南岸,一派雄偉的莊牆.自成一個系統,周圍的護莊河,卻是
既寬又深,高大的樹木,沿河栽種,更顯示出莊牆的高聳。
日甫過竿,通向南江府門的大道上,正風馳電掣的駛來了一部黃頂篷罩,紅簾
低垂,由四匹塞外異種健馬拖拉的驛車。
牆上的守衛者,是一個年輕的漢子,護城河上的吊橋業已高吊,武林世家的南
江府,似是與世隔絕般的,竟毫無一點生氣,徒具一派的莊嚴氣象。
驛車快駛近時,城牆上的守衛,連敲數聲警鐘後,即將那高吊橋放落,敞開莊
門,讓驛車直駛而進,然後又收起吊橋,關上莊門。
驛車駛進莊中,在一座大院落前停下,黑漆大門,兩旁石獅子,尤其高踞其上
;台階都是花崗岩鑿成,每一階都是渾然一塊,顯示出建築的氣魄,實是不凡。
此時黑漆大門敞開,自內走出了一個五十餘歲的聳眉老者,他迎著下了驛車,
假扮鐵算子卜仁的鬼影子略施—禮道:「老朽不知特使到來,未曾迎迓,尚望原宥
。」
假鐵算子卜仁,似甚不習慣的抱抱拳,亦未開口,即隨著老者進入大門,此處
院落之建築,竟與他處迥異,進大門後,除掉—座大屏風外,竟只有—座大廳,其
他就是丈餘高牆圍繞了,顯然此處僅系南江府的議事所在。
轉瞬即邁進大廳,果然廳中系議事擺設,只見正中的一張朱漆太師椅上,南江
府的老莊主,江湖上稱為義薄雲天的江孟嘗-江洋,白髮蕭蕭,滿面憂容的,正坐
在椅中,一見來人,略一欠身,向假扮鐵算子卜仁的鬼影子擺手道:「請坐!」
鬼影子亦就毫不客氣的在上首落座,南江老莊主江孟嘗江洋,強作笑容道:「
只不知特使此番來敝莊,有何消息?」
鬼影子自懷中,掏出了那封火漆信封,遞給了行近來的老者,老者恭敬的遞給
江孟嘗,江孟嘗接過,撕開信封,展開一看,不由得怒容滿面,三把二把竟把來信
撕碎,宏聲向假扮鐵算子卜仁的鬼影子道:「老夫在當初,曾同貴上有所約定,凡
是違背道義,大逆不道之事,我江某人是不干的,今貴上竟真的如此毀約,要我去
作愧心難行之事,就拚著孫兒不要,算是沒生,我也不能丟我南江府的人!如今貴
上竟是如此的逼迫我江某人,以為我會俯首聽命嗎?哼!」
鬼影子一見此情,心中大是高興,看來自己此來,極有機會,說不定這南江府
頓時就會同自己攪在一起,心中一高興,口中不禁詫異的道:「請問江老莊主,信
上到底是要你做什麼?」
此語一出,突地見江孟嘗白髯拂動,猛睜雙眼,瞬也不瞬的看著鬼影子,稍頃
,突地向領路進來的老者一擺手,喝聲道:「拿下!」
老者應聲而出,一把抓向鬼影子的右肩.
鬼影子哪能讓他抓到,在看江孟嘗神態有異之時,早已有備,未待老者招到,
已原式不動,連人帶椅子,「刷」
地一聲,退後了二尺。
此種功力一現,南江似已知老者不行,揮手就是—記猛烈的掌風,挾無比的威
勢,倏然擊向鬼影子。
鬼影子早已看好地方,身形未動,原式全身飄起.「嗖」的一聲,業已躍升在
大廳頂梁之上。
此種身法一出,南江突然咦了一聲,抬頭向鬼影子道:「閣下究是何人?竟然
與我老友的身法相同?」
哈哈—聲暢笑,粱上的鬼影子,倏然落地,三把二把將面上的化裝除去,露出
了本來面目,向南江嘖嘖笑道:「想不到你江孟嘗還沒有忘記我老人家,真是不錯
!」
南江為這一變化,來得太過突然,一見面前站的竟是多年老友,而他卻是為自
己的挾制人送信來了,一臉的狐疑,看著鬼影子,真還不知如何應對才好!
鬼影子一見江孟嘗的表情,乃道:「莫疑惑,我可是貨真價實!怎麼,不認識
了嗎?」
南扛依舊是狐疑的道:「就以你剛才施展的—手來說,就能確定你是真的鬼影
子,人是真的,但事情呢?」
鬼影子道:「事情當然亦是真的!」
南江道:「那就不對了,事情既是真的,人就不會是真的!」
鬼影子道:「此話怎講?」
南江道:「因為以鬼影子之名,豈是給人跑腿辦事之人,何況是助紂為虐?」
鬼影子道,「照啊!你是憑什麼發現,我不是鐵算子卜仁的?」
南江道:「因為我曾同貴上約定,凡送信之人,應知信之內容,……」說至此
處,突然大悟道:「啊!原來如此,你是半路裡截下送信人,假扮而來,那麼,這
位驛者亦是假扮的了?」
鬼影子道:「那倒是真真實實,如假包換的。」
南江依舊是滿腹狐疑,滿面詫異的神色道:「此話怎講?」
鬼影子見南江仍然懷疑,但已無敵意,這才道:「你我雖系多年老友,你這大
名鼎鼎的南江府,我老人家可是第一次來!除非是因緣湊巧,我老頭子可不一定要
來你們這些武林世家中巴結,就像現在這樣,是你南江府的待客之道嗎?」
南江聞言,忙不迭的道歉,並向領路老者道:「你去令人送些酒菜來,並為褚
老準備歇息之處。」
說罷,即邀鬼影子就座,老者施禮退出。
鬼影子這才一拉駛風手馬驊騮一同坐下,將所有經過向南江—說。話講完後,
老者已領人來將酒席擺好,南江這才讓鬼影子入席。
鬼影子被讓至上座,駛風手馬驊騮與老者打橫相陪,南江主位,入席後,南江
向老者一指,向鬼影子道:「這是犬子江麒,現在執掌府中一切,他兄弟江麟,現
正在外察訪,擄他的幼子為質的拘禁所在,我尚有幾位孫兒,各散住府內,莊中多
為我江家子孫,平日甚少來此議事處所,只有我同他二人住此,故而你來此處,並
未能見到其他的閒雜人等。假若能夠多住幾天,慢慢再讓他們來見你,現在我們倒
可以繼續談談你來此處,已有何打算?」
鬼影子喝了一口酒,撇撇嘴道:「正是如此!我們大約已能確定你們南江北何
東海西嶽中原五家的人質所在之處,故而來此探看一下,你老兄的態度,既然如此
,我們這些老廢物,就算礙手礙腳的了,你讓你們那莊門上,將吊橋放下,豎個小
黃旗兄兒,向著我們來的方向,搖它三搖,把那兩個魔崽子的剋星給招進來,咱們
就聽聽他們的,算多管閒事如何?」
南江聞言,倒甚爽快,向江麒一擺手,示意他前去辦理,江麒起身走出,南江
卻向鬼影子道:「怎麼你還有幫手前來?」
鬼影子一笑道:「何止是幫手,簡直就是奉命而來,今後江湖的事,我看我們
還是清閒清閒的好!讓他們年輕的—代,自己去管吧!」
南江聽了,似有同感,二人談了一些江湖近事,及別後狀況,與一般同時期的
老友近情,江麒已於此時陪同著—對壁人,雙雙進入廳中,鬼影子一見,即嚷道:
「來來坐下,別來那一大套俗氣玩意,我們還是邊吃邊談!」
席間鬼影子是只顧喝酒吃菜,旁若無人般的,好似此行任務已完,百事不管,
只吃得醉態可掬,任何均與他無關。南江亦不擾他,隨他自由自在的盡性吃喝。
而白姑娘女孩兒家,理當甚少開口,只是深情的望著自己的旌哥哥,與老莊主
暢談,自己則輕斟餞酌.如沐在幸福裡的鴛鴦.
江麒因老父在座,根本沒有插嘴的餘地,倒是同鬼影子,幹了不少杯,亦有點
醉態可掬。
所以席間,只有老莊主江洋與少俠藍旌二人在深談,時而在緊要關頭,由駛風
手就所知解說幾句,如此的這席酒,直吃到鼓打三更,賓主這才盡歡而散,席間,
江老莊主同少俠藍旌,決定了一切行止,並約定了江府的接迎,就各自安息了!
一宿無話,次日鬼影子褚老俠竟自一大早就出了南江府,返谷而去。
時將近竿,南江府中.駛出了駛風手馬驊騮的特異驛馬,四匹駿馬,由駛風手
駕駛,竟捨官道不走,反而揀著小路,繞了好遠一個大圈,這才進入官道,南江府
早巳被拋在後面。
當他們走後,南江府竟有著二三批人外出,這是幾個月來,鮮有的現象,其中
一批,赫然有江麒在內。
駛風手馬驊騮特裝的驛車,本是專為載其老母遊歷之用,故而設計得甚為靈巧
,但卻也僅可容一人在內而略有餘裕,而今驛車內,卻坐著少俠藍旌與姑娘白寧馨
,姑娘在前,少俠在後,原先二人還極力保持距離,但,二人本已是心意默許,情
意早生,如今挨得這樣近,再加二人時而交談,有時姑娘還回過頭來,深情的看個
郎一眼,兼且驛車走在小路上,顛簸得更厲害.
尤其是姑娘身上時而傳來陣陣處女特有的幽香,直薰得少俠藍旌,醺醺然,有
點心猿意馬,雖極力持定,然終感氣粗心浮,又兼二人時而被車子顛簸得相互碰觸
,更似觸著電流。
姑娘何嘗不是如此,一陣陣自心上人傳來的男性氣味直是將姑娘都快融化了,
但女孩兒有女孩兒的尊嚴,強忍著心內的浮漾,壓抑著衝動。但當她在回頭深情的
看著個郎,櫻唇微張,輕吐俏語時,不期車輛突然被一石塊一個阻擋,直將二人前
後—個顛簸,正俯首看著她的藍旌的面孔,與姑娘後仰的面孔,碰個正著,頓時四
片嘴唇輕輕觸在一起,姑娘被如此一觸,直似全身通電,當時即感全身如同升上九
十九重天般的,癱軟在個郎懷中。
少俠藍旌在雙唇觸處,頓感陣陣熱力傳遍全身……
兩人沉醉的沐浴在幸福中,忘記了時間.不知過了多久,突然聽到駛風手馬驊
騮,一聲叱喝,緊接著四匹健馬,同聲長嘶,驛車便戛然而止。
車外傳來了駛風手馬驊騮的聲音道:「少俠、姑娘,下車吧!到了!」
姑娘睜眼深情又嬌羞不勝的看了個郎一眼,直身坐起,略整衣襟,首先打簾探
頭而出,向座前的駛風手馬驊騮道:「辛苦你啦,馬大哥。你的駕駛術好精采,真
是又快又穩,只不知現在幾時了!」
駛風手馬驊騮聽著如此的讚譽,甚是受用,乃謙虛的道:「哪裡,哪裡!若因
路途崎嶇。顛壞了姑娘,不要見怪才好I現在大約是未時了。」
姑娘「噢」了一聲,躍身下地,向四周略一打量,見此處乃是—江汊所在,蘆
葦滿岸,高過人頭,四周竟不見人影。
少俠藍旌亦一躍下地,與姑娘站了個並排,姑娘攏一攏鬢髮,指指滾滾的江水
中央一抹青影,道:「那可是我們的目的地!」
少俠藍旌尚未回答,駛風手馬驊騮已道:「正是。」
接著一撮唇,發出一聲長嘯!
嘯罷,向少俠藍旌和姑娘白寧馨道:「等會自有船來迎接少俠同姑娘,依據暗
語回答,自無錯誤,我這就去迎我姨夫,接我老母,以後我們洞庭再見了,少俠同
姑娘,珍重!」
說罷即躍上車轅,調轉馬頭,向來路疾馳而去。
約有頓飯光景,—葉小舟,由一個大漢駕駛,正破浪向江汊駛來,遠遠望去,
直似一葉浮萍,在江水中上下翻滾,來人駕術之精,就是這二位生長於東海的男女
,也認為是上上之選。
來船漸漸駛近,當離岸尚有丈許時,突見大漢右手揮槳一插,小船竟紋絲不動
的停在江面,這—手定船法,只看得藍旌大為佩服。
只聽大漢揚聲,以左手攏口,迎風向藍旌道:「客官是要搭船嗎?」
藍旌亦故示軟弱的竭力揚聲,雙手攏口,順風送話道:「是的!」
大漢仍攏口揚聲道:「請問客官從哪兒來?」
藍旌復攏口竭力道:「從永樂城來!」
大漢道:「到哪裡去了?」
藍旌接道:「朱家寨子!」
大漢復大聲道:「你到朱家寨子作什麼?」
藍旌亦復大聲道:「探親!」
大漢聞到探親,神色一緊,莊容道:「你給多少船錢!可是要定個來回?」
藍旌揚聲,一字字,一句句,清清楚楚的道:「本該給你二分五錢的,你辛苦
啦!我們加倍給五分,就定個來回,總共一兩啦!」
此話出口,大漢不禁神色連變,迅快的將小舟駛近岸來,恭謹的搭了扶手後,
道:「請上船!」
大漢的態度,看在少俠藍旌眼中,知道此一套暗語,定系他們身份不低的人所
使用,不然的話,大漢在聽了「探親」之時.不會神情一緊,聽到「一兩」時,更
是神色連變,現在看到大漢這種恭謹的態度,心內更是大定,業已決定了如何應付
即將到來的局面。
大漢在二人上船以後,借撐篙離岸之時,向岸上掃視一跟,看到沙灘上的馬蹄
印與車轍時,微微一懍,偷眼看了二人一眼,目中露出一絲怨毒之色,但剎那即逝。
船在江中,破浪而進,平穩得如履平地,雖然時而穿浪,時而壓波,然而卻無
搖晃顛簸之感,少俠藍旌,自心眼裡欣賞這大漢的操舟之術。
船行至江心時,略略一頓,似稍感傾側,少俠藍旌,突地心生驚惶,忙提真力
,運勁一壓,船立刻又恢復了平穩,依舊照樣前駛,回頭向操舟大漢,微微一笑,
嚇得大漢直冒冷汗。
船行未幾,靠近了江中小島.遠遠的,即看到了一個粗短的身影,正站在岸邊
佇望。
待到離岸不遠時,少俠藍旌,已看出來人竟是一個肥胖、五短身材、約有五十
許的老者。一隻豬泡眼、闊嘴唇、厚腮低垂兩旁,在右眉濃濃的黑毛中,—撮血紅
的形如豬鬃的硬眉毛,挺豎朝前。挺著個肥大的肚腹,活像似彌勒佛轉世。
特徵入眼,少俠藍旌心內忖思道:「想不到此處的主持人,竟是惡彌陀黑旋風
這個蠢才!看來會有一場惡戰,只不知他有多少幫手。」
想至此,船已是靠岸,大漢搭上扶手,送二人上岸後,即將小船駛入另一港漢
之中,隱人芒葦。
少俠藍旌與姑娘白寧馨,上岸後,只見惡彌陀黑旋風,趨前二步,熱切的向少
俠同姑娘一抱拳,道:「不知上使駕到,未曾遠迎,恕黑某失禮!」
藍旌趕緊客氣道:「不敢不敢!我二人乃系新進之人,怎敢勞動黑前輩大駕!」
接著自我介紹道:「我是近侍藍方,尚請黑前輩以後多多指教。」
說至此一指白姑娘道:「這位是白近侍白音,我二人蒙主上思典,親炙教誨,
並派至江湖歷練,順便至各處走走;黑前輩此處,定無多大問題,聞得主上說,有
你在此,他才放心呢!」
少俠藍旌,這臨時的一篇鬼話,還真有板有眼,這也是他行道江湖以來,就是
對他們這個神秘的集團,有所接觸,其大概的組織情況,亦先後經脫弦箭苗天,薛
姑娘夫婦,及駛風手馬驊騮口中,得知了不少,故而能將口語,順嘴溜出,臨機捏
造個什麼近特,倒是滿可以唬人,又且與暗語的身份相吻合。黑旋風惡彌陀,雖系
主持一方之人,也不能不信!
但惡彌陀卻有他的一套求證來人身份之法,他見駕舟的大漢,將舟藏妥後,亦
來此處,乃順便給少俠藍旌介紹道:「這位是我唯一的助手,江湖中人稱水獺的解
飛,他是土生土長此處,水中功夫,很是了得!」
少俠藍旌一聽,大漢就是江漢孝子水獺解飛,心中亦知曉個大概,怪道江中半
途,船曾傾側,心中不由大喜,又知是惡彌陀的唯一助手,內心中更感到此行大有
把握,為了求證,乃故意的道:「如此重地。只黑前輩與解英雄二人,那不是太辛
苦了嗎?」
那昔日在江上惡名久著的惡彌陀黑旋風,聞聽此言,弱點盡顯的諂笑道:「哪
裡,哪裡,辛苦一點沒有什麼,好在此處需人不多,解老弟又非常能幹,一切事多
不需我操心動手。以後,尚請二位多多在主上面前包涵。」
要知少俠藍旌在看到惡彌陀黑旋風時,就曾想到此行雖有惡戰,對瞭解狀況,
完全很容易,因為惡彌陀黑旋風在未入武林之前,卻是一個官迷,屢試不第後,這
才改文習武,讓他將官場中的劣根性,帶進武林中,亦是大有收穫,逢迎拍馬的結
果,造成了他一身不俗的武功。
人的本性實難改移,在武林中,惡彌陀黑旋風亦是出了名的拍馬聖手,善於逢
迎,而對自己不如者,卻是頤指氣使,如對牛馬,他既知來人是重要角色,當然就
不自禁的露出了惡習,故作逢迎,但他卻尚心存疑惑,急待求證來人身份確切與否
,故而諂笑道:「二位跋涉長途,定已勞累,我看是先略作休息,再行為二位接風
,啊!路還好走吧,沒有遇到風雨?」
少俠藍旌道:「沒有什麼辛苦,我們一路都是搭的駛風手馬英雄的驛車,相當
平穩,無甚勞累,我看,我們還是趁天色尚早,先請黑前輩帶我們看看此處環境如
何?」
當少俠藍旌.說到是搭驛車來時,惡彌陀用眼看了身旁的大漢水獺解飛一眼,
見解飛點點頭,惡彌陀黑旋風,突然更加熱切的連聲應道:「藍使者如何說,我就
如何辦,其實也快得很,此處乃一荒涼漁島,自我來後,官府已將此處劃為禁區,
全島除了幾叢樹林以外,就只有那囚人的古堡,與在古堡旁建築的解老弟的家了!」
稍停一頓道:「此島上除了我與解老弟外,尚有—個洗衣燒飯的孤寡漁婦,以
及解老弟臥病的母親,再就是那五個犯人了!」
一旁的大漢,怨毒的看了惡彌陀一眼。
藍旌一聽,果不出自己所料,這賊禿為了達到祿位目的,又在自動的獻殷勤了
,當然正中下懷,但為了瞭解得更多,乃試探的道:「此一古堡可能……」
惡彌陀黑旋風錯拿煞星當福星,竟死心塌地的急急接口道:「藍使者儘管放心
,古堡雖然簡陋,然而卻不虞他們五人跑掉,一者是他們已臥病,不能行動,二者
。離此後,百日內若不能得到我給他們的延長壽命的藥物,就會幹癟而死,所以,
就是讓他們的家人,來領他們回去,也僅只是一個臭皮囊而已。」
在他說此話時,一旁的水獺解飛,又露出了一抹狠毒之色的眼光,在背後盯了
惡彌陀黑旋風一眼。
此一眼卻未逃過正站在他對面的少俠藍旌,突然間靈機一動,不期然的用手一
撫胸前的玉璧,同時向白姑娘看了一眼,只見白姑娘亦正手撫胸前壁鏡之處,點點
頭略向前施一眼色!
少俠藍旌,微微一點頭,唇皮一動,用傳音向惡彌陀遭:「黑前輩,可是為他
們服下了苗疆的百日蠱?」.
惡彌陀黑旋風,驚異的看著少俠藍旌,連連點頭,—者驚異少年人的博學,竟
是聞一知十,能猜出服食之毒,這還可以說因是近侍關係,而聞主上所說,若是後
者,更證明了他的身份不假,二者驚異的是這年輕人,竟能傳音入密,而且勁道平
實,毫無震耳之感,竟如同平常人耳語般的輕巧清晰!
少俠藍旌得到了確切的答覆,乃與姑娘相望一眼,同時點點頭,心中卻決定了
行事之步驟,故而愉悅的道:「既然黑前輩如此講。那麼,我們就先到住處看看,
歇息歇息,再與黑前輩暢談天下武林!」
惡彌陀黑旋風一聞此言,大喜過望,知道自己又搭上了一步橋,高興的轉身道
:「好,我領路。」
就在此時,少俠藍旌,突自胸前解下了玉璧,快捷的一拉白姑娘玉手,暗中遞
了過去,然後一擺頭,向大漢水獺一努嘴,就大步趕上惡彌陀黑旋風,並肩向古堡
行去。
白姑娘卻故意落後數步,走在二人身後,殿望前面,嘴唇翕動,卻向水獺解飛
傳音道:「解大俠,請你緊走一步,我有話問你!」
水獺解飛,隨即驚異的趕上來,耳中聽姑娘傳音道:「解大俠,我問你一句,
假若是對的,或願意的,你就點頭,否則你就搖頭,你可聽到了?」
水獺解飛點點頭,目光中露出了驚服之色!
白姑娘安詳的笑笑,邊走邊傳音道:」令堂可是同被囚的人一樣,中了惡頭陀
黑旋風的毒,因此你才受他挾制,委屈求全,以全孝道?」
解飛恨恨的看了前面的惡彌陀一眼,點點頭,白姑娘繼續道:「假若我能為令
堂解毒,你可願和我合作?」
水獺解飛忙不迭的連連點頭,感激的看著白姑娘,但臉上卻露出了狐疑之色!
又聽白姑娘傳音道:「你可是認為我們不可靠?」
水獺解飛茫然的點點頭,又搖搖頭。
白姑娘看在眼中,抿嘴一笑,直笑得水獺解飛,面紅耳赤,趕緊又點點頭。
白姑娘瞭解他既點頭又搖頭的童思,故而她繼續道,「我們是友非敵,實際上
是冒充來此,搭救武林五大世家的人質的。」
武林五大世家的人質,幽囚於此,可是一個極端秘密的事情,如今自白姑娘口
中說出,可又不由得水獺解飛不信,剎那間老母恢復昔日健康的情形,閃現腦中,
想到高興之處,水獺解飛愁眉盡展,多年來的如石壓心的負荷,頓時解除,步履亦
輕鬆不少,昂然向前邁進,露出了一派歡容。
古堡已在眼前,靠島岸建立,並不太大,從外表看來,這兩層的低矮古堡,能
夠容得下十個人,只是看不出這業已被風吹雨打。到處瘡痍剝落的古堡,當時是作
什麼用的,而且是建立在這個荒涼不毛的荒島上。若說真有用處,只有一項,那就
是監視江中的過往船隻。
古堡旁邊,蓋了三間茅屋,兩相比較,實不相襯,四人先後到達茅屋前以後,
惡頭陀黑旋風請少俠藍旌同白姑娘到他屋中歇息。
白姑娘卻道:「我還是到解大俠的令堂處較為適宜,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水獺解飛也就藉機將白姑娘讓進屋中,看在藍旌眼中,不禁安慰的一笑,也就
毫不客氣的進了惡頭陀黑旋風的屋中。
水獺解飛一進屋後,即忙不迭的請白姑娘到老母病榻前,搬個凳子,讓白姑娘
坐下,盛情殷殷的倒水端茶,忙得不亦樂乎!
白姑娘看在眼中,乃笑笑道:「解大俠,你還是去準備菜飯吧!這兒的事,我
自會照應,我保證在今天晚上以前,還你個康健的母親就是了!」
水獺解飛聞言後尷尬而又感激的,看看白姑娘,這才退出,趕忙準備菜飯去了。
白姑娘此時卻細細打量了一下床上的病人,見是一個清懼的老婦人,正睡得香
甜得很,知此時正是時機,故而自懷中取出了雙璧,向老夫人額際的一抹黑影,突
然照去,剎時間,老婦人的額際隱暗黑紋,慢慢退隱,就在退隱得不見時,自老婦
人鼻中,鑽出了一條似蛆蟲般的黑色蛹子,白姑娘將其挑落地下,又將雙璧照在蛹
身,慢慢的蛹身竟縮小枯乾,而床上的老婦人的臉色,盞茶時間後,已是由白轉紅
。
白姑娘恐她醒後叫嚷,伸手點了她的睡穴,讓她在安靜中,自行調養,她亦就
走出屋來,見水獺解飛正焦急的向她望著,便向他輕輕的一點頭。
水獺解飛拔腳就向屋內奔去,走到姑娘身旁,硬生生的被姑娘一把拉住,掙了
兩掙,未能掙脫,焦急的以祈求的目光,看看白姑娘。
白姑娘知他思親情切,不願掃他的興,只有歎口氣,放了他,卻用傳音告訴他
道:「我點了令堂的睡穴,她有三個時辰好睡,你千萬勿大驚小怪,以免驚動了惡
頭陀黑旋風,你去告訴惡頭陀黑旋風,就說我要到古堡去看看,就說我請你領我前
去,不必勞動他了!」
水獺解飛一看母親臉色,已轉紅潤,知是蠱毒已解,不由得感激的落下了兩滴
英雄淚,不自覺的抹去,這才發覺,啞然失笑,歡然離開茅屋,邁進了惡頭陀黑旋
風房中,惡頭陀本請少俠藍旌一同前往,少俠藍旌看到了水獺解飛的神色,知道姑
娘業已成功,哪能讓他去礙事,乃託言與他談得正在高興之處,不願去看。
黑旋風便將堡門鎖匙交給解飛。
水獺解飛一躍而出,領著姑娘,打開堡門,走入低層,門後,只見五個年輕人
,均甚俊秀,一排的躺在草堆上,身上衣衫檻樓,蓬首垢面,—個個都面黃肌瘦,
白姑娘不願耽擱時間,自懷中掏出了雙璧,為了求速,而且人多,乃一提真力,運
於鏡上,鏡上頓時射出幾縷強烈的白光,逼成幾線照射在每一個人的額上,直至每
個人額際不見隱暗的黑紋,幼蛹爬出,這才將幼蛹挑落一起,聚光向其照射,功力
太強光線太烈,剎時間幼蛹均煙飛灰滅。
大功告成後,姑娘順手點了五人的穴道,向解飛道:「等會兒你送飯時,將他
們穴道解開,告訴他們情形,讓他們在三更時,你來開門放他,去自行了結他們的
恩怨,可別忘了,務必要行功調氣,才能復原啊!」
說罷將六粒朱紅藥丸,遞給水獺解飛道:「每人醒後,給他們服食一粒,將有
助他們的功力增長,老太太也會延年益壽。」
水獺解飛千恩萬謝的接過,這才走出古堡。
飯罷,水獺解飛將事情辦妥,找個機會,同白姑娘打了個招呼,白姑娘稱讚的
點點頭。
少俠藍旌,卻推脫說不勝酒力,嚷著要睡了,姑娘亦同水獺解飛的老母,睡在
一起,水獺解飛將自己的床舖讓給藍旌,他在地上打了舖,也就舒舒泰泰的睡下了
,心裡對姑娘可真是感恩不盡。
夜入三更,遠處隔河汊隱隱傳來了梆柝之聲,茅屋中,鑽出了一條黑影,湊近
了古堡門,摸索著將古堡門一開,霎時,從古堡中閃出了五條黑影,原先的黑影,
早已退出茅屋之內,此時五個黑影向茅屋門—字兒排開,其中一人,沉聲道:「惡
頭陀出來!讓少爺們同你算算帳!」
稍頓,茅屋門一開,走出了衣衫不整的惡頭陀黑旋風,一眼看到了此種光景,
乃嘿嘿冷笑數聲道:「好小子,你們是活得不耐煩了,還是與我退回去!」
手一擺道,「去,去,去!」
仍是那平日的那一套,越是如此,越發激起了五位少俠的怒火,只見其中一人
道:「黑旋風,你可弄清楚少爺現在是來幹什麼的,別在做夢。」
說罷就跨前一步,擺出門戶,道:「讓我原統來先領教你成名江湖的絕藝!」
原來此人竟是中原府的原統,只見此人雖蓬首垢面,衣衫檻樓,然卻依舊透出
一種威嚴,到底是大家風度,與眾不同,話完即提氣準備。
此種情景落於惡頭陀黑旋風跟中,大感疑惑,本已服毒的原統,怎麼突然會表
現出業已恢復了功力,心念一轉,不理原統,突地大叫一聲道:「解飛,你出來!」
茅屋門應聲而開,解飛全身勁裝,一飄落地,與惡頭陀站了個對面,道:「黑
大爺你是叫我嗎?」
惡頭陀黑旋風一指面前五人道:「他們可是你給放出來的?你可知道你所得的
後果?」
「是我放出來的,不知道後果如何?」
水獺解飛竟是毫不受威脅,—反平日忍受馴順之態,此更是大出惡頭陀黑旋風
意外。
惡頭陀黑旋風仍然頤指氣使的向水獺解飛道:「你趕快將他們依舊鎖回堡內,
否則從現在就開始免供你母親療疾之藥!」
水獺解飛一臉不屑之容道:「你要關,你自己動手,從現在起我解飛不再助紂
為虐,你那份藥物留著自己吃吧!假若你不識抬舉,那麼就算上我解飛一份,我們
也來算一算這兩年的總帳。」
惡頭陀—見水獺解飛,竟是如此的回答,心中已有警覺,向茅屋回視一眼,仍
是試探的道:「你是不要母親的了?」
突地,茅屋門吱呀一聲,門開處,清懼的解老太已立於門口,接聲道:「惡頭
陀,你儘管施為,我老婆子不需要你關心!」
不能行動的解母,竟然出屋而來,且神智清醒的答了話,就知今日栽了,他一
看此種情勢,不禁昔日凶煞大張,凶心頓起,不屑的看了面前的六人一眼,道:「
你們既都已復原,本來是我一時被人愚弄,瞎了眼,莫想一個個同我車輪戰,憑你
們這些乳臭小兒,還不配同你黑大爺一對一,你們各世家的老莊主,才可有此資格
,既然如此,你們還是六人一齊來,讓老夫一併拿下,再同來攪鬼的人算帳!」
此活卻是不假,要知惡頭陀黑旋風,成名數十年,為域內有數凶人之一,別看
他好像只有五十餘歲,其實已是七十多了,他成名時,這幾位少年人,還沒出世呢!
水獺解飛一聽,乃大聲道:「諸位還自持身份幹什麼,對這江湖中人人得而誅
之的惡魔,何用客氣,來啊!上啊!」
說罷,即奮身前躍,猛烈的擊出一拳。
頓時間,五世家子弟,再也不顧一切,一擁而上,團團向頭陀包圍,同時向惡
頭陀黑旋風出招,一時間,惡頭陀黑旋風四周,拳風掌勁,指箭爪印,齊齊襲身,
威勢甚是驚人。
惡頭陀黑旋風,成名江湖,豈是易與之輩,掌風拳勁指箭爪印未到,肥胖的身
軀—轉,大肚迎著掌勁一頂,左掌揮灑,逼退指箭,右掌硬擋襲來掌風,頭一低躲
過爪印,不但結結實實的對了一招,漂漂亮亮的閃過一式,而那承受最重兩記拳勁
的肚腹,一鬆—頂之間,竟將西嶽腿與水獺的拳勢消減,並在一頂之間,將二人頂
得臂酸腿痛,其肚腹功之厲害可想而知。
而其餘的東海拳北河指,南江掌中原爪,卻亦未佔便宜。
緊接著幾輪急攻,雙方竟打了個勢均力敵,水獺解飛可就看出了自己在這當中
,竟是多餘,五世家的招數竟隱有連招攻敵之勢,自己有時竟礙手礙腳,故而睹空
退出鬥場,道:「解飛不妨礙五位少俠了,你們可要各自留心。」
說著,即退向母親身前翼護,並悄聲勸其母親退向屋內。但其母卻悄悄向他愛
兒道:「為娘喪失了數十年的功力,今日在一夜之間,竟失而復得,我知必系服了
東梅花仙了花丹,否則娘這一生是沒指望了,往日夢寐以求的靈丹,竟在無意中得
之,這不是因禍得福嗎?想來花丹是姑娘所贈,那麼姑娘必是東海花仙傳人,吾兒
要謹記母忘,以後慢慢報答吧!」
身後突然傳來姑娘嬌俏的脆聲道:「原來解大娘亦是武林中人,聽你所說,可
是誤食了散功草嗎?」
解大娘轉頭道:「正是,老身受姑娘大恩,尚未言報,待事完—並致謝啦!」
姑娘卻突然一伸玉手道:「大娘趕緊再服下這二粒花丹,散功草餘毒不除,將
留後患,服下後就不怕了!」
解大娘同解飛均感激的看了姑娘一眼,遵囑接過花丹,—口服下,解大娘就迫
不及待的,立於當地,運功搜毒,果然感到盤脈關竅之處,時有餘毒活動,即猛力
催動真氣,助藥力行遭全身,詳加搜迫,轉眼已見她全額冒汗,運功進入了緊要關
頭。
此時場中已斗的激烈異常,姑娘看出了情勢,乃悄移蓮步,立於解大娘身側,
以防萬一。
場中的五位世家子弟,在花丹的幫助之下,功力本已恢復,唯因時間尚短,故
而未見大效,但五人卻均覺出,在未出堡門前功力盡復。
如今在連番激烈的急斗之下,花丹藥力行開,發揮了最高的功效,竟是無形中
,提高了五人的本身功力不少。五人是越打精神越旺,越打越體會出五家招式,竟
是一套威力無比的合擊之術,其中有多少平日覺不出的招數奧秘,竟在此時頻施辣
手,重重向惡頭陀黑旋風施壓力。
就因此一戰,武林五世家日後在這五人手中,在江湖上重振雄風,而合擊之術
,在五人互傳之下,永留五世家中,並為後來各世家,解除了數次厄難。
而此時的惡頭陀黑旋風,卻是越打越心驚,越打越心寒,越打越膽顫,本來自
己略佔上風的情勢,在對方減少了一人之後,不數個回合,竟感到處處掣肘,若非
自己功力深厚,時而以重手解危,自己早已落敗,如今敗勢已成,只是早晚問題罷
了。
故而,惡頭陀黑旋風存了速戰速決之心,奮起全力,連連向對手五人施展辣手
重招,誰知不用力還好,一用重力,五人合擊之力,竟然亦隨之倍增,壓力重重而
至。
惡頭陀黑旋風至此才心下大震,迅速的作一決定,睹定一處漏洞,擋開了四人
招式重擊,拼受一人之擊,高亢一聲,奮身躍起,突然撲向了運功正緊的解大娘。
惡頭陀黑旋風衝出重圍時,為南江傳人擊中—指,雖然不是重要之處,然而亦
使之痛徹心肺,直似穿心般的難受,躍起的身形,亦無形中,慢了一點。
當他衝向解大娘時,同時向解大娘立身之處,擊出了一掌,勢如飄風,威威烈
烈,水獺解飛正待硬接,突然被甫自運功完畢的大娘從後一拉,道聲「飛兒速退!
」水獺解飛竟被母親輕輕一拉,即摔出了五步,方始拿樁站穩,心中一喜,雙目看
著自己的母親,而此時那白姑娘待起禦敵的身形,一聽解大娘出聲,就知不需自己
出手,因此時,她已想起瞭解大娘的出身,竟就是江湖中出名的「鐵手摧賊」解語
花,故而她竟臨時借勢猛晃身形,躍離大娘身側,立於一旁,以便觀看這成名江湖
多年的女俠身手。
惡頭陀黑旋風,今夜真是煞星照命,在他認為是最弱的一環,竟然是他致命的
一環,此時他正挾無倫的威勢,一掌劈向解大娘,解大娘雙掌一抬,迎著惡頭陀黑
旋風的掌招,運十二成功力,硬頂硬撞。
掌招一接,解大娘穩立當地,而那空中的惡頭陀黑旋風卻如遭捶擊,被解大娘
的怪異擊法,擊中了胸前,當時即「哇」的一聲,吐出了一口鮮血,身形卻被掌風
擊退回去,落在當地的五少俠包圍之中。
黑旋風被解大娘的勁疾雷擊的掌勢所傷,只感到五內如裂,部分臟腑業已離位
,知大勢已去。借此時機,一看四周情勢,怒哼一聲,迅快的向古堡後江中躍落,
撲通一聲,沉入扛底。
水獺解飛,卻也緊跟著躍入水中,向惡頭陀沉沒之處游去,而此時堡後,卻有
一葉扁舟停在江心,舟上站著那從未露面的藍旌,一切情形,都落在他眼中,當惡
頭陀黑旋風落於江中之時,一沉而沒,正是為他所乘的舟中人所擒,原來此一扁舟
竟就是南江府的江麒來接迎他們的。
一剎時,惡頭陀黑旋風已被江家人所擒,摔於岸上,灌了一肚子水的惡頭陀,
已昏迷不醒。
扁舟靠岸,解大娘作主,招待大家,特惡頭陀黑旋風處置以後,大家在茅屋中
盤桓一日,江麒率五府五少俠回南江,回府後,再送各人回府,藍旌與白姑娘,亦
就在解飛舟送之下,離開此江心島,白姑娘卻自解大娘口中,得知了她的一切秘密
,解飛隨母姓的原因,乃是解大娘為情所誤,作了未出嫁的緣故,這是一段昔日俠
女的恨史,而那棄她而去的負義人,卻也喪在她手,故而解大娘乃是在年輕時,即
退出江湖,撫兒隱於此江心島以至於今。
白姑娘在路上,尤為此事唏噓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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